《[综]天气之刃》作者:柚子金 文案: 大正时期,吃人妖物横世。 灭杀他们的方法只有两种——日轮刀斩其脖子或是阳光照射。 但奋斗在第一线的柱中,有一人从不配刀,却让所有的人避退三舍。 “砍脖子多麻烦,直接请他们晒太阳就好了啊~” (开篇慢热,请给这沙雕文一个机会坚持到第二卷 /十七章) *** 身为苦逼社畜,鬼杀队间一直流传着各种调解生活的八卦。 最受欢迎的那几条,都与晴柱有关。 #听说晴柱大人和水柱大人是心灵之友# #听说晴柱大人和风柱大人是青梅竹马# #听说晴柱大人和炎柱大人是初恋关系# 总结,晴柱大人不愧是柱中之柱,无论是实力还是人际关系,都吊打对家的屑中之屑。 阅读提示: 1.CP风 2.看了天气之子预告后的脑洞,但不会涉及电影人物 3.不灭柱 4.大概会带CT的塔安玩 内容标签: 综漫 少年漫 爽文 成长 搜索关键字:主角:千晴 ┃ 配角:不想晒太阳的屑老板,逼着他们晒太阳的柱,蛤蜊一世家族,CT中Top2傲娇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无惨出来晒太阳! 立意:晒太阳有益身心健康 第1章 花配美人 神鬼之说,似乎从人类诞生起就一直存在,在现代科技刚刚发展,生活水平低下知识面受限的时期更是广受普通民众欢迎。 但无论在什么时候,有相信的人也就会怀疑的人。 空气清新的山野间,高矮不一的山峦前延伸出一片奇特的地貌。 “极乐教?这种三岁小孩过家家都不爱用的土名字你也信?安吉拉你不会是昨天半夜练歌上头还没冷静下来吧?” 欢快流淌的小溪将大地一分为二,一边满是平视见不到冠顶的翠绿茂密大树,另一边则绿意渐稀,露出贫瘠的灰黄色土壤。一条不大规整的泥土小路穿过森林,与清澈的溪流近乎垂直。 路与小溪相交处有几块半人高岩石,中间最大的那块上并肩坐着两名少女,皮肤白皙的那个正晃着另一皮肤黝黑少女的肩,一脸恨铁不成钢。 “信那种不知所谓的东西还不如信我!你现在喊我一句千晴大人我可以考虑帮你把隔壁那个眼镜奥塔——” “他叫塔奥!而且这事和他没关系你不要乱说!”忍无可忍地把肩上手甩下去,安吉拉深吸口气,选择侧过身正对小溪眼不见为净,齐耳的蓬松黑色卷发随之晃了晃,就像主人此时躁动的内心,“而且极乐教在这一代很有名,他们信徒以女性为主,收留了很多被丈夫虐待的妇女还有被父母遗弃的女孩……” 说到后面,安吉拉声音渐小,她顿了顿,之后才如无其事地接着说道。 “我这样连殡仪馆都不愿雇佣的人,除了那,也没地方可以去了。” “……啧,那个老板也太大惊小怪了,不过就是有人乱喊了几句就要开除你,塔奥那家伙也是,都不拦着点。”千晴盯着好友面无表情的侧脸,数秒无果后放弃,扯了扯自己被对方撑在岩石上手掌压住的长发,“不过你想去我就陪你去看看好了,这个极乐教昨天刚来,现在是住在吉田大叔的旅馆?” “你不是今天就打算离开了?”安吉拉手压得很紧,千晴发根都扯痛了还没把头发抽出来,“行李都收拾好了的家伙就快走,别再磨蹭磨蹭的。” “我已经这样活了十六年,不用你乱管闲事。” “啊,又来了。”听到熟悉的口不对心傲娇发言,千晴两眼望天无奈地叹了口气,在安吉拉瞪过来时忽然出手直击对方腰间软肉,“安吉拉你就不能坦率点吗?别什么都和那个眼镜男学啊!” “哈哈——别闹!哈哈——!要摔下去了!”安吉拉连忙松手躲避,重心不稳险些从岩石上摔下,“而且我只是从塔奥那里学了几首歌而已,你能不能别老是提他?” “是啊,只是学了几首歌而已,你就会因为这个外人而凶我了。” “……你摆出这幅模样是什么意思!而且讲道理我和塔奥认识了快一年,对他比你这个才认识一个月不到的家伙熟才正常吧!” “唉,女人果然都是重色轻友的。” “……都说了不是——!你这家伙给我适可而止啊!!!” 最终,这次的争执和过去一样偏题千里而结束,完全忘了自己是在反驳什么的安吉拉气呼呼地从岩石上跳下,瞪了慢悠悠把黑色长发掠至耳后,站起来后整了整宽大到完全罩住指尖的和服袖子,而后才不紧不慢地往下跳的明丽少女一眼。 “早上生气有害身心健康,来笑一个吧~”千晴似乎完全没察觉到安吉拉的冷漠,在她身旁稳稳落下后,笑嘻嘻地搭上了小伙伴的肩膀,“总之我们先回殡仪馆那边,我去和老板谈谈。” 千晴最后的‘谈谈’二字,安吉拉觉得格外意味深长,可惜她从对方一如既往微笑着的面孔上看不出什么,只能根据过去不好的回忆强硬拒绝。 “不用了,老板这一年已经收到了不少人投诉,而且昨天那个客人跑到门口哭实在闹太大了,让我走也是没办法的事。” 其实现在回想起来,昨天傍晚在殡仪馆门口哭喊着‘父亲我对不起您,竟然让一个黑鬼玷污您躯体’男人的面孔已经有些模糊,大概是因为记事以来见过这样的人太多,为了不增添不必要的恨意,她努力不去记住他们。 “不过是换个地方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那个极乐教这次只是传教恰好路过吧?之后跟着他们离开了,可就见不到塔奥了~” “……他是白人又会医术,受人尊敬,和我本就不是一路人。”安吉拉无视了千晴尾音荡漾的调侃,径直迈步走上小道,“这种话你说来逗我玩没什么,别在村里人面前乱说。” “而且极乐教会不会收留我,还是个未知数。” “他们不是自称教主能与神明交流,引导人去极乐世界?连对上门求助的人一视同仁都做不到还算什么神明?装肯定也要装出个样子啊。” 千晴双手背在身后,小跳几步跟上安吉拉,齐腰黑发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弧度,散开在白色和服上,有几缕飘到主人脸侧,落在弧度有些危险的樱色嘴角旁。 “……你别乱来,回去拿上你的行李就走!现在可是雨多的春夏之际,难得最近连着天晴了一个月,再不走等暴雨来了,你想走也走不了。” 不用回头,光听声音,安吉拉也能大概猜出某人内心的打算,万分后悔自己没做好保密工作,让这家伙在走之前知道了这事。 要是千晴真的为了她跑去闹可就麻烦了,极乐教听说光青年侍从就有六七人,谁知道她三脚猫的功夫够不够用……不行!回村子后要赶快把这家伙的行李从房间里拿出来丢给她让她离开!天知道她留下来会搞出什么事! “你不是说要出发去下一个地方采草药吗?再不出发错过了成熟期可不好吧?”想着,安吉拉皱眉催促赶人。 “没事没事,草药什么的和安吉拉你比起来完全不值一提~”千晴弯着嘴角,语气一如既往的随意,看向安吉拉的黑眸却是十足的认真。 “……”啧,这家伙到底怎么做到面不改色说这种破廉耻话的!太羞耻了! 又一次反抗失败的安吉拉轻哼一声别过头,庆幸自己肤色较黑,脸红也很难看出来。 接下来的路,两人和以往一样,一左一右地走在熟悉小道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在叽叽喳喳的鸟鸣声中,安吉拉偶尔会轻哼两句,千晴则会很给面子地鼓掌,而后从路边摘一两朵野花拔几根野草,编成小花环或是戒指,趁安吉拉不注意偷偷给她戴上。 “我都说了不要再给我戴这种东西!我又不是小孩子!” “有什么关系!粉色的花环多可爱啊!而且安吉拉你在我心里就是个孩子啊!” “……我们是同岁的!你那是什么老妈子发言?!” “啊,别生气,别生气,已经能看到村子——” 千晴没什么诚意的安抚声忽然顿住,清脆鸟鸣不知什么时候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嘎嘎——’的沙哑鸦鸣。 看着头顶展翅掠过的黑色乌鸦,千晴不着痕迹地一皱眉。 这条路她走了快一个月,可从没见过这种大乌鸦……等等,这乌鸦好像还有点眼熟? 目光前移,千晴发现村口因风吹雨打,老旧得快看不出原色的木牌站着一个陌生的身影。 那是一比她们大不了几岁的年轻女子,削瘦的身影面对木牌,侧对她们。 她披着蝴蝶一样斑斓的羽织,如瀑黑发过腰,耳边别着一对精致的紫红色蝴蝶发夹,与她剔透的紫眸十分相称。 “那个——,不好意思打扰一下。” 走近几步,完全暴露在对方视线中后,千晴察觉到自己身旁安吉拉的呼吸急促了一些,但年轻女子似乎对自己看到的人没有任何异常感,依旧微笑着轻声发问: “这里,是雨莲村吧?” “是的,真亏你能从那个木牌上读出名字啊。” 扫了眼那块老旧木牌上只能勉强读出轮廓的字形,千晴对面前漂亮女子多了几分敬佩。 这样都能看出来?厉害啊! “唔,其实我是根据地图找过来的,不过结果对了就好。”似乎是看出了千晴在想什么,蝴蝶般明丽的女子转身面对她们笑了笑,腰间左侧别着的漆黑长刀随之暴露了出来,“虽然有些突然,二位可否向我介绍间村中旅馆?” “旅馆?漂亮姐姐你要在这个小村子住下?”千晴目光掠过长刀刀鞘冰冷的金属反光,笑容不变,自然地上前半步,“是来度假的?要我推荐一下村里前三的旅馆吗?” “不,不用那么麻烦,我是来附近的森林里找一种草药,旅馆什么的干净整洁就好。”看着挡在同伴面前,莫约比自己小上三四岁的少女,女子紫眸中闪过一丝柔光,笑着摆了摆手,“我的名字是蝴蝶香奈惠,不介意的话,直接喊我名字就好。” “香奈惠,真是个好名字~” 听到熟悉的上扬语气,一直抱臂旁观的安吉拉心中警铃顿响,警惕地看向自己面前的小伙伴。 前面那个女人可是带刀的!天知道她是来采草药的还是来采人命的!千晴这家伙—— “嗯,果然很配。”不等安吉拉出手制止,她的小伙伴就已经步履轻快地向前跑了两步,在含笑注视她的香奈惠面前站住,举起右手上小朵粉色野花串联而成的花环,认真地隔空比划了两下“这个花环和香奈惠你的发夹很配诶~能赏脸戴上吗?” “……”安吉拉面无表情地冷漠扭头。 她现在回去把这家伙行李从自己房间丢出来装作不认识还来得及吗? 作者有话要说: 我果然没忍住来开文了! CP是文案八卦传闻上的某位 只攒了五章存稿,用完前日更,用完后就看你们的热情了(深沉) 感谢玉鱼瑜煜虞的地雷~ 第2章 过时的玛丽苏教主 “啊,前面那个挂着棕色牌匾的就是了,写着山本家的那个。” 活泼可爱的女孩子在哪都容易吸引人的注意,早饭后各家店铺开门的时点,雨莲村这种偏僻小村的街道上也有了不少村民,步履匆匆的他们听到活力满满的熟悉声音,都笑着抬手和其主人打了声招呼。 “早上好,小千晴,这是你的朋友?” “啊啊,美人的朋友果然还是美人。” “不过千晴你今天不是要走了?怎么,改变主意了?” “千晴,我昨天想出了种新口味的丸子,你要不要来尝尝?” “千晴……” “因为有一点事,我打算过几天再走。”笑着和热情村民们一一打了招呼后,千晴挑了几个重点问题回答,“这是我刚刚在村门口碰上的蝴蝶香奈惠小姐,她和我一样是来森林找草药的,因为吉田大叔家旅馆差不多被极乐教包场,我和安吉拉就带她来山本阿姨这边住下了。” 说完,千晴笑着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落在她们后面几步的安吉拉,又一次忽略了她的村民们都有些讪讪,放弃了对新来头戴花环漂亮女子是不是医生的八卦,草草和安吉拉打了几句招呼后就离开,开始了一天的奔波。 “大门入口在这边,后面也有一个小门我待会带你去看,不过后门晚上会关上,香奈惠你要注意点。”千晴似乎对刚刚村民们的态度半点不在意,熟稔地拉着香奈惠走进旅馆,同时不忘招呼后面的安吉拉,“安吉拉你也不要闹变扭了快过来,想要花环的话我明天再给你编两个。” “……不需要!你明天,不,今天给我离开就好!” “早上好,安吉拉千晴,你们两个感情真好啊~” 带着笑意的女声从几人身后传来,安吉拉再也绷不住,气急败坏地转身吼道:“不是的山本阿姨!我——” “今早到的商队带来的商品里正好有安吉拉你喜欢的那种刺猬水果,我留了一个下来,要吃吗?”穿着浅杏色碎花和服的女子笑脸温和,让安吉拉气鼓鼓的脸颊渐渐消了下去。 “吃!” 和什么过不去也不能和吃的过不去,安吉拉立刻抛开艾莉亚,和老板娘一起往店内走去。 不过她没有走在老板娘身旁,而是落后了对方三四步,留了一段常人看到都甚至都不会把两人联系到一起的距离。 而看着她做这一切的千晴嘴角笑容淡了下来,但还是引着香奈惠跟在安吉拉身后走进了店铺。 “说起来,这次送水果来的商队里有个没见过的生面孔,长得很是俊秀,不比塔奥先生差呢`”早已过了少女爱慕年龄的老板娘轻掩唇角,笑着看向身后的几名少女,“他好像有点事要办所以会在这里停留半天,让我中午给他留饭了,你们要不要一起来?” “好!我们……我们有空一定来。” 虽然对美男子没什么兴趣,千晴却是老板娘手艺的忠实拥戴者。不过考虑到有的人虽然漂亮到能下饭,但说的话也能气得人消化不良,于是本想一口答应下来的她话尾转了个弯,只是含糊地应下。 毕竟,雨莲村少女们那位梦中情人就总是板着张禁欲的脸,推着黑框眼镜,从漂亮薄唇中吐出一长串气死人不偿命的话,和这种人吃饭绝对会消化不良的! 不过这都是之后的事情了,眼下,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香奈惠,山本阿姨就是这家旅馆的主人,她做的饭超好吃你一定要尝尝!” ,见香奈惠已经弯腰开始在前台的小本子上登记,千晴便向老板娘再打了个招呼,拉着安吉拉就离开打算去忙正事了,“好了安吉拉~为我引荐一下你的教主大人吧~”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拍了拍自己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安吉拉没好气把手臂从千晴手中抽出来,“而且我都说了这事不要你管,做你自己的事去!老板娘,快把这家伙的行李丢出来,她要离开了。” “阿拉~是吗?” 老板娘笑着看了眼千晴,不意外得到了对方坚定地摇头作为回答。 “不要!亲眼确认那怎么想都很可疑的教主无害前,我绝不会离开!” “你这家伙……”安吉拉拿千晴没办法,打又打不过说又说不过,除了努力瞪她两眼再没别的办法了。 “那个,不好意思打扰一下。”就在千晴已经死死拽住安吉拉的手,拉着她往外走时,香奈惠忽然开口,“请问你们说的教主,是万世极乐教的教主吗?” “是的,香奈惠你听过他们?是不是知道什么黑料!”千晴像是想到了什么放开了安吉拉,闪电般扑过来拉起了香奈惠的手,“这个可疑的教主是不是玩弄少女感情的渣滓?把人骗走后劫色劫财的那种?” “这个……其实我也只是听人说过一点,详细的事情——” 香奈惠的目光在千晴隐于宽大袖袍中抓着她的双手上稍稍一停顿,准备以恰到好处的迟疑不确定带过这个话题,却被一尖锐的女声打断了。 “你这和黑鬼混在一起的女人竟然敢说教主大人的坏话!” 紫色和服上绽放着艳丽红色海棠的女子冲上前来,扬起纤纤玉手,恶狠狠地往千晴脸上抡去。 不过这巴掌刚从最高点落下,就被人拦住了。 “虽然千晴刚刚的话过分了点,但无论如何,也没有严重到要把她脸弄毁容的地步吧?”香奈惠卡着怒气冲冲女子的手臂,语气温和,明亮紫眸中却没有半点笑意。 她目光扫过女子修长白皙手指顶部涂着漂亮丹蔻的长指甲,加重了语气:“有什么问题可以先好好说,实在忍不住骂回去也行。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一巴掌打下去就会毁了一个女孩子的人生?” “人生?那种无聊的东西怎么样都好。”紫衣女子抽回自己的手,轻蔑地扫了香奈惠一眼,不屑地说,“教主大人会引领我们走向极乐世界,你们这样毫无信仰的人,就留在这里和黑鬼一起腐烂吧!” 这个入魔般态度……万世极乐教果然有问题!哪怕不是鬼而是人类干的,也有必要联系警方介入。 香奈惠心念一转定下目标,面上不动声色,维持着温和的笑容。 “这么说,这位小姐是极乐教的老信徒了?方便的话,能否为我引见一下?”迎上紫和服女子你当我傻么谁要为你这种人引见的蔑视眼神,香奈惠笑容愈发温和,“还是说,你觉得你的教主大人法力不够大,无法让我们信服?” “哼,这种低等的挑衅谁会上当?能传达神的声音的教主大人当然能让所有人都前往极乐世界,但我为什么要让你这种心不诚的家伙去污教主大人的眼?” 冷哼一声,紫衣女子高傲地抬起下巴,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人。 阿拉~挑拨失败了。 香奈惠看着女子气势汹汹离开的背影,没有出声挽留。 看来这个教主也有点脑子,手下的人虽然都对他盲目崇拜,但还是很头脑清醒地没有给他胡乱添乱,难怪这么多年都没露出什么马脚。 “这些家伙……总有一天我要让他们改了称呼。”听着紫衣女子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千晴皱着眉小声低估了几句,而后忽而拔高声音,一脸痛心地抓起了沉默不语安吉拉的手,“安吉拉,你真的要和那种差点毁了你好朋友美丽容颜的人一起去侍奉那个教主大人?” “这样的话下次再见,你是不是也要因为我过去说过你教主大人的坏话甩我一爪子了?光是想想我就要心痛地不能呼吸了!” “……那个男人,说我歌唱得很好听,能给迷失在痛苦中的人送去力量。”安吉拉沉默了一会,慢慢地开口,“所以,我想去他那里试一试。” 看着安吉拉茫然的眼神,千晴沉默了。 她知道,安吉拉从小因肤色原因被人排挤,唯一喜欢并给了她活下来力量的事情就是唱歌。而那个肯定了她这方面能力的教主,理所当然地会给她一种被人需要的认可感。 而这样一来,事情就有些不好办了。一不小心,就会伤害安吉拉的感情…… “难得这家伙有品位,我就陪安吉拉你去见他一面,确认一下他的人品是否也和他的品位一样好。”千晴重新拉起安吉拉的手,收敛了笑容,琉璃般剔透的黑眸认真地凝视她,“如果他真的出自内心地认可安吉拉你,我把他那些有问题的教徒全部威胁一遍,确认了没人敢找安吉拉你麻烦后再离开。” “……最后那句话是多余的。” 安吉拉这次没有把手抽出,任由千晴拉着自己走出旅馆,沿着紫色和服女子离开的小路迈出脚步。 而香奈惠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想了想,留话让老板娘帮自己留个单间后,快跑两步跟上两名说说笑笑的少女,打算和她们一起去,看看能不能趁机混入打探情报。 不过,事实证明,这个极乐教的教主智商比她调整后的预期还要高一些。 “你不是这个村子的人,为什么突然想见教主大人?”明明昨晚才来到村庄,守门的栗发女子就已经把村子中的人际关系背了个九九十十,放千晴安吉拉进去后,毫不客气地把蝴蝶香奈惠拦在门外,“白天教主大人只见以前有约过的人,你有什么事晚上再和其他普通村民一起来。” “……是么,那我在门口等她们。”因每一条路都被对方堵死了,香奈惠只好站在门口,同时不动声色地打量起这家旅馆。 虽然没有鬼的气息,但这个信徒刚刚说的白天不见客这一点又很可疑……加上这个极乐教常驻的地方经常发生年轻女子的失踪事件,果然还是好好查查比较好。 而就在外边的香奈惠下定决心要守着这个地方掘地三尺地彻查时,刚刚在面无表情栗发女子接引下走进了他们伟大教主房间的千晴,却十分想调头离开。 倒不是因为这个教主长得太丑或凶神恶煞很吓人,相反,这位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笑容的青年五官精致,肤色白皙。戴着垂着黑色长穗的三角帽,盖住了有些炸毛的白橡树般纯洁无垢长发,弯起的眼眸闪着晶莹的七彩光芒。 作为一个从不以貌取人的好孩子,千晴在看到这位教主大人很过时的七彩玛丽苏眼睛时,忍住了吐槽欲,但在这家伙开口的那一秒,却手痒得想揍人了。 “诶,小安吉拉你还带了朋友来?”像是童话故事里走出来妖精般漂亮的男子微微睁大他七彩的眼睛,有些孩子气地惊呼了一声,“不过我这里可不是什么人都收的,这孩子虽然长得还可以,但没我漂亮,她的脸在我这里行不通哦~” 呵,我还没吐槽你那过时的七彩玛丽苏之瞳,你反而恶人先发? 而且讲道理,你那三岁小孩用毛笔画出来一样的粗眉毛挂在那里,还好意思说比她漂亮?先回去修个眉吧!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童磨修了眉,大概就是合格的玛丽苏女主了(不是)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意咕行。 30瓶;玉鱼瑜煜虞 5瓶; 第3章 自我感觉良好的ky “安吉拉!我和这个家伙比,谁更漂亮?”千晴扭头看向小伙伴,灿烂的笑容之后是满满的威胁,“你要想好了再回答啊,友谊的小船有时候可是很容易翻的!” “……你的重点竟然在这上么?服了你了。”无声地叹了口气,安吉拉觉得自己的脑袋开始隐隐作痛了。 “不要逃避问题!快回答!” 千晴说着还上前一步,转身,背对盘腿坐在旅馆不知什么时候被装饰上了白色帐幔床上的教主大人,和他一起面对安吉拉让她选择,一副誓死要得到回答的模样。 “……你更漂亮,行了吧?”安吉拉无奈地回答,觉得自己简直像是在哄小孩子。 “小安吉拉你为了哄自己的朋友说出这种违心的话可不好~做人要诚实。”万世极乐教的教主大人似乎比千晴还像小孩子,不满抱怨的同时直接从床上跳下,眨眼间就出现在了千晴身侧,弯下腰,红蛇一样的手臂绕上了她的肩膀,“无论怎么看,我都比这孩子可爱吧?” “……别突然靠这么近,我和你不熟也不想熟。”千晴飞快地把男子搭在自己肩上的手丢开,像是在躲什么致命病毒一样,同时非常嫌弃地拍了拍被他碰到过的右肩,“要是让别人看到误会我和你这种家伙有关怎么办?我可是有喜欢的人了,别来祸害我的风评。” “有喜欢的人?现在的孩子真早熟啊。”收回手的教主大人语气惋惜,展开手中折扇,嘴角漫不经心的笑意无半点变化,“不过看你的样子,不像是想加入我们?” “没错,我对所谓的死后极乐世界完全不感兴趣,对我来说,只要现在活着就好了。”隔着不到一手臂的距离,千晴像是被被把玩着金色金属折扇的教主大人传染了一样,微微上挑的黑眸似笑非笑,似有星光流转,“不过,如果你能保证安吉拉在活着的时候快快乐乐的,我也就不管你借着无法证实的死后世界在这到处虚假宣传的事了。” “对死后世界完全不感兴趣……哈哈哈,你真有趣!我中意你!”白橡树发色教主轻敲扇柄的动作一顿,忽而大笑起来,“我是万世极乐教教主童磨,你不想入教也可以,就当随行人员在旁看着怎么样?反正你也不放心小安吉拉一个人入教吧?” 说着,止住了笑的童磨弯下腰,猛地凑到千晴近前,眼眸微眯,压低了声音: “小安吉拉可是个别人给她一份好就会百十倍还回去的单纯好孩子,让这样的她一个人加入我们,你真的放心吗?” “你好像搞错了什么。”千晴没有动,任由童磨呼出的热气吹起自己脸侧的长发,毫无起伏的声音像是在描绘一个再简单不过的既定事实,“我如果担心一个人,会亲自动手做好万全的准备,确认她安然无恙后再离开。” “而不是靠着谁的施舍勉强留在她身旁,在暗处担心这担心那的。” “……你这孩子真是,愈发让我着迷了啊~”以合起折扇一头抵唇,童磨握着扇身的手指节隐约发白,白皙的手背上青筋暴起,像是在拼命忍耐什么,“你越是不想来,我就越想让你加入了~” “你有受虐倾向?果然是个变态吧?”千晴退后一大步,警惕地看着展开折扇遮住下半张脸的童磨,总觉得他看不出神情的七色琉璃眼眸像是在台风来临前的瑰丽天象一样妖冶不详,“我和安吉拉可都是正常人,你有特殊爱好就找别人去!” “那可不行,无论是安吉拉的歌声还是你有趣的性格,我都舍不得放手。”童磨似乎对千晴从他身边逃开的行为毫不在意,以扇掩面,笑眯眯地说道,“说起来,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 “安吉拉也是个狡猾的孩子,一直以‘你’来称呼,弄得我现在都还不知道可爱小姐你的名字。”童磨七彩瞳孔转动扫过安吉拉,虽然只停留了短短一瞬,却让安吉拉浑身寒毛竖起,有种被野兽盯上的恐惧感。 这个万世极乐教……难道真的有什么可怕的内幕?她本以为这个教主只是靠脸吸引那些生活不幸的人,然后靠花言巧语哄住他们从而骗取钱财的人渣……现在看来,或许是在那以上的人渣中的人渣? 不行!自己被困就算了,千万不能把千晴也卷进来!得赶快让她离开—— “我叫千晴。” “!!!”这家伙傻吗!她都表现得那么明显了她还自动送上门?! 安吉拉不可置信地扭头看向千晴。 “我的名字是千晴。”迎着小伙伴不可置信的目光,千晴平静重复了一遍自己的名字,“是安吉拉的朋友。” 千晴像是没看到童磨不怀好意的目光,或者说她看到了,只不过在以这种方式表明自己的立场。与其说她是在回答童磨的问题告诉他自己的名字,更像是在告诉他一旦安吉拉出了什么事,一定会追杀他到天涯海角之人的名字。 “Chiharu?真是个好名字。”童磨合起折扇,露出了温和的笑脸,“我很喜欢春天呢~” “很遗憾,虽然是叫haru,但我的名字是汉字的‘晴’不是‘春’。”千晴也笑了起来,比童磨一成不变的温和笑容要灿烂百倍,“不知道童磨你,喜不喜欢晴天呢?” “……不喜欢。”像是看到了讨厌的害虫一般,童磨眼中不可避免地闪过一丝厌恶,完美的笑容甚至出现了一丝裂痕,但很快就恢复了,“不过没关系,毕竟小千晴你这么有趣,名字这种小事就算了。” “但小千晴你真的不考虑换个名字么?温柔的春怎么看都比灼热的太阳好。”嘴上说着不介意,童磨却还是放轻了声音,像是哄小孩睡觉般柔声劝道,“温柔可爱的女孩子超受欢迎的哦~” “我对扭曲自己得到的欢迎完全没有兴趣。”越说离正题越远,千晴有些不耐烦了,直接跳过自己不感兴趣的部分,“而且我今天来也不是来听你讲你那无聊的个人爱好的,我还要回去吃美味的午饭看美男子,忙着呢!” 哪怕是和比塔奥还不在乎别人心情打直球戳人伤口的傲娇鬼吃饭,也比和这个自我感觉过于良好的自恋鬼扯皮好! 千晴退后两步站在安吉拉身前,挡住了童磨看向她的视线,收起了笑意,黑色的星眸深不见底,隐约传出的压迫感,让童磨晃着折扇的动作慢了些许。 “你怎么向我保证,安吉拉在你这里不会受到半点威胁,能自由快乐地活下去?” “如果不能拿出让我信服的证据,我绝不会把她交给你。” “什么啊?原来小千晴你是在担心这个。” 童磨啪的一声合上折扇,笑眯眯地拍了拍手,而后之前与千晴她们在旅馆有过争执,穿着明艳紫色和服,高昂着头颅的女子推门走了进来,半点目光也没施舍给她们,恭敬面对童磨地低头问道:“教主大人,您在叫我吗?” “嗯,你是叫优子吧?”童磨坐回他那张铺着梦幻白色纱幔的床上,随性地歪着上半身,一手撑着下巴,很是随意地开口问道:“优子,你还想去极乐世界吗?” “当然想!这个腐烂不堪的世界我早就没兴趣了!教主大人,您终于愿意带我走了吗!”童磨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却引来了名为优子女子激动到失态的回答,她甚至快步向前走了几步扑到童磨面前,毫不犹豫地噗通跪下,头上精致名贵的发簪发出凌乱声响,漂亮的杏眸因疯狂而微微充血,“无论要我做什么都可以!请务必带我走!” “那,你就这么跪着爬到小安吉拉身边,请她和你交朋友吧。”童磨脸上的笑容像是不谙世事的孩童一般无忧无虑,以轻快温柔的语气,说着无比残忍的话,“这种小事,优子你肯定能做好的,对不对?” “……是,如果这是教主大人您的命令。” 短暂的沉默后,优子维持着跪着的姿势转过身,被狂热掏去了所有情感的空洞杏眸看向千晴和安吉拉,一步步向她们爬进…… 作者有话要说: 童磨最大的对手下章上线,你们猜猜是谁hhh 第4章 反读空气的ky 山本旅馆进门便是登记的前台,掀开帘子从里侧的小门进去,右边是一排面积较小的单人客房,左边便是最为热闹的餐厅。 因为老板娘手艺好,每到饭点,餐厅经常会有很多不是住店旅客的食客上门,将不大不小的明净餐厅挤满堂。 “啊,千晴你们回来了,正好赶上午饭的时点呢~” 踩着饭点回到旅馆,千晴掀起帘子的那一刻就闻到了浓郁的香味,累积了一上午的郁气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她笑着抬手,与一手端着三个盘子,踩着木屐,忙得团团转的侍应生小妹打了个招呼:“辛苦了,杏子。我们回来了,还有位置吗?” “有的有的,老板娘特意让我给你们留了一桌好位置。”像是耍戏法一样把手中六个盘子快而准地送到客人面前,穿着杏色和服,站在角落一方桌旁的少女笑着对千晴她们招了招手,指了下面前只坐了一个人的桌子,“这位客人正好也是刚来,你们快来坐下一起点单!” 唔,杏子这反应……所以这位就是老板娘说的容貌俊秀的小哥?虽然背对着他们看不到脸,但这半边红半边格子的个性羽织,总觉得不会是个好相处的普通人…… 抱着管他呢总不可能比今早见过的人更糟了的心情,千晴在杏子声音落下时就利落地抬脚往她那边走去,因此没注意到身后蝴蝶香奈惠有些古怪的神情。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请问我们能坐在这里吗?” 礼貌地微笑着对坐在方桌里侧,正专心致志浏览菜单的黑发青年问询,千晴同时一手搭上外侧椅子的椅背,准备在他同意后飞快地拉开椅子坐下看菜单,把不必要的客套话减到最少。 毕竟安吉拉不喜欢和生人交流,而且陌生人与她初次见面一般也说不出什么好话来,大家彼此间还是少点交流多吃点东西比较好。 “好的。”青年应声抬起了头,淡漠的神色无损他俊秀的容貌,不过他没像千晴预想的那样回以一笑然后客套几句。动作轻微到可以忽略不计的一点头回答后,他便把目光转向一旁的杏子,一脸平静地点单,“我要一份鲑鱼萝卜套餐,谢谢。” “……好的,一份鲑鱼萝卜套餐。”杏子小心翼翼地看了眼笑容愈发灿烂的千晴,加快了点单的速度,“千晴你们今天想吃什么?” “嗯,我也和这位先生一样要一份鲑鱼萝卜套餐好了。”千晴拉开椅子坐下,笑眯眯地看着对面依次坐下的安吉拉和香奈惠,半点目光也没分给身旁的俊秀青年,“安吉拉和香奈惠你们想吃什么?鲑鱼萝卜我虽然之前没吃过,但这家店的鲑鱼都是每天早上渔民从海里捕上来的,再加上老板娘精湛的刀功切出的漂亮萝卜,肯定值得一尝。” “那我也要一份鲑鱼萝卜套餐,谢谢。”心事重重的安吉拉连菜单都没接,随意地跟着千晴点了单。 “是吗?听起来很不错的样子,那我也要一份鲑鱼萝卜套餐。” 香奈惠同样没看手上的菜单,随口跟着点单。目光扫过对面笑容灿烂的少女和面色淡漠的青年,难得露出了些许纠结。 不妙啊,千晴看起来生气了……不过富冈也是,这么可爱的女孩子笑着和你打招呼,就算不笑,好歹也多说几个字啊。 看了眼神情没有半分波动的同僚,叹息之余,香奈惠心头又浮上了些许隐忧。 说起来,为什么富冈会在这里?这附近唯一值得注意的,与万世极乐教有关的任务她已经接了,其他的琐碎小事,应该不值得柱出手才对。 而且他没和自己打招呼,难道是什么要隐藏身份的特殊任务? “蝴蝶。”黑发青年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当着一桌人的面,突然看向香奈惠开口问道,“你和这家店员工关系很好? “……不,我也是今天刚到。”突然一下和她打招呼是什么意思?不是在执行要隐藏自己身份的任务吗? 蝴蝶香奈惠发现自己愈发不懂这位同僚的心思了,又怕他真是在执行什么机密任务不好直接问,只能选了个比较安全话题。 “好久不见,富冈。”香奈惠把脸侧的一缕长发别至耳后,笑容温和,“最近还好么?” “我很好,两个月前受的伤已经痊愈了,请不必担心。”没能收到队友脑电波的富冈义勇以自己独特的脑回路思考了一会,一脸认真地给出了答案,“谢谢蝴蝶你当时的治疗。” “……没什么,这是我应做的。”善解人意如香奈惠,此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微笑着帮队友补漏,“毕竟我是医生嘛~不过富冈你以后在道场和别人切磋时也要注意分寸,木刀也是能把人打出重伤来的。” 真是,现在可是和平年代,一脸平静地说出自己受伤这种事本就不正常!好在千晴安吉拉不是多事的人没有追问。不管如何,还是快点跳过这个话题为好…… “富冈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鲑鱼萝卜啊,这次正好碰上了招牌就是鲑鱼的店,太好了呢~” 人人都要吃的食物是永远不会过时的话题,这次总可以好好聊聊了吧? 然而事实证明,香奈惠又一次低估了她同僚脑回路之复杂。 “是的,这家店的主人是传承了有名剑道流派的世家,可惜早饭的三文鱼刺身虽然厚薄均匀十分漂亮,但萝卜片离传闻中的薄能透月光还有一定距离。”当着笑容渐渐消失的旅馆员工小杏的面,富冈平淡的脸色露出了几分遗憾,“看来时雨苍燕流确实在战乱中失传了,可惜。” “富冈你是想找这个剑道的传承才来这的么?” 想到自己前阵子从受伤入住蝶屋队员口中听说的,水柱在修行上遇到瓶颈之事,香奈惠终于与自己这位同僚对上了脑电波。 “是的。”点了点头简短地回答后,富冈义勇又回归了沉默,半点后续也没解释。 对他比较了解的蝴蝶香奈惠知道,身为水柱的富冈义勇行程被安排地满当当的,这次恐怕也是在附近执行任务,才会为了寻找提升实力的契机顺便跑了一趟。 今天上午他肯定也在附近打探了一番,可惜的是最终还是一无所获。不过身为水柱他并没有那么多时间来提升个人技艺,大概午饭后就会启程,前往下一个任务地点。 不过,虽然这一系列的事情因果,香奈惠能靠着多年的相处能猜个七七八八,在千晴等对此一无所知的普通群众看来,就是这个一脸高冷的家伙说了一大堆有关老板娘的话后又忽然闭嘴,让人心痒痒地想朝着他那俊脸来一拳。 所以那个叫时雨苍燕流的是什么样的剑术流派?你是从哪里知道与这个流派有关的事情的?为什么能这么肯定地说它已经失传了?你到时把话说清楚啊!只开了一个头吊起人胃口后就不说了是会被人套麻袋干掉的! “早上吃鲑鱼刺身中午吃鲑鱼萝卜,你还真是喜欢鲑鱼啊~”出乎香奈惠预料,千晴轻易地放过了时雨苍燕流的话题,转而说起了另一件事,“怎么样?老板娘的手艺很好吧?” “是,无论是鲑鱼刺身还是腌萝卜都十分美味,今天中午的鲑鱼萝卜,我也十分期待。”说到食物的话题,俊秀的黑发青年换了副比刚刚谈论剑道还要认真的面孔,赞许地说道,“真是一家好店。” 总是不苟言笑的人认真敛神的模样格外有信服力,本来因富冈之前对店里食物挑三拣四行为有些生气的杏子,此时也松开了眉头,脚步轻快地往厨房方向走去,而剩下的几人,则围绕着食物,展开一段无比正常的对话。 “老板娘做的丸子也很好吃!我最喜欢三色丸子!安吉拉你呢?” “……我比较喜欢酱油丸子。” “香奈惠你有什么喜欢的食物吗?” “我的话,比较喜欢腌菜,尤其是带生姜的。” “生姜腌菜老板娘最近有做!不过可能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吃上了。” “是么?那还真是可惜……” 在千晴的带领下,这一桌的话题很正常地在食物方面进行下去。而似有冷美人嫌疑的富冈义勇,也竟对此展开了良好配合,虽然神情依旧淡漠,但能对相熟的食物进行正常评价,就让蝴蝶香奈惠扶着胸口大大松了口气了。 果然!只要碰上对的人,富冈也能正常地和人好好相处。毕竟他心地不坏,只是不擅长表达而已。 就在蝴蝶香奈惠以老母亲般欣慰的目光,含笑注视着和千晴你一言我一语正常聊天的富冈义勇时,杏子又一手两个托盘,像是耍杂技般稳稳地把他们的鲑鱼萝卜套餐送了过来。 “鲑鱼萝卜套餐四份,请享用。” 木色托盘正中放着一黑色的瓷碗,表面均匀上色的鲑鱼与萝卜躺在碗内,红棕色汤汁没过碗底,在白炽灯下闪烁着漂亮的光泽。旁边冒着热气的白米饭以及一小碟深绿色腌菜,让整个托盘的色彩丰富起来,更能勾起人食欲。 “我开动了。”×4 美食当前,四人都停止了闲聊。默契地拿起筷子,目标明确地指向正中的黑色瓷碗。 “真好吃~以前店里都没有鲑鱼萝卜这个这么好吃的菜,这是富冈先生你向老板娘单点的吧?” 萝卜的清甜与鲑鱼的肥美在舌尖交织,再就着微甜的赤浓酱汁吃口米饭,千晴发出餍足感慨的同时,又有些小忧伤。 “老板娘对你可真好,我就没这待遇。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异性相吸?美男子就是好啊~” 说着,千晴有些浮夸地叹了口气。 而刚把嘴里鲑鱼咽下,嘴角还沾着些许酱汁的富冈义勇见她如此反应,脑海中浮现出了上次去蝶屋不知怎的又惹怒了蝴蝶忍时,笑着打圆场的蝴蝶香奈惠说的话。 ‘女孩子叹气沮丧的时候,单刀直入地指出她弱点所在有点太无情了。下次碰到这种事情,试试开玩笑化解怎么样?’ 嗯,正好蝴蝶也在,就试试她说的方法好了。 “你长得也不差,加油。” 左手端碗右手握着筷子的黑发青年一脸认真的鼓励,让千晴一时间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问题听错了话。 加油?加什么油?加油长得和他一样好看吗? 一天内两次被人——而且还是男人——说自己长相不如他们,哪怕是对此不是特别在意的千晴,也暴躁地想要打人了。 那个明显脑子有问题的自恋教主就不说了,你这个看起来虽然冷了点但人还不错的家伙是怎么回事?她刚刚那种明显是开玩笑的话还这么认真地接?而且还接的这么烂,你难道有什么特殊的反读空气技巧吗?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不少人都猜对了,没错就是柱中义勇!上一本没让他和鬼中童磨相遇我一直十分遗憾(认真) 以及我是不是一时冲动挑错时间开文了?考试月感觉有点冷(瑟瑟发抖) 第5章 终极送命选择题 最终,在富冈义勇神奇脑回路创造的独特氛围下,角落里方桌的这四人按照贵族食不言的高级标准吃完了这顿晚饭。期间没有一个人说话,狭小的空间中除了食物的香气,便只剩下轻微的筷碗相碰声。 漫长的像是一个世纪的午饭吃完后,千晴率先站起来,她对面的安吉拉紧随其后。 “我们吃好了,因为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千晴说着就把椅子推回去,打算迈步离开,香奈惠见她如此动作,连忙出声阻拦。 “等等千晴,早上你们与万世极乐教教主一起聊了什么,方便分享一下么?”走回旅馆的路上,没能从两人嘴里翘出半点信息的香奈惠没有放弃,继续微迂回努力着,“其实我认识的一个女孩子加入了这个教会,然后就没有音讯了,我实在放心不下,所以……” 香奈惠恰到好处地止住话头,秀眉微皱,一脸担忧之色。 “这样,那个女孩子叫什么名字?”千晴双手搭在椅背上,浅笑着发问。 “吉田静香。”早已把任务卷宗倒背如流的香奈惠挑出一个名字,轻声回答,“她是个很乖巧的女孩,突然一下失踪了家里人都很担心也很不解,不知道到底是谁会对这样好的孩子做出这种事。” “……童磨,就是万世极乐教的教主,他手下的信徒确实都有些古怪。”知晓了香奈惠的‘真实’来意,安吉拉微皱着眉,边思考边慢慢地回答她的问题。 哪怕已经到了中午,一回想起今早那个原本连眼角余光都吝于给她的高傲女子,在童磨的命令下竟然真的跪在自己脚下,对她过去行为道歉请她原谅并与她交朋友的事情,安吉拉现在依旧能感到一种从脚底蔓延而上的诡谲阴冷感。 不过把这两天在外碰到的人在脑海中全部过了一遍,安吉拉依旧没能想起符合香奈惠形容的女子。 “其实我也是昨晚才和他们接触,对他们内部的人不是特别熟,不知道他的跟随者中有没有这个人,抱歉。” “这有什么好道歉的,谢谢安吉拉你告诉我这些宝贵的信息。”香奈惠看着紧皱着眉头的安吉拉,目光愈发温和,“不过安吉拉你下次去拜访童磨的时候,能不能带上我?毕竟事关人命,我想当面问问他。” “这个恐怕不行。”千晴笑眯眯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坚定的语气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因为那个极乐教和邪教似的太不可靠,安吉拉已经不会再去他们那里了。” “啊,这样么?”香奈惠余光瞥见安吉拉低头沉默着没有反驳的意思,虽然有些可惜就这么断了一个消息源,但更多的是为这个善良的女孩脱离狼窝而高兴,“那样也好。” 见香奈惠没有多问,千晴本已离开了椅背的手又放了回去,在有些磨损的边缘轻敲了两下,沉吟一会后开口:“虽然香奈惠你来这是为了寻找失踪的旧时,但既然你选了采药这个借口,也就是说你对草药有几分了解吧?” “嗯,因为我父母就是药剂师,所以对此有几分心得。”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千晴忽然把话题转到这上面,香奈惠还是点头应是。 “那么下午要不要一起去旁边的森林逛逛?”千晴笑着看向香奈惠以及一直在旁充当木头人的富冈,发出了邀请,“这个村子的森林虽然因为地理位置偏僻愿意没什么名气,但是有不少特殊的草药,像是能提升紫藤花纯度的罗藤草。” “提升紫藤花纯度?!”香奈惠紫色瞳孔倏地睁大,双色撑在木桌上猛地站起,声音不觉拔高了一度,“千晴你确定吗?” “确定,香奈惠你们可以看看我这个香囊。” 千晴从宽大和服袖口中拿出两个用紫色黄色碎布缝制而成的香囊,一个递给斜对面的香奈惠,一个递给身旁的富冈。 “香味比一般的香囊浓很多吧?因为我在里面滴了用罗藤草提纯过的紫藤花纯露,也在香包里放了罗藤草,这样香气能持续一年多。” “……确实,这个紫藤花香气比一般的香囊要浓,而且特别纯粹。”闻了闻自己手上小小的香囊,香奈惠神情凝重了起来。 虽然自己现在为了履行柱的职责已经很少有时间研究药剂,但妹妹忍却一直在此路上钻研,不仅自创了虫之呼吸,前不久还用毒杀死了普通的鬼。 但是哪怕是能做到这一步的小忍,制作出的香囊也没有如此纯粹的紫藤花香味……如果能把那个能提升紫藤花纯度的草药带回去,那么说不定他们能研究出能更有效,能让更多人免遭鬼毒手的香囊!甚至是普通队员都能用来对付鬼的毒药! 想到此,香奈惠想连忙伸出手,想拉住千晴。 但可惜她此时和千晴处于斜对角的位置,伸出的手只够着了对方的袖角。 好在富冈义勇也察觉到了手中香囊的重要性,在香奈惠的手落空时闪电般出手,牢牢抓住了千晴的右手手腕。 “你这家伙什么意思?!想干什么!” 虽然当下受西方文化影响,日本风气还挺开放,男女之间能一起外出吃饭说笑。但像是富冈义勇这样忽然伸手抓住刚见面女孩手腕的事情,还是有些出格的。 “富冈!你太过了快放手!”香奈惠也赶紧出声阻止。 反倒是千晴本人最为淡定,微微低头,任由黑色长发滑落到胸口绣着金线的白色衣领上,笑眯眯地看着坐在椅子上,紧紧抓着自己的手,目露犹豫,仿佛在纠结要不要放手的富冈义勇。 “富冈先生是吧?虽然从你的位置确实是抓我的手腕最快速方便,但安心,我不会逃走,而且就算要逃我的速度也快不过你。所以,请问能放开我的手了么?” “……抱歉。” 慢了一拍反应过来自己的举动有点不合时宜,富冈放开了千晴有些硌手的手腕,站了起来,很认真地低头道歉。 “这种小事无需在意。”把手重新隐回宽大的衣袖中,千晴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虽然才相处了一顿饭的时间,千晴已经差不多摸透了面前这个表面是高岭之花,本质上是个社交困难憨憨的性子。 反正只要不是和童磨那家伙一样,是根就腐烂了的人就好。这种本性还不错的,只要把他通过神奇脑回路思考说出的话,当做不懂人情世故三岁小孩的无忌童言忽略就好。 “不过如果富冈先生你真的觉得过意不去,下午就陪我们一起去森林采罗藤草怎么样?”千晴微微仰头,直直地看进富冈义勇深不见底的幽深蓝眸,“罗藤草总是长在大树顶端的枝干上很不好摘采,如果有富冈先生这种在道场修炼的厉害人物陪我们一起去,采摘效率肯定会高很多。” “其实——”蝴蝶的身手也很好,爬树采药完全不在话下。 “我就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富冈先生您不会不答应吧?”像是猜到了富冈义勇要拒绝一般,千晴飞快地开口打断他,灿烂的笑容中隐约多了几分威胁之意,“如果您真的要这样轻薄了人只口头道歉就离开,我可要喊了~” “而且很大声的那种‘救命有色狼啊!!!’。” 以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示范了一下这拐了百十个弯在最后达到顶峰的呼喊声时怎么样的,千晴停顿了一瞬,愉快地欣赏着富冈义勇终于出现了裂痕的脸色。 “富冈先生你确定要这么选择吗?”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真的喜欢(欺负)师兄hh 第6章 实干家水柱大人 面对千晴的送命选择,社交困难如富冈义勇也做出了正确选择。 虽然这个突发事件将他接下来的行程全盘打乱,作为一个正直的好孩子,富冈还是毫不犹豫地负起了责任,跟着千晴三人一起去森林采摘草药。 哪怕他清楚地知道这样接下来两个任务会叠在一起变得很赶,导致他只能在路过有火车的路段时在火车上睡一会,但毕竟是自己有错在先,没什么好抱怨的。 不过,如果他能提早预测到这一路上会遇到的各种热情盘问,或许就不会答应地那么干脆了。 “富冈先生,你是在哪个道场修炼的?” “……水之道场。” “水之道场么?听起来确实和时雨苍燕流有些相似,难怪富冈先生你在寻找与这个流派有关的事情。今早是在附近问了一圈,打听到了老板娘丈夫几年前因病去世,没留下孩子的事情吗?” “……嗯。” “那你没想过会有心得笔记之类的东西留下来吗?” “这个流派的传承只面对面教导一次。” “这样,富冈现在你看起来很了解啊~原来和这个流派的剑士交过手吗?” “嗯。” “他也在水之道场学习?” “……”不,那是和他一起并肩作战,然后死在了他面前的队友。 关于自己的还好,关于队友的事情,富冈义勇则半个字也无法编出,只能扭头看向香奈惠,山顶积雪般幽冷的淡漠神情下是可怜兮兮的弱小无助。 “千晴,你说的那个罗藤草,具体长什么样?主要长在哪些地方?” 接受到小伙伴的求救型号,已经听到不远处潺潺溪水声的香奈惠便笑眯眯地开口接过了话题。 “罗藤草主要是像藤蔓一样绕在大树高处枝干,能照到阳光的分枝处。淡绿色豆芽粗,藤蔓上会零散分布着些小拇指指甲盖大小的深绿色叶子。” “啊当然,我是以我的小拇指为标准,不是富冈先生你的。” 看了眼展开手掌放到眼前,认真比划小拇指大小的富冈义勇,千晴低低地笑起来。她抬起手,宽大袖口下滑,露出了纤细白皙的手臂。 “嗯,这么一比,大概就是富冈先生无名指指甲的一半那么大吧。” 千晴学着富冈那样张开手掌,放在他手旁比划了一下。 在微风中晃了两下的细嫩手指白得近乎透明,在旁边修长有力的健康小麦色手掌对比下,仿佛一折就断无比纤弱。 “富冈先生的手很宽大,一看就充满了力量呢~” 千晴只是随手比划了两下感慨了几句就把手收了回去,倒是富冈义勇,盯着她收回的手臂一脸若有所思。 “你太瘦了。”想到刚刚在自己之前握住手腕的硌手的手感,以及刚刚在眼前一闪而过,白皙到下面青色血管都一清二楚的手背,富冈义勇垂眸看着千晴,很是认真地说到,“你应该多吃点。” “……我中午有好好的把套餐里一整碗饭都吃了。” 无法跟上富冈义勇野草般自由生长的思维,千晴笑容渐渐僵硬,顿了几秒才干巴巴地开口解释,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向一个刚认识的男人解释这种事情。 “一小碗饭太少了,你在长身体,可以吃两碗。”富冈义勇却仿佛没看到千晴僵硬的神色,一脸正色地给出建议。 “……好,我下次试试。”千晴抽着嘴角应下了富冈的话,为了防止这位又说出什么惊人之语,她话音一转,飞快地伸手指着面前的森林,一脸正色地说道,“富冈先生你看前面那颗最大的树,我上次就在那棵树的顶端采到过罗藤草,不过当时只顺着比较粗的枝干爬去前端看了看,富冈先生你要不要再去别的枝干看看细查一下?” “好的。” 本就不是喜欢细究别人事情的富冈听到正事,微一点头后就消失在原地。看着消失在大树浓郁树冠上的红色羽织一角,千晴松了口气。 “那个,富冈他就是这样的性格,他没有恶意的。”或许是千晴呼出口气的模样太明显,香奈惠想挽救一下自己同僚或许已经不存在了的脸面,“在正事上,他还是很靠谱的。” 仿佛是为了印证香奈惠的话一般,她话音刚落下,头顶的大树树枝晃了晃传出簌簌的枝叶摩擦声,而后一玄色身影乘风落下,像是捧着什么珍贵宝物一般合拢的双手伸到了千晴香奈惠面前,慢慢地打开。 “是不是这个?” 覆着厚厚硬茧的掌心躺着一纤细的嫩绿藤蔓,小小的叶子在微风的吹拂下战战巍巍地摇晃,弱小可爱的模样,与面无表情捧着它的冷漠青年形成鲜明对比。 “是的,这是罗藤草。”千晴眨了眨眼,有些诧异地再次上下打量了富冈义勇一番,“不过富冈先生你竟然在两句话的时间里就爬上了大树顶端找到它并把它摘了下来——” 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看来这家伙的来头比她想的还要深。 不过仔细想想也是,拥有这种反读空气技能还能表现出一副混得不错的样子,肯定是靠着过硬的实力,让有意见的人捂着耳朵闭上眼睛忍了。 把惊叹的话咽了回去,千晴在香奈惠有些紧张的神色中拉起她还有安吉拉的手,笑眯眯地走到小溪边,挑了块较宽的岩石,拽着她们坐了上去。 “那么,找罗藤草的事情就交给富冈先生了,我们就在这里给你加油~”笑眯眯地对富冈道别,千晴语气欢快,挥舞着小拳头鼓励他,“加油,你可以的!” “好。”罗藤草是对鬼杀队有用的重要草药,再加上‘赎罪’的义务,富冈对自己要采一下午罗藤草这事没什么异议。不过他倒也没有立刻动手执行任务,而是提出了一个问题,“罗藤草,是只有这里才有?” 唔,不仅是身手好脑子也好吗?问这个问题,是想知道询问能否在别的地方种植罗藤草?而且如果只有这个地方才有,就考虑这次不把所有的罗藤草都采走,留一些下来好研究生长条件什么的……大概是这样打算的? “据我所知,是的。”对这位大概把情商全分配给了其他能力值的憨憨,千晴感觉还不坏,很是配合地点了点头回答他,“你们也注意到了吧?这附近的地貌很独特,小溪两旁一边是茂郁的森林,另一边是贫瘠的土壤。” “我对草药的研究其实也不是太深,但我猜测或许就是这个原因,这边森林的大树上才会长出这些我只在古书上见过寥寥几笔描述的罗藤草。” “顺便一提,那本古书因为一场事故已经在大火中燃为了灰烬,只剩下我这个不靠谱的读者还勉强记得一些内容。” 没有间断地一口气把一系列事情总结完,顺便堵死了每一条可能会被问到的事情后,千晴才满意地闭嘴,面带微笑,以眼神询问富冈还有什么想问的。 不过她没想到的是,富冈义勇比她想象的还要干脆。听她说完后只是简单地一点头,神色没有半点变化,很干脆地闪身消失在了原地,伴随着簌簌的树叶晃动声,不知道又上哪棵树祸害罗藤草去了。 嗯,看来确实是和香奈惠说的一样在正事上很靠谱,这种话不多闷头干活的类型,真的是梦想中的干活搭档,要不是她注定不能和别人一起行动,她都想要一个通讯地址什么的。 “千晴,关于罗藤草的事情,你能再和我说一些吗?”坐在被太阳晒得暖呼呼的石头上,香奈惠说话间将被风吹乱的长发撩至耳后,微皱秀眉下紫眸满是认真,头上的蝴蝶发夹随风煽动翅膀,斑斓的羽织纷飞,仿佛真的要起飞的蝴蝶精灵一般,“这对我来说真的是很重要的事情,拜托了。” 这、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美人计?不,你以为她这样就会屈服了? “……其实就像我刚刚说的,我对草药没什么研究,只是在一本古书上看到过一些相关的资料。” 反正也不是什么机密信息,说出来能博美人一笑有何不可呢?这种皱着眉头的模样,和香奈惠太不搭了。 犹豫一秒后,在香奈惠真诚的恳求目光下,千晴竹笋倒豆子一般,把自己知道的有关信息全说了。 “罗藤草本身没什么特殊的药性,但和紫藤花结合在一起时,就能增强对方的效果。我学艺不精,目前只发现了在提取紫藤花纯露时加入罗藤草,以及把它晒干后放进紫藤花香囊这两种增强紫藤花香气的办法。” 飞快地说完自己少的可怜的发现,余光瞄了瞄神情没什么变化的香奈惠,千晴有了种书到用时方恨少的感觉。 啧,要是她能一口气说出七八种罗藤草的用法,香奈惠肯定会笑着合掌惊呼‘千晴好厉害~’什么的,就这样错失了一得美人赞赏的大好机会,真是太可惜了! “谢谢你,千晴。” 看到黑发少女不好意思抿唇的动作,香奈惠笑了起来,伸手帮她理了理绸缎般的乌黑长发,一缕缕地顺好帮她归至肩后。 “这些对我来说,真的是比性命还要重要的信息。” 美丽温柔的女子以坚定的语气说出‘性命’二字,紫眸深处明亮的光芒仿佛能照亮寒冬的午夜,郑重的神色,看起来像是在发誓一般。 “有了它,我能更好地完成我的梦想。” 那是跌入过深渊,并凭着自身强大的意志走出来,一路跌跌撞撞受尽磨难,却不忘本心之人才会有的光芒。 也是千晴一直在追寻,却永远无法触及的梦。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是不是有人漏看了文案上阅读提示2?本文灭鬼不灭柱!柱都会活到七老八十牙齿掉光! 以及没存稿了明天大概更新不了......我们周五再见!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意咕行。 30瓶;玉鱼瑜煜虞 10瓶; 第7章 猪突猛进 春末夏初之际,暖暖的阳光照在人身上十分舒服,这种时候在森林里与朋友说说笑笑一起漫步,是一件非常惬意的事情。 一整个下午,千晴与香奈惠安吉拉天南海北地聊着,话题从新兴的炸猪排配什么酱汁到最近东京流行的头饰。 令香奈惠有些意外的是,虽然安吉拉预料之中不大爱说话只是个合格的听众,但千晴却给了她一个又一个惊喜。 据她的讲述,这个看起来和她妹妹差不多大的纤弱少女,在过去近一年的时间中几乎走遍了全日本。而且最让她敬佩的是,虽然千晴在每个地方都只停留了短暂的一段时间,却能活灵活现地说出当地的美食风情。 “因为在每一个地方停留的时间是有限的,所以我把每一天都当做最后一天认真地度过,当然就能在最短的时间了解到很多有趣的事情了~” 在又一次眉飞色舞地讲完了一个习俗是小孩要在生日时穿着由碎布缝成衣服祈平安的村子中,不少孩子都为了不让小伙伴看到自己东一块碎花西一块格子的衣服都选择闭门不出的故事后,千晴终于有些累了 正好她们此时走到了横穿森林的小径与溪流交际处,她便踩上溪边岩石突出的石块,同时已经摸上了岩石顶部的双手一撑,跳上了自己这一个月来最爱的宽瘪灰岩石顶部,同时笑眯眯地招手示意香奈惠和安吉拉上来。 “虽然太阳已经快下山了,但这个石头还是暖暖的超级舒服,快上来吧~” “你还真是喜欢这个位置啊。” 这一个月没少被千晴拉来这里晒太阳的安吉拉已经习惯了这事,在千晴招手的同时就学着她的动作爬上了岩石顶端,在她身旁坐下。 而看着她们默契的动作,香奈惠勾了勾嘴角,紧跟在安吉拉身后爬了上去。 “因为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安吉拉你的地方~” 左边坐着安吉拉,右边坐着香奈惠的千晴觉得自己达到了这一年的幸福值巅峰,张开双手,迎着小半身子已经没入地平线的橘色阳光,惬意地舒展了一下身子。 “我到现在可都还记得那时候安吉拉双手抱膝坐在这块岩石上,盯着太阳完全消失,只剩下一些橘色余晖天际的落寞小表情——” “千——晴——” “哇——!安吉拉生气的模样好可怕~香奈惠救我!” “哈哈,你们两个感情果然很好。” “是的呢~” “才不是!!!” 伴随着渐微的余晖,坐在大石头上三名女生闹作一团,欢笑声乘着暖风传出,碰到了周围高大的树木后又打着旋回来,与摩挲树叶声一起,奏成一欢乐赞歌,像是在庆祝即将到来的夏日。 但是忽然间,一淡漠的青年声音打破了这沉默。 “我发现了个奇怪的……人。” 消失了一下午的富冈义勇左手拎着一米色布袋,几乎溢出袋口的翠绿说明了他今天下午的战果。 然而他看起来并不满意,漂亮独特的羽织多了不少褶皱,白皙的俊脸上虽是一贯的沉默,但熟悉的人可隐约从其中看出两份委屈。 而这变化来源,则是他左手夹着的一正疯狂挣扎着的……拥有着人的手脚的野猪? “你这不会说话的炸毛快放开我!” 就在千晴怀疑自己是不是下午玩太累导致眼花了的时候,那个‘野猪’说话了!而且是很有辨识度的,属于变声期少年的嘶哑声音——人类的声音! “人?!!!” 面前忽然出现了这么一个奇怪生物,富冈义勇采的那满满一袋罗藤草都不能吸引从岩石上飞快跳下来的那三名,连飞起衣摆发丝都顾不上理女生的注意了。 “啊!真的是人!而且还是个很漂亮的男孩子!” 抢在最前面的千晴好奇地伸手摸了摸‘野猪’的脸,试探性地一拽,没想到一下子就把那‘野猪’身首分离,露出了凶巴巴的真面孔。 那是一精致漂亮到让千晴想起百货店昂贵西洋娃娃的脸,要不是这张脸过早地褪去了婴儿肥隐约露出了棱角,还有随着他挣扎动作露出的一马平川的胸口,千晴都要怀疑他是个女孩子了。 面对小孩子千晴一向很宽容,哪怕被对方恶狠狠地瞪着,她还是回以了善意一笑。 可惜的是,对方似乎完全不吃这一套。 “你这个笑眯眯的长发女,快把我的毛皮还给我!” 被千晴拿走头套的漂亮少年拼命挣扎,甚至以不可思议地角度弯曲上半身像是想猛地咬富冈义勇一口让他松手,可惜对方早有防备,把右手中装着罗藤草的布袋丢给香奈惠后闪电般出手,快而准地卡住了少年的后脑,在他牙齿即将碰上自己衣袖时险险地制止住了他。 “啊抱歉,这是你很重要的东西吧?”在富冈义勇放开束缚,蜷着身子的漂亮少年猛地一抬头恢复原本被水平夹在腋下的状态时,千晴在他恶狠狠瞪过来开骂前轻轻地把他把野猪头套戴了回去,“我没想到这个头套这么松,一拽就掉了,抱歉。” “哼!看来你态度良好的份上,伊之助大人就暂且放过你。但是下不为例!” 重新戴上野猪头套,少年的挣扎停止了一瞬,没好气地对着千晴摞下话后沉默了一秒,而后又开始了新的一轮挣扎。 “炸毛你要抓着老子到什么时候!快放开!!!” 不同于藏在野猪头套下花魁都要嫉妒的白皙细腻的皮肤,少年裸露在外的皮肤虽依旧白皙,但细看之下有着不少新旧划伤,握拳时鼓起的肌肉像是青年男子一般扎实有力。 所以,在少年挣扎时握紧拳头,一下又一下砸在神色半分不变的富冈义勇身上时,千晴这个旁观者都替他觉得疼。 “那个,富冈先生,你要不先把这孩子放下来好好聊聊?”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跑去采罗藤草的富冈义勇会带着个如此奇特的孩子回来,但是就这么夹着对方僵着也不是个事。而且任这孩子这样打下去,本就很呆的青年要真的变得更呆了怎么办!那样可能就是善解人意如香奈惠也不能和他愉快地交流了! “他会跑。” 大概是真的被捶得有的痛,把布袋丢给了香奈惠两只手都得到了自由的富冈义勇双手托住挣扎中少年的腋下,双手伸直把他举到面前。正好是个无论少年如何挣扎,双手双脚都无法打到他的位置。 “可恶!你这家伙快放开伊之助大人!小心我不客气了!” 或许是第一次被人以如此压倒性力量制住,无数次尝试后依旧没能挣脱对方束缚的少年有些慌了,虽然还是不可一世地昂着头,气势汹汹野猪头套上黑黝黝的大眼睛看起来十分有气势,但是他远不如之前洪亮自得的声音,还有从‘伊之助大人’到‘我’的自称,都说明了他此时的不安。 不过有趣的是,他本人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他不让我采山上的罗藤草。”对上对面三名女性催促的目光,富冈义勇依旧没有放手,不为所动地坚持着自己的立场,“一般的人不是他的对手。” 所以富冈这是担心这孩子会阻挠以后去山上采罗藤草的鬼杀队队士,才把他带了回来么? 瞬间明白了同伴的意图,香奈惠眉头反而皱得更深了。 这戴着野猪头套的孩子身上满是谜团,不过从他的外表举止来看不像是有父母亲人照料的孩子。一般情况下碰到这种无人照顾的孤儿,她都会带回蝶屋。 但是,与她过去碰到的孩子不同,眼前这个小少年,不是那些被鬼杀了家人,失去了容身之处的孩子。 看他健壮的身体和活力满满的样子,就能大概猜到他在山上自由快乐的模样,把这样一个孩子带回蝶屋,可能只会折了他的翅膀。 但把他留在这里,确实可能会如富冈所说阻碍接下来的成员前来采摘罗藤草,但是他们又不好把他带走,这孩子看起来很烈的样子,紫藤花之家的老爷爷老奶奶大概也制不住他…… 在数秒内把能想到的事情解决办法都在脑海中过了一遍依旧无果后,香奈惠抬眼,对上了同僚隐约露出一丝的无奈神色。 “怎么办?” 富冈义勇表面一片沉静地发问,但配上他此时双手平举伸地直直的,努力避开小少年胡乱挥舞小手小脚的模样,再冷酷的眼神也维持不了他高岭之花的形象了。 苦恼中的香奈惠见他这模样有点想笑,但是因为还没想到事情的解决的办法,只好先忍住,继续努力思考。 “我再想想……” 他们围绕突然冒出的野猪少年争执的这一小会,太阳的最后一丝余晖也被山峦吞没,只剩下橘红云霞的天际被忽然飘来大片黑色阴云遮住,狂风忽起,天空瞬间变得漆黑一片,只剩下一闪而过雷电带来的亮光。 “马上就要下雨了,我们先把这孩子带回去吧?” 千晴突然开口,含笑的清脆活泼声音,在这只有小少年挣扎嘟囔声的阴沉天气中格外明显。 “这孩子虽然看起来很健康,但毕竟是富冈先生从山上‘捉’来的,以防万一,还是带他去塔奥那里检查一下?” “山上乱七八糟的虫子毒蛇不少,这么活泼可爱的孩子,留下什么后遗症就不好了。” 或许是天色太暗了导致视野受限,不知为什么,千晴总觉得自己说活泼可爱一词时,富冈义勇幽幽地看了自己一眼。 那和初见时一样平静如水的蓝眸,不知怎的,竟透出一股委屈的意味。 作者有话要说: 义勇:这么难搞的孩子哪里活泼可爱了(委屈) 第8章 饭桌上的斗争 五月天真的是说变就变,想不出更好办法的几人犹豫数秒的时间里,瓢泼大雨落下,他们只好匆忙答应了千晴的提议飞快地往回跑。 可惜的是,深入森林的他们已经离村子太远,哪怕回程用跑的,到达山本老板娘的旅馆时也全都变成了落汤鸡。 “这天气这么说变就变?明明上一秒还连片乌云的影子都看不到,突然一下就电闪雷鸣下起这么大的雨,都是些什么事啊?!” 安吉拉边擦头发边不满地小声自言自语抱怨,她刚在千晴房间里换了身衣服,从未穿过的全白和服让安吉拉有些不自在,她拽了拽用金线绣着复杂花纹的袖口,紧皱的眉头代表了她此时的心情。 而安吉拉不爽的心情,在看到似乎还心情不错,哼着歌推开旅馆房间门走进来的千晴时达到了顶峰。于是她冷哼一声,抬手把手中毛巾丢了出去。 “所以我都说了让你今早快走!现在忽然下起这么大的雨,你这几天想走都走不了了!” “走不了正好可以留下来多陪陪安吉拉你啊~仔细想想,也不是什么坏事。” 千晴不躲不闪,抬手接住了安吉拉丢过来的毛巾,同时走过去把坐在床上闹变扭的小伙伴拉了起来。 “塔奥来了哦,一起出去看看吧~” “谁要看那家伙!而且这么大的雨他不好好地在医馆那边呆着,跑来这边干什么?”听到某个熟悉的名字,安吉拉向外迈出的脚步一顿,“那个披着奇怪羽织的家伙不是带着那个更奇怪的小鬼去医馆那边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谁知道呢~” 千晴拉长了尾音,不怀好意的熟悉笑容让安吉拉脑内警铃猛响。 “不过我猜,他大概是担心某个身体一向不怎么好的柔弱少女淋了雨会生病?” “谁是柔弱少女啊!怎么看我都比你这个手还没扫帚粗,风一吹就要倒的家伙强壮!!!” “谁认下就是谁啦~” “千——晴——” 在安吉拉恼羞成怒扑过来前,千晴机敏地闪了出去,仗着自己的房间就在一楼餐厅对面,逃出房间后三两步一跑掀开帘子,冲进溢满了浓郁香味的餐厅。 “老板娘,我把安吉拉带来喝姜汤了!” 碰上大雨,店里的客人稀少了不少,一些住店旅客零零散散地坐在明净的餐厅中,很有默契地避开了一个角落。 “安吉拉来了啊,快坐过去喝碗姜汤吧~” 听到千晴的喊声,正展开抹布,将桌子上客人留下的汤汁擦去的老板娘抬起头,看向安吉拉笑了笑。 碰上老板娘温暖的笑脸,气势汹汹冲进来安吉拉的气势瞬间消失地一干二净,步子放慢,小声地应了声知道了。 不过这份藏在沉默下的温柔,最终还是在走近看到这一桌的位置安排时化为了乌有。 “千——晴——!!!” 虽然顾忌着公共场合压低了声音,安吉拉声音中满满的怒气值,连最迟钝的富冈义勇都察觉到了。 “嗯?安吉拉你喊我?”然而,当事人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样,甚至还笑眯眯地挥手示意安吉拉在她旁边坐下,“有事坐下再说吧,我可是特意给你留了个好位置~” “呵。” 冷笑一声,终究是顾忌着还有其他人在场,安吉拉没有再说什么,按照千晴的示意,在这个能容下六人长桌外侧唯一的空位——带着黑框眼镜,黑色西装外套着白大褂的冷淡青年对面坐下。 竟然给她留这么一个位置……看她回头不好好收拾这家伙! “……塔奥你怎么过来了?是那小子的检查结果出了什么问题吗?”坐下后端起热腾腾的姜汤吹了吹,安吉拉没有急着喝,而是借着白色蒸汽遮挡视线,轻声向对面人发问。 “今天正好与友人约在这里见面,所以就过来了。”冷淡脸色身旁富冈义勇有的一拼的男子对安吉拉一点头,简单地回答了她的问题。 “这样……”安吉拉点了点头表示明白,而后垂下眼眸,陷入了沉默。 对她来说,塔奥是与众不同的。 他是第一个肯定了她的音乐,肯定了她的存在的人。但也就是因为如此,在他面前,安吉拉格外不想表现出弱势,不想被他看到自己自己狼狈的样子。 所以昨天被殡仪馆老板赶出来后才没有去找他,而是想自己一个人解决问题。不过她没想到那个肯定了她歌声的教主会那么邪门,把她唯一的后路也断了。现在,塔奥肯定已经听说她被殡仪馆老板赶出来的事了,希望他别追问自己接下来的去处…… “哈哈哈——!你们都这样闭嘴不说话不吃东西的话,这一桌子的食物就都是伊之助大人的了!” 安吉拉正暗自感伤着,一嚣张的笑声打断了她的愁思。同时,一只快到只剩残影的手掠过她眼前,将她面前黑色小碟上的淡黄色水果抓走了一半。 “伊之助大人倒要看看,这个臭臭的东西有什么好吃的!” 已经把桌上的东西吃了个遍的伊之助站起来探出上半身,靠着绝妙的平衡性单脚点地伸出手,够着了离他最远的安吉拉面前的碟子。 可惜,事实证明,好奇心会害死猪。 “咳咳——呕——!这素什么玩里!” 一口气把抢来的黄色果肉全部丢进嘴里,快速咀嚼吞下的瞬间,伊之助就后悔了。 他卡着脖子脸色发青,有气无力地干呕着。对面的香奈惠见他神色不对连忙把自己面前的空碗放到他嘴边,哄着他把嘴里的东西吐出来。 然而,作为从小就和山中野兽抢食物的孩子,伊之助不仅抢东西的动作快,吃东西的动作也快,在他察觉到不对时,东西已被自己吞入食道,想吐也吐不出来了。 “闻起来嫌臭不喜欢还要抢着吃,活该。” 心念念的水果就这样被人抢走了一半,安吉拉本就不怎么好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瞪了把喉咙口里东西全部咽下去后拼命灌水的伊之助一眼,看起来恨不得把这倒霉孩子直接丢回山里。 “好了好了,安吉拉你别和小孩子一般见识。说起来,这个叫榴莲的水果是今早和富冈先生一起来的商队带来的吧?富冈先生你有他们的联系方式吗?我想请他们下次路过时多带一点过来。” 见可怜的伊之助咳地眼泪都出来了,长长的睫毛上挂满了晶莹的泪珠,千晴心有不忍,开口帮忙转移话题。 不过也是因为太急了点,她只是把脑海中冒出的最适合当下的话题抛了出来,忘记考虑接话题人的性格了。 “只是恰好碰上了,不熟。” 面对千晴充满暗示性的笑容,富冈义勇维持着淡漠的神情,一字一顿地认真地回答了她的问题,甚至对千晴以不符合人体代谢情况速度对他眨眼的动作表示不解。 于是,作为天下最直的男人,富冈义勇想到什么就问什么了:“千晴你眼睛抽筋了?” 表情管理瞬间失控,笑容狰狞化的千晴:“……” 她和他好像没熟到可以直接喊名字的份上吧?虽然她是没有姓可以让他喊,但加个‘桑’作礼节性称呼也可以吧?这是完全把她当后辈小孩子来看了吗?! 如果只是名字称呼也就算了,这人到底是什么脑回路才会把眨眼暗示当做眼睛抽筋啊!话说真的有人会眼睛抽筋吗?就算有会有人看到了后直接在公共场合问出来吗?!!! 就在场面因为富冈义勇的正常发挥再度陷入僵局的时候,清越的笛声响起,餐厅内因雨天变得格外潮湿闷热的空气陡然一清,千晴侧头,发现他们这一桌靠走廊的位置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一位穿着雪白狩衣,带着黑色乌帽,手执长笛,容貌如玉的温润男子。 “不好意思,见各位过于沉闷,在下就吹了一个音节,希望能给困在阴雨中的各位带来些许精神。” 男子说着放下唇边的笛子,彬彬有礼地一笑。 “在下朝利雨月,是塔奥——” “你这家伙看起来很强啊!来和伊之助大人比试一场——!” 在富冈义勇那吃了一下午亏的伊之助憋屈值早已达到了巅峰,看到面前悄无声息忽然出现的男子后眼前一亮,飞快地拿起桌角的野猪头套戴上,单手一撑踩上桌子就冲了过去! 期间富冈义勇本想伸手按住他,但千晴看到了伊之助踩上桌子时踢翻的酱汁,猜到它落点的那一秒连忙出脚,木屐坚硬的屐齿精准地压上了对面毫无防备,穿着足袋草鞋的富冈义勇的脚趾尖,导致他动作一滞,没能成功捕获动作灵活的伊之助,反而被他踢翻的酱汁淋满了小半袖子。 而且那不是一般的酱汁,是鲑鱼萝卜的酱汁,拌饭的好搭档。 尘埃落定,千晴不动声色地挪开脚,拿起一串幸免于难的三色丸子,笑眯眯地咬下一颗,看着对面富冈义勇沉默地捧着袖子的模样,觉得嘴里的丸子更甜了。 作者有话要说: 爱义勇就要欺负他hhh 以及最近太忙,大概要隔日更一段时间,下次更新是周一。 求不抛弃,忙完会恢复日更的! 第9章 点燃火光 虽然伊之助成功地越过了富冈义勇,戴起头套大喊着猪突猛进朝狩衣男子冲去,但很快就被对方拦下了。 “这位少年,如果你想和在下切磋,在下当然不会拒绝。但这里是餐厅,打起来会打翻食物影响他人,很不好。” 男子执笛的右手没有移动半分,但他不知何时伸出的左手牢牢卡住了伊之助的双手。然而,双手被制住的小少年不为所动,反而就着这个姿势从餐桌上跳起,双脚悬空,以被抓住的双手为支点在半空中扭转身体,猛地往朝利雨月的胸口踢去! “嗯,动作很干脆利落。” 虽然在看到少年在半空中扭转身体时,朝利雨月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这并不妨碍他上半身向左一偏,右手一夹,精准地将伊之助的膝盖卡在自己右手腋下,如此一来,双手双脚都被制住的伊之助半寸也动不了了。 “但是就像在下刚刚说的,在这里过招对其他客人还有老板娘来说,是一件很不礼貌的事,所以还是就此打住吧?” 笑容温和的男子很有礼貌地发问,但是他紧紧钳制伊之助的动作,看起来是半点商量的意思也无。 而富冈义勇看着他完美压制了伊之助挣扎手脚的姿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一副受教的模样。 千晴等吃瓜群众则是看着伊之助拼命挣扎蠕动身体,却无法挣脱的生气小模样发笑,当然,是在心里笑,表面上还是一片云淡风轻。 不过,事情的当事人就没他们这么有闲情逸致了。 “可恶,一个两个的——!” 虽然旁观的几人面上都没显出来,但感官明显如伊之助,明显察觉了这几个一本正经旁观的家伙,就是在取笑他! 尤其是那个一下午都像是举宠物一样举着他的不会说话的炸毛!那个表情,绝对是在想下次也要这样压制伊之助大人!他才不会让他们得逞! “别小看山大王伊之助大人啊!” 说着,伊之助猛地一挣,伴随着咔擦的清脆声响,他的双手手腕弯曲成一个诡异的弧度,朝利雨月像是没想到他小小年纪就对自己如此狠得下手,怕他再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连忙松开了手。 重获自由的伊之助一个后空翻落地,微仰头得意地轻哼一声,随意地一晃手,伴随着让人牙酸的又一咔擦声,他双手手腕又变回了原样。 “这还真是……” 千晴看着得意洋洋抡了一圈自己完好如初的手臂,还握拳比了一个强壮肌肉男姿势的伊之助,一时间心情有些复杂,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她今早是不是被那个自恋的玛丽苏ky诅咒了?怎么一天下来碰到的尽是这种EQ为负,无法正常交流的人?真是浪费了他们漂亮的脸蛋。 不过,富冈先生已经长得那么大一只大概是没救了,但这个孩子还小还有成长的空间,或许还能抢救一下? 这么想着,千晴对着已成为全餐厅人焦点,双手握拳拉开架势,戒备地盯着他们的伊之助温柔一笑。 “伊之助,在餐厅开打的话确实如这位先生所说,对食物很不尊敬。而且我们点的这个套餐一共有两份天妇罗,要是现在跑出去和这位先生过招,可就吃不到第二份天妇罗了。” “天复鹿?谁管那种莫名其妙的东西?! 嘴上很不在乎地嫌弃着,但远处早已没在擦桌子,双手抱臂津津有味围观着的老板娘都能看出,这个戴着野猪头套的神奇少年身体明显没之前那么紧绷,连语气也放软了不少。 “啊,天妇罗就是中间这盘刚刚被吃完,用面衣裹着鱼虾蔬菜,炸成金黄后捞出的炸食,是不是很好吃?” 千晴当然不会放过这个绝佳机会,完全没参与点餐的她眼睛都没眨一下,放轻了声音,不疾不徐地诱哄道: “新鲜的蔬菜鱼虾就不说了,这家店的天妇罗面衣可是老板娘经过数年研究做出的独家配方,除了这里,真的就没有地方能吃到了。” 咕咚一声轻响传来,虽然隔着头套看不见,几人都能猜到其下漂亮少年吞了口口水但又强忍着不说的模样。这下除了为了保持高冷人设,神色万年不变的富冈义勇与塔奥,其余几人嘴角都泛起了笑意。 “作为山大王的伊之助大人,肯定不会做出那种不尊重食物的事情,对不对?” 说着,千晴起身和安吉拉换了个位置,同时对安吉拉香奈惠使了个眼色,心领神会的两人立刻往里挪了挪,三个身材纤瘦的少女在长凳上一挤,就给伊之助腾出了个位置。 “对面那两个不说话的家伙很闷不好玩是不是?那么坐我旁边怎么样?” 面对千晴善解人意,铺好了每一台阶的平坦大路,伊之助纠结了一小会,才以一副很勉强的变扭模样答应了下来。 “……你要记住啊,伊之助大人只是不想对食物之神不敬才勉强坐过来的!” 伊之助坐下后,塔奥和富冈义勇也往里挪了挪,让朝利雨月在外侧坐了下来。 “这位是朝利雨月,音乐家,我的朋友。” 与富冈义勇一样面色冷淡的塔奥说话也简而少,这么一位谪仙般的温润公子,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介绍完了。 “您好,我是千晴。方才的笛声虽只有短短的一声,但真的很动听,简直就像是云端上神明在弹奏一般。” 为了不再重蹈之前的悲剧,千晴无视了坐在最里面的富冈义勇和身旁欢快啃着饭团的伊之助,开口和这位新加入的朋友聊了起来。 她就不信这位一举一动都非常符合常识的温和男子也是个情商为负的怪胎!她非要打破那个玛丽苏教主的诅咒不可! “谢谢您的夸奖,不过在下修行还远远不足,离神明还差得远。” 或许是老天终于听到了在崩溃边缘的千晴的祷告,大发慈悲地抬手放过她,给她派了个懂得人情世故会说人话的正常人过来。 “您真谦虚。” 终于回归正常的对话,千晴热切地看着对面的清秀青年,简直感动得想要落泪。 目光一转,看到对方腰间质地上乘的黑色竹笛时,千晴忽然又有些心痒。 “虽然初次见面就说这个有点失礼,请问您能否为安吉拉伴奏一曲?” 伸手搭上刚把最后一块榴莲吞下肚,一脸莫名的安吉拉的肩膀,千晴无视了小伙伴警告的目光,看向朝利雨月的目光带上了恳求之色。 “塔奥只会写曲子我又对音乐一窍不通,安吉拉每次唱歌都只能清唱,我一直有些遗憾……当然!安吉拉哪怕清唱也是我听过的最好听的歌!但是,我总觉得如果有乐器伴奏,她的歌曲就能变得更动听。” 一想到自己在离开前还能听到小伙伴的豪华版现场演奏,千晴就兴奋了起来,明亮黑眸像是有星星坠入溢满了期待,让人很难拒绝。 “伴奏吗?其实我今天就是为此而来的。”朝利雨月意料之中地没有拒绝千晴的提议,但他给出的原因,又超出了她的想象,“毕竟是塔奥的请求,我无论如何也不会拒绝。” “塔奥的请求?” 千晴微微一愣,转眼看向一脸平静地低头吃饭夹菜塔奥,神色有些复杂。 没想到啊,塔奥这家伙竟然特意请了这样的大师来给安吉拉伴奏…… 啧,莫名有种输了的不爽感。 “塔奥来信说他终于把一块灰扑扑的原石打造成了钻石,邀请在下来为这块钻石的闪耀增添光亮。”用揶揄的余光扫过好友,得到冰冷的警告一撇后,朝利雨月哈哈一笑,“在下头一次听到他这么直白地夸一个人,就忍不住过来看看了。” 说着,朝利雨月的目光落到紧张地绷直了背脊的安吉拉身上,温和一笑: “您就是安吉拉吧?