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绑定美强惨系统后 作者:帷幕灯火 文案: 神木悠白是一个普通社畜,最大的心愿就是赚足够的钱提前养老。 直到他不慎出车祸身亡,再次醒来发现自己绑定了一个半成品美强惨系统。 看着转盘里那些缺胳膊断腿关键词模糊不清的人设,神木悠白眼前一黑。 过程危险,条件苛刻,没有人设背景,更没有系统契合度,有的只是设定模板,但是只要补充完所有人设,他就可以复活。 神木悠白大喜,不就是半成品美强惨人设吗?他可以! …… 【人造异能者】【已完结】 白麒麟的雾中,面容憔悴的白发青年划开自己的手腕,以鲜血滋养异能,众人惊讶的看着鲜血顺着他的指尖滴落。 “这并不是我本身的异能,使用会付出代价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侦探社众:总觉得这个异能的使用方式似曾相识。 【非人咒术师】【已完结】 东京咒立高等学院,惨白到不似人类的青年老师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众人盯着他手臂上蜿蜒而出的锁链目不转睛。 “你们对这个感兴趣?但这只是对非人类的处罚而已。” 高专众:难道他也是个咒骸? 【孤独症侦探】【已完结】 犯罪现场,少年低着头目不转睛的看着地板破损的痕迹,苍白的指尖顺着纹路不断的描绘,众人看着这个和现场格格不入的少年,朝着带他来的人投去疑问的目光。 “虽然我也不相信,但他就是那位有名的少年侦探。” 毛利:侦探小鬼什么时候这么普遍了? 此外还有【机械生命体】、【无能王权者】、【返祖半妖】…… 完美扮演的神木悠白表示:我只是普普通通的为了活着而努力。 【非典型马甲文,人设皆为原创】 内容标签: 综漫 文野 咒回 马甲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神木悠白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不是扮演,皆是人生。 立意:珍爱生命人人有责 vip强推奖章 神木悠白一朝穿越,发现自己绑定了一个半成品美强惨系统。看着转盘里那些缺胳膊断腿关键词模糊不清的人设,神木悠白眼前一黑。过程危险,条件苛刻,没有人设背景,更没有系统契合度,有的只是设定模板,不过还好,只要补充完所有人设,他就可以复活。不就是半成品美强惨人设吗?他可以!本文节奏明快,剧情流畅,人物鲜活,主角从一个普通人突兀的踏入不同的人生,不断经历苦难,却从未放弃自我,而是勇敢的和命运抗争,最终成就自我,带给读者一场场揪心和感动。 第1章 “一旦绑定系统,就不会有回头路了,宿主确定绑定吗?” “确定。” “不再考虑一下吗?这不只是单纯的套一层壳子,而是真正的人生。” “不需要,如果这样可以复活的话,我当然想去试一试。” “了解。”白色光球发出莹白的光芒,“已绑定宿主神木悠白。” “人设加载中,【人造异能者】已绑定。” …… 横滨是一个大都市,到处都是繁忙的人群,据说这里还是日本异能者的聚集地,交通便利四通八达,不管什么人都能在这里看到,它包容万象,不只有黑手党和维持秩序的军警,甚至还有接受任何委托的侦探社。 与此同时,横滨还有一个贫民窟,那里是横滨的三不管地界,一些躲避追捕的杀人犯和吃不起饭的贫民会聚集在里面,诞生一些危害社会的小混混黑手党实在是太过正常了。 所以这就是横滨,一个什么样的人都能被装进来的城市。 神木悠白对这个城市很满意,唯一疑惑的是这座城市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样子,比如现在,在外面跑动的人群里,有人穿着高跟鞋和露出手臂的连衣裙,有人穿着厚大衣外套,还有人就随便穿了一件t恤,像是每个人在过不同的季节。 从长椅上起来,神木悠白活动了一下睡得僵硬的身体,把身上的落叶捡下来,接着才慢吞吞的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身体好僵硬。”神木悠白用力的伸展着身体。 “喂,你还在这里干什么?”一道声音从神木悠白旁边传来。 