果然和塔奥说的一样,是一位外表与内心一样美丽柔软的人。” “不知在下是否有幸,能与您合奏一曲?” “……好的。”低着头回答的安吉拉声音只比蚊子大那么一点。 虽然千晴几乎天天在她耳边说什么安吉拉最漂亮是大美人什么的,安吉拉还是头一次被一个气质出众,外表俊秀的年轻男子这样当面夸奖,耳根悄悄地红了。 “太好了,那我们就合奏塔奥前不久写的新曲,light a fire怎么样?” 说着,朝利雨月将笛子举到唇边,在塔奥愈发不善的视线中对安吉拉眨眨眼,在她受蛊惑般下意识一点头后,吹出了第一个音节。 “Loneliness, you\'re tied around my wrist 孤独,缠绕在我的手腕上” 安吉拉下意识地跟着笛声唱出了第一句歌词,而后连忙捂住嘴,因为她注意到现在自己是在餐厅里,而且餐厅里还有不少没走的客人! 但是笛声没有因为她的停止而中断,往常只能在脑海里幻象的熟悉旋律被人当面以高超无暇的技艺演奏,安吉拉沉默着,手指下意识地跟着节奏在桌上轻点。 塔奥是英国人,写出来的歌都是洋文的,一开始她确实也觉得难唱,但或许是因为喜欢,学多了后也就觉得还好。而light a fire这首歌更是她喜欢到融入灵魂,在睡梦中也能唱出来的歌。 不过,与这位手执长笛,无论在哪都会受到礼遇谦谦公子般人物不一样,她这种被人厌恶的存在如果在此跟着唱歌,只会被当做是玷污了这笛声的怪胎吧…… “安吉拉,虽然有些突然,但我忽然有点事,马上就要离开了。”千晴靠在安吉拉耳侧,以只有她们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小声说道,“抱歉,但走之前,能再让我听一次你的歌声吗?” 现在就要走?在外面下着这种大雨的情况下?! 安吉拉身体一颤,瞳孔骤缩。 虽然才相处了一个月,但是像千晴这样半点也不介意她的肤色,愿意对她伸出手,和她平等交往的人,是塔奥外的第一人。 而且比起神色冷淡摸不透心思的塔奥,未语先笑的千晴当然要好相处地多,这短短的一个月,说是安吉拉出生以来度过的最快乐的一个月也不为过。 虽然她知道这只是一个短暂的梦,但没想到梦想破灭的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不过,既然是注定会破灭的美梦,那就让它变得更加美好,在达到最高峰时破灭,然后以最美的形象永远留在她心中。 美丽的音符组成激昂的乐章一路向上,在它飞达最后的云端时,眼底深处燃起火焰的安吉拉开口。 “When the lights go out 当光芒变得黯淡 And I\'m all by myself in the darkness 我独自一人站在黑暗中 When the lights go out 当光芒变得黯淡 I hear my heart beating the hardest 我听见心脏跃动的声音 Oh, I was born to break these chains 我生来是为了斩断这些枷锁 Like a spark before the flames 如烈焰前的火花 Watch me light a fire 看我点燃这火光 Yeah, I can feel it in my bones 我能感受到这从骨髓里迸发的情感 Like a dream ready to explode 如炸裂前的梦 Watch me light a fire, fire in my soul 看我点燃这火光,点燃灵魂的火光 Fire, fire, fire, fire, fire, fire 火光、火光、火光;火光、火光、火光 Watch me light a fire, fire in my soul 看我点燃这火光 Fire, fire, fire, fire, fire, fire 火光、火光、火光;火光、火光、火光 Watch me light a fire 看我点燃这火光” 阴雨的初夏,空气中弥漫着燥热的水汽,而这位微微闭眼,像是要把灵魂燃烧殆尽少女的歌声像是能燃烧一切的烈火,将某些旁观者眼中的鄙夷烧得一干二净,也将某些旁观者心中坚硬的寒冰蒸腾为水汽,弥漫在茫然的内心世界。 虽然听不懂这首歌是在唱什么,但富冈义勇从安吉拉的歌声中感受到了她想要冲破笼牢,拼尽一切也要达成某物的决心,以及—— 自信。 侥幸存活至今的他不配拥有的东西。 靠着别人保护才能通过选拔的他完全配不上柱的称号,但既然接下了柱的身份,他就必须以更快地提高自身实力去履行当今的义务,要不然,会有更多的人因他的弱小的而死亡。 孤身一人的他乡少女都能有如此勇气在大庭广众之下唱出自己的决心,为了保护这些比他更值得活下去的人,哪怕是虚假的自信也好,无论用何种方法,他必须让自己变得更强。 在有新的水柱接替他之前,冒名顶替在此的他,哪怕要比别的柱多付出千百倍的努力,也要履行好柱的职责,让更多美好的人看到灿烂的阳光。 这是他不能逃避的责任。 作者有话要说: light a fire是卡罗尔与星期二里面的歌,搜安吉拉light a fire就能出来,强烈安利! 搜索途径我不说了,说了会被锁(手动再见) 卡罗尔与星期二这番抛开剧情,歌真的好听啊!作画也美,看歌的剪辑绝对不亏! PS:最近收藏怎么感觉冻住了?我还在想满1000收加个更......现在看来不急可以摸鱼刷个wb了?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下雨天的路上 1瓶; 第10章 走之前立个Flag “真的现在就要走吗?你到底忽然有什么事?” 或许是千晴忽然要走这件事给她带来的冲击过大,唱完歌后,安吉拉都顾不上餐厅人惊艳的神情,拉住已经起身的千晴的手臂。 “现在是晚上,外面雨又大,在这种情况下赶路太危险了!” “谢谢你的关心,安吉拉。但我有无论如何也要在现在去做的事情。”千晴轻柔而坚定地将安吉拉的手指一根根扳开,“而且我不是一去不复返了,大概明早还会回来收收东西什么的,现在只是因为有点急事先离开一会。” 说完,就在窗外电光闪过的一瞬间,千晴消失在安吉拉眼前,连挥手告别的时间都没留给她。 “请等等。” 坐在最外侧的朝利雨月也忽然从座位上消失,在餐厅门口出现,拉住了右脚已经踏在门外的千晴的手。 “方便的话,能否让在下同行?现在这个时间天气,实在不适合一个人出行。” 或许是因为千晴这一瞬间的移动展现出了远超常人的实力,朝利雨月没用瘦弱女孩子等词语,在千晴眼睛都没抬一下脚步一旋抽出手继续开溜时,也拿出了全力跟上了她。 “时雨苍燕流·守式第四型·追风绕雨。” 千晴踩着木屐变换步履,过腰的青丝随着她的动作飞舞,宽大白色和服绣着金线的下摆随风鼓动,变幻出复杂耀眼的花纹,像是在王宫领舞的贵族女子,高贵而神圣,餐厅明亮温暖的白灯只能捕捉到一个个白色的残影。 而朝利雨月则像是能预测到她的下一步落脚点一般,无论她出现在哪都紧跟在她身后,两人雪白的袖□□织在一起,像是飘忽的云朵,在明净的餐厅内飞来飞去。 而终结这一切的,是一与这缥缈梦幻气氛格格不入的清冷声音。 “你和时雨苍燕流是什么关系?” 不知何时也离开了位置的富冈义勇加入了这场追逐游戏,在这狭小的空间里二对一,千晴很快就不敌败下阵来停住脚步,不满地看着一左一右拽住自己和服袖口的男子。 最让她不爽的是,这次吸取了教训很小心没碰到她手腕,只是死死拽住了她袖子的富冈义勇,竟然没有看这个被他抓住的当事人,反而隔着她与朝利雨月对视了起来。 开什么玩笑,你们要交流感情请随便向老板娘要个房间好吗?偏要按着她让她杵在中间是什么意思?不能因为她穿的白就让她当电灯泡啊! “您知道时雨苍燕流?”被富冈义勇一问,朝利雨月的注意也暂时从千晴身上移开,转到了他的身上,目露惊奇,“难道您也认识这里的老板?” “……不,我的一位故友是此流派的继承人,但他所使用的守之第四型,与你不同。”想到自己故友所使用的,配合敌人呼吸回避剑招的五风十雨,富冈义勇呼吸有些急促,“这是一招,有两种使用方式吗?” 水之呼吸的剑招缺少守式,他一直在思考弥补这个短板的方法,而刚刚朝利雨月使出的主动跟上千晴的呼吸缠住她,将她诡谲步伐无效化的招式,就恰好符合他苦苦追寻的标准! “唔,其实也算不上两种使用方式。”眨了眨眼,理清了当前情况的朝利雨月耐心地对富冈义勇解释了起来,“您知道时雨苍燕流在传授时师傅只教一次吧?而继承者要做的事情除了学会这些被传授的剑招,还要自己开发新的剑招,教授给下一代。” “追风绕雨就是老板自己研究出来的剑招,而您见过的守之第四型,大概也是那位剑士自创的。” 自创? 想到与自己差不多大,总是带着爽朗笑意扛着木刀的阳光少年,富冈义勇的眼底泛起了深深的苦涩。 那么年轻就能自创剑法,为什么死去的总是这些光芒万丈的天才,而他这个一无是处的家伙,反而活到了今天? 因为富冈义勇周身气息陡然一沉,朝利雨月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连忙开口补救:“在下其实也只是看老板用过这招几次学了个七七八八而已,并不是继承人,就这样冒失地使出来让您想到了伤心事,真是对不起!” 说着朝利雨月还猛地一鞠躬表示歉意,不过就算这样,他也没放开手中拽着的千晴的袖子。 “不是您的错,都是因为我的修行不足。” 面对朝利雨月的道歉,富冈义勇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神色更加消沉,也猛地一鞠躬道歉。 “……二位,请问你们一鞠躬完了还要二鞠躬吗?” 充当了好一会背景板的千晴,终于微笑着开口了。 “如果是这样,能不能请你们放开我后自便?我还有事,实在不方便留下来观看二位的情感交流。” “……”不妙,他们竟然忘了这么重要的一件事! 维持着鞠躬道歉姿势的富冈义勇与朝利雨月对视一眼,很有默契地一同直起背脊,侧身面对千晴的方向,动作一致地来了个二鞠躬。 “对不起。”×2 “……你们在演相声吗?再来三鞠躬我真的要把你们捆一起关小黑屋了!” 就在千晴笑容渐渐黑化,仿佛下一秒就要暴走的时候,斑斓的羽织飘落在她面前,紧接着是香奈惠温柔的笑脸。 “二位可以把想说的先放一放,现在最优先的事情,是放开千晴吧?” “是,对不起。”×2 终于把自己已经变成腌菜的两只袖子解救出来,千晴已经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以让人背脊发凉的笑容看了富冈义勇和朝利雨月一眼,半个字也没说,直接转身就走。 不过依旧没走成,而这次,抓着她的人变成了蝴蝶香奈惠。 “不过,朝利先生的话也有道理,这个时间天气出门确实很不安全,不介意的话,我和千晴你一起去怎么样?” “……好吧。”面对蝴蝶香奈惠温柔的笑脸,千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点头答应。 “好!伊之助大人也要去!” 把第二盘天妇罗一扫而尽后,伊之助也从长凳上跳下来,刷的一下就窜到了千晴面前,伸手就往她刚获得自由的可怜袖子拽去。 “不·行。” 千晴飞快地后退躲到香奈惠身后,而伊之助还带着天妇罗油渍的右手指尖明明已经碰到了香奈惠斑斓的蝴蝶羽织,却又忽然缩了回来。 “吃完东西要擦干净手才行,这样到处乱摸是不对的。” 香奈惠从和服内侧口袋中取出随身携带的手帕,把伊之助的手重新拉出来,细心地为他擦去手上的油渍。末了,对这个变扭地偏着头,但全程十分配合一动不动的小少年温柔一笑。 “好了,伊之助真是个乖孩子,以后吃完饭也要这样擦干净手,知道吗?” “……啰嗦。” 见香奈惠顺利制住了伊之助,千晴这才从她背后走出,看向柱子一样明显,沉默着站在走道上的两名高大男子。 “富冈先生,朝利先生,你们二位想为方才的失礼道歉吧?” “那么,今晚请帮我照看一下伊之助和安吉拉……塔奥也顺便看几眼,可以吗?” “而且既然你们都如此不放心我一个人行动,我和香奈惠一起去总行了吧?” 说着,千晴牵起香奈惠的手,笑眯眯地晃了晃。 “今晚还请多多指教了,香奈惠~” “……好。”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成功地让千晴改口答应,香奈惠应答声有些迟疑。 千晴看起来倒像是没想那么多,得到了香奈惠同意后就牵着她的手示威似的扫过其他人,一副你们再无理取闹不同意我就不理你们了的表情。 “香奈惠答应了,你们可以让开了吧?” 朝利雨月的目光轻扫过香奈惠腰间长刀,想到她强有力的呼吸节奏以及快到只剩残影的身影,侧身让开。 “在下明白了,还请一路小心。” 而富冈义勇虽然没和蝴蝶香奈惠一起出过任务,但自认为不配为柱的他,对肩负着柱之名的剑士都十分尊重信任,于是也默默地让开了道路。 而从终于让开了道路两人中间走过的千晴,余光扫过似乎更加沉静了些的富冈义勇,想了想停住脚步,笑着对他说道: “富冈先生,你是在场唯一带刀的人,安吉拉他们的性命,就拜托你了。” 虽然短短半天就被这位冷峻先生各种奇特操作气窒息了好几次,对他的人品以及实力,千晴还是很认同的。所以才会在临走前收起了玩笑色,郑重地开口,简简单单的词句,藏着无限信任。 “我相信你。” 作者有话要说: 我虽然不相信师兄的脑回路,但我相信他的肺(?)回路。 第11章 你想去极乐世界吗? 远离城镇的偏远村庄,夜晚来临后街道就空了大半,尤其是今晚这种狂风暴雨的天气,外出的人更是接近于零。 然而,就在这种情况下,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的紫色身影穿过村口破旧的路牌,木屐踩在水洼上溅起的污水弄脏了质地昂贵的和服,被暴雨打落了发簪的长发凌乱地散在背上。但脸色惨白的女子此时却完全顾不上这些,只是一味地向前跑着,跌跌撞撞,没有目的。 “啪嗒——” 表面被打磨地光滑平整的二齿木屐并不适合在野外奔跑,步履匆匆的女子刚跑入森林就被溪流旁的小石子绊倒,猛地摔在草地上,被雨水浸湿的泥污沾了满身,染着漂亮红色丹蔻的修长白皙手指甲缝中都混进了泥污。 哗啦啦的溪水声在暴雨倾倒下格外湍急,盖过了紫衣女子的急促喘息。 摔倒的女子似乎没察觉到自己此时的狼狈,她没有管自己已变得一塌糊涂了的妆容发髻,也没有管自己湿哒哒贴在身上沾满了泥污的精致衣裳,只是哆嗦着手撑起上半身,失去了焦距的眼眸看着与黑夜融为一体的森林,又像是什么都没看,只是低声喃喃自语着: “不行,我不能在这种地方浪费时间,要快点逃走才行……” 天际忽然闪过一道电光,点亮了浓郁的黑夜,也让紫衣女子看到了自己最不想看到的东西,失去了焦距的眼眸中忽然溢满了绝望。 “这么糟糕的天气,优子你要去哪里~” 温柔的低沉男声,在这黑暗的天气中本该是能给人带来希望温暖的存在。但或许是因为句尾诡异的转调,或许是因为声音主人鬼魅般忽然出现的血色身影,衬得他被白光照亮,分别写着‘上弦’,‘贰’的七彩眼眸更加冰冷。 “到处乱跑的坏孩子,可是去不了极乐世界的。” “……什么极乐世界?大家都被你吃掉了!满地都是血……” 忍耐到达极限,优子爆发出了尖锐而刺耳的尖叫: “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啊,穿帮了。”以折扇轻点着额头,童磨微微皱眉,像是有些苦恼,“不过极乐世界什么的,本就是你们自己一厢情愿想要相信的东西吧?和我没有关系。” “但既然被你看到就只能提前吃掉你了,不过不要担心,死了的话就什么都感觉不到了,不会再痛苦了~” 说完,黑色乌帽被狂风吹落,露出了像是被鲜血泼过白橡树发顶的俊秀男子笑了起来,像是孩童般无忧无虑的笑容,却让优子遍体生寒。 为什么她以前都没有察觉到呢?这个男人看起来像是救世主一样纯净无暇的笑容从来没有半点温度,那根本就是无法理解人类苦难,高高在上掌握一切的恶魔才会露出的笑容。 算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这么想着,优子闭上了眼,却没有等来预料中的刺痛。 “呼呼——,累死我了,竟然跑到了森林这边。大晚上的,你们能不能体谅一下身娇体软的少女?回去真的感冒了怎么办?” 一双被雨水冲刷地冰凉,瘦弱但很坚定的手把地上的优子猛地往后一拉,带着她躲过了擦着身侧飞过的碎冰。 “屏息。”在优子发问前,被雨水浸湿的白色袖子捂住了她的口鼻,温热的气息扫过她耳侧,音量拔高了些许,“冰晶带毒,不要吸入!” “我知道了,谢谢提醒。” 被桃色刀刃击碎的细碎花瓣冰晶四散到空气中,好在有瓢泼大雨阻拦,不少过于碎小的冰晶直接被大雨砸到了地上,千晴提醒时,香奈惠还没被这些冰晶祸害到。 “一见面就看穿了我的血鬼术,我对小千晴你真的越来越好奇了。”一击不中还被揭了老底,童磨却似乎半点不急,反而饶有兴致地转头看向千晴,“小千晴你到底是什么人?明明不会呼吸法,却能在这烦人的暴雨中行动自如,脚的动作却意外地有力,不比这位——应该是柱的小姐要差呢~” “我对和将死之鬼聊天没有兴趣。”千晴把优子拉进一侧的森林中,让她藏到一颗大树树干后并叮嘱她一会看准时机往村子跑,而后才不紧不慢地走回小溪旁,很是嫌弃地瞪了童磨一样,“而且你也知道现在是暴雨天啊!这种鬼天气不好好地在旅馆给你的教徒洗脑,跑到外面来吓人做什么?” “……他不是给教徒洗脑,而是在吃她们……”带着无限恐惧的颤抖声音从大树后传出,千晴用余光扫了扫,只看到了半截沾满了泥土的紫色衣袖,“我看到了……所以……” 虽然优子说的断断续续的,但是结合当下情景,千晴和香奈惠都猜出了事情的经过。 没想到她们在旅馆吃着美味的食物,说说笑笑的时候,竟然发生了这种事情。 想着,两人的脸上都流露出了相似而又不同的懊悔之情。 “没事的,今天之后,他再也没有办法做出这种事情了。”千晴呼出口气,低低的声音穿过雨幕,像是在安慰优子,又像是在对谁起誓,“马上,他就要去地狱创建他的极乐世界了。” “诶?有点意外啊,没想到千晴你竟然相信地狱,我还以为对死后世界不感兴趣的你,连天堂地狱之说也不相信呢~” 比起悄然将身影藏入黑暗,伺机攻击的香奈惠,大大方方站在没有遮挡物溪流旁的童磨,看起来真的是对面前的情况半点也不在意。 “不是不相信,只是没有兴趣而已。” 雨大到现在这种情况,其实已经到了和近在咫尺之人说话都必须扯开嗓子的地步了。不想在无意义对话上浪费太多体力,余光瞄到熟悉的桃色刀刃反光,以及从褐色树干后离开跌跌撞撞往回跑去的紫色身影,千晴松了口气,大大后退一步。 “花之呼吸·五之型 无果芍药” 从四面八方刺出的九连击像是绽放的芍药,艳丽的花瓣收拢于一点,化作锐利的寒光,笔直地刺向笑眯眯摇着扇子童磨的颈脖! “血鬼术·枯园垂雪” 金色折扇划破黑暗,将飞散雨水冻结的九连击将香奈惠的剑招一一化解,末了,童磨将右手扇子一收,放在左手掌心敲了敲。 “这么纤细的身体竟然能爆发出这么强大的力量?真不赖。” 舔了舔嘴唇,童磨像是看到了美味的食物一般,分了些目光到香奈惠身上。 “是一个和花之呼吸一样漂亮的孩子啊,你叫什么名字?” “花柱,蝴蝶香奈惠。”香奈惠双手握刀,漂亮的紫眸一眨不眨地盯着童磨,肃穆的神色中夹杂了几丝难以读懂的怜悯,“你要是不想笑,就不要笑了。” “?”童磨歪头,七彩琉璃眼眸中闪过一丝困惑。 “你眼中的情感,一直没有变化。” “无论是好奇地询问千晴的来历,嫌弃扰人的暴雨,还是在夸奖我的招式的时候,你的神色语气虽然会随之变化,但那只是你的伪装而已,实际上你什么都没感受到,不是吗?” 因为音色温软,哪怕是像现在这样一字一顿严肃地说话,香奈惠的话语听起来依旧温柔。她虽双手握刀紧绷身体摆出进攻的姿势,眼底的怜悯之意,却像是在看不懂事玩泥巴弄了满身还不自知的孩子一般,满是叹息。 而她这样神色语气达成的效果,似乎比挥舞的利刃还要好。 “你那是什么眼神?” 从来是站在杀戮者的位置上接收别人惊恐厌恶目光的童磨,头一次被人——而且还是鬼杀队的柱以这种平和怜爱的目光注视,他原本逗猫般的好心情顿时荡然无存。 “没什么。” 虽然对面的鬼感觉不到悲伤,愤怒,喜悦这些人类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但他是残杀人类恶鬼这个事实不会因此有任何改变,所以香奈惠要做的事情,也只有一件。 高举的桃色刀刃代替了回答,面对散发着让人毛骨悚然威压的上弦之二,香奈惠没再多说什么,脚下发力再一次往对方的方向冲了过去,被大雨打湿紧贴在身上的斑斓羽织也在此时迎风鼓起,像是扑火的蝴蝶,在黑夜中坚定地张开翅膀。 “花之呼吸·四之型 红花衣” 冲到童磨近前时,香奈惠忽然矮下身形,童磨挥出的扇子划破了她的羽织,却没有拦住她自下而上挥出的二连斩。 “咔嚓咔嚓——” 冰制的藤蔓忽然从童磨周身伸出,其上绽放的莲花挡住了香奈惠二连斩漂亮的弧线,碎裂的冰晶弥漫在空气中,让香奈惠不得不再次屏住呼吸调整身形。 “呼吸中断了,满是空隙呢~” 金色的折扇划破雨幕,抓住了香奈惠调整呼吸的短短一瞬间,斩向她的腹部。 “锵——” 刺耳的金属碰撞声在大雨中传出很远,香奈惠情急之下在身侧竖起刀刃接下了这一击,但虎口因此微微发麻,看到童磨折扇一展又有使用血鬼术的迹象时右脚一蹬就想后撤,但是晚了一步。 “血鬼术·玄冬冰柱” 漫天的大雨为童磨创造了绝佳的战场,他手指拂过扇面的瞬间,香奈惠头顶就凝出了大片尖锐的冰柱,直直地往来不及闪避的花柱身上刺去! “轰隆隆——” 就在这时! 紫色的雷电没有任何预兆地忽然落下,无法抗拒的大自然力量碾压过境,溪边荒草覆盖的灰黄泥土地被削出了一个大洞,半空中的冰棱也这被这忽如其来的雷电砸散,震天轰鸣声过去后,只剩下散发着焦味的土地证明着这一骇人事实确实发生过。 作者有话要说: 千晴:听说有人自比天灾?(微笑) 收藏满1000加更√ 三次元最近各种烦心事,因为和这沙雕文的正能量(?)不相符就不说了。昨天和朋友聊了一晚上调整了一下心态感觉好了点,今天开始恢复日更,所以晚上八点还有一更 第12章 柱鬼双煞 在狂风暴雨,闪电雷鸣的助力下,香奈惠独自一人在暴雨中与童磨缠斗了一个多小时,最终在童磨玩心耗尽,折扇一晃,制造出外表与他近乎一致,成人膝盖高的冰晶人偶时败退下来。 “竟然能使用与上弦本身同等力量的血鬼术……这个人偶到底是什么?!” 为了躲避三个人偶连番使出的散莲华,香奈惠不得不后退到小溪树木渐稀另一端。但在这三个人偶血鬼术连番轰炸之下,香奈惠依旧频频分出目光焦急地看向森林那边,桃色刀刃被她舞出残影,将滂沱的大雨挥散。 哪怕一秒也好,她必须快点解决面前的人偶,去千晴她们那边,要不然—— “哎呀,总算甩开了那个古怪的柱丫头,能和小千晴你单独聊聊了~” 如香奈惠所料,甩开她后,童磨毫不犹豫地走到千晴面前。但他没有急着动手,而是心情很好地晃着扇子,仿佛不是身处狂风大雨的黑夜,而是鸟语花香的花园温室中一般。 “现在没有旁人了,小千晴你能告诉我你的身份了吗?” “我的身份?那种事情怎样都好吧?”千晴背靠在大树枝干上,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借着大树繁密枝冠的庇护,再次打量了番虽衣裳有所破损,但浑身上下没有半点伤痕,连呼吸节奏都和之前一模一样的童磨,“对一个即将下地狱的鬼,我没什么想解释的。” “否则你到地狱去了还念叨着我的名字身份……光想象就够恶心了。” 千晴小声嘀咕了两句,而后似乎是被自己的想象恶心到了打了个冷颤,扯了扯湿哒哒黏在身上的和服,忧伤地叹了口气。 “我果然不喜欢雨天,这样淋雨哪怕是夏天也很冷,果然,还是快点结束吧。” “结束?小千晴你要和我打吗?”童磨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放声大笑,扇子也不摇了,笑得捂着肚子弯腰蜷成一团,“虽然你速度确实不错,但你连日轮刀都没有,而且你那双漂亮的手——” 童磨笑声顿了顿,声音变低,轻柔的细语声被大雨盖过,但此时恰好又有雷电闪过,借着刺眼的电光,千晴看清了他的口型,读懂了他的话。 “你好像弄错了什么。”放弃了和湿哒哒和服做斗争的千晴轻叹口气,看向童磨的视线中隐约多了几分无奈,“第一,杀死鬼并不是只有用手挥日轮刀一种办法。” “第二——” 风声减缓,草鞋踩地的哒哒声渐渐明显,在童磨淡去了笑容的神情中,千晴慢慢地接上了后半句话。 “我可是从没说过,要亲自出手和你打啊。” “哈哈哈——!伊之助大人驾到——!” 套着野猪头套的小少年逆着风雨,从高高的树枝上跳下,双手举着一不知哪来的银白肋差,竟很有准头地从童磨右侧突袭,直直往他脖子上砍去! 不过,面对这个忽然冒出来的,无论哪一方面看起来都很诡异的少年,童磨没分去太多的注意力,微一挑眉后就收回了视线,甚至连头都没测,而是刷的展开折扇,接下了迎面斩来的平平一击。 “水之呼吸·一之型 水面斩击” 朴实无华却带着千钧之势的蓝色刀刃撞在折扇锐利的金属边缘上,引发的冲击让滂泼大雨都避了开来。飞散的雨滴化作冰屑,富冈义勇自是靠着多年的战斗直觉避了开来,但刚刚挥空了一击,前倾的身体还悬在半空中的伊之助,就危险了。 “哼——,这点招式,休想伤到伊之助大人!” 就在富冈义勇与千晴都下意识想出手时,悬在半空中的伊之助忽然垂下右手,将手中的肋差猛地插在地上,以其为支点飞快晃动身体,不仅完美地闪避了那些锐利的冰屑,甚至连其带起的寒气都避开了。 这孩子知道童磨的能力?但他莽撞冲出来的模样又不像……感觉像是是凭着野生动物直觉一样的东西避开了这些攻击,真是个神奇的家伙。 不过,虽然伊之助靠着野兽本能躲开了童磨血鬼术中带毒的寒气,另一边刀刃一转,正打算使用下一个型的富冈义勇对此全然不知,千晴只好拔高了声音提醒他:“富冈先生,寒气有毒,别吸入!” 富冈义勇改变了呼吸频率,看起来像是听进了千晴的话,但他比平常更加紧绷的冷漠神色,在黑夜中散发着浓浓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之意。薄唇轻启,吐出的毫无起伏的命令般话语,让千晴被大雨浇凉的心突然燃起了一把怒火。 “快走。” 这家伙,明明她让他在旅馆保护安吉拉他们,结果擅自跑过来还带上了伊之助不说,竟然还一副主事人的口吻命令她? 突然想丢下这家伙不管直接走人了怎么办? “这份气势,是水柱吗?” 这边千晴被气得快失去理智,刚打发走一个柱就又被另一个缠上的童磨有些不爽。 虽然柱的味道确实比一般队士美味许多,但柱的话他这数百年见过不少早已失去了新鲜感,反倒是行动来历都成谜的小千晴更得他的心。 而且这次来的两个人都是男的,完全让人提不起兴趣啊~ “喂!你这个眼睛颜色乱七八糟的家伙,到底在看哪里?!” 见童磨半点目光都不分给自己,反而和富冈义勇愉悦(?)地聊起了天,不开心的伊之助挥舞着手中肋差,银白刀刃上锯齿形刀纹十分漂亮,在雨水的冲刷下愈发明亮。 不过,他并没有获得冲出去的机会,因为悄无声息从他背后靠近的千晴忽然伸手搭上了他的肩膀,知道以自己的力量肯定拦不住这个少年,千晴并没有在他挣扎时与他蛮力斗争,而颤抖着手,一脸害怕的模样。 “太好了!香奈惠被这家伙造出的冰人引到小溪的另一边去只剩下我一个人,我一直在担心着该如何是好……还好伊之助你们来了!”千晴扶着胸口,一副死里逃生的模样大喘了口气,看得伊之助一愣一愣的,“不过虽然有些不好意思,能不能拜托伊之助你在这里保护我?” “……真、真拿你没办法,既然这样,伊之助大人就暂且在这里保护你吧!” 或许是第一次被人这样郑重地拜托,原本一心向前冲的少年难得磕巴了一下,而后才双手握刀挡在千晴面前,凶巴巴地盯着童磨方向放狠话。 “那边那个眼睛颜色大杂烩的!这边这个奇怪的女人是我山大王伊之助大人罩着的,你不许对她出手!明白——” 话未说完,一冷光闪过他们面前,千晴按在伊之助肩膀上的手缩紧后又放开。 【“啊~这果然是个头套啊~” “这张野猪皮用的挺旧了,是怎么加工的?”】 伊之助翠绿瞳孔蓦然紧缩,热烈明亮地像是有火焰在燃烧,眼周血管暴起。他猛地上前一步,甩开了千晴按在他肩膀上的手。 【“……混蛋,还给我!”】 面对伊之助肉眼可见的极致愤怒,童磨的笑容却是一贯的无忧,甚至还像是玩皮球一般上下抛了两下手中的野猪头套,在伊之助双手举刀冲过来前,慢悠悠地开口: 【“你这张脸,似曾相识呢~我们在哪见过吗?”】 “我可不记得我——” 伊之助气势汹汹地张口反驳,但他话说到一半,就被人按着头憋了回去。 “你说过会听话。”富冈义勇按着伊之助的脑袋把他按回到千晴身边,自己双手持刀背对着他们,戒备地与童磨对峙,同时简洁有力地说道,“带着千晴离开,这不是刚拿到刀的你能参与的战斗。” “……我知道了。”靠着天生对战斗的灵敏嗅觉,虽然很不甘心,最初的震怒过后,伊之助还是冷静下来,应下了富冈义勇的话。 其实在一开始冲上前时他就知道了,面前这个头发像是被野花糊了一块,眼睛颜色乱七八糟的家伙很强,强到这个不会说话的炸毛都不一定能赢的地步…… 可恶!明明那个家伙抢走了他重要的头套!他却不能上去亲自抢回来!这两人现在对峙形成的沉重空气他看不到一丝空隙,如果就这样插进去,只会成为碍手碍脚的存在……可恶!可恶!可恶! “诶?就要离开了吗?我可是好不容易想起了这孩子母亲的故事,还没来得及和他叙叙旧啊~” 见伊之助真的拉着千晴后退了一步,为了避免接下来的局面变成只有自己和那个一看就很无趣的水柱独处,童磨连忙出声,继续做些容易被打的事情吸引仇恨值把人留下。 【“十二年前,你的母亲抱着还是婴儿的你前来寻求我的庇护。” “被丈夫毒打被婆婆欺辱,没有亲人可以依靠的她就只能向极乐教寻求帮助。虽然当时被打得面目全非一只眼睛失明,治好后又是个漂亮孩子。” “那张美丽的脸和你一模一样,她是你的母亲吧?” “……我没有什么母亲,是野猪把我抚养长大的!和她无关!”】 伊之助大声反驳,声音却没有了之前的元气。 他其实是对一个温柔的笑脸隐约有些印象……但他一直以为是香奈惠,所以才在她们久去未回时按捺不住,拼命闹那个板着脸一言不发,但一看就同样很担心的炸毛。正好他也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没拦着他反而主动和他一起过来了…… 【“你是不是想起来了?说起来,你的母亲经常抱着你唱一些拉勾立誓的歌,歌词每次还都不一样真可爱。我本来不打算吃掉她的,但是琴叶那孩子太敏锐发现了我吃信徒的事情,唾骂着我逃离了寺院,最后走投无路,在悬崖上把你丢下了。”】 拉勾立誓…… 伊之助脑海中忽然浮现了一个穿着鹅黄和服女子的身影,虽然面容很模糊看不清,但唱着‘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童谣的温柔声音,却像是在耳边响起一样真切。 母亲…… 愤怒在一瞬间盖过了理智,伊之助扭转身体,过于用力的双脚将松软泥土地踩出了深深的痕迹。 “你说过会听话。” 微凉的宽大手掌再次压上伊之助的脑袋,阻挡了他迈出的步伐。 “你赢不了他。” 富冈义勇的声音是一贯的冷淡,不过哪怕是不擅长读人心思如他,看到此时怒火几乎燃烧成火球的伊之助,也能猜到这小少年此时的心情。 于是他沉默了一小会,而后很不熟练地把话题硬转了七百二十度,缓声说道: “你的头套比他好看很多,我会帮你抢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小孩子夸一夸就会忘记之前不高兴的事情了,所以别板着脸多夸夸他们骗、咳、找个继子回来! 义勇记得鳞泷师傅这么告诉过自己。 hhhh我终于写到两人相遇了! 【】中前小半部分是漫画原文,后面童磨关于伊之助身世的话是漫画160童磨长篇大论的简化版。 第13章 柱中义勇 富冈义勇的声音不低,至少站在伊之助身后的千晴听了个一清二楚,而从远处童磨猛烈爆发的杀气来看,这位听力过人的鬼也他这句安慰人打击鬼的话。 童磨本来就很嫌弃这个突然冒出来打断自己和千晴友好感情交流的水柱,现在更是恨不得直接把他冻成冰雕再敲碎成冰屑一把洒向天空,看着它们被大雨冲进脚下草地荒野,变成脏兮兮的泥水。 竟然拿这个破旧的野猪头套与他作比还说比他好看,这家伙是瞎了眼吗?!如果拿臭小子和他比还……不!他怎么能拿那个张口就是‘伊之助大人’,在山里长大不知礼仪的野孩子和自己作比?都是这个说话不讨人喜欢水柱的错! “你们两个家伙,还真是一个比一个不讨人喜欢。” 面无表情地给富冈义勇和伊之助下了定义,童磨敛去笑容,随手把伊之助的野猪头套丢到身后的一冰晶莲花上。自己展开左右手的折扇,一高一低地举着,打算多造几个结晶御子出来把这几个烦人的家伙赶走。 他可不想把时间花在和讨厌的家伙缠斗上,小溪的另一边还有漂亮的花柱等着他去采撷,谁要留在这个陪这个莫名其妙的小鬼还有不讨人喜欢的水柱打? 不过稍稍出乎他意料的是,对面的说话少而不讨人喜欢的水柱是个喜欢直接动手的狠人。 童磨的架势才刚摆出来,他就冲了出去,蓝色刀刃在大雨中打圈划出波纹,在接近童磨时身形一矮,从下往上斜着飞刺出一击! 荡起的波纹像是击碎了湖面,让周边的雨珠停顿了短短一瞬,而后以他的刀刃为中心飞溅四散,像是炸开的巨型水球一样激烈而浩大。 “水之呼吸·七之型 雫波纹击刺” “别这么急啊。”童磨头向右一偏避开了富冈义勇瞄准了他颈脖刺出的刀刃,丝毫不在意将他左半边身体刮得破破烂烂的剑招波纹余威,“虽然杀死柱能让无惨大人高兴,但有漂亮的花柱和有趣的小千晴在前,你能不能排一下队等等?” 面对童磨故作苦恼问出的问题,富冈义勇的回答是十分干净利落的一剑,半点也不配合上弦之二大人的恶趣味。 ……真是个无趣的柱,实力感觉和刚才的花柱差不多,才刚当上柱不久吧?年纪轻轻就这么闷还不会说话的,还是早点结果他免除他的痛苦好了。这样对他,对这个世界的其他人都好。 后退的脚跟踢倒了小溪旁的鹅卵石,童磨嘴角勾起,露出了个有些孩子气的笑容。 虽然水之呼吸剑士在使用剑招时周身会出现水的幻影,但那终究只是幻影而已,不像他的血鬼术,能将这雨水溪流直接冻成真正的寒冰—— “血鬼术·寒烈之白姬” 像是珠宝大师打磨切割蓝宝石一样美丽的莲花花瓣展开,露出了额心带着宝石,闭着眼的长发少女。而这像是艺术品般纯洁无害的少女,张嘴吐出的,却是能将面前数十米范围内水汽尽数冻结的冰寒! 原本近身与童磨缠斗的富冈义勇被能这将人肺部空气都冻结的大范围寒气包围袭击,不得不借着被雨水打湿的草地向后滑撤,不过为了不让这追着他的寒气跑到千晴伊之助那边,他退后时绕了个弯,因此慢了一步的右脚脚踝被寒气追上,瞬间覆上了一层薄冰 “为了保护普通人不惜让自己陷入险境吗?真是让人感动。” 将此尽收眼底的童磨鼓了两下掌,不过他嘴角的嘲讽之色,半点欣赏感动之意也无。 “不过要是越躲越远,可就砍不到我的颈脖了~” 童磨饶有兴致地好心出声提醒,不过他又一挥折扇,制造的密密麻麻覆盖了三四棵大树,将富冈义勇围得严严实实的冰柱,却是再逼得他做相反的选择。 如果再往森林里退,不仅会和上弦之二拉开距离,视野中还不能兼顾到千晴伊之助他们…… 被寒冰裹上的右脚脚踝传来的冰麻感刚传到大脑,头顶的冰柱就已呼啸着落下,富冈义勇没有多余的时间去细想,他只是凭着本能,飞快地做出了决定。 “水之呼吸·三之型 流流舞动” 像是在最陡峭的山壁急行冲下的溪水一般,淡蓝色的刀刃划开黑暗,像是无法捕捉的电光,蜿蜒曲折急速前冲的同时,砍倒了周围四五棵大树。 “轰——” 借着落下大树溅起的水花击散寒气,富冈义勇从水雾中冲出。 虽然使用了速度极快,攻守皆备的闪避三之型,他还是没能完全避开童磨为他精心设计的豪华版玄冬冰柱,左肩右腹均被划了一道口子,虽然不至于深可见骨,但因为童磨在冰柱上也掺杂了自己带剧毒的血,被其割伤后,富冈义勇明显感到自己的手脚迟缓了一些。 这样下去不行,要快点把这家伙逼过溪流和蝴蝶汇合。 才过了几招,富冈义勇就明白到了上弦之二力量的可怕,当机立断,决定寻求伙伴的帮助。 毕竟眼下这个天气,哪怕太阳出来了也会被厚厚的云层挡住,拖时间毫无意义。这家伙的血鬼术带毒,会给本就因长时间战斗而疲倦的他们增添更多负担,必须速战速决。 哪怕要付出性命,他也必须在这里拦住上弦。否则除了他身后的那两人,雨莲村的全部村民都可能会有性命之忧。 面对周身淡蓝的水色剑气爆发出了决堤洪流般气势,不躲不闪,直直往他的方向冲过来的富冈义勇,童磨侧身一闪晃了晃折扇,无数缠着冰莲花的藤蔓从他身侧飞出,刺向眼中燃着决然之火的水柱。 不过这藤蔓速度虽快,轨迹却简单易辨毫无迂回,富冈义勇一侧手腕将刀刃变了个方向,对着身侧的空地一挥,借着斩击的反冲力避开了数十道散发着寒气,能将周围雨水冻结成冰的藤蔓。 而童磨看着他完美的躲避动作,嘴角笑容反而上扬。 “血鬼术·蔓莲华” 没能攻击到面前水柱的藤蔓没有因此停下,而是绕了一个弯,在富冈义勇深蓝瞳孔猛地骤缩之时,带着从极寒地狱冒出的冰冷寒气袭向了千晴和伊之助! 不妙!这个距离,哪怕是用三之型流流舞动也赶不及!再这样下去,他们两人—— 短短的一瞬间被无限拉长,远处穿着宽大白色和服长发少女一把拉过死死握刀小少年的动作像是被分解过一样,一帧帧在他眼前慢放。不知为何,富冈义勇脑海中忽然响起了今晚在旅馆餐厅分别时,嘴角带笑的少女抬起星亮的黑眸认真地与他对视,不紧不慢,像是虔诚誓言般的话语。 ‘我相信你。’ 明明是今天才相遇的陌生人,在对他的身份一无所知的情况下,那名年纪比他还小的纤弱少女,却毫无保留地将重要的同伴托付给了他这种……这种连挥舞日轮刀资格都没有的剑士。 要辜负她的信任了吗?若无锖兔保护连最终选拔都无法通过的他,只能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杀死,又一次什么都做不到吗…… 不……不行!不是已经决定了吗?无论用何种方式,无论要付出什么,他都要履行水柱的责任,绝不能让这些比他更重要的生命在他眼前消散! “水之呼吸·十一之型” 冰莲之上口吐寒气的冰晶少女,像是离弦利箭一般蔓延的冰霜藤蔓,肉眼难辨悬浮在空气中的细碎冰晶,都在此时静止了。就连呼啸着的狂风暴雨,都似乎在这瞬间停滞。 无形的剑气配合着主人的呼吸,化作无形无声,包容一切的的大海,瞬间包裹覆盖了溪旁的草地。 “凪” 血鬼术被无效化的瞬间,童磨眼中看戏般的轻视之色终于消失,一合折扇,认真打量了番这位不会说话的水柱。 柱自创的型他也见过不少,但像这种让血鬼术无效化的型,他还真的是第一次见到。 嗯,仔细一看,这家伙虽然冷冰冰的,但脸长得还不错,值得他记住。 “你,叫什么名字?” 【“没什么需要报给鬼的名字。我不喜欢说话,请别和我搭话。”】 “……”童磨百年难得认真一次的神色崩裂了。 算了,这种讨人厌的家伙还是直接干掉算了,这种不美好的回忆,完全没有留着的必要。 作者有话要说: 柱中义勇与鬼中童磨对战第一回 合,义勇靠着鬼都无法想象的脑回路胜利! 【】义勇最后一句话出自漫画148。 童磨你看看人家三哥反应多么淡定!真的是(嫌弃) PS:现在时间线是义勇18,香奈惠18(私设),千晴16,伊之助12,离炭炭家灭门还有1年 PSS:剧情原因,千晴能力容我卖个关子,我保证完全暴露出来的那一章会非常爽! 第14章 雨后天晴 虽然解锁了新的型,但因为一不留神把童磨气着了,本就负伤了的富冈义勇面对上弦之二毫不留情甩来的一堆血鬼术,应付地有些狼狈。 “嘛,你的招式我已经看厌了。”又一招散莲华将富冈义勇逼退,顺便将他左脚膝盖也冻住后,童磨的火气平息地差不多,兴趣也消散地一干二净,“结果除了十一型,都是些看厌了招式。” 虽然这阴雨不断的天气不需要担心时间,赶在太阳出来前离开,童磨也不打算在失去了兴趣的人身上浪费时间。 不过这个不会说话的水柱虽然被他冻上了不少寒冰,血液里也混进了少量毒素,但却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样挡在他面前,要不是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伤口也明显在流血,他都要怀疑面前的人也是鬼了。 这家伙明明实力远不如他,眼神却无比坚定,而且虽然自己浑身上下满是伤口,却没让他伤到另一边的千晴和伊之助一分一毫…… 真让人不爽,决定了,不让御子去溜他,直接在这里把他解决掉! “血鬼术·雾冰·睡莲菩萨” 几乎是一旁森林中百年老树两倍高的巨型冰晶菩萨从被冻结成寒冰的溪流中拔地而起,童磨站在与她右肩同高的冰莲上,居高临下,心情很好地冲富冈义勇比了个嘴型: ‘再~见~了~’ 这个冰晶菩萨单是从冰面上拔起,带起的寒气就蔓延到了溪流两边的森林和荒地,在她合十的双手分开,高高举起,带着千钧之力挥下时,富冈义勇的身形停顿了一瞬。 这一招的威力很大硬接会受重伤,但如果此时选择避开,势必就要避到寒气蔓延范围之外,之后想要再靠近就难了…… 抿了抿失去血色的薄唇,在高处的上弦之二笑容愈发灿烂时,冷峻的水柱做出了决定。 “水之呼吸·拾之型 生生流转” 蛟龙出水,旋转翻腾着,旋涡般的水色剑气萦绕在淡蓝刀刃上,以一次强于一次的旋转威压,将迎面拍来的巨型寒冰菩萨右手手腕砍断,而后只来得及垂下刀刃挡在身体右侧,打算硬接下来自左掌的雷霆一击。 “花之呼吸·六之型 涡桃” 桃色刀刃一闪而过,其间像是有粉色花瓣飘落,与冰晶菩萨被齐腕斩断的左手一起,跌落到地面。 “抱歉富冈,我来晚了。” 斑斓的蝴蝶羽织下摆碎裂,左半边被寒冰覆盖了小半失去了原本的色彩亮泽,但即使身上的黑色和服也被划了好几道渗血的口子,手持桃色刀刃,笑容坚定且温柔的长发女子背影依旧十分可靠。 她和同样满是伤痕的富冈义勇一起,在被自己斩断的冰晶菩萨手腕上借力一踩跳到空中,毫不畏惧地面对站在高处悠然晃着折扇的童磨。虽然香奈惠内心很清楚,在拖到天明也无法见到太阳的暴雨天气下,他们再打下去怕是会丢掉性命…… 这种情况下,只能用那一招试试了…… 哪怕不能一击斩下上弦之二的首级,也能为富冈创造机会! 手腕一甩将刀刃垂在身侧的短短一刹那,香奈惠坚定的眼神透出一种决绝之意,周身气势的变化之大,她身旁的富冈义勇都察觉到了。 “蝴蝶,你——” “我会使用花之呼吸的终之型制造契机,在他的注意力被我吸引之时,请务必给他致命一击。”香奈惠的语气和她握刀的手一样平稳,说着,慢慢闭上了眼睛。 终之型?呼吸法中一般都是按数字给型排序,花之呼吸为什么会用‘终’来给型编号? 虽然蝴蝶香奈惠的表情给富冈义勇种不好的预感,但出于对花柱的尊重,他没有再问,而将刀刃挥至身侧蓄力,为下次的攻击做好了准备。 但就在此时!一阵能将小树连根拔起的狂风吹过,半空中本正往童磨方向冲去的香奈惠和富冈义勇身形一乱,不得不旋转刀刃挥出斩击,借着反冲力稳住自己的身形。好在迫人的寒气也被这风吹散,他们跳落到千晴伊之助身旁的姿势虽有些狼狈,但暂且还算安全。 而原本站在冰晶莲花上的童磨情况则要比他们好些,他在狂风吹翻他踩着的莲花时就造出一堵又一堵的冰墙将自己围住,险险地躲过了一劫。 不过这突然出现的狂风来得快去得也快,风声恢复正常后,童磨又造出朵莲花托着自己重新飞出冰墙,但他已经被这乱七八糟比无惨心情还难测天气弄得有些心理阴影,打算速战速决。 “真是够了,快点结束吧。” 虽然对那个从未听过的花之呼吸终之型有些好奇,但童磨不是猗窝座那样追求强大武力之人,对陌生的招式没有那么好奇。 他决心一下,就行动了起来。 早已重新长出双手的巨型冰晶菩萨再次拍下一掌,千晴、伊之助、香奈惠向左,富冈义勇向右跳开。不过他们虽顺利避开了菩萨这一掌的攻击,但以他们原本站立地点为圆心,连着溪流的十米草地都被冻成了冰原,再加上重新弥漫起来的寒气,被分开的他们一时间无法再靠近汇合。 “这家伙明明近身战也不差,怎么偏偏喜欢弄这些远程攻击。” 千晴香奈惠在寒气的逼近下不得不跳过被冻得不能再严实的溪流,在贫瘠荒芜,只在溪流边上有一些光秃秃大树的小溪另一边落定。眼见伊之助在茂密树冠包围下挣扎挥舞的小手在大雨中几乎看不到了,千晴微微皱眉, “明明摆着副你们这些渣渣都伤不到我的高贵模样,结果还是怕被近身砍脖子吗?” “嘛,这也不是没有好处。”暂时不能和富冈义勇联手,香奈惠也就把使用终之型的意向放了放,笑着安抚了千晴两句,“毕竟用的多了,他也就忘了自己造过些什么。” 说着香奈惠偏头,示意千晴往她们右侧的冰莲看去。 “你看那边的那个,正好放着伊之助头套。” “能拜托千晴你和伊之助一起去把它拿下来吗?” “好。” 看了眼那朵更加远离溪流的莲花,千晴点了点头,在伊之助开口反驳前抱起他就跑。 她知道香奈惠这么做是想让他们离战场再远些,她不想反驳漂亮姐姐的好意。而且就这点距离,过去拿了头套再回来也容易。 这么想着,千晴迈出脚步,在雨水冲刷下变得更加沉重的木屐在她脚下就像是上等无重量的轻柔丝绸一样,哒哒两声后就没入雨幕中,没了身影。 放着伊之助头套的冰晶莲花位置几乎和两人合抱之粗的大树一样高,但这难不倒千晴,她先是把不停挣扎的伊之助放到树下,而后在旁边较矮的大树树枝上借力一踏,就落到了离目标莲花最近的树枝上。 毕竟是敌人的血鬼术,千晴还是很谨慎地没有直接跳到那朵能容纳两个她的巨大冰晶莲花上,而是踩在树枝上伸出手,往那表面已沾了不少冰屑的头套上够去。 “嗖——” 莲花发出很轻微的一声响动,在滂沱大雨中,只有在它旁边的千晴听到了。 不好的预感像是冰冷黏腻的毒蛇一样倏地缠上她的心脏,千晴连忙缩回手,踩在树枝上的双脚发力,力道之大甚至将碗口粗的树枝踩断,但还是晚了一步。 原本站在菩萨肩膀旁冰晶莲花上的童磨形象忽然碎裂,与此同时,伴随着死神低语般的轻柔声音,一抹刺眼的鲜红闪现在千晴上方的树枝上。 “终于抓到你了,小千晴~” 无数带刺冰晶藤蔓从莲花上伸出,像是淬毒利箭一般呼啸着破开雨幕,从四面八方刺向身处半空,毫无着力点的千晴。 用冰晶幻化出自己的形象啊……确实是很逼真,但是这种把戏,对她来说根本毫无用处。 在冰晶藤蔓即将碰到自己袖口的时候,千晴反而笑了起来,她的笑容,让童磨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这种拙劣的把戏别想瞒过伊之助大人,我早就看穿你了!” 举刀冲上前的漂亮小少年双手还在微微颤抖,但在看到自己被童磨放到冰晶莲花上的头套的那一刻时止住了颤抖,眼神愈发坚定。 就是这家伙杀了他的母亲!那个怀抱温暖,会用温柔的声音给他唱着童谣的人…… 就这么缩在后方他实在咽不下这口气!至少……至少要砍这家伙一刀! 面对伊之助的突击,童磨嘴角翘起弧度都没有变化,他举起的金色折扇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轨迹,在不到他胸口高小少年靠近时毫不留情地挥下,化作鎏金电光,毫不留情地割向伊之助的颈脖。 但就在这时!一道惊雷落下,好巧不巧,正好劈在童磨挥出折扇的右手上。 对上以光速落下的惊雷,童磨虽靠着多年战斗直觉做出了缩手的动作,但也没能完全避开。刺眼雷光炸开的瞬间,他右手手掌连着握着的折扇一起大半消失不见,伤口处焦黑一片,再生缓慢。 “这鬼天气到底是怎么回事!风胡乱刮雷到处劈,没有半点规律——!” 这几百年,童磨尝过各种受伤方式,但是被雷劈掉大半手掌这事,还真是头一遭。 倒不是无法忍受这疼痛,而是这忽然冒出来的惊雷导致他没能在第一时间把那个碍事小鬼的脖子砍下来,破坏了他的安排。 而且,作为与人民打成一片的好教主,对于被雷劈这一事的引申含义,童磨还是很清楚的。 虽然他从不以好人自居,但也不想当那种小丑一样的反派…… “哈哈哈——!” 看到童磨的遭遇,安然无恙落回地面的伊之助大笑了起来。 不过不知道是因为这孩子缺失常识,还是因为富冈义勇那句你的头套比他好看给了他极大的信心,他说出来的话,让童磨更加厌恶刚刚那道阻碍了自己砍死他的雷。 “你看你长得太丑遭雷劈了吧!” 这世上哪有长得丑招雷劈的说法!而且就算有也轮不到他被劈!这样比起来还不如当小说画本里的反派! 虽然被雷劈掉了一只手,对童磨来说,干掉只伊之助还是没问题的。 但在他就在他双脚一蹬从树枝上跳下时,他忽然觉得打在脸上的雨水变少了……不,是变没了? 这持续了将近一整晚的糟心天气,终于要结束了吗? 双脚踩上潮湿泥土地的瞬间,童磨为终于摆脱了这专门和他作对的恶心天气鼓舞了一下,但在看到面前双手合十,低头呈祷告状的千晴时,他隐约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而这份预感,在橘色的阳光破开云层照进这片贫瘠的荒地时,得到了验证。 沐浴在晨光中的少女浑身湿透,垂在胸前的几缕黑色长发滴着水,紧贴在身上的和服下摆溅上了泥土,但在橘色晨光的笼罩下不显狼狈,反而有种圣洁感。 她抬起头,对童磨微微一笑。 “现在开始,要天晴了哦,鬼先生~”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感觉大家都在等童磨被晒,我卡了一晚上卡出来后就不丢存稿箱直接发了。 以及这是今天的更新!今天我有事要忙没时间码字晚上没有更新了! 第15章 恶鬼消散 大雨倏歇时的第一缕晨光,虽然足以驱散黑暗,但其实没什么温度。微风吹过,穿着滴水和服的千晴打了个寒颤。 不过此时她没有闲情关注这些小事,因为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被阳光照到的背部已经开始灼烧了的童磨周身猛地拔起一圈又一圈的冰墙,而且这冰墙虽顶上是封闭的,连着茂密森林的另一边却留了一个开口,延伸出一道长长的冰晶通道。 事情都只发生在短短一刹那,千晴眉头一皱手指微动时,刚延伸到溪流另一边森林阴影中的冰晶就忽然碎裂,漂亮的蓝色剑气如海水般荡漾开,在清晨的阳光下,富冈义勇清冷的俊秀脸庞格外坚定。 “你这家伙,别想跑!” 伊之助虽然人小腿短,但年少有力,跑起来速度不容小觑。 当溪流茂密森林那边的冰晶通道正好全被义勇的凪销于无形时,伊之助也赶到了河边。但就在他很不熟练地以一新奇动作拉开架势,像是想瞄准缩回冰晶通道的童磨狠狠来一下时,又一巨型冰晶菩萨在溪面上拔起,将通道破碎的开口拦住,弥漫开的迫人寒气敲响了伊之助内心的警铃,催促他赶紧避开。 不退可能会死,但退了,他一定会后悔! 凭着惊人的意志力,伊之助硬生生地克制住了想后撤的双脚,虽然拔地而起的巨大菩萨挡住了他的视线,但凭借着对童磨气息的感知,他手腕一甩弯曲成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伴随着咯咯的手腕脱臼声,投掷出了手中的肋差。 银白的刀刃在空气中打着旋,呼呼地破开晨光,弯曲绕过了通道口冰晶菩萨的巨大身形,但是受弥漫寒气的影响,刀刃偏离了原本的轨道,撞上了冰质通道的外壁,没能从那仅存的窄窄缝隙中刺进去。 但就在此时!一桃色刀刃从旁飞来,撞上横卡在冰晶通道外壁上的肋差刀刃,冰层发出咔嚓咔嚓的脆响,一道道蜘蛛网般的裂纹扩散。最终,在一阵与温暖朝阳极其不符的呼啸狂风中碎裂。 莹白的冰晶碎块漂浮在空中,在暖橘色的朝阳照射下折射出七彩的光芒,与浑身上下都像是被业火点燃的白发俊秀青年眼睛一样,瑰丽剔透,如九重天上飘下的云朵一样梦幻。 “开什么玩笑——!啊啊啊——” 沐浴在赤橘火焰中,童磨白皙的皮肤被一寸寸侵袭燃尽,在他无法抑制的痛呼声中变为了可怕的焦红色。但即使是这样,他寄宿着彩虹的七彩瞳孔中也没有什么特别强烈的情感。 没有怨恨,没有不甘,虽最后的低语声透着股浓浓的不可置信,但哪怕是面对造成了自己死亡的疏忽,他也没有强烈到想重来一遍的欲.望。 仿佛这不过是涂鸦时拿错了彩笔颜色一样的小事,懊悔刚从眼底浮上就消失不见,剔透的七彩眼眸没有半点波动。 “哪怕是自己的死,也不会让你有任何情感波动吗?” 香奈惠从冰面上捡起自己的日轮刀,看着在明亮火光中消散的上弦之二,轻轻叹了口气。 “真是可怜的鬼……去了地狱后,好好偿还自己的罪孽吧。” 将上弦之二最后一丝头发也燃尽后,跃动的明亮火焰消失不见,像是从未出现一般消失在微风中。 圆滚滚的橘色太阳大半已经爬出了山坡,照亮了这一片狼藉的战场,虽然并不能驱散清晨的寒意,更不能为浑身湿透的几人增添几分温暖,但确确实实地驱散了在他们心头缠绕了一晚上的阴云。 “哼!一副了不起的模样,明明就不过如此!” 因为罪魁祸首已经消散得一干二净连灰都没剩下,还觉得不解恨的伊之助只能重重地踩了踩脚下的冰屑,但他才跳了两三下,就忽然使不上劲,啪叽一声,仰面摔了下去。 “伊之助你太逞强了!刚刚童磨血鬼术的寒气都漫了过来还不跑,要不是你脚边的熊皮毛帮你挡了一下,你的脚踝肯定会被冻出后遗症!” 离他最近的千晴无奈地走过去扶起了这顽皮孩子,把他小腿上已经结了层厚厚冰霜的厚实熊皮毛扯了下来。屈指敲了敲一看就没听进去伊之助的脑袋,一脸严肃地说道: “你不知道后遗症是什么吧?那可是一种超可怕,会让你无法和正常人一样跑跑跳跳,只能一瘸一拐地走路,抢天妇罗都抢不过别人的病!” “……啰嗦!伊之助大人才不会得那种可怕的病!” 虽然还是一脸变扭,但千晴已经能从伊之助大大松了口气的表情判断出他已经把这话听了进去,虽然不知道他下次会不会照犯,但总比面对上弦还胡乱拿起刀就冲出去好。 “不过伊之助很厉害呢~面对那么可怕的鬼还能动起来,比我小时候强多了。” 把自己桃色的日轮刀收入刀鞘后,香奈惠没去捡一旁的肋差,而是走到了伊之助身旁,笑容在晨光衬托下愈发温暖,像是哄小孩子吃药一样,柔声问道: “不过这把刀,是伊之助你在哪里捡到的?” 由吸收了太阳精华钢铁打造出的日轮刀,在鬼杀队剑士握上它的那一刻起,便会染上握着它剑士所使用呼吸法的颜色。然而伊之助拿着的肋差刀刃是银白色,也就是说,这是把在送到鬼杀队队士手上前就失踪了的刀。 最近也没听说锻刀人那边出了事,这把肋差到底是…… “刀?那个是炸毛给我的。” 虽然已经知道了自己只是因为面前女子的温柔笑容与自己母亲相似,才会对她有种熟悉感,在面对香奈惠的时候,伊之助的态度还是比面对别人时要好。她一问,就老老实实地回答了她的问题。 炸毛?是在说富冈?难道他打算试试二刀流? 香奈惠抬头,把疑问的目光投向刚走到他们这边的富冈义勇。 “是不死川的刀,我前几天去刀匠村,顺便帮他带出来。” 富冈义勇的回答还是一贯的简洁明了,不过虽然他解决了香奈惠的一个问题,却又给她带来了一个新的问题。 不死川为什么会要一把新的肋差?他用的一直是打刀,也没听说他想尝试二刀流…… “哈嚏——” 响亮的喷嚏声打断了香奈惠的思绪,她转头,看到一旁脸色比冰晶还白的千晴揉了揉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朝她笑了笑。 糟了!虽然作恶祸首童磨死了,但他的血鬼术造成的一大堆冰雕并没有消失!刚造出来还不大稳的冰晶菩萨倒在冻得严严实实的小溪上摔成碎冰铺了满地,再加上那些摔得七零八落的莲花,普通人在这种地方待下去肯定会生病! “事情已经解决地差不多,我们该回去了。” 香奈惠不顾千晴的反对,直接把她打横抱起,另外用眼神示意一脸茫然的义勇……无果后果断改为说话: “富冈,千晴我来抱,伊之助就拜托你了。” “……” “……” 伊之助与富冈义勇一起面无表情地对视三秒,而后同一时间往相反方向跑去。 又三秒后,尚人小力薄的伊之助败于水柱,再一次以在他内心小黑本上排名第一位的姿势——双手被别人左手握住束缚,双脚膝盖被右手夹在腋下而制住。 “可恶的炸毛!总有一天我要把你捆在树枝上放火上烤!” “……”为什么这孩子对他和香奈惠是两个态度? 义勇很困惑.JPG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我之前说的很爽的一章不是这两章还在后面,剧情原因千晴的能力继续保密。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裴元家的小师妹 2瓶; 第16章 新的旅途老的竹马 一般来说,干掉坏人后荣归故里,主人公能获得各方百姓朋友的赞叹夸奖,好吃好喝美人在旁,享受神仙般的生活。 然而在千晴这里,以上场景,基本上是反了过来。 “让别人先跑回来,自己一个人在大雨中战斗到天亮,你可真有本事啊。” 安吉拉把冒着白烟的滚烫汤碗重重往桌上一放,语气平淡,却让裹着小毯子擦头发的千晴抖了一下。 她并没有一个人战斗,而是全程划水,连伊之助的参战积极性都比她要高…… 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安吉拉平静的脸色,千晴把喉咙口的话咽了回去,很是积极地端起桌上那碗黒糊糊的药汁,无视它诡异的卖相和味道,毫不犹豫地一口干完。 “我喝完了!”苦得让人舌根发麻的药被千晴一鼓作气喝了个干净,把空碗放到桌上,瞄见安吉拉冰封的脸色依旧没有半点松动,千晴只好主动开口,“说起来,富冈先生,伊之助和香奈惠他们还好吗?塔奥怎么说?” 与只受了些细小擦伤的千晴不同,另外三人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尤其是与童磨正面刚的富冈义勇与蝴蝶香奈惠,致命伤是没有,但那些大大小小的骇人青紫冻伤,完全不像是一会就能养好的…… 想到其他几人的伤势,千晴眸色微沉,见她这幅模样,安吉拉神色松动了一些,正打算开口,外间走廊忽然传出了有力的挣扎呼喊。 “放开我——!这点小伤对伊之助大人来说什么都不算!我才不要喝这个奇怪的东西!” 伊之助这孩子,还是一贯地有活力啊…… 刚冒出的郁结被这充满朝气的活泼声音一扫而空,千晴笑着起身打开门,与恰好飞奔过来的伊之助打了个对眼。 “咔嚓——” 千晴反应十分快速,在伊之助扑过来前就反手关上了门,不给这调皮孩子冲进去躲藏的机会。 “你这家伙干什么!快给我开门——” 差点一头撞上木头门板的伊之助急了,恶狠狠地盯着千晴——虽然他现在戴着野猪头套的模样这么做瞪得再用力也没人看见。 “伊之助,你要到哪里去?” 就在伊之助努力修炼瞪眼透视之术的时候,香奈惠温柔的声音在他耳后响起,将他惊得身体一僵。 “虽然你的伤不重,朝利先生用晴之火焰治疗后就没有大事,但药还是要好好喝的。” “我们接下来要急行赶路回去,你要是在半途伤势加重,到达目的地后就不能和别的队士比试,也吃不到天妇罗了。” 说完,香奈惠没有给伊之助反驳的机会,双手托在他腋下像是抱洋娃娃一样把他高高抱起。而忽然一下被举高高的伊之助下意识地想蹬脚挣扎,但从身后钻入鼻子的清新花香提醒着他此时托着他的主人,让他的脚蹬了两下就慢慢止住。 “晴之火焰?” 欣赏完伊之助难得的吃瘪模样,千晴才对香奈惠话中的陌生名词提出疑问。 “嗯,是一种很神奇的力量!”说到今天新发现的神秘力量,香奈惠眼眸一亮,热情的笑容比今早干掉童磨时还要真切,“与传统医学药材不同,晴之火焰能直接加快人体细胞的再生速度,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小说中一样的超能力呢!” 千晴:“……” 作为一个挥刀能产生花瓣一样幻影的人,你为什么会以一副崇拜的口吻说出超能力三个字?而且咱们今早干掉的那个玛丽苏教主又是造冰雕又是放毒寒气的,难道还够不上超能力的逼格? 虽然对香奈惠突如其来的兴奋有点不解,但看着她此时毫无凝滞感的流畅动作,便也知道她所说不假。本着对神奇的治愈技能的好奇,千晴忍住了吐槽,开口把话题接了上去:“能加快细胞再生速度的晴之火焰,听起来好厉害!朝利先生现在是在给富冈先生疗伤?我能去旁观吗?” “当然可以~” 香奈惠笑着应下了千晴满是期待的发问,看着白衣少女欢呼一声,开心地往走廊另一头房间跑去,嘴角笑容扩大。 “朝利先生~听说你会——” 千晴兴致冲冲地推开富冈他们所在房间的房门,首当其冲映入眼帘的,便是白皙匀称,肌肉扎实,在两三道疤痕映衬下更显男人气息的精壮胸膛。 “你们还没开始包扎啊?”千晴眨了眨眼,看着坐在门口小板凳上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上半身黑色和服褪去落在腰间,平举的右手靠在朝利雨月被黄色火焰缠绕的笛子旁边,很明显正在治疗中的富冈义勇,淡定地把身后门关上,“没事,男人的胸我看多了完全不介意,我能旁观学习一下吗?” 朝利雨月&富冈义勇:“……” 不,你不介意他们介意啊!而且什么叫做看多了?姑娘你这熟稔的语气以及眼神,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在说鸡胸肉呢! “那个,千晴阁下——” 作为一名正直的青年,朝利雨月觉得自己有义务阻止一下这位似乎正往奇怪方向成长着的姑娘,于是开口阻拦。 但话刚开了个头,就被紧接着走进来的另一位更奇特的姑娘打断了。 “阿拉~千晴和朝利先生你们相处得很好啊~看起来我不用担心回程的旅途会沉闷了。” 抱着伊之助走进来的香奈惠笑容温和,与刚喝完药一脸苦哈哈的伊之助形成鲜明对比。 “回程旅途?”为什么她觉得自己也被算进了这个奇怪的旅途中? 看着香奈惠把伊之助交到塔奥手中,轻柔且坚定地压着他让塔奥给他的双脚上药的动作,千晴忽觉背脊一寒。 “说起来,我还有事,就此告辞了。” 一向十分相信自己内心预感的千晴飞快地退到门口,随意道别了两句,摸上下门把就打算离开。 “千晴。” 香奈惠忽然收起了笑容,很是严肃认真地喊了遍千晴的名字,郑重的神色,让千晴按在门把上的手怎么也压不下去。 “……在。”迟疑地应了一声,千晴目光躲闪,看举着笛子的朝利雨月,赤着上半身的富冈义勇,给伊之助缠着绷带的塔奥,但就是不看蝴蝶香奈惠。 “昨晚……加上今早我们合力杀掉的极乐教教主童磨,是一种名为鬼的生物。” “他们以人类血肉为食,虽不能见阳光只能在夜晚出现,但再生能力惊人,除了阳光照射日轮刀砍脖子外没有别的灭杀办法,再加上各种怪异的血鬼术,至今为止给不知多少人带去了痛苦的毁灭性经历。” “童磨是上弦之二,每年都会夺取数百人性命的恶鬼中的恶鬼,与他同级的鬼还有五人,任何与他有关的情报,都有可能帮助我们在未来救下更多的人。” 无比冗杂繁琐的事情,在香奈惠寥寥数语下变得格外清晰,而且她最后话语的指向,也完全应验了千晴之前的不好预感。 “所以,能否拜托千晴你和我们一起回鬼杀队本部一趟?将你所知的告诉我们的主公。” 从发现童磨开始与其战斗,到战斗结束回来疗伤修整,至始至终,香奈惠他们都没有问过千晴半句昨晚为何突然坚持要离开,又是如何在森林中准确地找到了童磨的身影。 原来,是在这等着她啊…… “抱歉,我有点怕生,所以不想去满是佩刀可怕剑士的地方。” 千晴眨眨眼,俏皮一笑,给出了一个连伊之助都不信的理由。 “而且我对鬼这种生物知道的真的没香奈惠你们多,这次能发现童磨只是因为我的一点小小特殊能力而已,完全不值一提。” “是么?”面对千晴避重胡扯的言语,香奈惠没有半点不适,反而点了点头,“既然是千晴你的特殊能力,那确实不好细问。” “不过,有的时候我还真有点不敢回去,因为在各种任务中被救下无家可归的女孩子总是会被送到我那里去,半夜无声抽泣的可怜模样,太让人心碎了。” “可惜我和妹妹要杀鬼治疗伤员,总是没有足够的时间去安慰她们。” 香奈惠心事重重地叹了口气,秀眉皱起,黯淡的紫眸忽然失去了亮光,满是愁丝。 “还有很多剑士,年纪轻轻就像富冈这样早出不归,加上鬼杀队工作繁忙,连和普通女孩子说话的机会都没有,结果就愈发沉闷不会说话,完全无法融入正常人生活中。” 说罢,香奈惠看了眼一脸茫然的义勇,眼中惋惜之意更甚。 “哪怕是像富冈这种相貌俊秀的,这样的生活过久了,我都担心哪一天世上的鬼被灭杀干净他们能过上正常生活了,都没有姑娘愿意嫁给他们。” “说起来,这次和我一同领了任务出发的炎柱和千晴你差不多大,但这次他的任务地点在北国,他一个半大少年却要出那么远的门,我们却因人手不足无法——” “我去!我一会就和您一起出发。” 被香奈惠黯然伤神的叨念了五六分钟,千晴就支持不住,举白旗投降。 “哈哈,这么一来我们就要一路同行了,请多指教啊,千晴阁下。” 朝利雨月像是完全没察觉到千晴与香奈惠之间电闪雷鸣的交锋,真心对千晴要和他们一起出发这件事感到高兴。 “听说鬼杀队本部有很多古老的乐谱,真是让人兴奋!” ……得,看来这货比她好骗多了,几张谱就能搞定。 朝利雨月本因晴之火焰而变得神秘高大的形象在千晴心中瞬间轰塌,变成了和伊之助差不多,用一碗(沓)天(老)妇(乐)罗(谱)就能拐走的天真孩子。 “塔奥,你是不是打算回英国了?”最后,千晴把目光转向帮伊之助包扎好后就在一旁低头收拾药箱的塔奥,“极乐教的事情闹开后村里肯定会喧哗一阵,你在这呆了这么多年,也差不多把森林后山的草药还有日本医书研究完,该考虑回去了吧?” “如果回去,能麻烦你带上安吉拉一起吗?” “千——晴——” 一推门进来就听到这么劲爆消息,安吉拉张红了脸,连忙出声反驳。 塔奥是受人尊敬的西洋医师,她这样的人怎么能—— “可以。”在安吉拉的咆哮出口前,塔奥推了推眼镜,以一贯的清冷话音应下了这事,而后转头看向安吉拉,“你的歌声,不应该在这里受到埋没。” 塔奥和富冈义勇一样话不多,且和水柱大人一样能字字戳人心。 不过他是好的意义上的触动人心,而不是把人的心眼戳成马蜂窝。 “塔奥……”迎上塔奥没有半点虚假,像是陈述事实一样自信的语气,安吉拉鼻头发酸,但面上半点也没表现出来,“但我是黑人——” “仅凭出生就决定一个人的未来,这种事情,我是不会认同的。” 千晴打断了安吉拉的话,她语气轻快,嘴角弯出漂亮的弧度,但漆黑的眸色,却像是永远见不到日光的深海,没有半点波澜亮光。 “绝对不会。” 千晴轻声再次强调了一边,在现场气氛渐渐变得凝重时,她又忽然拉起了安吉拉的手,郑重地放到塔奥手上。 “安吉拉就拜托你了,如果你敢对她不好,别说英国,就是意大利我也会杀过去!” “……为什么要拿两个离的并不远的国家举例?你没学过地理吗?” “……在没被富冈先生完全传染前快离开吧,否则我真的不放心把安吉拉交给你了。” 把脸红得可以蒸团子的安吉拉和看不出个所以然但走路同手同脚的塔奥送走后,千晴不用别人催,很自觉地拿上了早就收拾好的行李,很是无畏地和香奈惠他们一同出发。 不就是鬼杀队本部吗!鬼的本部她都不怕去就去谁怕谁啊!反正不可能有比背后绽开血色樱花花瓣的香奈惠更可怕的存在了! 而千晴满满的信心,在来到鬼杀队门口,碰到一位刚好出完任务,袒着满是深黑色血痂胸膛回来的柱时,消失得一干二净。 时逢正午,骄阳当头,将风尘仆仆,五六天没洗头的两人照了个无所遁形。 但无论多么狼狈,他们还是在眼眸对上的瞬间认出了彼此。 “实弥你怎么破相了!!!” “小哭包你怎么瘦脱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终于写到他们两个相逢了!想了好久的青梅竹马糖可以撒起来了! 第17章 天音姐姐 在这恶鬼横行的大正时代,失散多年的青梅竹马,在历经种种磨难后终于重逢,该是多么感人肺腑的一幕啊。 然而,站在产屋敷宅院门口的二人,硬是把这一感人的重逢演绎出了逗逼的味道。 “天啊,实弥你不仅破相了还穿这种坦胸露乳的衣服,原来那个纯洁无暇的实弥怎么了!” “啰嗦!还轮不到你这个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的家伙来说我!” “还变得这么凶了!又是黑眼圈又是疤痕……唉,时光真是把杀猪刀。” “闭嘴!” “实弥你竟然凶我!这不可能,你一定是冒牌货!快把原来那个温柔可爱的实弥还给我!” “这是我的台词吧!你真的是小哭、千晴,而不是什么鬼的血鬼术么?” “实弥你竟然怀疑我的身份?!我们同生共死的情谊你都忘了吗!” “……你这家伙果然是冒牌货吧!” 要不是花柱水柱就在旁边津津有味地看戏,没有半点动手的意思,不死川实弥真的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什么麻烦的血鬼术缠上了。 因为眼前这个没脸没皮和他胡扯着的窈窕清丽少女,和记忆中脸颊圆鼓鼓,轻轻一掐就会泛红,然后鼓着嘴不满瞪他的小女孩,实在相差太多了。 虽然,这丫头纯粹的黑眸还是和过去一样明亮,不过没肉后,这眼窝深邃的细长上挑眼睛……和连环画上的狐狸一样精怪,哪有原来肉嘟嘟的时候可爱! 把目光从变得十分难搞的麻烦青梅身上移开,不死川实弥凶恶的目光转向了一旁的两位无辜同僚。 “你们怎么会——” 话刚开头,实弥像是忽然发现了什么,闪电般出手,千晴躲闪不急——不过她似乎也没有躲闪的意图,任由四年不见的小伙伴猛地拽住自己的手腕举起,雪白宽大的袖口静静地下滑到手肘处,露出了不堪一折的纤细皓腕。 “这是怎么回事——!啊——?!” 被鬼杀队队士私下票选为最令人害怕柱的不死川实弥不亏于他的名号,眉头紧皱时脸上三道长疤更显狰狞,下方挂着青黑充斥着血丝的倒三角眼眸凶狠一瞪,哪怕不放杀气逼问,也能把两个千晴那么壮的成年男子吓哭。 但是,被他抓着的千晴却很淡定,半点惊惧之色也没有,抬眸对上他的目光,笑了笑,撒娇般不满抱怨道:“实弥你能轻点么?很痛诶~” 定定地与微笑着的千晴对视数秒,不死川实弥嘁了一声,放松了些桎梏,但没有放开那已经被因他用力过度开始泛红的手腕。 “你的手怎么了?为什么会抖成这个样子?” 记忆中白皙莹润的手腕现在腕骨突出,他拇指与中指合拢握住都有空隙,透着一股病态的苍白。 更重要的是,在他虚虚握着的现在,这只陌生的手腕,在以肉眼可见的频率颤抖。 不死川实弥激动的眼眸像是充血了一样通红可怕,仿佛下一秒就要拔刀让人血溅三尺。 “没什么,一些旧伤罢了。”千晴不打算和这个手臂几乎是她两倍粗的家伙比力气,不急着抽回手,只是轻描淡写地带过此事,“不过如果再被你抓下去,我的手可能就真的要被废了。” 毫不退让的两人对视着,不死川实弥散发的低气压都把宅院里的队士吓出来又吓回去了好几波。香奈惠趁此时间把闲不住开始闹腾的伊之助敲昏,交给贴着栅栏壁挪出来的隐,让他把这孩子送到蝶屋去。 像是一个世纪那么久后,不死川实弥慢慢地松开了手。 “进去吧。” 一抬下巴示意千晴先进去,回头时,不死川实弥冷冷地扫过一旁看好戏的两位同僚,大有晚上提刀找你们谈人生之意。 不过可惜,这两人一人没看懂他的示意,一人反而因此看戏看的更欢乐了。 没想到千晴和不死川认识,而且还是关系很好的旧时?刚刚千晴当面呛不死川他也没怎么样……真好奇两人是什么关系。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蝴蝶香奈惠脸上笑意更甚,与清冷表情中流露出些许羡慕的富冈义勇,虽然好奇但守着君子之礼没有过问的朝利雨月一起,走进了鬼杀队本部——产屋敷宅院的大门。 “路上辛苦了,香奈惠,义勇,实弥,欢迎回来。” “还有两位远道而来的贵客,欢迎。” 穿着紫色和服的黑发少女站在绿意葱葱的庭院中,带着克制守礼的笑容,对千晴等人一点头,但她几乎钉在朝利雨月身上的期盼目光,任谁都能看出不对。 竟然无视她而只看着朝利先生?现在的女孩……不对是男孩,都更喜欢温润公子这一类型么?而且他竟然直接喊实弥他们的名字…… “幸不辱使命,辉利哉大人。”×2 令千晴更加感惊讶的是,富冈义勇和不死川实弥两位个性相差甚远但难搞程度不相上下的家伙,面对这个还没她肩膀高,穿着女装小男孩的招呼,都很有礼貌地正常回以问候。 大人?这是鬼杀队的少当家?鬼杀队下一代当主竟然男扮女装……那个诅咒已经渗透到了这个地步吗? “下午好,辉利哉大人,劳您出来迎接了。”香奈惠对产屋敷辉利哉丢开平日矜持冷静的缘由很是清楚,也不打算让少当家在焦急中多等,开口肯定了他的期待,“这二位便是我在信件中提过的朝利雨月和千晴。” 太好了! 没有再克制自己的情感,辉利哉脸上扬起了符合他这个年龄的灿烂笑容。 义勇先不说,香奈惠这么肯定地回答他,那么她在信中所写,这位朝利雨月先生拥有让细胞再生治愈能力之事,肯定是真的了! 虽然不清楚这对父亲的病是否有效,但总归是一丝希望! 即使和同龄人,甚至和比他大七八岁的少年相比,产屋敷辉利哉都是成熟稳重的代名词。但是,在年纪不大,却经历了更多的千晴看来,他期待的眼眸已经说明了一切。 天音姐姐的孩子,果然是个孝顺的好孩子啊…… 千晴嘴角弧度不变,眼眸深处的光亮却变得更加温柔。 而这一微细的变化,只有她身侧的不死川实弥捕捉到了。 这导致在前往主公房间的短短几分钟内,不死川实弥不知道脑补了什么,眉头越皱越深,拉开木拉门在产屋敷耀哉面前单膝跪下时都没有松开。 而受他的低气压影响,只有千晴在他左手边跪坐了下来,右边呈真空地带,其他人都选择在千晴左手边跪坐跪下了。 “欢迎回来,我了不起的孩子们。” 虽还只是个比富冈等人大不了多少的青年,面容声音也没出色到与日月争辉的地步。当这位静静跪坐在没有繁复壁画,瑰丽瓷瓶装饰的空荡和室正中鬼杀队当主开口时,所有人都不禁抛开杂绪,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他身上。 “这一百多年来,终于有上弦被杀!百年不变的格局因你们而出现了改变!” 这位像是古老家族传承了数百年古玉般温润的青年眉眼带笑,被深紫色斑痕包围失去了光亮的左眼都弯了起来,兴奋的语气跳出了守礼的温和,愉悦之情溢于言表。 “命运的波纹一定会波动到这一切的源头处——鬼舞辻无惨,我们一定会在自己这代打败他!” “是!主公大人,我们一定会在您统领鬼杀队的时候就把鬼舞辻无惨的脖子砍下来!” 单膝跪地的不死川实弥抬起头,充血的眼眸深处是肆虐到极致的平静。 “没错,而且此番和我一同回来的朝利雨月先生拥有来自意大利的特殊治愈能力,说不定能缓解主公大人您的诅咒,您一定能亲眼看到鬼舞辻无惨化成灰烬的模样。” 蝴蝶香奈惠也抬起头,眼眸深处一片坚定之色。 插不上话,跪在遥远最末端的富冈义勇也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对同僚观点的支持。 “香奈惠,我的病只是小事,没必要过于在意。” 被队里的孩子们这样支持着,说不开心是假的,但是产屋敷耀哉还是一如既往地提醒他们不要把重心放在自己身上。 “请把更多的精力放在鬼,还有因他们而遭受危险的人们身上。” 类似的话语,产屋敷耀哉过去也说过很多次,因为他说话时语气没有半分勉强,一如既往的温和声音十分有信服力,让敬爱他的香奈惠等人无法反驳。 但是,今天出现在他面前的,除了敬爱他的柱,还有另外两名陌生人。 “但您是这个组织的领袖吧?如果您不在了,组织的实力必将大受打击,给对方可乘之机。”因为好友就是意大利渐渐兴起黑手党组织的Boss,朝利雨月对首领在一个组织中的作用,有不少深刻的了解,“虽说生命无贵贱,但首领在组织中的重要性确实强于一般成员,享受更多的医疗护卫资源,也是为了组织的更好发展。” “……” 本来还想教训这个竟敢说出‘您不在了’话家伙的不死川实弥听到后面,又把头低了回去,当做没听到。 “这个还请不用担心,这个宅院的位置也足够隐蔽,不需要多余的护卫。而且我已经培养好了了继承人,我的死——” “那个,不好意思打断一下。”就在产屋敷耀哉一脸轻松,含笑谈起自己死亡时,千晴举起了手,以比他还温和有礼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我能问个问题吗?” “当然可以,请说。”产屋敷耀哉被打断也无半点不悦,含笑着点头示意千晴继续。 “虽然有些冒犯,但既然您都这么开明地把自己的死搬上了明面——”顶着竹马的死亡瞪视,千晴微笑着把话说完,“我是不是现在就可以开始为天音姐姐找下一任丈夫了?” “……” ???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圣诞快乐! 以及我很敬爱主公的!只是嘴花花一下而已! 啊对了上章忘说了,朝利雨月还会晴火焰是私设(双火焰属性应该挺普通,狱寺那种会五种的才罕见)。 第18章 话题终结者水柱大人 虽年仅二十,担任鬼杀队掌门人多年的产屋敷耀哉已经经历了很多常人无法想象的磨难。 但如果光论‘惊’,恐怕都没一件事,能比得上刚刚千晴话语的效果。 虽然不至于因此恼怒,但千晴对天音的称呼,倒是引发了他的思考。 天音姐姐?这孩子是天音家族中的人?但他从未见过她……而且天音父母走得早,仅留下了两个孩子,自从一年前那位大人过世后,天音就没有直系血亲了…… 在对这位来历能力成谜少女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被当面挤兑的产屋敷耀哉依旧保持了温和的笑容,开口轻声说道:“确实,我这么做很对不起天音——” “请不要这么说,这是我的选择。” 