神木悠白眨眨眼睛,他放下手看过去,接着便看到一个军警小跑过来,“你没收到避难预警吗?赶紧离开这里。” “避难预警?” 神木悠白从口袋里摸出自己的手机,手机已经用了很久,看上去非常破旧,他摁了摁开机键,然后发现屏幕完全亮不起来,神木悠白用力甩了两下也没有用处,也不知道是坏了还是没电了。 军警叹了口气,他拍了拍神木悠白的肩膀,“总之,你赶紧去避难,时间快不够了。” “好。”神木悠白笑了一下,看上去腼腆又温和,“谢谢警察先生,我现在就走。” 神木悠白把手机塞回口袋一边往前走,就在这时,一只鸟从天而降,他非常习惯的伸出手来,鸟落在他的胳膊上,身后的军警看着那只鸟微微皱眉,因为那只鸟不是鹦鹉也不是宠物鸟,而是一只漆黑的乌鸦。 “小乌你回来了。”神木悠白逗弄着胳膊上的乌鸦,“饿了吗?想吃点东西?” 看着神木悠白渐行渐远,身后的军警这才想起自己的职责,他连忙打开耳麦汇报着。 “报告,港口北区所有人员全部迁离,任务完成。” “东区的人也全撤离了。” “南区和西区确定人员全部撤离。” 总指挥坂口安吾点头,“做的很好,现在大家也撤离这片区域,等待后续命令。” “是!” 关掉耳麦,军警和小队集合,他是被派遣过来帮忙的,他们的队伍里也有本来辖区就是这边的人,他还是没有忍住好奇心和旁边的人搭了话。 “你们知道那边有个带着乌鸦的人吗?” “乌鸦,你说的是神木先生?”旁边还真的有知道的人,“他好像是个流浪者,在一个月前来到横滨,没有固定住处,也没有固定打工的地点,一般就睡在公园里的长椅上,放养着一只乌鸦。” “竟然是流浪者?!”军警惊讶的睁大眼睛,“我感觉他穿的衣服都很不错,不像是个没钱的人。” “谁知道呢,也许他就是喜欢流浪的生活。”辖区军警摊手,“他一直在附近游荡,晚上就睡公园长椅,没什么脾气也很好说话,所以大家都不怎么在意他的来历,毕竟横滨这个城市什么人都有,也不差他一个。” 军警点点头,“说的也是。” 但养乌鸦的,他还真就见过这么一个。 另一边,神木悠白带着胳膊上的鸟晃晃悠悠进了暂时的安置点,里面都是人,他们看上去还算淡定,虽然暂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们也差不多习惯了,在横滨发生灾难事件实在是太过正常。 地震之类的也就算了,毕竟那是天灾,像现在这样因为异能者战斗被席卷进来让人愤恨之外,也就只有努力习惯。 五年前的龙头战争也是,普通人只能战战兢兢缩在家里或者是避难所,期望着这场战争赶紧过去。 神木悠白找了个空位,他随便坐下来,完全不在意自己身上黑色的外套被尘土沾染上灰团,他只是很沉浸的逗弄胳膊上的乌鸦,时不时从口袋里摸出一点鸟食喂给它。 乌鸦拍打着翅膀,一人一鸟和谐的要命,却和周围格格不入。 神木悠白也不在意,像是沉浸在另一个世界。 周围的人怪异的看着神木悠白,但是神木悠白很安静,乌鸦也没有叫一声,他们甚至没有开口的理由。 就在这时,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一位女士哭着摇晃着一个孩子的肩膀。 “浅香呢?”女士歇斯底里的吼着,“你们把浅香扔在了哪里?!” 被摇晃的孩子吓到哭泣,他抽噎着一句话都不敢回答。 “我的浅香呢?” “你在干什么?!”孩子的父亲发现了,他连忙跑过来把女人推开护住自己的孩子,“他只是孩子!” “我的女儿在和他一起玩儿,现在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在这里,我的孩子去哪里了?!”女人大声喊着,“我的女儿呢?” 男人愣了一下,他低下头看着哭泣的男孩,“和你一起玩儿的妹妹呢?” “我不知道。”男孩一边抽噎着一边小声回答:“我们在玩儿捉迷藏,但是同伴们建议她在找我们的时候全都走掉,让她找不到,我们就全走了,不知道她在哪里,呜呜,对不起,爸爸。” 听到这句话,女人脸色惨白,她捂住自己的胸口立刻冲了出去,周围人也都听到了这里的事情,他们若有若无的看着这边,目光里带着八卦和谴责,男人用力的攥着手,刚准备把孩子给他母亲自己追出去看看就被拦住了。 神木悠白站起来挡在男人面前,他挥了一下胳膊,乌鸦叫了一声后迅速飞出安置点。 “我去吧。”神木悠白说:“我家小乌很厉害,很快就能找到她们。” “唉?”男人愣了一下,接着他才道:“这样太麻烦您了,本来这就是我家孩子闯的祸。” 但是神木悠白注意到,在知道自己可以不离开的时候,男人是松了一口气的,他紧攥的手松开了,虽然说着麻烦的话,但是眼睛却不敢看神木悠白。 这种规模的预警通知军警不会随便发,既然发了就说明外面会发生足以死掉很多人的灾难。 所以他不敢出去,他怕死。 “没关系。”神木悠白拍打了一下外套上的尘土,嘴角微微上扬,是一个温和的笑容,“那么,再见。” 一直到神木悠白离开安置点男人才松了口气,他抱起自己的孩子,和孩子的母亲低着头走向最里面避开其他人的视线。 刚走出避难所的神木悠白就听到了叫声,他抬起头来,乌鸦在他头上盘旋着。 “小乌真乖,带我去找人吧。” 乌鸦迅速飞出去,它的速度不快也不慢,是恰好能够让神木悠白追上去的速度,神木悠白也不紧张,乌鸦往哪里飞他就往哪里走,一路上都是空荡荡的街道,所有交通和车站都被封了,看上去空旷寂寥的要命。 “好远啊。”神木悠白一边跑一边看着头顶上的鸟,“还有多久才能到?” 乌鸦叫了两声,它落下来站在神木悠白的肩膀上,还啄了啄自己的羽毛,神木悠白歪歪头,“到了?” 就在这时,神木悠白听到了声音,像是飞机羽翼的破空声,似乎是一个很大的东西降落,神木悠白抬起头来,接着他就在空中看到了那个庞然大物。 金属制造的空中要塞周围全都是电流,它在空气中若隐若现,偶尔显现出来是一条巨鲸的模样,它真的很大,但同样的,它在降落,要是让它落下来,那么整个横滨都不够它砸的。 “好大。”神木悠白退后两步,红色的眸子里倒映着白鲸的身影,“这就是军警发布预警的原因吗?” 突然,乌鸦叫了起来,神木悠白歪歪头,他转头看向旁边,恰好看到一个穿着嫩黄色小裙子的女孩从巷子口跑出来。 “妈妈!”女孩子不断的哭泣,一边跑一边寻找能求救的人,可惜这附近所有人都被撤离到避难所,没有人可以给她帮助,于是女孩只好继续哭着,“妈妈,你在哪里?” “啊,找到了。” 神木悠白朝着女孩跑过去,就在那一刻,巨鲸的降落速度加快,而它落下的位置就在女孩的头顶上,与此同时,一架飞机冲过来,在神木悠白的目光中狠狠地撞在巨鲸身上。 爆炸促使空中要塞偏移,它栽进了旁边的海水里,巨大的力量让海水倒灌。 女孩惊恐的看着灌进来的海水,连叫声都发不出来。 降落伞上,中岛敦看到了码头上的女孩,他睁大了眼睛,“那里有个人!太宰先生!码头上有人!” “什么?” “为什么这个时候码头还会有人?军警应该已经把所有人撤离出去了。” “不要!” 巨浪席卷着扑上码头,中岛敦从空中落下,太宰治也终于赶了过来,但是已经太迟了,那片区域已经完全被倒灌起来的水冲击,没有力气的小女孩在遇到这种程度的海水倒灌时只会被卷进海里。 但是现在巨鲸落了进去,谁都不知道底下造成了多少漩涡,女孩会不会被巨大的漩涡扯成碎片。 “真糟糕,全身都湿透了。”就在这时,一个陌生的男声响起,在场的众人睁大了眼睛。 在水雾消退之后,男人湿漉漉的身影呈现在众人面前。 他穿着黑色的外套,连手上都是黑色的手套,但却有一头白色的短发,湿漉漉的贴在额头上,男人举着右手,手腕上是一只干干净净的乌鸦,左手怀抱着刚才被惊吓到无法开口叫喊的女孩。 似乎是听到了声音,他抬起头看过来,众人看到了他的眼睛。 是红色的,明明是那么锐利的颜色,却丝毫不显得可怕,甚至让人无意识产生好感。 “啧。”看着这个人,太宰治忍不住啧了一声。 “咦?太宰先生?”神木悠白把女孩放到地上,乌鸦顺势飞到了他的肩膀上,“好久不见。” “确实是好久不见了。”太宰治微微勾起嘴角,“神木君。” 第2章 “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太宰治似笑非笑的开口,“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养着这只乌鸦。” “毕竟人都恋旧,就算是一只乌鸦,养时间久了也会产生感情。”神木悠白笑的很温和。 太宰治微妙的挑眉,“既然已经离开了,为什么又要回来?” “我都说了,人都恋旧,我是从横滨离开的,总有一天会想回来看看。”说着神木悠白看向刚才坠到海底的巨鲸,“看来我做的决定没有错,横滨果然很有趣。” “就是稍微有那么一点危险。” “原来你也会害怕危险。” “当然,我可是很惜命的。”