清冷的女声从产屋敷耀哉背后传来,咔的一声轻响,木拉门被打开,把他们引进房间后就退下的辉利哉正坐在其后,超他们这边微一低头行礼。而他右手边,超出他半个身位的地方跪坐着一披着绮丽紫色羽织的女子,她慢慢抬起头,往千晴他们看来。 年轻女子肤发洁白无暇,容貌清丽,冷淡的神色与出尘的气质杂糅在一起,如白桦树妖精般美丽高贵。 她的目光一一与三位柱相交,对朝利雨月微一点头示意后,落在了千晴身上。 被这位美得不像凡人的女子注视着,千晴似乎也有点不自在,目光一触即离,落在了房间正中的产屋敷耀哉身上。 但如果是比较熟悉她的人,比如说不死川实弥,就能看出她此时并不是害羞不好意思,而是做了坏事被抓包,心虚了。 “你就是千晴吧?兄长大人的来信中经常提到你,今日一见,果然和他说的一样……” 语末,白桦树妖精般女子声音渐低,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长如蝉翼的眼睫一颤,眨出几分笑意,却没有再说下去。 “初次见面,天音夫人,我是千晴。” 刚刚还懒洋洋跪着怼鬼杀队当主的少女,此刻神情一肃坐正,很是认真地对天音一弯腰点头打招呼。 “你好,千晴,我是天音。” 天音也微微点头回以一礼,嘴角淡到可以忽略不计的笑容,让她身侧的辉利哉有些震惊。 这个一开口就让母亲改……的家伙,怎么才初次见面就让母亲心情这么好? 一时间,辉利哉心情有些复杂,有种母亲要被抢走了的不好感觉。 “朝利先生,能请你为产屋敷先生看看么?”天音出来后,千晴对产屋敷耀哉的态度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皱着眉,一脸关切地看向他,“左眼已经因为疤痕的蔓延失明了,要是右眼也变成那样——” 少女眼底漫上愁思,担忧的语气让她身旁的实弥侧目,忍不住开口:“你要是有空担心别人——” “哪怕天音姐姐这样的大美人天天在你面前走过你也看不到……真的是太暴殄天物了。” 千晴惋惜地一叹,摇了摇头,本还想开口再说些什么,却被实弥闪电般伸出的右手掐住了脸颊,喉咙口的话顿时全变了味。 “虎痛——!吃弥你管什么——!” 很多年都没受过这个苦的千晴小脸皱成一团,恶狠狠地瞪着实弥。可惜由于眼角泛起的生理性泪花与含糊不清的话语,这一瞪半点威慑力也没有,反而让罪魁祸首眼中笑意更盛,最后不得不出手,啪的一声把那满是厚茧疤痕的手打落。 “实弥你又掐我的脸!”千晴捂住被掐得泛红的右脸,微仰着头,盯着面前眸色忽暗,动作顿格的实弥,“掐得更胖了怎么办——!” 话一出口,千晴动作也是一顿,薄唇无声蠕动两下,移开了视线。 “就你现在这个皮包骨头的模样,还怕胖?” 先回过神的实弥嗤笑一声,但这轻快的笑意很快就从他脸上褪去,不过也没浮上往日的凶狠。他难得神色淡淡,不轻不重地说到: “下次再对主公大人不敬,就不会这么简单地放过你了。” 或许是从实弥的主公大人四字中听出了与平日不同的郑重,千晴眼角的不自然褪去后,没再说什么,只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朝利雨月。 “虽然疗伤不是在下擅长的领域,但这么一位风光霁月的大人遭此磨难……在下一定竭尽全力。” 朝利雨月再一次站了起来——其实在千晴上次开口时他就已经站了起来,不过因为千晴和实弥两人接下来的双簧而又略显尴尬地坐了回去。 在千晴与实弥一系列逗逼交流后,朝利雨月这样正直可信的人站了起来,让几番想出声阻止千晴实弥二人的香奈惠松了口气,为自己终于不用再忍受此折磨而放心。 不过那个不死川竟然会捏女孩子的脸,还特意收敛了自己凶狠的表情……待会一定要把千晴请去蝶屋喝茶,一起聊聊女孩子的话题,肯定会有很多有趣的发现~ 虽然脑海中在漫无边际地想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但香奈惠此时平放在膝盖上的手已经渗出了薄汗,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得飞快。 尤其是在在朝利雨月拿出黑色竹笛,在其上点燃黄色火焰,慢慢地靠近产屋敷耀哉时,她觉得自己的心脏简直要跳出喉咙口,和上弦之二对上时都没有这么紧张过。 大脑一片空白,为了分散紧张感胡想的事情消失得一干二净,盯着那在黑色竹笛上跃动明黄色火焰的香奈惠,一瞬间,觉得自己连呼吸都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虽然主公大人紫色疤痕的来源是诅咒,但是!如果朝利先生的火焰能激活主公大人细胞的活性,让它们拥有能反抗诅咒力量的话…… 在一片屏住呼吸的紧张注视下,位于房间正中所有人注意中心的产屋敷,反而是最平静的那个。 他深紫色的眼眸中倒映出火焰光亮,感受着这特殊的温暖,过了一会,才静静地开口: “看来,不行呢。” 产屋敷耀哉的声音有些遗憾,但依旧很是平缓轻柔,没有半点沮丧失望之意。 “啧,还是不行吗。” 虽然对事情的前因后果一无所知,但其他人期待的目光和一些只言片语,也足够不死川实弥把事情的缘由拼出个大概。 他还以为蝴蝶找回来的人总归是比较靠谱会有几分希望……这个诅咒果然麻烦,可恶,总有一天!他要亲手把鬼舞辻无惨的脖子砍下来! 这么想着,不死川实弥把背脊挺得更直,胸口刺目的黑色血痂像是一道道以性命为注的咒誓,他毫不避让的目光直直看向前方,与产屋敷耀哉对上。 “主公——”大人,我一定会砍下鬼舞辻无惨的脖子! 不死川实弥本是打算这么说的。 但是,有人在他刚开口时,就先一步把最重要的部分说了出来。 “我们一定会砍下鬼舞辻无惨的脖子。” 全程围观,进入这个房间后就没再说过话的富冈义勇,以与他的呼吸十分相符的沉静姿态,抢走了终结这个话题的语句。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义勇是不开口则以,开口必定各种意义上惊倒一片人(狗头) 第19章 所谓青梅竹马 治疗话题告一段落后,众人进入了今天会议的另一正题——汇报击杀上弦之二童磨一事。 在此过程中,千晴像是家教良好的大家闺秀一般正坐着微笑,一句话也不说,被问到头上也只是以一两句简短的“是的”“当时太害怕了我也不大清楚……”蒙混过关。 “最后竟然是靠忽然出来的太阳把敌人杀死……那个上弦之二,有这么强么?” 从未遇过上弦的实弥听完两名同僚的讲述,眉头皱得更深了。 虽然过去独自遇到上弦的柱无一生还,但两个柱联手也这么狼狈……该不会是千晴和那个戴野猪头套的小鬼在拖后腿吧? 这么想着,不死川实弥向千晴投来了怀疑的目光。 “……你那是什么眼神?刚刚香奈惠的话你听不懂么?我可是帮忙管住了伊之助,让战斗顺利结束的大功臣!” 迎上实弥的怀疑目光,千晴毫不示弱地瞪了回去。 “不就是跑得快点,我可看不出你这几年有什么别的长进。” 实弥敷衍地应了两句,神情平淡,半个夸字都没有,眼见千晴眉头一皱大有再次和他吵起来之意,香奈惠连忙开口把话题引开。 “主公大人,据我观察,要击杀一名上弦,至少要三位柱。” 而他们鬼杀队,现在一共也只有七位柱。 后面半句话香奈惠没有说出来,但是房间中的其他人,都明白她话下的深意。 鬼杀队的九柱时常处于非满员状况,别说三个柱,就是两个柱一同出任务的情况都少见。所以哪怕他们现在知道了上弦的实力,也因为人手缺陷,没办法做出有效的应对措施。 而且,虽然他们今天干掉了上弦之二,但无惨随时都可以找个鬼补上空缺…… 与寿命有限,战力巅峰时期有限,身体恢复能力有限的人类相比。拥有无限寿命,身体永远在巅峰期,甚至死了后都能被鬼王抬手补上的鬼,确实一直处于优势。 “哼,那样的话变得更强就好了。说到底,还是因为你们太弱了。” 不死川实弥冷哼一声,右手按在刀柄上,虽顾忌着产屋敷耀哉在场没有放出杀气,但他布满血丝满是戾气的眼眸,都彰显了他想与上弦对战的决心。 “说的这么了不起,但真的和童磨对上,实弥你也赢不了。”千晴学着刚刚实弥敷衍的语气,以高高在上的模样,淡淡地评价分析,“就算你和香奈惠富冈先生联手,胜负率也不到五成,而且你们很有可能会身负重伤,甚至出现成员死亡。” “那又怎么样?”虽然蝴蝶香奈惠以及富冈义勇都没有说话,算是间接默认了千晴此话的真实性,不死川实弥语气反而变得更加坚决,“我一定会把这个世上的恶鬼全部杀光!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所以毁容,就是你已经付出的代价?” 忽然把话题跳了一个次元的千晴边说边摇头,目光从实弥精壮胸膛上新添的黑色血痂移到他脸上的陈旧疤痕,边看边叹息。 “唉——,可惜了,小时候多么漂亮可爱的一孩子啊,现在竟然变成了这样。” “唉——” “……” 在千晴一个接一个叹息的包围下,不死川实弥脑门上蹦出一个又一个的井字,他努力平复呼吸,在内心念了八百遍主公大人就在自己面前不能失礼……最后还是没忍住,猛地伸出双手,呼啸疾风般往千晴脸旁冲去! “同样的错误,我怎么可能会犯第二次?” 在不死川实弥呼吸节奏由压抑克制的舒缓绵长变为大雨般急促的时候,千晴就猜了他的打算。以防不备早已向后弯曲折起的脚尖猛地发力,像是弹簧一样弹起,在实弥的双手伸过来前就一弹站了起来,飞快地向后跳开。 “而且实弥你也不小了,不知道和女孩子相处要保持距离吗?你看你现在本来就毁容了,要是再多一个爱对女孩子动手动脚的花名,可就真的嫁不,啊不,是娶不到老婆了。” 作为在场唯一一个站着的人,千晴难得享受了一次俯视众人的感觉。面对哪怕抬头仰视她,依旧一脸不屑之意的不死川实弥,眯了眯眼,语重心长地继续教育: “你哪怕不想自己,也要想想你的弟弟妹妹啊!大哥天天穿露胸装,左一道疤右一道疤和黑帮老大似的,他们未来怎么找好人家的漂亮男孩女孩谈恋爱啊!” 作为合格的青梅,千晴对竹马的弱点自是了如指掌。 如果他说他不在乎自己未来能否娶妻生子拼了命也只想干掉鬼舞辻无惨,她自然是信的。但如果说要让他那五个宝贝弟弟妹妹也一样—— 不!等等,实弥这个表情……该不会?! 看到实弥忽然沉静下来,失去了一切光亮的漆黑眼眸,千晴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她原本以为实弥只是稀血体质被发现了才会加入鬼杀队,但现在看来,实弥他走上这条路的缘由,是最常见也是最痛苦的那一种…… 想明白后,千晴眼底浮上浓浓的悔意,几次张口想说些什么,却又都因不知道说什么好闭了回去,手无足策地站着,双手背在身后搅成一团,最后甚至把求助目光投向了一直跪坐在木拉门旁的产屋敷天音。 ‘实弥!实弥!怎么办?我把神乐铃弄丢了!’ 闯了祸后可怜巴巴地拧着手指,黑眸中满是无措的的明丽少女,终于与记忆中红润脸颊褪去血色,星眸蒙着细细水雾,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的玉雪小团子重合。 不死川实弥眉宇间沉闷的郁色散去,在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时候,下沉的嘴角渐渐上扬。 “与其担心我,你还是先担心下自己吧!” “瘦成这下一秒就要昏倒的模样,除非是家里开医馆的,谁敢娶你回去?”不死川实弥没有站起来,依旧单膝跪着,但他懒洋洋的语调和不屑的眼神,让他的气场比站着的千晴还高了一大截,“哦不对,哪怕是开医馆的也不敢娶你回去吧?要不然家里有一个怎么都治不好的‘病人’,谁还敢来这家医馆看病?” “……” 千晴因为自己之前说错了话而心存内疚,就打算让实弥说自己两句当做赎罪。 所以在默默地数了两句话后,她就不满地开口反驳了。 “实弥你够了!我哪里瘦到会威胁健康的地步了!这明明是无数女孩都羡慕的好身材!我每到一个村子,可都会有男人送花送好吃的给我!超受欢迎的!” 开玩笑!她除了手因为受过伤的原因不怎么长肉,其他该长肉的地方一个都没拉下!实弥这家伙把她说的和骷颅精一样是什么意思! 啊!她知道了!是因为她长开后脸颊上的肉就消去了大半捏起来没原来舒服了吧?肯定是因为这样! 自认为发现了问题症结的千晴气势汹汹地把目光转向实弥,但没等她开口兴师问罪,本还心情很不错——至少没拧着眉凶巴巴地满身戾气活像别人欠了他八百万似的——的不死川实弥,忽然剑眉一皱,锐利的目光猛地刺向千晴。 “送花送吃的?你该不会把花退回去把吃的留下了吧?” “……”千晴眼神飘忽了一瞬。 所以说青梅竹马就是这点不好,他知道抬头仰望天空的你不是在散发愁思的文艺青年,而是在思考今天晚上吃什么的吃货。 “我又没抢你的萩饼,怎么就不能留了!” 靠着‘好心人’馈赠,几乎把全日本甜食吃了个遍的千晴没有半点不好意思,还顺口把竹马鲜为人知的对甜食的喜爱暴露了出来,气得不死川实弥想站起来打人了。 “不好意思诸位,今天就先到这里吧?”在实弥跳起来大义灭青梅前,天音轻轻地拍了拍手,示意他们二人停下,“差不多到了耀哉大人用药的时候了。” 说着,天音以眼神示意自己那还一脸意犹未尽的夫君,示意他别看戏了快干正事。 “嗯,难得旧友相逢,千晴实弥你们两人好好聊聊。迎战上弦的相关事宜,留到一周后的柱合会议,大家一齐探讨怎么样?” 好戏看得正开心却被夫人打断了,产屋敷耀哉有些遗憾,不过自己手下可爱的孩子们都这么认真地为他寻找缓解破除诅咒的办法,他也必须更爱惜自己的性命一点才行。 “今天就到这里吧,各位回去好好休养,一周后见。”产屋敷耀哉起身后与妻儿一起往回走去,但走到一半,他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笑着回头叮嘱千晴,“千晴,能拜托你给实弥上药包扎一下吗?这孩子仗着身体素质好经常不好好养伤,蝴蝶向我抱怨过好几次了。” “主公大人!”不死川实弥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他敬爱的主公,接下柱的身份后头一次在产屋敷耀哉还在时不敬地站起,化作疾风猛地往外冲去。 “好的没问题!我现在就给他包扎!” 千晴欢快地接过任务,本就站着的她自然比竹马占据更多优势,在实弥的的手碰到木拉门前忽然出现在他面前,冲他甜甜一笑。 “实弥,我们明天去夏日祭买萩饼吗~” 不死川实弥动作一顿。 然后就被笑容天真甜美的青梅当众扒掉了上衣。 作者有话要说: 香奈惠(恍然大悟):难怪千晴那时候说男人的胸看多了完全不介意,原来真的是熟练工了。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恭先生就是我的神 2瓶; 第20章 广受欢迎的风柱 “实弥你扭扭捏捏地躲什么?小时候我都给你上过多少次药了?有什么好躲的?又不是没看过摸过。” “……闭嘴!” “谁让实弥你无论是小时候和人打还是现在和鬼打都打不过,只能带着一身伤回来?” 把气味古怪颜色漆黑的药泥糊上已经清洗过的伤口,千晴熟练地用绷带把不死川实弥的胸口缠得结结实实,末了,很恶趣味地打了一个蝴蝶结。 “谁打不过那些渣滓鬼了!”在敬重的主公大人以及关系不好的同僚面前被质疑实力,不死川实弥连那个蝴蝶结都顾不上,开口大声反驳,“我不过是为了让把藏在暗处的鬼引出来才故意受了——” “哦~原来是为了把鬼引出来才故·意把自己弄成这幅惨兮兮的模样啊~”千晴拉长了语调,和煦的微笑给人种凉飕飕的阴冷感,“不愧是鬼杀队的柱,这份觉悟,本凡人甘拜下风。” “……不过是一些皮肉伤,放着不管也会自己愈合。”对上千晴如花笑靥,实弥气势弱了几分,不自在地生硬转移话题,“好了!不要再留在这里打扰主公大人休息,快点走。” “也是,那么,我们就先退下了。” 占足了上风的千晴见好就收,对着产屋敷夫妇一点头示意,顺便对辉利哉笑了笑后,在其他人惋惜的目光中拉着实弥起身,率先拉开木拉门走了出去。 见没戏可看了,其余人也都一一和同样面带遗憾的产屋敷夫妇行礼道别,退出了房间。 “如果接下来没什么要事,和我们一起去一趟蝶屋怎么样,不死川?”站在绿意葱葱的庭院中,香奈惠迎着阳光眯了眯眼,一脸惬意地对实弥发出了邀请。 “没什么要事?柱每天都有无数事要做,这种事情蝴蝶你不知道?” 不死川实弥右手摩挲着腰间日轮刀的八芒星形刀颚,虽眼下有着淡淡的青黑看起来好几天都没休息,但他绷紧的肌肉和饱满的精神气,都像是随时能出发杀鬼的战士。 不过,或许是还有什么未尽之事,神色冷戾的风柱大人没有在丢下这一不屑的回答后就抬脚离开,而是有点不符合他风格地站在庭院中晒太阳,等着香奈惠给他回复。 “柱确实很忙,但不眠不休地奔波了四五天后休息一天的时间,还是必须有的。” 算是有些家学渊源的香奈惠早就看出了不死川实弥只是仗着自己比鬼不足比常人有余的身体在硬撑,如果过去她可能还拿这个暴脾气的同僚没办法,但现在的话—— “对了!我差点忘了!”香奈惠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合掌惊呼,“不死川你拜托刀匠打造的胁差被正好路过刀匠村的富冈取了回来,不过因为伊之助那孩子太喜欢那把刀一直抱着不撒手,我们就让他先抱着……他现在应该已经被隐送到了蝶屋,不去把刀拿回来吗?” “……”富——冈——!他就知道这家伙办不成好事!这样还不如让他自己跑一趟! “而且不死川你和千晴很久没见了吧?真的要这样什么都不说就分开吗?” 香奈惠还在笑吟吟地劝着,虽然在不死川实弥看来,她这笑容简直和丛林间五彩斑斓的蘑菇似的,越漂亮越毒。 “好了!实弥这样沉默就代表同意了!我们走吧!” 善解人意的千晴牵起了沉默不语实弥的手,很是自然地拉着他往外走。 而让躲在庭院中岩石大树等遮挡物后的隐与普通队员惊掉了下巴的是,他们凶神恶煞的风柱竟然就这么任由她拉着自己走!没有半点反抗!只是以一贯充满杀气的犀利目光往他们的藏身处一扫,吓得他们连忙把头缩了回去。 八卦诚可贵性命价更高,反正他们现在已经搞到第一手爆料了,就先低调点。而且据可靠消息,这个可爱女孩子就是风柱大人失散多年的青梅!再联系一下风柱大人现在的态度,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必然是—— “对了!富冈先生,伊之助抱着的那把胁差,外观和实弥的这把很像?只不过没有刀颚?” 只见话题中心的女主角一边拉着男主角往大门方向走去,一边回头和身后人搭话,丝毫不顾自己牵着的人额角爆出的青筋。 “是,而且刀纹也一样。” “那富冈先生你是因为那把胁差和实弥的刀外观一致,才上前询问,最后揽下了送刀这一任务吗?” “是的,因为我想和不死川好好相处。” 富冈义勇的回答很义勇,直白地差点把周围围观群众刺激得跳起来。 !!!他们听到了什么?冷淡的水柱大人想和暴躁的风柱大人好好相处!还为此特意从刀匠手中讨了送刀给风柱大人的活? 而且!风柱大人的青梅竟然能从水柱大人没有任何情绪变化的冷淡表情以及短的不能再短的语句中推理出他真正的意图!这可是鬼杀队的柱都无法办到的事情!难道这位可爱的女孩子还和水柱大人是好友?最近西方传过来的那个词叫什么……啊对了!是‘心灵之友’! 天啊真是人不可貌相!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可爱女孩子竟然能同时与风柱大人水柱大人友好相处!某种意义上来说,真的比所有的柱都要强大了! “想和实弥好好相处?真是个好愿望!” 眼疾手快地按住自家在爆发边缘竹马的手防止他真拔刀,千晴对勇气过人的义勇毫不吝啬地给予嘉奖。 “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实弥现在变得凶巴巴的,但一相处就发现他内在完全没变!还是原来那个温柔善良——唔唔唔——” “给——我——闭——嘴——!” 控制好力道甩开千晴的手后,额角青筋欢快跃动的不死川实弥反手捂住了她的嘴,防止她再说出什么惊人之语。 拼命压抑着怒气的他不善地扫视了在场其他人一圈,哑着嗓子威胁道: “看什么看!不是要去蝶屋吗!” 在风柱大人阴森森的死亡目光扫视下,本就藏得严严实实的隐与普通队士更是恨不得找个地方把自己埋了,大气也不敢出。而因没得到预期中回应的义勇虽然有些失望,但也没表露出来,很是淡定地点头表示同意。 “太好了!不死川你愿意和我们一起去就好。”笑容自始至终都没有变化的香奈惠开心地应下,而后把目光转向因为不知道说什么好,已经充当了很久了很久的壁画,嘴角都快笑僵了的朝利雨月,“不好意思朝利先生,麻烦你陪我们一起等了这么久。” “没事没事,能看到千晴小姐与不死川先生重逢,在下也为他们二人感到高兴。” 朝利雨月清澈的目光没有半分虚假之意,看得出来他所言不虚,不过除了为千晴实弥二人高兴,他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又有些不好意思开口,目光游离地踌躇了数秒。 “啊,对了。不好意思,因为产屋敷宅院是主公大人的住所一般人不能留宿,只能麻烦朝利先生你和我们一起去蝶屋休息。不过请放心,主公大人已经让人将乐谱都运到了蝶屋,朝利先生你能在那里慢慢研读。” 香奈惠善解人意地解答了朝利雨月不好意思问出口的问题。 “那真是太感谢了!说来愧疚,在下明明什么忙都没帮上,却受各位如此礼遇。”见香奈惠他们方方面面都为自己安排好了,朝利雨月更加愧疚了。 作为正直磊落的好青年,面对他人的请求,只有不是与自己的信念向背,朝利雨月都会出手帮忙。因为对身外之物不怎么在意,他从不在事后接受别人的重礼馈赠。这次实在是因为香奈惠提出的古乐谱太有吸引力,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拒绝,才答应了下来。 但最后什么忙都没帮上还要接受他人的馈赠……这实在是太不应该了!他必须做些什么! “虽然听起来像是狡辩,但治疗真不是在下的专长……不过在下的一位朋友晴之火焰使用十分出色,而且他是一位很热心的人!虽然远在意大利,但在下可以给他写信,如果他接到了信又无要事在身,一定会赶过来!” 为了乐谱,啊不,是为了肩负着鬼杀队重担的产屋敷耀哉的身体,朝利雨月毫不犹豫地把小伙伴拉出来顶缸干活。 “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感谢您了!” 香奈惠眼眸一亮,笑容真诚了数倍。 “去蝶屋的路要经过丛林,还请您小心脚下,不要被大树伸出的树根绊倒了。” “好的,在下一定多加小心。谢谢您,蝴蝶小姐。” “小事罢了,方便的话能否问一下,朝利先生您对意大利那边的医学有所了解吗?” “其实这方面我了解的不多……” 走在最前面带路的香奈惠和朝利雨月,就这么聊起了西方医学。中间并肩而行的千晴与实弥既听不懂也不感兴趣,就聊起了别的。 “千晴,你……怎么知道我现在是柱的?” 四年不见,想问的问题太多,不死川实弥一时间不知道该挑哪个,毕竟任何一个,都有可能触发千晴心底或许还未结痂的伤口。 深知那种痛楚的实弥,选择暂且避开,问了一个比较安全的问题。 “柱?啊,实弥你还在想我刚刚‘夸’你的话吗?原来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小心眼?” “你转移话题的水平还是和原来一样差。” “这有什么好转移换题的。” 千晴不以为意地一笑,炽热的夏风吹过,少女被阳光镀上了金边的黑发飞舞,有几缕落到了她身旁实弥的脸上,戳得他痒痒的。 “普通队员看到香奈惠和富冈先生都毕恭毕敬地恨不得把头埋到地上,而实弥你对他们的态度还没我好,完全是平等的感觉,所以肯定也是柱了。” 茂密丛林中树影斑驳,从绿叶缝隙间落下的调皮光斑在千晴自信的笑靥上跃动,明媚动人,像是西洋美术馆珍藏的油画。 美丽而陌生。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我在发糖(沉思) 第21章 所谓流言 “什么意思!这不是炸毛给我的刀吗!你们人类送出去的东西还要收回?!” “我只是让你暂时使用,没有送给你。” 富冈义勇面无表情地把胁差从伊之助手中抢回,交还给臭着张脸的不死川实弥。 “给你了。” 义勇话说的很认真,在实弥冷着张脸,把胁差别到左侧腰间日轮刀旁后依旧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眼都不眨地看着实弥,像是在等着什么。 “谢——谢——。” 从牙缝里挤出谢谢二字,不死川实弥不给对方开口回答的时间,飞快地冷笑着转身离开。打定主意以后要避开所有与这位同僚有关的任务,做到除了一年两次的柱合会议,再也不与他相见。 而被留在原地的富冈义勇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心,想了想刚刚得到的道谢,觉得自己与不死川实弥的关系得到了很大一步的进展。 嗯,不死川向他道谢了,虽然之后转身就走没给他说不用谢的机会,但不死川这是害羞了吧?下次和他好好聊聊,一定能互相理解的。 暗自一点头,把事情按照自己的脑回路理顺了后,富冈义勇心情变得更好了。因伤势已经在路上养得差不多,他没有再在蝶屋留宿,解决了胁差一事后就直接出发,前往下一个任务地点。 “啧,富冈那家伙竟然就那样出任务去了。” 眼见自己的‘敌人’干脆利落地离开执行任务去了,被压回蝶屋吃饭喝药,最后在洁白松软病床上躺下的不死川实弥不爽到了极点,要不是前有千晴后有香奈惠盯着,估计他也早就拿起刀跑路了。 “好了,我这么一个多年不见的可爱青梅在你面前,你再叨念着早就走了的冷脸男人,我可是会伤心的。” 对不死川实弥骨子里的骄傲……或者说是傲娇十分了解的千晴不容分说地给已经躺下了的竹马拉上被子,不给他任何防抗的余地。 “……”被往奇怪方向成长起来的青梅拿话一堵,不死川实弥虽然气得太阳穴一突一突的,但到底是忍住了没有发作。 蝶屋只有多人病房,虽然不死川实弥进门时的低气压把其他躺在病床上的队员都吓得大气不敢出,飞快地用被子蒙住头努力缩小存在感。但用富冈义勇的脑回路想也知道,他们肯定正竖着耳朵在偷听。 不想成为队士饭后谈资的不死川实弥磨了磨牙,说出了另一个正当的防抗理由。 “我还没有洗澡换衣服。” “诶?实弥你不是一向喜欢睡起后洗澡吗?”给竹马压好被角,千晴眨了眨眼,有些疑惑地看向他,“你改习惯了?” “……”哪怕用富冈义勇的膝盖思考,不死川实弥也知道自己和千晴现在已经被病房内的八卦群众脑补为了早早定亲,成双成对出入的存在。 算了,最糟也不过是被传已经和那家伙成亲……啧,不管了!他要睡了! 说不定一觉醒来,就会发现这一切都是个……肥皂泡泡般斑斓易碎的美梦而已。 放弃了防抗的不死川实弥翻了个身背对千晴,闭上眼。 连日战斗奔波的疲惫包围了他难得放下警惕的柔软内心,很快就陷入了熟睡。 “都累成这样了还逞强……果然还是身体更诚实。”看着几乎秒睡的竹马,千晴以只有自己能听到的语气轻轻抱怨了两句,而后放轻了手脚,和香奈惠一起走出了病房。 “麻烦你了朝利先生,先把伊之助交给我吧。”与侯在病房门口的二人会面后,千晴接过了朝利雨月怀中的阴云笼罩的伊之助,对剩下二人点头一笑,“我会安抚好他,香奈惠就先带朝利先生去看乐谱,然后去忙吧。” “实弥他一向自律,哪怕很久没休息了也不会睡得超过六小时,晚饭时肯定就醒了。到时候我们就在餐厅碰面,怎么样?” “我是没问题——”香奈惠迟疑地应着,担忧的目光落在千晴抱着的伊之助身上。 “谁要你安抚!可恶快放我回去!这里全是没精神气蔫兮兮的男人一点意思都没有!山大王伊之助大人才不想和这样的人比试!我要——” 如她所担忧的那样,心情不好的伊之助气边挣扎边不满抱怨,不过他气冲云天的要求没说完,就忽然断了。 倒不是因为他被人捂住了嘴,而是因为原本抱着他的人忽然松手,让他自由落体落到了榻榻米上。 如果只是这样还就罢了,毕竟这点高度还难不倒山大王伊之助。戴着野猪头套的少年落地时半步都没踉跄,稳稳地站在地上,但藏在头套下的精致秀脸十分茫然。 那个家伙,什么时候松的手?她现在在哪里?! “我在这里哟~” 像是猜到了伊之助的心理活动,走廊另一头的千晴挥着手,笑眯眯地对伊之助打了个招呼。 “伊之助你能追上我吗?” “这有什么难的!别小看山大王伊之助大人!” 被激起了好胜心的伊之助立刻抛开了之前离开的打算,抬脚追了上去,把榻榻米踩得咚咚作响。 “这还真是……” 被留在原地的香奈惠好笑地摇了摇头,引着同样面带笑意的朝利雨月往走廊另一头走去。 “请往这边走朝利先生,我先带您去放乐谱的房间。” “非常感谢。对了,请问贵府方便收信吗?因为可能要打扰一段时间,我想问问是否方便把寄往在下家中的信件转寄过来?” “可以的,蝶屋有特殊的收取信件渠道,比邮局还要快不少。要不我先带您去解决此事?” “如果可以的话,真是感激不尽!” …… 话题中心的大人物终于走光后,走廊上的木门全部刷的一声打开。隐,鬼杀队队士,甚至蝶屋里还没桌角高的女孩子都跑了出来,神神秘秘地聚集在走廊中间,互相交换了一个你知我知的兴奋眼神,小声交换起了情报。 “千晴大人……就是不死川大人的恋人和他感情真的很好!刚刚千晴大人还为不死川大人提到富冈大人而吃醋呢!” “对对对!那个我也听到了!而且千晴大人是不是已经和不死川大人成亲了?要不然怎么会连对方洗澡时间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什么!!!可恶!竟然已经成亲了吗!我还以为最多是定亲!” “什么什么!不死川大人和那个女孩子已经成亲了!?” …… 很多时候,谣言的源头只是一个当事人都不怎么确定的猜测,但是当周围的很多人都愿意相信这个猜测并为他的传播尽一份力后,这个猜测就变成众而周知的秘闻了。 当不死川实弥睡了一下午醒来,从怀中摸出一个八芒星刀颚,慢慢地装到新到手的胁差上时,木门外忽然传来了压抑着兴奋的交谈声。 “你听说了吗?哦你刚回来肯定没听说吧!我告诉你,不死川大人已经成亲了!对方是他的青梅竹马还是个超级可爱笑容甜美的女孩子!” “什么!那个超可怕的不死川大人竟然已经结婚了!?对方还是个可爱的女孩子!!!” “嘘——!你小声点,想嚷得全世界都知道吗?” “啊,对不起,但我真的太惊讶了,毕竟是那个不死川大人——” “我怎么了?” 时间仿佛被定格,走廊上明亮的电灯很好地履行了自己的职责,映照出了两名身形变灰,似乎随时会风化队士的绝望眼神。 “不不不不不——死——川——大——人——” 笼罩在如有实质的可怕压迫感中,弱小无助的两名队士抱紧对方,咔嚓可擦地转着僵硬的脖子,对上熟悉的狰狞笑容。 “喊我有什么事?啊?” 睡了一下午疲劳全消的不死川实弥把拳头捏得咯吱作响,对瑟瑟发抖的两人露出了一个毛骨悚然的和善笑容。 “让我们继续刚刚的话题吧?你们说我——结婚了?” “不不不!我们没有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把捉了个现行的两名队士狠狠揍了一顿以效敬尤,前往餐厅的路上,不死川实弥再以杀人的目光扫射击杀了几个不安分的家伙,确保了未来不短一段时间内,不会再有人敢提起这个谣言。 可恶,他不过是临睡前脑子不清楚胡乱一想,这些显得发慌的家伙怎么还一个个都往这方面想了!集体和富冈出任务被传染了吗?! 要是被那家伙听到了—— “我和实弥?”站在餐厅门口,不死川实弥的手刚摸上门把,就听到了比记忆中少了几分软糯,多了几分清冽的清甜女声,“我们真的只是青梅竹马,没有定亲,更没有成亲啦~” 艹!还真被她听去了!刚刚下手轻了! “我们在我三岁的时候就认识了,我从小生活在神庙里被当做巫女培养,没什么玩伴……实弥是我的第一个朋友!” “虽然实弥现在凶巴巴的,但小时候真的很温柔!虽然对不熟的人有点冷漠,熟起来后也常常口不对心,但他一直是我最好的朋友!” “没有他,我现在大概就不会在这里了。” 少女的声音充满了朝气,隔着木门,不死川实弥都能想象出她明媚的笑靥。 腰间的那把胁差,忽然变得滚烫起来。 什么啊,这明明是他的台词。 放在门把手的手松开,沿着粗糙的木纹无声滑落。 走廊正中电灯钨丝暗了又亮,映照出神色怔然,眸色幽暗青年嘴角的苦涩。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终于要写到我想写了很久的一个梗!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扶苏初晴 10瓶;长夜 4瓶; 第22章 富家小姐×平民小子 实弥与千晴的第一次见面,已经是十三年前的事情了。 奇怪的是,这几年被一件比一件更可怕事情的折磨,他连老家的房子邻里都只剩一个模糊的印象。当年的初遇却鲜活地印在脑海深处,像是昨日发生的事情一样清晰。 偶尔抱着剑打盹时,还会断断续续梦到一些片段,让他能暂时遗忘血色的现实。 那一年,不死川实弥五岁,因为弟弟还在妈妈一天比一天大的肚子里未出生,暂且还是家中的独子。 因为母亲的肚子已经大到连行动都不方便了,那一年新年,不死川实弥本是不想去神庙祈福了的。 “妈妈现在的身体去不了,能拜托实弥去庙里为家人祈福么?” 斜靠在泛黄墙壁上的女子抚摸着在她娇小身躯上更加显眼的肚子,温柔地笑着:“能为这孩子祈祈福,让神大人保佑他未来平安快乐吗?” “……我知道了,交给我。” 彼时,刚高过桌角的不死川实弥郑重地对母亲许诺,会在正日时和邻居家孩子一起去神庙参拜。 但是,在除夕当日,帮着母亲打扫好了家里,吃了一碗有半个鸡蛋——本来母亲给他煮了一整个,但他硬是分了一般给母亲——的荞麦面后,不死川实弥照顾着母亲睡下,给不知去哪鬼混的父亲留了门后,就悄悄地出了门。 虽然母亲是让她在正日的上午和邻居家一起去参拜,但那个混账老爸多半又是在半夜醉酒回来,白天根本帮不上忙,只能靠他照顾母亲。 所以,福是要祈的,但白天要照顾母亲没时间,只能晚上去了。 借着皎洁的月光,不死川实弥穿过灯火通明的街道——为了守岁,再穷苦的人家也会在今天点盏油灯,哪怕是他们生活的这条偏僻小巷,放眼望去,也是一片片明亮的暖橘。 前几年实弥也和母亲一起守过岁,但怀孕后母亲格外嗜睡,晚饭后收拾收拾就睡了过去。但好在除了这个没有别的症状,要是和邻居家大婶一样又吐又吃不下东西—— 不行!都快到神庙了,他怎么净想些不吉利的事情!要是被神明大人听去了怎么办! “咚——咚——咚——” 厚重绵长的钟声穿透寂静的黑夜,刚刚穿过东京附繁华街道的实弥顿了顿,加快了脚步。 小小的白色身影没入漆黑的森林中,很快就消失不见。 除夕午夜时分,寺庙会齐齐鸣钟,敲满一百零八下,寓意消除过去的烦恼。 而在这之后第一个参拜的人,能获得格外的好运。 为此,实弥特意来了一个比较冷门,奉供着一个叫做什么天气神的神庙。 但因为只是从邻里闲谈中听说过这个神庙,待实弥拨开灌木,小心翼翼地不让他们割破自己唯一没有补丁的衣服,从树林中窜出站在红色鸟居外时,绵长的钟声早已停止,只剩下呼啸而过的呼呼寒风。 “呼呼呼——”扶着冰凉的鸟居红柱,实弥喘着气,嘴角浮上自得的笑容。 再独立再自强,实弥也只是个五岁的孩子,独自从位于东京府中心的街道跑到这个边缘山林的神庙,心理和生理压力都不小。但现在终于走到了目标地,而且这里也和他预想的一样清冷没什么人能顺利达成目标,足够他自得好一会了。 好!接下来就是进去祈福抽签—— “晚上好~你也是来听午夜钟鸣的吗?” 一脚迈入红色鸟居之时,一软糯无骨的娇小声音,忽然从鸟居另一侧传来,吓了不死川实弥一跳! 什么东西! 他猛地扭头,而后看到一在黑夜中异常显眼的白色小人。 不死川实弥从未见过这般精致漂亮的人。 她裹着一件雪白柔软的毛皮披风,那披风对她来说实在是过大了,不仅有一大截拖在地上,缩在里面的她也只露出圆圆的小脸,或许是已在外面呆了一会,娇嫩的脸蛋被夜风蹭红,带着些许惺忪的黑色星眸中满是好奇。 “……是的。” 确认了这是个人而不是什么山林精怪后,不死川实弥悬起的心落下,有些不自在地回答了她的问题。 从小在市井中和人打架混大的不死川实弥,从未和这种一看就是有钱人家养大的娇小姐打过交道,看她一副没睡醒的懵懂傻样,忍不住开口追问。 “你的父母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这里?”小心被人贩子拐跑。 考虑到不谙世事小小姐的词汇量,不死川实弥没有说出后半句话。 “我没有父母,是天气巫女千晴,大哥哥你是谁?” 出乎不死川实弥预料,这个娇滴滴的小糯米团子看起来还有点常识,一板一眼有模有样地回答了他的问题。 “我是实弥。” 新年正日的,没有父母的小女孩独自坐在神社门口睡着了,怎么想都有些可怜。 清冷月光下,实弥内心被无情残酷生活压得几乎不见的同情心又浮起了一点。于是,他没有急着去神社参拜,反而走到小团子面前,和她聊了起来。 “你出生后就一直在这里……做巫女么?” 靠得近了,实弥从披风的缝隙看到了一小节袖口,上面用金线绣着繁复古老的花纹,和这个小小的娇气团子看起来不大相符。 “是的!” 被盯着的千晴还不知道自己已被这个初次见面的小哥哥贴上了娇气标签,头一次见到年龄相仿孩子的她,右手伸直开心地展开披风,示意实弥也钻进来。 “实弥你也进来吧!这个披风很大,能装下两人的。” 披风被展开一半后,千晴除了脸以外的部分也露了出来。 她没穿红白的巫女服,及腰长发也随意披散着没用发带束起,若不是她自我介绍在先,实弥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小团子会是个巫女。 眉眼弯弯的小巫女穿着件质地上乘的银白和服,在月光下隐隐透着流光,有些褶皱的下摆绣了圈和袖口相似的金线,奢华明丽,但远没有女孩此时烂漫的笑容耀眼夺目。 “快进来!” 见他不动,千晴似乎有些急了,急急往前走了两步像是想直接把他罩进披风里,但可惜她人小腿短,而且刚刚在地上坐着睡久了腿麻了,脚刚迈出就是一踉跄,重心不稳地往前倒去。 “……担心别人前,你还是先照顾好自己吧。” 伸手扶住这个冒冒失失,天知道怎么活到这么大的小团子,看到她明明因怕冷而缩起脖子,还是坚持不懈地敞开半边披风示意他钻进去的傻样,不死川实弥被寒风吹了一宿的心渐渐热了起来。 看来,多个让人操心的小家伙,会让生活变有趣很多啊。 为了避免某个糯米团子直接被冻成雪球,实弥扶着她站稳后就一弯腰钻进了温暖的毛皮披风里,从千晴右手中接过柔软地不似人间物的白色毛皮,长臂一抖将两人重新围了起来。 上等的皮裘保暖性不是旧棉衣能比的,再加上某个紧贴着他胸口的小不点,披风围上的一瞬间,实弥觉得自己简直是从寒冬雪地跳入了酷暑沙漠,一团火从被柔软发丝蹭着的脖子处漫开,咻的一声烧到了耳根。 为了快点结束这令人莫名不自在的处境,不死川实弥轻咳了一声,开口说道: “除夕钟声已经敲完了,你确定还要呆在这里吹冷风?” 想到自己刚踏上台阶时这小团子把自己吓了一跳的问话,还是个小孩子的不死川实弥忽然燃起了一丝报复心,直截了当地把事实说了出来。 “已经敲完了……” 缩在不实弥胸口的小团子像是听到了什么毁天灭地的消息,小脑袋低了下去,声音也不复之前的活力四射,哪怕看不到表情,也能猜出她此时的失落。 呃,好像有些做过火了?今天还是新年的第一天,就这样让小团子伤心确实不好……想点什么哄一哄她?既然她是因为错过了今年的除夕钟声而难过—— “……不要难过了,明年我陪你一起——” “骗子,骗子……大骗子!!!明明说了会在钟声敲完前回来陪我过生日的!” 不死川实弥自认吃了大亏的诺言还没说完,刚刚还蔫巴巴的小团子忽然一下爆发!气势汹汹地甩掉了裹着的披肩,跺跺脚,末了尚觉得不解气,就在原地重重地跳了两下,结果一个落地不好,直接踩到了身后实弥的脚。 “痛——” 好吃好喝长成了小团子模样的千晴重量可不轻,穿着草鞋的实弥被她结结实实踩了一木屐,吃痛地高呼了一声,目光由惊转怒。 这小团子搞什么名堂!路都走不稳还跳!而且听她的话,她之所以在这大半夜又蹦又叫的,是因为某个家伙放了她的鸽子?所以就来找他撒气了?!!! 虽然年仅五岁的实弥经历过的最大场面也就是赶跑两个想抢他油瓶的少年,但好歹是在市井中长大和不少乱七八糟人打过交道的孩子,实弥气上头来铆足了劲恶狠狠地一瞪,还真有几分未来风柱的气势。 然后直接把小千晴吓哭了。 “呜呜呜呜呜呜呜——实、实弥你凶我——呜呜呜呜呜呜呜——你也不和我好了——呜呜呜呜呜呜呜——” 幽深寂静的黑夜,小女孩尖锐的哭声穿透力十足,把站在她身旁的不死川实弥打了个措手不及,一脸懵逼绝望。 但这还不是终结,千晴刚哭了一会还没来得及给实弥安好百十条罪状,身后就传来的哒哒的木屐声,头皮发麻的实弥抬起头,与穿着红白和服,头发花白,神情严肃的巫女对上了视线。 “你是哪家的孩子?为什么把千晴惹哭了?” “……”他不是!他没有!是这家伙踩了他一脚还恶人先告状地哭了起来啊! 时隔十三年,不死川实弥依旧能清晰地回想起那时恨不得直接从山坡跳下滚回去的冲动。 实在是太冤了。 第23章 迟到的生日礼物 “我和你们说,实弥小时候看起来乖乖的实际上一肚子坏水!一见面就把我吓哭了!” 作为一个智商并不拔群的普通人,千晴的记忆力很一般,三岁以前的事情几乎没什么印象。但是和实弥的初遇太刻骨铭心,之后又经常被天羽当做笑料拿出来说着玩,导致十三年过去,此账她依旧记得清清楚楚,随时都能翻出来和当事人清算。 “是吗?怎么和我记忆中的不一样?” 就在千晴还打算添油加醋地再说些什么,实弥一把拉开木拉门,挑眉看向话题中心的黑发少女。 “我怎么记得——” “啊实弥你总算来了!我们等你好久就差你开饭了!” 千晴刷的一声站起来打断了实弥的话,笑眯眯地拉着他在她身旁的空位入座,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哼。” 斜眼冷笑一声,不死川实弥到底是没有开口把真相抖搂出来。 毕竟被一个三岁的小女孩恶狠狠地踩了一脚,也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 “快吃吧!我下午特意给实弥你做了萩饼,我觉得我今天做的红豆味萩饼特别好吃!” 千晴殷勤地把堆满了黑黄褐三色萩饼的粗瓷圆盘往竹马面前推了推,一脸期待。 不死川实弥:“……” 虽然之前已经被这家伙暴露过喜好了,但她又一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实弥觉得自己的手又开始发痒了。 不过,或许是因为面前的萩饼看起来确实很好吃,或许是黑发少女晶亮期待的眼神在暖橘灯光衬托下太过梦幻,他沉默数秒后,只是重重地啧了一声。 “啧,都看着我干什么!要我给你们喂饭么!” 被众人当做神奇生物欣赏着的不死川实弥咧开嘴角,露出了一个吃小孩的狰狞笑容。 可惜的是,蝶屋的女孩子都有点怕不死川全部躲到另一个房间吃饭去了,现在在场的人——蝴蝶香奈惠,朝利雨月,千晴,嘴平伊之助都不是小孩。 最后那位虽年龄符合,但他的言行(自称山大王伊之助大人),外表(戴着野猪头套)也都完全不像是小孩,完全可以排除在外。 所以,没有一个人被他充满杀气的狰狞笑容给吓到。 “诶~没想到不死川你喜欢萩饼?正好,忍过几天出完任务回来后我想组织蝶屋的女孩子一起做料理玩,需要我们把萩饼加入菜单么?” 蝴蝶香奈惠像是发现了新大陆,秀眉一挑,含笑的紫眸中满是戏谑。 “哼,竟然喜欢那种甜腻腻的东西,根本没有我山大王伊之助有品味!” 伊之助往嘴里丢了只天妇罗炸虾,嫌弃地瞟了不死川实弥以及他面前的萩饼一眼。 “伊之助阁下,喜欢吃甜食的男人虽相对少见,但也存在,在下认为因此而产生歧视很不好。” 朝利雨月很是诚恳地劝着伊之助,试图给他几乎不存在的世界观添砖加瓦。 不过他发自内心的真诚劝告,反而让实弥脸色更加铁青了。 “你们如果不想吃了,我替你们把饭桌砍了怎么样?” 实弥拇指一顶,亮出截雪亮的刀刃,面无表情地环视一圈,成功地把其他人的打趣目光压了回去。 虽然相处不多,但不死川实弥毕竟连主公大人都敢顶撞的家伙,拔刀砍饭桌这种小事,相信他干完后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于是,为了不饿着肚子睡觉,大家很有默契地止住了对实弥的打趣,拿起筷子伸向了自己喜欢的菜肴。 “天妇罗都是伊之助大人的!你们谁都别想和我抢!” “伊之助你这样可不好,好东西要和大家分享。” “算了千晴,伊之助能正确说出天妇罗的名字了,今晚就当是奖励。” “香奈惠你这样会惯坏他的。” “没事,伊之助是个好孩子,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变坏的,对不对?” “我是山大王才不是什么好孩子!” 伊之助的回答语气虽依旧十分不耐,但在没人注意的时候,他悄悄把揽在怀里的天妇罗盘子往前推了推,让它勉强到了一个旁边人也能伸筷夹的地方。 他对面的千晴把这些小动作尽收眼底,眉眼弧度更加温柔。 诶~香奈惠对付小孩子真的很有一套啊,难怪蝶屋的女孩子都那么喜欢她。相比之下,原来的实弥就…… “你那是什么眼神!”接收到千晴略饱含深意的目光,刚准备伸筷夹块豆腐的不死川实弥差点扳断了手中的筷子。 吃饭就吃饭!又以一副恶心人的神情看他干嘛!想怪他没第一个夹萩饼吗!哪有人正餐一开始就吃甜食的! “没什么,就是有点遗憾而已。”千晴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伸筷夹了鲑鱼。 虽说小时候的实弥也很变扭可爱,但是和善解人意的温柔大姐姐比起来,还是差了一大截啊~ “……算了,吃完饭再和你算账。”对自家青梅性格十分了解的不死川实弥为了不让自己消化不良,暂且放弃了追究,决定先专心吃饭。 不过,他原本向酿豆腐伸去的筷子在空中停顿了一瞬,而后往自己面前那盘漂亮精致的萩饼伸去。而且没有夹最上面那块黑色的,而是夹了离他更远那侧一块红褐色的。 把这一切尽收眼底的千晴眼底笑意加深。她抿了抿嘴角,没有再说什么,也伸筷夹了一块红豆味的萩饼,开心地咬了一小口。 嗯,真甜~ 余光扫过某人餍足的笑容,不死川实弥嘴角翘起,觉得对面蝴蝶香奈惠的调侃笑容也没那么刺眼了。 愉快的晚饭后,千晴本想留下来帮忙收拾残局,却被香奈惠笑眯眯地推了出来。 “千晴你和不死川这么久不见,快点抓紧时间聊一聊,再过半个时辰,你可就连他的羽织角都看不到了。而且山大王伊之助大人会帮我收拾这些不值一提的小碟子,对吧?” “没错!这点小盘子伊之助大人才不放在眼里,看我的!猪突猛进哈哈哈!!!” “伊之助阁下请小心!这样会把盘子全部打碎的!” “别挡路!!!” …… 看着伊之助抱着碟子一路冲进厨房的背影,千晴暗暗摇了摇头,忽然有了种自己已经老了的感慨。 啊啊,还是无忧无虑的小孩子有活力,一点小事都能活力满满地跳起来。就像她小时候,能为了红豆味的萩饼好吃还是芝麻味的萩饼好吃和实弥吵上半个下午,而现在—— “跟我来。” 吃饱喝足的不死川实弥神情没什么变化,维持着一副酷酷的冷脸,带着千晴左一拐右一拐,转进了一空无一人,地上甚至有层薄灰的房间。 “我一刻钟后离开。”反手关门顺便打开电灯,实弥微微低头,看着一身纯白,与这灰暗房间有些格格不入的千晴。 这是个被遗忘了的杂物间,角落里推着些带缺口的木盆石具,还有些破碎的玻璃器皿。 因为房间很久没用,电灯也不大灵,灯光暗得都看不清面前人眼中的自己。 “一刻钟,实弥你还真是和原来一样……”想了想原来那个玩着玩着就说要回家干活的小男孩,千晴扯了扯嘴角,没笑出来,“不累么?” “不累。”不死川实弥神色不变,回答地很是干脆,“比起那些乱七八糟的,你想好了怎么和我解释你的手,还有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 虽然一开始见面的时候,因为怕戳到千晴痛处,实弥犹豫了一会后还是没问她变成现在这幅模样的原因。 但是在马上就要离开出任务的现在,不死川实弥还是决定先把话问清楚,要不然自己这一路上都别想睡着了。 “……发生了一些事情,神庙不在了,没有地方可以去的我提前过上了梦想中的退休后生活,开始到处游山玩水……也没什么不好的。” 千晴垂下眼眸,小扇子般纤长的眼睫投下一片阴影,遮住了她的眼眸。 但哪怕神情肢体动作都看不出端倪,单是那句‘神庙不在了’,对实弥来说就足够了。 “……是挺好的。” 沉默许久后,不死川实弥慢慢地给出了回答。 他印象中,千晴就是一个娇气得不行的小哭包,摔一跤擦破油皮都能哭半天的那种。自认为聪明胆大,但只敢欺负自己人,碰到外人就蔫了,只会拽着他的衣角躲到他身后。 所以,他才会在看到她发抖的双手时那么惊讶。 久伤成医,踏上杀鬼这条路后不死川实弥大伤小伤都受过不少。所以他很清楚,会留下这么严重后遗症的伤,大概会是怎样的。 那是他都会忍不住痛呼出声,远超过那个娇气小哭包忍痛能力的剧痛。 受了那样的伤,又失去了从小生活的神庙,那时候的她,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不死川实弥想象不出。 但是,她能够活下来,他能够再见到她,真的就很好的了。 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实弥也垂下眼眸。 都是早就结束了的事情,他到底为什么坚持要问?反正,他也什么都做不了,只会扯开对方的伤口,再在自己身上划一刀而已…… “实弥你这是什么表情?要哭出来了么?” 带着俏皮笑意的声音打断了实弥的思绪,他抬起头,对上了千晴恢复了明媚笑意的眼眸。 “安心,我的手缩在袖子里就看不到了,反正我平日也不爱动手,没什么大不了的。”千晴一本正经,毫不脸红地说着躲懒的话,“砍鬼脖子这种费力的事情,就交给实弥你了。” ‘那是当然!’ 不死川实弥在内心坚定地应诺,表面抬起下巴,上挑的眼眸里溢满了不屑:“这种事情,本来也就不指望水桶都提不动的你来做。” “实弥你过分了啊!水桶我还是提的动的!” “是啊,如果提回去的桶水少了一半还把自己弄成落汤鸡也算提的话。” “嘁……既然这么看不上我,实弥你还托刀匠打这把胁差干什么?”被揭了老底的千晴也不气馁,黑黢黢的眼珠一转,落在了不死川实弥腰间的胁差上,“可别告诉我这把胁差,实弥你是打来自己用的。” “从小到大,大事的方向你一但定下就从不更改。既然一刀流已经锻炼到了柱的水平,我可不认为你会突然想试试二刀流。” “哈?难不成我除了你,连个送刀的对象都没有吗?”嗤笑一声,不死川实弥冷冷地扫视了千晴一眼。 “路上香奈惠说了哦~风柱大人从没收过继子,也没什么交情好的队士。”为了照顾竹马的自尊心,千晴从侧面比较含蓄的回答了这个问题,而后在他暴起打人前,飞快地补上后半句,“而且那把胁差的八芒星刀颚上,每一个星星的角都刻了一个小太阳,和原来实弥你送给我的木钗一模一样。” “……”铁证如山,不死川实弥放弃了反驳,沉默地移开了视线。 “不过竟然一共刻了八个星星……实弥你是想用把胁差抵我八年的生日礼物?太敷衍了吧?!”找到了突破口的千晴扬眉吐气,翘起的嘴角让削瘦的脸颊变鼓了一些,看得实弥有些手痒,“中间没见的这四年就算了,以后的生日,你可不能忘了我的礼物!” 说着,千晴伸出右手,目标直指实弥插在腰间的胁差。 “干什么!现在离你的生日还远着吧!”实弥脚步一错避开了千晴的手,没有用皮扣扣着的胁差在他腰间虚虚一晃,从千晴指尖滑开,“而且在向别人要礼物前,你是不是应该先把自己欠下的东西还回来?” “欠下的东西?”千晴疑惑地歪头,在实弥脸色的铁青程度突破昏暗灯光时,噗嗤一声笑出来,“安心,我怎么可能忘记实弥你的生日礼物~” 少女一直垂在身侧的左手忽然伸出,慢慢打开,露出了一条两端为黑色,而后渐变为中间纯白的结绳。 “虽然早了点,但生日快乐,实弥。” 当下绳结一般被贵族富人用作装饰品,以亮丽的色彩居多。像是面前这个这样单取黑白灰三种颜色编出来的结绳十分少见,被任何一个人看到,都会惊呼白浪费了这上等丝线。 “……用了三种颜色?看来是比过去进步了一点。” 实弥不可否置地一挑眉,弯腰低头凑近,有些挑剔地打量着千晴手中的结绳。 “不过四年,你就只编出了这么一条绳子?” “这可不是普通的结绳!”因为实弥靠得太近,呼出的热气打在手心弄得千晴痒痒的,她便顺势收回了左手,缩至身前,用右手拇指食指将那条在掌心盘了两圈的结绳拎了起来,“你看中间,有独角仙和萩饼呢!” “……”独角仙和萩饼在绳结中间?什么乱七八糟的? 抽了抽嘴角,凭着过人的眼力,不死川实弥在昏暗灯光中看清了在绳结中间,用雪白丝线编织而成的中段部分,竟真的有一只长着对称分叉觭角的黑色独角仙,而且这只独角仙的旁边,还有一边缘不规则的红褐色圆饼。 “为什么是红豆味的萩饼?”与这条结绳默默地对视了好一会,不死川实弥皱着眉发问,“明明主色调是黑白二色,为什么突然出现一个褐色的东西?” “因为我最喜欢红豆味的萩饼,这个褐色萩饼就代表我。”千晴笑着用食指戳了戳那个和她小拇指盖差不多大的‘萩饼’,而后点了点它旁边的独角仙,“而这个独角仙就是实弥。” “长大后有各种各样的麻烦事情,大概不能和小时候一样,每次都陪在对方身边过生日。” “所以我很努力地编出了这个结绳!不能相见的日子里,实弥你看着这个红豆味的萩饼,就当做我陪在你身边吧!” 说完,千晴不容分说地拉起实弥的右手展开,把结绳放在他掌心。 昏黄暗淡的灯光闪了一下,似乎更亮了一点,勾勒出少女明媚飞扬的笑靥,宽大的白色和服罩在她单薄的身子上,露出一小节莹白的颈窝锁骨。 “把自己比作萩饼……这种傻事,也只有你能做出来了。” 嘴上说着嫌弃的话,实弥握着结绳的右手飞快地握紧成拳,左手取下腰间的胁差,微不可查地停顿一瞬后,递到了千晴面前。 “生日快乐,摆在房间里辟邪吧,别拿去乱挥伤到别人了。” “是是~我一定摆在房间最显眼的地方。” 千晴伸手接过胁差,比划了一下后,决定回去给自己换个大点的包袱,好把这把刀装进去。 毕竟,双手会颤抖的无法握刀的她,与其在腰间别着这把日轮刀告诉鬼自己的身份,不如把它当做装饰性礼物收起来。 就是有点可惜了,难得实弥特意请刀匠为她打造的…… “你接下来打算去哪?继续旅行吗?” 时间快到了,虽然只是自己给自己设的时限,实弥也打算严格遵守。 毕竟,肩负重任的柱晚一刹那出现,都可能会导致无辜生命的消逝。 已经休息好了,解决了心头最大的阴云,他就必须走了。 而且,若放纵自己留下来一次,以后他可能都走不了了。 “差不多吧,再休息个四五天就走了,实弥下次什么时候回来?” “……四五天后吧。”本打算在一周后柱合会议时再回来的不死川实弥默默地改口,决定接下来几天加快速度,缩短任务时间。 “是么?那看来在我走之前我们还能再见一次!”千晴高兴地合十双手,弯弯的黑眸中落满了星辰,“那五天后见!” “嗯。”微一颔首,不死川实弥利落地转身,拉开门把手。 走廊上明亮的灯光映进眼底的那一刻,他才后知觉地有些头疼。 啧,如果不以重伤为代价,要在五天内完成任务,可就麻烦地很了。 但如果再带着伤回来……想了想现在身子单薄得风都能刮走的瘦弱少女抓着自己衣角哭的场景,实弥打了个冷颤,摇摇头,快步离开了。 而站在杂物间里的千晴,目光追随翻滚着划过拐角,消失不见的白色羽织,微垂眼睫,在原地静静地站了一会,才迈开脚步。 “千晴,和不死川交流完了吗?” 香奈惠像是有千里眼一样,千晴脚步一迈开就忽然出现,让人十分怀疑她根本就一直守在附近。 看到千晴手中的胁差,香奈惠嘴角笑意更浓了。 “看来交流后的结果不错啊~” “那是,虽然实弥现在看起来凶了点,但内在还是和过去一样温柔可爱。” “是么?”香奈惠笑得有些勉强,努力不让自己去想象暴躁同僚露出温柔可爱笑容的画面,说起了自己真正的来意,“方便的话,明早千晴你能不能去主公大人宅院那边一趟?” “嗯?啊,是天音姐姐相见我吗?”千晴眼眸一亮,抬脚就往玄关处走去,“反正现在还早,我就先去去一趟好了。” “但是晚上会有鬼……” “没事没事,我跑起来很快,不会有事的。” “就算千晴你这么说……今天蝶屋一如既往的人手不足,忍没回来我实在不能离开。但就这么让千晴你一个人过去,我恐怕整晚都会沉浸在担忧不安中了。”香奈惠无视了千晴信誓旦旦的认真表情,疲惫地叹了口气,有些撑不住似的抬手捏了捏眉心,“今晚事情本就多,昨天还新来了一个被恶鬼杀光了家人,躲在被窝里偷偷哭泣的小女孩……” “我一定在明早太阳出来后再离开,在之前要是离开蝶屋一步,我以后就天天被实弥喊小哭包!” 千晴无奈地打断了香奈惠的话,她发现自己被这个漂亮姐姐抓住了软肋——见不得温柔善良美丽的人为难。 唉,没办法,长的好看的人性格又好的人总是有些特权的,反正她就很吃这一套。 说完,见蝴蝶香奈惠一脸复杂不语地站在原地,千晴很贴心地给她留了点消化的时间,挥挥手后往厨房方向走去。 “那我现在做些甜点明早给天音姐姐带过去,明天的早饭我也会和隐的人一起做好,香奈惠你就好好休息吧~” “嗯……那就麻烦千晴你了。” 后知觉地朝千晴消失的方向挥了挥手,虽然那个白色的人影已经消失不见,但她临走时炽热明亮的笑容,还映在香奈惠的视网膜中,久久不消散。 “可惜千晴不愿久留,要是蝶屋能一直有一个这样的小太阳,养伤队士还有新来女孩子的心情,都会好很多吧?” 遗憾地低声自语了几句,还有一大堆事要干的香奈惠没花太多时间在感伤上,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情,带着浅浅的温暖笑容,迈步往病房方向走去。 ***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进入复健期的队士都还没起床的时候,千晴就爬了起来。 飞快地洗漱换好衣服,黑发少女精神百倍地摸进厨房,把自己昨晚浸泡好的红豆水沥干水倒入炒锅,重新加水,盖上锅盖大火煮开。在此期间,她把托盘餐具都按照昨天隐的后藤小姐姐所说数量拿出来摆好,之后熄火打开锅盖,在满室的淡淡红豆香中,把炒锅中煮熟的红豆倒入筛网。 “啊——!好险好险,这个大铁锅是用来炒大锅菜的么?太重了吧!”千晴发颤的双手在倾斜锅身时有点脱力,锅把差点脱手,砸自己一身。 最后靠着把手肘撑在料理台面上,千晴险险地稳住了手里的大锅,有惊无险地把豆子都倒进了滤网里。 之后,千晴嫌弃地把这口大锅放到料理台的最角落,而后把装着红豆的滤网放到水龙头下细细地冲洗,去除红豆的涩味。 冲洗完后,她从橱柜里找出了一个小一号的炒锅,洗了洗把红豆倒进去再次加水大火煮开,在越来越浓郁的红豆香味中,淘米煮饭腌鱼,等到饱胀的红豆开花时熄火。倒去发灰的水后,直接把锅子放到水池中,水龙头开到只剩细细一线,让水流慢慢地冲去豆子的杂质涩味,直到锅中的水变得清可见底。 此时,天边已经开始泛白,浓郁的黑夜慢慢褪去,星星与月亮的光辉渐渐消失不见。 “好久没做了,感觉有点手生。” 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千晴决定加快速度。 默念了声‘对不起我没有时间不能让你们培养感情了*’后,千晴直接往锅中加了一小碗糖,盖上锅盖第三次大火煮开。 “好香的味道,千晴小姐您在做红豆汤吗?” 后藤半闭着眼睛往厨房飘来,正准备开始新的一天工作,忽然被路上浓郁的红豆香味给赶走了瞌睡。在她加快脚步走进厨房后,更是被料理台上腌好的鱼冒着蒸汽的木饭桶,还有摆放整齐的餐具给惊到了。 “您连早饭也准备了?这怎么好意思。” 比自己还小的可爱女孩都一大早就来厨房干活了,相比之下,入夏了还贪恋被窝的她真是太不应该了! “不过是熬红豆的时候有时间多,顺手做了一点而已。”闻着香味觉得差不多了,千晴掀开锅盖把火调至中火,竖起锅铲,沿着边缘同一个方向慢慢搅动,“但接下来我要不停地搅这边,早饭就拜托后藤小姐你了~” “没问题!您已经帮了我很多了。” 确认饭已经煮好关火后,后藤从头顶的柜子里拿出装着腌菜和纳豆的陶罐,一边往料理台上餐盘的小碟里装菜,一边偷偷打量地往灶旁认真搅拌红豆的千晴。 昨天蝶屋里传的沸沸扬扬的绯闻,后藤也有所耳闻,虽然听说两人是青梅竹马,但她实在无法想象温室娇嫩花朵一样的千晴小姐和那个瞪眼冷笑就能止小儿夜啼的不死川大人在一起的画面…… “那个,后藤小姐,能拜托你帮我把那边装着饴糖的小碗拿过来吗?就是画着条小鱼的那个碗。” 内藤努力遏制自己大清早就过于旺盛的想象力时,正搅拌着红豆沙的千晴忽然扬声喊了她一句。 “啊,好的。” 中止了疯狂联想的后藤帮忙把料理台最远处的小碗递到千晴手边,获得了一个比满室蜜糖红豆还甜的笑容。 “谢谢~” “不、不客气。” 果然还是想象不出来!这么甜美可爱还做地一手好料理的女孩子别说脾气暴躁的不死川大人,就是沉默不语的富冈大人也配不上啊! 还在专心熬红豆的千晴并不知道后藤的闹内小剧场,倒入饴糖后,她轻轻地搅着锅中的红豆,努力做到不碰碎那些软糯的豆子。 慢慢地,水变成白色的蒸汽消失,饱满的暗红豆子流淌在红宝石碎般晶莹的细沙中,美丽地让人想屏住呼吸。 “好了!” 大功告成,把红豆沙分批倒入两个大盘子中冷却后,千晴没有停歇,从橱柜中拿出个深口大碗,加入鸡蛋牛奶糖蜂蜜黄油小苏打,用蛋抽搅匀,之后慢慢地过滤面粉进去,再搅拌成无面粉的顺滑面糊。 做完这一切,千晴把深口碗放到料理台角落,拿出平底锅,架上灶台开火倒油,开始和后藤一起煎鱼。 “啊,剩下这些我来就可以了,千晴小姐你就继续你的——”因为不知道千晴一直在捣鼓的到底是什么,后藤迟疑地顿住。 “没事,铜锣烧的面糊要静置一会再用,我先帮后藤小姐你把这些鱼煎了吧。” 油热的差不多后,千晴沿着锅沿轻轻地把鱼块放下,在噼里啪啦的油星迸溅声中,熟练地沿顺时针方向往锅心回旋,在整个平底锅面码满了鱼块。 “哇——,千晴小姐你看起来很熟练啊。”看着千晴娴熟轻巧的动作,后藤也就放下了最后一丝担忧,毫不吝啬地夸奖起她。 没想到啊!虽看起来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小姐,千晴小姐实际上却未语先笑平易近人,而且还是料理小能手! “嘛,虽然只是简单的早餐,但我也觉得自己比过去进步多了。”说着,千晴用锅铲给鱼挨个翻了个面,飞扬的星眸中满是自豪,“可惜实弥昨天就走了,吃不到我今天精心制作的铜锣烧。” 说着,眉飞色舞的黑发少女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吃吃地笑了起来。 “不过如果他看到我这么熟练地煎鱼,肯定会吓一大跳。没能看到这一经典场面,真是遗憾~” 把不死川大人吓一跳? 后藤握着锅铲的手一抖,差点把锅中的鱼铲成碎屑。 她一个弱小可怜的后勤,实在经不住这么刺激的想象,求放过! 专心料理的千晴没注意到后藤的崩溃表情,她将煎好的鱼起锅,轻轻地放到桌上餐盘的小碟中。 “好了,接下来终于可以开始煎面饼了。” 在后藤也把鱼装好盘,掀开米饭的锅盖准备添饭时,千晴又从壁橱中拿出了一个平底锅架在灶台上加热,右手用汤勺舀了一勺面糊,手肘撑在料理台上尽力保持平稳,手腕倾斜,将面糊倒入锅中,形成一个漂亮的圆形。 第一个成功后,千晴轻轻呼出口气,接下来如法炮制地在锅内倒了好几个面糊饼,不过虽然她尽力稳住手肘了,还是有两三个面饼因为她手腕的颤抖,变成了边缘不规则的圆。 “果然,还是变成这样了……” 把两面都煎得金黄蓬松的面饼倒出放在架子上透凉,看着最后那三个碍眼的残次品,千晴皱着眉头小声嘀咕:“可惜实弥跑了,要不然就有人解决它们了。” “你要我解决什么?” 暖风送来熟悉的嚣张气息,在后藤条件反射性抱着饭桶瑟瑟发抖地躲到墙角时,千晴惊讶地转身,看到了站在大开厨房门外,逆着光看不清神情的实弥。 “实弥你不是出任务去了?难道你觉醒了什么超能力,一晚上就把鬼砍光了?” 千晴放下手中装着面糊的碗,也不继续做铜锣烧了,以看陌生的惊奇目光上下打量不死川实弥。 虽然她是很想和多年不见的竹马多聊聊天,但是如果他真的抛下血海深仇以及附加的重任跑回来和她聊天,她反而要怀疑他是别人假冒的了。 “我是有正事!”大事当前,不死川实弥决定先不和千晴计较这种小事。快步走进来后,朝她扬了扬手中印着红色火漆的信,“那个叫朝利雨月的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什么会和意大利的黑手党有联系?” “意大利黑手党?” 千晴接过实弥手中洁白平滑,带着松木香的信封,手腕一翻,就看到了封口火漆上精致复杂的章印。 “VONGOLA?” 只跟在安吉拉身边学过两句英语的千晴连蒙带猜,把章印下方的字母念了出来。 “这个家族虽然才成立不久,扩大势力版图的速度却很快,隐隐有意大利第一黑帮的势头。”与单纯满脸好奇的千晴不同,实弥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语气暴躁,“蝴蝶那家伙也是!竟然这么爽快地答应把外人的书信转到蝶屋,鬼知道信里面有什么!” “这么薄的信封,里面能有什么了不起的东西。”千晴对自己竹马忽如其来的暴躁有些不解。 如果是寄出去的信,他担心里面泄露了鬼杀队的情报而担忧还情有可原,但这就一普普通通的纸质来信,他有什么好担心的? “……意大利黑手党那边有很多乱七八糟的能力手段,只是你不知道而已。”沉默了一会,不死川实弥没有正面回答,轻描淡写地带过了这个话题。 然而他忘了,他此时面对的是他好奇心旺盛,不喜欢被人敷衍的小青梅。 见实弥不肯老实回答自己的问题,千晴眨了眨眼,随手把信放到料理台上,拿起晾架最边缘的那两个边缘不规则的面饼,在中间抹上层红豆沙,递给自己暴躁中的竹马。 “事已至此,实弥你先冷静冷静,吃个铜锣烧吧,我亲手做的哦~” “形状这么古怪的玩意也叫铜锣烧?”嘴上嫌弃的同时,实弥勉为其难地伸出手,接过了这个丑丑的铜锣烧,“锅都端不起的人就不要到厨房凑热闹了,老老实实——” 趁实弥注意力大半都在铜锣烧上的时候,千晴又重新拿起放在料理台上的信,边往外跑边打开火漆,把信纸取了出来。 “!!!”意识到自己被耍了,不死川实弥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你这白痴哭包!这不是能用来玩的东西!” “这里面什么威胁的气息都没有,没事的~”高举的右手捏着被打开的信封信纸,千晴在走廊上转了一个圈,向实弥展示完好无损的自己,“而且实弥你好歹相信一下你的青梅,还有你同僚的眼光。有我们三个好人作保,你就多相信朝利先生一点吧~” “呵,好人可不是什么好词。”讽刺地笑了笑,不死川实弥没有再多说什么。 善良的人总是会先死去,这个世界,从来不会因为你是好人就善待你。 “是不是好词不重要,实弥你愿意相信就好。”千晴把那张写满了漂亮花体字的信纸重新叠好放入信封,放到实弥手中,自己则迈步走回厨房,“实弥你就送信送到西,把这封信送到它的主人手上,顺便替我自作主张拆信的行为道个歉。” “就这么给我?你不怕我在路上偷看?” 被迫接过信的实弥面色不善,可惜他现在一手捏着信一手拿着铜锣烧的造型有些喜感,连小心翼翼地扒着厨房门板的后藤都敢探出小半个脑袋看热闹了。 “偷看?实弥你懂的外文还没我多,我都看不懂你能看懂?” 天啊!千晴小姐竟然真的当面内涵不死川大人了!她竟然有幸看到了现场!她还能活着回去吗? “……” 不死川大人陷入沉默了!气氛好可怕!她肯定不能活着回去了呜呜呜! “没事没事,实弥你还年轻,想学什么时候都不晚。” 千晴小姐您不能持可爱行凶啊!可爱是正义这一套在不死川大人身上行不通的!快逃啊! “……我砍了你!” 看吧,不死川大人生气了!完了,她的人生就到此为止了…… “恼羞成怒可不好,我要去继续做铜锣烧了,实弥你想练刀就去演武场吧~” 咦?她还活着?……仔细一看,不死川大人虽然气得额冒青筋,捏着铜锣烧的手却克制住了力道,金色的松饼还是饱满的圆形!连凹陷都没有出现! “滚吧!” 千晴带着胜利的愉悦笑容,步履轻快地回到厨房,捂着小心脏的后藤向她致以崇敬的目光。 “千晴大人,先和我们一道去吃饭吧?剩下的铜锣烧我饭后和您一起制作怎么样?” 自觉地把语气调为敬语,后藤恭敬地弯腰,邀请千晴和她一起去吃饭。 “啊,我马上就做好了,你们先吃吧别等我。”正专心致志制作松饼的千晴没有抬头,很是随意地答道,“我想赶在早饭结束前做好这些铜锣烧离开,这样就不用收拾残局了~” “……”后藤恭敬的神情凝固了。 喜欢做饭但不喜欢洗碗…… 唉,看来哪怕算不上娇气的大小姐,千晴大人,也是位任性的小小姐啊。 作者有话要说:新年快乐啊大家~ *让红豆培养感情的说法以及铜锣烧的制作方法都来自电影《澄沙之味》,很温馨的电影,大家元旦有空可以看看 码完这万字更新我要枯了,收藏满2k的加更等明天吧~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兔子抱紧胡萝卜2瓶; 第24章 归来的炎柱 把铜锣烧全部做好后,千晴把它们分成了两份。带着小半残次品的那份被她装到光滑莹润的白色瓷盘里,另外一份外形饱满,像金色圆月般的完美成品被她放进漆木餐盒,用棕色格子布细细包好。 “你怎么还在这里磨蹭,病号都已经吃完早餐了。” 把包裹蝴蝶结打好的那一刻,熟悉的重重脚步声再次在房间内响起,千晴无奈地转头,意料之中地对上了不死川实弥的黑脸。 “我已经吃完了。” 匆忙中吃了三个铜锣烧的千晴回答地很是认真,毕竟比起传统的日式早饭,她还是更喜欢甜甜的和菓子。 “就吃点这个?”不死川实弥嫌弃地看着装在白色瓷盘中的铜锣烧,看起来下一秒就要把它们丢出窗户,“难怪瘦成这个鬼样子。” “这可是我辛苦了忙了一早上做出来的成果,实弥你那是什么眼神?”或许是千晴此时手中还沾着面糊的模样过于有说服力,实弥皱着眉打量了这除了她确实没有别人的厨房好几眼,勉强接受了这个事实,“只会做这些甜腻腻的东西,难怪长不高。” “……”发现瘦打击不了她就开始攻击身高了么?过分了啊!明明他长得太快了! “我长不高不正好和实弥你的意了么?十岁的时候是谁因为我的身高追上了他,特意换了厚底鞋子的?” 不想再在吃饭体型一事上和观念奇葩的竹马交流,千晴一边翻旧账把水搅混,一边拎起打包好的木盒,越过脸色由青转红再转白的风柱大人。 “……我才没做过那种事情!”不死川实弥当然不会承认自己穿过‘增高鞋’,下意识地伸手拽住正从他身边走过的千晴,“你要去哪里?” “去看天音姐姐,你要一起来?”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千晴瞪了眼大早上就没完没了阻碍她约会的竹马。 “我们正好要去向主公汇报这件事,一起去。”实弥说着把千晴手上的棕色包裹拿了过来,率先迈步离开。 “我们?还有谁?”虽然有拎包小弟了很开心,但一想到这个具体人选可能会涉及到的事情,千晴就有些头痛。 她只是想和天音姐姐好好聊会天,可不想和这家伙吵一上午的架啊! “还有在下。”朝利雨月迈着沉重的步伐快步走了过来,一脸凝重,“在下的友人遭遇危机,必须立刻启程。” “这样,那祝您一路顺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还请开口。”虽然相处时间不长,千晴对朝利雨月的为人还是很有好感,见他皱着眉一副焦急的模样,很是慷慨地许下了诺言。 “那真是多谢!说来惭愧,在下现在需要路资以及趁手的刀剑,所以在寻找……能买下这把竹笛的人。” 朝利雨月声音渐低,用力握着光泽温润,一看就是被精心保养着竹笛的右手骨节发白,像是永远不想放开。但语气又无比坚定,没有半点动摇。 “是吗?”算了算远渡重洋的旅费和上等名刀的价格,千晴果断地拽了拽实弥的袖子,“实弥,听说柱的工资不封顶,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是又怎么样?”不死川实弥嘴角一抽,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那能借我点钱吗?有借无还的那种借。”千晴以最诚恳的神色,说着最无理的话,没有半点羞愧之色。理直气壮的模样,让被她拜托的人气血上涌。 “不——可——能——!”猛地把自己的衣袖抽回,不死川实弥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重重的脚步声,让人不由得担心他脚下榻榻米的身家性命。 “那个,千晴阁下。”朝利雨月为难地看着不死川实弥暴躁的背影,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先谢过千晴好意再追上去,“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这确实是一笔不小的钱,在下已经决定拜托产屋敷先生帮忙筹集了,还请您不要为此困扰伤神。” 这位两袖清风的贵公子似乎真的为自己之前的失言而愧疚不已,连声安慰千晴让她别在意此事,反而弄得千晴有些不好意思了。 啊啊~朝利先生真是个好人,她刚刚那么明显的玩笑话也放在了心上不住地劝她……这么一对比,实弥那个假竹马真是太不友好了。 “拜托产屋敷先生吗……” 说到鬼杀队的当主,千晴这才想起自己辛苦了一早上做出来的铜锣烧已经被她的暴躁竹马抢走,不知道拎到哪里去了! 实弥这家伙!上一秒还说要和她一起去看天音姐姐,结果转头就跑的不见人影!连朝利先生的一半风度都没有! “正好,我也要去和天音姐姐叙叙旧,一起去吧。” 虽然内心把丢下自己的不靠谱竹马骂了千百遍,千晴面上没有露出半点倪端,考虑到此时朝利雨月的焦急心情,她脚步迈得飞快,转眼间就走到了走廊尽头。 “那个——” 就在千晴右脚一错打算右拐时,朝利雨月伸手拉住了她的衣袖。 “千晴阁下。”穿着纯白狩衣的俊秀青年踌躇了一下,对上少女灵动的好奇眼眸,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大门不在右边,在左边。” “您走反了。” 千晴:“……” 朝利雨月的神情太过诚恳,没有本分虚假,让千晴有种使不上力的无力感。 算了,还是易燃易炸的实弥更好玩,啊不是好相处些,她还是回去把小伙伴找回来吧。 于是,不自在地站在蝶屋大门门口,散发着让方圆十米生物都不敢靠近死亡低气压的不死川实弥,忽然收到了青梅无比亲切的温柔笑容。 “实弥你果然在门口等我!”推开大门就看到小伙伴不离不弃的身影,千晴坚定了要对他好一点的决心,“还一直帮我拎着铜锣烧,真是太感谢了~” “……我是因为要监督这个要去主公大人宅院的家伙,才会等在这里。”无数前车之鉴在前,不死川实弥对千晴灿烂的笑容报以十二万分的警惕。 肯定是又想出了什么怪点子要他配合有求于他,或者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否则这鬼丫头才不会突然对他笑得这么甜! “是么?”因为刚刚才下的决心,千晴没有点出若没有实弥带路,他们两个根本不知道产屋敷宅院在南还是在北的人连路都无法上这一事实,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实弥你果然很爱戴产屋敷先生,真是个了不起的下属。” “那是当然。” 收下千晴真诚的夸赞,实弥面上不动声色地一抬下巴示意他们两人跟上自己,实际上把内心的十二万分警惕提升到二十四万分,边赶路边想了百十种应对方案。 他没想到的是,产屋敷宅院都到了,千晴除了坚持从他手中接过铜锣烧说要亲自送到她的天音姐姐手上外,没有多说任何一句话。 麻烦了,这家伙该不会想在主公面前搞事吧?! “天音姐姐,产屋敷大人,早上好~”不知道自家竹马正以最大的恶意把自己当做犯罪审视,再次与天音相见的千晴很高兴,但也没失了礼数,规规矩矩问过安后,才把自己面前的食盒推了出去,“这是我做的铜锣烧,一点小点心不成敬意,还请笑纳。” “千晴你做的?”天音像是想到了什么,秀眉微挑,平静端庄的面容出现一丝波动。 “是的。” 羞涩地低头装淑女的千晴没有发现天音的不对,因为身旁朝利雨月眼中火苗都快燃了衣裳,她没有一个劲地推荐自己的辛苦之作,而是开口把话题引到了正事上。 “天音姐姐你们认识乐器商人吗?朝利先生想把他的笛子卖了换钱买刀去意大利帮助他的好友。” 千晴半口气不喘地替朝利雨月交代清楚了整件事情,而早有耳闻的产屋敷耀哉也很配合地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 “原来如此。虽然不大巧,鬼杀队的合作方中没有乐器商人,但收集上等乐器恰好是我的私人爱好之一。如果朝利先生愿意把这把紫竹笛割爱与我,真的感激不尽。” “至于刀剑,如果朝利先生急用,可以直接去库房的武器库挑选。” 产屋敷耀哉还是那副笑如春风的温和模样,说话不疾不徐,把事情安排地条理有序。 “这真的是……” 朝利雨月不是不谙世事的公子哥,对方这针对他的需求体贴细致安排好的‘交易’,让他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大恩不言谢,日后如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在下一定全力相助。” 正坐着的白衣青年深深地弯腰伏地,郑重地对产屋敷耀哉行了一个大礼。 “在下在意大利的朋友恰好有擅长晴之火焰的人,此行必会与他相遇。替友人解围后,在下一定带他回来替您看诊!” “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还请不要有太大压力。我的生命还有一段时间,请先以您朋友的事情为重。” 听到或许能延长自己性命的能力,产屋敷耀哉神色依旧没有大变化——但或许是被千晴灿烂的笑容晃了眼,他婉拒的话说了两句,就有些生硬地拐到了他处。 “而且如果您是要去意大利,我恰好认识一个与那边有贸易往来的横滨商队。他们下一次出海,应该就在五日之后。” 五日!以他的脚程日夜兼程的话,足够从这里去横滨了! 朝利雨月猛地直起身,深吸口气平复心情,缓慢而坚定地产屋敷耀哉再次拜下。 “多谢。” 无需多说,此情铭记在心,他日必将相报。 见朝利雨月没有推脱地应下此事,产屋敷耀哉含笑的目光转向了一边一脸不爽的实弥。 “横滨那边是实弥你的地盘,要如何快速地去那边,恐怕没人比你更清楚。”产屋敷耀哉温柔的声音像是把人浸泡在冬日阳光中,再桀骜的野猫也被顺毛,懒洋洋的生不出反抗之意,“可惜杏寿郎来信说他要傍晚才到,不然可以让你们二人与朝利先生一同出发了。” “不过是横滨,我一人足以,不需要两名柱。” 主公大人都这样说了,单膝跪地的不死川实弥只能把忿忿不爽咽回肚子,恭敬地应是。 哼,正好他还没对这家伙消除戒心。那个远在西边的彭格列近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对他们这个东边小国起了兴趣,虽只是一些少之又少的暗线,但这封信能这么平稳地一路走到蝶屋,要不是他在横滨的一些旧友发现不对给他提了个醒都无人知道,就足见他们线埋得有多深了。 目前看起来是没什么坏苗头,但他还听说有的火焰还有制造幻境操控人心的作用……以防万一,他这一路除了观察外,再多和这家伙好好‘交流交流’好了。 “横滨啊——”千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兴致勃勃地发声加入了他们的谈话,“正好我还没去过那边,和你们一起去好了!” “……你去那种乱七八糟的港口城市干什么?”对上千晴满是期待的天真笑脸,不死川实弥额角青筋一跳,下意识呵斥道,“连剑都握不住的家伙想玩就去些大城市吃菓子观光,别到处乱逛捣乱!” 为了让千晴知难而退,不死川实弥狠下心,毫不避让地点出她的致命弱点。 这个天真的家伙根本没见过社会阴暗面!横滨那种混乱阴暗人流量大的城市一直是鬼的最爱!再加上某些心思不比鬼要干净多少的人类…… “实弥。”天音少见地忽然开口,警告地瞥了瞥担忧之下忘了分寸的暴躁风柱。 “没事的,天音姐姐,我已经习惯实弥他这个暴脾气了。”千晴笑着安慰了天音两句,示意她不要担心自己。而后笑吟吟地转向回神后就流露出几分懊悔之色的不死川实弥,“虽然握不了剑,我还有能跑的腿。” “而且,这不是还有实弥你在吗?” 从小被吼到大的千晴半点不虚,很是熟练地避开竹马锋芒,顺着他的话说下去给他递梯子。 “……如果你不乱跑乖乖听话,我倒也不是不能带你一起去。”看到千晴毫不避让的坚定模样,实弥知道事情已经没了转圜余地。他权衡了一下,觉得比起让她一个人到处乱跑,还是放在自己眼皮底下比较安全,遂松口答应,“不过你要记住,全程要听我的话,不准乱跑知道吗!” “是是,我一定半步不离地跟在实弥身后,连上厕所洗澡睡觉也不避开~” 千晴很是乖巧地应下,笑眯眯地看着凶名在外的风柱大人从脖子一路红到耳根,在发出烧开水壶一样呜呜声时爆发。 “千——晴——!!!” 最终,还是产屋敷耀哉出面调解,让实弥带着忍笑忍得十分痛苦的朝利雨月去武器库挑选刀剑,自己则在儿女的陪伴下去后山扫墓,留下千晴与天音在和室内聊天。 “呼——,烦人的家伙终于都走光了。”一片寂静的和室中,千晴站起来向前走了几步,在天音面前重新跪坐下,“还好我今天带来的不是热食,要不然等他们折腾完早就冷了。” 棕色的格子布顶上蝴蝶结被灵巧的纤细手指打开,露出了绘着花草黄鹂的漆红食盒。 “我记得天羽说天音姐姐你喜欢红豆馅的菓子,就做了我最拿手的铜锣烧。” 精致的食盒顶盖被轻轻拿开,露出了一排排圆鼓鼓的棕色小铜锣。 无论是作为神官的女儿还是现在的产屋敷夫人,天音都见过不少精致的点心。而面前这一份铜锣烧,完全不比京都老字号店铺做出的要逊色。 “我也记得,天羽来信说过。”天音清冷的目光划过精致的食盒,落在推着它的单薄少女身上,“下一代天气巫女爱吃爱玩,就是不爱自己动手。” “把鸡蛋打好在碗里给她让她打匀,她都能打着打着在墙上画出一幅画来。” 天音长而卷翘的眼睫挡住了她眼底深处的情绪,声音比平日柔和缓慢了一些,像捧着颗古老的玉石,小心翼翼,深怕碰坏了它。 “看来几年过去,事情已经变得不一样了。” “是啊,毕竟女大十八变嘛~”千晴嘴角弧度扩大,笑容明媚,灿烂到看不出其他任何情绪,“而且当不了巫女后,总要学点其他的谋生手段才行。” “……”天音垂眸沉默。 “嗯?天音姐姐你别摆出这么一副悲伤的表情啊~要是被天羽知道我欺负他的宝贝妹妹,肯定会千百倍地在我身上报复回来!” 千晴越说语速越快,飞扬的眼角染上真实的笑意,顿时鲜活了不少。 “所以,谁都不能欺负的天音姐姐你,一定要幸福快乐地活下去。” “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情就交给我,我现在无事一身轻,有的是时间管闲事。” 天音看着背脊直挺,笑容自信的明媚少女。目光从她和服领口露出的削瘦锁骨下滑到她规规矩矩交握平放在膝头,骨节分明的纤白手指。 刚从眼底浮上的笑意还没来得及绽开,就像肥皂泡泡一样破裂了。 ‘……天音你知道吗?这一代都天气巫女是个爱吃爱玩的小团子,长着肉窝的小手上连个薄茧都没有,天天逃避练习,被巫女大人发现了就可怜巴巴地躲到我身后,真是……’ 她还记得哥哥来信时飞扬到几乎跃出纸面的愉悦,虽然从未相见,这代天气巫女玉雪可爱的模样早就在天音心中烙下了痕迹。不过可惜,昨日第一次见过后,这些过往全部就破碎,消失在支零的过往中。 有关天气巫女的传闻,天音略知一二。但即便如此,她依旧不知道京桥天之神庙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落得那样一个结局…… “我真的没事的。”从天音下垂了一微米的眼睫中窥出她沉重了两分的心情,千晴收敛了笑容,很是认真地强调,“我还活着,这就足够了。” “……是啊,只要还活着就好。” 清冷如白桦树妖精般美丽的女子淡淡一笑,单调空荡的和室顿时一亮,像是有斑斓彩虹浮现。 像是之前的沉重谈话从未发生过一般,天音伸手从食盒中拿了块铜锣烧,细细地品尝,时不时地和千晴聊一些队士孩子们的趣事,画面无比和谐温馨。 “不好意思夫人,打扰了。” 铜锣烧才吃了四五个,伴随着重重的急促脚步声,木拉门被刷地拉开,领头的不死川实弥跪坐着对千音低头行礼,毫不客气地瞪了眼啃铜锣烧啃得正欢的千晴。 “朝利雨月已经挑好了武器,事不宜迟,我这就带他出发。” “这么快就要走了啊?真可惜,我还没听天音姐姐说实弥你是如何为了抢先对产屋敷先生问候而和蛇柱打起来呢~” “我才没做过那种事情!” “但你这个反应,像是很想尝试的啊~”把手中最后一小块铜锣烧塞进嘴里飞快地咽下,千晴拍了拍手起身,拉着和服下摆俏皮地对产屋敷天音行了个礼,“那么天音姐姐,我出门了~” “路上小心。” 天音也站起来,轻声嘱咐,以少有的微笑目送少女一蹦一跳远去的背影。 “对了!实弥你吃了我做的铜锣烧后还没告诉我感想,好吃吗?” “嘁!那种边缘比我的刀颚还不规则的东西,你也好意思说是铜锣烧?” “这已经是你今天第二次嫌弃我的劳动成果了!太过分了!以后只给你吃我做的残次品!” “呵,说的你过去不是这么做的似的。” “我哪有每次都……” 千晴一行人从产屋敷宅院热热闹闹出发时,蝶屋的女孩子们都围在餐厅的料理台旁,人手一个铜锣烧,小口小口地幸福吃着,餐厅门被人推开了都没发现。 “肚子饿了!急着赶路却忘了吃饭!实在是太大意了!”声音洪亮热烈的少年长腿一迈,三步两步就走到了被女孩子们围着的料理台旁,“你们在吃什么好吃的?!能分我一份吗?我用手帕和你们换!” “啊,是炼狱大人!”因为来人是柱中年纪最小最喜欢照顾人的炼狱杏寿郎,他又掏出了一沓绣着新奇小动物图案的手帕,女孩子们面面相觑,犹豫了好一会后才忍痛答应,“炼狱大人请用,但能不能留几个下来,这么好吃的铜锣烧,我们想让忍姐姐也尝一尝。” “哦?这个铜锣烧竟然这么好吃吗?” 被女孩子们齐齐用力点头的仗势镇住,本来只是想随便找点干粮填肚子的炼狱杏寿郎好奇地凑上前,仔细看了看装在纯白瓷盘中的点心。 大部分蓬松的金色松饼呈漂亮的圆形,中间隐约露出的豆沙中还有饱满的红豆,小肚子鼓鼓十分可爱。但还有一小部分,虽然彭起弧度依旧漂亮,边缘却不规整,似乎是因为主人在倒面糊时没能维持住手的重心…… “这个!是不是一个头发很软的女巫小姐做的!!!” 凑近后闻到熟悉的香味,哪怕还没来得及品尝,炼狱杏寿郎也猜到了这个铜锣烧是出自谁人之手,金红的明亮眼眸中闪过炽热的惊喜。 “做铜锣烧的大姐姐叫千晴,但她穿的是绣着金色花边的白色和服不是巫女服,头发软不软我也不知道。” 一个家曾在神社附近,对巫女着装有几分了解的小女孩歪了歪头,眨着充满了困惑的杏眸,看着这个忽然激动起来,形容很是些奇怪的大哥哥。 一般男生在形容认识的女生的时候,会用头发很软这个词吗? 作者有话要说:新的一年让大哥露个脸,下一卷就是大哥的场合了! 不过为什么我写师兄的时候想风哥,写风哥的时候想大哥(沉思)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弃坑什么的最讨厌了10瓶;兔子抱紧胡萝卜1瓶; 第25章 见不得光的月彦先生 大正时期,西方的思想与技术涌入日本争先发芽,为人民的生活带来了极大的便利。而这其中为人们出行带来了翻天覆地性改变的,就是火车。 “朝利先生,您担心得睡不着吗?”坐在火车垫了软垫的一等座上,千晴从食盒中一样样地把自己之前买的点心水果拿出来。忙里抽空,塞了个苹果到像是雕塑一样一动不动的忧郁青年手中,“安心吧,小事不谈,大事实弥一向靠谱。他说能赶上就肯定可以的!” “万一没赶上就让他出钱包船送你回去!可以无限制使用工资这种特权,不用真是太浪费了!” 千晴的暗示很隐晦,但她想让产屋敷耀哉大出血的小心思,在其他两人眼中都再清楚不过。 “与其担心别人,你还是先管好自己吧!”模范员工不死川实弥瞪了瞪肯定在心中编排他敬爱老板的千晴,“到了横滨后我要忙正事,你别到处乱跑给我添乱,知道吗!” “是是~实弥你都盯了我这么久还不放心吗?这四天我什么时候给你添乱过?”拿出个竹叶包着的萩饼塞到面色不善的竹马手中,在他眉头一皱打算再教训些什么前,千晴眼疾手快地塞了个苹果到他嘴里,“忙了一晚上的您就快歇歇睡觉,今晚还指望你继续出力干活呢!” “……唔唔唔——!千——晴——!” 把嘴里的苹果拿下来,不死川实弥刚想发作,却发现对面的朝利雨月在冲他使眼色,示意他往左手边走廊看去。 “这这这……位位位先先生!”见不死川实弥往他的方向看过来,穿着深绿制服的列车员哆嗦着身子,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喊了出来,“不好意思!麻烦你出示您和您夫人的车票!” “哈?你这家伙什么眼光?我怎么可能——” 话说到一半,不死川实弥看到列车员脸颊上可疑的红晕,还有隔着几排座位头发花白夫妇投来的打趣目光,电光火石间,想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都是千晴那个笨蛋!净说些惹人误会的话!而且这些人脑海里都在想些什么!都被鬼舞辻无惨的白痴病毒传染了么!!! 不可遏制的淡粉色从凶巴巴白发青年的耳根蔓延到胸口,连横过脸颊的疤痕看起来都没那么狰狞了。 “实弥你怎么忽然脸红了?感冒了?” 等了半天,发现竹马不仅没反驳自己,反而默不作声地拿出车票让战战兢兢的列车员检查,千晴大惊,以为他真被自己气病了。 “千晴阁下,不死川阁下这四天每晚都在外……工作,只有白天能休息一下,大概是有些累了,让他好好休息休息吧。” 虽然不明白不死川实弥为什么会脸红,朝利雨月还是好心地开口替他‘解围’。 “……不说话没人当你们是哑巴!” 发现车厢内乘客投向自己的目光由打趣变为警惕,带着女儿的一位年轻母亲甚至还特意和孩子换了个座位自己坐到走道外侧,意识到自己风评被害的实弥杀人的心都有了。 但想到接下来的硬战,心灵比身体累无数倍的不死川实弥放弃了和这两人进行沟通,三下两下把苹果萩饼吃完,双手抱胸闭上眼睛入睡。 不过和前几天一样,哪怕身体精神都到达了极限的阈值,因为右手边隐约传来的清甜果子香味,他这一觉,依旧睡得不怎么安稳。 “横滨,横滨,横滨站到了。” 正午阳光洒满车站站台时,喷着蒸汽的绿皮火车哐当哐当地停住,车厢头喇叭放出嘶哑不清晰的报站声。不死川实弥睁开眼,捕食野兽般的锐利眼眸一片清明,让人忍不住怀疑他到底有没有睡着。 解开之前作为掩饰裹在日轮刀外面的米色麻布,白发青年将泛着冷光的长刀正大光明地别到腰间皮带上,沉闷的皮扣声与清脆的金属碰撞声,接连在车厢中响起。 诶~,看来实弥说横滨乱,不是吓唬她的啊。 千晴眨了眨眼,目光扫过车厢站台上凶神恶煞的陌生面孔,再和离自己最近的那张比了比,忽然很有安全感。 嗯,虽然这些人又是枪又是刀脸上的疤比实弥还多,但比起在天天在生死线边徘徊实弥的杀气,他们还差得远啊~ “走了。”不死川实弥没有给千晴太多看‘花花绿绿’世界的机会,站起来后挡住了大部分看向她的不怀好意的目光,但又侧头以比那些人可怕千百倍的目光横了她一眼,“敢擅自行动,后果你知道的。” “是是,实弥爸爸,你就放心吧!”千晴真像个好奇宝宝一样推着实弥往外走,一跳下火车,就迫不及待地深吸了口气,“果然是大海的味道!真怀念~” “怀念?你还去过什么港口城市?” 不死川实弥被千晴熟稔的语气搞得毛毛的,十分怀疑这家伙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干了很多见不得人的事情把胆子养肥了。 “唔,指路牌写着港口在那边,我们快走吧,耽误朝利先生的行程就不好了。” 千晴很是认真地看了会路牌,而后催促大家一起上路,决口不谈之前的事情。 看穿了她的小心思,实弥也不揭穿她,只是从灵魂深处发出轻蔑无比的鄙视鼻音。 “哼,你倒是好心。” 一直落在他们二人身后,充当布景板的朝利雨月很是熟练地又一次接下这口莫名飞来的大锅,好脾气地打圆场:“谢谢千晴阁下为在下考虑,不过不死川阁下的顾虑也有道理,既然时间不赶,我们就小心点慢慢走过去?” “好~”千晴很是乖巧地应是。 不死川实弥看到她装乖觉的模样就心烦,再次冷哼一声,吓跑了站台上卖报的小男孩若干。 一路上,靠着风柱大人这张全横滨人民都欠我万两黄金的凶脸,他们三人旅途无比顺利。所到之处,无论是警察还是黑帮都默默地避开了他们,那避之不及的模样别说找麻烦,看起来反倒像是怕被他们找麻烦。 “实弥,你原来对这些弱小无助的可怜人做过什么?他们为什么看起来都那么怕你?”衡量了一下自家竹马还有这些‘普通人’的武力值,千晴本着良心,把苗头转向了自家竹马,“你是冲进警局砍掉了得罪你的黑社会老大的头了吗?” “……”已经看到码头木桩的实弥忍了忍,决定先完成任务把外人送走,之后再好好地和他的青梅算旧账。 不过在他爆发前,一恰好路过的瘦小报童忽然大笑了起来,捂着肚子弯腰,露出了边缘发毛的军绿色宽檐帽子。 “嗤——!哈哈哈——!小姐姐您真风趣。”比千晴还矮半个头的小报童顶着不死川实弥如有实质的杀人目光笑了好一会,而后才慢慢直起身,拭去眼角的泪花,“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人敢这么打趣不死川先生……而且还是那么有趣的比喻。” 这位小勇士身形瘦小,宽大不合身的墨绿竹叶和服被他随意地折起袖口,露出和千晴有的一拼的削瘦手腕。不过,虽然他的穿着打扮都透着贫穷的苦味,洋溢着笑容的巴掌大小脸却很白净,衣帽甚至是装着报纸的斜肩布包都很干净,是个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的小家伙。 “你认识实弥?!” 闻到了八卦味道的千晴眼睛一亮,脚步交错,想晃过面色发黑的实弥——不过这次她的竹马似乎铁了心要拦住她,被她绕过的瞬间身形一转挡在她瞄准的空档上,将她捉了个正着。 “开往意大利的船是最北边那艘船头挂着长卷发女人雕像的三帆船。”不死川实弥右手按住撞在自己胸口,依旧不死心地挣扎想逃跑的千晴,抬眼看向朝利雨月,淡淡地做着最后的嘱咐,“我已经和船长打过招呼,你不必付船费,船上每日会提供少量的淡水食物,如果你还有什么需求,就自己花钱处理。” 说完,实弥左手一抬丢了一袋有些分量的浅棕色布袋给朝利雨月,在他下意识接过又后悔犹豫,一脸纠结地盯着这个小袋子苦恼时,不耐地下了最后通牒。 “船还有一个时辰起航,与其为这点买把好刀都不够的小钱犹犹豫豫,你不如想想到了那边后要怎么快点把事情解决,把你那个据说会疗伤的朋友回来!” 经过这一路的观察,不死川实弥勉强相信了面前这个老好人模样的家伙是个真好人,对他所说的拥有治愈能力晴之火焰的朋友,也多了两份期待。 如果他带来的人真的能治好……哪怕能缓解一下主公大人的病情,他也能眼都不眨包下一艘装满宝刀的船送他回意大利。 他们鬼杀队主公大人的健康,是无价的。 “在下明白了,一定会带他一起回来。” 将钱袋仔细地收进狩衣宽大袖口中,朝利雨月郑重地许下诺言,然后先将一个目睹了全过程装成醉汉,跌跌撞撞走过来偷钱包的中年男子用刀背砍飞,再很是感激地对实弥千晴二人再次道谢,最后才急匆匆地往最北边的三帆船上赶去。 “不死川先生,你刚刚是故意在大庭广众之下把钱袋交给那个男人的吧?他和你抢这个漂亮姐姐了?竟然这么算计他。” “晴太你小子如果忘了该怎么说话,我不介意现在动手教教你。” 在朝利雨月向他们道别时,实弥就悄悄地放开了千晴,让她专心道别。 道完别的现在,沉浸在淡淡伤感中的千晴正好没心情和他算账,让他有了捏指骨警告小旧识的时间。 “请安心,细枝末节我可能记得不是很清楚,但最重要的事情,我可是一字不落地牢记在心。”名为晴太的小少年似乎对实弥的凶脸完全免疫,他咧嘴一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有害怕阳光之人的消息,就立刻告诉您,对吧?” “您来的正好,昨天港口最豪华的旅馆住进了从东京府来的一家三口。丈夫月彦是个黑发红眸的俊秀青年,对妻子女儿都很好,就是白天从不出门。” “据说,他得了某种见不得光的怪病。”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想一口气打屑老板打个爽,明天更新时间会晚点,我争取在12点前码出来!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杳杳何所思10瓶;来呀~快活啊~9瓶;兔子抱紧胡萝卜1瓶; 第26章 天气巫女 据名为晴太的小少年介绍,他本是横滨挣扎在饿死边缘百千孤儿中的一人,后来被路过的好心大哥哥不死川实弥救了,给了他口饭吃还教了他谋生的手段。 “诶~实弥刚来横滨的时候还很正常,呆久了后才变成现在这副凶巴巴模样的么?” 千晴拼死守住实弥和晴太中间的位置,双眼发亮地听小少年讲那过去的故事。 “是的,不死川先生真的交了我很多。比如卖报的时候要穿破旧不起眼的干净衣服,因为这样才既不会引起黑帮的注意,也不会引起客人的厌恶。” “诶~~这样~~” 千晴又发出了一声比之前还长的揶揄感叹,这个小少年为什么不怕实弥,她总算是弄清楚了。 “看过实弥原来温柔变扭的模样,现在再看他凶巴巴的样子,就完全没有在怕的对不对?”无视身旁竹马的杀人目光,千晴和晴太越聊越投机,简直想把对方引为知己,“与实弥重新见面后,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比我还小又完全不怕他的孩子!” “我们两个真是太有缘了!连名字里都有相同的汉字!” “名字?啊,我还没和千晴姐姐你说吧?我的名字是不死川先生取的。” 笑容灿烂的小少年嘴甜讨喜,几句话的功夫就和千晴混熟了,一口一个千晴姐姐,完全无视了他敬爱的不死川先生越来越黑的脸色。 “因为我是孤儿没有名也没有姓,遇到不死川先生后——” “咔擦。” 干脆利落的金属出鞘声打断了晴太的笑语,淡绿色的刀刃被青年拇指一顶露出一小节,像是死神的夺命镰刀,在阳光下散发着摄人的寒意。 “——就得到了这个新名字。”晴太若无其事地接上了后半句话。 万字小说被缩成了简短的一句话,虽然千晴很想听详细的版本,迫于身旁竹马如有实质的杀意,她还是决定暂且放弃。 嗯,为了她和晴太的小命着想,她还是先闭嘴,等晚上实弥出去干活了再找晴太聊天好了~ “晚上你给我老老实实待在旅馆,哪都别想去。”不死川实弥仿佛看穿了千晴的想法,冷笑着把刀收回刀鞘的同时拽着她的手臂把她拎到自己左手边,自己走在她和晴太中间,隔绝了两人的交流,“晴太你小子带完路也给我快点回去,晚上不许出门,明白么?!” “是~” 被训的千晴和晴太都很是乖巧地点头应是,不过就是因为他们答地过于干脆顺从了,反而让不死川实弥有种他们一定不会乖乖听话的预感……稍微结合一下过往的经验,他甚至能想象出他离开后千晴打开旅馆的房门,晴太笑嘻嘻地从走廊拐角阴影处走出来溜进去的画面。 啧,这两个家伙真是大个麻烦。这么一比,玄弥就要听话乖巧多了…… “到了,就是这个横滨王子大饭店。”不知自己正被救命恩人嫌弃的晴太在一幢石砖堆砌而成的五层洋楼面前停住脚步,而后往边上走了几步站在墙根,不动声色地和千晴实弥拉开了些距离,“月彦夫妇住在504的套房,不死川先生你们进去后直接去203,那个房间里有我为你们准备好的清洁工制服。” “五楼套房的清洁时间是下午三点到四点,酒店的规矩是两人一组打扫,今天正好轮到我和本田先生负责五楼。本田先生已经被我支开,麻烦你们帮我们完成今天的工作了~” 听完晴太毫无纰漏的细致安排,千晴很给面子地鼓了鼓掌,一脸敬佩,甚至有些心动:“晴太你又卖报又在这个酒店工作,真厉害!” 虽然她现在已经走遍了大半个日本,但每次在每个地方都只是和游客一样住旅馆然后出门玩玩,都没深入体会当地的风俗人情。或许下次她可以找个地方打打短工?这样说不定会接触到更多有趣的东西…… “都是些不起眼的小活,唯一的好处就是能接触到不少人消息比较灵通。”晴太年纪虽小,却早已练就宠辱不惊的本领,面对千晴的夸奖很是谦虚,“而且这些活也都是靠不死川先生给我搭线,要不然横滨王子饭店这种地方,哪怕是清洁工也轮不到我来做。” “鬼杀队的柱权利这么大?还能帮人安排工作?” 千晴笑着打趣了两句,本想顺着这个思路说一说鬼杀队散漫的财政情况,却发现晴太笑容一顿,像是想说些什么,但余光扫过气息愈发危险的不死川实弥时,还是很乖觉地闭上了嘴。 “说够了就快点拿钥匙出来。” 忍耐达到极限的风柱大人伸出手,一把抢过晴太慢吞吞拿出来的钥匙,干脆利落地转身往酒店大门走去,半句话也没招呼千晴。 毕竟这种有趣刺激的事情在前,他完全不担心自己爱凑热闹的青梅会不跟上来。 “喂实弥——!”虽然很想留下来继续听晴太分享八卦,但扮做清洁工去打探情报也很有趣。眼看着不死川实弥白色的羽织已经消失在拐角,千晴跺了跺脚,和晴太交换了个我们待会再细聊的眼神,飞快地追了上去,“等等我啊你这个毫无绅士精神的家伙!” “你没脚吗不会自己跟上来?” “是是,都怪我腿短,没能跟上风柱大人您的步伐。” “知道就好。” 哪怕走在铺着昂贵长绒地毯,雪白大理石为壁,水晶吊灯晃眼的奢华酒店大厅里,不死川实弥依旧微皱着眉一脸不耐之色,无视了那些穿着剪裁高级定制西服,头戴西洋圆帽精英人士的好奇目光,目标明确地走到楼梯口,目不斜视地往上走去。 恰好,因为这里是黑帮横行的横滨,像不死川实弥这样面带疤痕神色凶狠的家伙随处可见,看到他身后容貌姝丽的少女,大厅沙发上的精英人士交换了一个暧昧的眼神,很快就进入了下一个话题,谁也没把这个穿着打扮与豪华酒店格格不入的家伙放在眼里。 毕竟这里是能包容一切恶的横滨,每天都有人获得大笔财富至高权力,也有无数人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阴暗角落。 如果没有足够的力量就贸然闯入这个世界,最终脱皮换骨走出去的时候,你可能会变成连最亲近之人都会感到陌生的模样。 “203,203,就是这个吧?”来到二楼后按照指示牌往右手边走到尽头再一拐,千晴就找到了他们的目标房间,“实弥实弥快来开门——” “你是小孩子么?叽叽喳喳的烦死了!” 嘴上嫌弃着,不死川实弥余光一扫确认没有异況后,飞快地拿出钥匙打开了203的房门。 “待会我一个人去五楼,你就——” 虽然知道可能没什么用,不死川实弥还是板起脸打算好好叮嘱威吓千晴一番。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凝出几分真假参半的杀意,就被映入眼帘的房间装潢哽住。 “……这都是些什么玩意?!”短暂的沉默后,不死川实弥额角血管一突一突,喉咙口涌上一股腥甜,差点给这满是热烈大红的房间添上两分色彩,“我看晴太那小子是好日子过多了,想重回贫民窟翻垃圾桶抢食物了!!!” “实弥你冷静点,这么多玫瑰花瓣可要花不少钱呢,晴太也是费了不少心思的。”对房间正中那个铺满了鲜艳红色玫瑰花瓣的豪华大床,千晴还是挺喜欢的,“我还没睡过满是鲜花花瓣的床呢~” “那你就老老实实地在这里睡到天亮,别到处跑惹事。” 看着床头柜上那一套小号的白色清洁工制服,不死川实弥为自己之前写信给晴太,让他为千晴安排一个房间休息之事深感后悔。 他本来只是觉得这种高级酒店的安保措施比较好才挑中了这,早知道这里会住进个可疑人物…… “这才几点?大白天的怎么可能睡得着?”房间里漂亮新奇的装饰虽多,重要任务在前,千晴也没伸手碰床上娇嫩的花瓣,而是拿起了床头柜上那明显是为自己准备的小一号清洁工制服,“晴太还特意为我找来了制服,我怎么能丢下实弥你一个人在这睡觉发呆,辜负他的好意呢?” 说完,千晴不给实弥拒绝的机会,抱着衣服飞快地溜进了卫生间,砰的一声关上门后还落了锁。 “……”反锁是什么意思?他还能在她换衣服的时候冲进去把她拖出来打一顿不成?而且如果他真的想进去这种破门怎么可能拦得住他? 不等等,他这想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揉了揉太阳穴,实弥深吸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已经有暴走趋势的心情,拿起床头柜上另一套大号清洁工制服换了起来。 事已至此,无论他说什么,千晴那家伙都肯定会坚持要和他一起去了。 虽然比起瘦小的晴太,会些步伐跑路能力一流的千晴确实是个更好的任务搭档,而且现在是白天,有什么事大不了砍翻屋顶让那家伙站在阳光能照到的地方就好。 把事情在内心反复过了两三遍后,不死川实弥也已经换好了制服,戴上口罩拉低帽檐,遮住自己脸上惹眼的疤痕,他朝窸窣衣料摩擦声早就消停了的卫生间喊了一声:“千晴你还要磨蹭到什么时候?不就换个衣服?你——” “衣服我是早就换好了,就是这个蝴蝶结发带——”穿着麻袋一样白制服的千晴打开卫生间的门走了出来,小脸皱成一团,如临大敌地盯着手中的白色发带,“绑了大半天还是没绑好。” 最小号的制服,在千晴身上也松松垮垮,像是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一样。过腰的黑色长发凌乱地披散在肩上,一眼就能看出被很粗暴地野蛮对待过。 “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连头发都不会扎吗?”看到少女熟悉的狼狈模样,实弥内心的燥郁渐渐消融,嘴角的笑意一直蔓到了眼底,“难怪还是和原来一样天天披着头发。” “我头发这么长,一个人扎不好才正常吧!”千晴无视了不死川实弥的打趣,不由分说地把发带塞到他手里,转过身去背对他,“而且还是最近流行的西式蝴蝶结发带……这种东西怎么能扎起来!” “自己笨还怪发带。” 嗤笑一声,不死川实弥从千晴手中抽过发带,布满厚茧的手指轻柔地从她发间划过,三下两下将乱蓬蓬的黑发理顺,用发带将其扎成个低马尾。发尾不全部抽出,留出手掌长的小发揪,而后沿着发揪扭转缠绕剩余的头发,最后再用丝带将尾部固定住,熟练地打了个蝴蝶结。 “不错不错,四年不见,实弥你扎头发的手艺不退反进。以后鬼被杀完失业了,还可以去当发型师再就业。” 跑到梳妆台面前看了看自己的小发揪,千晴很是满意地点头,毫不吝啬地夸起自家贤良的竹马。 “带好帽子走了。”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实弥没再和千晴玩闹下去,把日轮刀塞到角落里清洁车最上层的白色床单底下,打开房门,推着它走了出去。 “是~”把帽子戴好,千晴走出房间后轻轻带上房门,步履轻快地追上了前方的竹马,“不过这个酒店真的很高级,竟然还有电梯。” 横滨王子大饭店的直升电梯是去年新装的,墙上锃亮的镜子能清晰地映出人影,到达目标楼层一晃后,实弥拉开铁栅栏,率先推着车走出电梯,同时收敛了周身的气息,“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好。” 504套房就在电梯口左转第二间,目标近在眼前,千晴也没再继续和实弥抬杠,落后他半步,静静地看着他敲门。 “打扰了,我们是酒店的清洁工,请问现在方便进去吗?” 不死川实弥虽然天天板着个脸说话发狠噎人,但他本身音色低沉富有磁性,不厉声戾气说话时,略带沙哑甚至有些勾人。 但在这大提琴般低沉动听声音的礼貌问询下,503的客人没有任何反应。实弥微皱着眉,再轻轻敲了三下门,然而依旧是一片寂静。 “失礼了——” 实弥边说边拿出钥匙打开房门,沉重的黄木花雕门发出吱呀的声音,木门完全敞开的那一刻,不死川实弥绷紧了身上每一块肌肉,右手甚至按上了藏在床单中的日轮刀刀柄。 不过,让他失望的同时也松了一口气的是,奢华的套房主卧里空无一人。 “不在?”不死川实弥走进去查看副卧卫生间时,站在套房门口的千晴觉得事情不大对头,“不是说这位先生见不得光白天从不出门吗?不在房间还能去哪?大厅里也没看到与晴太形容相似的男人……” “你先去把衣服换回来,然后换个旅馆住。”搜查一遍无果后,不死川实弥眉头反而皱得更深了,“太阳下山后不要出来,紫藤花香囊不要离身。” 能扮做人类融入人们正常生活不露痕迹,基本只有十二鬼月级别的鬼能做到。但他在这个鬼待过的房间里没感受到半点鬼的气息……如果这个叫月彦的男人真的是鬼,那至少是上弦级别的! 分析完现状,背冒虚汗的不死川实弥维持着表面的镇定,推着清洁车回到他们二楼的房间,催着千晴换好衣服,把她带到建在悬崖上,游客稀少的高档度假村住下。 “这次的鬼很棘手,你给我惜命点别乱跑,知道吗?” “好,我知道。”看出自家竹马镇定自若下的焦躁,千晴没说什么俏皮话,只是很简单地应是道别,“一路小心。” “明早见。” 渐渐西沉的太阳就像不死川实弥此时沉重的心情,他胡乱对千晴点头道别,雪白的羽织随着他急促的步伐迎风鼓起翻滚,诺大的‘杀’字像是刻在骨头里的誓言,坚定地有些残忍。 房间大门被轻轻关上后,千晴收起了笑容。她站起来,走到西边的落地窗旁拉开窗帘,搬了把椅子坐在旁边。 不死川实弥除了杀鬼无欲无求,出门从来是住最普通的旅馆,但这次哪怕是步履匆匆,他还是为娇气的青梅挑了个面朝大海景色优美,带有独立卫生间的高级套房。 收下了竹马与暴躁外表相反温柔的少女面容沉静,她坐在红木花雕椅的柔软刺绣软垫上,静静地看着橘红太阳一点点没入天边深蓝海面,黑玉般剔透的眼眸像是能吸收一切光亮的黑洞,没有半点波动亮光。 在最后一丝天光也被大海吞没,星星与月亮开始在夜空中闪烁时,千晴拉开栓锁推开窗门,走到只能容纳一人的西式小阳台上。在潮湿微咸的海风中,她左手搭在罗马柱石质栏杆上,右手抬起,对忽然出现在半空中的俊秀红眸青年打了个招呼。 “晚上好~见不得光的鬼先生。东躲西藏地等到现在,真是辛苦你了。” 千晴嘴角微勾眉眼弯弯,笑意不达眼底。 “那个玛丽苏教主死前看到的画面,你喜欢吗?” “天气巫女不在神庙里侍奉神灵,跑到这里来做什么?”黑夜来临,鬼舞辻无惨褪去了白日温和的外皮,微抬着下巴,秀气的五官精致却不显女气,透着高高在上漠视一切的冰冷,“虽然我不怎么喜欢童磨,但他好歹是个上弦,死了要补充又是件麻烦事。” “这么冷漠地说自己已经死去下属的坏话,你不怕手下跑光没人给你干活吗?”虽然自己也不喜欢那个活在自己的世界中难以沟通的自恋玛丽苏教主,把他晒成灰后再听到他被自家老板如此不留情面地嫌弃,千晴还是很形式化地为他默哀了半秒,“和鬼杀队的当主一比,你真是半点领袖风范也无。” “领袖风范?那是软弱无能的人类才需要的东西。” 鬼舞辻无惨冷笑一声,但在他大放厥词前,千晴抢先一步夺过了话头。 “因为鬼都由你赋予生命受你控制,所以哪怕你是个没有领导能力的自大独裁者也能稳当鬼王,对吧?” 见鬼舞辻无惨俊秀的五官扭曲了一瞬,千晴眼底这才有了几分真实的笑意。 “但反过来推,只要你死了,这世界上其他的鬼,也都会和你一起消亡。” 虽然只是个不成熟的假设,千晴却以无比肯定的语气说了出来。 看到无惨像是喝了掺杂紫藤花汁人血一样漆黑的脸色时,她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是又如何?!”自视甚高的无惨,越看越觉得觉得千晴那副事情尽在我掌控中,游刃有余的笑容很是刺眼,没能维持住自己高高在上不与平民争论的格调,讽刺一笑,“天气巫女只能操控天气变化,无法干涉太阳的起落。” “而且历代天气巫女都很短命,我找个新玩具的功夫,你们短短十几二十年的生命就走到了尽头。” “所以,拥有无限生命与力量的我,才是真正掌握天空的,理应被敬畏服从的神!” 鬼舞辻无惨越说越自信,之前那股睥睨天下的中二气势,又从他不可一世的高傲姿态中流露出来。 “鬼杀队那些愚蠢的人类,明明连天灾都不敢反抗,却天天对我——” “等等,你这是在自比为天为神?” 在这走南闯北的的一年半里,三教九流西装革履的家伙千晴都见过不少,但像是鬼舞辻无惨这样狂的,她还真是第一次看到。 尤其是这家伙实力脑子也就那样,根本没什么狂的资本。 “你还真是和我想象中一样,是个蠢而不自知的自大狂,真是白瞎了这副好皮囊。” 千晴收起放在阳台栏杆上的左手,在鬼舞辻无惨不屑的目光中,与右手轻轻一击。 “你以为你在和谁说话?” “天气巫女,是掌控天气之人。” 无惨猛地骤缩的冰冷红眸中,倒映出划过天际的电光。海浪在飓风的卷席下撞上崖壁,轰隆隆的雷鸣声从四面八方响起,无数碗口粗的紫色雷电从半空落下,将他刚分裂的数百个身体肉块劈了个正着。 “你这种见不得光的鬼,修炼个万年成精后,再来和我讨论谁是天灾吧!” 作者有话要说:突然被告知今晚要聚餐没法码字了(绝望),我们先用雷劈一劈屑老版,明天再给他上天灾十大酷刑。 第27章 杀死无惨的万种方法 “轰隆隆——” 一道又一道的紫色雷电从天而降,像是打地鼠游戏一样,将逆着海风逃窜的不明肉块碾成烟末。 可惜的是,无惨分裂出的肉块太多,雷电威力虽大,数量上却输了一筹。一轮轰炸过后,千晴十指交叉呈祷告状,微笑着看着被罡风困在海面上,无法逃脱,只能又聚拢再生,变回人形的无惨。 “竟然能操控雷电和风……果然,童磨和柱对战时的天气也是你搞的鬼吧!” 因稍一触碰围在身边的罡风,骨肉就会被搅成碎屑,顺利地再生恢复为人形后,鬼舞辻无惨没有尝试冲破周身的风阵。他冷静地思考了一会,收回了之前逃跑的打算。 哼,能操控天气又怎么样,不过是普通的攻击,完全无法给他的身体留下致命伤!只要在天亮前将这个家伙解决就好! 想通了后,无惨冷着张俊脸,双手抱胸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仿佛之前被雷电吓得又是分裂又是逃跑的人与他半点关系也无。 “你在对战童磨时藏藏掖掖的,就是为了不让我摸透你的实力,好在此时打我个措手不及,对吧?” 见千晴只是微笑着不说话,无惨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他得意地扬起精致的下巴,故作惋惜地叹了口气。 “真可惜,除非你能让太阳在夜晚升起,否则这些小把戏,对我根本没用。” “那你刚刚就别躲,呆在那里让雷劈成灰不就好了?”虽然觉得和这种打肿脸充大佬的家伙说话会拉低自己的智商,千晴看到他一副天大地大我最大的自大模样就来气,忍不住刺了他两句,“说不定无惨你变成了灰烬也能再生呢~真不想试试吗?” “无聊。”作为一只成功苟了千年的鬼,鬼舞辻无惨虽智商不高,但好歹也过了及格线,不会中这种低级的挑拨,“放弃吧,就凭你,是不可能把我拖到天亮的。” 看了眼脸色在清冷月光下白得近乎透明,微勾的薄唇没有半点血色的单薄少女,无惨红眸中闪过一丝得意。 “刚刚那场浩大的雷,花了你不少精力吧?这些混乱的罡风,你还能维持多久?半个时辰?还撑不到你那个鬼杀队的小情人来救你吧?” 似乎是为了把自己之前被驳的面子全部找回来,俊秀的黑发青年也学着千晴之前的样子一拍手,伴随着清脆的琵琶声,千晴背后忽然响起了清脆的瓷器碎裂声与桌椅倒地声。 “如果再加上这些家伙,是不是就只能撑一刻钟?” 无数重重的非人脚步,还有野兽般的粗重呼吸声从身后飞速逼近。靠在栏杆上的千晴眼都不眨没有丝毫犹豫,单手在罗马栏杆上一撑从阳台上跳了下去! 她宽大的雪白和服随风鼓起簌簌作响,繁复的金色绣线在黑夜中闪烁,像是山洞深处用石头刻在岩壁上的图腾,古老而神秘。 “你还真是和你那个讨人厌的下属一样话多,因为鬼不会口渴就拼命说话么” 从阳台上跳下的千晴当然没有直接掉入大海,她被微风托着,轻轻落到了旅馆正对大海背面的一小块空地上。 因为头顶是二楼客房的阳台,正前方是刮着冷风的断崖,左手和右手边也都只有一条勉强能容一人通过的小道,千晴在阳台下的小空挡站稳后,就没再移动了。 “而且作为一个活了千年的男性鬼,你和我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打架还要叫帮手,老脸都不会红吗?” 看着那一大堆争先恐后从阳台上往下跳的鬼,千晴嫌弃地拍了拍袖口不存在的灰,指尖微晃,围着无惨的呼啸罡风顿时扩大了范围,将那些从狭小阳台上下饺子一样跳下来的鬼怪割了个正着。 “呲呲——” 普通鬼的皮肉比无惨这只活了千年的老鬼要嫩不少,躲避能力也更弱,罡风一割就碎成数段,哗啦啦地落到大海里去,溅起无数浪花。 “哼,这种软弱无力的风能做什么?白费力气。” 鬼舞辻无惨冷漠地看着惨叫着落到大海里的手下,手指头都没抬一下。 虽然这个度假村旅馆所在的阳台高度不低,普通人从这个高度掉下去砸到水面,脑子里肯定都血肉模糊成浆糊,连自己叫什么都不知道了。 但是,他们是鬼,无论受了多么可怕致命的伤,只要没被日轮刀砍去脖子或是被被阳光照射,就能再生重活的鬼。 无惨恨清楚,虽然过程痛苦了点,这些被砍成碎块掉入大海中的鬼,过一会就能再生复原,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沿着悬崖峭壁爬上来。 “圣洁的巫女被下等的鬼撕成碎片的模样,真是让人期待啊~” 无惨说着低低地笑起来,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冰冷的红眸里闪烁着疯狂的光芒,轻蔑地讽刺: “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 时间滴答滴答地流逝,呼啸的海风来回吹了好几趟,无惨翘起的嘴角都开始僵硬时,翻滚的海浪依旧坚持不懈地往崖壁上撞着,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动静。 之前下饺子一样掉进大海里的鬼仿佛变成了化石沉入海底,半点回音也无。 “……你在海水里加了紫藤花毒?” 稍稍分出点心思查看那些被他当做弃子随手丢出去鬼的现状,鬼舞辻无惨脸色瞬间变得漆黑如锅底,额角暴起的青筋破坏了他唯二可取的俊脸。 “竟用些不入流的手段!看我——!” 就在鬼舞辻无惨想指使鸣女弄几个上档次点的鬼出来与千晴对战时,他眼前被狂风分割为数个小格子的世界忽然一晃,四肢百骸传来种前所未有的无力虚弱感。 这个感觉……是紫藤花毒?到底是什么回事?!那个臭丫头干了什么?明明缩在阳台下面的旮旯角落没有动过,她到底是怎样——! “想不出来就不要想了比较好哦~你现在的情况再思虑过多,说不定会因为压力过大直接掉光除了脸之外唯一可取的漂亮卷发了。” 见自己先前的辛苦准备终于起了效,千晴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从阳台底下探出头,笑吟吟地朝无惨挥了挥手。 “我改良的紫藤花毒效果不错吧?虽然在你身上费了点时间才见效,但如果是普通的鬼的话,一次性注入个三四十毫克就应该够了。” 想到香奈惠谈起自家妹妹时的自豪脸色,千晴觉得或许在不远的未来,鬼杀队也会出现一位能以毒杀鬼而闻名的剑士。 不过好在这位小妹妹暂时还不在第一线活跃,才给了她在空气水汽中掺紫藤花毒,以无惨的小脑袋瓜无法想象的方式打了他个措手不及的机会。 “不过是区区紫藤花毒,这点程度,就想打败我?” 被激怒了的无惨周身忽然出现无数黑色荆棘,以比周身罡风更加迅猛的速度旋转飞舞起来,硬生生地撕出了一条只能容纳三岁孩童的口子,拼着双臂被撕裂,从中挤了出去! “虽然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手段,但我和那种不入流的鬼不同,绝不会被这种程度的毒伤到!” 五官扭曲的无惨一边修复自己的伤口,一边死盯着千晴,恶狠狠地放话。 他现在浑身上下长着数十个带利齿的巨口,卷发过肩变白,下半身被黑色毛发覆盖的无惨已经完全脱离了人类的外表,高定的西装外套全被之前的落雷轰成了灰烬随风而散,将他不肯认输的狼狈模样毫无保留地暴露出来。 “说自己创造的下属不入流……你这个鬼王还真是有够奇葩的。” 再次被无惨的下限惊呆,千晴甚至开始隐隐佩服他和智商成反比的玻璃心了。 鬼舞辻无惨这家伙真是她见过最自我中心的生物了,鄙视嫌弃自己亲手造出来的下属先不说,明明都气息不稳衣不蔽体了还一脸孤傲地说自己没事没有被伤到,这到底是哪来的玻璃心小公主啊?你这样会把国家搞灭亡的知道吗! 趁这个硬撑的家伙还没发现玄机,千晴默默地加大了他周围空气中紫藤花萃取液的浓度——这紫藤花萃取液在提取时加入了罗藤草,又辅以其他草药掩盖住了紫藤花的气味,所以哪怕被这种水汽包围,无惨也没察觉到半点异状。 虽然这让她的脸色又苍白了两分,但看到无惨和她差不多的惨白脸色还有愈发扭曲狰狞的五官,她就神清气爽,半点也不觉得累了。 而且,蔓延在横滨的空气将一个正往她的方向飞速赶来的熟悉气息反馈了过来,虽然还没见到来人,心里的重担已经被分走一半的千晴心情一松,嘴角不自觉上扬。 “有什么好笑的!” 虽然中了紫藤花毒陷入虚弱状态,无惨还是不肯示弱,虽大半精力都用在寻找该死的紫藤花毒来源上,他还是分了小半精力在千晴身上。看到她‘幸灾乐祸’的灿烂笑容时,不爽飚到了巅峰阈值。 然后,作为一名从不委屈自己的小公主,无惨当场冲了出去,手臂化作刺鞭的模样蓦地伸长,配合着自己从半空俯冲而下的身形进行攻击。 好快!看来这个难伺候的小公主之所以能苟到今天还没被人砍死,除了他变态的血统再生力,还靠了几分实力的。 背后是冰冷墙壁,头顶是阳台底的千晴一时间躲闪不及,猛地骤缩的黑色瞳孔映出无惨崩坏的暴戾嗜血微笑。 “嘶啦——” 质地上好的白色和服被刺鞭从正面胸口处刺穿,紧握着日轮刀的不死川实弥赶到时,看到的就是一身白衣的单薄少女被黑色刺鞭横胸穿过,身体因巨大冲力后仰,像是坏掉的洋娃娃一样斜斜挂在刺鞭上,脑袋无力垂落偏在右肩,凌乱落下的黑色长发遮住了她的眉眼,只露出了被鲜血染红的苍白嘴角。 “!!!——” 不死川实弥能感觉到自己张开了嘴,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喉咙口发不出声音。明明还在正常吸气呼气摄入氧气,大脑却像故障了一样无法继续思考,处理面前的画面得出最佳行动方案。 他只是本能地举起浅绿色刀刃,渐渐失去亮光的毫无生气瞳孔倒映出满身巨口的人形怪物身影,在丧钟一样哀戚的风声中重重踩地,化作一道残影冲出,高举的利刃挥下: “风之呼吸·二之型爪爪·科户风” 足以将钢刃劈成两半的淡绿色斩击像是地狱三头犬的利爪,如有实质的杀意让空气都开始悲鸣,一路呼啸着从正面袭向无惨。 “风柱?” 千年来见过的柱比穿的女装还多的无惨只分了半个眼神给这双目像是人偶一样漆黑一片,除了杀意什么也没有的风柱,随手变换出了几根黑色荆棘挡下斩击以及紧随其后的不死川实弥,注意力依旧集中在被自己的刺鞭死死固定在原地的千晴身上。 从半空中冲下来后,他身体的无力昏眩感就消退了不少,也发现了下方的水汽比上空要弱不少……虽然不知道这家伙是如何让紫藤花毒液藏在水汽中不被他发现,但除了风雷雨还能控制空气中的水汽……这一代的天气巫女能力真有趣,可惜太狂妄。如果乖顺点向他求饶,说不定他就会愿意赐血把她变成鬼。 毕竟天气巫女变成鬼后会拥有什么样的能力,他还是挺期待的。 现在就只能尝尝巫女还是人类时的味道,稍微有点可惜。 这么想着,无惨让右手手臂变回原样,刺鞭前端勾着的白衣巫女在地上被拖着走了一小段路,落到了他的手上。 瘦弱单薄的天气巫女很轻,就像是一件薄薄的外衣……不!不是像是!而是根本就只有一件外衣! 紫藤花毒素终于被自身强大的再生能力代谢完毕,大脑恢复了一片清明的无惨发现,他右手上抱着的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一件质地上乘,触手光滑柔软,袖口下摆以金线绣着复杂图案,在月光下似有暗光流淌的白色和服! 那个丫头什么时候——! 不可置信的惊疑在无惨紧缩的红色瞳孔中蔓延,但他还没来得及暴怒,那件垂落在他右手上的雪白和服忽然爆发出一阵金光! 虽没有很刺眼,但其灼热的温度,让千年没见过阳光的无惨产生了一丝恐惧。 他下意识地想把这诡异的和服丢掉,但这散发着耀眼光芒的和服仿佛认定了他,一动不动地黏在他的右臂上,怎么甩也甩不掉。 而后,在无惨打算咬牙自断右臂时,雪白和服上以金线绘制的图腾仿佛有生命力的咒文,从和服袖口边缘下摆处浮起,沿着无惨的右臂飞快地爬满了他全身! “这是什么鬼东西——?!” 发现自己被金色图腾困住的身体半寸也动不了后,鬼舞辻无惨终于慌了。 无法碎裂身体也无法联系鸣女或是其他鬼的鬼王,自三百多年前从继国缘一手下逃走后头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去死吧——!” 原本围着自己的黑色荆棘消失后,满目杀意的不死川实弥没有去思考到底发生了什么,看准空荡后跳起,对准背对着自己的无惨挥下了刀刃。 “风之呼吸·五之型寒秋落山风” 巨大的风刃由他经过千锤百炼的精瘦身体加上旋转送出,单是余威就毁掉了旅馆二三楼的精致罗马柱阳台,伴随着哗啦哗啦的碎石掉落声,鬼王鬼舞辻无惨的颈脖,被风柱干净利落地一刀砍下。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颠覆了风柱不死川实弥对鬼这种生物的认知。 被自己砍下了颈脖的鬼并没有死亡,那颗被砍下的漂亮头颅刚开始时悬在半空,但马上就断口处伸出的无数肉团血管连回了身体,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瞬间复原。 “果然,只是砍下脖子杀不死这家伙。” “……千晴?!!!” 虽然被砍了脖子也死不了的鬼是个稀罕物件,但在“死而复生”的青梅面前,又没有那么稀罕了。 “刚刚是怎么回事?!” 实弥双手按在只穿了一件贴身肌襦袢的黑发少女肩上,手臂肌肉青筋暴起,虽然怒气冲头的他忘了收敛力气,但还是保存了一丝理智,先是上上下下将她仔细打量了一番,确认了她还活着且没有受伤这一事实。 “我没事,刚刚那只是个海市蜃楼的幻象。实弥你是关心则乱,平时的你肯定能发现不对的。” 虽然肩骨像是要被捏碎一样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剧痛,因为自家竹马连常中呼吸都忘了维持的失态,千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只是元气满满地笑着出声安慰他,在他神色有所缓和后又赶紧祸水东引,把目标转到一旁被自己困着的鬼舞辻无惨身上。 “这个家伙就是鬼舞辻无惨,但只用日轮刀砍脖子,好像砍不死他。” “鬼舞辻无惨?!!!” 本想和千晴好好算账的实弥听到这个消息,注意力果然被引开。 脱下羽织披到青梅肩上后,给她使了个待会算账的威吓眼神,杀意满满的风柱大人大步走到即使被金色图腾困住,依旧端着张高冷俊脸的无惨身边。 然后面无表情地挥刀,毫不犹豫地再次把他的脖子砍下。 千晴:“……” 哇实弥的脸色好可怕,干掉无惨后下一个是不是就是她了? 看着自家竹马冷着脸重复着砍脖子——等无惨再生好——砍脖子这一循环动作的千晴忽觉后颈一凉,有些心虚地缩了缩脖子,死死地闭上了嘴。 于是,因为在场三的人,或者说三名活着的生物都为着不同的理由选择了保持沉默,这个偏僻的悬崖角落一时间除了海浪击打岩石的声音外,再没有其他任何声音了。 而这诡异的沉默,大概维持了一刻钟,直到鬼舞辻无惨被砍了百八十次头,再也无法维持他那高冷小公主的面具,才被打破。 鬼王大人微抬下巴,用眼角余光瞄着风柱,努力维持自己的格调,讽刺地说道:“你这种软弱无用的刀,无论砍多少次都是没用的!” “但你还是会痛吧?”面对鬼舞辻无惨的讽刺言语,不死川实弥勾了勾嘴角,回以一恶魔般的邪恶笑容,“你痛了不舒服了,我砍的就是有用的。” 面具完全碎裂神色渐渐狰狞的鬼舞辻无惨:“……!!!” 艹!等他能动后一定要把所有用风之呼吸的剑士都杀了!还在培训师那里训练的小崽子他都不会放过! “那个实弥,你也差不多累了吧?接下来换我来怎么样?”瞥了眼无惨身上光芒淡了一些的图腾,千晴拉住了还想继续砍个万千下的竹马,“离天亮还有不少时间,全花在砍脖子有点浪费了,我们来试试别的方法吧?” “你还有什么办法?” 天大地大杀死鬼舞辻无惨最大,为此,不死川实弥忍住了对不老实青梅的逼问,任由她自由发挥。 反正她也跑不了,砍死无惨后,就是她了。 “嗯,先用雷再劈一次吧?之前他分裂地太快有一部分肉块跑开了没劈到,现在我想试试劈一整个会怎么样。” 忽觉背脊一凉的千晴紧了紧身上的羽织,不过后面越说越兴奋,她也就完全忘了这点寒冷。 “我还准备了很多种紫藤花提取液,准备给他一口气注射完,试试看能不能达到致死量。” “如果还不行我打算把他泡到强酸里试试,不过我带的强酸不多,大概只够装一大玻璃碗……我们先把他的头砍下来放进去试试?” “还有用火烧,丢进泡着紫藤花的水缸里腌……” 看着扳着手指十分认真,像是报菜名一样,欢快地报出一个个残暴杀鬼方法的明丽纤细少女,无惨内心一片冰凉,面色惊恐,拼命挣扎了起来。 “开什么玩笑——!放开我!我要杀了你们——!!!” 作者有话要说:说好的十大酷刑来了!!! 为了砍无惨一顿我竟然在五天内写了3w多字......不过我已经是个柚子干一滴都没有了!明天开始大概就是普通的日3k。 以及这章包含了收藏满3k的加更,不过为什么收藏涨了你们的留言却没怎么涨(捂脸) 感谢在2020-01-0312:16:55~2020-01-0422:36: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粟子9瓶;兔子抱紧胡萝卜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8章 最屑的老板 “啧,实弥你是不是因为平日太凶被锻刀人排挤,拿到了把假冒伪劣的日轮刀?怎么砍了这么多次都没用?!” “哈?我还没怀疑你的紫藤花毒!指使我帮你往各种罐子里倒了那么多种乱七八糟的毒,结果没一个撑过一刻钟,你还好意思说我?!” “那根本不是毒的问题而是无惨这家伙生命力太顽强了好么!我都在他中了紫藤花毒状态被削弱的时候拿雷电把他劈成渣渣了,结果他的细胞变成了肉眼难辨的灰烬都还能再生,我有什么办法!” 半晚上过去,已经把各种能想到的办法都试过了的千晴实弥,开始心累了。 尤其是千晴。 她看着将无惨困住的金色图腾颜色渐渐变暗,不自觉地咬住了自己毫无血色的下唇。 不妙啊,她的咒文最多还能困无惨个一刻钟,要是在那之前还想不出解决他的办法—— “你不要再用那些乱七八糟的招数了。” 虽然不知道千晴是什么时候掌握能操控天气的能力,但她每用一次能力就变得更加苍白的脸色,他都半点不拉地收进了眼底,看了眼才刚爬到头顶的月亮,不死川实弥开口赶人: “反正也没有用,你这个对战斗一窍不通看起来风都能吹跑的家伙还是快点离开,留下来也是碍手碍脚!” 漫漫长夜才过去一半,实弥与千晴站在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小道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他们的余光都盯在旅馆背后那一小块空地上,被金色咒文束缚着,甚至无法把飘到嘴上的头发丝拨开的无惨身上。 这个角度选的很巧,他们能看到那个恨不得啖他们肉饮他们血的鬼王,他却看不到他们,只能从风中捕捉到一些零碎的诸如“砍脖子”“雷劈”“紫藤花毒”的字眼。 “利用完就丢吗?没想到实弥你是这么无情的男人。”千晴斜靠在旅馆墙壁上,虽然她看起来连靠自身力量站直的力气都没有,洁白修长的小腿交叉虚抵在墙根,虚汗浸湿了她单薄的肌襦袢,脸色苍白如纸。但她明亮的黑眸深处似有不灭火焰燃烧,半点退却之意也无,“不过我可不是小时候那个被你一凶就哭啼啼失去立场的小女孩了。” “现在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走。” 少女单薄的身子仿佛蕴藏着无限力量,她手肘在墙面上一撑站直了身子,半秒也不停歇,抬脚就往无惨那边走去。 “啧,真是越大越不可爱。”以千晴听不到的音量小声嘀咕了一句,不死川实弥烦躁地耙了耙头发,也抬脚跟了上去。 虽然,他在知道这个被砍了脖子还能再生的鬼就是鬼舞辻无惨的第一时间就往鬼杀队总部送了信,但横滨这边是他的管辖区,等其他的柱赶过来天早亮了,而其他的普通队员来了也没用,所以这个晚上,他只能和千晴一起想办法干掉这个鬼王。 “唔,要是把他砍成很多段,分别装到泡着紫藤花的水里怎么样?肉块变小后他的再生能力应该也会变弱,这样说不定有用?” 千晴上下打量了一番已经放弃了和她对视,看起来心如死灰不说话的冷美人无惨,故意以欢快期待的语气说出自己的下一个提案。 可惜的是,玻璃心早已碎裂得渣都不剩的无惨对此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双目无神地凝视前方,仿佛笑容灿烂地在他面前晃来晃去的漂亮少女毫不存在一般。 “行。” 听着像是个自家青梅不需要乱用能力的提案,不死川实弥就很爽快地点头同意,拔出日轮刀,对准脚下鬼挥出。 一时间无数冷光闪过,鲜血飞溅,被捆倒在地上的无惨瞬间变成了几十个整齐肉块,但不等千晴拿出小罐子,这些肉块间就飞快地长出血管组织,眨三下眼的功夫,无惨又是个能见人的完整鬼了。 “之前给他注射的紫藤花毒药效就过了?这是什么抗毒能力?也太浪费药材了!” 半晚上就花光了自己攒了一年多药材的千晴很是心痛,看向无惨痛恨的目光仿佛他是个败家子碎钞机。 你这个活在世上就只知道杀人浪费氧气的垃圾就不能自觉点麻利地死吗?不要浪费别人的钱财时间精力好不好?! 腹诽完毕,千晴打了个响指招来阵风,打算让它们托着自己回到顶楼自己的房间,去包裹里再拿些紫藤花毒来。 不过她招来的风才刚托住她的脚底,还没完全聚拢形成包围圈,她的身体就已经悬空离地,忽如其来的失重感让她差点惊呼出声。 “实弥?你干什么?放开我!” 被不死川实弥单手抱住,像是扛米袋一样往肩膀上一丢的千晴一脸茫然,甚至开始合理怀疑自家竹马打无惨打烦了打算先打打她换口味。 “别乱动!” 扛着人的不死川实弥紧皱着眉头,连砍无惨千百下都不变脸色的风柱大人,此时额角竟冒起了虚汗。 因为千晴的和服已经奉献给了无惨,此时虽套了件实弥友情贡献的羽织,但这短款羽织的长度也就刚刚过臀,还不如她贴身穿的过膝肌襦袢长。 少女柔软身体偏低的体温,透过单薄的衣料,像是烈火一样传导到实弥身上。更糟糕的是,她挣扎时莹白如玉的修长小腿蹭过他胸口,激得他一个激灵,用尽毕生克制力才没甩手把人丢出去。 “实弥你要送我上去就快点!怎么站在这一动不动的?!”本就是为了赶时间才放弃了绕到大门爬楼梯回房间的千晴,发现自家竹马扛起自己后就一动不动体温还有升高趋势,有点急了,“你是不是发烧了?不舒服就不要硬抗,我一人也可以的!” “……什么事都没有。” 短暂地沉默后,不死川实弥语气平静地回答了千晴的问题,而后不给她追问的机会,握着日轮刀的左手往地面连续挥出斩击,借其冲力一口气跳上了三楼的阳台,而后再借力一跳,很快就跳到了最顶楼五楼千晴的房间。 “把毒拿出来给我,你就不要再下去了。” 把千晴放下后,不死川实弥大大刺刺地分开双脚在阳台上一站,泛着幽冷寒意的日轮刀刀尖向下斜垂在罗马柱旁,大有此路是我开旁人休想过的恶霸架势。 “啧啧啧,实弥你这样子还真像是画本里欺男霸女的混混头子。” 目光在自家竹马满是疤痕的精壮有料胸口一扫,千晴边从包裹里拿试管边啧啧叹了两声。 “……你在看哪里?!” 虽然房间里没开灯,但夜视能力拔群的风柱借着淡淡的莹白月光,也将巫女小姐嘴角调侃的笑容,以及不老实滴溜乱转的灵动黑眸看了个清清楚楚。 “没什么~”把剩下的两个试管全部拿上,千晴很是自然地忽略了实弥之前的威胁,走到阳台后笑嘻嘻地往他的方向靠近,故意伸手往他胸口摸去,“虽然现在是夏天,但实弥你这样敞开衣服还是容易着凉对身体不好,我来帮你把衣服穿好吧~” “都什么时候了你——”被千晴若有所指目光盯得快烧起来的不死川实弥瞬间忘了自己先前的立场,脚步一晃躲开了千晴的手,之后虽然即使反应了过来,还是晚了一步。 不过比起又一次被自家青梅戏弄,下方忽然现的恶鬼气息,才是他脸色忽变止住了话头的真正原因。 “铮铮铮——” 清脆悦耳的琵琶声在夜空中回响,千晴他们所在的房间里忽然多出了数十只面目狰狞的低阶恶鬼,不死川实弥当机立断,左手抱起千晴往下一跳,右手日轮刀挥舞,螺旋风刃顺势飞出: “风之呼吸·七之型劲风·天狗风” “铮——” 琵琶声又响,实弥他们下方地面忽然出现一长排浅棕色的木制房间,最上方的木拉门咔嚓一声齐齐打开,像是无底黑洞一般,将不死川实弥挥出的锐利风刃尽数吞没。而后又哗啦哗啦地缩回地底,像是从未出现一样没有半点痕迹。 “鸣女!你在搞什么!怎么现在才来!!!” 实弥刚刚抱着千晴落地,就看到鬼舞辻无惨一改之前自闭少女的模样,额角青筋暴起,活力满满,声嘶力竭地对脸部正中只有一只刻着‘陆’的眼睛,抱着琵琶的和服女子怒喊: “亏我还让你补了上弦的缺!你这个废物!!!” “万分抱歉,无惨大人。”琵琶女似乎对自家主人的怒吼习以为常,很是熟练地弯腰低头道歉,“因为您说没有您的吩咐不准偷看您的战斗更不准出手,我就一直呆在无限城中一动不动,直到刚刚因觉得时间过晚有些不对,才偷看了外面的情况。” “下次,我在最开始就不听您的吩咐,随时监控战场以防万一?” 优雅道歉的和服女子,以与跪倒在地狼狈主人截然相反的姿态,谦卑有礼地认真出声问询。 作者有话要说:实弥&千晴:忽然有点同情这个抱着琵琶的鬼。 第29章 垃圾老板模范员工 “风之呼吸·六之型黑风烟岚” 浅绿色的风刃被裹上黑色剑气,自下而上划出一道漂亮的轨迹,绕开忽然出现的和式木质房间,往抱着琵琶的和服女子颈脖袭去! 挥出这一击后,不死川实弥没有就此打住,深知上弦实力的他举起日轮刀,沿着狭窄的小道冲了出去!准备近身战! 比起暂时还不能动弹的无惨,这个忽然出现,疑似有空间移动能力的上弦才是最大威胁!必须在无惨能动前解决她!要是等千晴咒文束缚时间过去,二对二,他们就完全没有胜算! “铮——铮——” 清脆悠扬的琵琶声接连响起,不死川实弥重重踏出的右脚忽然一空,尚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他目光下移,骤缩的瞳孔映出一片深不见底的漆黑,就在他以为自己今晚就要栽倒在此时,一阵疾风吹来,将他硬生生地前移了两个身位。 “都自身难保了,还有心情关心别人吗?”无惨对险险躲过一劫的风柱没什么兴趣,阴冷的目光落在不紧不慢从狭小小道中走出来的千晴身上,不怀好意地说道,“你现在这个状态,已经连最低级的鬼都拦不住了吧?” 他话音落下的瞬间,那些已经窜到阳台的低等鬼正毫不犹豫地接连下跳。第一个跳下来的鬼长着十三只手,身体是成年男子两倍粗,他一落地还没站稳,就在无惨的和善凝视中颤抖着伸手,连滚带爬地往千晴方向冲去。 “你们这些渣滓——!” 在这只模样狰狞的鬼伸出手的时候,不死川实弥甚至都顾不上五步开外的上弦之六,毫不犹豫地转身冲出。 “风之呼吸·一之型尘旋风·削斩” 高速冲击带起的旋转风刃在地面削出一道深深的痕迹,虽是用上了高速移动的一之型,但不死川实弥此时回身救援的动作,完完全全地将后背暴露在了鸣女的视线中。 “杀了这个碍事的愚蠢风柱!” 被不死川实弥带起的尘土挡住了视线的无惨不满地出声下令。 “是。” 本来想用能力让不死川实弥脚下一空掉进无限城的鸣女收到老板命令,只好换了个更费劲的方法,把房间里的几个比较厉害的鬼传送到不死川实弥周身各个死角上,刁钻的角度加上出现的突然,哪怕是风柱,面对此局不死也得受重伤。 “可恶,就凭你们这些垃圾——!” 周身被鬼包围的不死川实弥咬牙,手中长刀忽然一偏,在自己手上割了一个深可见骨的口子。 他不是没信心干掉这些鬼,而是眼下的情形根本没有给他干掉这些鬼的时间!再磨蹭下去—— “噗通——噗通——噗通——” 就在不死川实弥抱着必死的决心,为了节约时间打算从这几个鬼的包围圈中硬闯出去时,这些围着他的鬼,忽然都一个接一个地噗通倒地,全身上下的皮肤都泛起了紫色,轻微抽搐了几下,而后就一动不动没有气息了。 ??? 怎么回事?他的血什么时候还进阶到有让鬼倒地而亡的能力了? “嘛,虽然我现在确实没什么精力操控天气来个大招,但我有一个很费精力的招式,在用出后就一直没收回,现在都还残留着啊~” 伸出手指,将挡在自己面前的身体僵硬的手鬼戳倒,千晴对躺在地上的无惨灿烂一笑: “无惨你可能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忘了。不过没事,我再提醒你一下。” “这附近空气的水汽,可是充满了紫藤花提取液。” “虽然这种程度的紫藤花毒对你来说已经没用了,但对第一次尝到这个的低阶鬼,还有那边抱着琵琶的鬼小姐,还是很有效果的~” 几句话的功夫,鸣女也面泛青紫动弹不得,千晴闲庭漫步般自在地走到实弥身旁,目光在他左手鲜血泊泊的伤口上停留了几秒,笑容愈发灿烂。 “你给我记好了,不死川实弥是天气巫女罩着的人。再敢对他出手,哪怕是与天为敌,我都一定会杀了你。” 危机暂且解,不死川实弥松了口气,随手从袖口上撕下块布包扎伤口,强掩着心虚反驳千晴的话:“什么叫做天气巫女罩着?你这家伙——” “嘘——” 千晴右手放在嘴唇上,轻且坚定地止住了实弥的抱怨,而后双手十指交叉置于胸前,闭上眼微低着头,一副认真祷告的模样。 千晴这家伙又想干什么?! 不好的预感在不死川实弥心头快速蔓延,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攥住了他的心脏,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即便如此,看到鬼舞辻无惨身上黯淡的金色图腾再一次绽放出耀眼金光时,他没有出手拦下千晴。 这世上任何东西,都有相应的代价,越是珍贵强大的力量,要付出的就越多。 千晴此时所使用的操控天气的力量,束缚住鬼舞辻无惨的力量都需要付出什么,他不敢想。 但无论那个代价是什么,他都无法让千晴拒绝。 这个世界有多少人因为鬼失去了家庭幸福甚至是生命,如果不把这一切悲剧的源头斩断,又会有多少类似的事情在未来上演。 身为风柱的不死川实弥对此略知二三。 所以,哪怕因不甘攥紧的拳头暴起青筋,指甲将掌心刺得一片血肉模糊,他也没有多说一个字。 不过,不死川实弥有多想让无惨死,他本人大概也就有多不想死。 “你这个臭丫头又要干什么!”见围着自己的诡异图腾光芒越来越盛,无惨内心警铃疯狂地鸣响,催促他快点逃,“你还不明白吗?对人类来说致命的雷电水淹对我来说根本不值一提!我劝你别白费力气,努力想想怎么逃跑吧!” 面对无惨的疯狂喊叫,千晴的回应只有很简单的一个字: “断。” 就那一瞬间!将无惨紧紧束缚住的图腾像是活过来了一般,沿着原本的轨迹一点点游动,速度由慢到快,变成一道金色的幻影。 “嘭——” 伴随着一尖锐的爆鸣声,金色的图腾收紧炸开,无惨眼前忽然又变成了一片刺眼的金色,无法形容的剧痛从四肢百骸蔓延,但真正让无惨惊怒呼喊出声的,是他被图腾撕裂开后,无法再度复原的身体。 “这是什么——!” 无惨与身体分离的俊秀头颅悬在半空,右半边脸被削去了一小块,边缘鼓起了一圈组织血管,却无法快速复原。鲜红的肉块组织长在精致的五官旁,无比刺眼。 “你干了什么!” 无法复原的身体给无惨带来了巨大的恐慌,这种无法操控自己身体受制于人的感觉,让他的每一个细胞都开始叫嚣,想要逃跑。 可恶!早知道她还有这等余力,刚刚在鸣女出现时就直接让她把自己传送走了!反正当时这个束缚图腾的颜色越来越暗仿佛一会就没用了……大不了他在无限城里呆个十几年,等到这个天气巫女死了再出来! 尚不知道自己已经把鬼王吓得想躲起来当缩头乌龟的千晴,仍低着头虔诚地祷告,又轻吐出一指令。 “灭。” 伴随着又一阵更猛烈的金光,明亮电光闪过,紧随而来的紫色雷电沿着金色图腾轰隆劈下,将碎成一块块的无惨笼罩其中,数秒后就化成灰烬,将连反抗怒骂的时间都没给他。 “千晴你在干什么?!” 虽然刚刚才下定决心不再打扰千晴,但对她此时的举动,实弥还是忍不住出声。 用雷劈这种方法他们刚刚已经试了无数次,结果没一次有效,反而是千晴的脸色一次比一次惨白,是个性价比极低的招式。 所以对于千晴此时继续选择这一招式,不死川实弥很是不解,差点就没忍住出手阻拦。 就先相信她一次,这家伙在大事上不会莽撞…… 双手握着日轮刀戒备的风柱绷紧了身上的每一块肌肉,死死盯着在紫色雷电的笼罩下再一次化为灰烬的无惨,准备在他完成下一次再生时挥刀再把他砍成个七八段。 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这次被雷电劈成肉眼难辨灰烬的无惨,并没有很快地再生,虽然还能感觉到他的气息,但目所及处,竟连一个肉块都没有。 这是!难道无惨的再生能力被这个图腾削弱了?! 就在实弥挥刀打算对着骨头碎片都没留下的空气扬灰时,半空中的金色图腾忽然出现裂痕,而后猛地裂开!爆发出一阵难以形容的巨大能量波动! 刺目的光亮将黑夜照亮得如同白昼,不死川实弥下意识地眯眼,视网膜上一片曝光过度的空白。茫然中,他好像听到了一丝琴弦断裂的铿锵声。 “明明是个垃圾到不行的鬼……竟然有这么忠诚且双商在线的下属为他卖命,这个世界……咳咳……还真是不公平。” 少女的声音有些喑哑,轻快的语调也掩不住她的疲惫,说到最后甚至咳了起来。 “你这家伙!最后逞什么能!” 被强光刺激过的眼睛还没恢复,不死川实弥漆黑瞳孔一片茫然没有焦距,靠着声音勉强辨认出千晴的位置,飞快地跑到她面前跪下,被丢到地上的日轮刀发出清脆的声响,哪怕看不见,他也能感到自己伸出的手在颤抖。 他不知道自己碰到了什么,但掌心黏腻的温热液体,让他的瞬间如坠冰窟。 “我没事……咳咳……实弥你现在知道……我看到你受伤时的心情了吧?” 气息不稳的千晴说话断断续续,听者的心也跟着七上八下的。 “所以答应我……以后……以后别再受伤……” 说到最后,千晴渐低的声音彻底消失,不死川实弥青筋暴起的双手握拳,忽而止住了颤抖。 “下次要伪装血,记得找个带铁锈味的,不要拿这种什么味道都没有的废物充数。” “……”千晴一动不动,像是昏了过去。 “当然,也别想和小时候一样用鸡血充数。” “……”千晴呼吸渐渐平稳,好像真的昏了过去。 不死川实弥冷哼一声,还想再说些什么,一豆大的雨点忽然砸到他脑上,紧接着是似乎要将河山倾倒的大雨,转眼间将他淋成个落汤鸡,冲淡了满地的血腥味。 但轻轻抱起瘦弱青梅的风柱知道,有些事一旦发生,就再也抹不去了。 第30章 温柔的不死川先生 横滨医院最昂贵的单人病房,一晚上的价格能在对面夜总会包半晚上的场。它也没有辜负它的价格,房间内从输液吊瓶到花瓶装饰都一尘不染雪白锃亮,与病床上脸色苍白的少女相配得刺眼。 床边站着一大一小两名男性,沉默不语,没有任何表情的可怕脸色和病床上昏倒的人有的一拼。 小个子的那个有些担忧地看着身旁的大个子,小心翼翼地拉了拉他的袖子:“不死川先生,太阳已经出来了,我在这里守着千晴姐姐就够了,您先去把您的伤口包扎一下吧?” “这么深的伤口不及时处理肯定又会留下伤痕,千晴姐姐会担心的。” 或许是晴太的最后一句话触动了他的某根神经,低着头,像是雕塑一样一动不动的不死川实弥终于动了。 他垂在身侧的手伸出,像是想帮睡梦中还皱着眉的羸弱少女抹平眉心。但最终,他只是将毯子往上拉了拉,什么也没说,抬脚走了出去。 看着白发青年和过去一样笔挺,但少了几分桀骜的坚实背影,晴太微垂眼眸,在病床旁的板凳坐下。 他没有看病床里的病人,脸上带着与年龄不符的忧愁,轻轻地叹了口气,自言自语般说了起来: “虽然医生说千晴姐姐你没什么事只是劳累过度,但从不死川先生那可怕的脸色来看,肯定不止是这样。” “不过哪怕是为了这个医院里的可怜病人,千晴姐姐你也还是快点好起来吧!不死川先生要是再这样持续散发杀气,就是出双倍的钱也会被医院赶回去的。” “而且,你不应该是这样的。” 低着头的小少年猛地站起!他伸出手,像是想晃一晃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少女的肩膀,但又在半途无力垂落,撑在病床边缘。 “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晴太想起了他第一次见到不死川实弥时的事情。 那是一个白气呼出就失去了温度,饥饿难耐的寒冷冬天。 他那时已经两三天没吃东西了,破旧得看不出原来颜色的单薄棉衣无法抵御寒冷,又冷又饿的他在晚上从桥洞里爬了出去。 虽然那时连名字都没有不识字的他连一位数的加减乘除都不会算,但他隐约有种预感:眼下这情况自己一旦睡过去,就再也醒不来了。 那年冬天日本大部分地区都遭了雪灾,食物比以往昂贵不少,连横滨王子大酒店丢出来的垃圾里,都没什么食物渣滓。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有钱人日子也开始拮据了,他们每日因为不合胃口丢出来的食物只增不减,只不过那些食物的大部分,都被在酒店工作的人捡走了。 “抱歉,孩子他爸前几天摔了腿,家里现在实在是揭不开锅……” 酒店偶尔会接济他的洗盘子女工语带歉意,但很坚定地拒绝了上门乞讨的他。 他很是感激理解地道谢离开。 把自己的家庭放在第一位再正常不过,这点哪怕身为孤儿的他也能理解,没什么好抱怨的。 不过,那个冬天实在是太冷了,他独自一人有些扛不住。 他跌跌撞撞地在小巷中穿梭,或许是因为太饿了,他看到了一个皮肤青色,额头正中长着角,一张嘴就露出野兽般獠牙的怪物。 就在他疲惫地思考这到底是不是死前幻觉时,这个怪物已经蹿到了他面前,血盆大口呼出的带着腥臭的热气,让他瞬间醒了过来。 他要死了么?死在这个怪物手上…… “你在发什么呆!” 银白的刀光划破黑夜,砸在张牙舞爪往他的方向扑来的怪物脸上,滚烫的血液,让他瞬间醒了过来。 心底的求生本能,让他手脚并用地爬了起来,躲到那个冲他大喊的白发少年身后。 “躲到那个拐角后面。” 比他高出一个头的少年背着很多刀具,手上拿着把斧头,脸上横过三道狰狞的疤痕,但很神奇的是,他当时半点也不觉得害怕,反而有种无法形容的安心感。 有点逊的是,他当时因惊吓过度半句话也说不出来,好在脑袋还算清醒,连滚带爬地按照指示躲到墙角后缩了起来。 然后,他半蹲在那里,看着少年割破自己旧痂未愈的手臂,在那怪物动作一顿时丢出斧头,趁它被砍中右臂哀鸣时拔出把带着缺口的长剑,毫不犹豫地近身与它缠斗。 那不是一场对等的战斗。 无论是体型还是力量,少年都与怪物相差甚远,更别提那怪物还有神奇的愈合能力。 但很神奇的是,少年似乎对该如何对付这种怪物很有心得。战斗中又被怪物尖锐的爪牙划出道横过胸口的巨大伤口后,他趁怪物晃神的间隙,拿出条成年男子手腕粗的锁链将它绑了起来,吊在巷子出口处一颗大树上。 “天亮了这家伙就死了,以后晚上少出来。”处理完怪物后,失血过多呼吸急促的少年再也撑不住,双膝一软沿着墙壁坐在地上,对依旧半蹲在墙后,小心翼翼探出半个脑袋的他轻声嘱咐,“快点回去吧。” “我没有可以回去的地方。” 没有找到食物躲回那挡不住风的桥洞下也是死路一条,当时的他是这么想的。 所以他不仅没走,反而抻了抻发麻了的腿,走到少年面前,撕下自己衣服上最干净的布给他包扎。 “你叫什么名字?” “我是孤儿,没有名字。” “叫晴太怎么样?”少年垂眸,看着他包扎完成时打的歪歪扭扭的蝴蝶结,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满是疲惫的眼眸中闪出了星点亮光,吃力地脱下外袍罩到他身上,“以后给男人包扎不要再打这种花样,这是女孩子才喜欢的东西。明白吗,晴太?” “是,我明白了。”自己好不容易学会的花样被嫌弃,刚被硬塞了晴太这个名字的他却毫不气馁,反而高兴地快要跳起来。 因为这个自称男人的半大少年虽然嘴上嫌弃着,脱外袍时却小心翼翼地避开了那很不牢固的蝴蝶结,避免把它打散。 明明就很喜欢嘛。 出生以来第一次得到了肯定,虽然只是自己从对方神情态度中判断出来的,也让他高兴了很久。 混熟了后,他知道了这名比他大五岁的少年叫不死川实弥,知道了那种会再生的怪物只有阳光才能杀死,也知道了他的家人都被那种怪物杀了,只剩下他和一个弟弟活了下来。 他还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春日午后,看到一个穿着桃红和服,比他还小两三岁的双马尾女孩在百货商场里挑头绳时,知道了不死川先生有一个叫千晴的青梅。 “明明灾荒带来的影响还没消退,横滨一大半的人连饭都吃不饱,某些人却还有钱买这种东西。”当时,受不死川先生投喂一段时间脸上有了些肉的他幸运地得到了份在商场里卖花的工作,闲时溜到角落里保安室的门口,和兼职打手的不死川先生聊天,“这些小东西买回去,她最多玩个两三天就腻了,然后就会随手把它们丢到抽屉角落。” “还不如把钱丢水里,好歹能听个响。