神木悠白笑眯眯的开口,“既然你们在这里,那么这个小女孩就交给你们了,她的妈妈正在找她。” 说完神木悠白就转身离开,肩膀上的乌鸦扑腾着翅膀飞起来,神木悠白离开的方向恰好路过侦探社的其他社员,他们在神木悠白离开的时候也只听到了神木悠白询问那只乌鸦饿不饿,想不想再吃点东西。 “真是奇了怪了。”太宰治看着神木悠白离开的背影微微皱眉,“他竟然回来了?” “养着一只乌鸦,这样标志性的人我不应该不知道。”国木田独步走过来,“不管是我的笔记本还是我的记忆里都没有这个人,太宰,他是谁?” “你不知道很正常啦,因为神木君在四年前就离开横滨了。”太宰治随意的回答:“要是森先生知道他回来了会不会害怕到睡不着觉,这样想想,好期待啊!” 与谢野晶子正在给泉镜花看伤口,听到太宰治提到森鸥外才抬起头来,“他和你是同事?” “不是,只是共事过一段时间。”太宰治用手摸着下巴,眼里带着幸灾乐祸的笑意,“所以,神木君并不完全算是我的同事,他是个情报员哦。” “全横滨……不,应该说是全日本最好的情报员。” 太宰治对神木悠白的记忆并不算多,毕竟他们在港口黑手党的时候分属完全不同的部门,和他相识仅仅是因为他是坂口安吾的同事,偶尔坂口安吾像是手动拉一头大象一样鞭策着他工作。 即使如此神木悠白也不为所动,每天除了散养一群乌鸦之外就是侍弄花花草草,兴致勃勃的仿佛是个未成年的小孩。 但是没有人会说神木悠白不是一个合格的情报员,他是一个优秀到难以想象的情报员。 暗杀、潜伏乃至于通讯,那些可以获取情报的所有手段他都会,他仿佛就是天生为情报员这个职业所生,那些有的没的他都知道,甚至有一次坂口安吾发现他在给整个港口黑手党成员对森鸥外的忠诚度打分,还做了一整个册子。 当时就把坂口安吾吓得当场把册子烧掉,教育了他一整天,晚上在酒吧跟他和织田作大吐苦水,一副真的在拉扯小朋友的既视感。 所以,除了性格奇奇怪怪,喜好奇奇怪怪之外,他是最好的情报员,毋庸置疑。 这样的人才森鸥外当然不会放手,但是,神木悠白却在四年前辞职了。 谁都不知道神木悠白是怎么脑子坏掉一样跑去找森鸥外辞职,也谁都不明白森鸥外为什么会同意,真的就这样把神木悠白放走了。 从那之后,神木悠白就成为了港口黑手党的传说。 港口黑手党史上唯一一个身处‘不可能辞职’位置却成功辞职的人。 太宰治永远都忘不掉神木悠白离开前几天的一场难得的聚会,他被坂口安吾强行拽出来,还被没收了正在制作的《港口黑手党异能图鉴》,反抗不能的他在墙角自闭画圈圈,然后被坂口安吾塞了一杯酒拉到吧台上,告诉他成年人就不要这么幼稚。 那时候神木悠白看着杯中的酒,说了一句到现在他都忘不掉的话。 “喝酒不只是为了庆祝相聚,还有可能是在感叹离别哦。” “太宰先生,你要小心。”神木悠白坐在转椅上转动身体面对着太宰治,红色的眸子里带着小孩子一样天真的笑意,“或许这杯酒会让你失去很多重要的东西。” 现在想想,可能那时候作为情报员的神木悠白早已经知道了什么,那只是他在最后委婉的警告他什么。 可惜当时太宰治没有在意,坂口安吾也突然插嘴转移话题,神木悠白就那样微笑着喝起了酒,一边喝一边和他们说自己准备辞职去旅游,还从手机里调出图片来和他们科普风土人情。 没有人觉得他说的是真的,直到他真的辞职离开,再也没有回来。 之后,mimic被引渡进日本,坂口安吾的卧底身份揭开,以及……织田作之助去世。 想到这里,太宰治啧了一声,他活动了一下胳膊,“总之,大家先回侦探社,我出去一下。” 要确认一下这位故人到底为何在这个时候回来。 另一边,神木悠白回到自己已经待习惯的公园,避难预警已经解除,大多数人都从避难所离开,拖家带口的往家赶,也没有人有心思去逛街玩耍,神木悠白伸了个懒腰,乌鸦从他的肩膀上飞起,迅速消失在天边。 “小乌再见。”神木悠白看着乌鸦的身影消失,接着他靠在长椅背上打了个哈欠。 昨天白天下了雨,空气很潮湿,即使晚上没有下雨神木悠白也觉得自己被冷到了,说不定还感冒了,否则怎么会大白天犯困呢? 这样想着神木悠白把身体侧着躺下来,一块常人无法看到的光屏出现在神木悠白面前。 「宿主:神木悠白,【人造异能者】绑定中。」 「目前认知度:68%」 “68%,又掉了啊。”神木悠白呢喃着,“掉的速度越来越快了。” 