戴在那种胖乎乎的小丫头身上完全就是浪费。” 为了打发无聊的时间,他经常跑去找不死川先生聊天。可惜的是,原本眉眼温和的不死川先生来到横滨后眉头越皱越深,配上上挑的眼尾刺目的疤痕,天天都是一副要杀人的恶霸模样,脾气也暴躁了不少。虽不至于无缘无故地凶他,但这种闲聊式的话,他说十句不死川先生能回个两三句就不错了。 出乎他意料的是,那一次,不死川先生不仅回了他的话,还久违地勾起嘴角,褪去了在这座混乱的城市被迫戴上的凶狠面具,露出了和初见时相似的温柔眉眼。 “她发辫上现在扎的那个铜锣烧发绳,是这个牌子前年夏天发售的款。” 腰间别着四把长短不一的刀,鞋底大腿内侧都藏着匕首的少年眉眼带笑,甚至站了起来走到门口,透过熙熙攘攘的人群,仔细打量着坐在饰品柜台高脚椅上的小女孩。 她正鼓着张包子脸,一脸纠结地看着烫着精致卷发柜员小姐放在红丝绒托盘上的一排发饰,似乎很喜欢这些在大吊灯照射下一个比一个闪亮的小玩意。 客观来说,这个女孩子并不胖,只是带着些婴儿肥,白里透红的脸颊上黑眸灵动,像是西方童话里的精灵一般天真可爱,不谙世事。 但放在此时人间地狱般的横滨,就显得格外讽刺。 “没想到不死川先生你还对这个有研究,是为了给喜欢的女孩子挑礼物吗?”他当时还是个不会掩饰自己情绪的小鬼,在熟悉的人面前一不爽就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阴阳怪气地出言讽刺,“那个女孩最后收下你不死川先生你辛·苦挑的礼物了吗?” 他故意在辛苦二字上加了重音,因为他很清楚,对不死川先生来说,哪怕是头绳这种百货商场里的小饰品,也是一笔需要攒很久的不菲开支。 “你未来想活成那样,或是让你的家人露出那样的笑容吗?” 不死川先生当时没有计较他的语气,只是收敛了笑容,转头半蹲下身,静静地与他平视。 “我希望我的弟弟妹妹有一天也能不用为衣食担心,每天都无忧无虑地天真笑着。” “像千晴那家伙一样。” 不死川先生说起‘千晴’这个名字的时候,神情是他从未见过的温和,又透着坚定,仿佛这个名字就是他最后的底线,是不会让任何人触碰的禁区。 那神情话语深深地印在他脑海里,太过深刻,现在都还能清晰地回想起来。 “虽然你已经不是不死川先生记忆中无忧无虑笑着的大小姐了,但还是请你快点醒来。” 晴太攥着床单的手紧了又松,将雪白的平整床单抓出一条条褶皱。 “再一次就好,求求你,请让我再看一次不死川先生温柔的笑容吧!” 作者有话要说:千晴与实弥的关系,大概就是落魄男主小时候看过人间富贵花女主一眼后惊为天人,再也忘不了,努力奋斗,成为和她一样有钱人的故事(bushi) 以及这是今天的更新,已经过去的昨天没有更新(。) 第31章 两位柱 千晴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睁开眼时,入目一片雪白,让她一时间有些茫然。 听着雨点打在玻璃上的哒哒声,她才渐渐想起了自己现在身处何处。 对了,她是在横滨。之前对上鬼舞辻无惨时有些用力过度,昏了过去……可惜了,即使是这样都还没干掉无惨那家伙。现在咒文用完了,下次可就没这么好的把他困住,随意打杀的机会了。 “千晴姐姐你醒了!” 刺啦的刺耳的椅腿磨过地面声与少年清脆的惊呼声重合,千晴有些吃力地转动眼球,对上了晴太惊喜的笑脸。 “太好了!我去喊不死川先生,啊还有医生!” “……几……天了?” 昏迷了不短一段时间,千晴的嗓子像是被人用砂纸磨过,发出来的声音嘶哑得她自己都不敢认。 “已经七天了。不死川先生四天前去参加一个重要的会议今早刚赶回来,正在和医生商量把千晴姐姐你转到东京的医院去呢。” 被某人叮嘱过千万遍要在千晴醒来时第一时间告诉他的晴太,只在往门口跑时匆匆地和千晴解释了两句,而后就吧嗒一声带上门,像是小旋风一样瞬间消失不见。 七天……她竟然昏迷了这么久……那么现在—— “千晴——!” 刚刚被关上的房门被人大力推开,震耳欲聋的砰地一声甚至在室内产生了些许回音。哪怕看不到,千晴也很确定那门已经报废不能用了。 “你这家伙——” 伴随着熟悉的怒吼,几乎要把地面踩穿的重重脚步声渐进,但不知为何,当这个脚步声停下时,病房里安静了很长一段时间。 脖子僵硬地转不动,看不到来人眉眼的千晴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盯着雪白的天花板发呆。 “算了。”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不死川实弥长长地吐出口气,上半身微微前倾,低头,皱着眉,挑剔地上下打量着脸色苍白,看起来像在没有光亮的地下室关了好几个月的虚弱少女。 “你先好好休息,其他的账,之后再一起清算。” 不死川实弥说话时收敛了凶恶的眼神,语气也尽可能放缓,像是生怕把刚醒来的某人吓坏了。 “外面……在下雨吗?” 盯着竹马熟悉的变扭神情,千晴忽然问了个有些突兀的问题,让对方一时间怀疑她是不是睡傻了。 “对,从你昏倒的时候一直下到了现在。” “是吗……” 千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刚刚亮起的黑眸又暗了下去。 “啧,你先给我好好休息,不要想东想西的。”看到她这幅表情,不死川实弥还是没忍住皱起眉,瞪了她一眼,“休息好了就和我一起回一趟本部,主公大人有事要问你。” “好~” 对这个结果,千晴倒不意外。把别人连衣角都没见过的大Boss拖出来狠狠打了一顿,不被带回去进行个几天的‘友好交流’,她才觉得奇怪。 不过,说到这个—— “实弥……咳咳……你这次回去——” 虽然话才说到一半就因为咳嗽而停住,嘶哑的声音也完全听不出语调,但她亮起黑眸中的点点星光,让不死川实弥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哼,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家伙一个个拉着我拼命追问,烦死了。” 实弥伸手揽住千晴的肩膀将她扶起,同时竖起枕头,让她半坐起来靠在上面。 而后他伸出左手,接过十分有眼色的晴太小弟递过来的水杯,给千晴喂了几口。微垂的眉眼中不耐烦躁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有些孩子气的自得。 “尤其是伊黑宇髓他们两个,一直嚷嚷不相信我砍了无惨的头,最后还是主公大人出声才安静了下来,烦死人了。” 风柱大人的神情语气读作嫌弃实为嘚瑟,明显得连脑子还像蒙着层雾一样昏昏糊糊的千晴都感觉到了 “哈哈,看来这回实弥你狠狠地出了次风头。” 虽然没见过伊黑宇髓这两位柱,听着竹马的形容,千晴不难想象出当时热闹的场景。 “那,对于我这个帮你好好地出了回风头的大功臣,实弥你打算怎么道谢?” 千晴侧头看着实弥,扯了扯有些僵硬的嘴角,晶亮的黑眸中满是期待。 “感谢?”不死川实弥低声重复了这两个字一遍,收敛了飞扬的眉眼,面无表情地冷哼一声,“是啊,我们鬼杀队上下都打算好·好感谢你一番。” “毕竟千晴你可是引出了鬼杀队百年来无一人见过的鬼王并压制住他,让天地都为之变色的天气巫女啊。” 好好的一感叹句,被神色阴森的不死川先生像是讲鬼故事一样一字一顿地念出来,吓得千晴重重地咳了咳,满脸虚弱地说到:“我忽然有些头昏胸闷,实弥你能让门口的医生进来帮我看看么?” “行,确定你没事后,我会亲手送你上路。” 故意省掉了最后“去鬼杀队”这一地名,风柱大人眼角上挑的恶霸笑容,让这句话听起来像是要送人去三途川一样。 于是,刚刚从一楼病房拼命跑过来的,气都还没喘匀的老医生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到地上。 他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会不会被灭口?!这个出手大方的不死川先生虽然是个生面孔,但他满身是杀气比他这几十年见过的任何黑帮大佬都要可怕!这种在人血中混出来的杀气做不得假的! 虽然双脚发软两鬓斑白的老医生很想连滚带爬地爬到楼梯口跳下去,连退休工资都不要了有多远跑多远,但一对上这位可怕大佬的视线,他还是默默地扒住门框站直身体,迈着发抖的沉重步伐,一步步挪到了病床旁,颤抖着把颈脖上挂着的听诊器拿出来,握着它伸出了手。 然而,手伸到一半就被人死死地握住拦下。 “你要干什么?” 如果说刚刚不死川实弥还只是冷着张脸像黑道大佬,现在他皱着眉头不再压抑自身杀气的模样,就是货真价实的地狱修罗了。 “我我我我……我只是因为这位小姐说胸闷想听一下她的心跳!绝对没有其他的意思” 事进展到这一步,这位老医生就是被吓得老年痴呆提前发作,也明白了问题的症结所在。 原来不是仇人,是恋人啊! 作为一个早已结婚生子孙子都在路上了的已婚男人,老医生瞬间露出了过来人的表情,看向不死川实弥的目光顿时温和了不少,甚至都开始觉得他凶狠的眼神可爱起来。 嗯~他懂他懂~担心喜欢的女孩时是会这样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也有过这种时光啊~ “不死川先生你不要紧张,小心吓到这位小姐。” 考虑到女孩子脸皮比较薄,医生避开了一些比较暧昧的词语,笑眯眯地打起了圆场。 “哈?这个厚脸皮的家伙才不会和老头子你一样被这点小事吓得发抖。” 白发青年挑眉轻嗤,满脸的不屑之意,要不是他身体依旧挡在病床前半步都没移开,老医生都想怀疑自己刚刚老眼昏花看错了。 明明担心人家担心地不得了,老实地说出来不就好了,这样变扭地凶别人,到时候人家小姑娘忍受不了直接和人跑了,看你到哪哭去! 或许是因为完全把这凶巴巴的白发青年当做了追求喜欢女孩子的青涩毛头小子,头发花白老身子骨经不住面前青年一拳的医生半点也不怕他,甚至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开启了说教模式: “不死川先生,你平时是不是忙于工作很少和这位小姐相处?我告诉你,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像花骨朵一样娇嫩纤细,一定要好好照顾。” 虚弱无力靠在枕头上的少女巴掌大的小脸一片苍白,明亮的黑眸是唯一的色彩,看起来好不可怜,瞬间激起了医生内心深处的怜惜。 “你看看这孩子都瘦成什么样了!这种本就有旧伤的孩子更是要好好养着,待会我给她检查一番后开一些调理身体的药,你要记得叮嘱她一天喝三次——” “实弥我觉得我已经好了我们什么时候上路?!” 上一秒还我见犹怜地靠在枕头上,仿佛旁人大口喘气都能能把她吹跑的少女猛地弹起坐直掀开被子,要不是不死川实弥眼疾手快地按住了她,这会估计都已经穿好拖鞋精神百倍地蹿到门口了。 “你给我老老实实地躺回去!” 以不容抗拒的力道把人塞回去,冷漠无私的不死川实弥忽略青梅可怜兮兮的求助目光,对目光慈祥的老医生礼貌一点头:“麻烦您了。” “哎呀不麻烦不麻烦,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笑眯眯地应是后,老医生重新拿出听诊器,在千晴绝望的目光中向她靠近。 “我真的很健康什么事都没有!” “闭嘴。” “实弥你太霸道了!怎么能这样!我也是有人权的!” “现在被我暂时剥夺,有本事就自己来抢回来。” “怎么这样——!” …… 在两人针锋相对的吵闹声中,老医生完成了对千晴的初步检查,留下了一个‘身体没什么大碍但因为底子比较虚弱,需要好好调养’的结论后和晴太一起静悄悄地离开,把空间留给了那对小年轻。 “听到医生说的话了吗?每天准时吃药,早睡早起,适当运动。” 不死川实弥捏着墨迹未干的药单一角,故意在千晴眼前晃了晃。 “回去后我会把这个给蝴蝶,你可别想逃。” “我知道了。”知道无论如何也躲不过这一遭的千晴厌兮兮地应是,无精打采地说道,“医生也说了我没什么大碍,明天出院后就直接出发吧?实弥你是风柱,不能在一个地方停留很久。” 不死川实弥动作一顿,眼睫垂下的阴影遮住了眼底深处的晦涩。 明明脸上还是副和过去一样讨厌吃药的任性幼稚表情,说出来的话却这么……明理得陌生。 沉默了数秒,他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决断,猛地抬眸对上千晴的视线,脸上是一贯满不在乎的自傲之色。 “啊,明早的检查确认没问题后我们就离开。” “毕竟,人手不足的鬼杀队,还没奢侈到能在横滨这种小地方放两个柱的地步。” 第32章 若成为柱 “所以说,鬼杀队的队士想成为柱,只要杀掉十二鬼月之一或者杀满五十只鬼就好了?” 跪坐在草绿色的榻榻米上,看着对面面带微笑的产屋敷耀哉,千晴满脸怀疑。 成为柱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那为什么鬼杀队现在还凑不到九个柱? “给我把你蠢兮兮的表情给我收回去!”碍于产屋敷耀哉就坐在对面,不死川实弥忍住了把身旁一脸质疑之色青梅暴打一顿的冲动,咬牙切齿地警告她,“这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先不说实力,十二鬼月都是拥有一定智力的鬼,哪怕是下弦,也懂得伪装自己混入人群,没有那么好找。” “而且低等鬼一般都是单独行动,击杀五十只鬼就意味着五十场战斗!” “这两件事,无论哪个,都不是那么好达成的!” “当然——”看着一脸虽然但是,欲言又止的千晴,不死川实弥努力和额角蹦哒的青筋和睦相处,心平气和地说道,“这次是特殊情况!而且你连无惨都碰上了!还和普通队士比什么比!” “所以说,在一个月内碰到上弦之二加上弦之六加她召唤出来的几十只鬼再加鬼舞辻无惨的我,其实十分倒霉?”细数了一下自己这段时间的遭遇,千晴觉得自己大概是天底下最可怜的人了,“实弥你说我要不要去庙里拜拜什么的?” “你这家伙自己不就是巫女么!这种事情——”实在没忍住面色狰狞地吼了半句话,不死川实弥这才记起自己是在主公大人面前,连忙收敛声音,同时不忘恶狠狠地剜千晴一眼,“别尽扯些乱七八糟的!鬼杀队九柱现在有两名空缺,你在九天前的那一战中杀死了五十七只鬼,可以晋级为柱了。” 虽然对这结果不大满意,不死川实弥还是尽职地完成了解说小弟的工作,转述了产屋敷耀哉的指令。 “话是这么说,但我连鬼杀队都队士都不是,这种晋升规则对我来说不适应用吧?”逗完了竹马,千晴收敛了一下嘴角的弧度,平举着伸出双手,豪不避让地对上产屋敷耀哉的目光,“你们鬼杀队,真的要让我这种连日轮刀都无法握住的人当柱?” 大病初愈,一身雪白素色和服的少女脸色苍白没有半点血色,从袖口中伸出的手微微颤抖着,看起来更加羸弱纤细。 “鬼杀队,是为了灭杀恶鬼而存在的组织,能不能握刀并不重要。” 听了千晴和实弥好一会拌嘴的产屋敷耀哉没有半点不耐之色,眉眼温和带笑,温暖如春风的声音,有着神奇的抚慰人心力量。 “只要能灭杀鬼,让这个世界上更多的人获救,在月光下露出开心的笑容,就足够了。” “产屋敷先生你这说法,真是——”千晴顿了顿,一时间没找到合适的形容词,只好无奈地笑着摇头,“让人无法反驳。” “那么,千晴你意下如何?”产屋敷耀哉温声问询,“要不要加入我们?” “鬼杀队的柱能自由使用队内资源,虽然平日要负责的区域有点大,但也有很多与我们合作的紫藤花之家供队士休息,这一点,千晴你应该已经有过体会了。” “……嗯,是这样没错。” 无论是从雨莲村回鬼杀队主宅,还是这次来往横滨的旅途,一路上她都没为衣食住行操过心,该吃吃该睡睡,好不悠闲。 但这,都是建立在她是个被护送的普通人,不需要在晚上爬出去杀鬼的情况下。 想到自己竹马这一路晚上爬出去杀鬼,白天就在火车上睡半天的辛苦模样,千晴坚定地摇头拒绝。 “但我觉得我的实力完全不够担当这一重任,恐怕要辜负您的期待了。” 干一晚上的活就睡半个白天……这还是建立在白天经过的路段有火车的前提下,这种日子过久了绝对会秃头的!她才不要! “每位柱的行动方式都会根据他们自身进行调整,千晴你不必和实弥一样。这孩子有点太拼命了,虽然我说了很多次,但他从没有慢下过步伐,希望你能帮我劝劝他。” 产屋敷耀哉像是看穿了千晴的小心思,轻笑一声,不疾不徐地开口解释: “柱只要确保自己所在的区域没有鬼作恶就好,对千晴你来说,这是个比较简单的任务吧?” 唔,她能通过空气捕捉到鬼的气息,虽然范围不广只能覆盖到一个小城市那样……但鬼一般都只会在人多的地方活动,如果每到一个地方就找出鬼的所在地干掉他,然后再到旅馆美美地睡一觉,就很完美了! 而且如果有可以随意支取没有上限的工资,她也就不用再去辛苦采药卖药了! 仔细一想,千晴惊觉这还真是个很适合她的工作。但考虑到一些别的因素,她还是遗憾地决定放弃。 “谢谢您的肯定,不过我的身体状态不太好,可能无法胜任这份工作。” 收回手,千晴理了理袖子,略带遗憾地正色拒绝了。 “你现在已经被无惨盯上了,不加入鬼杀队到处跑又不按时吃药,下次被无惨抓住的时候,你觉得自己还能像这次一样逃脱?” 已经忍耐了很久的不死川实弥终于不再压抑自己,像是机关枪一样毫无停歇地开始了嗒嗒的犀利攻击。 “少狂妄了!就你这种只会些乱七八糟的招式,而且一用就昏倒的家伙,绝对无法从鬼舞辻无惨手中活下来!” “虽然你说的是事实……但实弥你这样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真的有点怂啊。” 千晴摸了摸和服袖口光芒黯淡的金色图腾,不满地出声反驳: “无惨那家伙被我前几天那么一折腾,按照他只会窝里横的没用性格,近期都不会敢来骚扰我了。” 想了想某鬼被自己用雷劈了百八十次后生无可恋,怀疑鬼生的目光,千晴对自己短期内的性命安全很有信心。 “我估计他最多敢派几个手下来试探,本人肯定还是龟缩在某个旮旯角落,如果手下试探出的结果和他预期一样,就在那里缩个几十年,听到我死亡的消息后才敢出来。” “反正他不老不死,几十年过去后现在唯一的优点——脸也不会有变化,当时是多躲一躲,等到劲敌死亡后再出来更划算。” 鬼杀队百年来连衣角都没摸到的宿敌,被千晴这么一说,听起来就像是某个上不得台面,吃软怕硬,除了爹妈给的脸没有任何优点的纨绔。 偏偏,回顾了一下九天前的战斗,不死川实弥无法对此做出反驳。 好像,他们一直苦苦追杀的鬼王,就是那么个货色……要不是生命力太强太耐杀又太会躲,早就被他们拖到太阳底下晒干了。 “怎么样?实弥你也是这样觉得的吧?” 一眼看穿陷入沉默竹马的内心活动,千晴趁热打铁飞快跟上。 “而且就无惨那生锈了几百年的脑子,我稍微变个装他就找不到我了,完全不足为惧!” “变装?就凭连头发都不会扎的你?”虽然无法反驳前半句,但对千晴所说的后半句话,不死川实弥回以了最大的冷嘲,“你该不会以为换件衣服戴个帽子就算变装了吧?” “但实弥你不觉得我换掉这件显眼的白色和服,再把头发剪短烫一烫,画个西方那边的流行的红唇深眉妆,无惨他就是从我面前路过都认不出我来么?” “什么乱七八糟的?”稍稍在脑内想象了一下某人烫着短发画着烈焰红唇穿着坠满蕾丝边裙子的画面,不死川实弥就觉得自己的头要炸了,“你敢那么做我就先打断你的腿!” “噫!实弥你这语气,怎么和五六十岁的老头子一样。” “七八十岁我也照样能打断你的腿!” “是是~我知道了~” 千晴毫无诚意地随口应和,气得不死川实弥牙痒痒地又想拔刀,他看了眼对面带着一贯的温和笑容,没有半点劝阻之意的产屋敷耀哉,莫名心累,甚至有点委屈。 明明柱合会议或是和别的柱一起汇报任务的时候吵起来,主公大人都会公证地开口制止,怎么到了千晴这家伙这,主公大人就面带笑容地任由她胡说八道?这家伙要是真进了队成了柱,还不得闹翻天? “千晴,这样调皮地转开话题可不行。” 和式木门被刷的一声拉开,雪白长发在后脑挽成一个高雅发髻的女子出现在门后,她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到产屋敷耀哉身后右侧坐下,给不死川实弥带来了莫大的安慰。 “如果我帮千晴你修补好这件和服上的图腾,你愿意加入鬼杀队么?” 或许是因为快到产屋敷耀哉的吃药时间了,天音没有绕圈子,一上来就直奔主题。 “这个图腾,我曾在家里的古书上看到过,是天羽绣的吧?”直挺的背脊像是用尺干量出来,一举一动满是大家族子女内敛文雅的清冷女子目光微垂,落在千晴的和服袖口上,“但是它现在,已经用光了原主人附在上面的灵力,无法使用。” “如果千晴你愿意加入鬼杀队,修补好这个图腾,就当是我送给你的入队礼。” “……如果我还是不愿加入呢?”沉默了一会,千晴轻声问道。 “即使是那样,我也会尽力为你修补图腾。”天音的回答很果断,没有半点犹豫,“因为如果天羽还在,他也一定会这么做。” 她的话音落下后,诺大的和室忽然陷入了一片真空般的死静,压抑的氛围像是只看不见的手,死死地攥住在坐人的心脏,逼得他们喘不过气来。 “我知道了。”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少女带着丝释然的无奈声音打破了沉默,“能成为鬼杀队的柱,是我的荣幸。” “日后,还请各位多多指教。” 作者有话要说:项目delay了我的死期延缓了!(其实没什么好开心的) 这章风哥卷结束!明天开始大哥卷! 想写了很久的初恋梗我来了! 感谢在2020-01-0923:31:16~2020-01-1021:52: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Rose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晴柱 半弯的新月爬上枝头,银白的月光落在滴着鲜红血液的淡蓝刀刃上,格外清冷。 “呼——,总算是把这家伙杀死了。”少了只袖子,队服胸口处还有一片暗红血渍的年轻队员长呼出口气,猛地一下栽倒在地,任由从暗处跑出来,浑身上下一身黑,连脸上都带着黑色面罩的隐给自己包扎,“鬼杀队的工作,还真是艰难啊。” “有活动迹象的鬼基本都正在迫害百姓,我们必须以不被他发现的方式小心翼翼地靠近把人救出,而后还要一边保护百姓一边和鬼战斗……光是杀死一只鬼,就已经用光了我毕生的精力。” 想到刚刚几乎夺取了自己半条命的战斗,年轻的鬼杀队成员对自己的未来一片茫然。 “柱还真厉害,竟然能杀死五十只鬼或是十二鬼月……”低声喃喃自语了两句,年轻队士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忽然压低了声音,凑到隐耳边私语,“一个月前忽然升任为晴柱的那位大人,你见过吗?” 隐藏在面罩后的嘴角抿了抿,加快了手上的包扎工作,没有回话。 不过这位精力异常旺盛的年轻队士本也就不指望能得到回答。这段时间,他为了找出这只鬼的踪迹独自调查了很久,现在好不容易逮到一个人,自是要把憋了一肚子的感慨都分享出来。 “听说那位大人和风柱水柱花柱大人都关系匪浅!还是主公大人的远亲!” “虽然官方说法是这位年仅十六的晴柱大人一战杀死了五十只鬼,但连呼吸法都不会的人怎么可能杀得了鬼?更别说是一口气杀死五十只了!” “尤其是十天前那个传闻,真的是太扯——” “刺啦——” 亮得人睁不开眼的白色电光在眼前闪过,年轻队士下意识地眯起眼。缓过来后定睛一看,发现面前多了只半躺倒在地,手脚微微抽搐,动弹不得的鬼。 “下次聊天时,记得先确认好周围的安全。”带着丝倦意的清脆女声在头顶响起,年轻队士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像是机器人一样,咔嚓咔嚓地抬起了僵硬的脖子,“请请请问问,您是——” “啊,我就是那个忽然一下冒出来还和很多个柱纠缠不清的晴柱。” “!!!不不不我没有那个意思!”被吓掉了半条命的年轻队士连日轮刀都丢了,仰头看着面前身穿没有任何装饰雪白和服,在黑夜中格外显眼的少女,疯狂摆手以示清白,“我只是最近杀鬼杀多了脑子一团浆糊,就把听来的八卦没过脑子地说了出来,真是对不起!!!” 说完,目光瞄到不远处还在抽搐着的鬼,年轻队士一咬牙就想站起来给千晴道歉。 “别折腾你的小身板给香奈惠姐姐还有蝶屋的女孩子增加工作量了,老老实实呆在那里别动,让后藤小姐给你继续上药。” 说完,千晴没有再看大大松了口气的年轻队士一眼,而是走到那抽搐渐止的鬼身前蹲下,从宽大衣袖里拿出个针筒,在鬼看起来肉最多的胸口比划了一下,而后很随意地一口气扎了下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从年轻队士的角度,看不清背对他的千晴到底干了什么。不过鬼的惨叫声还有那迅速变绿而后又诡异地变红的皮肤,他都清清楚楚地收入眼底,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位晴柱大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他没看错的话刚刚把那只鬼电劈昏的是闪电吧!还有这个诡异的毒…… “那是忍小姐研制出的毒药,千晴大人最近在帮她测试这些。”或许是看出了年轻队士眼中的疑惑,后藤一边撕开绷带,一边第一百零八次回答这个问题,“千晴大人能操控天气,十天前让一个阴雨连绵的地区放晴,一口气让十七只鬼直接见光死。” “……”原来那个传闻是真的而不是什么人为了讨好这位很可能操控着数位柱心的可爱少女而虚构的吗!不过能操控天气什么的听起来也太作弊了!有培育师教这个吗?有的话他现在就可以叛出水呼门下投奔过去! “好了,应该死的很彻底了。”捡了根树枝戳了戳那只已经不再抽搐的可怜鬼,确认它已经死得不能再死后,千晴露出了放心的笑容,笑着朝表情毫无波动的后藤招了招手,“后藤小姐,这个也麻烦你送到蝶屋交给忍。” “这附近的鬼已经被我杀光,两位也快点回去休息吧,晚安~” 说完,晴柱大人就很干脆地转身离开,还很帅气地背对他们挥了挥手。但还要加班干活的后藤,还有仍处在震惊中的年轻队士都没有给她任何反应,任由她像是小说里潇洒女侠一样独自消失在黑夜中。 “请问——” “你的伤比较重要去蝶屋修养一段时间,到时候你就会知道了。” 专心干活的后藤拒绝了回答年轻队士的八卦问题,给他留下了一个十分有用,确确实实在第二天清晨就解答了他疑惑的建议。 “不,不,不好了!晴柱大人又消失不见了——!” 撕心裂肺的惊呼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病房里对此有所了解的队士一脸无奈地给新来的队士进行科普,而正在药房和妹妹忍讨论新的药剂的蝴蝶香奈惠话音一顿,露出无奈的笑容。 “又?是又又又又又又又又又吧!?”一口气说了无数个又,脸颊还带着两分婴儿肥的紫色短发少女皱着眉,满脸的不开心,“这个晴柱大人也太任性了,明明比我大一岁还这么不懂事,尽给姐姐添乱。” “好了好了,忍你冷静点。”香奈惠看着自家可爱妹妹生气时微鼓的脸颊,弯弯眉眼中笑意更浓,“昨晚千晴回来的时候我给她检查过了,身体状态比一个月前好了不少,看得出这段时间有在乖乖地按时吃药调理。” “那她为什么还在一大早溜出去?下午不死川先生回来没看到人又要阴着张脸,弄得蝶屋死气沉沉的。” “嘛~别这么说,不死川也是担心千晴,和他好好解释一下,让他去产屋敷宅院那边就好。” 蝴蝶香奈惠侧头,看着檐外湛蓝的天空,语带笑意。 “至于他要怎样从天音夫人手中把人抢过来,就不是我们要担心的事情了。” 与此同时,产屋敷宅院大门被人猛地推开,一阵白色的小旋风冲了进去,院门受其影响晃了晃,而后才啪嗒一声合上。 “天音姐姐~早上好~” 雀跃的招呼声由远到近,转眼间就冲到了玄关。声音主人抬手形式性轻轻地敲了两下,而后就半点也不见外地拉开了门。 “我进来了~”拉开门后,千晴熟练地换好鞋,沿着古老的橡木地板,步履轻快地前进,“天音姐姐,你在——啊辉利哉,早上好~” 看到穿着深紫色和服,装扮成小女孩的辉利哉,千晴面不改色地抬手和他打招呼:“天音姐姐应该已经吃完早饭了吧?她现在在哪?” “母亲大人在茶房里等你。”对这位一完成任务就往他们这跑的,新上任的晴柱大人,辉利哉也是有些无奈,“用灵力修补图腾是一件很费时费力的工作,可能要花上数个月,千晴大——姐姐你不用总是往这边跑,结果出来了我们会派信鸦通知你。” 在千晴温柔的威胁眼神下,辉利哉把大人两字换成姐姐,得到一灿烂的奖励微笑。 “辉利哉你难道认为我来这里就是为了那个图腾么?这可真让我伤心。”千晴说着长长地叹了口气,一脸受伤,“我明明是为了来看天音姐姐,辉利哉,雏衣,日香,彼方,杭奈你们……还有主公大人的。” 虽然你最后加上了父亲大人,还尊敬地称呼他为主主公大人,但中间那个可疑的停顿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差点就忘了把父亲大人加上?! 小小年纪就注定了要背负鬼杀队沉重命运的辉利哉觉得自己必须要更加努力,否则日后,恐怕都无法和这几位柱在同一脑电波上进行交流。 “对了!这个是我这次从长崎带回来的卡斯提拉,辉利哉你拿回去和雏衣她们分了吧。”千晴变魔术般从身后摸出个棕色的油纸袋,塞到小大人模样的辉利哉手上,“西方用鸡蛋面粉做出来的甜点和日本真的是完全不一样,有种入口即化的感觉,在小孩子中很受欢迎呢!” “……谢谢。”怀中的油纸袋散发着黄油的香甜气味,辉利哉被千晴故作长辈的称呼弄得哭笑不得,一时间没绷住表情笑了出来,连语气也变得比平时轻快了不少,“请进吧,母亲大人已经恭候多时了。” “是~” 克制住自己捏辉利哉脸的冲动,千晴以成熟大人的严肃表情拉开茶房的门走了进去。 然后在把门关上的瞬间变脸,开心地扑到笔直正坐着的天音身旁。 “好久不见天音姐姐!你想我了吗?!” “抱歉千晴,我这次大概只有和你一起喝一杯茶的时间。” 天音任由白衣少女将自己抱了个正着,有些歉意地对上她疑惑的委屈眼神,而后心软了一瞬,但也就只有一瞬而已。 “前不久我们找到了可能是日之呼吸剑士后代的孩子,今天我要出门去他们家拜访。” “我和母亲您一起去吧?”守在门口的辉利哉拉在这时开门,将手中油纸袋放到地上,正坐着一脸严肃地说道,“时透双子年龄小还没定性,上次就泼水将您赶走——” “等等辉利哉,你刚刚说,谁向谁泼水?” 千晴忽然打断了辉利哉的话,温柔得能滴出水的笑容,让辉利哉想起了花柱妹妹蝴蝶忍最近花大价钱买回来的白色罂粟花。 毒死敌人,美丽己方。 作者有话要说:辉利哉:计划通√ 明天久违地有一天空闲,我看看能不能攒点稿子恢复晚8点更新(虽然我还有好多剧和小说想看呜呜呜) 感谢在2020-01-1021:52:24~2020-01-1123:39: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兔子抱紧胡萝卜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4章 时透双子 “日之呼吸的后裔,竟然住在这么偏远的地方?” 拨开面前一丛比她还高的灌木,千晴抬头,望着看不到尽头的葱葱郁树,很是怀疑地发问。 “鬼杀队的待遇难道是近百年才好起来,原来一直很贫穷吗?”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沉稳清冷的鬼杀队夫人与活泼好动的晴柱几乎是两个极端,但无论晴柱提出什么奇怪跳脱的问题,博学的夫人都会耐心地回答,“千百年来,人在与有无尽生命的鬼战斗时经常处于下风。为了躲避鬼舞辻无惨的追杀,产屋敷一族曾多次改名换姓。日之呼吸的后裔,也或多或少地受到了影响。” “而且在无尽的时光长河中,王朝都不知兴覆了多少,一个家族由兴到衰,再平常不过了。” “人类,是无法反抗时间的。” “所以对能反抗时间的鬼,才会觉得格外苦手吗?”品了品天音的话,千晴很有悟性地读出了另一层意思,但也不完全认同,“不过我觉得,鬼舞辻无惨那家伙也没有办法反抗时间。” 迎上天音藏着细微疑惑的神情,千晴很是自信地答道: “鬼虽然有无尽的生命,但他们只能在夜晚活动,无法加入到白天普罗大众的热闹欢喜中去。这样的日子,白送给我我都不要。” “快快乐乐地活个几十年,把想做的事情都做了,和朋友一起在阳光下欢笑,这才算是人生!” “虽然听不太懂,但大姐姐你说的好有道理的样子!真厉害!”千晴话音刚落下,青翠的绿忽然被两只小手扒开,露出一黑色小脑袋,还有天真无邪的纯粹蓝绿眼眸,“不过,鬼是什么?” “这种一听就是骗小孩子的话无一郎你还搭理什么?小心她们把你骗走卖山沟里!”天使一样单纯可爱的小脑袋旁忽然出现了另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却紧皱着眉,一脸戒备的小刺头,“我们上次已经把话说的很清楚了!快回去!我们和你们没什么好谈的!” “卖到山沟里?难道小弟弟你认为你现在生活的地方不算山沟?”早就察觉到了附近有人的千晴,对这忽然冒出来的两个小少年半点也不感到惊讶。她微微眯眼,目光在后开口的那个身上停留了一瞬,故作惊讶地说道,“这种走了大半天除了树还是树,连个小木屋都没有的荒山,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所以你放心,哪怕要把你卖到山沟里去。也肯定是卖到比这里要繁华数十倍,会有很多喜欢你这种漂亮小少年哥哥姐姐的山沟,算起来你还赚了呢~” “……滚!” 虽然脾气冲了点,时透有一郎也只是个在深山中以砍柴为生,每天除了比白纸还单纯的弟弟见不到第二个人的十一岁小少年,在千晴满是深意的调侃下没有任何还手之力。毫无底气地一吼后,他丢掉手中的柴捆,飞快地拽着弟弟的手后退半步,让那被拨开的树丛恢复原样,挡住了那个笑容让人背脊发凉少女的脸。 可恶!别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喜欢漂亮少年的哥哥姐姐?肯定就是那种不正经的肮脏地方!她们果然是想把自己和无一郎卖到那种地方去!原本说的什么剑士后裔,全部都是骗人的话! 他们得快点跑掉才行—— 就在有一郎紧绷的神经,在脑内飞速规划出最佳逃跑路线时,一阵疾风吹过,他们面前没过头顶的灌木藤蔓,忽然从中间分开了! “一见面就让别人滚可是很失礼的,就算你长得可爱,也不能这样任性。” 在有一郎无一郎震惊的目光中,笑吟吟的白衣少女迈过灌木缺口,往他们这边走来。 “要不然,我可是真的要把你们卖掉啦~” “!!!”被那个‘们’字弄得一机灵,有一郎拽起呆愣中的弟弟拔腿就跑。 这座山就是他们的后花园,每一条小径每一块岩石他都铭记在心。那个手腕还没他粗的大小姐无论有什么古怪的能力,都别想在这里追上他! 有一郎带着弟弟在隐蔽小径中七拐八拐,很快就跑到一视野开阔的河流处。 他先推着无一郎抓住藤蔓荡过溪流,自己也随后握着藤蔓一晃在溪流的另一边落地。之后,他果断地拔出斧头割断藤蔓,擦了擦额角的汗珠,却没来得及松口气。 “别跑那么快啊,我穿着和服,没你们两个行动方便。”一如开始轻快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有一郎僵硬地仰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头顶坐在大树树枝上,笑着朝他招手的白衣少女,“这件衣服是天音姐姐费了不少功夫替我绣好的,要是被树枝刮坏就太可惜了。” 不可能!他选择的路已经是最快的!这家伙不可能抢在他们前面—— “你是飞过来的吗?”在有一郎额冒冷汗,不自觉攥紧了弟弟的手时,他忽然听到了弟弟和以往一样,单纯而好奇的问话声,“我刚刚荡过来的时候好像有感觉到一阵风从我身边飞过……是您吗?” 说到最后,无一郎大概是觉得自己发现了这位神秘少女了不得的秘密,语气不由得恭敬起来。 “刚刚拨开藤蔓也是!是风拨开的吧?您难道能操控风?是风的使者?” “刚刚那种紧急逃亡的情况下还能察觉到身旁的风……小弟弟,你真的不考虑和大姐姐一起走吗?”千晴双手一撑,在清风的支撑下从树梢上跳了下来,走到被有一郎挡在身后的无一郎面前,微微弯腰,温柔地劝哄道,“我喜欢吃什么玩什么我都可以带你去,真的不考虑和我一起走吗?” “你这家伙——”见人就这么当着自己的面诱拐亲弟弟,护食的有一郎简直想面前人拼个鱼死网破了! 好在,一清冷女声解救了他。 “千晴,适可而止吧。”天音站在潺潺小溪对面,冷淡的面容带上了几分无奈,“你吓到他们了。” “是么?那还真是对不起,我没想到你们胆子这么小不经吓。” 被天音一说,千晴从善如流地摆手道歉,不过无论是她毫无歉意的神色,还是后续比起道歉更像是挑衅的话语,都无疑是在有一郎暴怒的边缘反复横跳,气得小少年憋红了一张包子脸,差点取下后背的斧头砍上去。 “风使姐姐你是对我哥哥有什么误会吗?”无一郎扑闪的单纯眼眸在千晴和有一郎之间来回逡巡了几次,恍然大悟地说道,“是不是因为上次哥哥用水泼了那位白桦树妖精一样漂亮的大姐姐,所以你生气了?” “……”被目光纯粹的天真小少年一语戳中,千晴眼神飘忽了一下,同时也有些怀疑这两个性格完全是两个极端的孩子,真的是双胞胎? 一个比现在的实弥还要暴躁,一个比过去的实弥还要温柔,要不是长得一模一样她真的要怀疑其中某一个是捡来的了。 “抱歉,千晴这孩子对我有些保护过度,才有些针对有一郎你。”见千晴哑火,天音默默地接过了解释的工作,“不过千晴她没有坏心……就像是有一郎你护着弟弟一样,希望你不要太责怪她。” “……我本来就没有和这种莫名其妙的家伙计较的打算!回去了,无一郎!”有一郎冷哼一声转过头,拉起弟弟的手,绕过千晴往回走,“你们二位想怎么做都是你们的自由,但不要再来找我们了!剑士后裔什么的,我们半点兴趣也没有!”、 怒气冲冲的小少年,就这么拽着欲言又止,只来得及朝千晴天音投来歉意一瞥弟弟的手,消失在了随风摇曳的茂密树林中。 “啊啊,我好像搞砸了。”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千晴这才后知觉似的挠了挠脸颊,乘着风重新回到溪流另一侧,老老实实地对天音道歉,“抱歉天音姐姐,我一时冲动,好像让那个脾气冲的小少年更抗拒我们了。” “那么,千晴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通过小山一样高的信纸,见证了这个小少女从小到大生活轨迹的天音,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总算是对她的性格以及行事方法有了几分了解。见她虽语带歉意,脸上却无半点担忧之色,就知道她还有别的后手。 “唔,我感觉到附近有一只鬼在蠢蠢欲动,估计是看上了这对可爱到我都有点想拐走的双子。”千晴伸出右手,托起阵卷起树叶打着旋飞走的清风,笑容狡黠,“不过想抢我看上的人,他们就是把他们的垃圾老大找来也没用!” “今晚我就来个英雄救美!这样那对可爱的双子肯定就会投入我的怀抱了!” 看着千晴得意洋洋求表扬的小模样,天音没有捧场,而是轻轻地叹了口气:“千晴你的计划是不错。但你从不隐瞒自己的能力,和你有过接触的队员都对此有所了解。你就没想过以后时透双子发现了真相,事情会发展成什么样吗?” “……这个,应该不会吧?”回想了下刚刚无一郎展现的敏锐洞察力,千晴反驳地十分没有底气。 “以后,还是不要把话本的内容代入现实比较好。”天音看着千晴僵硬的神情,清冷的神情被无奈取代,她上前两步,拉起了垂头丧气低着头少女的手,安抚性地拍了拍,“别担心,因为时透双子性格有些难办,队里很擅长和小孩子相处的一位柱最近又正好有空,我就请他来帮忙了。” “他?” 正享受着天音轻柔安抚的千晴心头忽然涌上股不好的预感,而后,感知范围内闯进的熟悉烈焰般炽热的气息,让她脸色刹变! “不好意思天音姐姐,我忽然想到我还有些事——” 千晴说着就招来风想托起自己跑路,匆忙间,她都忘了自己的手还被天音拉着,自己身体悬空时拽着天音也双脚离地,吓得她连忙驱走了风,扶着天音落回地面。 这么来回一耽误,她感知到的那个气息,就已经出现在面前了。 “天音夫人!下午好!” 阳光明媚的夏日午后,山林中知了虫鸣声不绝于耳,但在这抹赤橙红色拨开翠绿的树林出现时,聒噪的虫鸣声都像是被他的气势所慑,停顿了短暂一瞬。 千晴在这寂静中微微侧头,默默地打量着这比记忆中成熟了一些,明亮了一些,和过去一样烫得她心口发热的少年身影。 “炎柱炼狱杏寿郎前来相助!” 能与阳光争辉的少年声音洪亮,剑眉飞扬,双目炯炯有神,夹杂着些许红色的金色长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像是热烈燃烧着的火焰,让人无法移开目光。 “巫女小姐?你怎么在这里?” 目光触及在场的另一名少女后,这团烈火像是加入了薪柴,轰的一声,燃烧得更热烈了。 “好久不见,杏寿郎。”见已无法逃脱,千晴便不再挣扎,无意识地抬手理了理耳边的碎发,朝一脸惊喜之色的少年灿烂一笑,“我的名字是千晴,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作者有话要说:我没有摸鱼!而是睡了一早上大半下午把一周的觉补回来了(然而下周还要继续) 这种时候只有大哥能给我温暖了(躺平) 第35章 炼狱少年与巫女小姐(一) 与巫女小姐的相遇,对炼狱杏寿郎来说,就像是透过彩绘玻璃照进来的光,将他与恶鬼进行日复一日斗争的单调生活点缀地斑斓多彩。 那是去年新年时的事情,当时的他还不是炎柱只是乙等成员,但身上也已经背负了很多重担,除夜和父亲弟弟一起吃了荞麦面,御杂煮后就只略坐了一会没能一起守岁,很快就离开了。 而且,这其中的御杂煮,也是因为他无法在正日早餐时回来,而提前在除夜时吃的。这么一提前,总觉得没有原来的那种味道了。 晚餐时,也一如既往地只有他和槙寿郎在说话,父亲因为是除夜不好说些不吉利的话,就握着酒葫芦闷头喝酒。 和以前母亲在时热闹的除夜比起来,确实黯淡寂寞了不少。 冬日的寒风刮过高速移动中少年的脸颊,将他的脸蛋冻得红彤彤的,却无法削弱他星亮金眸深处跃动的光芒。 但这都只是暂时的!等他努力成为了柱,父亲一定会认可他!到时候,就能和过去一样大声欢笑了! 这么想着,金眸愈发坚定的少年加快了脚步,往东京府中心京桥区奔去。 京桥区本不在他负责的范围内,但是新年时节街上的游人会比往日多上数倍,尤其是京桥区这种东京府的中心地带,必须增加守卫人手。家在东京府旁荏原郡的他,就因此被派过来了。 除夜时灯火通明的城镇街道被游人填满,炼狱杏寿郎的移动速度被大大降低,等他赶到京桥区附近的郊野时,已经过了午夜时分。 仍亮着明黄色灯光的街道上传出经过喇叭放大有些失真的钟声,想必是一些商铺借此机会在引人注意,给自己招揽生意。但让他觉得奇怪的是,他身后这座有着正牌神庙的小山,却没有传出钟声。 是神庙出了什么事么! 在生死第一线奋斗多年,炼狱杏寿郎对危险极其敏感,察觉到违和感的第一时间就停住脚步,抬头往笼罩在黑夜中的神庙方向看去。 而这么仔细一看,他又看出了几分不妥。 太静了。 哪怕是冬日的深夜时分,在这钟鸣声不绝于耳的时分,山上也不该是这么安静!半点活物的声音也没有! 就在他迈步打算上山时,一不同于冬日凛利的温柔徐风吹过,带着份在寒冷夜晚中格外珍贵的温暖,像是小时候母亲轻柔的手,让炼狱杏寿郎脚步一顿。 但这晃神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少年很快就回过神,抽出腰间日轮刀,红色的刀刃在月光下闪着灼灼的光,让周围的寒气都为之一退。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阵温暖的风绝不是该在冬日出现的东西!肯定是有什么隐情!是鬼的血鬼术么?! 就在炼狱杏寿郎双手持刀,戒备地踏上山间小道,一步步往山顶挪去时,刚刚吹过的暖风又飘了回来,还带来了一个一身红白和服的……巫女? 双手握刀高举过头顶,都蓄力准备好招式的炼狱连忙收势,反手收刀入鞘,手忙脚乱地接住了这乘风从天而降的巫女小姐。 “请问——这个伤是怎么回事!?”刚接住人,炼狱就被她双肩染红了白色和服的伤口吓了一跳,“这个伤可不妙啊……” 双手将这着这明显身受重伤,脸色苍白的少女平放在地上,炼狱杏寿出从随身医药包里拿出绷带和伤药,没有任何犹豫,小心翼翼地撕开她肩膀处连着血肉的白色和服,将伤药撒在那血肉外翻的狰狞伤口处,利落地用绷带包扎好。 总之,先把血止住了! 炼狱杏寿郎熟练的动作很迅速,街道城镇那边传来的一声比一声长的钟声尚未止住时,他就已经脱下羽织,将气息比之前稍微平稳了一些的少女裹住,抱起来,飞快地往灯光渐渐稀少的街道城镇跑去。 这个街区他没来过不熟,不知道医馆在哪……得把速度提升到最高才行! 这么想着,炼狱杏寿郎双脚在山间干冷泥土地上重重一踩,整个人像是爆鸣火焰一样冲了出去,在空气中留下一道橙红色的灼热幻影。 “医馆!医馆!医馆!找到了——!” 抱着人像是绝尘幻影一样在街道里转了半圈,眼尖的炼狱杏寿郎很快就发现了医馆的招牌,情况紧急,他也顾不上敲门,大喊一声“失礼了!”后,猛地用脚踢开门闯了进去。 “真的十分抱歉!请问有人在吗?我这里有重伤的病人,还请帮忙诊治!” 少年洪亮的声音在不大的院落里传出回音,可惜的是,在这回音完全消失之时,也没有人出来进行回应。 没人在? 虽然在踢门时,对气息格外敏锐的炼狱就隐约察觉到了这一事实,但真正走进来面对这没有半点活人气息的院落时,他还是有些慌神。 这可不行!他的医术就仅限于帮人止血包扎!会呼吸法的剑士身体都比一般人要强上不少,只要不是无法挽回的致命伤,其他的重伤包扎好后也能拖个数天等到被送回蝶屋治疗。但他现在抱着的这个气息愈发微弱的巫女小姐脸色已经开始发灰了! 这种街区一般只会有一个医馆,要赶到下一个街区又要一定时间,如果不快点找到专业的医生给她治疗,恐怕—— 低头看了眼怀里脸色比裹着她的羽织还要苍白的巫女小姐,炼狱杏寿郎眉头紧皱思索了一会,而后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的决定,抬脚就往门外冲去! “请等等——” 就在他冲出医馆可怜的已经断了半边的大门时,一个有些迟疑的女声喊住了他。 “请问,你是来求医的吗?” 穿着深褐色格子和服的女子从旁边的宅院中走出,虽开口时有些犹豫,但在看到炼狱杏寿郎的样貌后就大大松了口气,放柔了声音问道: “是带着生病了的弟弟妹妹来求医吗?真是个好哥哥。” “不,我只是在路边发现了这位巫女小姐。”时间紧迫,炼狱杏寿郎舍弃了不必要的礼节,匆匆解释了两句就直奔主题,“请问这个街区还有其他会医术的人吗?这位巫女小姐真的伤得很重,需要立刻进行救治!” “巫女小姐?” 被这位面貌堂堂少年话语中的焦虑所感染,女子微微皱眉,快步上前几步走到他面前,探头看了眼他怀中抱着的人。 “脸色好差!体温也过低了!”伸手探了探炼狱怀中少女的鼻息,女子眉头皱得更紧了,哪怕是走进后余光瞄到了他腰间闪着冷光的白色佩刀,也只是短短地犹豫了一瞬,没有就此后退离开,“把这孩子抱进我家来吧,她这个样子撑不了多久,我多少会一些医术,能帮她看看。” “好!拜托您了!” 直觉告诉他面前的女子不是个坏人,于是炼狱杏寿郎没有半点犹豫,干脆利落地应了下来,抱着怀中少女,跟在女子身后走进了旁边有些寒碜,连院子都没有的小平房。 “把她抱进来放在这里!” 平房进门后是一个摆着五张方桌的小厅房,炼狱杏寿郎目不斜视,跟着女子穿过摆的十分紧凑的桌椅,走到另一布置简单的卧室,将少女平放到榻榻米的雪白床褥上。 “她双肩都受了很重的伤!应该是箭矢之类的利器留下的穿透伤!我包扎了一下暂且止住了血——” 炼狱杏寿郎的声音,在羽织打开,看到那渗出绷带的刺目鲜血时蓦然止住。 伤口又裂开了?可是他一路上双手都保持地很平稳,没有任何抖动,不应该啊! “这孩子的身体素质和普通人差不多,你以你自己,或是你身边人的标准来推测她的状况,是不行的。” 从角落里般出个不起眼的棕木盒打开,女子看了眼杵在门口,不知所措地束着手,像是被蜜蜂环绕着的小熊一样一动不动的少年,好笑地摇了摇头。 “不过请放心,我会全力救治的,请你到门口等等吧。” 为了方便一会的治疗,女子从箱子中拿出把剪刀,飞快地把少女胸口残破的和服剪开,同时示意那已经飞快地背过身的少年可以离开了。 “我知道了!”话音落下的瞬间,少年已经闪身出门,隔着木门,有些焦急地继续问话,“请问她会没事吗?” “你应急处理做得很好,送来的也及时。”继和服后,女子又动作飞快地剪开少女肩上的绷带,一边在暖黄色的灯光下观察她的伤口,一边拿出颗补血药塞到她口中让她含住,“安心,你在路边发现的这位巫女小姐不会有什么大碍。” 掌握了具体情况后,女子就游刃有余地从药箱中挑选草药,还能分出一两分闲情调侃门外的少年。 这名巫女小姐肩膀处的衣服已经全被人用蛮力撕去,很明显是门外那位眼神明亮坚定,行动果断有度,一看就是出自名门少年的手笔。 这种孩子一般都很有责任心,这都把人家女孩子的衣服撕了,也不知道之后—— “是么,那真是太好了!”门外的少年听到她确认的话后大大松了口气,但不等女子露出意会的笑容就话音一转,忽然说出了句让她双手一抖,差点没能拿稳草药的话,“那我还有点事要办,巫女小姐就交给医生您了!” “???”等等,交给她了是什么意思?这不是你捡回来的人吗?! “诊金我明早来付!啊对了夜晚很危险,医生小姐您还是不要出门比较好!” 一阵砰砰的,像是有什么落下的轻响声后,少年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很快就消失不见,只留下夜风呼啸而过的簌簌声音。 还真的说走就走啊……这个佩刀的少年,看来不止是出身良好的大家公子那么简单。 将选好的草药倒进石罐中用药杵捣碎,女子看着床褥上脸色苍白的少女,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这孩子一看就是被什么人追杀后侥幸活了下来,而且还穿着巫女服…… 稍稍在脑子思考了一下什么人敢对巫女下手,女子捣药的手就颤了颤,提前向神明祈求起了新年愿望。 神啊,请你一定要让这个火焰一样明亮的少年准时归来!诊金都无所谓,只求他能对这位巫女小姐负责到底!解决掉之后会随之而来的各种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写到大哥格外顺手我觉得可以试试重回晚8点稳定更新! 第36章 炼狱少年与巫女小姐(二) 在京桥区附近巡视了一圈,干掉了一只想趁乱杀人的鬼后,炼狱杏寿郎迎着熹微的晨光,匆匆赶回了那个小平房。 “早上好!请问有人在吗——” 奔波了一夜的少年依旧神采奕奕,看不出半点倦意,朝气的招呼声透过门扉,喊醒了内室里忙了小半夜,刚趴在床褥旁睡着的女子。 啊,真的回来了。 半睡半醒地站起身,理了理自己和服上的褶皱,睡眼惺忪的女子打了个哈欠,慢慢地往门口走去。 虽然她昨晚是向上天祈求让这个少年一定要回来没错……但这也太早了吧?天都还没完全亮!难不成这个少年真的对这个小姑娘有什么心思,才急冲冲地赶了回来? 边漫无边际地胡想着边拉门,动作才进行到一半,女子就被门外笑容爽朗,双目炯炯,比黯淡晨光闪耀无数倍的少年给闪到了眼,睡意一下子跑了一大半。 “早上好!医生小姐!” 少年干净洪亮的嗓音,成功地把女子最后一点睡意也赶走,彻底精神了起来。 “早上好。”抬手随意和元气满满少年打了声招呼,女子无奈地进行迟了一晚上的自我介绍,“我不是医生,只是个普通的饭店老板娘而已,不介意的话,喊我村上老板娘就好。” “村上老板娘您好!昨晚失礼了没来得及自我介绍,我的名字是炼狱杏寿郎!”好孩子炼狱得到提示,立刻改了称呼,附带一深深的一百八十度鞠躬,“昨晚真的麻烦您了!非常感谢!” “不用这么客气……我和你一样,只是不忍看到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么消失而已。” 对这位为了一个素不相识陌生人如此急切奔走,又替她真诚道谢的少年,哪怕他扰了自己的清梦,村上也实在是讨厌不起来。 于是她伸手扶起这名金红发丝还沾着微寒朝露的少年,微微侧身,示意他往里去。 “那孩子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但能不能醒来,就要靠她自己了。” “靠她自己?!”听到前半句话还很高兴的炼狱杏寿郎,被这截然不同的后半句话弄得一懵,“不是病情已经稳定下来了吗?怎么会?” “因为那孩子,没什么求生欲。”拍了拍一脸怔然少年的肩膀,村上安慰了他几句,“能做的我们已经都做了,接下来,就看她自己愿不愿意醒来了。” “好了!你也别想那么多。奔波了一晚上累了吧?先去吃点东西然后好好睡一觉,说不定你醒来的时候,那孩子就已经醒了。” 说着,村上顺势想推着这个个子结实的少年去内室休息。然而她才刚把人按到椅子上,那个少年就像椅子上有弹簧一样蹦了起来,大步走到内室,一脸严肃地在巫女小姑娘床边跪坐下来。 “不行!这是新的一年最重要的早饭!巫女小姐身体本就不好,怎么还能错过御杂煮!” 少年金红的双眸深处仿佛有火焰在跃动,不服输地盯着被褥上双眼紧闭的少女,仿佛这样就能用意念把她喊醒一般。 “而且尝过后,巫女小姐就会知道人生有无数值得活下去的美好东西了!” “……虽然杏寿郎你的出发点很好,但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巫女小姐会醒过来的基础之上吧?”因为对这位耿直少年很有好感,性格直爽的村上就直接喊起了对方的名字,有些无奈地说道,“而且重病中的人要吃一些好消化的东西,御杂煮这类带有年糕的食物是禁止的。” “诶?是这样吗?” “……请不要吧自己养伤期间的饮食套到别人身上去,不是每个人的身体都和你一样的谢谢。” 面无表情地驳回了一脸茫然的少年,村上走进厨房系上围裙,把昨晚准备好的糯米长条年糕面团切块,放到烤架上翻烤,同时将昨晚准备好了红豆汤加热,添到一大一小两个墨绿粗陶碗里,在年糕鼓起变得圆圆胖胖的,两面都有漂亮的焦痕时取下,放到红豆汤上面。 “新年快乐,我不喜欢御杂煮只准备了红豆年糕汤,请尝尝吧。” 把大碗放到不住往内室偷瞄的少年面前,村上没再多少什么,在他对面坐下,很是认真地给他送了一句新年祝福。 这么个半大少年,在新年的第一天就为了别人的事在外奔波,无论是因为无家可归还是肩负重任,都是件不容易的事情。 不过她能做的,也就是给他送上句简单的祝福而已。 正感慨着人生,村上发现原本都拿起了汤勺的少年身形一动,忽然消失在了原地,只留下清脆的汤勺陶碗碰撞声。 ???人呢? “村上老板娘!巫女小姐醒了!” 内室传出的惊喜呼喊让村上有些诧异地挑眉,也放下了手中的汤勺,往内室走去。 这么快就醒来了?明明她昨晚检查的时候还觉得至少得过个一两天的…… “不好了天羽……巫女大人来了……我们在吃红豆年糕汤的事要暴露了……”躺在雪白被褥中的少女眉眼舒展嘴角带笑,像是碰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不自禁笑了起来,“你又要帮我被黑锅?……巫女大人不会信的……” 少女呢喃的声音透出丝依赖,像是在向亲近之人撒娇,让炼狱杏寿郎伸出的手停在半空,犹豫着要不要叫醒她。 “想吃天天的红豆年糕汤的话,现在就给我醒来!”听到少女的喃喃自语,明白了她转醒真相的村上有些哭笑不得,不过因为怕这红豆年糕汤的香甜气息飘走后她就又陷入沉睡,连忙开口大声喊醒她,“已经是正日了!再不醒来红豆年糕汤就要没有了!” “……正日?” 沉睡中的少女挣扎着睁开了眼,微眯着抵抗外界光线的黑眸先是一片茫然,而后渐渐有了焦距,但看清了凑在她头顶的金红色脑袋后,又飞快地暗淡了下去。 “这里,是哪里?” 在短短一瞬间的茫然后,少女似乎已经对当下的情况有了大致的了解,但还是不死心地发问求一个答案。 “这里是京桥区的街道,我在山脚下看到了……昏倒的你,就把你带到了这边找医生。”为了照顾刚刚苏醒少女的身体,炼狱杏寿郎特意压低了声音,轻声为她讲述事情的来龙去脉,“街上的医馆关门了,是这位村上老板娘救了你。” “我不过是给你做了稍有点常识的大夫都会做的处理而已,真正给你及时做了应急处理又送到我这来的杏寿郎,才是你的救命恩人。”被戴上了巨大帽子的老板娘不敢居功,笑着摆摆手,揶揄的目光扫过连呼吸声都放轻柔了些的心细少年,“要谢的话,就谢他吧。” “……” 不知是因为仰面躺着的少女角度看不到老板娘,还是因为她刚从昏迷中醒来思维还不清晰,听完老板娘带笑的打趣后,她忽然陷入了长久的沉默,直到弯腰低头盯着她看的炼狱杏寿郎脖子开始发酸,思考着是不是要让村上老板娘再来给巫女小姐检查一番时,神色黯淡的少女眼眸深处才渐渐有了些许亮光,开口回应道: “谢谢你们,杏寿郎先生,村上小姐。” “这份恩情,我一定不会忘记。” “没什么大不了的不用放在心上,而且我们差不多大吧?我是炼狱杏寿郎,喊我炼狱或是杏寿郎都可以!”见少女终于恢复了神采能与人正常交流了,炼狱杏寿郎大大松了口气,稍稍放纵了一下自己洪亮的声音,朝脸色苍白的女巫小姐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灿烂笑容,“女巫小姐你叫什么名字?” “……”刚刚才露出两分精神气的少女忽然又沉静了下去,黑色眼眸毫无焦距地盯着天花板,像是被抽了魂的人偶,半点精神气也无。 不妙!他刚刚又说错话了?虽然他也不知道问名字这种简单的话哪里出了错,但看巫女小姐的模样,这句话肯定让她想起某些不好的回忆了!得想个办法让她暂时忘掉这件事……该说些什么好呢…… 对了!巫女小姐是闻到红豆年糕汤的香味才醒过来的! 想到这,炼狱杏寿郎忽然变作一道灼热的金红残影,飞速冲回前厅,在巫女小姐和村上老板娘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又冲来了回来,捧着碗热腾腾的褐红色甜汤,举到还平躺在被褥中,一脸茫然的少女脸旁。 “巫女小姐!请用红豆年糕汤!”性格和发色一般热烈如火的少年捧着个几乎和少女脸一样大的碗,递到她脸旁,朗声说道,“新年的第一天就要吃年糕汤!这样在新的一年才会迎来好运!” “……”被一大碗红豆年糕汤怼着脸,哪怕是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中的忧伤少女,也不得不分出几分精神,应对起这火焰少年的神来之笔:“能给人带来好运的,是与‘保脏’同音的御杂煮吧?” 虽然失血过多带来的头晕影响还没完全消退,之前的一些画面又像着了魔一样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少女自认为还没神志不清到记不住这最基础的习俗的地步,对炼狱杏寿郎这一解释持怀疑之意,特意侧过头面对他发问。 “但是,巫女小姐你更喜欢红豆年糕汤吧?” 炼狱杏寿郎左手稳当当地举着满满的一大碗红豆年糕汤,伸出右手,帮少女拉了拉因为侧头而有些下滑的被子,理所当然般解释道: “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有神明大人,那他肯定也是希望人们能吃上喜欢的东西,做喜欢的事,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所以,即使不按照那些条条框框来做,也是没问题的!” 经历过风浪少年的自信笑容格外有说服感染力,像是无人能争辉的耀眼太阳,明明只是没有根据的推测话语,经由他的口说出来,却像是理所当然的事实一般,让人不由自主地去相信。 “咦?巫女小姐,你怎么哭了?” “……因为你的说法太作弊,我都要喜欢上你了。” 脸色苍白的少女嘴角微扬,眉眼生动起来,看向炼狱杏寿郎的目光洒满了温柔的星辰,专注无比,只映出他一人的身影。 “……” ??? !!!!!!!!!!!—— 能单手扛起水桶粗大树枝干的炼狱家继承人手一抖,险些打翻了手里的红豆年糕汤。 作者有话要说:没想到千晴一上来就是直球吧hhh! 不过这是有理由的风哥股还可以留着别抛。 第37章 巫女小姐与炼狱少年(三) “杏寿郎,早上好~” 太阳刚从天边露出个角的清晨,村上餐馆尚未正式营业,一穿着打着补丁深褐色格子和服的少女拉开木门,对刚走到门口,还没来得及抬手敲门的少年打了个招呼。 “早上好,巫女小姐!”悄悄地将正打算伸出的手收回,炼狱杏寿郎无意识地将背脊挺得更直了些,精神百倍地和来人打招呼,“今天的早饭也麻烦了!” “没问题,请进吧。”把来人的小动作收进眼底,千晴抿了抿嘴角,努力不让自己的笑意表露地太明显,“今早老板娘做了红薯味增汤哦~” “是吗!那真让人期待!” 闻言,少年的金红双眸更亮了,迫不及待地跟在千晴身后走了进去。 不过,哪怕是在这狭小的他迈个三四步就能走完全程,满当当地摆着六张椅子的小前厅,他依旧和前面的少女保持了恰到好处的半步距离,既不梳理也不亲密。 对此,千晴只觉得有趣。 一个月前她刚醒来时脑子还不太清醒,下意识说出那句话后其实就想打自己一顿,不过之后看到这位落落大方的少年脸腾地一下红了,像是煮熟的虾子一样你你你我我我了小半天,愣是半天没能说出一句话,就又觉得这样好像也挺好玩的。 当然,之后她有为自己的失言好好道歉,说那只是自己脑子不清楚时的胡言乱语,面前的少年虽然是毫无芥蒂地接受了她的道歉,还反过来安慰她别在意,看起来半点也没放在心上……但是,他之后下意识拉开的距离,足以证明她那天的话给这位单纯少年的内心,留下了难以磨灭的伤痕。 于是,为了‘帮’他早日学会与同龄女生亲密相处,千晴故意和老板娘一样直接喊他杏寿郎。反正这也是他之前主动提出过的选项之一,不算失礼。 “早上好,杏寿郎。” 因为从那以后的一个月,这位少年因工作上的调动几乎每天早上都会来这家店报道,村上老板娘也和这位出手大方,为人磊落的正直少年熟了起来。见到他进来也没客气,人依旧在厨房忙着,只扬声和他打了个招呼。 “早餐马上就好,你先在外面等等吧。” “好的,麻烦您了!” 话是这么说,炼狱杏寿郎并没有打算就此坐下,而是习惯性走到后厨,打算帮忙递下盘子端个菜什么的。 然而这次,他走到后厨时却惊讶地发现,所有的碗碟已经全部摆好,而随后从他身旁挤进后厨的少女,更是直接端起了托盘,一抬下巴示意他快点出去。 “我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日常的活做起来完全没问题,不用杏寿郎你这个客人帮忙了。” “话是这么说,那边的饭桶,你搬得动么?”对于得意洋洋放下豪言壮语的千晴,村上老板娘有些无奈,“别说你现在伤还没痊愈,就是养好了,你那火柴棍一样的细胳膊也搬不动大件的东西吧?” “什么啊,难得我有点干劲想干活,村上老板娘你怎么尽打击我的积极性。”千晴端起托盘,不满地盯了打击她积极性的老板娘一眼,“我可是有认真地在干活抵食宿费,你别赖账啊。” “是是,我知道了。” 正忙着把给汤碗添番薯味增汤的老板娘头都没抬,很是敷衍地随口应了两句,气得端着托盘走到门口的千晴对着她的背影偷偷地挥了两下右拳,结果因为高估了自己单手的臂力,差点打翻了托盘。 “小心!”金红的旋风扫过,稳稳地托住了千晴没能端稳的托盘,“村上老板娘精心制作的料理,打翻了就太浪费了!” 右手稳稳端着托盘的少年伸出左手,拉着稍显窘迫少女右手的袖口往前一带,让她重新用双手扶好托盘。 动作力度不轻不重恰到好处,无比自然,仿佛自己只是顺手帮了个小忙,之后也很快地把话题转到别处。 “不过巫女小姐你真的很厉害!那么重的伤竟然一个月就好了,普通人绝对做不到这一点!” 搬起角落里算是特意为自己准备的饭桶,炼狱杏寿郎和千晴一起往前厅走去。 “一般一般,和右腿被老虎爪子抓出了三道见骨伤口,三天后就能活蹦乱跳的杏寿郎你比,我还差得远呢~” “哈哈!我的情况比较特殊,巫女小姐你不用在意和我比的。” “我没有比的意思……” 把属于自己那份的托盘放到桌子上,千晴瞄了眼对面托盘大碗里快要堆成小山的饭,忍不住第无数次怀疑地偷瞄了炼狱杏寿郎标准的精壮身材。 吃了那么多,他到底都藏到肚子的哪里了? “好了,感谢两位的帮忙,请不要再深情对视,快坐下来吃饭。”端着属于自己那份饭出来后,老板娘很冷漠地径直坐下,没再做过多的招呼,“马上就到开店时间了,尊敬的巫女小姐,你昨晚不还嚷嚷着要用劳动力还债么?” “我知道,不会耽误的!我有分寸。” 被提点了正事,千晴便拿起筷子,打算速战速决解决早饭,然后进行洗碗擦桌子门窗等一系列没技术含量的活。 在热气腾腾的美味早餐面前,各怀心思的三人的意见暂时达成了一致,不过鉴于这三人中最活泼的那个没有食不言的习惯,一顿饭除了碗筷碰撞声,间断响起的木桶盖被打开又关上的闷响,还有无数“这个咸了没昨天好吃”“杏寿郎你吃纳豆吗我的这份给你”之类的轻快闲话。 “我吃饱了!多谢款待!” 几乎是在千晴把最后一块脆爽的腌萝卜吞下的时候,以一己之力干掉了大半桶米饭的炼狱杏寿郎也心满意足地放下碗,啪的一声合十双手,满是诚意地说了声“多谢款待!” 又一次没能超过他……不过杏寿郎的身体到底是什么构造?能吃进几乎是他胃部十倍大的食物量就算了,竟然还能保持如此快的速度和只吃了他二十分之一食物量的她同一时间吃完?这已经不是人类能做到的事情了吧?! 算了,今天还有正事要干,就先不想这个无解之谜了。 “吃饱了就去做的你挥刀练习,今天这边不需要你帮助了。” 深知自己无法在力气或是认死理上胜过这位和阳光一样耀眼也和阳光一样不会拐弯的少年,千晴决定先下手为强,在他放下碗的时候就直接拉起他的手腕往门口拖。 “练完后就来休息,被褥我已经给你铺好了。” “唔……那就多谢了!” 虽然以自己的力气,想反抗面前的少女很简单,但是因为不想拂了对方的干劲,目光瞥到正收着碗的老板娘对自己微微一点头,炼狱杏寿郎也就顺势让自己被拉到门口,打开门走了出去。 不过在走之前,他还是例行问了那个问题:“巫女小姐,今天也不能把名字告诉我吗?” “不行!我还没把事情想清楚,下次再说吧!” 毫不犹豫地给出和之前一模一样的答案,千晴飞快地关上门,把少年略带苦恼的笑容关在门外。 “一个名字而已,藏藏掩掩的,难不成还怕有人顺着名字来追杀你不成?” 一个月相处下来,村上老板娘也看出了这个有些小脾气巫女小姐单纯无害的本性。主观印象一加成,老板娘就开始觉得之前把她弄成那样一副惨状的人太过分,便小心翼翼地出口试探,希望能在身手来历都不简单的炼狱杏寿郎还在时,帮她解决掉这个问题。 “那倒不是。”千晴像是没察觉到老板娘话中的深意,把门关上转过身后竖起根手指抵着下巴,苦苦思考了一会,才有些不确定地答道,“应该是类似青春期少女独有烦恼的东西?有点难和老板娘你解释。” “……早上煎鱼的时候灶台上溅到了油,你去收拾一下,记得用点皂角擦干净。”已经过了青春期的老板娘面带和善的微笑,毫不留情地使唤起了大病初愈的巫女小姐,“地上也要擦,别偷懒,厨房的卫生问题可是关乎到餐厅存活的重大事情!” “明明餐单上只有各种红豆点心糖水,算什么餐厅。” 被分到最讨厌伙计的千晴不开心地鼓嘴,以村上老板娘隐约能听见一点关键词的音量小声嘀咕了两句,而后在她柳眉一竖开骂前飞快地溜进厨房,把水龙头开到最大盖过外间的声音,给木盆装满水,而后打湿抹布,开始了作为小苦力的第一天工作。 …… “看不出来,你这丫头还会干活啊。” 因为千晴双手皮肤白嫩,连个薄茧都没有,村上还以为她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没想到除了收拾厨房时慢了一点,除此之外的打扫收拾伙计她都干得有模有样,让之前还以为要返工特意提前了一点时间的老板娘松了口气。 “村上老板娘你们天天巫女小姐巫女小姐地喊我,其实都不清楚巫女要做什么吧?”打扫完毕擦干手,千晴把被冷水冻得微微发红的双手凑到嘴边哈气,有些含糊地答道,“巫女可不是只要在舞殿中跳舞祈福请神,再坐在房间的软垫上编个结绳就好了的工作。” “打扫神殿,给神明准备供品,冥想……还有很多很无聊的事情。”明明自己还是现任巫女的某人,一开口就把这份崇高的工作贬的一文不值,“还没村上老板娘你这样开个红豆店好玩。” “先把你话中对神明不敬的意味放一边,为什么我总觉得你这最后一句话不是在夸我而是在讽刺我?” 反复嚼了两遍最后一句话,老板娘很是怀疑地看向一步步往门口方向挪去的千晴。 “时间差不多该开门了!我现在就把门打开顺便去看看杏寿郎怎么样了!” 已经摸到门把手的千晴飞快地拉开门用木棍抵好,右脚向前一迈就想溜,但不知为何动作一顿,从老板娘的角度,只能依稀看到她无奈地一瘪嘴,鼓起瘦了不少的苹果颊。 “我回来了!”从通往后山的泥泞小路飞速冲回来的人影带起一阵烟尘,像是划过天际的流星,哪怕是在白天也闪耀无比,“咦?巫女小姐你是在等我吗?” “嗯……算是吧。”看着少年被汗水浸湿黏在脸侧的鬓发,运动后更加明亮的金红双眸,以及隔着门槛铺面而来的灼热汗水气息,千晴喉咙一滚,把原本的话咽了回去,有些含糊地应道,“欢迎回来,杏寿郎。” 作者有话要说:完了,我觉得这个回忆至少要写五章...... 第38章 巫女小姐与炼狱少年(四) 时间是个很奇妙的东西,有的时候相处了十几年的人,你仍会在某一时刻觉得他很陌生,有的时候只相处了几十天甚至几天的人,你却会觉得和对方认识了几十年一样熟悉。 尤其是在对方是炼狱杏寿郎这种明亮如火的坦荡君子的时候,他就像一本摊开的书,没有任何隐瞒,几天下来你就能摸清他的大概性格,然后被吸引住一点点打破自己的防线,和他友好相处起来。 “连这种梅花辫盘发你都会!这世上还有杏寿郎你不会的东西吗?” 傍晚,千晴半跪在地上抹地,这时候她的一头过腰长发就有些碍事,偏偏老板娘在厨房里侍弄红豆腾不出手,她摆弄了半天也只扎出了一个炸毛毛球一样的发揪,最后还是去外面巡查了一下午的炼狱杏寿郎回来接手,解救了她一头漂亮的乌黑长发。 “小时候给母亲编过几次,所以有些心得。”谈起母亲,少年的声音温柔沉静了不少,像是静谧的水流,潺潺流淌,“巫女小姐你的头发很软,和我的母亲一样。” “我听人说头发软的人心也软,看来很准!” “……杏寿郎你这是把我当成了你母亲?”因为少年话语中怀念之意过深,千晴没有追问他母亲的具体事宜,而是说起了另一个让她觉得不爽的点。 她明明还是个风华正茂的少女!和他母亲一样是什么形容!谁想当他母亲啊! “怎么会!!!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后知觉发现自己说错了话的炼狱少年有些慌,刚扎好发辫的手一抖,碰到了千晴白皙修长的后颈,导致两个人都像触电了一样跳起来。 “对不起!!!” 人还没完全站稳,炼狱杏寿郎就猛地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鞠躬,弄得本也想鞠躬道歉的千晴鞠也不是不鞠也不是。 两个人面对面鞠躬总觉得怪怪的……不管了!总之先快点跳过这个古怪的事情进入下一话题!随便说点什么都行! “杏寿郎你只休息了一早上下午又跑出去收集野兽情报,不累吗?” “不会!每天都为了自己想做的事情而努力,很充实!”睡了一个上午,下午又跑出去收集了一圈鬼的情报的炼狱杏寿郎元气满满地答道,“巫女小姐没有类似的体验么?就是那种特别想要做的事情,一拿起来就恨不得不吃不喝地一直做下去!” “杏寿郎你现在在做的事情,真的是你喜欢的事情?还是因为各种担子叠在一起,不得不做的事情?” 千晴没有提少年假的不能再假的猎人工作,靠在小平房敞开大门的门框上,看着渐渐暗下的天空,黑色的瞳孔渐渐失去了焦距,不知道在想什么。 “唔嗯,对我来说,这两者并不冲突。”被千晴沉默神情中透出的凝重所感染,炼狱杏寿郎也放慢了些声音,但依旧没有任何犹豫,果断坚决,“我有保护弱小之人的力量,我想运用这份力量保护弱者,让他们得到幸福,所以我会一直奋斗在最前线保护他们!” 也就是说,他现在做的事情就是他最想做的事情吗……难怪杏寿郎的眼神一直那么坚定,他的决意,从头到尾就没变过啊。 这样的人,真是让人羡慕…… “巫女小姐?”因为千晴沉默的时间有些长,炼狱杏寿郎拿不准情况,小心翼翼地轻声喊了她一句。 “……嗯?啊,我没想到猎人的工作还会涉及到保护弱者。”被炼狱一喊,千晴就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侧过头,以探究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在他有些不自然地避开视线时才笑着说道,“杏寿郎你刚刚说的,是指从猛兽手中保护普通民众?” “嗯!没错!就是那样!” 有人主动替自己把话圆了过来,不擅长这种事的炼狱杏寿郎大大松了口气,忙不迭地点头应下。 “那这份工作结束后,杏寿郎你想去干什么?当警察?” 这家基本只卖红豆甜品的店晚上人一直很少,闲得无聊的千晴顺着他之前的思路想了想,趁着天还没完全黑,抓紧时间问了个问题。 “噢!听起来不错!维护正义保护人民的警察吗!”听到千晴的假设,炼狱杏寿郎眼睛一亮,很是意动地接口,“可以的话真想试试!” “嗯,我也觉得杏寿郎你穿上警服会很帅气。”因为炼狱杏寿郎这一个月经常带着大伤小伤回来,千晴常在老板娘给他包扎治疗时打下手,对他让人羡慕嫉妒恨的好身材了如指掌,“和服羽织都太宽松了,完全显不出你肩宽腿长的好身材,还有漂亮的肌肉线条。” “……唔,谢谢?”头一次被女性这样直接地当面夸身材,还是个单纯少年的炼狱杏寿郎脸颊微热,有些不好意思地胡乱道谢,“那个……啊天已经快黑了!我得走了!” 见昏暗的天空已经能隐约看到星星亮光,炼狱杏寿郎立刻把那点不自在丢到脑后,右手不自觉地按住刀柄,对千晴微一点头道别后飞速离开。 在他走后,千晴依旧没动,靠在门框上看着他义无反顾没入黑暗中的背影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再看下去人也不会回来,有时间发呆,不如来给我打下手。” 厨房里传来村上老板娘的喊声,千晴轻轻地应了一声,微垂的眼眸掩去了深处情绪,笑着走进厨房。 而刚走近,她就被满室的红豆清香,以及夹在灶台上装满了红豆的大锅给吓了一跳。 “最近都没什么客人,村上老板娘你还折腾这么多红豆干什么?”不怕卖不出去赔本吗? 因为自己还是个寄人篱下讨饭吃的小可怜,千晴咽下了后半句话没有挑明,但她怀疑的眼神和语气,也已经把这话的意味明明白白地表述了出来。 “多谢关心,但我和某个一穷二白的巫女小姐不一样,还有些积蓄,就是天天折腾红豆也折腾得起!”皮笑肉不笑地朝千晴扯了扯嘴角,老板娘把大锅从灶台上取下倒去水,而后把锅放到水池里,拧开一点水龙头,让细细的水流冲洗着红豆,“你来这里看着,如果水流太大就关小点。已经开花了的红豆很脆弱,小心不要让它们被冲碎了。” “是~” 这几天已经听了无数遍这种台词的千晴,很熟练走到水池旁净手,而后时不时伸手轻轻搅拌一下锅中的红豆,让细细的水流把内里的杂质也冲洗出来。 这一步骤完成后,她就让开位置,任由老板娘抬起这口巨沉无比的铁锅,轻轻地将里面的红豆倒到刚刚准备好的滤网上,然后再像移动珍珠宝石一样,小心翼翼地把过滤好的红豆倒进另一锅底有着层晶亮糖水的铁锅。 “好了,接下来要让豆子和糖好好地培养会感情,巫女小姐你去把店门关了,再收拾一下前厅就可以去睡了。” 做完这一系列活后,村上又开始准备起了面糊,头也不抬地打发千晴走人。 “又要等一个时辰吗?弄这么多复杂的步骤花这么多心思时间,老板娘你真的觉得有意义?”千晴从厨房角落里拿起了打扫工具,但没有立刻迈步离开,“虽然这样做出来的红豆沙是会好吃一点,但这一点差别,值得吗?” “值得。”晃动滤网上的面粉,老板娘专注的目光停留在星辰粉末一样掉下来的白色粉末上,没有半点动摇,“因为看着这些红豆一点点变成漂亮的红豆沙,我的心情也会变好。” 筛好面粉后,村上没有急着搅拌,而是侧头看向千晴,眼眸微弯,在淡淡的暖橘灯光下显得无限温柔。 “而且今天做的这份铜锣烧,是要送给我喜欢的人的。” “???”和村上老板娘一起生活了一个月,连一只雄性的宠物都没看过的千晴迷茫了。 “隔壁的医馆,原来一直是这个街道最受欢迎的地方。因为大夫医术好收费低,经常还有东京府别的街区的病人跑来看病,一天就没个停歇空档的时候。” 在千晴困惑的目光中,老板娘慢慢讲起了故事缘由。 “我和隔壁医馆的主人算是青梅竹马,都是被医馆原主人老大夫捡回去的孤儿,他小时候被老大夫罚抄医书的时候我还帮着抄过一些,哪怕是我后来开了这家小餐馆,也常在店里清闲的时候过去帮忙。” “直到去年的这个时候,他去后山采草药,遇上了野兽袭击死亡。” “老大夫三年前就去世了,最后去辨认他残破不堪遗体的,只有我一个人而已。” 好好的一个温馨故事,在老板娘画风一转后戛然而止。 “那家伙虽是个大男人,却比我还喜欢甜食,明天是他的一周年忌日。别的事我无能为力,但至少给他送一份他最喜欢的铜锣烧这件事,我还是能做到的。” “……”没想到自己随口一问就引出了这样一个故事,千晴沉默了一会,干巴巴地问道,“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按照我说的关门打扫好前厅就行,虽然明天我打算休息一天不开业,卫生还是要好好做的。”老板娘低头用蛋抽搅拌起面糊,语气平淡地开始赶人,“你的伤口虽然已经掉痂差不多痊愈了,但还在恢复期,早点休息少动手,要不然以后你双手的抖动可能会变得更严重。” “是是~谢谢提醒。”千晴随意地应了两声,一副完全没放在心上的样子,抱起清洁工具就往外走。 “还有,如果你正在想的事情已经想清楚了,就快点说出来。”在千晴一脚已经跨出了厨房门槛时,快速搅打着面糊的老板娘又忽然补了句话,“错过了,你们的未来里就真的不会有对方了。” “……嗯,我知道。” 千晴轻轻地应了声,而后退出厨房把老板娘交代的事情做完,和往常一样洗漱收拾,钻进松软被褥里睡觉,没有半点异常。 然后半夜时分,烙饼一样在被褥里翻来覆去小半夜了的少女掀开被子,翻身坐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开始卡文了.......前几天我立的什么鬼flag(╯‵□′)╯︵┻━┻ 第39章 巫女小姐与炼狱少年(五) “真是的,我为什么要在这个时间点跑出来?被村上老板娘下降头了吗?” 刺骨寒风肆虐的深夜,千晴真一步一个脚印地在后山泥泞的土地上攀爬,实在想不明白自己之前为什么会脑子一抽,离开温暖的被窝跑了出来。 杏寿郎又不是明天一早就要离开再也见不到了,她这大半夜地跑出来整得和个为爱私奔小姑娘一样意义何在?好好睡一觉明天早上起来亲手做个烤番薯送给杏寿郎,在他嘿呦嘿呦开心地吃着番薯时告诉他不是更好? “算了,快点找到人把话说清楚回去吧。”本着来都来了的精神,缩着颈脖抵御寒气的千晴加快脚步,往自己感知到的那个炽热气息处赶去,“要是在后山吹上小半夜的冷风,回去非得感冒发烧不成。” 想了想村上老板娘熬制的那些味道与良好效果成反比的草药,千晴打了个冷颤,猛地晃了晃头,坚定了快点回去的决心。 不过最终,她还是没能把这份决心贯彻到底。因为,有另一个比山顶寒冰还要阴冷的气息抢在她前面,先一步到达了目标面前。 啧,好巧不巧偏偏挑今天,她本来还想过几天再去收拾这个疑似迫害了老板娘竹马的家伙,没想到它这么自觉地往枪口上撞…… 这座小山半山腰的地方有个比较开阔的荒野,千晴过去从庙里溜下山玩的时候曾在这被天羽抓到过,因此印象特别深刻。 于是,她躲在拐角处一块半人高的岩石后,蜷起身子放轻了呼吸,还顺手改变了一下空气气流不让自己的气息被不远处的二人发现,开始了蹲点生涯。 “作为人类来说,你的能力确实不错,我要夸奖你!……但是你是无法打败身为十二鬼月的我的!”不怀好意的粗哑声中间或夹杂着桀桀的笑声有些渗人,等得无聊的千晴将重心从左脚换到右脚,听着这个语言表达能力明显不行的怪物反复重复那两句意思差不多的话,“最后赢的一定会是我!” 这就是鬼?感觉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听他自称十二鬼月还以为有多厉害,结果也就那样……这样的垃圾生物到底是怎样活了千年还没灭绝的? “不!我绝不会让你从这里离开,有机会伤害别人!” 少年坚定明朗的声音与这怪物几乎处在两个极端,让内心是个声控的千晴忍不住为他呐喊加油。 加油杏寿郎!快点把这个怪物干掉,然后我们就可以一起坐在高高的树枝上看星星月亮谈心,之后再赶在老板娘发现前一起回去喝碗姜汤去寒……好吧后面这个好像只有她需要,据说从小打到都没感冒发烧过的杏寿郎半点也不需要。 当缩在岩石后面的千晴都无聊得开始背起最近新学的草药的时候,另一边的战斗还在继续。 虽然这个十二鬼月语言表达能力不是很好,但动手能力还行。算数不好的千晴背了上前种草药都快把自己背昏了,他还在扯着他那破锣鼓一样的嗓子乱喊着什么你小子已经不行了快投降之类的话。 而空气传给千晴的信息,确实也在诉说着胸口受创的炼狱杏寿郎情况的不妙,但千晴并没有出手的打算,因为那是杏寿郎的战斗。 这位为了贯彻心中的信念一直严格要求自己,做遍了所有自己能做的事情的少年,为了能保护弱者让他们露出安心的笑容,真的是拼了命在努力。这种只会一味强调自己的弱小鬼怪,是无法打败他的。 她不插手,不仅是因为她不能把自己的能力暴露出来,更多的,是因为她的插手,只会是对这个少年的侮辱。 “炎之呼吸·五之型炎虎” 像是张大嘴咆哮着前冲的猛虎,少年带着灼热火焰气息的金红色突刺在刹那间点亮了黑夜,给这场漫长的战斗画下了一个休止符。 察觉到恶鬼气息完全消散之后,千晴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麻的脚,慢吞吞地从岩石后走了出来。 “呼呼——呼——巫女小姐?” 粗喘着气,完全是靠着插在地面上的红色长刀才稳住了身体的少年脸色少见地发白,火焰图案的羽织被鲜血染红,被汗水打湿的黑色和服紧贴在身上,虽然黑夜能见度低得不能再低,已经走到了少年面前的千晴,还是看到了他胸口处一大块颜色不正常的暗渍。 “晚上有点睡不着就出来找你。”轻描淡写地带过不大重要的部分,千晴在炼狱杏寿郎愕然的神情中拉起他一只手搭到自己肩上,将他扶了起来,“因为有点事想和你说……不过现在已经很晚了,你又受了伤,我们就边往回走边说吧。” 虽然一开始给自己鼓足了劲,事到临头,千晴还是犹豫了一下,决定暂时把此事延后。 这种程度的重伤如果不及时接受治疗,哪怕是杏寿郎也会留下后遗症!她不能只顾着自己的小心思,也要为杏寿郎着想才行。所以现在的第一任务,就是把杏寿郎带回去好好包扎治疗! 并不知道千晴复杂脑内小剧场的炼狱杏寿郎不安地看了她两眼,有些小心地问道:“巫女小姐,刚刚的事情……你都看到了?” “大晚上的光靠月亮星星的那点光其实看不清什么,大概也就看到了杏寿郎你把那个怪物脖子砍掉的一幕。”为了不让自己扶着的这个伤员思虑过度,千晴随口开扯,“那个长得很奇怪的怪物就是杏寿郎你作为猎人的工作对象?” “是的,那是种只在夜晚出现的怪物。”因为不想把普通人卷进这种危险的事情中来,见对方所知不多,炼狱也就没有多做解释,“对了!我上次送给巫女小姐你的紫藤花香囊还请随身带着!这种怪物厌恶这种花,带着的话就会安全很多。” “这样?不过如果这种怪物只在晚上出现,杏寿郎你怎么不干脆劝我晚上别出门了?”千晴看着因不用编很多谎言而大大松了口气的耿直少年,忍不住出声逗他,“比起有一定作用的紫藤花,直接闭门不出让怪物碰不到不是更保险吗?” “那可不行!怎么能因为鬼……怪物而剥夺巫女小姐你在夜晚出门的自由!”虽然在说到怪物时磕绊了一下,受着重伤的炼狱还是吐字清晰,一字一顿地认真表达出了自己的反对,“怪物就交给我们来处理,巫女小姐你想坐在屋顶赏月或是坐在庭院里吃西瓜乘凉都没问题!我会保护你的!” “……呵,还真是很有杏寿郎你风格的回答。”短暂的沉默后,千晴轻笑了一声,像是把心底最后一丝重担也吐了出去,心头骤然一松下定决心,慢慢地开口说道,“对不起杏寿郎,一个月前刚醒来的时候,因为你说话的内容气质都很像我的一个重要的人,脑子还不清醒的我就把你错认成了他。” “啊,那件事吗?”虽然已经过去了一个月,但现在一想到那句‘我都要喜欢上你’,炼狱杏寿郎依觉得有些耳根发烧,“没事的我完全不在意!巫女小姐你不用放在心上!” “完全不在意……这个说法倒是让我有点受伤。”虽然知道对方是在安慰自己,但被人说完全不在意自己原来说过的近乎于表白的话……千晴还是有些小小的不开心,“我这么一个青春可爱的女孩子向你告白,你就这么简单地放过了?!” “……但那是巫女小姐你误会了不是吗?”不是很懂女孩子小心思的炼狱杏寿郎被千晴绕得有点昏,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说介意还是不介意。 “算了,过去的事先不提,我接下来说的事情,杏寿郎你给我听好了!” 放弃了和直男解释这里面微妙的差别,直奔主题的千晴停下了脚步,转过头,一脸认真地盯着被她扶着肩,与她不过半手臂距离的少年。 “把你错认为其他人,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经过这一个月的相处……虽然说起来我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我真的喜欢——” “轰隆——轰隆——” 千晴话还未说完,天边忽然闪过一道刺眼的闪电,紧随而来的便是在山间引起阵阵共鸣,盖过了她话语声的雷鸣。 “……巫女小姐你刚刚说什么?我、我没听清?” 话已至此,迟钝如炼狱杏寿郎内心也隐隐有了答案,虽然还没想好自己要不要应下,从不逃避他没有选择自欺欺人地含混过去,而是有些结巴地,请千晴再重复一遍她刚刚所说的话。 “……”但千晴没有回答他。 原本双眼发亮,专注无比地仰头看着她的少女,不知何时把目光转向了落起了豆大雨点的夜空。被雨水打湿了的乌黑长发遮住了她的眼神,衬得她的皮肤愈发苍白。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后,她叹出了声似哭非笑,比冬日夜晚还要哀凉的声音: “什么都没有,杏寿郎你听错了。” 作者有话要说:总算回忆完了.......我好想快点写到无限列车啊! 第40章 不擅长说服人的巫女小姐 “所以,巫女……千晴少女、小姐——” “直接喊我千晴就好。”千晴看着犹犹豫豫地换了好几个称呼的炼狱杏寿郎,心一软,开口为这位一年半过去个子长了一截,耿直老实程度半点没变的少年解了围,“反正我也是直接喊你杏寿郎,加敬语太变扭了。” “哈哈,也是!” 千晴的语气很是亲近自然,仿佛一年半之前把炼狱杏寿郎扶回村上老板娘的旅馆就消失不见,半点字语都没有留下,让新上任的炎柱大人苦苦找到现在的人不是她一样。 不过,炼狱杏寿郎不是那种喜欢戳人伤疤的人,见千晴绝口不提那天的事,也就顺从地闭口不谈。 反正现在他不仅重新见到了巫女小姐还知道了她的名字!她也不再躲他!这已经比他预想的好太多,他已经满足了! 不过,虽然过去的事情可以不提,当下的事情,他还是要提的。 “千晴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天下第一光明磊落的炎柱大人,没有过多的停顿,直接了当地问出了自己心底的疑问。 “这个……其实我就是一个月前加入鬼杀队的晴柱。” 虽然在松口答应加入鬼杀队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躲不过这一天,千晴本还以为自己至少能躲个一年半载,没想到这么快就穿帮了。 真是的,论和小孩相处,怎么样也该是香奈惠啊!天音姐姐怎么把杏寿郎给找来了?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地辛苦躲了一年半,结果就终结在此。 不过,也就是因为做下此事的是她很尊敬的天音姐姐,千晴只是不开心了短短一瞬,很快就抛在了脑后。 “这一年半发生了不少事情……总之,以后我们就是并肩作战的同伴了!还请多多指教!” “唔好的!请多多指教!” “……” “……” 千晴与杏寿郎两人一个比一个大声,元气满满地打完招呼后,都像被按了消音键一样没了声音,面带微笑地对视着直到嘴角僵硬,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杏寿郎,这次请你来,是想拜托你说服时透有一郎,时透无一郎这一对双子,让他们和我们一起回鬼杀队。”最终,还是自始至终都维持着一脸淡漠的天音发话打破了沉默,“不仅是因为他们是日之呼吸使用者的后裔,他们两个小孩子这样单独生活在深山里,也太不安全了。” “天音夫人说的是!”谈到正事,炼狱杏寿郎便又恢复了之前精神抖擞的模样,大声答道,“与世隔绝的生活对小孩子的成长也不好,我一定全力劝说他们!” “……”千晴看着精神百倍的炼狱杏寿郎,抽了抽嘴角,强忍住了吐槽的冲动。 这年头的小孩难搞得很,杏寿郎这种以一往无前的热血感染人的套路应该早就行不通了。尤其是那个难搞的傲娇小鬼,想说通他估计不大可能,最后说不定得动用武力…… 唔,小孩子细皮嫩肉不禁电,要不就用风把他们卷到半空吓吓他们? “千晴,我们现在就一起去说服他们吧!”明明是刚刚才得知的名字,炼狱杏寿郎说起来却无比自然,仿佛过去已经说了千百遍一般,“我们两个一起去的话,一定可以的!” “……你这是哪里来的自信。”听人喊自己这个名字喊了十五年,千晴还是头一次觉得这个名字这么悦耳动听,听起来让人通体舒畅。 当然,作为一个有原则的人,她是绝不会被这点小事所收买的! “我刚刚出手戏弄了那两个小鬼一番,估计接下来他们都不会给我好脸色,说服他们这一重大任务,就交给杏寿郎你了!” 拒绝用笑容去捂有一郎的臭脸,千晴笑眯眯地把这个任务踢给了洋溢着热情笑容,仿佛有用不完干劲的炎柱大人。 “好的!就交给我吧!” 对千晴‘合乎情理’的请求,炼狱杏寿郎毫不犹豫地满口应下,决定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也要说服那对双子加入鬼杀队! 若一时无法用言语说服他们,他就在他们家门口站着不走!时间一久,他们肯定会看到他的毅力与决心而认可他! 靠着千晴的领路顺利找到了时透双子住着的小木屋后,炼狱杏寿郎信心满满地上前敲门,结果吃了个闭门羹,顺便得到了小少年暴躁的一声怒吼:“我们是绝不会跟你们走的!滚回去!不要再出现在我们面前!” “不!如果时透少年你们不见我,我就在门口一直站着不走,直到你答应为止!” 直接被拒之门外的炼狱杏寿郎也不放弃,以比少年清脆声音洪亮百倍的声音喊了回去: “无论刮风下雨,雪打冰雹,我都不会放弃的!” “哥哥,他都这么说了,就先让他进来听他把话说完吧?要是真的冻发烧了——” “无一郎你给我好好动脑子想一想!现在可是夏天,哪来的雪和冰雹?” 屋内两个清亮音色一模一样,语气却截然相反的声音吵了起来,不出意外,暴躁的那个盖过了前面那个温和的,直击灵魂的问题将他问得哑口无言。 然而,不等这位暴躁小哥举一反三,好好地对自己小白兔一样单纯善良的弟弟讲一讲人间险恶,他们家去年刚加固的木窗就猛地一晃,发出咯吱的声响。 “起风了?又是那个白衣服女人搞的鬼吗?!” 一听到异常响动,有一郎立刻站起来把弟弟拦在身后,如临大敌地盯着那扇被风吹得呼呼作响……而后像是被什么小石子一样的东西砸着,不停地传来哒哒闷响的窗子。 “……哥哥,这个声音,好像是冰雹?”被哥哥抬手拦在身后的无一郎看不到哥哥的表情,小心翼翼地拉了拉对方的袖子,不大确定地开口,“现在是七月,这个时候也会下冰雹?” “不,不会。”有一郎努力维持着倔强的站姿以及冷漠的小表情,不让弟弟听出自己的动摇,“不过是那个女人为了动摇我们,用风制造出的类似声音而已。” “这样。”听了哥哥的话,无一郎迟疑地点了点头。 而这点迟疑,在那扇扛过了去年冬天寒风暴雪的木窗被砰地一声推开!无数细小冰雹乘着寒风侵袭而入时消失得一干二净。 “真的下冰雹了诶哥哥!现在可是夏天啊夏天!” 穿着无袖粗制和服的无一郎虽在寒风冲进来的第一时间就抱住了自己的胳膊搓了搓手,但他一脸掩不住的兴奋好奇之色,成功地把他双胞胎亲哥哥给气了个仰跌倒,一瞬间甚至想把这个傻弟弟丢出去让他给敌人数钱。 “这明显就是那个女人的能力!你在高兴什么?快点抓住点什么稳住身子!” 虽然又当爹又当妈的有一郎很想希望他的宝贝弟弟能抓住个在家里生了根的大树,免于被这妖风吹走的命运。事实上他们一盆入洗的家里并没有什么大件家具,一向乖巧听话的无一郎左看看右看看,最后伸手抓住了巍然不动挡在自己面前哥哥的衣角。 “?”以为自家弟弟又要闹幺蛾子的有一郎没好气地转头,拔高了的声音穿过狂风,传进身后和他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少年耳中,“又有什么事?” “哥哥是这个家里最让人安心的存在,这种突发情况下,当然是抓着哥哥的衣角最安全了。”狂风冰雹中,少年蓝绿色的眼眸微弯,只映出担忧皱眉哥哥一人的身影,“有哥哥在,即使是能操控天气的神明来也没什么好怕的!” “……什么操控天气的神明,这世上根本没有那种东西。” 被弟弟全身心信赖地望着的小少年扭过头,低声嘟囔了两声,听起来很不以为意,但在弟弟看不到的角度,微微扬起了嘴角。 “啪啪——!” 夹着冰雹的风暴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大门吱呀一声被风吹开。 门外天色很暗,明媚的太阳被厚厚的云层遮住,一袭白衣的少女斜靠在门框上,笑吟吟地鼓着掌,与这阴森的天气画风有些不符。 “虽然我很敬佩小弟弟你的勇气以及对弟弟的爱护,但这种蔑视神明的话,以后还是少说为好。”轻轻鼓了两下掌,千晴在有一郎戒备,无一郎好奇的目光中直起身,后退了半步,站到了木屋之外,“虽然我也不喜欢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明,但他们确实有着人类梦寐以求的力量……而且谁也不知道,自己日后是否会有需要那些力量的时候。” “……”虽然不知道这个奇怪的女人在说什么,坚信她不是个好人的有一郎又往右边移了半步,挡住了好奇地从他身后探出脑袋无一郎的视线。 “其实你不用这么防备我,我不是坏人。如果我真的有意使坏,刚刚就不会控制带着冰雹风的温度,这会你们白嫩的小胳膊早就被冻成了青萝卜。” 在有一郎哪个坏人会说自己是坏人的鄙视目光中,千晴无奈地一摊手,轻风卷着两把黑色的刀飞了进来,哐当一声扔在有一郎脚下。 “这世上,有一种以人的血肉为食,受伤后能自我再生,只有太阳照射,或是用这种名为日轮刀的刀刃砍下脖子才会死亡的怪物,我们称之为鬼。” “你们的祖先,就是和这种怪物做斗争的了不起的人。” “当然——”在无一郎大写的不信任戒备目光中,千晴话锋一转,“我并不觉得你们有这种天赋,就算有我也不需要你们的小胳膊细腿来保护我。” “我们之所以想接你们回去,只是希望拼命战斗奉献了一生战士的后代,能得到善待而已。” 因为几百年前祖先做的事情而善待他们?开什么玩笑?! 虽然内心依旧在不服地怒吼,有一郎脸上已经出现松动之色。 “不过既然你们实在不愿我们当然也不会勉强你们,这两把刀就留给你们做个纪念顺便防身,我还有是要做,就先离开了!” “???”刚刚还恨不得把心掏出来一样真情实意地劝他们,现在就这样走了?这女人不会是脑子有问题吧?不过走了也好—— “千晴你要走就先走吧,我刚刚和这两位少年说好了,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离开!”有一郎一口气松到一半,就因为门外另一铿锵有力的声音而呛了出来。 什么!那家伙还在吗?! “是么?这一年半发生了很多事,我本来还想好好和杏寿郎你聊聊。”被拒绝了的少女声音落寞,完全没有之前在他们面前放话的神气。 “……” “回去后肯定又是一堆任务,不会像这样有时间闲聊了,真可惜~”看了眼面露挣扎之色,但双脚依旧像生了根一样站在小木屋门口一动不动的高大少年,千晴故作惋惜地摇了摇头,“看来,当年发生的那些事情,只能等以后有空再和杏寿郎你聊了。” “……好的,那就以后再聊。”少年的回答声比平时低了很多,有些垂头丧气的,金红长发的光泽都似乎黯淡了些,像是只被主人遗弃的大猫,无精打采地蹲在墙角。 让人特别想伸手撸毛安慰。 作者有话要说:嘻嘻项目弄完了接下来应该会不定时掉落一些加更,今天晚上八点还有更新~ 以及这篇文的大部分伏笔下一卷无限列车的时候就会全讲了!不止是你们我也很想快点写到那里啊!不过我觉得我努力一点年前肯定就能写到.......吧? 第41章 擅长说服人的炼狱少年 千晴人虽然走了,不知为何却没有撤走外面的乌云,虽不至于让外面七月下冰雹那么可怕,但还是乌压压一片,光线昏暗,看起来和夜晚一样。 “砰——” 有一郎几乎是在千晴离开的那一刻就重重地关上了门,同时指挥自己的双胞胎弟弟去关好窗子。 “哥哥,窗子的栓掉了,关不紧。” “那还不快点修好!否则真的下起了雨有的是苦头吃!”暴躁的有一郎拎起角落里的斧头,一把交到弟弟手上,自己拎着另一把走到门前,“啧,还说什么没坏心,刚刚就该让她赔我们门窗修理费!” 因为门栓也被刚刚的风暴力撞坏了,有一郎只能竖起斧头,用背面当锤子,将门栓重新钉回去。 而就在他们两兄弟叮叮咚咚努力钉窗户时,门外的炼狱杏寿郎也敏锐地猜到屋内发生了什么,一脸歉意地开口:“不好意思,千晴把你们的门窗弄坏了……但她没有坏心!只是太担心你们,不介意的话,就让我来帮你们修理吧!” “不需要!”有一郎重重地挥下斧头,将钉子深深砸进墙里的重重力道,让这可怜的小木屋都颤抖了一下,“你如果真的想帮我们,就快点离开!” “唯有这件事,我做不到!” 炼狱杏寿郎高声否定着,言语之坚定,让刚修好窗户的无一郎忍不住开口:“要不,我们就先让他进来,听他把话说完?” 顶着哥哥阴沉如水的脸色,无一郎小心翼翼地一口气飞快地把话说完。 “反正只是听他说说而已不一定要按照他说的做!就让他这样在门口守着我觉得也不太好……哥哥你说呢?” “……那就让他进来吧。”考虑到让那么一个存在感极强的庞然大物堵在门口也不是个办法,有一郎很勉强地点了点头,同意了弟弟的提议,把那还没修好的大门打了开来。 “打扰了!”被百般嫌弃后终于了获得了进屋资格的炼狱杏寿郎打气了十二万分精神,一进门就开始了元气满满的劝说,“有一郎少年无一郎少年,加入鬼杀队吧!” “不要。”有一郎十分冷漠果断地拒绝。 “你们不想拿起刀刃保护手无寸铁的普通人吗?!” “不想。”有一郎平板无波的声音没有半点波动。 “那……你们想不想走出这里,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想到天音夫人之前说过的话,炼狱杏寿郎换了个说法,“东京府现在有电车有霓虹灯广告,街头锃亮的汽车鸣着喇叭,蛋糕店散发出阵阵黄油香气,学堂里会教授海外的知识,上了大学还能争取出国留学的机会!” “这一切,你们都不感兴趣吗?!” “……你们不是要带我们回去修炼剑术杀鬼?” 作为一名在深山中长大,还不到十一岁的小少年,有一郎对炼狱杏寿郎描绘的繁华多彩世界不是不动心,但一想到之前那个略微一提不只是想让他们成为剑士还想让他们过上更好的生活后就跑掉了的白衣少女,他就把内心的悸动藏起来,冷漠地出声拒绝。 “你刚刚说的这些东西,不过是引我们上钩的诱饵吧?” “怎么会!”面对有一郎的质疑,炼狱坚定有力地反驳,“就算是发现你们兄弟二人没有剑术天分,鬼杀队也肯定不会遗弃你们,会资助你们走你们想走的道路!” “在这座深山里砍柴,真的是你们想做一生的事情吗?” “人诞生于世,就应该遵循自己的内心燃烧的火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鬼是人类的天敌,它们的存在本身就是在迫害人类的生存!但是与它们斗争,并不是只有成为剑士这一种方法!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也不是只有灭杀鬼这一种途径!” “无论走怎样的一条路,你们都要坚持下去,保持热情,成为出色的人!” “那样,就一定会是无愧于心,了不起的人生!” 少年金红的眼眸里像是有火焰在燃烧,明亮地让人睁不开眼。掷地有声的话语十分有感染力,因没有半点虚假,格外有说服力。 一个人的人生,该怎么过呢? 母亲早逝父亲又整日颓废喝酒不理事的炼狱杏寿郎,为了能教导好弟弟,常在赶去任务地点的路上分心思考这个问题。 千寿郎还小,但也已经能看出他在剑术一途上没有太大的天分,这对炼狱家的孩子来说会是个不小的打击,所以他必须更加好好引导弟弟!让他走上适合自己,能燃烧内心火焰的道路! “你们,真的这样就满足了吗?!” “……”在炼狱杏寿郎的逼问之下,时透双子沉默了好一会,哪怕是嘴不饶人坏脾气的有一郎,也没法反驳这位从自己燃烧着的内心掏出话语来的少年。 他想在深山里砍一辈子柴吗?当然不想,但是他必须保护弟弟,所有其他想做的事情,都要排在这后面。 找到自己想做的事情,追逐内心的热情所在,对他来说,都是梦境中水晶宫殿一样遥远而虚幻的事情。 “我和哥哥,真的能过上那样的生活吗?” 最后打破了这凝重沉默的,是比之前坚定了不少的清脆少年声。 一直被哥哥挡在身后的无一郎站了出来,静静地对上了炼狱杏寿郎金红的眼眸。 “可以的!我以炎柱炼狱杏寿郎之名起誓!” “喂无一郎——!” “能让我和哥哥商量商量,考虑一晚吗?”头一次,被哥哥吼的无一郎没有收声,反而上前两步从哥哥身后走了出来,“明早再答复杏寿郎先生你可以吗?” “当然可以!” 得到了双子之一的回复,虽然还只是个模糊的回答,也足以让炼狱杏寿郎高兴很久了。 “那我明早再来一趟!有一郎少年无一郎少年你们好好考虑!” 事情已经有了进一步进展,再苦苦守在别人家门口意义也不大,身负重任的炎柱大人就见好就收,给时透双子留下了一个元气满满的笑容后离开。 至于身后那对双子的吵闹,就不是他能管的了。 兄弟之间没有隔夜仇!有什么不合的事情拿出来一起聊一聊就肯定能解决! 不过女孩子就要纤细难懂很多……现在再赶回去,感觉千晴就不会愿意和他说当时一声不吭忽然离开的理由了。 想到这,双脚在岩石上重重一蹬,直接跳过面前的拦路石下山的炎柱大人就少了几分兴致。 虽然千晴有她的隐衷鼓励他也能理解……但是果然还是很难说服自己不在意……不过无论如何!他不能因为自己的好奇心而影响到别人! 这么想着,炼狱杏寿郎收拾好心思走到山下落脚点的紫藤花之家,看到坐在庭院回廊上悠闲喝茶吃羊羹的千晴与天音时,半点也没提这件事,只是迫不及待地与他们分享了一下自己的劳动成果。 “下午好!天音夫人,千晴!” “我刚刚与时透家的两位小少年交谈过,他们同意先思考一天,明天早上再告诉我们愿不愿意和我们一起走!” 炼狱杏寿郎洪亮饱满的声音瞬间传遍了整个庭院,让正与天音一起喝茶吃点心的千晴手一抖。 明明是件很正直磊落的事情,怎么被杏寿郎这么一说,就有点怪怪的……听起来就像是他们要收养那对小鬼一样…… “辛苦了。”比起思虑过多的千晴,天音的反应就正常地多。她放下茶杯站起身,对炼狱杏寿郎赞许地一点头,“先休息一下用午膳吧。” “早就猜到你饿了,餐厅里已经准备好了食物,进来吃点吧。”千晴也随之放下点心小碟起身,拉开木拉门,向辛苦归来的炼狱杏寿郎展示满桌的慰劳品,“有杏寿郎你喜欢的盐烤鲷鱼还有番薯饭,量足够,尽情地吃个饱吧!” “毕竟再过一会,你就又有活要干了。” “???”现在还是中午,再过一会也就是下午……还没到鬼出来活动的夜晚,有什么活要干? 被食物香味吸引得迈出了一只脚的炼狱停住脚步,有些疑惑地看向千晴。 “杏寿郎你该不会以为,我一直维持着阴沉沉的天气,就是为了吓唬时透家那两个小鬼吧?”千晴伸出食指,得意地指了指乌云密布的天空,“我可不是那种喜欢做无用功的人。” “这片乌云,是我费了大力气洒下的网。” “鱼儿上钩后,就拜托杏寿郎你和我一起去收个网了~” 作者有话要说:大哥真的三观好正,是模范少年啊~ 第42章 砍柴还是砍鬼 虽然外面还是乌压压一片看不出时间,但修好门窗再把被大风吹乱的少得可怜的东西摆好后,正处于生长期的有一郎无一郎肚子都发出了咕咕的叫声,让两人有些尴尬地对视一眼。 “总之!先弄点东西吃吧!”作为一个好哥哥,有一郎觉得自己不能让还在生长期的弟弟饿肚子,于是很干脆地把那两把碍眼的刀丢到墙角,拿出炉子柴火准备先把饭煮上,“无一郎你去淘米,我来洗些野菜红薯。” “好。” 得到指令,无一郎先是从把墙角木桶的盖子移开,而后又拿出个大碗,小心翼翼地从米桶里舀了小半碗米。 一旁正往火堆里丢番薯的有一郎,看到弟弟像是捧着什么宝物一样小心翼翼地捧着那一点点大米的模样,心下一酸。 卖柴赚来的那点钱,确实完全不够他们兄弟俩用。 如果,按照那个精力旺盛得吓人少年的所说的加入鬼杀队,他们的生活品质,能得到很好的提升吧? 看着弟弟单薄的背影,有一郎眼神暗淡了一瞬,但很快就振作起来,抱着挑好的红薯野菜站起来,快走几步追上了弟弟。 “今天的野菜颜色很漂亮,感觉会很好吃呢。”左手稳稳端着碗的无一郎伸出右手,推开了刚修好的木门,“要是明天也能采到这么好的野菜就好了。” “现在天气被那个女人搞得乱七八糟的,明天郊外说不定都要寸草不生了。”有一郎对于千晴操控天气吓唬他们一事依旧耿耿于怀,因为害怕生性纯良的弟弟被骗走,时时刻刻都在找机会黑她,“无一郎你——” 少年没好气的说话声忽然止住。 呼啸的风声中夹杂着一丝不详的猛兽疾驰声,穿过重重蝉鸣,利刃般刺入他们耳中。 “趴下!” 走在前面的无一郎反应比哥哥要快上一些,他果断地丢掉了手中的装着晶莹大米的碗,侧身向后一扑,将有一郎扑倒在地上。 “哥哥小心!” 行动间带着让人汗毛竖起阴冷寒风的利爪擦着无一郎的头顶划过,割裂了少年几缕乌黑柔顺的长发。 “没想到在今天这个古怪的天气里,还被我找到了两个这么美味的幼崽~”话音尖锐,带着诡异甜腻尾音的怪物通体深绿色,像是螳螂一样细长的四肢紧紧贴在墙角,“那么,要从哪个吃起好呢~” 这是什么?杏寿郎先生说的鬼吗?! 头一次见到这种口吐人言的异性怪物,有一郎无一郎都很震惊,甚至错过了逃跑的最佳时间。 “我想想,嗯,就从站在前面,让我刚刚扑了个空的小鬼开始吧~” 说完,吐着鲜红的蛇芯子的怪物踩在墙角上的四肢用力一蹬,从墙上俯冲而下,转眼间就出现在了时透双子面前! 鬼竟然是真的存在的!早上杏寿郎先生是怎么说的?能杀死他们的办法只有两个,一个是用太阳照射,另一个—— 生死攸关之际,有一郎的大脑一片空白,忽然无法做出任何反应,无论他怎样努力,都无法想起另一种方法是什么。 “咔嚓——”清脆的刀刃出鞘声,伴随着一道清亮的剑光,划破了笼罩在有一郎脑内盘旋的迷雾,让他瞬间从那种茫然的迷失的状态中醒了过来,“无一郎?” 他的双胞胎弟弟,不知道什么时候捡起了墙角的日轮刀拔刀出鞘,义无反顾地挡在他面前,单薄的身体爆发出不可思议的力量,挡住了那刺向他的尖锐利爪。 “鬼——,哈——,还真是满嘴胡话的东西。”俊秀少年双手持刀,白皙的脸庞青筋暴起,有些气息不稳地喘着气,“明明说是要攻击我,现在又转头瞄准了哥哥。” “因为这样,就能看到你绝望的眼神了啊~”手脚像是螳螂一样坚硬细长的怪物很高,站直时头部顶到了时透家木屋的屋顶,橙黄的复眼居高临下地盯着无一郎,鲜红的舌芯舔过带着不怀好意笑意的嘴角,“在你面前把你最爱的哥哥一点点吃掉,你一定会露出非常棒的表情!” “光是想想,我就激动得想要流泪了!” 鬼的尖细的声音高亢起来,压在无一郎刀刃上的力道加大,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响起,零星火花闪现,双手持刀的无一郎不由得弯了弯膝盖。 不行!要撑不住了!怎么办—— “锵——” 另一金属相撞的铿锵声响起,让额角渗出汗珠的无一郎双臂一轻。 “你这怪物——!快走我弟弟身边滚开!” ‘只有太阳照射,或是用这种名为日轮刀的刀刃砍下脖子才会死亡的怪物,我们称之为鬼。’ 捡起角落里的日轮刀并拔刀出鞘时,在雪白的刀光中,有一郎终于想起了炼狱杏寿郎当时对他们所说的话。 于是他猛地一跃高举刀刃,毫不犹豫地朝那怪物的颈脖处砍去。 可惜又在意料之中的,他扑了个空。 “嘻嘻——,这种慢吞吞的刀,你想砍死谁啊?” 原本用刀刃压制着无一郎的鬼不知何时消失在原地,让有一郎的刀刃扑了个空,险些撞上无一郎的肩膀。 两兄弟收势后交换了个眼神在房内一扫,很快就在左上墙角内找到了罪魁祸首。 但眼睛能找到也没用,因为几乎就是在他们目光锁定目标的同一时间,那个墨绿色的螳螂怪物就又消失不见,眨眼的功夫,刺得人皮肤生疼的锋利锐气就已经逼到他们眼前。 不好!他的目标是哥哥!不能让他得逞! 一瞬间,无一郎忽然觉得自己的视野通透了许多,周围的一切动作都仿佛被无限放慢,他能清楚地看见伸出右臂怪物的轨迹,甚至能清楚地看见被他这一击看中后哥哥胸口绽放出的鲜红血花。 不行!快动起来!现在这个姿势的话右脚上前,重心前移的一瞬挥出刀刃就可以了!那样正好能把他的颈脖砍下来! 虽然大脑在一瞬间想好了接下来要怎么做,身体也突破了极限在一瞬间完成了前移挥刀的动作,但终究是晚了一步。 在那不知何时变为了蓝绿色的刀刃离鬼的脖子还有一手掌距离时,鬼的尖锐前臂就已经刺穿了有一郎深色条纹的上衣。 “哥哥——!” 鬼的嘴角露出了胜利的笑容,他无视了自己头顶散发着缥缈杀气的日轮刀,全身心的力量都放在了即将刺穿面前小鬼心脏的右臂上。 只要把这小鬼刺成个串烧,之后再维持这个冲势向前走半步,就能顺利地避开另一个小鬼的刀刃—— 忽然!狂风吹破大门,一道由风组成的看不见的屏障挡住了鬼前刺的右臂,让他无法移动分毫。 这是什么?!!! 不妙!有很强的杀气的剑士在往这边过来!速度好快!是柱吗? 不祥的预感笼上心头,鬼的求生欲让他瞬间抛下了面前美味的时透双子,侧身一滚避开无一郎的刀刃,飞快地往大开的大门逃去。 然而,他还是晚了一步。 “持强凌弱,欺负幼小,我绝不饶你!” 明亮的火焰划破阴沉的天空,将一脚刚踩上门框鬼的脖子砍了下来,咕噜咕噜地滚到了门外。 而就在这时,笼罩着太阳的阴云全部散去,明媚的阳光笼罩大地,将满脸不可置信的鬼瞬间化成了灰烬。 “真是,明明我都准备好太阳,只要让风把那个鬼吹出来就能干掉他,杏寿郎你那一刀完全是多此一举。”一白绳木屐踩在鬼在阳光下消散后留下的些许灰烬上,不经意般碾了碾,而后才慢步走进屋内,“最后出风头的事情都被你抢去,我原本想好的美救英雄剧本还要怎么展开?” “哈哈!这个……要不我和有一郎少年,无一郎少年好好解释一番?”仔细一想觉得好像真的是自己错的炼狱杏寿郎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当时看到这只鬼正打算对有一郎少年下手,就习惯性地砍掉了它的脖子!” “所——以——说——!我都说过了我有在看着可以用性命担保他们两人不会出事!谁让你跑那么快都不听我把话说完的?后面有鬼舞辻无惨在追你吗?” “唔嗯,可如果是无惨在追我,那我绝不会跑,而是会停住脚步努力砍下他的脖子!” “谁和你说这个了……” 长长地叹了口气,千晴放弃了和杏寿郎继续这种毫无意义的争辩,把目光转向另一边刚回过神,眉头一皱凶巴巴地打算和她讨个说法的时透双子。 “刚刚的怪物,是您引来的?” 另千晴稍感意外的是,先开口的是不是暴脾气的有一郎,而是脱去了小绵羊温顺外表的无一郎,目光锐利寒冷如新雪的无一郎。 这可真是……初见面时还笑着地喊她风的使者,现在就是个冷冰冰的‘您’……呵,男人还真是善变。 “我是鬼杀队的晴柱,怎么会做那种事情?”面对无一郎的质疑,千晴神闲气定地否定,“那只鬼已经瞄准你们两个细皮肉嫩的小仙子很久了,就算没有我插手,他这个月内也肯定会忍不住对你们出手……或者说出口?” “那你搞这一出是什么意思?想让我们对你感恩戴德?”千晴不着调的语气着实气坏了有一郎,他也顾不上对方是不是拥有特异功能的神秘人士,直接暴躁地出言讽刺。 “那倒也不是,要不然我也不会给你们日轮刀了。”这时,千晴有些庆幸自己听了天音的劝,没有套用话本上面的天真套路,“我只是让你们直接面对危险,好更直观地做出选择罢了。” “现在已经得知了鬼的存在的你们,还想和之前一样留在这深山里砍柴过着‘世外桃源’的生活,以至于在危险来临之时,都没有足够的能保护自己,保护兄弟的力量吗?” 千晴看着无一郎手中已经变成了蓝绿色的漂亮刀刃,放轻了声音收敛了情绪,言语间没有任何诱导,简简单单地将问题摆在他们面前。 “砍柴还是砍鬼,你们自己选吧。” 作者有话要说:不怎么重要的战斗我就这样带过了!下一章我要开始无限列车了! 第43章 风炎晴见面会 “什么——?无一郎那小鬼成为了柱?他才被我捡回来两个月吧?” 刚请一群鬼晒了个日光浴的千晴,回蝶屋想休整休整,结果忽然听到这个消息,惊得连手中的萩饼都掉了。 “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有你这个还没入队就成为了柱的家伙在,接下来再出现什么人都不觉得奇怪了吧?” 不死川实弥伸手捞起千晴手滑没拿稳的萩饼,对她的大惊小怪很不齿。 “但我那是特殊情况!而且无一郎他才刚过完十一岁生日啊!他这是吃什么长的?难道在山里砍柴还能锻炼人的剑术?” 扳指一算对方的年龄经历,新上任的晴柱大人觉得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胁,燃起了浓浓的危机感。 不过转念一想,上位的是乖巧无害的无一郎而不是暴躁傲娇的有一郎,也不算是最坏的结果。 “还好九柱之位已经填满了,要是那个暴躁的有一郎也成为了柱,我还真的怕我以后会在柱合会议上和他吵起来。” 伸手把竹马手上的萩饼抢回来,千晴边吃边安慰自己。 “有一郎?那小子想成为柱还有的磨,完全没有操心的必要。” 不死川实弥对曾当着自己的面梗着脖子怼千晴的有一郎没什么好感,毫不留情地批评起他来。 “和弟弟比起来,他在剑术呼吸法上的天赋都差远了。” “但是,他也能使用霞之呼吸,而且也一直在努力。”千晴想到杏寿郎向她提起过的因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使日轮刀变色的弟弟千寿郎,便觉得有一郎的状况其实已经算很好了,“这样一直努力下去,他肯定能够成为柱。” 这世上的大部分事情,你只要有能入门的天分就算是有了希望,剩下的不足,则可以通过努力,或者说是拼命补足。 而能不能坚持拼命下来完成目标,就要看你的决心了。 至少千晴认为,有一郎的决心,是足以支撑他完成这一目标的。 “嘿~原来看你一直怼那个小鬼还以为你多不待见他,听起来还挺喜欢他啊?”对于千晴陈述事实般的肯定信任语气,不死川实弥有点不爽,甚至开始怀疑她到底是讨厌有一郎还是喜欢他了。 “哈?我怎么可能会喜欢那个暴躁小鬼,这种属性的人实弥你一个就够我受的了。”因为觉得自己的审美爱好受到了侮辱,千晴连萩饼都顾不上吃了,不满地看了不死川实弥一眼,“实弥你还不知道我?我一向是喜欢香奈惠那种温柔类型的,再不济也是杏寿郎那种阳光朝气的,怎么会喜欢那个只有脸的——” “杏寿郎?”又一次听到这个亲昵的叫法,不死川实弥暂时抛开有一郎事件,飞快地把目标转到最重要的事情上,“说起来,你和炼狱到底是什么关系?信里解释不清的话,现在总能当面给我解释清楚吧!” 天天沉迷杀鬼的风柱大人对队内八卦消息的接收一直比较慢,一个月前才听说了‘晴柱大人与炎柱大人感天动地过去的九种猜测’这一热门八卦,当场气得捏起了拳头,但却连暴打一顿聊八卦的那几人都顾不上,只是飞快地找了个有桌有笔的房间,咬牙切齿地给千晴写了份‘问罪信’。 当然,遗憾的是,那封信的主人收到这封字里行间都散发着浓浓黑气的信后很是淡定,起笔先介绍了一下自己的近况,杀了哪些鬼去了哪些地方吃了什么好吃的买了什么漂亮小玩意等等等。 最后,才一笔带过不死川实弥质问的部分——我和杏寿郎是过去就认识了,他是个好人帮了我很多!具体情况有点复杂信上说不清,等我们下次见面再详谈吧~ 收信人不死川实弥用了毕生的自制力,才控制住自己没有拔刀把那封信砍成碎屑,但他转头就冷笑着找上了隐的联络负责人,黑着张脸告诉她以后晴柱的行踪必须一字不落地报到他这里,直到负责人打着哆嗦含泪点头应下才离开。 之后,便是在任务途中不停计算千晴的回途时间路线,结合自己的任务时间表调整,昨晚连夜杀回,才在今早堵了某人个措手不及。 “我半个时辰后才去主公的宅院那边汇报任务,可以给你半刻钟组织语言,但是如果被我发现你还在拿一些胡编乱造的东西搪塞我,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双手抱胸的不死川实弥笑得阴森森的,吓得周围想看热闹听八卦的围观群众都缩起了脑袋,蹑手蹑脚地往回逃。 八卦诚可贵性命价更高!三个月前试图给新入队的晴柱大人送超短裙制服的前田先生的下场他们可都还记忆犹新!想在鬼杀队里混下去怎样也不能当着风柱的面惹晴柱大人!最好是一句话都不要和她说! “啊啊~好不容易完成任务想回来休息一下吃点甜食放松,结果实弥你一上来就提这种扫兴的事情。” 千晴小声嘟囔着抱怨了两句,看实弥没有半点松动的脸色,知道自己这次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了的她只好回想了一下鬼杀队内关于她与炼狱杏寿郎的传闻,组织了一下语言,挑了一些重点简单阐述: “我大概在一年多前,在一个小旅馆借住的时候碰到了杏寿郎。他当时正好负责那片区域的安全,就常在白天来这家旅馆吃东西,一来二去就熟了。” 因为炼狱杏寿郎不是个爱与人聊他人八卦的正直好少年,初遇时救下千晴的那件事,他敏锐地察觉到了其中的隐秘,从未向任何人谈起。哪怕是蝴蝶姐妹来问,他也只是回答说过去执行任务时经常光顾千晴借宿的一家旅馆,没说任何敏感的信息。 所以此时,哪怕被不死川实弥堵了个正着,千晴也能淡定地避重就轻,达成既不说假话又不说自己不想说真相的成就。 “那是哪里的旅馆?是什么时候的事?” 然而,不死川实弥才不会被千晴这三言两语晃失了方向。努力克制住暴打面前人一顿的冲动后,他犀利地直指重心发问。 “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以至于你看到他就像看到了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一样?” “……实弥你怎么和老父亲一样什么小事都要问?”一旦说出旅馆名就会暴露出它就在天气神庙山脚下的事实,千晴便眨了眨眼,企图转移话题蒙混过关,“现在的女孩子都是很看重隐私的!你这样下去小心找不到女孩子嫁你!” “呵,无法胡编乱造就开始转移话题吗?”嗤笑一声,不死川实弥在千晴谴责的目光中无谓地捏了捏手骨,发出清脆的咯吱声响,“而且我这种天天在生死边缘走的人,怎么可能娶妻成家?” “所以那种事情怎么样都无所谓,你快点老实——!” “实弥你怎么能这么说?我还等着你生个可爱的女儿认我做干妈呢!”本还在悄悄打量四周寻找逃脱机会的千晴忽然眉头一皱,收回目光盯着实弥,一字一顿地认真说道,“实弥你一定能娶一个能包容你坏脾气的好女孩,生几个漂亮孩子,和她一起快快乐乐地幸福到老。” 千晴语气郑重,认真的神态比起反驳陈述,更像是在发誓,带着种让不死川实弥感到莫名不安的决绝。 就在他忍不住上前半步,伸出手打算拽住千晴问清楚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以及她以后究竟打算做什么时,一个他原本还算欣赏,最近来越来越讨厌的清朗洪亮声音传入耳内,让他动作一顿。 “说得好!” 披着火焰羽织的少年沿着鹅卵石小道大步走来,金红的长发随风飘动,在阳光的照射下像是火焰波纹一样耀眼夺目。 “不死川先生!我也赞同千晴的话!虽然我们鬼杀队现在受制于鬼为了任务使命不停地奔波,但在不远的将来,我们一定能砍下鬼舞辻无惨的颈脖!重新回到过去的生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所以!不死川先生您一定能娶到一个能包容您坏脾气的女孩的!” “……你们一个两个的都想死吗?老子才不想娶什么能包容我的女人!别再这里给我乱说!!!” 作者有话要说:嘻嘻嘻,要不要再加入水呢? 感谢在2020-01-1917:51:02~2020-01-2001:25: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兔子抱紧胡萝卜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重逢即是离别 因为炼狱杏寿郎的搅局,不死川实弥不得不中止对千晴的拷问,转而把怒火转到了他身上。 “炼狱你最近很闲吗?怎么还有空管别人的闲事?”不死川实弥盯着过往除了柱合会议从来看不到人的炼狱杏寿郎,十分怀疑他今天出现的动机。 “不死川先生是重要的同伴!千晴是重要的朋友!你们的事情怎么会是别人的事?!” 尚不知晓同伴对他怀疑的杏寿郎,元气满满地认真否定了他的话,让不死川实弥很是郁猝,一时间说话也不是打人也不是。 炼狱这家伙是被富冈传染了听不懂人话了吗?他明明是在让他滚开别多管闲事,他一板一眼地回答是什么意思?而且为什么他是同伴千晴就是朋友?还特意分开说……果然是在找荘吧! “朋友?不死川炼狱千晴你们在交朋友吗?” 平静得不像是疑问句的清冷男声变压垮了不死川实弥理智的最后一道防线,成功地让他陷入了暴躁。 为什么富冈那家伙也会在这里?而且还一副和千晴很熟的模样直接喊她名字?!!! “富冈先生?你怎么也在这里?” 让实弥稍感安慰的是,千晴看起来和鬼杀队柱中他最讨厌的家伙并不怎么熟,看到他出现时脸上只有惊讶没有喜悦,对他的称呼也是最普通的敬称。 “刚刚和炼狱一起见过主公大人,然后和他一起过来的。”面对千晴的询问,富冈义勇的回答是一如既往的简略,但不知为何,他的最后半句话,千晴总觉得有股委屈的味道。 他这是在抱怨自己明明是和杏寿郎一起过来,她和实弥却都没有发现他,只顾着和杏寿郎聊天了? 虽然她在察觉到杏寿郎温暖气息的时候确实也发现了富冈先生静谧的气息,但当时杏寿郎立刻就元气满满地和他们打招呼,同一时间走过来的富冈先生却一直安静地站在角落毫无存在感……所以一不小心就把他忽略了也不完全是她的错! 及时找到了理由给自己开脱,千晴对上富冈义勇平静的幽蓝眼眸时还是有一瞬间的心虚,于是便笑着扯开了话题: “富冈先生你和杏寿郎一起去见主公大人,是最近出了什么棘手的事件吗?竟然要劳动两位柱。” “‘无限列车’在三天内已经有上百人失踪,派去的数名剑士也都没有回音,主公大人派我们前去调查。” “‘无限列车’?就是那个会经过东京府的列车?”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千晴眉头一皱,“那趟列车竟然出了这种事……而且一百余人消失,在这种通过繁华地区的醒目交通工具上做出这种事情,可不像是鬼的风格。政府那边也开始关注了吧?” “是的!政府那边本想停运这趟列车派人进行调查,是天音夫人出面拦下了他们!”炼狱杏寿郎高声回答,眼神坚定明亮,“停运列车虽然能暂时保护民众的性命安全,但日本的列车并不是只有‘无限列车’这一趟!没有了‘无限列车’还会有别的‘有限列车’,一旦让鬼逃走,未来依旧会有无数人受害!” “所以这次我们哪怕是赌上鬼杀队的名誉,也必须把那只作恶的鬼找出来斩杀干净!” “赌上鬼杀队的名誉……和政府那边交涉的是天音姐姐的话,赌上的就是神官那边的名誉吧?”千晴嘴上漫不经心地吐槽地,内心却总有种挥不去的不安。 能在三天内弄消失上百人,‘无限列车’上藏的鬼十有八九是上弦,而如果是和那个玛丽苏自恋混蛋一样的上位上弦,光是杏寿郎和富冈先生恐怕不足以应付…… “唔,我觉得我不能把天音姐姐的名誉就这么交到你们两个手上。正好接下来我也没什么事,就和你们一起去好了!” 在内心的不安预感驱使下,千晴忍痛抛弃蝶屋温柔可爱的女孩子们还有香甜的点心,飞快地做了决定。 “哈?你也去?鬼舞辻无惨也在那列车上吗?” 听到千晴毫不犹豫地说自己也要去‘无限列车’,不死川实弥第一时间感到怀疑。 因为他知道,千晴并不是会在大事上乱来的人,所以无论她和炼狱杏寿郎的关系有多么好,也绝不会在此行已经有两个柱的情况下非要插一脚过去玩。毕竟她所说的接下来没什么事,最多就是到今天傍晚为止的事情,身为柱,她可没有那么多闲情逸致和别人一起到处乱跑。 除非,那个‘无限列车’上面,有什么两个柱也无法应付的东西! “安心,肯定不是无惨那个缩头乌龟。”千晴伸手摸了摸仿佛下一秒就要拔刀出鞘竹马的肩,轻声安慰了他两句,“我不是说过吗?按无惨的胆小鬼性格,上次被我们打得那么惨,没个几年肯定不会再露头,这次出来的多半是个上弦。” “最近这几个月我碰上鬼的时候,虽然没少请它们晒太阳,但没再使用大型雷击或是图腾……他大概是有些坐不住,想看看我到底有没有因那场战斗而受伤被真正影响了实力。” “所以这次,才会弄出这个无线列车来试探我。” 说着,千晴唤来了乌鸦,同时摸出张小纸条垫在手心简短地写了一些情况,绑在乌鸦脚上让它往产屋敷主宅那边飞去。 “好了交代完毕!接下来我们就一起开始‘无限列车大冒险’任务吧!” 前期申请完毕,千晴兴致勃勃地准备拉人出发。 “千晴你这种行为不应该叫‘交代’,应该叫‘先斩后奏’。”一直很安静的富冈义勇在千晴往他的方向看过来时忽然出声,很是认真地纠正,“因为主公大人还没回话,你就打算直接和我们一起出发了。” “……富冈先生你国文学的可真好。”千晴礼貌地朝一脸不赞同的黑发青年微笑了一秒,语气凉凉,“不过我们现在执行的任务可是关系到几十上百人的性命安全,没有时间犹豫磨蹭。” “而且我们也不是小孩子,主公大人每天要处理鬼杀队上下那么多事情已经够累的了,这点小事,我们自己拿主意就好。” “还是说——”千晴微笑着上前了一步,盯着沉默不语的水柱大人做出了最后一击,“富冈先生你什么事都要等主公大人示下,自己连根据实际情况随机应变做出决定的能力也没有?” “水柱大人,您对自己就这么没有信心?” “……” 满意地看到富冈义勇在自己的逼问下彻底哑火,眼眸微垂不再反驳。大获全胜的千晴本想和实弥好好告个别就出发,结果沉默了一小会的富冈义勇又忽然开口: “我和你们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对自己的信心?你摆着这么一副冷峻不屈的高岭之花表情是想表达自己的信心不如她? 哪怕是能与大气沟通的千晴,也无法解读富冈义勇的脑回路,完全不明白此时摆着张高冷脸的他又一次祭出这句话是想表达什么。 “又是这句话!富冈你这家伙什么意思?” 同样是头冒问号,不死川实弥却不打算委屈自己把疑问憋在心中,本就无法参加‘无限列车’任务而满肚子火的他撸起袖子,打算好好问个究竟。 “不死川先生请冷静点!我和富冈先生马上就要出发了!再耽误下去,就没时间去蝴蝶小姐那里领药品了!”见不不死川有动真格的苗头,炼狱杏寿郎连忙出手制止。 “炼狱你一边去!别妨碍我!”炼狱的阻挠反而让不死川实弥的火烧得更旺,本还只是撸袖子的手转眼间就按上了刀柄,大有拔刀的意图! “我们两个月不见,实弥你确定要把时间都花在打打杀杀这种无意义的事情上?”最后,一道温柔的轻风按住了暴躁的风柱大人,避免了他们被蝴蝶姐妹联手丢出去的命运。 “不好好地和我道个别吗?”千晴双手背在身后,笑眯眯地看着不爽地收手的竹马。 此时,炼狱杏寿郎瞄准空隙,朝千晴使了个感谢的眼神,飞快地拉着还在思索不死川为什么会生气的富冈义勇一起往蝶屋玄关跑去,希望能以最快的速度补全药品,赶上无限列车出发的时间。 于是,由于四位柱一同出现早就把围观群众吓跑了个精光的蝶屋庭院,一时间静地只能听到落叶的簌簌声。 “枯黄的落叶……已经是秋天了啊,时间过得真快。”面对这死一般的寂静,千晴半点也不觉得尴尬,她很是自得看着庭院里小片枯黄了的草木,一时间有些感慨,“距离我和实弥你的重逢,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月。” “而距离我们第一次相遇,也马上就要十四年了。” “一转眼我们都长大了……可惜的是,我们两个,谁也没能长成自己小时候期待的模样。” “虽然你已经和富冈蝴蝶联手杀过上弦之二,这次鬼舞辻无惨明显设了针对你的陷阱,小心点。”千晴感慨万分的话语落下后,神色淡淡看不出深浅的不死川实弥没有接着她的话往下说,而是忽然说起了完全不相同的事情,“别忘了回来后好好告诉我你和炼狱……或者是你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幅模样的缘由。” 千晴左言右顾地拖了那么久,不死川实弥也就大概猜到了她和炼狱的事情肯定牵扯到了导致她变成现在这幅模样的事件,所以她才吞吞吐吐地不愿说! 本来他是不愿去揭她的伤疤,想等到她愿意开口时主动和自己说。 但现在既然炼狱都知道了!他怎么可能还保持沉默! 把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人或是鬼……他绝对不会放过! “如果你又找理由逃避,明年的生日礼物,就别想要了。” “没生日礼物?这还真是个可怕的威胁。” 面对这个小孩子间赌气似的威胁,千晴露出了一丝怀念的神情,微垂着眼眸,笑着应好。 “我知道了,回来后,一定会把当年的事情,一字不落地告诉实弥你。” 作者有话要说:收了一天的东西晚了点抱歉_(:з」∠)_ 感谢在2020-01-2001:25:08~2020-01-2020:56: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綾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綾1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5章 憨直的炎水 “不过说起来,这辆列车明明没什么特别的长的和普通列车差不多……到底为什么要叫‘无限列车’?” 一路狂奔好不容易赶在发车前冲入车内,千晴坐特等座车厢内舒软的皮垫上调整呼吸,同时随便扯了个话头递出去,想调节一下三人间的氛围。 “不知道。” “不知道!” “……”看着以截然不同语气说出意义完全相同词语的两人,千晴微笑着点了点头表示知道,而后就冷漠地移开视线看起了手上的菜单,放弃了和这两人来一场友好的会谈。 富冈先生也就罢了,她原来怎么没发现杏寿郎也有点憨憨的?无论碰上什么问题都直截了当地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这也太耿直了吧?而且和富冈先生一起行动,总觉得他的憨憨程度加剧了—— “千晴你想吃什么?”尚不清楚千晴内心活动的炼狱杏寿郎拿起菜单后看都没看一眼,直接递还给了一旁的列车员,“我推荐牛蜗便当!很美味!” 像是为了增添自己话语的可信度,炼狱话音刚落就对因他过于洪亮的声音不着痕迹后退了小半步的列车员说道:“请给我十份牛蜗便当!谢谢!” “……既然杏寿郎你这么真诚地推荐,我就也来一份牛蜗套餐。”把单薄地只有一张纸的餐单递给一脸震惊的列车员,千晴模仿着香奈惠的温柔笑靥,对这还处在震惊中大张着嘴说不出话的可怜人安抚一笑,“我们不急的,慢慢上就好。” “好……好的!” 被精神力过于饱满的炼狱吓了一跳的列车员,成功地被千晴的温和笑容治愈,暂时放弃了思考一个人为什么能吃下十份便当这种世界级未解之谜,昏糊糊地捏着两份菜单往餐厅车厢走去。 但就在他一脚已经跨出车厢连接处时,又一清冷的声音从他背后忽然响起,带着淡淡的难以察觉的哀怨,吓得他差点把手中的菜单丢了出去。 “请等一下,我还没有点餐。” 鬼鬼鬼……是鬼吗?!听说这辆列车最近接连失踪了很多乘客闹鬼了!难道他被调来上班的第一天就碰到了吗?! 像是机器人一样咔嚓咔嚓僵硬扭着脖子转过身的列车员深吸了口气后猛地睁眼!抱着必死的决心往声源处看去。 “我要两份牛蜗套餐,谢谢。” 在那存在感极强金红发色少年和笑容温柔可爱少女的对面,坐着一披着半红半格子羽织的黑发青年。他面对列车员递出手中菜单,面色平静地一点头。 “好……好的。”接收到顾客的指令,列车员迟疑地上前接过他手中的菜单,记下了他报的便当名——虽然在三个人要的都是同一种东西的时候,名字已经不重要了,记住份数就好。 不过—— 接过菜单转身后往前走几步,真正从这节车厢中走出后,列车员后知觉地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产生了一丝怀疑。 奇怪,他刚刚怎么会忘记记下这位客人的点单?是因为他的存在感太弱直接被对面的热情少年盖过了吗? “我们点的东西竟然全是一样的……忽然有些后悔,应该点些不一样的,这样就能交换便当尝到不一样的口味了。” 在富冈义勇如水的沉静目光注视下,之前把菜单给了列车员后就下意识忘了对面这位前辈兼同僚的千晴有些不自在,目光飘忽地开始了话题转移。 说起来,上次和香奈惠伊之助他们加上富冈先生一起行动的时候,反倒不会像现在这样时不时地忽略掉他……果然是因为杏寿郎存在感太强,对上他时富冈先生这种存在感较弱的人就直接消失了吗? “如果千晴你想的话,现在也还能换口味。”见千晴‘恋恋不舍’的眼神往列车员刚刚离开的车厢口看去,富冈义勇便站了起来,打算帮她达成这一心愿,“现在列车员也肯定还没走远,能追上。” “不用了……真的不用我刚刚只是随口一说而已!富冈先生您请坐下!杏寿郎也是!我知道你们一个两个速度都很快能在眨眼间追上列车员先生但我是真的也很想尝尝牛蜗便当不用换口味了!” 心累地把对面以及身边刷的一声站起来的两人按回去,千晴挂着渐渐有崩裂趋势的微笑,暗下决心以后说什么也不和这两人一起出任务了! 只是一个还好,憨憨加耿直这一加一大于十的可怕组合她实在是无福消受!下次就是主公大人下令她也要抱着天音姐姐的大腿撒娇让她去吹枕边风给她换个任务搭档!否则她绝对会心力交瘁头发掉光,等无惨苟个几年再出来都认不出自己了! 一想到自己未来可能会沦落到被那个鬼舞辻无惨鄙视嘲笑的地步,千晴就再也坐不住,决定加快行动速度快速找出鬼,早日完成这个让人秃头的任务,回蝶屋找可爱的女孩子们玩耍。 然而,决心计划这种东西,就是为了被打破拖延而存在的。 “没想到千晴这么期待牛蜗便当!那这一份先给你,不够再来拿!我刚刚又让列车员先生追加两份了!” 从列车员手中接过厚厚一沓便当后,炼狱杏寿郎先把千晴和富冈的那份递给了他们,再把剩下那叠起来有半人高的便当放在脚旁,丝毫不在意周围乘客好奇的打探目光。 “……我一份就足够了,谢谢。” 从炼狱杏寿郎手中接过色彩丰富,有荤有素,甚至还有嫩黄色玉子烧的营养便当,千晴心情有些复杂。 ‘无限列车’上便当的速度也太快些了吧?虽然是早就做好的冷食,但这么大的供给量竟然还没掏空他们的库存导致他们要重新装盒吗?这牛蜗便当难道还真是什么热门产品? 带着这个一探究竟的怀疑念头,千晴夹了一块玉子烧放进嘴里,发现意外地好吃。 竟然还带着点淡淡的甜味!除了村上老板娘,她还没看过别的日本人在玉子烧中放糖的!真难得! “怎么样?这个甜甜的玉子烧有点像村上老板娘做的那种吧?!”见千晴双眼发亮地飞快地把便当盒中的玉子烧吃完,已经干掉了一盒牛蜗便当的炼狱杏寿郎这次没有像往常一样大声感叹‘真好吃!’,而是把正中放着两个玉子烧的便当盒盖子往她面前推了推,“不介意的话,我这份玉子烧也给千晴你吧!” “整个便当吃不下的话,一份玉子烧还是可以的吧?” “好的,谢谢你,杏寿郎。”面对朋友的好意,千晴从不扭扭捏捏地拒绝。于是她很是开心地从炼狱的便当盒盖子上面,把那两个玉子烧夹了过来。 或许是因为别人碗里的东西就是要更香一点,千晴低头吃着这份色泽外形都和自己盒里一模一样的玉子烧时,总觉得柔软的蛋皮化作了甜甜的蜜水,暖暖地流淌到她心底。 杏寿郎这家伙,明明在最开始推荐她点牛蜗便当时什么也没说,刚刚吃自己那份便当时却特意在一开始就把玉子烧挑出来放到盒盖上,等她吃完后再给她……明明她比他还大半岁,却总是处于被他照顾的境地,还真是……挺不好意思的。 心怀感恩地把盒中的玉子烧吃完,把喉咙口甜甜蛋皮咽下的千晴刚想转头和炼狱杏寿郎再次道谢,眼前又忽然多了个便当盒盖子,上面有两个玉子烧的那种。 “千晴你还要玉子烧吗?” “……”千晴有些僵硬地抬头,不出意外地对上了富冈义勇平静下藏着期待的眼神。 虽然甜味的玉子烧是很好吃,但她的食量真的不大就和普通少女一样!‘无限列车’这种分量满满的便当她能吃掉一份就已经是超常发挥,刚刚吃了杏寿郎递过来的玉子烧她还在愁该怎么把剩下的便当塞进肚子,为什么富冈先生你也要来凑这个热闹啊! 虽然为了自己的肠胃着想,千晴知道自己应该拒绝富冈义勇的盛情。但是她看着面前形状完整站立在便当盒盖子上,明显是刚打开第二份便当便夹出来的玉子烧,实在是说不出拒绝的话。 富冈先生百年难得情商在线一次,她就这么拒绝的话有点太不近人情了,说不定还会打击他的积极性……所以哪怕是为了鬼杀队柱之间能友好相处的未来,她也要吃下这份玉子烧! 以极大的使命感催眠自己,千晴英勇就义般伸出筷子,有些勉强地对富冈义勇一笑:“谢谢你富冈先生,我就不客气了。” “不客气,如果想吃我还可以要一份便当。”觉得获得了同伴认同的富冈幽蓝眼眸一亮,面无表情的冷漠神色一下子呆萌了起来。 “不,不必了。”为了不成为第一个因为吃太多而被送进蝶屋的柱,千晴坚定地拒绝了富冈的好意,“我吃这些已经足够了!吃不下更多了!” “是么?”富冈义勇的感叹声似乎有些遗憾,而后像是想到了什么,歪着头问道,“千晴你很喜欢吃甜的食物?” 他没记错的话,在山本老板娘旅馆住下吃饭时,千晴好像说过她喜欢三色丸子,早上在蝶屋碰面时,她又在吃萩饼…… “是的~富冈先生你这是打算记下来以后出任务时给我带些小零食回来吗?” 吃完第三份玉子烧,甜蜜而痛苦的千晴对富冈义勇勉强一笑,给了他一个肯定的回答,顺口调侃了两句。 “任务后如果有闲暇我会注意的。”憨直的水柱大人似乎完全没意识到千晴话中的调侃,反而一脸认真地点头,“不过千晴,只吃甜食,是会长不高的。” “……” “啊这个不用担心!我们之前碰上过一位很爱吃红豆,每顿饭都必有红豆甜食的老板娘,她比现在的千晴大概还高大半个头,是正常女子的身高!” 已经把十盒牛蜗便当解决了大半的炼狱杏寿郎听到此,咽下口中的食物插了句嘴,信心百倍地为千晴作证。 虽然笑容已完全消失,面无表情咀嚼着食物的千晴,并不想要他的保证。 作者有话要说:先再来一发甜甜的日常√ 第46章 镜花水月 冬日夕阳是暖橘色的,一缕缕拨开浓重的白色寒气,落在庙宇漆黑屋檐古老的瓦片上,折射出七彩的光。 站在回廊下的白衣少女抬起头,眨了眨眼,神色有一瞬间的茫然,但看着面前熟悉的景色,她很快就从短暂的迷茫中回过神来。 对了,今天是她十五岁的生日,她刚刚和天羽一起,完成了最后一次步伐练习。 想到这,千晴才后知觉地发现自己额冒汗珠,背脊微湿,不过因为走在前面一袭狩衣的挺拔青年为自己挡去了寒风,才不觉得寒冷。 但即使是这样,她依旧不满开口喊住前面引路的青年,语气亲昵地抱怨:“说起来,今天明明是我的生日,我为什么还要练习步法?就不能让我休息一天吗?” “但今早的练习已经是最后的了。从今以后,千晴你就是一名真正的巫女,我也无法陪你联系了。”面对少女的指责,青年侧过脸,儒雅俊秀的五官透着丝无奈,语气温和地说道,“不过千晴你不愧是能完美跳出神乐舞的人,巫女舞蹈祭祝步法的掌握程度,已经在我之上了。” “……那是因为这是巫女的步法,天羽你一个神官能掌握好才不对吧?”被青年温言细语地夸奖着,她虽然嘴上嫌弃着,飞扬的眉眼还是暴露了内心的喜悦,“而且我今天就满十五可以正式成为巫女了!怎么可能连神乐舞都跳不好。” “是是,千晴你最厉害了。”天羽笑着一弹袖子,双手前伸做了个请的动作,“那么,就请天气巫女小姐这边请,去正殿接受巫女大人的祝福。” “是。”在既然天羽都如此说了,她就决定给他一个面子,于是矜持地一点头,昂首挺胸地从他面前走过,迎着几缕带着七彩光圈的夕阳,没入一片明亮的刺目亮白中。 …… “这首神乐舞后,你就是天气巫女了。” 穿着红白和服,银色长发用红色缎带束在后脑的巫女神色庄严,紧抿的嘴角辐射出深深的皱纹,紧皱的眉宇间拧出个川字,但千晴半点也不怕她,反而笑吟吟地说道: “是,请您放心,我一定会舞出您所见过的最棒的神乐舞。” 刚刚天羽带她来到了正殿,她略施薄粉,红色口脂点唇,换上了梦寐以求的红白巫女服,黑色的长发用白色缎带束着,中部系着红绳,是她梦寐以求的巫女装扮。 然后,她跪坐着听完了巫女大人对她的教导,接下来只要在舞殿和往常一样完成神乐之舞,她就能正式成为一名天气巫女了! 这一天,她已经期待了很久。 在记事前,她就一直生活在这座天气神庙里,面容似乎一直没变过只是皱纹加深了些的巫女大人和还是个小少年的天羽把她一点点带大。 他们说,她是被上天选中的,拥有天气巫女的才能,能拯救这个世界的人。 虽然她不大明白让雨天变晴天方便晒衣服这种小把戏怎么就和拯救世界扯上了关系,但穿上红白色的巫女服,在舞殿正中跳神乐舞,祈求天气神明的保佑,一直是她从小到大的憧憬。 虽然天羽特意为她附上了保护咒语的白色和服她也很喜欢,但怎么说呢?那个咒语,本就是为了守护未成年的巫女神官而创造出来的,一直穿着那件和服她就有种自己还是个没长大小孩子的感觉而换上了这件红白色的巫女服的现在!她终于有种自己是个能独当一面大人的感觉。 “去吧。” 头顶传来了巫女大人透着欣慰的威严声音,她慢慢地起身,按照巫女大人过去教授的那样欠身朝她行了一礼,而后推开正殿大门,往右边的舞殿走去。 在回廊上和天羽擦肩而过时,他们虽然没有对视,但她能感到他向她投来的鼓励温柔目光,顿时将背脊挺得更直,木屐踩在木板上发出哒哒的清脆声响,在只有廊柱上绑着稀疏火把的回廊中格外明显。 不过她并不觉得害怕,因为这条她已经走过无数遍的回廊,几乎成为了她双脚的一部分,哪怕闭着眼都不会走错,更不会有分毫惧怕。 两层楼高的舞殿只有四周立着火把,她从袖口中取出神乐铃,寒风从舞殿四面八方吹来,将铃铛尾巴上长长的红色流苏吹起,清脆的叮当声响中,她握着铃铛的右手高举过头顶,白色上衣的宽大袖摆在寒风中猎猎作响,却丝毫不能影响她虔诚的舞步。 天气之神啊,求求你,不要降下天灾,让这世间风调雨顺,百姓无病无灾。 祷告祈福的舞蹈缓慢而优美,她穿着巫女大人为她准备好的和服,在舞殿昏暗的火光中完美地完成了这一舞。 走出舞殿,笑容温和的天羽一如既往地递给她一条温毛巾,让她擦去额角的薄汗。连一向不苟言笑的巫女大人都摸了摸她的头,夸她做得好。 从那以后,她正式接手了这座天气神庙,完美地扮演了天气神与这个世界的连接桥梁的角色,给干旱的地区带去甘露,严寒的地区带去阳光,让更多的人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不过是给一个小村庄带去了雨水,小哭包你在骄傲什么?连自己的发绳散了都没注意到。” 白发冲天的少年拉住她的袖子,俊美无暇的眉眼间藏着丝无奈,抬了抬下巴示意她转过头,自己则抬手帮她重新绑好了发间的红绳。 “这不是有实弥你在么?”她面对少年的威胁,她不以为意地嘻嘻一笑,“说起来,我今年的礼物呢?” 她的竹马不死川实弥是一个有六个弟弟妹妹的可靠大哥,可能是照顾年幼弟弟妹妹让他养成了副耐心的好性子,面对她很多时候让天羽都无奈的无理要求,他都会边威胁说没有下次了边满足她。 尤其是每年的正日,她的生日,正好也是他们初次相遇,她最能肆无忌惮提要求的日子。 谁让当年天羽因为妹妹的事情忽然离山没能赶回来帮她过生日时,她正好碰上了实弥,而且他还被她忽如其来的大哭给弄懵,在之后赶来巫女大人的逼问下慌忙认错,糊里糊涂地许下了以后每年都会陪她一起过生日送她生日礼物的承诺。 过去,哪怕她想要手枪这种危险的东西实弥都不知道从哪给她淘了把过来。而在她满十六岁的今年,正式接手天气神庙一年的这个特殊时点,实弥又会送她什么样的生日礼物呢? 她在过去的一年里,应该有好好暗示过他吧?她记得她暗示了—— 什么来着?实弥过去的一年没怎么来神庙?不对,比起那个—— “实弥,你不是已经不喊我小哭包,开始好好地喊我千晴了么?” 她侧过头,秀眉微拧,接着回廊柱子上摇晃的火光打量着竹马硬挺深邃的五官,温和的眉眼,还有他那让女孩子都嫉妒的无暇白皙皮肤,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而且你,不是有受过伤,脾气也要更暴躁些?” “千晴你在说些什么?是不是把实弥和别人搞混了?那可是实弥啊,千晴你都长大了一岁,怎么还犯起了这种低级错误。” 在千晴不确定的茫然猜忌声中,天羽单手一撑从回廊栏杆上翻了过来。 长长的雪白狩衣下摆划开浓重的黑夜,落下时潇洒利落,没有沾到栏杆上的半点灰尘。 “实弥可是和你从小一起长大的竹马,千晴你这样小心寒了他的心,把别人吓走了。” 在温润如水的月光中,俊朗的神官公子语带调侃,寓意之明显,连还在纠结苦思的千晴也听出来了。 “我们只是普通的青梅竹马!天羽你想到哪里去了!” 没好气地瞪了笑容像是狐狸一样狡黠的青年,千晴和他习惯性拌了两句嘴,和往日一样平常温馨的对话,不知为何,在这个正日,总给她带来一丝违和感。 是哪里不对 “天气巫女,神殿南边渐渐用乌云聚来,请停止它们。” 巫女大人的脚步声一如既往地沉稳,木屐仿佛在她脚下生根了,踩在神殿古老的木板回廊上也只有轻微的沉闷声响,让人很难察觉到她的到来。 但无论何时何况,见到巫女大人,听到她的指令,千晴都会下意识地遵从。 哪怕此时,她对她的称呼,从千晴换到了天气巫女也是一样。 “是,巫女大人。” 她应声颔首,对实弥与天羽略带歉意地一点头后双手合十,十指交握,闭上双眼虔诚地祷告。 神啊,求求你,让这片乌云消散。 在她的祷告下,那即将遮住清冷月牙的乌云散开,像是从未到来般消失得一干二净。 这是她吐字尚不清楚时就掌握了的技能,她似乎与天气之神格外有缘,只要是她虔心祷告,天气之神就一定会实现她的愿望。 毫无条件,不需要任何代价。 “做的很好,天气巫女大人。” 站在回廊上的巫女大人慢慢弯下腰,对她略施一礼,口中的敬称,代表她完全认同了她。 她很是开心。 她应该开心的。 但看着天边褪去的一丝明亮闪电,她心弦一颤,摸了摸自己脑后的长长马尾,忽然想到她似乎还碰到过一个笑容特别明亮阳光的少年,他会把她的头发编成漂亮的麻花辫盘起来。 实弥不会露出那么灿烂没有防备的笑容,他和天羽很像,但声音比天羽要大 或许是她盯着那闪电的时间过长,内心对它的专注让那闪电忽然划过天际闪现到他们面前!映出了她周围带着温和满足笑容三人眼中,茫然的自己。 “是个不坏的梦,可惜了” 电光后阵阵雷鸣响起,震天的轰隆声,吞没了不知谁的一声叹息。 第47章 魇梦 ‘无限列车’号车厢,一贯充斥着嬉笑热闹的小盒子现在静得可闻针落,乘客们都靠在椅背上陷入了沉睡。 唯三醒着的三名少年聚在一起,他们手腕上系着条麻绳,另一端与面对面坐着的三名年轻男女手腕相连,但他们此时的境况,也没比昏倒在地的几人要好多少。三名少年一人被金红长发少年掐着脖子抵在椅背上,一人似乎被看不见的屏障挡住进退不得,还一人双臂抱胸如坠冰窟般瑟瑟发抖。 忽然间,似乎被看不见屏障困住的那名少年身形一震,面露惊恐之色,拼命挣扎着似乎想要从这无形枷锁中逃脱。 但,在他苦苦挣扎的时候,轰隆隆的压境雷声将这列车环绕,在少年因惊恐而蓦然睁大的眼眸中,亮如白昼的电光劈下!径直将车厢顶开了个窟窿,将他手腕上与少女相连的麻绳烧断! !!! 而后不等他惊叫哀嚎出声,他对面缓缓睁开了双眼的黑色少女朝他投来了淡漠的一瞥,与此同时,他头顶的惊雷像是有自我意识般又降下了一道微弱的电光!他顿时眼前一黑,意识陷入了无边的黑暗当中。 “竟然被这种拙劣的精神术控制住,真是太丢人了。”刚醒来的千晴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身子,有些懊恼地一拍脑袋,“得快点把那只鬼灭口,绝不能让这事传出去。” 说着,她轻轻拍了下手,刹那间接连有电光落下,将炼狱杏寿郎以及富冈义勇手上的绳子烧断,捆着他们的少年电昏。 做完这一切,千晴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唤来微风将还处在昏迷中的两名青年摆在一起,金红的脑袋与黑色的脑袋抵在一起,因主人都闭着眼呼吸均匀不说话,看起来倒是莫名地和谐。 很好,杏寿郎和富冈先生都还在沉睡中,她要赶快趁此间隙,把那个碍眼的鬼干掉!绝不能让他们知道天气巫女还被一只鬼给控制住了精神!那样太丢人了! 这么想着,早已锁定了目标的千晴目光一凛,早已就绪的轻风将她托起,从雷电刚刚凿开的车顶大洞中飞出,沿着依旧飞速前行的车厢一路向前,在接近车头的地方找到了目标。 “竟然能想出用普通人接近我们这种方法,明明鬼舞辻无惨是那样没脑子没胆识的蠢货一个,手下的鬼倒意外地有脑子。” 回想了一下自己上车后发生了事情,千晴很快就锁定了原因。 “你把血鬼术附在了菜单上吧?竟然利用食物对人下套,小心以后吃饭团没放盐——”话说到一半,千晴又想到了鬼不用吃饭这个事实,于是话音一顿后换了个说法,“或者吃想吃的人都被无惨看上抢走,连根头发丝也吃不上。” “无惨大人看中的东西,理应双手奉上,没什么好犹豫的。” 一身黑色西服,皮肤苍白,手背脸部血管全部诡异暴起的鬼外表就像是个二十不到的俊秀青年,但他说起无惨时语气虔诚面色陶醉,像是中了蛊的木偶一般。 “……那个垃圾哪里值得推崇了。”千晴抽了抽嘴角,目光扫过面前西服鬼左眼中的‘下弦’二字,隐约觉得事情有些不大对。 这个鬼真的是下弦?气息感觉起来比之前杏寿郎碰上的那只要强多了。而且他的状态感觉也不大对,全身上下暴起的血管太诡异了,看起来也不像是单纯的兴奋过度…… 不过,无所谓了。 目光收集到的这些不大对劲的信息也只是在千晴脑海中转了一小圈,并没有经过仔细分析处理。 因为无论面前这个家伙有什么古怪,都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卒,不值得她花心思去仔细分析思考。 千晴右手随意一抬打了个响指,顿时有烈风从旁吹来将西服鬼卷离列车车顶,浮在车厢右边的半空中。 “要用风控制住我吗?”神经兮兮的鬼被控制在半空中也无半点惧意,反而借此居高临下地看着千晴,笑容病态,“你该不会想一直这样困着我直到天明吧?” “不过不会使用呼吸法的晴柱大人,除此之外,好像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啊,还是说你想等车厢里你另外两个同伴醒来?那两位倒都是斗气接近完美的剑士,而且看起来都和你关系不错,很在意你的样子——” “轰——!” 半空中的魇梦越说越兴奋,声音愈发尖锐急促时,碗口粗的落雷从天而降,将他全身上下都笼罩在耀眼刺目的紫色电光中。 震天巨响后,将地面砸出个三四米深大坑的落雷消散于黑夜中,什么也没留下。 “叽叽喳喳烦死了。”千晴抬手理了理被夜晚疾风吹得有些凌乱的长发,面无表情地扫了西服鬼被轰成灰尘的地方一眼,“就你这种级别的货色,还敢八卦我?” 区区一个下弦鬼,别说不能挥日轮刀,她就是眼睛看不见,也照样能把他轰成渣渣。 “嘻嘻嘻,好厉害的落雷啊~”就在千晴在口袋里摸发带,打算把自己的长发随便扎一下方便行动时,她脚旁忽然冒出了一个熟悉的脑袋,用那熟悉的毛骨悚然病态声音呓语,“真是危险,差一点就被轰得灰飞烟灭了~~” 两句话的功夫,那个肤色苍白到近乎透明的鬼头已经从车厢顶部上浮了起来,但随着他的脑袋一起浮起来的,不是他那身做工精良的笔挺西装,而是一有些眼熟的长长柱状肉瘤。 “不过,在你们陷入沉睡的时候我已经和这辆火车合为了一体,刚刚你费了大精力招来雷电轰灭的,只是我身体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现在,这辆装着两百名乘客的‘无限列车’已经变为了我血肉的一部分,和我的手脚一样,完完全全听从我的指挥!!!” 已经没了西服的下弦之鬼越说越兴奋,脸上的血管凸起得可怕,甚至一跳一跳的,看起来像是要爆炸一样。 