神木悠白是一个996社畜,最大的心愿就是可以赚足够的钱提前养老,最好能买上一栋大房子,可以养一只狗,但谁知道,他在一次出差的旅途中被一辆失控的大货车撞出去,在生命垂危的时候被系统绑定。 系统自称【美强惨系统】,但是因为一些问题导致人设丢失,只剩下残缺不全的人设模板,希望神木悠白可以帮它完善这些人设,只要神木悠白同意并完成任务,就可以让他复活。 天上没有掉下来的馅饼,神木悠白满脑子阴谋论,但看着自己越来越微弱的呼吸,神木悠白还是答应了。 管他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只要能活都没有问题! 然后就到了现在。 神木悠白把系统关闭,懒散的再次打了个哈欠。 一开始神木悠白并不知道该怎么去补充人设,直到他误打误撞加入港口黑手党,结果发现自己的认知度在飞速增长,那时候神木悠白才明白,所谓认知度就是普通人对这个人的认知程度,也就是所谓的标签。 在普通人眼里,神木悠白是个可怕的黑手党,这样的标签贴上去,就能给神木悠白增加认知度。 于是神木悠白再接再厉,让自己往邪恶可怕的方向越走越远。 就在两个月前,他的认知度突破了70%,但是从那之后,他的认知度再也没有涨过,不管他做出任何举动都无法让认知度前进一步,甚至在一点点倒退,也就是说,他作为恶人的标签已经足够满了,他已经无法成为更可怕的坏人。 没错,神木悠白回横滨是为了新的认知度计划。 既然坏人的标签已经填满了,那么就要开始以其他方式增加认知度。 “喂,小子,你是谁?不知道这里是我们的地盘吗?” 神木悠白睁开眼睛,在仰躺着的视角里看到了三个年轻人低着头将他围在一起,刚才正在嚷嚷的年轻人染着一头黄毛,还烫成了卷,看上去格外的嚣张跋扈。 哦,是小混混啊。 “你听到了吗?”黄毛拽起神木悠白的领带,“这里可是我们的地盘,小子,你玷污了它,给我赔钱!” “对!赔钱!” “把你所有的钱都拿出来!” 神木悠白数着人数,片刻后他点点头,“少了一个,但是无所谓了,正好我有选择困难,你们来帮我选一下吧!” “千万不要选错了。” …… 太宰治到达位置的时候恰好看到现在这一幕。 穿着黑色外套的神木悠白坐在长椅上笑眯眯的说着些什么,而他面前,三个鼻青脸肿的小混混眼角含泪,一副想要逃跑又不敢逃跑的可怜模样。 太宰治走近一点,终于听到神木悠白在说什么。 “你们说,我要是做好人的话?是应该抛弃过去重新成为一个好人呢?还是说,用现在我知道的东西来逼迫他们承认我是个好人?” “感觉前面可能会真诚一点,但是我又觉得放弃这些条件好可惜。” “你们觉得哪个比较好?” “后者?我也觉得这个选择听上去很愉快,但是,这样就不算是好人了吧。” 三个小混混战战兢兢,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时隔四年回到横滨,就在这里为难小混混?”太宰治走过来,鸢色的眸子里带着一点笑意,“你可真有兴致。” “咦?为难他们?”神木悠白笑了一下,“说什么呢,明明是他们自愿在这里帮我解决烦恼,对不对?” 小混混们哭着疯狂点头。 “没错没错,是我们自愿帮助这位先生的!” “你还是喜欢玩这一套。”太宰治站在神木悠白面前,他的手插在沙色外套口袋里,漂亮的鸢色眸子注视着神木悠白,“不过不这样也不是你了,用那些情报来威胁当事人,把事情放大了说,给人一种不照着做就会失去一切未来的感觉。” 神木悠白叹了口气,“太宰先生你误会我了,我真的什么都没做。” “你们走吧。”太宰治对着小混混们说。 小混混小心翼翼地看了神木悠白一眼,接着连滚带爬的跑了。 “我刚才听到了你说的话。”太宰治坐到神木悠白旁边,“你想转行?不当情报员了?” “所谓的转行并不是特指转职业,也有可能是其他方面。”说着神木悠白点点头,一副非常认同自己的模样,“喂,太宰,你知道哪里的组织缺人吗?港口黑手党除外,我想去一个友善且是好人的组织。”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做这个决定,但是……”太宰治摸着下巴,“要来侦探社吗?” “那可是一个充满了好人的地方。” “我可以让你成为编外人员哦,这样就不需要参加入职测试了,反正那玩意儿你压根就过不去,可怕的情报员先生。” 