让他觉得有些不满的是,自己精心安排好的局,对面那个连日轮刀都不会挥的女人竟没有表现出半点惊讶愤怒,她的情绪波动,甚至还没听到那个声音异常吵闹男人推荐便当时来得剧烈。 “这个肉瘤……还真是恶心的嗜好。”千晴嫌弃的目光在对面情绪激动的鬼身上一扫而过,不动声色地后退了半步,“我收回前言,你和鬼舞辻无惨还是很像的,都是胆小怕死弄出好几个分.身,喜欢用这种看起来就倒胃口肉块当身体的家伙。” “……你也就只有现在能逞能了。”本来被人说和无惨大人一样是一件让人觉得无比光荣自豪的事情,但或许是因为面前一声白衣,身上尚未沾染半点灰尘血污的清丽少女在银白月光的笼罩下圣洁得像是神的使者,魇梦一时间无法反驳她的话,只好咬牙继续实施自己的计划,“你们鬼杀队不是自诩要保护那些弱小无用的人类吗?有本事的话,就从我身体里保护住这两百名——!” “炎之呼吸·一之型不知火” “水之呼吸·一之型水面斩击” 金红的火焰与蓝色的水柱交织,猛地冲破了可怜的车厢顶,在下弦之鬼不可置信的目光中,红色蓝色的刀刃交错,将话还没说完的他脖子斩断! “抱歉千晴!我竟然在这种紧急事态中睡了过去!真是愧对柱之名!” “抱歉。” 洪亮与沉静的两道声音相互交织,就像是他们刀刃挥出的幻影一般,让人感到温暖安心。 “辛苦了!接下来就交给我们吧!”目光一扫确认了面前少女完好无损半根头发丝也没掉后,靠着红色刀刃的炼狱杏寿郎才转过头,眼眸深处燃着火焰的金红眼眸愤怒地盯着又从车厢顶部长出一个头的魇梦,“我一定会把这家伙的脖子砍下!” “……”另一边的富冈义勇虽然什么也没说,但他抢先炼狱杏寿郎一步,面无表情地再一次将魇梦刚长出脑袋砍下的动作,也说明了一切。 “哦!富冈先生很有干劲啊!好!我也不能输给你!” 富冈义勇的动作仿佛给精神力本就超乎常人的炼狱杏寿郎打了剂强心剂,火焰少年周身热情昂扬的火焰几乎要实体化,在黑夜中格外灼人眼。 “……虽然我很感谢你们的帮助,但这么一个小下弦,我一个人就足够了。” 被这两人闪亮出场弄得无语了一瞬的千晴叹了口气,快步上前走了几步,站在他们面前,直面因为话还没说完,又不甘心地从车厢顶冒出个脑袋的魇梦。 然后很温柔地笑了笑。 “怎么样?和车厢融为一体的身体被风死死禁锢住,半点也动弹不得的滋味如何?”千晴双手背在身后,微微低头,与咬牙切齿,额头暴起血管一突一突的魇梦平视,语气比夜风还要冰凉几分,“想以车厢内的乘客要挟我们?只是这种程度,我一根手指头就能摁住。” “可恶——!” 哪怕千晴不说,魇梦也能感知到自己身体被完全压制住,完全无法伸出触手挟持人质的惨况。 最得意的杀手锏失效,但他并不甘于就此放弃,咬牙切齿间,他连着脑袋与车厢的肉瘤柱状脖子上忽然长出了张巨大的嘴,面对千晴,一张一合地说道:“入眠吧。” ‘诶?巫女因为是侍奉神的使者,必须保持贞洁,不能结婚吗?’ ‘是的,千晴有喜欢的男孩子了?’ ‘天天看着天羽你这么优秀的人,我怎么可能还看得上别的男生。’ ‘轰——!’ “没用?”看着目光不过短短失神了瞬间就恢复了明亮光彩的少女,魇梦睁大的眼眸中满是不可置信,飞快地再次催动血鬼术。 “入眠吧!” ‘真少见啊,千晴你竟然在认真编绳结。’ ‘因为实弥的生日要到了,去年他送了我一套用竹子编的梳妆盒,我就想也得动手做点什么送给他。’ ‘那样的话,要不要编入一些只有你们知道的小图案?’ ‘听起来不错!我会考虑的!谢谢你天羽!’‘轰——!’ ‘轰——!’ “入眠吧!!” ‘千晴你这么好,如果神明真的存在,肯定也是希望你能遵从本心,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轰——!’ “入眠吧!!!” ‘抱歉,这么晚才发现。’ ‘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轰——!’ “嗖——!” 忽如其来的狂风将一脸狂怒不可置信的魇梦切成了无数碎片,但即使是这样,这个生命力远超常鬼的下弦依旧在怒吼:“你原来无忧无虑,和你喜欢的那个神官一起生活的日子有什么不好!你为什么要醒来!” “现在这种被天气之神抛弃,被天气之神诅咒的人生!到底有什么好眷恋的!” 魇梦疯狂声音落下的瞬间,炼狱杏寿郎与富冈义勇都神色一怔,下意识盯着前方少女单薄的背影。 但他们没法具体细问,因为几乎就是在下一刹那,一强大到让人浑身神经战栗的气息从天而降,轰地一声将车轨旁边的荒土地砸出了一个坑! “别乱吼,魇梦,太难看了。” 桃红色短发,浑身上下病态白的皮肤上刻满了深蓝色刺青,穿着紫红色短衫的鬼从滚滚烟尘中走出,瞬间移动般出现在了火车车顶上! “你的任务就已经完成了,去向无惨大人汇报天气巫女的过去吧。” 十二角的雪花罗盘在这左眼刻着‘贰’字的鬼脚下展开,与此同时,铺天盖地的杀气斗气几乎化作刺骨利刃,向面色晦暗难辨的三名柱袭去!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新年快乐!最近特殊时期照顾好自己家人,呆在家里好好休息吧~ 还瘫在床上养伤的我会努力码字的(坚强的微笑.jpg) PS:防止有人忘了,因为童磨挂了所以现在猗窝座是上弦之二了。 第48章 杏寿郎争夺战 “破坏杀·灭式” 快到连残影都难以捕捉的一拳轰地一声轰出,气势之猛甚至将无限列车的车厢震得一跳。但出手之人又将力道把握得恰到好处,并没有将列车掀翻,而是让它在一跳后又落了回去。 只是把站在上面的三人掀翻了而已。 威力能和炮弹媲美的拳风过去后,千晴才用风带着自己和另外两个高举着刀的家伙落到车轨旁的荒地上,但并没有就此放开他们,而是继续用风捆住他们的手脚,制止了他们冲上去砍鬼的动作。 “又是上弦之二?其实比起第二我更喜欢第一来着。” 把同伴压住的千晴笑眯眯地抬手,又是一道风压,拦在飞速前奔的无限列车车头,车轮与铁轨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溅起的星点火花在黑夜中格外显眼。 “破坏杀·空式” 千晴努力让列车停下的时候,杀气可怕的上弦之鬼连续挥出六拳,速度气势与之前相比有过之无不及,撕裂黑夜径直往她的方向袭来! 但她半点躲闪的意思也无,淡定地站在原处,在那呼呼作响割得空气都发痛的拳风切断了她的发丝时,眼睛都没眨一下,没有流露出一分一毫的担心。 “炎之呼吸·四之型盛炎之涡卷” “水之呼吸·陆之型扭转漩涡” 火与水的旋涡融合地意外地漂亮,轰上下一瞬就要把千晴脸颊划出条血线的拳风,爆裂出绚烂的红蓝烟火。 “这家伙交给我,无限列车那边交给你们。” 富冈义勇作为三人中最年长资历最深的柱,自觉接手分配了任务,同时把对战上弦这一艰难的任务分配给自己,手中蓝色刀刃一侧就要冲出去。 但又被风拦住了没砍成。 “千晴?” 考虑到当下情况,富冈义勇没有硬上蛮力突破,而是停下了动作,有些困惑地看向同伴。 “我和杏寿郎你一起对付这个新的上弦二,‘无限列车’那边,就拜托富冈先生你了。” 面对黑发青年熟悉的困惑神情,千晴只是简单地飞快解释了一下。 因为此时,猗窝座脚下雪花图阵光芒再一次大亮,虽无数足以割裂岩石的锐利风刃往他的方向飞去,他却只后退了一小步,任由这风刃将他伸直的右臂切断。 在飞溅的鲜血中,手臂飞速再生的桃红短发男子抬头,对千晴不屑地勾了勾嘴角。 这在黑夜中格外恐怖的场面,被夜视能力良好的三名柱看了个正着,但没有吓到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人,只是让一人更加认真,一人从困惑中醒来,一人直接微笑着无视了。 “那个下弦之鬼的脖子在列车头与后一节车厢的连接处,拜托富冈先生你将他砍断,列车我会负责保护好,请你不用担心。” 千晴对猗窝座的挑衅无视良好,毕竟一个将死之鬼的意见,还真对她起不到什么影响。 当下最重要的,便是把这一上一下两弦的鬼全部干掉,好早点回列车重新点上一份牛蜗便当开吃。 “我知道了。” 本也就是考虑到乘客安全,以及千晴无法彻底斩杀恶鬼的事实,富冈才提议另外两人一同去‘无限列车’那边,自己留下来对付上弦。但既然现在千晴表示她能远程帮忙保护列车上的乘客,他自然就选择了她的方案。 毕竟‘无限列车’那边只是个下弦,完全不需要两名柱。 想到早点解决那边的下弦还能回来帮助千晴他们解决这个一看就很麻烦的上弦之二,富冈没再犹豫,化作一道蓝色的幻影,飞快地往列车方向冲去。 “你不出手拦他?” 一直密切关注猗窝座动作的千晴,发现他在富冈离开时只是舔了舔刚刚长好手背上的血珠后,心头隐约涌上不好的预感。 “你不是要负责把这个偷窥了我过去的下弦之鬼送到鬼舞辻无惨那里?就这么甩手不管真的好么?” 千晴边笑着套话边密切关注猗窝座的表情变化,试图从中推断出他还有什么后手。 “富冈先生话不多还不中听在鬼杀队内人缘不怎么好,但即使是这样,柱对他都还是挺服气的,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因为他实力很强吧。” 猗窝座似乎很兴奋,捏紧了自己刚长好的拳头,右脚向前踏出半步摆出起手式,雪花阵图随之在他脚下亮起。 “他,还有这个使用炎之呼吸的小子,斗气都比我过去见过的大部分柱要漂亮。” “我是炎柱炼狱杏寿郎。” 被猗窝座提到,已经在旁待机了很久的炼狱杏寿郎便抓住机会插嘴加入了谈话,以不逊于猗窝座战意的明亮火热目光盯着他。 “我是猗窝座。”比起之前对千晴的不屑,猗窝座对杏寿郎的态度明显就热情了不止一个台阶,眼角都带上了笑意,“但是杏寿郎,你的斗气虽然很漂亮,但还没踏入至高领域!” “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你是人!你会老会——” “会老会死受重伤后还不能痊愈。”千晴打断了越来越兴奋的猗窝座,面无表情地上前一步,挡住了他投向炼狱杏寿郎的灼热目光,“这些事我们脆弱的人类早就知道不劳您再说一遍了谢谢。” “但是死心吧!无论是杏寿郎还是富冈先生,都绝不会变成鬼的。” “我没在和你说话。”猗窝座冷冷地扫了千晴一眼,往右走一步,重新和炼狱杏寿郎对上了目光,“杏寿郎!你真的不想——!” “你喊谁杏寿郎?!我们和你不熟好吗?!!!” 千晴黑着脸也右跨一步挡住了猗窝座的目光,同时抬手就是三道紫色雷电,没有分毫保留,带着雷霆万钧之势往猗窝座身上砸去! “轰轰轰——!” “无聊,女人闪边去,我对你没有兴趣。”烟尘散去,半个身子都消失,满身鲜血肤色惨白的男子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依旧面带笑容,脸上的刺青溅上鲜血后更加刺目,“我讨厌弱者,你这毫无斗气甚至吓得双手发抖的——” “千晴她并不弱。”炼狱杏寿郎大声打断了猗窝座的话,他的语速和往常相比放慢了些许,郑重了很多,“所谓强大,并不只是针对肉体而言的词语。” “我的价值标准和你不同。” “千晴她并不弱,不要侮辱她。” 最后,炼狱杏寿郎从千晴身后走出,站在她右手边,重复了一边开始的话语。 “而且如千晴所说,无论有什么理由我都不会变成鬼。”* 红色的刀刃呼呼划过夜风,直指对面刚刚长好身体,因炼狱杏寿郎暴涨的杀气兴奋得开始浑身颤抖的桃红发色青年。 “所以像是最开始那样留手的侮辱人的招式,请不要用了。” “请拿出全力,与此相对,我也会全力应对,将你斩杀!” 红色的火焰缠上赤色刀刃,像是出笼猛虎,随着主人一起猛地向前冲去! “好啊——!求之不得——!” 看着义无反顾冲过来的炼狱杏寿郎,猗窝座眼眸睁大,笑容扩大,左脚重重一蹬在地面踩出个深坑,同样兴奋地往前冲去。 “一点也不好!!!” 因为气愤面部控制已经快失控了的千晴在内心把这只明明是接了鬼舞辻无惨的命令来执行某种见不得人针对她任务,却对炼狱杏寿郎展现出超常热情,一脸狂热地缠着人不放的上弦之鬼给气得爆脾气了! 开什么玩笑?!竟然敢当着她的面调戏杏寿郎?又是变成鬼又是抛开她两人单独交流!当她是死的吗?!!! 快把一口银牙咬碎了的天气巫女十指交握置于胸前,闭上眼,微微低头,开始了祷告。 雷来!风来!天空听我命令!!! “轰隆!轰隆!轰隆!轰隆!轰隆!……” 无数道雷电从天空落下,斩断了猗窝座的所有退路。 同时,呼啸的狂风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萦绕在赤色刀刃周围,为那只凶猛炎虎罩上了一层无形的坚硬铠甲,一瞬间威风了无数倍! “炎之呼吸·五之型炎虎” 风是火的最好伙伴,在千晴带来风的助力下,这只巨型炎虎几乎变成了与东京府钢筋水泥制造而成的高楼一样高大的猛兽。 然而,它没能顺利地吞噬掉面前个头中等,与普通成年男子差不多高的鬼。 “破坏杀·乱式” 无数看不见拳头挥出的击打光是余波就足以让空气剧烈悲鸣,破坏力肉眼可见的可怕。 二者相撞后,能量波激起的巨大冲击掀起了荒土地上的沙石瓦砾,要不是有千晴放出的风在旁做屏障保护,一旁的铁轨甚至火车都被掀翻了。 而在这骇人冲击中,炎虎一寸寸前移,在呼啸悲鸣的空气声中压过了对面的拳击! 得手了! 赤色刀刃已经砍上了猗窝座的肩膀窝!如继续这个趋势,马上就能砍下他的颈脖! 看清了攻击未来轨迹,炼狱杏寿郎握着刀刃的双手更加用力,调动了全身的力量集中在这一击上! 然而!就在他以为自己已经得手了的那一瞬,刀刃前的阻力忽然消失,他瞬间重心不稳扑了个空,在他收回刀刃直起身时,周围的景色忽然大变了个样! 原本漆黑浓重的夜色,冰冷的钢铁火车,杀气凝重的上弦之鬼全部消失不见,甚至连千晴—— “天羽!来不及了!快点帮我扎个头发!” 忽然,一个穿着白色单衣,披散着黑色长发,差不多与他的腰等高的小女孩从他身旁跑过,在不知何时出现的榻榻米上径直坐下,连一片的软垫都没伸手拉一下过来垫在脚下。 “快点!要不然又要被巫女大人骂了!!!” 面色红润,像是个雪白糯米团的眼熟小女孩一脸急切地朝他的方向大声嚷嚷,甚至还因不满鼓起了粉嘟嘟的脸颊。她清澈的黑眸一眼望到底,没有半点隐忧杂质,像是山顶清泉一般纯净。 但那之中,却没有此时明明就站在她面前他的身影。 “是是,这就来了。” 带着笑意的温和声音从他身后想起,不等他回头,穿着神官制服的男子就徐步穿过了他的身体,走到小女孩身后跪坐下,用木梳将小女孩本就很柔顺的柔软头发稍微梳了两下。 “千晴你的头发很软很顺,很快就能扎好,不用急。” 这个女孩子果然是千晴! 初见时的眼熟感在此时得到了确信,炼狱杏寿郎神色一震。 不仅是因为他不知道为什么上一瞬间还在和千晴一起并肩战斗,即将砍下上弦之二颈脖的自己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因为面前这个娇俏小女孩毫不掩饰的不谙世事太过陌生,与他所认识的那个,无论发生什么都满不在乎一笑,仿佛什么都不放在心上,明亮眼眸深处透着对这个黑暗世界疲惫的少女,完全不一样 简直就像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超出了成长一词所能解释的范围。 作者有话要说:*部分引用了漫画原话 我终于能坐着了!虽然每坐一小时就会被赶起来走一走什么的(捂脸) 但明天应该能准时8点更新了。 感谢在2020-01-2523:15:52~2020-01-2722:14: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伊诺拉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9章 请神舞 虽然知道面前的景色是幻境,炼狱杏寿郎因为没有找到打破幻境的方法,只能被动地在一旁看完了这些零碎的片段。 他看着那个刚到他腰的小女孩慢慢长大,为了巫女的修行抱怨,在那名名为天羽的神官帮助下,和严肃的银发巫女打游击战作斗争,时不时地偷点小懒。 那是与现在恶鬼横行的黑暗世道截然相反,美好得像是天堂般不真切的生活。 一开始的疑惑过去后,炼狱杏寿郎虽然大半心思依旧在寻找出口上,但看着这和谐美好的生活,他的心情却渐渐地从欣慰转变为沉重。 因为如果这幻境属实,之后必然会有某种可怕到超出常人想象的事变,才导致千晴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而他的不详预感,在幻境的幸福达到巅峰,已正式成为天气巫女的少女换上红白和服,站在舞殿正中翩翩起舞时得到了验证。 那是一场十分美好的祈福之舞,哪怕是对巫女神明之事一窍不通的他,也能从年少巫女变换如云的步伐,如月皓腕上的神乐铃清脆声响,几乎与自身融为一体和服袖摆的舞动上感觉出一股神秘的静谧流动感。 而就在炼狱忍不住上前几步,想走到舞殿中近距离欣赏一下这充满了生之希望的神乐之舞时,他周身的场景忽然像是被人按了快进键一样,原本站在舞殿正中徐徐舞动的少女动作猛地加快,神乐铃发出急促的叮当声,尾部的红色流苏像是有生命力一般随着主人的动作在空气中划过,残留的影子像是幻影一样,构成了一个个他看不懂的古老图腾。 就连空气也变得黏稠密闭了起来,呼吸都变得困难了。 这是怎么回事?千晴的神乐舞他原来也在记忆片段中看过,不是这么快速得眼睛都跟不上的舞蹈啊! “终于开始了。” 总是不苟言笑的年老巫女不知何时走到了他身旁,和他一起仰头望着舞殿,眼中的狂热,是他从未见过的疯狂,与一贯冷静自持的模样太不相同。 “巫女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不可置信的呵斥声又忽然从身后另一侧传来,急急忙忙跑来的神官连头上的乌帽歪了都没顾上,也没有行礼,一脸焦急地对上年长巫女的视线。 “为什么千晴在跳请神舞?!我们不是说好了吗——?!” “天羽,你太天真了。”被高出自己一个头的高大年轻男性直面质问,皱纹和严肃神色一样深刻的巫女却面色平淡,语气没有任何波动,挡在了天羽面前,阻止了他上舞殿的脚步,“你的妹妹可是嫁给了那个已经没几年性命的鬼杀队当主,就这样放着不管,她不仅会变成寡妇,说不定还会赔上性命。” “那是天音的选择,请不要强加在千晴身上!”哪怕是听到自己妹妹性命有忧,天羽的脸色也毫无动摇,没有丝毫退让,“而且如果巫女本人不知道请神舞的真实性,舞蹈的效果也会大打折扣!这舞过去千年都没有人成功过,千晴这样更——” “如果是普通的天气巫女来请,确实会那样。”年老巫女仰着头,看着舞殿上急速旋转舞蹈少女旋起的红白衣摆,神乐铃红色流苏划出的艳丽图腾,露出了病态的满足笑容,“但是千晴她的灵力,是千年来降临于世天气巫女中最强的。” “她是我按照神的旨意找来,从小培养出来的孩子。” “我一定不会看错,这次,一定能把天气之神请来!让太阳永远普照世间!让鬼没有任何藏身之地!” 让太阳永远普照世间?! 听到这里,一直一脸茫然听着他们打哑谜的炼狱杏寿郎身形一震,双眼猛地睁大,不可置信地盯着肃穆神色下满是兴奋的年老巫女。 千晴现在跳的请神舞,是那么了不起的东西吗?!如果真的能实现,那这世上所有的恶鬼都能被消灭了!!!哪怕是鬼舞辻无惨—— “如果是那样的话,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和千晴说清楚?要献上灵魂的人是跳请神舞的千晴!她应该有选择的权利!” 天羽近乎嘶吼出来的话语浇灭了炼狱杏寿郎对未来的美好幻想。 献上灵魂?千晴?幻境中的这个千晴? 炼狱下意识地抬头,但目光一触及舞殿上那个红白身影时,又像是被烧红的炭火烫着,飞快地避了开来。 如果是现在的千晴,他能很有自信地说她会愿意为了杀死鬼舞辻无惨贡献出自己的一切,无论是生命还是灵魂。 虽然眼神中还有着很多对生命的茫然失望,但自从接过鬼杀队柱的职位起,千晴就一直在一线与恶鬼做斗争,从未有过任何后退。 他相信她和他们一样,能为了杀死鬼舞辻无惨,让这世界重新变回人们能在夜晚安心出门散步的世界奉献一切。 但是,现在这个连鬼的存在都不知道,甚至平日都一直呆在庙宇后殿以及院子,都不和来神庙祭拜的客人接触的单纯少女,他真的不确定她是否愿意为了灭杀一个她都没听过的生物,奉献出自己的灵魂。 而且是灵魂而不是生命……也就是说,在这之后,千晴她的灵魂也不能去天堂和亲友团聚…… 只是这么一想,炼狱都觉得内心传来阵阵揪痛。 这样的事情,对这个从未被黑暗所沾染,无忧无虑长到这么大的孩子来说,太残忍了。 “选择?那些被鬼杀死的人,他们有选择的权利吗?” 炼狱略一思考后,和天羽一样露出了不赞同的神色,年老巫女却只是冷笑一声,手腕一动,像是想从袖口内抽出些什么。 “缚!” 几乎在她有所动作的同一时间,天羽冷声一喝,一道银光从他袖口不起眼的暗纹上爬出,眨眼间就将对面手腕一斜打算抽出什么的巫女束缚住! “你以为这种小把戏能拦住我?” “不,巫女大人,我真的一直很尊敬您,也想和您一起培养出能让鬼消失于这个世上的天气巫女。” 天羽低低的声音像是在回答巫女的问题,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低垂眉眼间流露出丝丝晦涩的哀痛。 而就在他话音落下的下一秒,环绕在年老巫女周身的银色图腾光芒大盛,刺目的光芒让让一旁的炼狱都忍不住眯了眯眼。 “千晴!停下来!!!” 在这几乎要吞噬一切的光芒中,天羽温润的声音像是突然被放大了数十倍,刺得刚眯眼的炼狱又想捂耳朵了。 “天羽?怎么了?” 动静如此之大,本正在舞台上起舞的千晴也被惊动,停下了舞蹈,扒拉着舞殿边缘的栏杆,往他们的方向看来。 “发生了什——?天羽你为什么要束缚住巫女大人?!” 刚中止剧烈请神舞的千晴气息不稳,猛地拔高的声音破了尾音。 “竟然擅自停下请神舞……真是个意志不坚定的废物,枉了我过去那么多年的教导!” 年老巫女抬头,冰梭子似的目光扫过不明事况的千晴,让她忍不住缩了缩肩膀, “不过无所谓了,请神舞一旦开始,就不是你一个巫女能停下的。” “请神舞?”莫名挨了冰冷一瞥的千晴一脸茫然,不明白为何此时脸色陌生得可怕的巫女,会说着那些更加陌生可怕的话语,“巫女大人您在说什么?这不是我要在成为巫女的典礼上跳的特殊的祈福舞蹈吗?” “千晴,快从那里离开!”天羽像是发现了什么,猛地朝千晴大喊,同时掷出了指尖捏着的符纸,但终究是晚了一步。 无数细密的咒文从舞殿四周的柱子上浮起,化作四根成人手腕粗的银色链条,闪着冰冷而锐利的光芒。 虽然听到天羽提醒的千晴已经站了起来,爬上舞殿的栏杆就想往下跳,但她的双手刚抓上古老的木质雕花栏杆,就被游蛇般追来的锁链穿透的双肩! “千晴!!!” 天羽虽奋力掷出了两张符纸,却也只拦住了后面的两根即将穿透她双膝的锁链,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少女雪白的和服被鲜血染红,被哗啦哗啦游走的锁链毫不怜惜地从栏杆上猛地拽下,砰地一声砸在地上后拉回舞殿正中,一路发出凄厉的哭喊。 “啊啊啊啊啊啊啊——!!!!” “千晴!!!” 见千晴被如此对待,炼狱杏寿郎也早就按捺不住,但不知为何,从刚刚起他就连手指都动弹不得,彻底被封住了行动。 所以此刻,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千晴眼中的光亮随着对未来的希冀一点点消失,无法做任何事情。 不过他也很清楚,此刻展现在他眼前的幻境都是过去的事情,他此时哪怕能出手也无法改变过去,只能在一旁无力地看着。 加油啊千晴!加油!不要被这种东西给打败!你可是鬼杀队的晴柱啊!大家还在等你带着太阳回去!不要输了!!! 就在炼狱将自己不知是幻影还是别的什么的身体掌心掐出一道道血印时,年长的巫女已经挣开了天羽的束缚,枯瘦的手比了几个手势,一阵轻风从旁吹来,托着她和天羽还有自己一同落在了舞殿的古老木板上。 微一低头,映入眼帘的就是不停大口咳出鲜血,黑发散乱,和鲜血一起铺满了纯白和服上衣,已经不能完整说出一句话的千晴。 “我……是祭品吗……巫女大人你为天气之神准备的……” 从小接受巫女教育的千晴,对于请神舞并不陌生,加上此时将自己困住的锁链咒文,重重残酷现实交加,她很快就理出了真相。 “没错,你就只是个祭品,是我——” “才不是那样!”天羽急切地打断了年老巫女的话,不顾满地的血污咒文跪在千晴身旁,小心翼翼地伸手,动作轻柔地为她擦去嘴角的鲜血,“千晴就是千晴,是我见过的最单纯善良的孩子。” “因为请神舞只有在你成年后才能使用,过去教给你也只是徒增烦恼,所以本来是想今天后再告诉你的……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抱歉,这么晚才发现。” “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教给你?天羽,你以为你能拦下这个阵法?如果你那个妹妹没有嫁给鬼杀队的短命当主而是在这里和你一起努力,那还有点可能。” 年老巫女看着背对自己跪在地上的天羽,言语之间满是轻视。 “鬼杀队当主有问过天音的意愿,那条路,是天音她自己选择的。”天羽依旧跪在千晴身旁,背脊挺得笔直,“无论你想让千晴做的事情是多么伟大,我也不认为枉顾她意愿直接牺牲她能真的取悦神明,达成你的愿望。” 天羽袖子上银色的光芒渐渐蔓延到了地板上,和地板上银色的光芒融为一体后,忽然变成了金色! “这是?天羽你这家伙让千晴在你的图腾上注入了灵力?!!!” 此情此景,终于让一直神色淡然的年老巫女脸色终于变了。 “你疯了吗?哪怕是你,想动用天气巫女的力量,也会引来神的惩罚——” 她的话没有说完,因为此时轰隆隆滚滚压来的乌云雷电已经印证了她的话语,也让她在瞬间想明了天羽的目的。 “你真的疯了……这个雷电阵势,为了中断请神过程你竟然要把这座天气神庙夷为平地?!就算这小丫头受天气之神庇护能躲过这雷电,你觉得她能承受因为请神舞中断,天气之神大人降下的诅咒?!” “是啊,我相信。”天羽没有转身面对巫女,依旧跪着低头看着千晴,眉眼温柔,“巫女大人您不也说过吗?千晴是千年来最出色的天气巫女,我相信天气之神大人一定会保护她的。” “那才是神明会做的事情。” “……天羽……不要……快走……” “没事的。”面对千晴用尽了全身力气,狼狈慌乱吐出的只言片语,天羽回以了温柔一笑,“不要慌,千晴继续做好你自己就好了。” “千晴你这么好,如果神明真的存在,肯定也是希望你能遵从本心,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不要哭,你已经是能独当一面了不起的天气巫女了,以后,要加油啊……” 无数紫色雷电落下,将天羽最后的话语吞噬,只留下了在刺眼光芒散去后,蔓延着灰尘火焰的,更加浓郁的黑夜。 作者有话要说:看在这卡了我一下午半晚上的章如此肥的份上原谅我的迟到吧。 明天争取准时! 第50章 轻易去死可不行 在那之后,炼狱还看到了年少的,看起来比现在呆萌可爱不少的富冈义勇少年,他和一名有着罕见肉色长发的少年一起训练一起玩闹一起参加最终选拔。 可惜没有了然后。 他又看到了自己当上炎柱后前去向父亲道喜,却被毫不留情呵斥赶出来的事情...... “一而再再而三地偷窥我们的过去,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晒太阳吗?” 最终,是千晴压抑着怒气的声音将他从他人以及自己的地狱回忆中拉了出来。 像是周围的氧气终于全部回来了一样,炼狱杏寿郎猛地吸了口气,金红的瞳孔重新印出荒凉漆黑的夜景,以及与自己一样刚从噩梦中惊醒的富冈义勇。 两人一对视,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狼狈相惜。 于是都明白,对方已经在刚刚的环境中,看到了自己的过去。 又一次中了对方的术,而且这次还是在战斗中,真是羞愧地让人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那样强制注入无惨的血得来的力量,你根本无法承受住,哪怕我不动手,也很快就会爆体而亡。” 炼狱杏寿郎与富冈义勇两人打眼色惺惺相惜之时,千晴已经走到了不知何时车门全开的列车旁,一边用风压着那像是泥鳅一样微微扭到的列车,一边把所剩无几的最后几名乘客引出来。 “请安心,这家伙我们会负责干掉,请你们顺着铁轨去那边的森林里休憩。” 面对乘客,千晴的声音就温柔了不止一度,甚至毫不吝啬地向他们展现自己的能力,用风扶起脚步踉跄一脸慌张的小女孩,笑眯眯地对她说道:“没事的,虽然这些妖怪很可怕,但我是专门灭杀他们的巫女,小妹妹你不用害怕。” “我、我不怕。”千晴温柔笃信的语气很有信服力,小女孩见识了听从她指挥神奇的风的力量后,哆嗦的手脚也渐渐有了几分力量,“我不怕的!我相信巫女姐姐你和你的式神!你们一定能把这些怪物干掉!” 小女孩脆生生的声音在黑夜中穿透力很强,不止是她身旁的千晴,另一边刚刚弄清现状,举着刀正打算一起给对面的猗窝座来两刀的炼狱杏寿郎和富冈义勇,也听了个一清二楚。 “哈哈,那就借你吉言了。”愣了一瞬后,千晴才想明白小女孩所说的式神就是另一边举着日轮刀威风凛凛的两位柱,当下就憋着笑说道,“姐姐和式神们会努力的!小妹妹你也要小心。” “是~” 作为无限列车最后一名被救助出的乘客,小女孩元气满满地应了声是,小步跑地追上了前面的大人,和他们一起前面的森林走去。 “呵,你们就任由那个女人这样侮辱你们吗?”作为现任上弦之二,猗窝座的听力自然不弱,把那个小女孩对千晴说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一脸讽刺地看着刚醒来杀气凌然的两位柱,“还是说,你们鬼杀队全体都把希望寄托在这个传闻中能自由操控太阳的天气巫女身上?” “如果应下那种虚名能让民众安心,无论是式神还是侍从,我们都会毫不犹豫地应下!” 红色的火焰渐渐爬上赤色刀刃,与少年金红眼眸深处坚定的火光一起,灼痛了猗窝座的眼睛。 竟然为了保护那些弱者做到这个地步……明明拥有那样的才能斗气!为什么要浪费在那些弱者身上?! “水之呼吸·十之型生生流转” 虽然猗窝座此时为炼狱杏寿郎抛弃他坚持和弱者为伍之事有多么生气,目标单纯明确的富冈义勇无瑕顾忌他的小心思,翻滚的蓝色蛟龙腾空而出,直取额暴青筋的桃红发色鬼颈脖! “哼,现在才偷袭,晚了!” 面对富冈义勇凭空出现般的强劲攻击,猗窝座的脸色反而比之前好上了不少,像是没人打他反而不开心似的。 “破坏杀·鬼芯八重芯” 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分散攻击聚于一点,与富冈义勇翻腾回旋的游龙一击撞在一起,剧烈的冲击波以排山倒海之势猛地散开,甚至将远处小树林的高大树木都吹弯了腰。 “啧,尽给我添麻烦。” 刚把乘客全部放走,撸起袖子打算把面前的伪列车劈个六七段的千晴不得不暂停动作,分出点精力招来强风挡住这炮弹爆炸般的冲击波,避免他们直接把那些还在逃跑途中的民众吹跑。 不过,比起过去见过的那些妖怪,猗窝座对这些民众所做的都是些殃及城鱼的微不足道小事,于是她便忍了下来。 放在一般的鬼如魇梦身上,如手握两百名乘客这种夺命法宝,绝对会当盾牌一样拿出来挡在自己面前,以此来要挟他们。 但是猗窝座这鬼,从头到尾,虽然一直表现地对这两百手无寸铁的普通乘客不顾一屑,但也确确实实没有动过他们一根手指头。 哪怕是在他们第二次陷入魇梦的幻境中动弹不得的时候,他也一直冷漠地垂手站在一旁。 即使因为对他们出手杀气会把他们从梦魇中唤醒而不得不放弃他们,他也可以选择从无限列车中随便拖一个乘客出来挟持在手,在他们醒来后以此要挟他们。 但他没有这么做。 光是如此,就足以让他们高看他一眼,把他与那些五脏六腑都腐烂的鬼区别开来,带着十足的敬意上前……挥刀将他的脖子砍下! “乘客这边我会看着!杏寿郎富冈先生你们就放开了打,快点把那只鬼的脖子砍下!” 考虑到一会可能还有需要自己出力的地方,千晴便没有花大力气把与列车融为一体,正卧在铁轨上不停抽搐的魇梦用风切成无数段再用雷轰成灰。 毕竟降下能把下弦之鬼轰成灰的雷也挺费力的,她又没在这种明显是嗑无惨的血嗑高了,各方面指数都暴涨的鬼身上试验过天雷,要是费尽心思降了雷下来最后没能把鬼劈死就不划算了。 而且—— 撤开风的禁锢,千晴看着在铁轨上不停小幅度抽搐,车头还十分拟人化地吐血的‘列车’,对它的警惕褪去了大半。 这家伙承受了超出自己能力范围的力量,哪怕她不动手也活不了多久,这幅惨样也没有造孽的余力,暂时只要丢旁边不管就好,没什么好担心的。 这样她还能抽出点精力,欣赏欣赏杏寿郎他们那边五彩斑斓的战场—— 蓝色的水红色的火银色的雪,如果不是动真格的生死斗而是烟花表演秀的话,她倒是会看得挺开心的,可惜了。 目光落在战场上的千晴,一边分出精力在战场后方竖起屏障保护躲在森林里的乘客,一边时不时往战场里丢个风遁雷电什么的帮血肉之躯的两名柱挡一挡,免得自己最后落得个带两个破相的家伙回蝶屋的丢脸下场。 至于公平对决?鬼都能无限再生了还谈什么公平?有什么手段就使什么手段!猗窝座虽然比那些鬼中渣滓要好一些但他也还是只鬼!他们顶多在砍他时候心带两份敬意,别的半点也不会有! 战场上,因三人都是毫无保留地全力对轰,来回几十个回合后,炼狱杏寿郎和富冈义勇身上都有了不同程度的伤口,动作开始有了凝滞感,明显不如最初流畅。 “炎之呼吸·九之型炼狱” 察觉到了自己身体情况后,炼狱杏寿郎飞快下了决断,放弃持久战,猛地拉近了自己和猗窝座间的距离,抬手就是炎之呼吸的奥义! 与此同时,富冈义勇却双手握刀后退了小半步,没有选择和他一同攻击。 一人正面突破一人在暗伺机攻击吗?虽然说不上是什么漂亮的手段,但真枪实剑的战斗本就是这样! 一瞬间就看穿了两人的意图,猗窝座反而更加兴奋,布满刺青的右手肌肉隆起,挥出毁天灭地的一击! “破坏杀·灭式” 若光论招式的斗气以及精巧之处,猗窝座与炼狱的这两招很难分出高下。 然而,炼狱杏寿郎是人,虽然靠着呼吸法以及自身顽强的意志,他面上没有露出半点疲惫感,但手下的招式斗气,终究是没有最初凌厉。 招式相撞后,在炼狱右手握着的日轮刀还高举着的时候,猗窝座的拳头先他一步做出了下一步反应,变招一斜就往他左胸口心脏的位置袭去! “水之呼吸·十一之型凪” 富冈义勇沉静的声音插入了这千钧一发的危险场面,淡蓝色的无边水幕铺开,让猗窝座的拳头攻势缓了一瞬,而面沉如水的黑发青年则趁着这一瞬间撞开了面色愕然的火焰少年,自己硬生生地接下了这一击! “富冈——?!!!” 情势急转直下,炼狱杏寿郎一时间都忘了在名字后加上敬称,右手维持着高举刀刃的姿势,愣愣地看着撞开自己的黑发青年被同样面带惊愕的桃红发色的鬼刺穿了左胸! 温热的鲜血飞散溅到他脸颊上,滴答滴答地往下滴,像是死神手中催命的沙漏,让如坠冰窟的他身体发僵不知如何是好。 “趁我拖住这家伙的时候,快砍!” 一向没什么表情,甚至被队里暗传为高高在上看不起他们的富冈义勇语气坚定有力,脸颊因激动而泛起潮红,睁大的黑眸因情绪剧烈波动充血,嘴角的血珠一滴滴滑落,和平日高山雪莲般模样大不相同。 而他在呼喊炼狱杏寿郎动手的时候,自己的左手接住了猗窝座再次挥出的左拳,将对方的身体完完全全地固定住! “快——!” “自己去砍啊!”在富冈义勇打算二次催促的时候,炼狱杏寿郎握紧了手中的刀刃,却没有砍下去,而是以比平日还要洪亮百倍的声音吼了出来,“你是鬼杀队的水柱!为什么不自己动手!” “你身上的羽织不是单纯的装饰品!而是你的某种决心吧!” “比起牺牲自我成全他人,你不更应该像锖兔那样担起责任,全力战斗到最后活下去,把他留下来的东西传下去吗!” 锖兔留下来的东西…… 眸底闪过肉色长发少年罕见地皱着眉的模样,富冈义勇忽然觉得自己左脸一痛,同时高举着的右手像是被谁手把手握住了,坚定地挥出了他见过了最温柔的水刃。 “伍之型干天的慈雨” 猗窝座布满刺青的苍白颈脖上出现了一道血痕,而后像是被看不见的温柔水雾托着,缓缓地掉在地上。 ‘这不是做得到嘛!别随随便便轻生啊!’ 细密的淡蓝色水幕渐渐褪去,恍惚中,富冈义勇仿佛又听到了那个温柔而强大的声音。 而就在他上前半步,想仔细听一听的时候,疾风般冲来的暴躁身影将最后一丝水幕冲得一干二净,半点痕迹也没留下。 “竟然舍身饲鬼,富冈先生您真是太伟大了~~~” 咏叹调般的诡异歌颂声,让富冈义勇瞬间回到现实,有些茫然地对上千晴带着黑气的笑容,以及旁边炼狱杏寿郎一反常态严厉谴责的怒容。 盯着广阔无垠的漆黑夜空,富冈义勇深深地觉得还是亲师兄锖兔的巴掌好对付点。 作者有话要说:师兄不会有事的我不是鳄鱼不会让他断手更不会让他有性命之忧的! 以及因为我的腰还没好坐着打字不舒服,这都是躺着用手机打的,所以日更可能有点悬......我尽力码完了就发出来。 第51章 来自意大利的友人 “我前不久还和香奈惠,富冈先生你一起干掉了一只上弦二。现在面对一只刚升上老二的鬼,我们这边同样是三名柱,富冈先生你却把自己弄成这幅模样,你是想暗示杏寿郎比不上香奈惠还是想暗示我在划水?” 当猗窝座插在富冈义勇胸口的右臂随着他的脑袋一起化为灰烬后,千晴一边充满怨念地碎碎念念盯着富冈让他给伤口止血,一边把另一边的魇梦拖了过来。 “你还没死透还有一口气吧?” 用风把‘列车’强行拽脱轨拉到自己面前,千晴面无表情地盯着在列车车头幻化出半个身子,进气少出气多的魇梦,以近乎命令的语气吩咐道: “把这个家伙拽入幻境,吊住他的精神别让他死了。” “开、开什么玩笑!我为什么要按照你这个女人说的去做?”魇梦虽精神不济,但反驳千晴时还是挺有力的,“嘻嘻嘻,你就这样看着他去死——” “轰——” 刺目的紫色雷电从天而降,将无限列车的后半截直接轰掉了大半,烟尘弥漫间,千晴对魇梦温和一笑,眼底却没有半点笑意。 “看来无惨没有把他被我还有实弥折磨得死去活来的记忆片段发给你,虽然现在时间紧急,但我也不介意让你体会一下他当时被砍脖子泡紫藤花浴被雷轰成渣却死不了只能一次又一次复活的经历。” “……” “啊,不过你的话被砍下脖子就死了吧?紫藤花浓度太高可能也承受不住……要不我们就先从中浓度的紫藤花浴开始?” “……无论你使出何种手段我都不会背叛无惨大人,替你们这些恶心的人类服务!”魇梦耗尽了自己所剩不多的力气怒吼,但哪怕是被勒令除了止血不许在别的地方耗半点精力的富冈义勇也能看出,他的语气已经弱了很多没有之前坚决了。 被魇梦后继不足地一吼后,千晴语气忽然温柔了下来,细声细语地劝道:“如果你在这里帮我稳住富冈先生的精神力,我就把我所背负的诅咒告诉你怎么样?” “鬼舞辻无惨是要你把我的过去打探清楚吧?如果能知道我致命弱点的诅咒,无惨说不定会很高兴夸你做得好哟~” “……好吧,既然你都如此卑微地恳求了,我就勉强答应你的请求。” 反正被他操控了精神后就是他说了算!先答应下来吧天气巫女的弱点骗到手,然后再把那个只剩一口气的水柱给——! “好,契约成立。” 千晴不带任何情感的话语落下,她素白和服上的图腾忽然亮起,光芒柔和而圣洁。 “契约?你这家伙!都对我做了些什么?!” 忽觉不妙的魇梦发出尖锐的惊恐喊声,而就在此时,他头顶的天空忽然涌上了一大片乌云,其中隐隐约约的雷电声,验证了他内心不好的猜想。 “我劝你还是快点按照你‘承诺’的把富冈先生拉进幻境中比较好,否则待会天打雷劈下来你就直接灰飞烟灭,不能给你敬爱的无惨大人带去任何信息了。” 已经达到了目的,千晴便连一个正眼都吝于丢给魇梦,从和服袖袖带中拿出个烟火筒,指尖电光一闪将它点燃,而后上旋风一卷,让它在高高的夜空中炸裂。 五颜六色的花火哪怕在电闪雷鸣中也很是好看,绚丽的光亮印在人瞳孔深处,给这漆黑的夜带来了几分温暖。 “可恶,卑鄙的巫女,你给我等着!” 魇梦咬牙切齿地放了句话,而后才不情不愿地对富冈义勇使用了血鬼术。 确认富冈义勇的精神已经被吊住后,千晴稍稍松了口气,拉着精神依旧紧绷,四肢僵硬的炼狱杏寿郎坐了下来。 “别紧张杏寿郎,能救富冈先生的人已经在往这边赶了,别担心。” “可是这种程度的伤……”紧紧握着刀柄的炼狱杏寿郎一脸懊恼,虽人顺着千晴的力道席地而坐了下来,但还是满脸担忧,“就是蝴蝶姐妹,恐怕也……” “没事的,我有更有利的援军。”察觉到期待已久的气息和两陌生的气息越走越近,千晴的笑容终于添了几分真意,“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说没事就肯定没事的~” “……”唔,不告而别好像确实算不上欺骗。 想到一年半以前的事情,虽然内心明白这个道理,炼狱杏寿郎看向千晴的目光中还是带上了几分怀疑,让千晴有些心虚。 啧,这么大一个男子汉,不会还揪着当年那些芝麻绿豆的小事不放吧?!而且当年她也没做什么啊!不要用这种看负心汉的眼神看着她好不好! 这种沉默而尴尬的时候总会觉得时间过得格外慢,在千晴已经无聊到开始数天上到底有几颗星星的时候,她期盼已久的人终于来了! “千晴小姐?真的是你!” 熟悉的清朗男声即使地将千晴从困境中解救了出来,让她大大松了口气。 “朝利先生,好久不见!” 对面是一只半截身子长在脱轨火车头上的鬼,身后是一席地而坐胸口被开了一个血洞的黑发青年,坐在这样两人中间的千晴很是淡定地起身,抬手和旧识打了个招呼,甚至还朝他身旁素不相识的两人笑了笑。 “请问这两位是?” “他们是我在意大利的友人,Gitto和纳库尔。”被千晴一提醒,朝利雨月连忙为双方介绍,“这位小姐就是我和你们说过的,帮我找到了武器和去意大利船费的人。” “不敢当,武器和船费都是朝利先生你用笛子向主公大人换来的,我就是个中间人而已。”千晴谦虚地一摆手表示自己不敢居功,因为情况紧急没再客套,连朝利雨月身旁那位容貌气质都格外出众的金发青年都只是匆匆打量了一瞬,直接进入了主题,“朝利先生,富冈先生他情况不太好,能请你帮忙救治他吗?” “那个的话,就让纳克尔帮忙吧。”朝利雨月当然也看到了富冈义勇的伤势,只不过因为对方的精神状态有些奇怪才没有第一时间上前,此时千晴开口,立刻就推着友人上前,“纳克尔,富冈先生就拜托你了。” “我知道了!” 虽然纳克尔还没弄清楚状况,但富冈这个日本姓他之前从朝利雨月口中听过,既然是帮助过自己同伴的人,他当下没有半点犹豫,直接点燃了彭格列指环上前救治。 其余人则都很有默契地屏住呼吸,静静地围观他的救治工作。 “怎么样?” 煎熬无比的小半刻后,天边已经能看到熹微的晨光,千晴见穿着黑色长服的黑发男子神色有所缓和,富冈义勇胸口的伤口也肉眼可见地长了回来,轻轻地开口问道。 虽然猗窝座这一招没有命中要害也及时止住了血,但凭借当下的医疗水平完全无法让大量断裂的血管组织再生,她所知道的治疗方案中,也只有朝利雨月曾使用过的晴之火焰有治愈的希望。 “已经没事了!”抬手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纳克尔收起了手上的火焰,朝千晴他们露出了一个大大的安心笑容,“组织血管已经基本长好!只不过刚长出的血肉还比较脆弱,近段时间还是静养为好。” “真的?!太感谢您了!” 得到了比预想中还要好的答案,千晴眼眸顿时亮了起来,笑容无比真诚地道谢。 “初次见面就拉着您做苦力真不好意思,三位在日本如有什么需要还请尽管开口。这个忽然脑抽了寻死的家伙的命还是挺值钱的,为了培养出一名柱我们鬼杀队每年砸下的钱可以以万金为单位计量,虽然他自己不重视了,我们还是不能放弃他。” “所以,几位想要什么真的不用客气,您们可是替我们鬼杀队剩下了数万两金子呢!” “……”刚刚取回意识但觉得自己说什么都是错只好默默地接受批评的富冈义勇。 “……”因为千晴的笑容太过灿烂,本想问问纳克尔使用的黄色火焰是什么的炼狱杏寿郎默默地吞回了话,打算之后再细问。 在这一片令人窒息的寂静中,笑容温和,五官深邃的金发青年开口了: “千晴小姐你已经加入鬼杀队了吗?听雨月之前的说的,你还是独自一人行动。” “嗯……是的。”看到Gitto温和无害的笑容,千晴愣了愣,而后飞快地转开了目光,低声应是,和之前要和人秋后算账的大魔王模样判若两人。 炼狱杏寿郎像是想到了什么,有些担忧地看了她一眼,但在他开口前,另一嘶哑尖锐的声音吼了出来。 “天气巫女!你不是和我定了契约要把你的诅咒告诉我吗!现在那个水柱都已经获救了你还不说,不怕遭天谴吗?!” 利用完了就惨遭抛弃的魇梦看着天边的太阳,不甘地发出了最后的怒吼。 “天谴?你一个鬼还信这个?”面对魇梦,千晴迅速恢复了之前的冷漠无情,嘲弄地嗤笑了一声,“那当然是骗你的。” “如果我真的能和人签订什么契约,早就逼着比你还好骗的鬼舞辻无惨那个蠢货和我定下每天不晒太阳就自己把自己的上百个心脏全部刺穿的契约了。” “……”太阳爬过山头,将喉咙口梗着无数脏话的魇梦化为了灰烬。 也让同一时间接收到他的记忆的黑发男童额暴青筋,捏断了手中的羽毛笔。 第52章 为友自闭的伟大水柱 “诶?Gitto先生就是意大利那个彭格列家族的首领?” 因为早在最初收到Gitto的信向千晴他们求助的时候就暴露了身份,朝利雨月在介绍的时候也没有隐瞒,直截了当地说出了Gitto和纳库尔的身份。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的我只是个在寻找山清水秀养老地的普通人罢了。” “真好啊,我其实也只想当个每天睡到自然醒,除了吃喝玩乐什么都不要做的普通人。” “……不,这应该已经超出了普通人的生活范围?” 金发青年的笑容有些勉强,不过因为他出众的外表气质,富有磁性的温柔声音,即使是在吐槽也十分有贵族王子范,让千晴自行惭愧地闭上了嘴。 行,您长得帅您有理,她这等小星星就不和太阳争辉,安静地滚到墙角去了。 闭上了嘴的千晴没再反驳Gitto的话,而是认真地看路,仿佛这荒芜的黄土地上能开出朵玫瑰一样。 发现身后的说话声消失,一直疾行在队伍最前方带路的炼狱杏寿郎犹豫了一下,还是放慢脚步退到千晴身旁,犹豫地问道:“千晴,你、没事吧?” “嗯?刚刚的战斗确实给我带来了一点负担,但那种程度,还不至于让我赶不了路,没事的。” 千晴一开始不大明白杏寿郎为什么会突然这样问自己,随口回答完对上他担忧的目光后,才反应过来了他的用意。 “啊,你说那个啊。”想明白后,千晴顿了顿,看向炼狱杏寿郎的目中瞬间带上了几分审视,“安心,我还不至于因为两个人气质有些相似就把他们弄混了。” Gitto先生包容一切的温和笑容确实和天羽很像,但她还不至于因此把两人弄混,而且……现在她也不是当初被天真脆弱,被现实一打击就神思恍惚,看到相似的人就脱口说出喜欢的傻姑娘了。 不过,虽然杏寿郎平日就是这样直来直去,想到什么就问什么,但他竟然察觉到了自己刚刚看到Gitto时一瞬间的失神还联想到了自己和他初次见面的事情……他原来是心思这么细腻的人?而且也已经想明白自己当初看到他为什么会忽然冒出那样的话了? 这还真是有点难为情……还是快点随便转换话题糊弄过去好了! “杏寿郎你什么时候还和老婆婆一样担忧起这种东西了?我像是那种为了新欢抛弃旧爱的人吗?” 千晴笑得很是捉狭,意有所指的话语让炼狱脸红了一瞬,但他坚强地抗住了没有就此退缩避开。 “那么,千晴你现在能告诉我,你当时没说完的那句话是什么吗?” 刚刚在魇梦制造的幻影中,他看到了千晴的大部分过去,也就知道了初见见面的时候,她为什么会忽然落泪,还说出那样的话了。 ‘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有神明大人,那他肯定也是希望人们能吃上喜欢的东西,做喜欢的事,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他当时的那句话,和天羽最后和千晴说的话有点像……对那时候身心受创的千晴来说,完全就是在往她心上捅刀子,如果可以重来,他绝不会那样说。 但是,抛开最初见面的事不说,最后分别的时候,千晴没说完的话语,到底是什么,他似乎猜到了一点……但是,她是不是也受了天羽的影响才想那样说? 如果是那样的话—— “杏寿郎你怎么还在纠结那时候的事情……而且就算我愿意说,你确定要我在这个时候在这里说出来?” 千晴侧了侧头,目光在后面一转,示意炼狱杏寿郎看一看那四名目光直视前方完美地避开他们,仿佛把赶路当成人生头等大事的肃穆青年。 “还是说杏寿郎你想帮富冈先生改善人际关系,让他带个大八卦回去好和大家达成一片?” “不,我不会乱说的。” 听到自己的名字,富冈义勇飞快出声认真辩解。 但这位的迅速反应,也直接坐实了他‘偷听’的事实。他身后的朝利雨月放下伸出的手,为自己没能及时拦下这位情商堪忧的友人而懊恼。 不过,罪魁祸首本人对此却一无所觉,甚至还向千晴炼狱投以最真诚澄澈的目光,以表明自己的清白。 “……富冈先生,你刚刚在偷听?” 千晴微的笑容很温和,像是和煦春风一样飘入一脸困惑的富冈义勇耳中。 “我们刚刚不是在一起讨论吗?”黑发青年的声音和他的神色一样困惑,没有丝毫做作的真诚神情把千晴准备好的一大筐谴责之词都压了回去。 确实……因为柱的听力过人,他们在赶路讨论的时候为了保持队形,有的时候就这样一人在前一人在右一人在后地讨论了起来……而且富冈先生在讨论的时候总是不出声……所以他默认自己刚刚已经加入话题也没什么不对…… 行叭,是她输了。 说起来她到底为什么要和富冈先生这个脑回路优秀于常人那么多的神仙认真较劲啊! *** 鉴于富冈义勇之前胸口被开了一个洞还坚强地让炼狱杏寿郎别管他直接砍下猗窝座脑袋的高大形象太过深刻,几人回去后第一个去的并不是鬼杀队大本营的产屋敷宅院,而是鬼杀队医药后勤的蝶屋。 “香奈惠,富冈先生他真的好过分!他竟然……” 今天千晴他们除了富冈义勇的运气都很好,一推开蝶屋大门就和香奈惠忍对上了目光。 然后千晴飞快地把富冈往前一推,拽着他的袖子声泪俱下地和蝴蝶姐妹添油加醋地控诉了一番,直到蝶屋的所有能走的队士都挣扎着爬过来,听完了水柱富冈义勇为友自闭的故事才变脸般收敛了情绪,一脸正色地说还要给主公大人汇报事情进展,把富冈义勇往母爱泛滥的蝶屋女孩子手中一推后飞也般地关上木拉门撤出庭院。 留下了一脸茫然无助,因被前所未有的怜爱目光包围而不知所措的富冈义勇。 “好了,了结了一桩大事,接下来就去和主公大人汇报一下事情……朝利先生你们在东京府有住的地方吗?” 面对可能能延缓产屋敷耀哉诅咒的贵宾,千晴对朝利雨月三人的态度和之前对富冈义勇比起来不知道客气了多少,简直都能和面对天音时相比了。 这客气的态度让之前和她有过接触的朝利有些惶恐,下意识地一摆手,却被友人拉住而后不动声色地挡在身后。 “说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因为刚从意大利回来,我们在日本还没有住宅,方便的话,能请千晴小姐给我们安排住处吗?” 前意大利第一黑手党头头·早八百年前就因为对日本感兴趣通过和横滨黑帮的交易买下来数座别墅不动产·依旧是公认黑手党教父的男人笑容风光霁月,目光清澈,语气诚恳地发出请求。 作者有话要说:所以现在师兄是蝶屋第二受欢迎的柱了(第一是千晴) 第53章 两个月内干掉无惨 其实千晴当时只是口头上客套一下,万万没想到家产万钻的彭格列首领竟然这么爽快地应了下来,没有退路的她只好拿出主人风范,面带微笑地表示给主公大人看过病后一定为他们安排最好的住处。 无论如何,当下最重要的事情,是给主公大人看病!为了这就是要给他们安排一栋豪宅让柱全天二十四小时给他们端茶倒水殷勤服务也不是不可以! 然而,在主宅除了产屋敷耀哉全员期盼的目光中,穿着黑色神父长袍的黑发青年在点燃火焰尝试后,只留下了遗憾的歉意。 “这个诅咒……抱歉,我的晴之火焰似乎只能稍稍抑制它,无法起到根治的作用。” “再过两个月,产屋敷先生的右眼也会被诅咒侵蚀,失去视力。” “真的十分抱歉!” “请不要这么说,这不是您的错。您能让我再见两个月的光明,我就已经很感激了。” 在周围人沉默的注视中,产屋敷耀哉还是带着和过去一样温柔的笑,弯起的眼眸清澈明亮,没有半点惧怕失望。 “三位为了我的事远道而来,我本来应该亲自作陪,但上午我要去给队士扫墓,真的不好意思。我让千晴带你们去住所休息,可以吗?” “产屋敷先生您和同伴有约在先,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还请不要因为我们乱了您与同伴的约定。” Gitto也笑着回话,把扫墓说成了和活人喝茶聊天一样活动,偏偏语气还十分自然,没有半点暗讽的怪气,让人身心舒畅。 “快点去吧,不要让同伴久等了。” “……是,谢谢。” 产屋敷耀哉稍稍愣了一下,重新打量了这位穿着黑色西装,黑色披风链子上挂着名贵精致胸章的男子。 西方人的年龄到了三十岁之后就有些难辨认,他说不准面前的青年到底是四十岁还是三十岁,甚至在回廊上刚见面,晨光透过树梢落从他有些支棱的金色发尾上蔓延到英俊深邃的五官上时,他还曾想过对方是不是和自己一样不过二十岁出头。 听闻彭格列一代目是被二代目赶下台后狼狈地退到日本,现在看来传闻果然有误。 这是一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了不起的人。 世界果然很大,可能还有很多像Gitto先生这样了不起的人。 可惜自己的寿命有些,不能与这些了不起的人烹茶手谈。 稍微,有些遗憾。 *** “纳库尔先生,您刚刚说,主公大人的右眼,最多只能维持两个月的视力了?” “是。”一想到那样年轻出众的人在两个月后就再也见不到阳光,甚至在之后的短短五六年后失去性命,纳库尔话语中也带上了深深的遗憾。 “两个月啊……”得到了确定的答案,千晴咬着下唇,有些苦恼地叹了口气,“鬼舞辻无惨太能躲了,要在两个月内把他找出来丢到主公大人天音姐姐面前让他晒太阳化为灰烬……稍微有点困难。” “……” 虽然他和那个鬼舞辻无惨不熟但听说那是日本人追杀了上千年依旧没能成干掉的妖怪?!您这样轻描淡写地说两个月内把人杀掉有点困难真的合适么? “千晴说得对!主公大人的时间不多了也没关系,我们更快速地把无惨找出来干掉就好!” 与纳库尔Gitto尴尬不失礼貌的微笑不同,炼狱杏寿郎对千晴的话给予了最热烈的赞同,清朗洪亮的声音铿锵有力。 “只要我们斩断这一切悲伤的锁链,不止是主公大人,还有日本无数的民众百姓,他们未来的生活都一定会变得更好!” “是是,杏寿郎你还是和往常一样满是热情啊~”千晴笑眯眯地对炼狱杏寿郎的话表示赞同。 说话间,他们也已经走到了离产屋敷主宅最近的紫藤花之家,千晴止住脚步后,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一大步。 “那么,我还有点事,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杏寿郎你,可以吗?” 千晴双手前伸,对面前四人比了个请的手势,期待的目光落在正中神采奕奕的金红少年身上。 “当然可以,千晴你有事就去忙吧!” 炼狱杏寿郎没有辜负千晴的期待,满口答应了下来。 “太好了!那就拜托杏寿郎你了!” 得到承诺,千晴笑容扩大,给炼狱送上了个加大版的甜甜笑容。 然后就消失不见了。 被留在原地的金红少年笑容微僵,像是被人用针扎过的皮球一样,满满的精神气溢出来跑掉了大半。 “炼狱君,你不是还有话要问千晴小姐吗?”已经彻底卸下了身上的重担的黑手党教父没有半点长辈的样子,笑眯眯地撺掇起了炼狱,“接下来入住之类的琐事我们自己来就好,炼狱君和千晴小姐都是柱平日很忙吧?现在不追上去把话问个清楚,以后想再找个机会就难了。” “唔,没关系的!”几句话的功夫,炼狱就又振作了起来,漂亮的金红圆眸里燃着灼热的火焰,“我会等到千晴想说的那一天,到时候再去问她!” 少年炽热的话语中满是真挚,明亮的笑容中只有释然没有遗憾。 “我们是同伴,我当然不会勉强她做自己不愿意的事情!” “……” Gitto静静地与炼狱对视了数秒,少年面对他略带压迫的沉静目光没有丝毫退缩,周身无形的火焰反而越燃越旺,像是顶天立地的火焰支柱般巍然不动。 金发闪耀的黑手党教父笑容更加温和。 “炼狱君,打败那个什么惨鬼王后,你有兴趣加入彭格列家族吗?” “……” “???” 眨着圆眼的炼狱杏寿郎有些困惑。 因为他还不清楚彭格列这个发音古怪的词语是什么。 *** “千晴?你怎么一个人溜回来了?” 千晴回到蝶屋的时候,蝴蝶姐妹刚给富冈义勇做完身体检查以及心灵教育,笑容舒畅地手挽手在回廊老位置上坐下,打算久违地吃个下午茶放松一些,却发现被一个风一样旋过的白色身影掀起了衣摆。 眼睛一眨,木托盘上的萩饼就少了一个。 “我明明是完成了艰苦任务后来休息一下,香奈惠你怎么能这样欺负身心疲惫的我,说得和我在偷懒似的。” 一手端茶一手捏着萩饼的黑发少女一脸惬意,双脚踩着不知名旋律,在回廊上追逐跃动的光斑。 “小心别把茶水洒出来了。” 蝴蝶姐妹对此见怪不怪,都很淡定地忽视了她奇怪动作。香奈惠还笑着回了句话,忍则直接双手捧着茶杯欣赏起了庭院假山池塘,半句话也懒得丢给那个满嘴歪理和她抢姐姐,半点柱的模样也没有的家伙。 “香奈惠你都不安慰一下我,我这次和富冈先生还有杏寿郎一起出任务又又碰上了上弦二,没了香奈惠你在旁边帮我可累人了,我觉得这一趟任务简直让我老了十岁!” “是是是,真是辛苦千晴了。” 香奈惠拿起萩饼,笑眯眯地应了千晴一句后咬了一口,细嚼慢咽地品着。 “香——奈——惠!” 本来追着光斑跑到回廊另一头的千晴飞快地跑来回来,故意把木板踩得咚咚响,以表达自己的不满。 “你还是不是我的好朋友了?!” “当然是,我刚刚已经和小忍一起把富冈先生教训了一顿,让他明白了自己和蝶屋的小女孩也没什么不同,以后肯定不会再说出那样的话了~” 香糯的大米和甜甜的红豆沙刺激着香奈惠的味蕾,让她的笑容更加甜蜜温柔了。 “……是么?那就好。”本已冲到香奈惠面前,打算直接在她身旁坐下拉着她撒娇的千晴止住了自己的动作,飞快地从木盘里取了个萩饼后又晃着步子跑开,假装追光斑去了。 不妙!香奈惠心情好像很不好!虽然不知道她说了什么,但让富冈先生觉得自己和蝶屋的小女孩没什么不同这个形容太诡异了!在她去送Gitto先生他们的这一段时间里富冈先生都经历了些什么啊!待会她还是去看望一下他好了。 怀揣着某种不好明说的期待,千晴飞快地啃完了手上的萩饼,喝药一样仰头一口气把茶喝了个干净放回木托盘,而后滑步后退,谨慎地隔着三步远和蝴蝶姐妹告别。 “香奈惠小忍~我过会还要出任务,就先去看看富冈先生怎么样了~” “又有任务了?千晴你还真是忙,从没在一个地方呆过一个月以上吧?” “……这一点,所有的柱都一样吧?”一手摸上了木拉门把手的千晴动作一顿,“香奈惠你也是,当上花柱后,从没在蝶屋呆过五天以上吧?” “算是吧,但我当上花柱之前还是能和小忍一起在蝶屋住个一两个月,千晴你之前好像也一直在日本各地辗转——” “那是游玩啦!我很早以前就想把日本各地玩个遍所以得到自由后才到处跑!” 木拉门被刷的一声拉开,千晴迈步跨进阳光照不到的室内,头也不回地对笑容莫测的香奈惠,还有一脸若有所思的忍挥了挥手。 “那么我走了,下次见~” “嗯,下次见。” 第54章 见不得光的养子 虽然千晴信誓旦旦地许下了要在两个月内把无惨晒成灰烬的誓言,但无惨苟了这么多年还没死是有一定道理的,至少千晴花两个月把日本翻了个遍,也没找到他的狐狸尾巴。 “最近别说药剂世家了,任何稍微有点名气的家族都没招过上门女婿……无惨这是学乖了打算在不知名的山野中藏个几十年,等到我老了劈不动他了再跳到我面前露出胜利的笑容?” 回忆了一下某鬼的无耻程度,摸着下巴思考的千晴觉得十分有可能! “那家伙太卑鄙了!” 她愤愤不平地一拍桌,顺手拿走了盘子上的最后一块萩饼。 “……想吃就吃,有必要弄这样一遭吗?又没人和你抢。” 正伸手打算拿起那最后一块萩饼的不死川实弥默默地收回了手,看着对面一脸开心地小口吃萩饼,还有她一左一右两个一模一样端着茶杯黑色长发的少年,不由得怀疑起了主公大人派给他这个任务的真意。 只是去调查一个家里忽然多了一个养子的医药世家而已,需要三个柱?而且无惨再怎么没有下限也不会扮成小孩子吧?!虽然这段时间鬼的活动踪迹少了不少他们柱的担子减轻了一些,但也没奢侈到这个地步吧! “诶?那刚刚不死川先生伸出的手是我的错觉?无一郎你看到了吗?” “我也看到了,不是哥哥你的错觉。” 千晴忙着啃萩饼的时间里,无一郎有一郎这一对双子欢快地接过了不死川实弥的话头,一脸单纯好奇地看向这位暴躁前辈。 “不死川先生,你刚刚伸手难道不是想拿最后一个萩饼?”×2 “……小鬼,听说你刚当上柱实战经验还不足吧?要不要我现在动手指教指教?” 不死川实弥拇指一顶,笑容阴森地亮出佩刀,身体前倾,凶狠的目光差不多怼到了无一郎脸上。 然后被千晴在桌下踢了一脚跌了回去。 “你干什么?!” “这是我的台词吧?你和一个小孩子较真想干什么?”把最后一口萩饼咽下,千晴用手帕擦了擦手,鄙视地瞟了对面炸毛的竹马一眼,“你今年几岁了,小弟弟?” “……你也想被砍吗?” “啧,砍一个连刀都握不稳的人,实弥你好意思?” “没事的千晴,我和哥哥会保护你的。” “那就麻烦无一郎有一郎你们了~” “……砍下无惨的脖子前,就先拿你们练练手吧!” 热闹的下午茶最后以不死川实弥拔刀把小茶馆的桌子劈了告终,不过在场三个拥有无限工资的柱对这点小事都不怎么在意,爽快无比地赔了老板双倍的钱,然后一路吵了出去。 唯一不是柱的有一郎嘴炮功力最强,尤其是在自家弟弟吃瘪的时候毒语如珠,让不死川实弥想把这对史上最气人的双子捆起来丢到荒郊野外当诱饵引鬼去! 可恶!要不是主公大人的命令…… “好了实弥,我们可是前辈要大度点,别和有一郎无一郎斗气了。”并肩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千晴忽然伸手把时透双子揽到身前,献宝似的面对竹马推出,“实在气不过你就只看他们的脸不听他们说的话,冲着这可爱的脸蛋,你是不是也要选择原谅他们?” “……可爱的脸蛋?”无一郎有一郎对视一眼,看着彼此眼中的自己,克制住了伸手摸脸的冲动。 原来在大山里基本就他们兄弟俩两个活人,自是不会对此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后面到鬼杀队后不说天音夫人,蝴蝶姐妹千晴都是言语难以形容的漂亮美人,而且周围人对他们的称赞也都基本集中在呼吸法剑术的长进上,倒还真没人像千晴刚刚那样夸过他们的脸…… 虽然千晴那说法,仔细一想,又不觉得是在夸他们了…… “可爱的脸?你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东西?”本来刚砍了张桌子把火气压下去了一点,现在看到千晴以沉醉的目光凝视透双子的模样,不死川实弥的火气呼地一下又全部蹿了出来,而且比之前燃地更旺了,“那种东西有什么用?!能砍鬼吗?!” “这可是在大街上,实弥你冷静点,你看你都吓到普通队士了!” 千晴不明白自己好好说话竹马怎么又忽然暴怒了,因为大街上已经有不少好奇民众看了过来,她只好故技重施再飞快地踢了他一脚,同时下巴一扬示意他看看前方小巷子拐角处一脸震惊,以至于看到他们连礼都忘了行的黑发剑士。 “你好,是丙级队士狯岳吗?”因为更年长的那个靠不住,千晴便自觉担起了队伍领队的责任,拉着一大两小闪身进了小巷,与背后斜背着把长刀,穿着鬼杀队制服黑发剑士笑眯眯地打了个招呼,“我是晴柱千晴,这是风柱不死川实弥,霞柱时透无一郎,丙级队士时透有一郎。” 丢出一长串闪瞎人眼的头衔自我介绍后,千晴不等那目冒金星呈呆滞状的队士回过神,便直奔正题,丢出了自己的来意。 “是你报告说着附近的福田制药家里新收了一个有畏光症,只能在晚上出门的养子吗?” “……”狯岳被千晴轻飘飘话语中庞大的信息量砸昏,负载过度的大脑缓慢地处理收到的信息,一时间来不及回答。 风柱大人和过去一样可怕到让人不敢接近的气息就不说了!霞柱的气息也好可怕!明明就在眼前他竟然都没察觉到他的气息! 四个月他才刚刚从癸升到壬,但这两兄弟一个已经是柱另一个也已经是丙级队士!可恶,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种可恶的天才!太不公平了!还有那个晴柱,真的和传闻中一样没有佩刀!也没有使用常中呼吸,这样的人也能成为柱……哼,身材被和服遮了看不清但脸确实可爱,十有八九和传闻一样…… “喂!你在发什么呆?话都不会说吗?!” 不死川实弥虽然脾气一直不大好,但平日对待鬼杀队的队士和隐态度都还算平稳,不会像现在这样这样像冰刺般阴冷锐利。 但是面前这个队士的目光实在是让他很不舒服。 不甘、畏惧、嫉妒……甚至看向千晴的目光中还有不好好意的轻视!别以为他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等他先把那个疑似无惨的家伙排查掉,之后绝对要回头教一教他做人! “啊是!是的!是这样没错!”被不死川实弥满怀杀气地一吼,狯岳从心底翻涌而出冒泡的小心思刷地一声又全缩了回去,“福田家家主在三天前邀请近亲好友摆了酒席公示这个消息,还委托了一些同为大药材商的伙伴帮忙寻找能治疗畏光症的药物……药物的名字没打听出来,实在是抱歉!” “没事,你做的很好,执行下一个任务去吧,这里我们接手了。”千晴对狯岳淡淡一笑,示意他可以退下了。 他带来的信息已经很周全了,基本与她吩咐的要求相符。 在横滨遇到鬼舞辻无惨伪装的月彦后,她发现了一个新的思路——鬼舞辻无惨会伪装成人类,给自己弄个假身份混进人类中生活! 虽然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但这年头得畏光症的人还真不多,她便让底下的队士以此为标准找找。 没想到这次找是找到了,但目标是一个小孩……虽然以无惨的下限来看,这也不是不可能就是了。 而且托人寻找能治疗畏光症药物的事情也有点可疑,从狯岳的话中判断竟然还有具体的药物名字……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越想得到,以无惨那家伙的扭曲性格来看,他对阳光的渴望还真不会比他对鬼杀队的厌恶要低。 狯岳离开后,千晴和同样一脸凝重的实弥,时透双子商量了一下,决定分头行动打听情报,晚餐时再去一开始的那个茶馆旁边的饭店碰头。 其实一开始不死川实弥很是不耐烦地说就直接在下午去过的茶馆集合,但被千晴以他们已经把茶馆的老板吓得心脏病发作了一次,再去真的刺激到别人留下什么永久性创伤就不好了给劝了回去,勉强同意在旁边的饭店碰头。 而嘴上说着实弥你过去时千万要低调行事不要被茶馆老板看到吓到人家的千晴,偷笑着把竹马眼底的遗憾郁闷收进眼底。晃了半个下午,靠着无害乖巧的笑容把福田家大人收养的孩子喜欢吃什么讨厌吃什么都打听清楚回来后,她先拐进了那家茶馆,脆声让老板打包四份萩饼。 实弥那个家伙,嘴上说着不在意,其实也很中意这家店的萩饼,所以才会提议回这家茶馆聚头……真是变扭地可爱,看在他把最后一块萩饼让给了她的份上,晚上再给他吃一整份好了。 不过这家店的萩饼确实做得很好吃,红豆馅颗粒分明,一看就是小心翼翼熬了很久。连无一郎有一郎都很喜欢吃,四份不知道够不够,要不再打包两份? 这么想着,千晴对老板挥手示意,让他再加两份萩饼,却被遗憾地告知,剩下的萩饼已经全被福田家的下人买走。 原因是他们家新上任的小少爷对这个点心稍微有点兴趣。 “那还真是遗憾。”千晴微笑着道谢付钱,拎着四份萩饼出门后没去旁边的饭店,而是跟着福田家提着三四层食盒的下人,往福田家主宅走去。 她这么大度的人,绝不会因为一两份萩饼记仇,只是想去看看能吃下两份萩饼的七岁小孩到底长什么样,顺便给这个吃不完又乱点东西的大少爷讲讲粮食生产的不易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最后一卷了!就别养肥了吧_(:з」∠)_ 第55章 审美扭曲的上弦一 福田家离千晴他们约定碰面的茶馆不是很远,三条街的距离对天气巫女来说就是分分钟的事情,但如果要一直跟在福田家的下人身后回去,花费的时间就会多上数倍最后很有可能会错过与实弥他们约定的时间。 稍一思索,千晴就在建筑物阴影遮挡下跳上了屋顶,借着暮色的遮掩,按照自己下午打听到的福田家位置,在瓦片屋顶上飞快地穿梭。 但直到夜幕降临,她也没看到热心民众所形容的带着古罗马花园的白色西式小洋楼。 那个漂亮大姐姐怎么说的来着?沿着花道町往西走一公里再往北走半公里再转到木道街沿南走…… 发现自己和福田家的下人的气息离得越来越远后,千晴止住了脚步,蹲在一西洋咖啡厅檐角,在醇厚的咖啡以及香甜的蛋糕奶油味道中眺望远处的森林荒野了两秒,悻悻地放弃了寻找那不知道在哪的小洋楼,认命地通过空气再一次寻找起那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的福田家下人。 她因为对方向不是很敏感,经常就是靠空气感知熟悉的气息认路,但这次要去的那个福田宅她半个人都没见过,老方法根本行不通,就只能靠目前唯一认识的那个下人带路。 那个漂亮小姐姐说的时候感觉很简单,没想到找起来会这么麻烦……早知道她就不擅自行动一直慢慢地跟在那人后面,这样还方便顺手摸两盒萩饼…… 等等?这个,是下午碰到的队士的气息?他和无一郎有一郎他们撞上了?还有另一个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一样的气息…… 千晴刚刚按照自己心中的地图飞檐走壁了一段时间,人已经来到了这个小镇的边缘处,刚刚借着空气一感知,先捕捉到的气息不是那个把店里所有萩饼都买走了的家伙,而是个气息比她之前干掉过的两个上弦二还要可怕的鬼。 而且他还和无一郎有一郎对上了。 这对孩子什么体质?加入鬼杀队两个月碰到下弦,四个月就碰到上弦? 千晴离他们碰上的那块郊外荒地不远,狂风一卷越过小镇最后一条街道,在半空中借着淡淡的月光看清局势,抬手就是一道雷!将紫和服黑发男子手中的刀刃击退,给了刚从战栗中回过神无一郎避开的时间。 “谁来给我说明一下情况?” 落地后,千晴目光一扫,就知道自己今晚肯定来不及赶回去和实弥碰面了。 因为面前这个背影看上去很正常甚至还有几分美男子气质的鬼,审美极其扭曲,不仅刀刃上满是眼睛,连脸上都长着六只眼!而且中间的那对眼睛上,分别刻着‘上弦’和‘壹’。 唔,无惨这是终于良心发现,知道她打老二打腻了,所以现在换了老大来给她打? 而且除了鬼,旁边那个跪森林边缘,神色惶惶的队士……她记得是叫狯岳?也很可疑。 如果只是因为碰到了上弦之一而害怕,可不应该是这样的表情。他这样,反而像是做坏事被抓包,一脸心虚,甚至都不敢和她对上目光。 “狯岳向这个叫黑死牟的鬼投诚,被我们发现了!”非常时期,虽然有一郎看向狯岳的目光恨不得把他戳出百十个洞,说出的话却十分客观简洁,没有掺杂任何私货毒舌。 但他说完后紧抿着唇,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又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说。 “他似乎是我们的祖先,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说的。”平日总是带着温软笑容的无一郎面色平静,蓝绿色的瞳孔深处是年龄不符的冷峻,“遗憾的是,我们对他的剑招没有半点熟悉感,目前只发现了他的剑气上带着很多细小的月亮圆弧——” “月之呼吸·六之型长夜孤月·无间” 无数道剑气汇聚,新月一样漂亮弧度的圆刃交错碰撞,以夺命呼啸的凌冽打断了无一郎未说完的话。 “霞之呼吸·叁之型霞散的飞沫”×2 时透双子的反应很快,几乎在黑死牟以常人无法看清的动作拔刀的同一时间,他们就很有默契地挥舞刀刃一左一右地旋转自身,难以捕捉的霞光从两名少年的周身迸发,聚在一起变为令天地都为之变色的巨大漩涡。 但与那汇聚着无数新月圆刃的斩击撞上后,仿佛将半边天都包裹起来的霞雾却被硬生生地撕开了一条口子!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的新月剑刃破开夜间寒冷的空气,顷刻间就填满了时透双子的视野! “滋滋滋——” 就在此时,无一郎前面的空气忽然骤缩了一瞬。 虽然用这个词形容空气有些不大对头,但事实确实如此。 无形无声的空气仿佛出现了一道波纹,无数剑气冲击波对上这道屏障后,奇迹般消失不见了。 ??? 双手紧握着刀刃的时透双子一脸惊愕,蓝绿色的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面前又变成了一片虚无的浓郁夜色,疑惑的神色看起来人畜无害,完全没有了之前的杀气凌厉。 “虽然不知道你是要大义灭亲还是什么的,但我人还站在这里你就无视我对小孩子下手……这样不太好吧?” 双手十指交握置于胸前的千晴眉眼弯弯,眼底深处却没有半点笑意。 “而且攻击大部分还都是朝着最小的无一郎去的,你这是对比你年轻比你貌美比你可爱的后代有什么不满吗?” “不,我瞄准他只是因为他比另一边的哥哥资质更好而已。” 说到资质一词时,黑死牟握着诡异长刀的手似乎紧了紧,青筋沿着手臂爆出,神色也没之前那么游刃有余。 “攻击的时候,当然是要先把稍微更强一点的人杀了。” “是么?”本来只是随口一嘲讽的千晴见此精神一振,觉得有料可挖,立马缓下了出招的势头,想了想自己过去看过的狗血小说八卦传闻,试探地问道,“你是不是也有一个资质比你更好的弟弟?” 黑死牟六只眼睛都瞪圆了:“!!!” “哎呀别这么惊讶,无一郎有一郎战斗时很少互相说话,我猜你一定没听过无一郎喊有一郎哥哥。你能这么果断地判断出无一郎是弟弟,应该是因为自己过去也有过兄弟,从他们的相处中判断出了长幼,对吧?” 发现自己一猜即中,而且这个实力比之前两个二都要强一大截的家伙竟然还真因此愣住一动不动,自己过去看过的堆起来比她还高的小说终于能派上了用场!千晴决定让自己给自己充沛的想象力一个完美的舞台,让它绽放闪瞎鬼的光芒! “而且你说到弟弟天资更好的时候,那语气可不像是碰到了两个素不相识血缘也不知道淡了多少的后代,反而像是个感同身受的可怜局中人——” “开什么玩笑!天气巫女!别以为无惨大人说要暂时留你的命我就不会杀你了!” “无惨要留我的命?” 又发现了一个宝藏线索的千晴笑容愈发温柔,看向黑死牟的目光从已经从审美畸形的鬼变为了和蔼可亲的己方友人。 “这可还是第一次听说,难不成他上次被我虐上瘾了想再来一次?西方那边把这个叫做什么来着?受虐狂?” “……” 黑死牟没有说话,但他手中握着的刀刃已经从微弯的打刀变为了长着三个分支的树杈,长满了眼睛的那种。 这回陷入沉默的,变为千晴了。 这是怎么回事?这家伙被她一刺激就变形了?还越变越丑? 黑死牟身上忽然暴起的杀戮之气太过明显,无一郎神情一凛,在他手中‘树杈’刚刚完成变形时就忽然化作霞雾融入夜色,像是微不可闻的夜风,忽然矮身出现在黑死牟面前,挥刀向上! “霞之呼吸·肆之型平流斩” 虽然千晴姐姐说他是最小的,但他并不想当被人保护的小孩子,他也是鬼杀队的柱!霞柱时透无一郎,绝不会放过伤害人的恶鬼,更不会放过言语间满是对他哥哥轻蔑之意的人! 蓝绿色的刀刃像是极寒之地的极光,刷的一声笼罩了半边天地,但光芒之下,却没有任何人或鬼的身影。 “本来不想这么快结果你,但既然你找上来,就没有办法了。” 不知何时闪开的黑死牟出现在一刀挥空重心前移,正靠着迈在前面的右脚飞快调整身形无一郎的身后。仓促间,来不及转身的无一郎只能右手向后一挥胡乱砍出个霞刃,希望能稍微阻挡一下黑死牟的攻势。 但这很明显来不及了,黑死牟甚至都没有用型,只是简单地一挥刀刃,带着月牙的剑气就轻易撞开了无一郎蓝绿色的剑气,铿锵的像是金属相撞一样的声音,让他内心一凉。 不妙!这个剑刃这样撞过来,自己会被拦腰斩断的!那样的话哥哥还有千晴姐姐—— 情急之下,无一郎的心脏简直快要跳出胸膛,呼吸也急促起来。 “哐!——” 突兀粗糙的冲击相撞声响彻黑夜,熟悉的气息嫌弃的语气,让无一郎的心跳瞬间归于平稳。 “这家伙虽然呆了点但还是我的弟弟,我是不会让你对他动手的。” 在黑夜蔓延的霞雾中忽然出现的少年双手持刀,面色果决,飘扬的黑色长发几乎和夜色融为一体。 被这样可靠的背影挡着,无一郎刚刚经历了一趟过山车的心像是泡在温泉中一样浑身暖洋洋的,飞快地转身站起,握着刀与有一郎并肩而立。 “谢谢你,哥哥。” “啰嗦,别拖我后腿。” “是是~” 其乐融融的时透双子仅仅是站在那里呼吸,对黑死牟来说就是最大的伤害,更别提他们还很有默契地相视而笑,扎眼的画面从大脑反射到心脏,让他厌恶地快要呕出来。 “就你这种连呼吸法也是和弟弟学的家伙,也敢在我面前大放厥词?”黑死牟举起手中的长刀,满脸的不屑下,是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疑惑,“天天跟在弟弟后面,不觉得羞耻吗?!” “你也说了,无一郎是我的弟弟。”有一郎没察觉到黑死牟的小心思,但作为一个合格的弟控,对于这种挑拨他们兄弟情谊的话语,他当然是想都不想地驳了回去,“我的弟弟是和你不同,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孩子!他值得世界上最好的一切!” “我绝不会让你这样扭曲的家伙接近他一步!” 作者有话要说:我觉得我和所有人都不同,缘一出来的时候我想的不是女票他,而是如有有一郎还在,一定会狠狠地告诉一哥这个伪弟控什么是真弟控。 PS:前两天因为我英的事情不开心,只能说原来有多喜欢现在就有多艹。然后跑去重温了下海贼平复心情所以鸽了两天(其实我本来只是想看个几集然而),接下来会日更到完结的! 第56章 柠檬精现场 拿起日轮刀的第一天有一郎就知道了,自己与弟弟在剑术呼吸法一途上有很大的差距。两个月后,无一郎自创了霞之呼吸并成功以一人之力击杀了下弦之鬼一事,更是证明了这一事实。 或许,普通人看到与自己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弟弟获得如此待遇,会嫉妒眼红,但有一郎所感受到的只有狂喜。 在这个恶鬼横行的世上,只有强者才能活下来。 所以无一郎越强越好,他唯一的愿望,就是他能够活下去,仅此而已。 …… “开什么玩笑,你这家伙!” 有一郎的剑招还很是稚嫩,至少在黑死牟看来,他那看似和霞雾一般缥缈的剑招,其实和守在炉子前老太太摇着蒲扇扇出的青烟差不多,弱小直白,一击即碎。 但是,握着细细刀刃少年眼中坚决的否定,对黑死牟来说比阳光都刺眼,他握着刀刃的手爆出青筋,甚至抛开了另一边隐在霞雾中忽隐忽现往他的方向冲来,无论是气息还是力度都比他要强不少的无一郎,直接对着有一郎挥起刀刃。 “月之呼吸·八之型月龙轮尾” 能横扫一切的斩击上带着无数巨型圆月刃,像是能拥有时空跃动能力的剑气,转眼间就冲到了有一郎眼前,少年手中的蓝绿色刀刃还来不及挥下,飞舞的墨色长发就已经被剑气斩掉了一大截。 “哥哥!” 另一边迂回绕路想要瞄准黑死牟攻击的无一郎眼眸骤缩,但他现在的距离,即无法赶回去救哥哥,也无法近身黑死牟给他造成重创,唯一能做的,好像只有在捕捉到这一事件时绝望地,发出自己都认不出的变调呼喊。 “我都说过了不要瞄准小孩子,你为什么就是要和我作对?” 有一郎面前的空气又扭曲了一瞬,而后,黑死牟的斩击像又很是神奇的消失不见,除了头发丝,连有一郎脸上的绒毛都没伤到半点。 “刚刚也是……你这是什么把戏?!” 引以为傲的斩击又一次变法戏般消失不见,黑死牟终于从愤怒中分了几分神出来,戒备地看向千晴。 “只是把空气都抽掉而已,这样的话,无论是多么厉害的斩击,也无法通过了。” 千晴把放在胸前祷告的双手收回来,对上黑死牟略带惊疑的愤怒眼神,淡淡一笑。 “之前碰到的上弦要不就是和魔法师一样用冰要么就是拳拳到肉的那种打法,弄得我这一方法研究出来后就只对内随便用了用都没有对外用过。还好你这个老大和那两个老二都不一样,真是谢谢你啦~” 黑死牟:“……” 所以他这是被用来对付鬼杀队剑士的招数给困住了?开什么玩笑!他早就超越了凡人的极限!这种招式……说到底为什么天气巫女会研发这样的招式!她不是和鬼杀队的人是伙伴吗!研究这种吸收斩击的招式到底有什么用?而且对内……鬼杀队的柱也会内讧?!难道鬼杀队里也有和童磨一样惹人厌的家伙? 撇开一些乱七八糟的联想,黑死牟认真思考后惊恐地发现,自己加入鬼杀队后除了修炼月之呼吸,还真没有修炼过别的能力。 虽然无论是童磨那些华而不实的冰晶还是猗窝座直来直去的莽撞拳头都比不过他无与伦比的月之呼吸,但碰到这种斩击不起用的情况……不!他还是不后悔专注月之呼吸!这可是超越了人类极限超越了日之呼吸的完美呼吸!是人类脆弱短暂的身体绝对无法达到的境界!他才不会因为一个黄毛丫头而动摇! 斩击不行就直接挥刀而上,就天气巫女那个风都能吹跑的样子,他一刀就能—— 察觉到黑死牟毫不遮掩的杀气,无一郎有一郎都快速地挡到千晴面前,绷紧了神经,面对黑死牟戒备地举起了刀刃。 而被他们二人挡在身后的千晴,却十分游刃有余,双手紧握呈祷告状,面色却无半点巫女应有的虔诚,反而饶有兴趣地与黑死牟搭话。 “我所见过的鬼还没有哪个是用呼吸法的,你这么做不会被别的上弦排挤?不过有童磨在,你应该不会变成鬼最讨厌的上弦就是了。” 说话间抬手就是一道道轰隆隆的落雷,把举着满是眼睛的诡异刀刃往自己方向冲来的黑死牟逼退了几步,方便自己继续放话激怒他。 “所以你满脸还有满刀的眼睛,都是为了表示自己和人类不同,为了向鬼表忠心而弄的?看不出来你还挺在意同伴的想法啊。” “……我的眼睛是为了扩展视野提高剑术而长的!和你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没有关系!” 被千晴的雷逼退,暂时无法近身,被动地听了半天的黑死牟终于忍不住,放下长满眼睛的日轮刀开口反驳: “我的追求你们根本不会懂!!!” “我们不懂,那那边那个躲在草丛里的人就懂了?”被毫不客气驳倒的千晴挥了挥手,用风把躲在森林最大的树干后瑟瑟发抖的狯岳揪了出来丢在无一郎刀刃旁,笑容亲切地问道,“你也有个双胞胎弟弟?” “不、不、不!没有!” 暴露在上弦与柱的杀气撞击中,狯岳舌头都有些撸不直,深恨自己之前没能手脚并用地爬离这个可怕的战场。 双腿发颤走不动又怎么样?就是用滚的滚走,也比留在这里面对这个局面要好! “没有啊……”千晴仔细打量了一番坚决否认自己猜测的狯岳,略感遗憾地叹息了一声后,觉得他有些眼熟,“啊!你是不是那个不会一之型的雷之呼吸剑士?” “……是。” “诶?那……你是不是有个天赋绝伦的师弟?唔,叫什么来着——”甩手设下几个真空屏障把黑死牟的斩击拦下,目光落在上弦之一身上的千晴随口套了套狯岳的话。 虽然她连狯岳的培育师是谁都不知道,更别提什么师兄弟。但套话这种东西的成本也就是多说几句话是一本万利的买卖,万一碰上个智商和无惨半斤八两的傻瓜—— “善逸那个只会一之型的废物算什么天赋绝伦!根本比不上我!!!” 啊,还真的碰到了。 千晴分了点余光给青筋暴起声嘶力竭怒吼的狯岳,真心觉得他拉低了鬼杀队整体的智商。 这么容易就被诈话,哪怕他不向黑死牟投诚,之后也会被鬼随随便便几句话套路走吧?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千晴把分在狯岳身上的最后一点余光也收了回来。但或许就是她这个动作惹怒了狯岳,这位自尊心过剩到变异的少年面色扭曲地吼了起来: “你这种一看就是泡在蜜罐子里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小姐!怎么会理解我的痛苦?!反正你就是什么都不做靠着男人也能升为柱——” “闭嘴!对上弦投诚后又胡言乱语对柱不敬,信不信我现在就此将你斩首!” 有一郎蓝绿色的刀刃刷的一声贴上狯岳颈脖,鲜红的血珠沿着刀刃滑下,冰冷的杀意成功地把狯岳没说完的话逼了回去。 “怎么不让他说完?” 虽然被千晴的各种混乱雷电狂风屏障给逼远了,黑死牟靠着过鬼的听力,将狯岳尾音变调的尖锐喊声听了个一清二楚,顿时觉得这个自己为了完成补充上弦的任务指标而随手找的鬼杀队队士顺眼了不少。 “天气巫女你是靠男人才得到这个位置的?也对,鬼杀队的柱里面本来就男人多——” “风之呼吸·八之型初烈风斩” 破开黑夜突进的烈风回旋着撕裂空气,巨大的螺旋风刃打断了黑死牟的话,虽没造成多大的威胁,但已经憋了很久的黑死牟正好需要一个发泄口,不死川实弥现在对他来说就是个送上门的沙包,自是毫不客气地收下了。 为了防止斩击再次被千晴弄出的空气屏障吸收,黑死牟没有使用型,避开了不死川实弥的攻击后直接绕到他背后,以快到令他反应不过来的速度瞄准他右臂挥刀一劈! “刺啦——” 树杈一样的刀刃划破了白色羽织上的‘杀’字,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躲过了?干的不错。” 虽然只是自己平平无奇没用任何技巧的斩击,面前的青年能够躲过也算是不错,背上的伤也避开了要害,虽然出血量有些大但似乎没什么事—— 忽然,黑死牟面前的景色一晃,面带疤痕白发青年满是杀气的疯狂笑容忽然有了数个重影,它们都张开嘴,语气得意: “我可是稀血中的稀血!对你们这些鬼——” “不——死——川——实——弥——!你竟敢在我面前这么干!” 轰隆隆的雷声映照出天气巫女的愤怒,方才还一脸得色的重影忽然全部拉下了嘴角,暴躁不耐的凶狠上挑眼眸中,忽然出现了一丝有些不和谐的懊恼。 作者有话要说:卡文卡到死......下本我要写甜甜的恋爱把打斗戏压到最低! 第57章 藏着不露面的屑老板 时隔四年再次重逢时,千晴就对竹马脸上身上的无数伤疤感很不满,使用明示暗示威胁等一系列手段进行了全方位警告。之后不知道是实弥藏得太好还是他真的老实了,千晴哪怕是在蝶屋和他碰面,也很少看到他血淋淋的重伤模样,渐渐宽心了不少。 但是现在!不死川实弥!他竟然当着自己的面故意被砍伤!是她的存在感太稀薄了还是她过去说过的话都被他当耳旁风了?!!! “只有自己内心不坚定的弱小丑恶之人,才会嫉妒别人。” 在黑死牟因自己的血陷入短暂昏迷时,不死川实弥没有放过这一间隙,挥起刀瞄准他的脖子砍去! “风之呼吸·六之型黑风烟岚” 巨大的风刃周围甚至都隐约带上了黑气,呼呼飞舞去势可怕,可惜的是,在碰到目标前就被打了下来。 “这种程度的剑术,就想对我说教?” 黑死牟连型都没用,树杈刀一挥,上面的数个刀刃瞬间从不同方向砍出斩击,在这些斩击上覆着的,是无数长度大小,甚至位置都会自行变换的圆月刃! 攻击随之延展,将不死川实弥用尽全力挥出的斩击轻易击碎。 “可恶……” 一招过完,不死川实弥被迫认识到了自己和对方的实力差,只能不甘地搭上千晴送过来的风,任由自己被卷回到她和时透双子旁边。 “那家伙的斩击周围带着无数细小的月牙状风刃,而且还会时不时自行变换没有固定的形态!避开时不能注意斩击主体,还要看上面细小风刃的变化!” 不死川实弥落地后就一脸严肃地盯着时透双子,颇有前辈风范地教导着。 “眼睛跟不上就用耳朵!听到风声变换后根据过去的战斗经验避开!明白吗?!” “是!”×2 无一郎,有一郎一脸认真地记下前辈的教导,再次看向黑死牟时目光中都多了几分研究型跃跃欲试。 “哇哦,风柱大人真是好大的威风,靠着深受重伤才勉强接下了一击,现在还跑来这里教导后辈?自己的伤不需要处理一下?” 冷眼看完了竹马教育时透双子的高光时刻,千晴冷笑一声开始泼冷水,凉凉的目光锥子似的往他背后染血的羽织戳去。 “我的伤口已经止住血了,一点小伤而已。” 自知躲不过,不死川实弥不耐地侧了侧身,向千晴展示了一下自己皮开肉绽,但确实还没严重到深可见骨程度的伤口。 “这止血速度还真是快。啊,我怎么忘了呢?风柱大人您可是以身饲鬼我砍我自己的老专家了,这种事情不知道做过多少次,当然熟练了。”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实弥被千晴左一句‘风柱大人’右一句“您”搞得毛毛的,哪怕是对上黑死牟那满是眼睛的诡异刀刃,他也没有现在这么不自在。 因为自己的血是稀血中的稀血,拿来对付鬼很容易打它一个出其不意再趁此机会取下它的首级,不死川实弥还没加入鬼杀队的时候就靠此方法干掉了不少鬼,加入鬼杀队后则靠此方法干掉了更多的鬼,十分爱用。 至于身上那些伤疤,对他来说只要不死人不会影响自己挥刀的速度就无所谓。 蝴蝶姐妹过去也说过他几次,被他语气不耐地顶了几次后也就再也没自讨没趣过,但是,这一招,对千晴来说并不适用。 先不说他碰到她后下意识地习惯用以前那种自然平和的语气和她说话,哪怕他就是狠下心来和她吵一顿……最后她也十有八九会用那个奇怪能力和他打一架直到他服气说出她想要的答案为止。 明明这家伙一用控制天气的那些能力就会脸色惨白地和鬼一样还说他……想到这里,不死川实弥忽然凑近,借着月光认真地打量了一下千晴的脸色。 脸色偏白脸但嘴唇还算是有些颜色……等等,她的嘴唇颜色平时不是这个颜色吧?! “千晴!你这家伙竟然还化妆来伪装自己的脸色骗我?!” “哈?什么骗你?我只是下午打听情报的时候逛了逛百货店,里面的漂亮小姐姐硬要拉着我推荐我盛情难却试用了一下口脂而已……但那之后我吃了三色丸子喝了茶早就没了!你什么眼睛这都能看出来?!” 被倒打一耙的千晴觉得很莫名其妙,坚定地认为不死川实弥是在转移话题。 “你不要想转移话题!我和无一郎有一郎都看到你刚刚自己送上门让人砍的白痴举动了!回去我们就要找主公大人评理!” “哈?你是三岁小孩吗还告状?而且比起回去后的事情,你还是先担心自己能不能撑到走进蝶屋大门吧!别又和上次一样忽然一下昏倒了!” “上次那是打无惨!这次就一个嫉妒心强心里不健康的上弦一而已,我分分钟就能砍掉他!” “大话还是留到事成后再说,你现在快把那东西擦掉!” “我都说了早就没什么了……” 为了给实弥和千晴留出友好交流的空间,有一郎用刀柄敲昏了狯岳,与无一郎合力把已经完成了气黑死牟任务的他丢回大树底下,然后很有默契地都没凑回去,只是站在原处围观战局。 不过,无一郎还是很忧心千晴他们的情况,对另一边六只眼睛都冒出火花的黑死牟很不放心。 “哥哥,我们要不要提醒一下千晴姐姐,黑死牟他好像已经气炸了?” 有一郎目光着重落在黑死牟身上,耳朵则往千晴实弥那边伸,没怎么把弟弟的担忧放在心上:“没关系,气炸了又怎么样?还不是只能到处跑躲雷劈。和千晴姐姐说的一样,只是个嫉妒心强的没用鬼而已。” “是啊,还是哥哥好!完全站在我这边!” 一脸严肃凝视战局的有一郎耳朵红了:“……” 而就在他们兄弟二人间的氛围渐入佳境快要冒粉泡泡的时候,被打昏的狯岳忽然抽搐了一下,在时透双子狐疑地看向他时忽然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勾着腰抬起了头。 那已经不像是人类的脸了。 黑发青年双眼充血面色扭曲,暴起的青筋将他还算清秀的脸孔撑得狰狞不堪,胡须一样的黑色条纹从他的脸颊上蔓延,气息渐渐脱离人类开始向鬼靠拢! !!! 怎么回事!黑死牟还被千晴姐姐拦在另一边,是谁把他转换成鬼的? 无一郎,有一郎对视一眼,从对方瞳孔中看到了一模一样的疑惑。 但不等他们细想,弱到不可闻的铮铮琵琶声滑过荒野,原本被千晴隔离在另一边的黑死牟突然出现在两人面前! “霞之呼吸·七之型胧”×2 虽然战斗经验不多,危机来临之时,天赋过人的时透双子不等大脑想出个所以然,手脚自动做出了反应。 霞之呼吸的七之型,是把自己的身形呼吸都隐藏到雾气中,让敌人无法察觉扰乱他的视觉感知,趁其不备给予他致命一击的招式。 这一招又招式长相气息都近乎一模一样的时透双子一同使出,威力比一加一大于二要强上不少。 毕竟当你看到左右两边同时慢慢浮现一张一模一样的脸又在眨眼间消失时,就知道下次得应付从不同方向袭来的一模一样的双子,内心的压力烦躁感会瞬时剧增。 而且对被雷电阻拦死了去路,好不容易获得个探头呼吸机会的黑死牟来说,此时无一郎,有一郎愿意来陪他‘玩’,实在是雪中送炭,于是他挥刀时稍微留了几分余力,力求不在一开始就把人砍死,能留着之后再玩玩。 而或许就是这漫不经心的态度,导致无一郎,有一郎在他上空以极其微小的时间差出现,用尽全力挥下刀刃时,这位上弦一脸上出现了少见的愕然,不过更多的还是赞叹。 在看到一个双子的时候,他势必会把目光从上空移开去寻找另一个……他们就是利用了他的这种心理,抓住他那不足千分之一秒的注意力移散,对他展开攻击。 看他们的模样才十二三岁,年纪轻轻就能有此成就,真不愧是他的后代。 不过比起那个人,还是差远了。 黑死牟右手的树杈型日轮刀忽然又长出了两个分支,仅仅是向上轻轻一挥就发出无数斩击,将两名小少年缥缈到无法看清的霞雾刀刃挡了回去。 其中一月牙刀刃延展,锵地一声撞上刀刃后擦着虽是后出现,但蓝绿色的刀刃已经快碰到他衣领无一郎的右肩而去,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飞溅的鲜血炽热殷红,溅到了有一郎脸上,烫得他差点将手中的刀柄捏碎。 “无一郎!” 但无论内心有多么地不甘,有一郎的身体跟不上大脑,大脑跟不上眼睛,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黑死牟握着怪异日轮刀的右手落下,眼看着就要将无一郎的右手砍下! 怎么办!他没有用型,千晴姐姐远距离抽空空气也拦不下了! “缚!” 耀眼的金色锁链从无一郎有一郎两人中间穿过,像是温暖刺眼的光束,瞬间就将黑死牟包围了起来缠了个结实。 “这个移动……鬼舞辻无惨!你在的吧!快点给我出来!” 一手握着锁链的千晴白色和服上大半图腾都消失不,只有左袖口的最后一圈还老老实实地呆在袖子上,发出淡淡的光芒。 而与这袖口图腾相连的,便是将黑死牟完完全全束缚住刀刃脱手,半点也动弹不得,由无数古老图腾组成的耀眼金色锁链! “你再躲下去,我可要把你现在唯一可用的下属给砍头了!”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元宵节快乐~ 以及cp定下是实弥了√ 第58章 最渣的老板 “能砍的话就砍,不过和之前两个没用的家伙不同,黑死牟可不是那么容易死亡的蠢货。” 又是一声铮铮琵琶弦声,古朴的木拉门忽然在荒野上出现,旋转着打开,披着大衣一身黑西装的鬼舞辻无惨从中慢慢走出,面上带着闲适的笑,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 “能砍就砍……啧,你说你为这么一个不把你性命放在心上还撺掇敌人砍你脑袋的人卖命干什么?说真的,黑死牟你知不知道变回人类的方法?哪怕回鬼杀队打杂待遇也比在这鬼手下干活好吧?” 千晴牢牢地拽着锁链,对着另一头的黑死牟不住摇头叹息,目光中满是怜悯。 “你嫉妒哥哥想变强的同时也要考虑一下自己的未来啊,跟着这么一个鬼渣混有什么意思?天天给他卖命最后还要被他嫌弃丢弃——” “刺啦刺啦——” 有些熟悉的定制高级布料撕裂声划破黑夜,千晴闭上了嘴,抬手就是道雷往对面一言不合就脱衣服的鬼舞辻无惨身上劈去。 旁边还有小孩子在看着呢!你爆什么衣啊爆!不要带坏她家的无一郎有一郎! “这种程度的雷,根本劈不中我。” 将黑色的西装撑破后,鬼舞辻无惨一秒完成了从至少看上去很有精英范的俊秀青年,变身为无衣蔽体,只能靠腿上黑色毛发遮挡一二鬼怪的转变。 但他本人却对自己的造型非常满意,嘴角扬起轻蔑的微笑,化作刺鞭的双手猛地朝千晴挥去! “喂喂喂,你还真不管你手下的死活啊?这到底是不是你亲手提拔的上弦一啊?!” 千晴尝试了一下把被锁链捆着的黑死牟挡在自己身前,但她没想到无惨完全不在乎,半点也不避嫌地用刺鞭穿透自己的得力下属的右肩,径直往千晴方向刺去! 虽然她也不喜欢这个嫉妒弟弟的柠檬精,但是无惨这也太无情了吧?!虽然这下属得来容易只需一点血不需要养不需要教的,但这么任劳任怨武力值强大的下属他还真眼部都不眨一下就不要了?替代品难道很好找吗? “锵——” 无惨的刺鞭穿透黑死牟右肩后速度降了降,得以被不死川实弥顺利打落,刷地一声原路返回,从黑死牟肩膀上穿过后留下了一个拳头大小的淋淋血洞。 虽然被捆着的黑死牟本人对这待遇没有说出半个怨字,但他冒着虚汗额头上暴起的青筋,也从侧面证明了他心情的不平静。 当然,也不排除是被无惨这一刺给疼的。 毕竟那种布满了刺勾的鞭子从血肉骨头间飞速穿过的滋味,千晴没有体验过也不想体验。 “你们在发什么呆?快点把手里这个家伙砍了再去对付无惨!” 此时的不死川实弥像是被人闯入领地狮子一样,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双手紧握着刀刃挡在千晴面前,满是戒备地盯着对面自己曾试过无数方法但最终都没能顺利砍头的无惨。 这家伙!是故意先派出黑死牟,好让千晴出手用图腾将他困住,确认了千晴没有能将他困住的图腾后再出来!看来他们上次又是砍头又是雷劈又是喂紫藤花的把他脑子里的水弄出去了不少,稍微长了点脑子能做出有意义的战斗布局了。 现今唯一的办法,就是快点解决黑死牟,然后再让千晴用锁链重新把无惨困住直到天亮! 被他这么一提醒,无一郎有一郎也都反应了过来,很有默契地跳起重新挥刀,一左一右,蓝绿色的刀刃聚在一起,在无惨变成刺鞭的手收回前,就毫不拖泥带水地将黑死牟的颈脖砍了下来! 竟然被两个刚握刀,连剑招都还用不熟的后代砍了脖子…… 掉在冰冷粗粝黄土地上的脑袋看着夜空,哪怕是有六只眼睛,也不能将广阔的夜空全部收入眼中。 这就结束了?什么都没做,只是作为一枚弃子被推出后悄无声息地死亡……这种事情他绝不认同!他才不是为了这种事情活到现在的!他已经克服了除了日光的一切,怎么可能因为这种事情而死! “开什么玩笑!这家伙还真也能再生脑袋?!” 看着在瞬间止住了鲜血,很快长出了一个额带犄角,獠牙外翻脑袋的黑死牟,不死川实弥将自己的下唇咬出了血。 如果黑死牟和无惨一样无论怎么样都死不了……在千晴的束缚图腾锁链只能控制一人的情况下,就只能让她先制住无惨!然后黑死牟这家伙就由他和时透兄弟来对付!只能这么做了! “千晴!” “我知道。” 不死川实弥高声喊的同时,千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撤开黑死牟身上锁链的同时咬牙又招来了一道蓝紫色的落雷。打算先把黑死牟劈成碎屑,这样即时他之后要复原也要花上不少时间,能给实弥无一郎有一郎他们争取些时间! 但是,刚刚把头长回来的黑死牟行动速度还是超过了千晴的预期,她锁链刚撤下还没来得及转弯往无惨方向刺去时,这个除了六只眼睛与开始没有半点相似的鬼就动了。 他没有伸手去捡脚边的刀刃,而是昂首像是濒死野兽般嘶吼咆哮了一声,无数布满眼睛的树杈型刀刃就从他身上迸了出来! !!! 开什么玩笑,这家伙被砍头后还进阶升级了?这么多刀刃……一般的鬼不好说,如果是他的话说不定还这能运用自如! 情况紧急,千晴暂缓打算用锁链捆住无惨的意图,将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头顶的雷电上,在黑死牟对准时透双子轻微晃动满是刀刃身体时将雷电劈了下来! 开什么玩笑!她绝不会再让这家伙碰到无一郎有一郎半点毫毛! 千晴的反应很快,但黑死牟也是靠着实力而不是和无惨一起辱骂缘一而当上了上弦之一,在那引起阵阵呼啸旋风的雷电落到身上之前,黑死牟就已经小幅度转了转身体,满是杀意的目光转向了无一郎有一郎! 竟然被这样两个小鬼砍了脖子,哪怕是有天气巫女从中作梗也不能原谅!他现在绝对要把他们—— “无一郎小心!” 恰好站在前面的有一郎见黑死牟转过身,下意识面对他举高了手中的刀刃,想保护身后的无一郎,挡下黑死牟对他们挥出的第一刀。 而他挥起的刀刃恰好侧了侧,映出了黑死牟此时的影子。 这是什么?!!! 看着蓝绿色刀刃上犄角獠牙,面布青筋,双眼充血的怪物,黑死牟动作一顿。 这个怪物,是他? 他舍弃了一切,最后就变成了这幅模样? 不是的吧?他想要的,不是这个。 短到不可衡量的一瞬间犹豫,让黑死牟挥出的斩击弱了不少,只在最前面的有一郎左肩留下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轰——” 无缝衔接的紫色雷电从天而降,将黑死牟笼罩在刺眼电光中,震耳轰鸣声过后什么都没剩下,聚在一起的细胞聚了又散,在死死将无一郎护在身后有一郎戒备的目光中,化作灰烬,消散在了浓郁的黑夜中。 作者有话要说:好想直接写无惨已死......打戏使我头秃。 第59章 巫女的觉悟 磕磕碰碰地终于把上弦之一给干掉了,千晴稍稍松了口气,但马上,她就意识到自己好像被坑了。 而且挖坑人还是鬼舞辻无惨!她竟然中了他的圈套! “这个图腾还有刚刚声势浩大的雷,都是很耗费精力的术吧?” 由金色图腾组成的锁链在空中飞舞,将黑夜妆点得亮晶晶的,可惜没能发挥作用,只是将黑发飘扬,面容俊秀鬼阴鸷的笑容衬得更加明显了而已。 “可恶!无惨这家伙最近是吞噬了地鼠吗?躲来躲去烦死人了!” 又一次将击空的锁链收回,脸色不大好的千晴抿着唇,将锁链收了回来,让它们重新变回和服上精美的刺绣。 虽然上次她就是以身做饵才成功把无惨困住,但没想到这家伙速度这么快,她边用雷劈限制他的路线边用锁链追还抓不到他…… “千晴,你先退后,这里交给我们。” 淡绿色和蓝绿色的刀刃挡在了她面前,呼啸的风和缥缈的霞让黑夜变得更加朦胧,青年坚定的背影少年单薄的肩膀,为她筑起了高大的屏障。 然而,只维持了数秒就被击溃了。 “区区人类。” 面对不死川实弥还有时透双子,无惨只施舍了些眼角余光给他们,化作刺鞭的手漫不经心地一扫,鞭子锋利的边缘就像是游蛇一样在三名黑衣队士中穿梭,不仅将他们的型击碎,甚至还撕开他们与黑夜融为一体的黑色制服,留下一道道晕开的血色。 “连斑纹都没有的剑士,如果不是天气巫女上次在暗中偷袭,你根本连我的指甲盖都碰不到!” 鬼舞辻无惨显然对上次和千晴一起,在横滨对他使用了灭鬼十大酷刑的不死川实弥留有深刻印象,手中刺鞭在击碎他们的型后扫开时透双子,瞄准白发青年刺去! “上次的账,就让我先收点利息!” 鲜红的血花伴随着血肉被刺穿的噗嗤声在黑夜中绽放,大概是为了能在利息后再收回本金,无惨出鞭时留了点手,只是将白发青年的胸膛自右肩向下深深地划开,而没有简单利落地直接把心脏刺穿。 “咳咳——” 猝不及防被划了道大口子,不死川实弥咳出口血,但他暂时顾不上擦,而是集中注意力用呼吸法止血,并缩紧肌肉防止内脏流出。 真是……好久没这么狼狈了。 看着淡绿色刀身反射出的自己狼狈的模样,不死川实弥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了,因无惨的攻击而身体浮在半空的他,从调整好呼吸身体状况,到落地的短短一瞬间,想了很多很多事情。 他想到了小时候自己第一次看到千晴之前的事情。 他小时候虽生活在东京府中心的京桥区,但无论多富饶的地方都会有阴暗的角落。他生活的街道算得上京桥区的贫民窟了,矮小的平房别说烈阳寒风,甚至连雨水都挡不住。 五岁时老妈因为怀孕胃口不好,连白米饭都吃不进。天天在外面不知道干什么的混账老爸是靠不住的,他便换上最干净的衣服去商业街的酒店餐馆里领一些招揽客人的简单活计,他人小言微也赚不到钱,唯一的薪水就是店里剩下的一些残羹冷炙。 像是那种没被客人碰过的烤鸡之流他是轮不到,但带有蛋花肉末的汤基本五次能领到三次,他就小心翼翼地带回去,趁那个混账还没回来热一热泡饭给老妈吃。 现在一想,那时候的生活虽然很累每天都在为最基本的温饱而奔波,但或许是因为还没见过这个世界上最残酷的那一面,他还有很多梦想。 他会想着等弟弟或是妹妹出生了要陪他爬树捉鱼,有人对他/她冷嘲热讽时第一个冲上去把那不长眼的家伙揍一顿,不让他和自己小时候一样独自一人缩在角落里憋眼泪。 他会想快点长大好去做活。他知道自己身体素质很好,五岁就能把隔壁街十岁的孩子王打趴下。他听说一些有钱惜命的人家会开很高的价格请保镖,虽然危险了点,但只要把老妈瞒住,就没什么问题。 但这样可能会碰到要出门很久的任务,家里没人看照也不行,所以他当时希望老妈肚子里的是个弟弟,这样在他以后外出的期间里就能保护老妈和剩下的弟弟妹妹。 虽然那时候的他对这个世界还懂的不多,甚至连火车轮船都没见过,但却莫名地有一股信心,觉得自己能让家人过上很好的生活。 而这个模模糊糊的所谓很好的生活,则在看到千晴的那一刻瞬间清晰了起来。 脚下没有吃穿这种繁琐的小事拖着你让你陷入泥潭,有人将最美好的一切都铺在你眼,你只要开开心心地在那条路上走下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望着明亮的未来就可以了。 这便是目光澄澈,笑容没有一丝阴霾千晴所展现给他的未来图景。 “实弥——!!!” 耳边传来熟悉的焦急呼喊,刚落地还没调整好身形的不死川实弥勉强侧了侧脸,想安慰满脸焦急慌张的千晴几句,耳朵却忽然捕捉到了一丝异样的血肉爆开声,往声源处定睛一看,发现之前被无惨注入了鲜血,向黑死牟投诚的那个队士已经因为承受不住无惨血液中的力量爆体而亡。 好在时透兄弟一开始就把他拖到了偏僻的森林边缘,哪怕是这样血肉炸开,也没波及到他这边,让他再添一份殷红。 其实,对于黑死牟还有这个叫……狯月还是什么的队士嫉妒之心,他也稍稍能理解几分。 他最初在踩着锃亮能见人影的大理石,小心翼翼地绕过比婴儿胎发还要柔软的地毯,站在摆满了蜡烛将大概是他家几十倍的大厅照得和夏日正午一样明亮的水晶吊灯下,看着那些衣着奢华,带着他说不上名字名贵宝石饰品的名流聚在一起挂着假笑聊天,铺着雪白餐布长长餐桌上各种可口的食物他们只取一小碟还不吃完,漫不经心地丢到桌角时,也曾燃起过这种情绪。 凭什么在他,老妈,还有许许多多人连白米饭都吃不到的时候,他们还能开这种奢靡的宴会,浪费上等的鱼肉!如果这个世界上都是这种人……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关注那些乱七八糟的人!” 慌慌忙忙跑到他身旁跪下的千晴面色比他以往见过的都要差,惨白的脸色近乎透明,嘴唇因为之前残留的一点胭脂带着淡淡的粉色,像是春天樱花树最高处的花瓣,他每次眺望时都会祷告它永远不要凋零。 小时候千晴的吃穿用度还真不比那些住在高级酒店里的人要差。 白色的素色和服他至今都不知道是用什么料子做的,但摸上去柔软若无物,在阳光下从某些特定角度还能看到细碎的银光, 她吃的白米饭,都是帮厨一刻不停地看着,以稻草为燃料慢慢煮出来的,颗颗软糯晶莹,比酒店里用红色的什么酱拌的螺旋状的面好吃多了。 嗯,他之所以会知道这个米的味道,也是因为千晴从他的面色衣着猜到他的家的情况后经常会给他塞吃的。因为菜食不好带,除了饭团外就是各种点心,其中大米糯米混制而成的萩饼最抵饿,也比单纯的饭团有营养,她发现后就天天去后厨偷师,而自她学会后,他每次下山都会带一口袋萩饼回去…… “不要动,我先给你缝合伤口。” 满脸焦急的千晴情况其实也没比他好上多少,虽然没有皮肉伤,但她额角不住渗出的汗珠,以及抖得连针都拿不住的手,无一不证明了她此时情况的糟糕。 真是仿佛下一秒就要脱力昏过去……千晴这家伙现在的情况就比横滨时好上一点,但任由她继续这样用法术困住无惨,恐怕又会变成和那时一样的结局…… “啧,算了我自己来!你注意和时透他们一起困住无惨就好。” 从双手颤抖的千晴手中一把夺过针,不死川实弥熟练地用银针穿过伤口,面不改色,若不是握着针的右手在微微颤抖,旁人还要以为他手中银针穿过的不是自己的胸膛而是桌角的破布了。 若在以往,千晴看到他这幅模样肯定会刺几句讽刺他不爱惜身体。但现在,这位重逢后调皮恼人程度比之前多了无数倍的青梅只是脸色更加白了一分,死死地咬着嘴唇,眼睛里似有晶莹泪水闪动。 她这幅模样,倒是与小时候那个以哭为进,动不动就掉眼泪的雪团子重合在了一起。 重逢后从没看过这家伙哭还以为她长进了,结果还是和原来一样。 其实他宁愿她和最初的时候一样,还是个每天只要担心怎么偷懒少做点功课,多吃点甜食,晚上怎样才能躲过天羽监督溜到屋顶上看星星的小哭包。 如果一切还是和原来一样,该有多好。如果她没有背负那个该死的诅咒…… 可恶!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千晴!为什么是她! 目光瞟到千晴宽大袖口中露出的一抹红色,刚刚把伤口缝完用牙齿咬断针线的不死川实弥身体微微一颤。 哪怕是方才直面鬼舞辻无惨的杀气,被他对待玩具一样撕开胸口,心脏离他的刺鞭尖头不过几毫米时,他也没有这么慌张过。 ‘天气巫女的命运都是被诅咒的,我也不例外。’ 他想起了无限列车事件后,千晴私下找到他,如约把当年事件告诉他时的平静。 相比之下,震惊得连呼吸愤怒都快忘了的他就显得逊色多了。 ‘实弥,我会开创一个充满阳光的美好的未来,你要找到玄弥,和他一起好好活下去。’ 分别前,千晴微仰着头注视他,黑色的双眸和过去一样明亮,但跃动着截然不同坚定光芒,轻柔的声音像是立誓般坚定。 就像现在确认了他的伤暂时无碍性命,慢慢站起来的她一样。 “是我疏忽了。” 末尾绕着长长红色流苏的金色神乐铃从白色袖口滑出,少女右手纤细修长的玉指握着铃铛末尾漆红木柄,左手五指虚握划过流苏中段,清脆如玉击的声响中,金色的铃铛被她高举过头顶。 “但是没事了,我不会再犹豫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决定把这场战斗一口气写完,明天不更,后天/大后天放肥章! 第60章 愿望 “……总之,大概就是这样了。” 无限列车事件对千晴本人来说没什么影响,油皮都没擦破,于是事后找不死川实弥谈话的时候一脸轻快,以极其平淡的语气说完了当年的事情。 “天羽还有巫女大人都死了,只有我活了下来。” “那场中断了的请神舞,虽然没能请来太阳,但让我有了能操控天气的能力,不过也不是没有代价的。” “实弥你应该已经注意到了吧?我从没在一个地方停留过一个月以上。” “那就是代价,也可以说是诅咒。” “我如果在某个地方停留一个月以上,那里就会遭遇暴雨,永远看不到太阳。” “虽然我可以用能力让大雨退去一会,但那也是暂时的,只要我还留在那里,那里的人们就只能永远活在阴沉沉的天空下,接受暴雨的洗礼。” “所以我不能长久地停留在一个地方,只能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四处飘着,无法和人长久相处,无法拥有长久的羁绊。” “这就是天气之神降下的诅咒。” 我把力量分一部分给你,但你因此永远不能随心所欲长久地停留在同一个地方,不能与他人共建快乐家庭,不能拥有羁绊幸福。 当你把日本所有的地方都转了一遍,发现哪里不是自己的归处,哪里都不能久留时,你就会放弃这个世界,回到我身边来。 她经常会做噩梦,梦到那一天的事情。梦的终点是结束一切的雷电,在将视野一点点吞噬的刺目白光中,她会听到一个声音对自己低语。 ‘在人间找不到归宿就回到我的身边,我的巫女’ 她事后有去查一些相关文献,然后发现,不知道是不是奇怪的自尊心作祟,神都喜欢自愿献身的巫女,否则就算你心不诚,不帮你达成你的愿望。 天气之神降下这么一道诅咒,大概就是想让她知道人间的孤独黑暗,从而自愿献身吧。 如此深厚的期待,她还真有些受宠若惊,毕竟以往请神舞跳了一半就不干了的巫女,基本都直接被反噬死亡,像她这样还能得些力量继续算是保留了一些人身自由地活着的……反正她这个不爱学习的巫女所看过的文献中是没有的。 没想到她这条没什么意义的命,结果还是有点用处的,真是讽刺。 “叮铃叮铃——” 神乐铃的声音千晴很熟悉,这个能发出清脆声响的精致物件对小时候的她来说是最好的玩具,正式学习神乐舞之前,她就已经能挥着尾巴流苏比她要长一大截的铃铛在房间里乱舞,从来不会绊倒自己。现在想来,当时巫女大人看她的眼睛里就已经有了很多她看不懂的东西。 退后几步,离还半跪在地上上的竹马远了点,确认给请神舞留出了足够的空间,千晴轻摇右手高举的神乐铃,在清脆的铃铛声中,一边旋身一边将右手握着的铃铛竖直平移而下,与左手握着的流苏呈平行状。 平心静气,摈弃杂念,断去想念。 这是请神舞的第一步。 耳边雷电轰鸣声不断,千晴不担心无惨,因为她此时灵力忽然充沛得不得了,哪怕没有时透双子帮助,降下的雷电也足够把不明情况凭本能开始暴躁慌乱的鬼王拦住。 而在接连不断雷电声短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间隔中,她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呼喊自己的名字。 她知道那是实弥,但她也很放心地将他忽略,专心致志地投入到接下来的请神舞中。 因为,母亲被鬼同化后杀死了弟弟妹妹,自己为了保护唯一活着的弟弟,迫不得已亲手杀了母亲,立誓要将天下的鬼斩杀干净的鬼杀队风柱不死川实弥,绝对不会阻拦她进行这场能杀死鬼舞辻无惨的祭祀。 当初身体恢复了一些,悄悄地从村上老板娘那里溜走后,她历经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找到了竹马曾告诉过她的自家地址。 但那个缺失了大门的破旧木屋,除了几个面色发黄衣着破旧的流浪儿,没有旁人。 虽然早在三年前的生日没有等来白发少年时她就有所觉悟,真的发现从小一起长大的竹马消失不见时,她还是着实伤心了好一会。 这种底层穷苦人民住的地方人流量大,不死川实弥一家又好像是刚刚搬来的,她费了不少功夫,才打听到他们当年事件的原貌。 得知自己的竹马没死,但杀了母亲后提着流血的菜刀不知去向后,她反而松了口气。 那个温柔又固执的白发少年多么看重自己的母亲弟妹,她是再清楚不过了,那种越传越离谱的传言她半个字也不会相信,因为不死川实弥,绝对不会做那种事情。 虽然不清楚其中的误会曲折,但只要他还活着,就够了。 她的人生已经没救了,但至少,她希望自己过去唯一的朋友能够好好活着。 后来加入了鬼杀队,从热爱八卦的隐以及队士口中套出了些想要的情报,她过滤出有用的信息后左拼右凑,大概还原出了当年事情的真相。 然后一个人爬上屋顶,盯着夜空发了好一会的呆。 那是个在谈到未来的时候,永远会带上母亲弟妹,双眼发亮地说要让他们住上干净的大房子,送弟弟妹妹去上学,给他们买漂亮的和服,让他们在夏日祭的时候能吃着苹果糖看烟火的少年。 千晴没有兄妹亲人,但稍一想象这些事情会发生在实弥身上,她都会有种不管不顾跳起请神舞的冲动。 但也就是因为如此,她才确信实弥不会阻拦她。 她的命对他来说很重要,但是,主公大人,他唯一还活着的弟弟玄弥,鬼杀队的每一个人,对这些黑暗生物一无所知的无辜人们,还有那些已经先他而去人们的在天之灵,对他来说同样重要。 哪怕是无一郎,有一郎这样的小孩子,加入鬼杀队的时候都做好了死的觉悟,他们在战斗中也看过不知多少同伴的死亡,如果她一个人的灵魂能换来鬼的灭绝,那真是再划算不过的买卖了。 所以,哪怕实弥从她的话语中猜到了她接下来舞蹈的代价,他也不会阻拦她,而是会拼命克制住自己不去阻拦她。 当着实弥的面这么做好像有些残忍……不过她已经找到了玄弥的下落,那孩子好像没有学习呼吸法的天赋被好几个培育师拒收了,但是这样依旧不放弃,在一个人苦练。 她已经以晴柱的名义给他写了信,说看中了他的毅力想收他为继子,让他先去蝶屋做身体检查,然后在那里等她回去。 本来她这么做是想逗一逗实弥,虽然继子只是个名义上的称呼,但一想到自己成为实弥弟弟的‘母亲’,四舍五入也就是实弥的‘母亲’,那家伙的表情一定会特别有趣! 不过有点可惜的是,她好像看不到了。 现在就希望实弥回去后在蝶屋看到玄弥能稍微开心点,然后兄弟俩能好好谈谈消除误会,一起快乐地活下去。 ‘断开与俗世的联系后,就要摒弃你自身。’ 荒野的土地满是大小不一的坚硬石块,枯黄杂乱的野草,与舞殿光可鉴人的地板完全是两个极端,但是穿梭于其中的少女完全不受影响,以右脚为轴心慢慢地转了一圈后,左脚木屐的顶端擦着石块边缘落下,右脚随之跟上,神乐铃红色流苏末尾随风呼啦舒展了尾巴,白衣少女以这红色的末点为圆心,浅笑着移步,在平握着的右手转到头顶左上方时,恰好转完了一圈。 震耳的雷鸣声淡去,荒野杂乱浓郁的夜色也渐渐褪去,恍惚间,千晴觉得自己又站在了那个古老静谧的神庙,站在充斥着说不清香味的舞殿正中,在悦耳的铃铛声中起舞。 ‘你是为了侍奉天气之神而出生的天气巫女,没有姓,千晴这个名字,也不过是世代天气巫女的沿袭下来的代称名而已。’ ‘舍弃掉你在人间本就无意义的身份,彻彻底底将自己献给天气之神。’ ‘跳完这支特殊的神乐舞,你就是天气巫女了。’ 现在想来,巫女大人在她生日前夜交给她的‘神乐舞’本就前后言语不搭,都把自己完全献给天气之神了,怎么还能作为天气巫女活下去呢? 不过现在已经无所谓了,绕完这一圈后彻底放弃了自我,已经什么都不是的她,就能全身心投入到这次祭祀之舞当中。 打探完消息后从实弥家离开,漫游日本的时候,她见过了数不清的鬼带来的灾祸,再加上不能在同一地方停留一个月的诅咒,她不停地辗转换地方,见识了更多的悲剧,晚上时常做梦,梦到那一晚事情的时候,甚至会在醒来时暗恨自己为什么没有继续跳下去。 虽然,当时还不了解真相的自己以不果决的半吊子心情跳的请神舞,不一定能请来天气之神,而就算是请来了,当时无惨是不是处在能被阳光照射到的室外也是个未知数……但总归是个希望!如果她那时候能够成功,就有无数人能获救! 她也曾无数次拿起神乐铃,想着要不要再试一次请神舞,那样说不定就能发挥她这条命原本的作用——杀了鬼舞辻无惨,与历代天气巫女‘千晴’之名十分相符的使命。 但每一次,她都以万一无惨扮做人类躲在房子里就等于白白送命为由放弃了这个计划。 其实她心底清楚,比起那个冠冕堂皇的原因,她更怕自己无法做到心甘情愿地将生命献出,跳出一曲无效的请神舞。 虽然巫女说她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跳出那支请神舞把自己献给天气之神,但她已经实实在在在这个世界上活了十六年啊! 她喜欢这个世界。 前十五年一直被关在神庙里,对外面世界的了解就是简单贫乏的图书画册,还有实弥以及天羽的和她聊天时的故事,但越是不了解就越会幻想越好奇想去。 大都市里穿梭于高楼间的电车,穿着和服披着西洋羊绒披肩的靓丽少女,一眼看不到尽头百货商店的琳琅柜台;搭上轰隆轰隆的火车去下一个城市,在海边对着与天空连为一体的蓝色大海高喊,在沙滩上堆出公主王子生活的白色城堡,在高山上的白色云雾间追蝴蝶,在大雪没过膝盖的森林堆雪人…… 她曾经在脑海中临摹过千遍的场景,已经基本在之后独自旅行的一年多时间里一一实现,虽然和预想地不同,都是她独自一人完成的,她也很满足了。 但人是贪心的动物,得到了很多的时候会想要更多。 她越来越不想死,尤其是在误打误撞加入鬼杀队,再次碰到了实弥,杏寿郎他们后…… “千晴!你给我停下!” 左手右手交叉,软如无物的红色流苏被她揉出漂亮的弧度,交叉成古老图案的时候,千晴忽然听到了一声不应该出现的怒喊。 古老而熟悉的神庙如幻影般褪去,她又回到了现实中那个黑暗冰冷的荒野,带着浓郁血腥味的黑色身影在眼前一闪而过,似乎想抓住她握着神乐铃的右手,但因为不知道请神舞的舞步而被抛开没能得手。 实弥?!他想干什么?!!! 虽然没有中断舞步,但千晴的呼吸已经乱了,努力维持着舞步,试图再次进入方才的境界。 她倒不担心自己会被不死川实弥拦下,请神舞步伐复杂玄妙,充斥着要将人灵魂都甩出去的飘忽旋转,哪怕是柱级剑士也看不透破不了。 除非她自己愿意,否则没人能停下她。 但是,那个不停呼喊她名字的声音……让她本就不那么坚定的决心再次动摇,想要停下。 “千晴!千晴!千晴你给我停下!听到了没有!!!” 试了几次都都没能摸到白衣少女的衣角,不死川实弥放弃了武力镇压,对着如星光一样在黑夜闪烁的白色身影大喊: “不要干无意义的蠢事!我们两个合力肯定可以和上次一样把无惨困住杀了他!” “你上次还有话没给我说清楚!你和炼狱的事情……那家伙怎么样你都不管了吗?!” 哇——!实弥怎么和女孩子一样小心眼,竟然还记着杏寿郎的事情。 努力克制住自己不往竹马那边看,千晴身体按照记忆中的舞步旋转,神乐铃换手,红色流苏飞舞间,她虽然努力克制,还是不可避免地想到了那个比红色火焰更加耀眼的少年。 炼狱杏寿郎。 仅仅默念一遍这五个字,心头都好像燃起了灼热的火焰,让她想到了从那个人生最黑暗的夜晚醒来时,看到的明亮光芒。 最初,她确实是被对方和天羽相似的气息所吸引,才会在初次见面的时候就说出那样的话。 但是之后,在她人生中最黑暗的那一个月,如果不是有炼狱杏寿郎这个比太阳还要温暖的人陪伴,她还真不一定能挺过来,早就以一支十有八九没有效的请神舞结束了性命。 他真的是她最想成为的人,正直真诚,笑容明亮,每天都在为明确的目标努力。 最后要不是满了一月之期,天降雷电下起了雨,让她在瞬间明白了自己身负的无可逆转的诅咒,说不定还真就开口向他告白了。 但是,不行的。 那道雷还有接踵而来的瓢泼大雨,直接把她内心的刚刚燃起的火苗浇灭,残忍地把她拉回了现实。 之后,她在日本漫无目的晃荡的那一年,也碰到过平凡却又无比温暖的村庄小镇,升起过无数次想要留下来普普通通度过一生的想法,可惜没有一次能够如愿。 所以她加入鬼杀队后千方百计地想要避开与杏寿郎的见面,不仅是因为当时一声不吭就溜了这事有点不厚道,还因为她怕自己再见到他会心思不坚定,又燃起那种无用的希望。 好在事实证明,时间是最好的遗忘剂。一年半后再次与炼狱杏寿郎相的时候,她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冷静多了。 她依旧很喜欢和杏寿郎相处,虽然知道自己这辈子大概是不可能了,还是会偷偷地学习他温暖的笑容,果决正直的举动。 但如果是杏寿郎的话,大概在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就果断地跳起了请神舞,哪会像她这样拖延。 那种混杂着向往的爱慕,也被她对自己更加深刻的认知冲淡,化作了最简单的赞赏。 这样就足够了,她只要这样—— “你不是喜欢他么!” 不甘不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口里抠出来的怒喊让千晴左手指尖一抖,差点没拽住流苏。 怎么回事?这话她谁也没告诉啊!为什么实弥会知道!而且她现在已经不喜欢了……实弥你好歹是个大男人了能不能不要和小女孩一样乱传八卦! 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的千晴稳住手臂,捻着神乐铃末尾流苏的食指中指并拢一滑,转身的同时将红色波浪状的流苏甩至身后,开始了下一段需要精神高度集中的极速疯狂旋转。 要是因为摔倒中断了请神舞,那她真就会成为史上最失败最逊的天气巫女了! 请神舞跳到一半,心思还落在别人身上只分了一个小角落给天气之神的天气巫女,估计她还真是头一份。 别人最多是不情愿或是心底藏着恐惧,不能做到诚心献祭。她倒好,直接听着小伙伴的话脑补了一堆走马灯一样乱七八糟的东西。 不过据说,在临死之前人之所以会看到走马灯,是因为濒死之人会从至今为止的经历或是记忆中,寻找避免‘死亡’的方法。* 但是她把乏味可陈人生少之又少的闪光点都拿出来看了一遍,也没有找到任何能逃避死亡的办法。 唯一在她脑海中留恋不去的,便是小时候,在短暂的午休时间,她和实弥在天羽的帮助下躲开巫女大人严厉的目光,踢开木屐,一起坐在回廊上晃着脚,各自诉说未来梦想的事情。 她的梦想是自由自在地周游世界,实弥的梦想是让母亲弟弟妹妹过上快乐的生活,天羽的梦想则是大家能再一次聚在一起欢笑。 当时她还笑天羽没有追求来着,回头一想,天羽肯定是早就知道了真相,一直在努力寻找既能让鬼消失又不会伤害她的办法…… 真是,她的走马灯都是些什么啊。看了这些东西,她就更不愿意把自己的灵魂献给天气之神,彻底离开这个世界了。 ‘那样的话就留下来吧。’ 熟悉的温柔声音从头顶传来,在某一瞬间,千晴以为自己久疏练习,在请神舞后半因为密集的旋转头昏了。 但是,当她从宽大袖摆缝隙间真正看到那个人影像的时候,才意识到了这不是幻觉……不过说不是幻觉好像也不大对,因为那个人的身影,明显比周围浓郁的黑夜要淡,不像是真的存在于世间的人类,但也不像是因为头昏而出现的幻觉。 ‘我相信,真的的神明,是不会迫人牺牲自我的。’ 和记忆中一样温柔的男子弯着眼,伸出手,隔空拍了拍千晴的额头。 ‘我不是说过吗?如果神明真的存在,肯定是希望千晴你能遵从本心,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所以不用犹豫,千晴你只要做好自己就可以了。’ 天羽…… 虽然硬生生克制住了自己伸手的欲望,在那个虚幻的影像消失的时候,千晴还是心神一晃,动作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 而这短短一瞬间的凝滞,恰好被有心人捕捉到了。 “抓到你了!” 握着神乐铃的右手小臂被人抓住,本正高速旋转着的千晴动作被迫中断,脚步一乱重心失衡,跌入了一个带着血腥气的坚硬怀抱。 “转来转去的……刚刚用锁链捆无惨的时候你有现在一半努力,也早就把那家伙困住了!” 气息微喘白发青年拽着她手臂的手从她右肩斜穿向下,将她整个人禁锢在怀里,瞪着眼睛怒视她。 “请神舞和捆无惨根本是两回事!这是有特定的步伐——!” 千晴下意识地开口反驳,但话一开口又顿住,一瞬间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啊啊啊实弥你干什么!这样就不能请出天气之神了!!!” “而且两次中断请神舞……在神罚降下来前再跳一次不知道可不可以……” 千晴一脸崩溃地自言自语,虽然还没想出个所以然,但这不妨碍她手肘猛地往后身后的罪魁祸首身上一撞,泄愤的同时想借此摆脱他的桎梏。 “放弃吧,就你那点力气,连我半根毫毛都伤不到。” 暂时处于上风的不死川实弥松了口气,眉头一挑就开始教训一击无用后还变本加厉更加努力挣扎的青梅。 “从小到大,你哪次近身战——” 话未说完,实弥忽然警觉到脚下有冷风袭来,当即收手后撤,险险地避开了擦着他胯下某个关键部位而过的厚重木屐。 “……” 费劲千辛万苦下定决心后被人打断的千晴脸色比暴躁竹马还要暴躁,收回脚后双手抱胸,冷冷地盯着坏她好事的不死川实弥。 “你什么时候还学了这种阴招?”他记忆中天羽没教过她这种有损男人尊严的招式! “香奈惠姐姐教的。”千晴回答的同时附赠了一个香奈惠同款圣光微笑,让实弥把剩下的有关话题全部咽了回去。 算了,还是说点别的安全点的话题。 “你刚刚那个乱七八糟的舞,该不会是要以生命为代价吧?!” 一想到千晴之前那些临终遗言一样的话,实弥就皱眉瞪眼,先发制人高声质问: “还有那什么天气之神,你就这么确定他能把鬼舞辻无惨那个不死怪物杀了?别最后傻乎乎地忙活了半天白费功夫!” “天气之神能让太阳在黑夜降临,直接把无惨晒成渣渣。” 千晴冷漠地回答了实弥的问题,看着他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傻子。 “你还有什么更好的方法吗?” “……”还真没有! “真是的,实弥你到底在想什么?无惨多活一天就意味着有无数人会被鬼杀死,这个道理,身为风柱的你应该很清楚吧?”目光扫过理亏陷入沉默的竹马,千晴头疼地扯了扯神乐铃流苏的尾巴,“就算你发现了我是打算献出自己的生命,但但凡有百分之一的可能能杀死无惨,你都不该阻止我啊!我一个人的命——” “我拼了命的挥刀杀鬼训练,不是为了看你在我面前死去的!” 不死川实弥猛地拔高嗓音,双目因不甘而充血,握着刀柄的手暴起青筋,像是冲出牢笼的困兽般怒吼: “我比任何人都想杀了无惨,但代价不能是你的性命!” “要是你也死了……那这一切根本就没有意义了!” “可恶!如果我更强一些——” 如果他更强一些,能和无惨缠斗到天亮,现在就能光明正大地反驳千晴的话! 但是他做不到。 别说无惨了,没有千晴的帮助,他连上弦一都杀不了…… 但是如果千晴和他一起战斗,他们说不定可以做到!就像横滨那时候一样! 十多年的青梅竹马,千晴在不死川实弥眉头一挑的时候就猜到了他想说什么,冷笑一声想要把他天真的念头驳倒,视线却忽然模糊了起来。 不妙,难道请神舞的反噬这就来了?不知道这次会是什么……是她的命吗? 大脑的意识仿佛被人抽离,耳边某人焦急的喊声也渐渐远去,在最后的最后,千晴发现自己还是不甘的。 她还想活下去啊…… 神啊,如果你在看的话,能不能让我和实弥,还有大家一起普通地活下去? 普通地上学,普通地做饭,普通地工作,普通地拌嘴,普通地睡觉。 不要为了藏在暗处的鬼而担心,能够换上漂亮繁琐不便于行动的和服,毫无顾虑地手挽着手逛夏日祭…… 她只是想要这样普通的生活而已啊。 “千晴?千晴?!千晴!!!”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迈步上前的,但他下一瞬看到的画面,似乎就是少女没有半点血色的苍白脸颊。 因为这家伙之前就一直在逞强脸色很差他没注意……现在已经发展到站都站不稳的地步了吗?那个请神舞到底是什么东西?千晴刚刚是不是还提到了神罚什么的…… 乱七八糟各种思绪一齐涌上头,好在多年在生死边徘徊的战斗经验让他不至于因此慌神,还能在时透兄弟的提醒声中避开无惨的刺鞭。 “天气巫女死了?” 雷鸣在千晴倒下的那一刻停止,无惨毫无顾忌地用双手的刺鞭将时透双子抽开,径直攻向了拦着千晴的实弥。 不过,或许是顾忌着实弥怀中身死不明的千晴,他没有下死手,一击不中后也没有追击,饶有兴趣地对上实弥愤怒的视线。 “如果没死就把她给我,那样的话我可以考虑留你一条命,让你在她身边多陪一会。” “你不是……人类的那个词是怎么说的?啊,爱是吧?” 黑发恶魔像是从地狱深渊爬出来的撒旦,低语声由耳钻进人的心脏,蚕食着对方最后一丝坚持。 “你爱她吧?背叛鬼杀队也想和她一起活下去吧?” 爱? 不死川实弥没有接话,因为这不是简单的一两个字一两句话能解释地清的东西。 如果说小时候千晴是他对美好生活的向往,现在,她则是他活下去必不可少的存在。 他重要的东西已经没剩多少了,最后这一点,他绝对不会让步。 他不会让千晴死,不会背叛鬼杀队,他……会杀了鬼舞辻无惨! “别想干多余的事情。” 黑色刺鞭的速度快到肉眼无法捕捉,不死川实弥只来得及紧了紧抱着千晴的右手,颈脖被刺鞭尖锐细小的刺划破,渗出鲜红的血珠。 而这一刺,就是压到了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精神高度紧绷,连自己的呼吸声都听不到了的实弥忽然喉口一甜,他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猛地咳出了口血,颈部皮肤被刺破的地方暴起肉瘤,像是要爆炸的炸弹一样鼓动着。 “既然你不愿意,就只好杀了你。” “我在攻击中混入了大量的血液,不过别担心,你不会因此变为鬼。” 居高临下的无惨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像是欣赏绝世珍品一样,观察着实弥不可置信的暴怒表情。 “那大量的血会和剧毒一样破坏你的细胞,使你走向死亡。” “你也不用有所留念,你的小情人说不定很快就会和你相聚了,毕竟天气巫女变成鬼没有先例,如果她不能保留原有的操控天气的力量,对我来说就毫无用处,马上就还给你。” 无惨想把千晴变成鬼?!难怪一直不对她下杀手! 虽然此时全身的血液都不听使唤地飞速奔流,昏沉沉的大脑像是要爆炸一样不停使唤,实弥还是抓住了无惨话语中的关键。 不行!绝对不能让千晴落入无惨的手中!不能让她变成鬼! 有生以来第一次,实弥头一次背对敌人,主动逃跑。 他这点挣扎无惨当然不会放在眼里,右手刺鞭一挥就追上了前面的实弥,在他想挣扎侧过身子以肉身为怀中少女筑起屏障时,毫不犹豫地刺穿了他恰好挡在千晴心脏之上的右臂! 肉刺穿的闷声虽不响但很是惊心,但这个会把人皮肉切成两半的声音,只响了一次。 “这是什么?!” 本正在远处摆着大魔王架子,想直接用刺鞭把千晴卷过来的无惨发现自己刺出的手背某种无形的力量卡住,半点都动不了。 “开什么玩笑……不过一个快死了的柱和天气巫女……” 虽然嘴上不承认,无惨的身体很诚实地向他反馈了这快死了的两个人类能做到的事情。 首先,便是他被困住右手手臂上的心脏渐渐停止了跳动,一种难以形容的力量沿着手臂传来,令他产生了种无力感,连想自行断手都做不到。更可怕的是,他变换为刺鞭的手变回了原型,导致他瞬间被拽到了那莫名其妙的力量源头处! “到底什么鬼东西……绳结……?!” 被拽到两人身旁后,无惨才发现,他刚刚刺穿的白发青年手臂上绕着一根黑白色的绳结。 也就是这根泛着他最讨厌金色柔光的绳结,唤起了那个倒地的天气巫女衣服上的图腾咒文,在他还没看清那根绳结中间绣的黑红色的东西到底是什么的时候就猛地窜起,把他捆了个扎实! 而后不等他把鸣女喊出来干活,地平线忽然泛起了白色,在他不可置信的目光当中,阔别了一千多年的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将他完完全全笼罩在其中。 怎么可能?!离太阳升起应该还有一个小时!怎么会突然这样?是天气巫女?可她刚刚跳的舞不是被中断—— 意识随着身体消逝,带着强烈的不甘与不解,鬼王,鬼舞辻无惨化为了点点灰尘,在浅橙色的阳光中飞舞,而后又被轻风卷走,旋着旋着,飞上刚刚泛白的深蓝色的天空消失不见。 努力睁开眼睛的千晴,看着这个和小时候完成巫女早练课程,和天羽一起在回廊上往餐厅走时常看到的场景,耳边又响起了那个温暖的声音。 ‘千晴,你知道吗?神明大人,是从人类的愿望中诞生。’ ‘他们的工作就是倾听完成人类的愿望,所以千晴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都可以向神明大人祈求,千晴你这样好孩子的愿望,他一定会满足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大结局了!明天开始更番外,又是一个感情线活在番外的文啊(我对不起各位在大纲中不存在的男主) 看在我躺着码了这么多的份上,让我求个作收吧_(:з」∠)_ 我觉得我永远只开一本不留坑还是个值得收藏的好孩子的。 其实天气之刃这个文,主要是我从小对小说动画里那些要人牺牲的神感到不开心。 神这种人类想象中的无所不能的存在,为什么还要人献身才干活?直接完成人类的愿望把反派干掉就好了√ *对走马灯的解释时鬼灭漫画原文 第61章 后续(一) “实弥你在变扭什么?为什么快到蝶屋了步子反而慢了下来?” 无惨死后的第一个上午,阳光明媚空气清新,千晴身体在睁眼后就飞速恢复了力量,马上就能在森林上蹿下跳,比一旁三个伤号精神百倍。 于是,这也就给了她打趣身旁小伙伴的余力。 “你该不是想到之后要与玄弥见面,害羞了吧?” 余光扫过被她一说后,不仅没有反驳,反而掩饰般恢复了正常速度赶路的竹马,千晴觉得今天真是个好日子。 无惨死了还能看到实弥和弟弟重聚的大戏,啊不,是好事,多么愉快的天选之日啊! “无一郎,有一郎你们知道继子的兄弟一般喊教他的柱什么吗?” 竹马不答话,千晴也不放在心上,毕竟她有无数种办法让他入局。 让同样心情很好,毫无顾忌地露出了与年龄相符孩子气一面,一路上又是比谁打的水漂远谁能先追上前方蝴蝶的时透双子加入便是个再好不过的主意。 “继子的兄弟喊教他的柱什么?” 这个问题对两名小少年来说有点超纲,因为他们平日为了能快点握起日轮刀斩鬼,所有的时间精力都放在了训练上,根本没有功夫关注这种小事。 不过目光从千晴揶揄的笑容转到她不住往一旁冷脸白发青年身上瞟的目光,两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即意会地一点头,很是配合地开始了一唱一和。 “具体的我不大清楚,但是一般来说是为了表示对教授继子柱的尊重,都至少会喊一句大人吧?” 时透无一郎眉眼微弯,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建议。 “如果年纪相仿,像我和无一郎这样的,可能还会暗暗希望自己也被收做继子。”之前有帮千晴打听过不死川玄弥情报的有一郎不嫌事大地把话题挑得更明,还坏心眼地私自加料,“怎么突然问这个?千晴姐姐你要收继子了吗?” “是啊,前不久发现了一个很有毅力的孩子,虽然在呼吸法一途上没什么天赋但一直很有毅力地在学习剑道,听说枪械也有涉及,好像是叫不死川玄弥来着……” 说完千晴还很是惊讶地掩口啊了一声,往头顶无数个井字的实弥看去。 “他和实弥你一样姓不死川诶,是实弥你的兄弟吗?” “别说的和你不认识玄弥一样!而且鬼舞辻无惨都死了还收什么继子!你还是回去好好看书,想想明年春天的入学考试该怎么准备吧!” “入学考试?” 见千晴一副见了鬼舞辻无惨的震惊表情,不死川实弥冷冷一笑,目光随即扫向另一边见势不妙已经加快脚步,和他们拉开了一点距离的时透兄弟,冷声说道: “天音夫人原本就说过想送你们两个去上学,因为鬼杀队的事情让你们耽误到现在已经很是内疚,为了不辜负夫人的好意,你们回去后加紧复习一个月,努力赶上同龄人进度入读吧。” “……” 从小活在山野中,只受过父母家庭教育,会写自己名字能看懂简单字条,两位数加减法都不会的时透双子感受到了强烈的危机,连忙向千晴投去求救的目光。 好不容易把无惨干掉了他们为什么还要去拼命读书?他们努力杀鬼不是为了捧着密密麻麻写满了字的书苦读的!而且听说现在最好的新式学堂还会教外文……用日轮刀想也知道天音夫人为他们选的学校肯定是这种!绝对不要! “天音姐姐果然是心底良善的好人,既然还为无一郎有一郎你们不能上学感到愧疚。” 可惜的是,千晴在接受到时透双子的求救信号前,已经从实弥的话中读出了另一深层含义,正陷入深层的感动中不可自拔,不仅无视了他们的求救信号,还跳到对立面语重心长地劝起了他们。 “你们可不能辜负天音姐姐的心意,要好好读书,不能和那些坏孩子一样摸鸡偷狗,钱不够了就找我或者天音姐姐要,平时不要小气,多买点好吃的请同学吃,吃人嘴短,这样你们作为插班生就不容易被孤立了……” 眼看着千晴一套一套开始谈起了他们未来的读书生活,甚至具体到了他们上学那天该穿什么颜色的衣服,面色苍白的无一郎不抱希望地开口,试图挣扎一下:“可是我和哥哥都没有基础,仅仅复习一个月怕是不能追上大家的进度。” 现在这个情况不去上学是不可能的了,但是自我复习一个月就去上学什么的也太可怕了!至少要拖两三个月—— “无一郎你两个月就能成为柱,读书而已,一个月肯定没问题。” 对自家孩子很有信心的千晴语气坚定,还安慰安慰了‘紧张’的无一郎有一郎兄弟俩。 “十二岁孩子学的东西不难,就两位数的加减乘除还有一些基础文章背诵,无一郎有一郎你们的话,肯定不到一个月就搞定啦~” “……”不!他们搞不定!日之呼吸的先祖只是会杀鬼没听说他还会读书啊!说不定他们在这上面不仅没有天赋还比普通人悟性都还要差呢! 小脸皱成了包子的时透兄弟彼此一对视,都从其中看到了无限纠结,但没等他们纠结出个个能立住的论点反驳,蝶屋就已经到了。 “好了,你们三个病号快去看伤,这可是最后一次能在蝶屋获得免费治疗了,好好珍惜啊。” 千晴双手推着伤势最重一路都靠着呼吸法勉强止血的不死川实弥,身后跟着伤势稍轻一点但也有不少血窟窿的时透兄弟,一走进蝶屋大门就吸引了无数人目光。 “千晴,不死川,还有无一郎有一郎,真的是你们打到了无惨吗!” 以往安静静谧,只间或有几声病人哀嚎声的蝶屋现在十分热闹,无论是伤势未愈的队士还是因鬼失去了家人被蝴蝶姐妹收养的小女孩都满脸笑容聚在庭院中说着什么,他们正中间的蝴蝶姐妹看到推门而入的千晴一行人,还有他们的伤,立马围了上来。 “伤势重不重?要不要让人去找雨月先生?” “我完全没事,无一郎有一郎他们也还好,就是实弥伤的有点重——” “实弥?大哥怎么了?这么重的伤!!!” 千晴话没说完,一鸡冠头少年就拨开人群冲了进来,看到浑身浴血的不死川实弥那一刻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扑过去死死地抱住了他。 “大哥你没事吧!你不能有事!我只剩下你了呜呜呜——” “……”人群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静,默默地注视着这位敢在黄天化日之下抱着凶名在外风柱大人爆哭的勇敢少年。 真……真厉害!就是晴柱大人也不敢这么做吧!不过他刚刚说大哥……这两人是兄弟吗? “好了好了,玄弥你冷静一点,先让香奈惠给实弥看伤吧,要相信你哥哥仅次于鬼的生命力。” 见满脸不自在的竹马只是僵在原地任由弟弟抱着,用充满杀气的眼睛去瞪那些围观群众,不仅半点挣扎的意图也没有,还无视了朝他使眼色的香奈惠,千晴只能认命地开口接过烂摊子。 一身重伤来到医院不赶紧看病还无视医生的指示在众人面前上演兄弟情深的戏码?也就是香奈惠脾气好(?)换了个人早就把你丢出去了。 玄弥作为实弥最大的弟弟,小时候也跟着哥哥去过几次天气神庙,一开始是看到了多年未见的大哥太激动,现在理智渐渐回笼,在千晴出声喊他时也就能把人和记忆对上号了。 “千晴姐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大概是熟人的话让小少年找到了主心骨,玄弥任由千晴将自己从实弥身上拉开,吸了吸鼻子,一脸疑惑地看着这个和过去一样穿着绣着金色花纹昂贵柔软的白色和服,容貌精致肤色白皙,看起来和周围大片黑突突糙汉子半点也不搭的少女。 “难道……你为了大哥加入了鬼杀队,所以——” “玄弥你几岁了别和小孩子一样叽叽喳喳的烦死了!”另一边因为身负杀死无惨大功,被蝶屋女孩子们一丝不苟重点对待,围着往屋内推去的实弥忽然恶狠狠地出声高喊,把这个转眼就被人忽悠地跟丢了大哥的傻孩子喊了过去,“快点过来。” “啊,是大哥!” 被实弥一喊,理智已经完全回归正常的玄弥看着面前比记忆中漂亮了许多的少女,立刻不自在地扭开了红脸,胡乱一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连忙迈步追上了被拥入屋内的不死川实弥。 “千晴,你一点伤都没受?” 重点目标不死川实弥以及时透兄弟都被压了进去,殿后的忍看了眼站在庭院中惬意地伸了个懒腰晒太阳的千晴,停住了脚步。 “虽然看起来没什么皮外伤,但还是来检查一番吧。”忍左眼写着关心右眼写着好奇,对着好友也没客气,下一秒就把心底的问题带了出来,“顺便给我说说当时的事情,你们是怎么打败无惨的?” “我们啊——” 接收到小伙伴的好奇询问,千晴兴致勃勃地上前,打算把自己的英勇事迹润色一番后好好宣传。 不过她开头就碰到了一个问题。 因为从结果来看,最终天气之神是因为她的诚心祈求才露面把无惨晒成了渣渣,这就显得她之前想要奉献自身的请神舞…… “怎么了?”发现千晴不仅停下了脚步还顿住了话,对她十分熟悉的忍就知道其中有猫腻,当下扬起了招牌温柔笑容,“是不是千晴你做了什么危害自身的蠢事?” “怎么会呢,哈哈哈——” 先傻笑两声蒙混过关,不等忍再次追问,千晴就飞快地从她身边闪过溜进了屋内。 “我有点担心实弥他们,先进去看看——” 嗯,先要窜好口供,绝对不能把他们最原始的版本说出去! 第62章 后续(二) 鬼舞辻无惨死后,产屋敷耀哉的诅咒也就消失不见,能和普通人一样正常生活。 精力更加充足后,这位不仅没有享受生活,反而操起了以前两倍的心。 “千晴,你真的不打算去女校读书吗?” 不过二十出头的产屋敷耀哉面容俊秀,肤白如玉,气质温和,在街上随便一晃就能迎来无数上到八十下到三岁的女孩注目。 但就是这么一谪仙一样的人物,最爱和老父亲一样操心。 “如果不喜欢女校的环境,和香奈惠忍一样直接自行准备明年大学的入学考试也可以。或者你想女扮男装去普通学校上学体验一下——” “不不不,真的不用了,主公大人,我对读书真没什么兴趣。”千晴坚定地摆手拒绝了产屋敷耀哉的好意,毫无羞愧地公然宣布自揭短,“反正我四位数的加减乘除都会,字只要不是翻页就会掉渣的古书上的那种也都认得,无论是日常买东西还是签合同买房子,只有我坑别人的份绝对没人能坑到我!” 自家孩子心底善良,肯定不会做出那种伤天害理的事情,既然日常生活没问题,如果她真的不想读书,确实没有逼迫她的必要。 产屋敷耀哉与目光果决的千晴对视数秒,默许地移开了视线。 但事情并没有就此完结。 “但是读书也不完全是为了学习知识,千晴你去上学,也可以多交一些同龄朋友。”天音的目光从千晴还是和过去一样的绣着金色图腾的素白和服上一扫而过,露出了不赞同的目光,“千晴你还小,应该多和朋友一起逛街喝茶,和喜欢的男孩子谈一场恋爱。” “……我已经快十七,不小了,对那些事情也没什么兴趣。”千晴盯着茶杯里浮起的茶梗,对面前对这年纪轻轻就满腔父爱母爱的神仙夫妇彻底无语了。 无惨死后,鬼杀队里面十六岁以下的孩子几乎都被产屋敷夫妇打包送进了全国各地最好的学校,没有任何辩驳的余地。 因为会进鬼杀队的人基本都是父母被鬼所杀,走投无路的孩子。每天光是训练出任务就够累的了,确实也没什么文化知识,有的甚至连一位数的加减乘除都不会算。 为了防止这些空有一身剑术的孩子一进社会就被人吞地连骨头渣子都不剩,财大气粗的产屋夫妇把他们通通打包进了学校,年纪大一些的队士则不辞辛劳地一个个谈话确认安排好去向。 据千晴所知,有好几个十七八的少年少女也被打包丢去了学校,避免这些在紫藤花之家白吃白喝惯了的孩子去街边小摊买个包子都因不会算数被人坑了钱。 当然,更多的文化课勉强过关的队士都被送去了警局道场之类的地方,既能凭自身所学糊口,也能为社会做些贡献,还能把呼吸法流传下去,真可谓一举数得。 不过也有例外,比如她这种文化课早就高分通过,但又不想去警局或是道场,想一个人漫游天下的,就被拦了下来。 讲道理,她好歹也是能干掉鬼舞辻无惨这个遗千年祸害的大人物了,为什么主公大人和天音姐姐还一副看小孩的目光担忧地看着她啊! 和朋友一起逛街喝茶这事她早就没兴趣了,至于和喜欢的男生谈恋爱—— 现在面对杏寿郎她已经没有当初的那种心动感了,队里其他的男生她也就和富冈先生还有实弥比较熟。但没有受气爱好的她对前者没有半点兴趣,也不忍把和后者的良好关系弄坏,所以是真没什么念头。 “是么?”天音沉静如水的眼眸落在千晴身上,不疾不徐地说道,“可我听无一郎说无惨说实弥爱你?” “……”什么乱七八糟的!无一郎,不,无惨那老鬼的话也能信?! 而且刚刚不还是在说读书交朋友的事情吗?怎么忽然一下子转到这上面来了?!难道天音姐姐一开始就设好套在这里等她了?! 本来只是当来走个过场的千晴立马打起了百分之两百的精神,正坐着一脸严肃地反驳。 “我和实弥真的只是朋友!天音姐姐你别听无惨乱说,他一个死得灰都不剩的鬼说的话根本不可信!他……他就是想挑拨我和实弥之间的关系!” 得出了一个让自己勉强感到满意的结论后,千晴忿忿地拍了拍面前的小茶几,愤怒地站了起来。 “这鬼真是太可恶了!要不是他死后连骨头都没留下半截我绝对要给他挫骨扬灰!” “千晴,你要去哪里?”千晴手还没摸上木拉门把手,天音就冷静地出声喊住了她。 “呃,我刚刚点心吃多了有点撑,去外面转一圈消消食,马上就回来!” 千晴犹豫了一小会,还是飞快地拉开门溜了出去,留下了一句读作回来译为再见的话。 “真是,还说自己长大了。”看着刷地一声被关上的木门,天音好笑地摇了摇头。 她看了眼对面茶几上一扫而光的点心盘,打开身旁满当当的食盒,端着最上面一层起身,在那个茶水晃动刚刚平息的小茶几前跪坐下,准备往空碟子里添点东西。 “不用加了天音,千晴多半是不会回来了。”产屋敷耀哉语带笑意地拦住了她。 天音闻言一顿,有些惊讶地转身:“你没让人去拦她?” 她刚刚看丈夫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坐在一旁,还以为他就有所打算,结果就这样任她跑了?那他之前还那样对实弥说话? “我让实弥在千晴常用的出口那里做守卫。”至今依旧牢牢把控着队里孩子内心的前鬼杀队当主轻笑着解答了妻子疑惑,弯起的眉眼间是止不住的愉悦,“不过我觉得,他们两个碰到后,是不会再回我们这边了。” “所以剩下的点心,我们带去和雏衣、敷日香、辉利哉、彼方、杭奈他们一起吃吧?” 日光从左侧半开的窗户中照进来,给黑发青年俊秀的脸庞镀上了一层金光,一如当初她在沐浴在阳光的庭院中看到的身姿单薄而挺拔的少年。 “好。”把食盒重新装好,天音浅笑着应是。 而与氛围渐入佳境的产屋敷夫妇这边相反,找了个借口飞快开溜的千晴从独门小道中溜走,却在门口碰到了手按在刀柄上的竹马。 “实弥?你在守门啊,辛苦了。”被天音那么一说,千晴现在看到自家竹马下意识有些心虚,看到对方手握刀柄的戒备的模样就当他只是接了个被分配在这里守门的任务,随口打了句招呼就想开溜,“不好意思我还有点事——” “等等!” 多年青梅竹马,不死川实弥瞬间就看出了千晴有事在瞒他,而视力极好的他也看清了少女耳后根的一点点泛红,想到早上主公大人对自己说的话,他下意识地开口喊住了人。 从被喊住到收回右脚的这短短一瞬间,千晴就整理好了心思,镇定地转身看着实弥,笑着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你要走了?” “嗯,毕竟我对读书警局道场这些都没什么兴趣,还是想把日本没去过的地方都补上,然后也想去海外看看,说不定还能碰到Gitto他们的朋友。” “就你一个人?不会迷路到地球的另一半?” “我会跟着商队出发,才不会犯那种低级错误!”撇嘴一反驳,千晴又找回了平时的感觉,顺着话题问了下去,“玄弥被送去上学了,实弥你打算就近找个道场当教头?” “哪有教场会收我这样的。”实弥伸手抚上自己脸颊上的伤疤,语气有些自嘲。 “有人说什么了?”千晴秀眉一皱,上前两步抬手按住了青年的手,认真地抬眸与他对视,“实弥你不要听那些以貌取人的家伙乱说,这些疤痕都是荣誉的勋章,那些吃着公粮缩在房间里躲太阳的家伙想要还得不到呢!” “在我眼里,实弥你比他们帅气千百倍!完全没有可比性!” 少女比夏日星河还要璀璨的黑眸和过去一样明亮纯粹,很容易让人沉醉其中,不知不觉说出自己心底的话。 “千晴,主公大人说你喜欢我?” 想到如果就此分离,很有可能以后都不能再见,不死川实弥没有忍住,把那个在喉咙口转了又转的问题问了出来。 他原本是不打算说的,因为比起更进一步,他更怕破坏了现在十多年青梅竹马的感情。 但是,主公大人说以他的观察,千晴绝对喜欢自己,天音夫人当时也没有反驳…… “咦咦咦咦——?主公大人怎么看出来的?” 本就只被浅浅压下去的念头被不死川实弥这么一说立马就蹦了出来,千晴一个不察,就把心底的话说了出来。 “怎么看出来?……所以是真的?!!!” “什么真的假的……什么都没有啦!” 被莫名其妙地诈话成功,千晴有些恼怒地推开了自己面前的竹马,但看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失望,想到之前天音的话,本打算后退的右脚硬生生地停住。 “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我们维持现状不是挺好的吗?” 他们两个都已经失去了太多,如果要因为喜不喜欢这种问题而失去现有的关系……反正她是无法接受! “你真的还想一个人旅行?当初你的愿望,是和天羽还有我一起去吧?” 这样的回答就等于是承认!得到了想要回答的实弥心头一松,看着一脸倔强的千晴勾起了嘴角。 “玄弥对机械感兴趣,以后肯定还要考大学读博士什么的,没有十几年读不完,在学校住宿读书不怎么需要我看管。” “所以,比起省心的弟弟,我更不放心你这个出门就有一半时间花在找路上的家伙。” 实弥拉起沉默不语千晴的手,像是小时候他最讨厌的过家家游戏一样,从千晴手指的缝隙中穿过,紧紧地扣牢了她的掌心。 “所以,我只能勉强跟在你身边,看好你不让你跑丢了。” “……你这算什么告白,如果不是碰到我,实弥你肯定会单身一辈子。”千晴低着头小声嘟囔着回答,但终究是和实弥一样,收拢手指扣紧了他的掌心,“不过先说好,以后无论发生什么,我们的关系变成什么样,你都不能丢下我!” “安心,就算你想跑,我也不会让你跑掉的。”梦想中的宝物到了手,他怎么可能会放开? 永远不会放的。 作者有话要说:全文完结啦~感谢大家看完千晴的这个故事。 接下我要休息一会养好我的腰,大概三四月开艾斯的文吧,感兴趣的可以去专栏收藏,这次我一定会把感情戏当主线来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