第3章 “你确定?”神木悠白和太宰治对视着,“你真的在邀请我加入你所在的组织?” “当然……”太宰治笑着开口,“是开玩笑的。” “你要多远走多远,千万不要来侦探社祸害大家,像你这样的人就不适合加入什么组织。” “好过分。”神木悠白瘪嘴,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太宰先生一定对我有什么误解。” 太宰治不为所动,他压根就不信任神木悠白,即使刚才听到了神木悠白宣称自己要成为一个好人的宣言,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回到横滨还说出那样一番话,但是,他并不认为神木悠白真的可以在短时间转换阵营。 他是一个满身沾染污秽的家伙,用美好的外表遮掩着内里的淤泥。 他太危险了,不是侦探社短时间可以控制住的人。 而且,神木悠白根本就不是一个有组织观念的人,他不会融入任何组织中,对他来说,就算是港口黑手党也是想背叛就背叛的地方,让他加入组织,往往也只是让他的信息储存多出一些来。 “我们还是说回正题吧。”太宰治将话题转回去,“你不是离开日本了吗?怎么又突然回来?而且还回了横滨,我以为依靠你的才能,你会去东京那样的地方发展。” “太宰先生对这个感兴趣吗?”神木悠白小声道:“其实,我正在塑造一个传说。” “什么传说?” “一个可以实现愿望制裁坏人的夜行者。”神木悠白一字一顿,“是不是很有趣?” 太宰治看着神木悠白,“苍王?” “不太一样啦。”神木悠白歪歪头,红色的眼睛在眼眶里一动不动,仿佛是一个漂亮的瓷器娃娃,“太宰先生,你知道当年苍王为什么会失败吗?” “因为他踏入了理想的深渊中。” “不对。”神木悠白微微眯起眼睛,是一个温柔到极致的笑容,仿佛在拥抱阳光一般美好,“是因为他挑战了军警方的权威,未曾通过公权者的判定就动了私刑,这才是他乃至于整个苍之使徒失败的原因。” 太宰治叹了口气,“你还是对政府人员这么厌恶。” “当然。”神木悠白站起来,“毕竟将我塑造出来的人就是那些所谓的政府人员,我当然有理由讨厌他们。” “放过自己怎么样?”太宰治看着离开的神木悠白,“人在未知的情况下才会更幸福一点。” “真是遗憾。”神木悠白笑着说:“我是情报员。” “我什么都知道。” 太宰治坐在原地,他看着神木悠白挥了一下手,下一刻,一只乌鸦从空中落下来顺势站在神木悠白的手背上,他也不在意,而是收回手让乌鸦跳到自己的肩膀,乌鸦在阳光下扑闪了两下翅膀,和神木悠白黑色的外套完美融合在一起。 夕阳洒在神木悠白的身上,太宰治没有移开视线。 他想起了当年在港口黑手党里,那些人偷偷在背后喊神木悠白“那只乌鸦”,不是因为他不像正常人的作风,也不是因为他养了一群乌鸦,而是因为他就像是一只隐藏在黑夜里的乌鸦,时时刻刻都观察着所有人。 没有人敢去招惹他,谁都不知道他掌握着多少人的秘密。 他就是那一只如果败落将会人人喊打的‘乌鸦’。 可惜,神木悠白从未落败过。 …… 傍晚,人流终于多了起来,因为之前的避难预警,大多数公司和商店都没有开门,现在预警解除,店铺终于陆陆续续开了起来,一些年轻的男男女女也趁着这个时间来到街上,趁着最后的时间闲逛。 他们并不担心自身的安全,因为军警还在附近巡逻,在这种收尾式的监察中,没有哪个坏人会傻到出来抢劫犯罪。 神木悠白哼着歌走进巷子,乌鸦因为饿了不断的用翅膀拍打着他的肩膀。 “好好好,马上就给你买吃的。”神木悠白穿梭在巷子里,“咦?我记得上次的花鸟市场就在这里?” 从巷子里出来,神木悠白看着面前已经关店的店门,“小乌,没有开门。” “要不你还是先去自己找点吃的垫一垫吧。” 乌鸦叫了一声,仿佛在吐槽自己饲主的不负责任,但谁让这是它的主人呢?乌鸦扑腾起来,用屁股对着神木悠白,接着飞上天空,神木悠白笑着冲着天空挥手,像是个孩子。 “下次我会带够鸟食的!”神木悠白把手放在嘴巴边比成一个喇叭喊着。 一直等到乌鸦飞走,神木悠白这才放下手看向旁边,“所以,那里的先生或者女士可以出来了吗?” 宠物店门口的竹林晃动了一下,不消片刻,一个穿着普通衣裳的中年女人走出来。 中年女人看上去有些紧张,她不断的左看右看,眼睛也不敢看向神木悠白,每一步都迈的很小,但就这么一段路,就算是一点点蹭也是能蹭过来的,中年女人重重的呼了口气,她好像是终于做好了心里准备,终于敢直视神木悠白了。 “我想委托你。” “好啊。”神木悠白笑着说:“但是,是谁告诉你要来找我的?” “是我在医院里听到的,有人说,来到这里可能会遇到某个人,只要给他5万日元就可以委托他做一件事。”中年女人脸色惨白,她从怀中摸出一个信封塞给神木悠白,“这里是5万日元,请帮帮我!” 神木悠白随意的把信封接过来,对着灯光看了一眼,红色的眸子里没有丝毫在意,仿佛钱财对他来说可有可无。 “那么,你想让我帮你什么?” “帮我报复他们。”中年女人眼里终于染上了凶狠,“帮我报复港口黑手党!” 神木悠白眨眨眼睛,“咦?港口黑手党?” “虽然警察说没有抓到犯人,但是我知道,那一定是港口黑手党做的,列车爆炸的时候,有幸存者认出了那个声音,梶井基次郎,那个杀死了很多人的炸弹狂!就是他在列车上放置炸弹!” 半个月前,为了抓捕到被悬赏了70亿的中岛敦,港口黑手党不只是派出了芥川龙之介,还将少女杀手泉镜花以及梶井基次郎派出,不同于芥川龙之介和泉镜花的低调,梶井基次郎直接在行驶中的列车上对中岛敦发动袭击。 列车遭到大量炸弹爆破,即使这场爆炸最后被武装侦探社的医生与谢野晶子阻止,也导致了不下数十人的伤亡。 在人群慌乱逃窜中,与谢野晶子即便身有异能也很难救助每一个人,更何况有人直接被爆炸推出了列车,在极快的速度下重重的砸在车道旁。 “人人都知道梶井基次郎是港口黑手党的成员,更何况是警察。” “但是,没有一个人去抓捕他,港口黑手党庇佑着他,警察也无能为力,只能宣称抓不到人。”中年女人眼眶红了,她用力的攥着自己的衣服,“难道我的女儿就这样枉死了吗?我一个普通人又能做什么?!” 事后,梶井基次郎被军警逮捕,却因为港口黑手党的原因被释放。 “先生,求你帮帮我!”中年女人哭了出来。 “我没有办法,我什么都做不到。” 所以说,时隔四年,港口黑手党还是这样一副做派啊。 肆无忌惮的行动,完全不在意普通人的性命,因为拿到了异能开业许可证,所以那些非法活动都能被当做是异能活动而被政府遮掩,所以说,他讨厌政府不是没有理由。 “那我最后再和你确认一遍。”神木悠白挥动着手里的信封,“你到底是要报复港口黑手党,还是报复梶井基次郎呢?” “都要!” “那就需要双倍的价格,毕竟是两个对象,对吧?”神木悠白这样说。 女人手忙脚乱的从口袋里掏出钱来,“这是我所有的钱了,都给你!只要让他们付出代价!多少钱我都给你!” 从里面数出5万日元,把这些钱塞进信封里,神木悠白笑着说:“这些就够了。” “那么,请期待一下结局吧。” 中年女人愣愣的看着神木悠白转身离开,看着他的身影像是影子一样融进黑暗里,她突然跪倒在地上,那些剩下的钱全部洒在地上。 “谢谢。”女人的眼泪不断落在地上,“先生,谢谢您。” 【认知度提升至69%】 “提高了。”神木悠白哼着歌,他晃动着手中的信封,纸币发不出声音,甚至轻的过分,“果然,是有用的。” “不需要去专门做什么好人,也不需要继续成为一个坏人,在一些人眼里我是好人,在另一群人眼中我是坏人,这样的话,就可以被贴上更多的标签,得到更多的认知度。” “不过……梶井基次郎和港口黑手党。” 神木悠白打了个响指,乌鸦从旁边的树上飞过来,乌鸦落在神木悠白举起来的胳膊上,黑黝黝的眼睛盯着前方。 需要稍微计划一下了。 黑暗中,神木悠白带着一只乌鸦一步步走向前方,逐渐隐匿在人群里。 第4章 神木悠白加入港口黑手党的时候只有16岁,比太宰治还要早两年。 那时候,港口黑手党的首领还不是森鸥外,而是那位残忍的前代,恰逢组织情报部的红叶与人私奔,情报部所有成员全部被控制,情报部格外缺人,神木悠白就作为新人被扔到那边开荒。 之后,尾崎红叶活着回来,她没有把后加入的人清理,而是整合起了所有人,在暗暗做着打算。 一年后,前代首领病逝,传位给他的私人医生森鸥外。 当然,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猫腻神木悠白是知道的,但是神木悠白是一个足够识大体的人,当然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也就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在港口黑手党混日子。 一直到森鸥外成立专属情报机构,神木悠白从原先的情报组独立出来,成为港口黑手党的专属情报员,并且森鸥外还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挖了一个名叫坂口安吾的情报员。 总之,神木悠白摸鱼吃瓜的日子结束了,他成为了一条专门听从首领命令,明明是996却天天摸鱼的懒散咸鱼。 在坂口安吾交给森鸥外的十个情报里,八个都在打小报告痛斥神木悠白的摸鱼行为。 因为只要神木悠白不干,坂口安吾总会有忍不住的时候,加班熬夜帮神木悠白把任务赶出来,而神木悠白,这条没有远大志向的咸鱼,只会开心的跑去养花养乌鸦,顺便安抚一下这位只比他大一岁的坂口老父亲的心。 神木悠白从不对任何人忠诚。 森鸥外不信任他,但即使如此神木悠白也总能得到他想要的消息,一个不忠诚却能知道很多的情报员有存在的必要吗? 没有。 但是森鸥外杀不掉他,他派出过不少杀手,每次都铩羽而归。 因为想杀死神木悠白这件事不能放在明面上来,否则多的是组织愿意庇佑这个知道港口黑手党不少信息的情报员,但是,一旦放在暗处,神木悠白就能依靠着各种各样的‘巧合’搅和了他的暗杀计划。 到最后,神木悠白倦了,森鸥外也就差亲自动手了。 他去找了森鸥外,要求辞职,森鸥外那时候的表情可真是好玩极了,现在想想神木悠白还能笑出声来。 彼时龙头战争结束没有多久,各个区域都缺人,太宰治作为新晋干部刚刚入职,第一战力中原中也被派到国外,森鸥外没有足够的人手去找神木悠白的麻烦,也不能保证港口黑手党可以在神木悠白散播的消息中安稳下来。 于是森鸥外和神木悠白做了交易。 森鸥外放神木悠白走,但是三年内,神木悠白都不许回横滨。 从横滨离开的那一年,神木悠白刚好20岁。 四年过去,港口黑手党今非昔比,干部太宰治叛逃,情报员坂口安吾其实是卧底,但神木悠白并没有回来,连森鸥外都觉得神木悠白大概是再也不回来了,毕竟横滨那么小,远不如外面的花花世界有趣。 可神木悠白还是回来了。 “是惊喜。”神木悠白坐在天台上,他看着楼下,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乌鸦站在他展开的手臂上,乖巧的像是个装饰品。 这里是港口黑手党专属通道,不远处是武器部和实验室,再往外走走就是港口黑手党的武器仓库,那些和外界交易赚取钱财的武器都是从这里出来的。 这也是港口黑手党死保梶井基次郎的原因。 梶井基次郎研发的武器,可以给他们带来长远且高效的利益。 砰的一声,实验室发出一声爆炸声,不远处的黑手党被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 “是实验室,我看到梶井先生进去了。” 另一个人一听到梶井的名字就明白了,毕竟在他们港口黑手党每个人都习惯了,梶井基次郎作为炸弹狂魔对于炸弹和科学的热爱,一旦进了实验室,不搞出几场小型爆炸就不是他了。 于是两人安心的离开,坐在高处的神木悠白听着他们的的对话微微勾起嘴角。 “是符合想象的场景呢。” 计划开始。 …… 梶井基次郎感觉自己手感不对。 他实验了几次总是觉得手中的材料有问题,不管是铝粉还是专用的炸药,甚至是柠檬的外形都让他觉得不对,科学实验的兴趣瞬间就下来了,于是他让实验室里唯一的手下去询问材料从哪里购买。 在手下带着单子离开后,梶井基次郎打了个哈欠走出实验室。 外面天色很黑,和平常没有区别。 就在这时,梶井基次郎突然听到了一声鸟叫,说是鸟叫其实也不尽然,因为那家伙的声音实在是太特殊了,梶井基次郎转头朝着旁边的树上看,下一刻便看到了一只在黑暗中近乎隐形的乌鸦。 “乌鸦?”梶井基次郎嫌弃的看着它,“这里怎么会有乌鸦这种东西。” “走开!” 乌鸦却像是能听懂他的话一样,在他喊走开的时候飞了起来,只不过乌鸦并没有飞走,而是直接扑到了梶井基次郎的脸上。 “你在干什么?!” 手往前抓,但是那只乌鸦灵活的过分,它在梶井基次郎面前飞来飞去,一副在戏弄他的模样,梶井基次郎看着这只乌鸦瞬间就明白了一件事,正常的乌鸦不会做出这种举动,所以,这是一直被人为饲养过的乌鸦。 也就是说…… 它的任务是吸引自己的注意力! 梶井基次郎想要转头,但是,他依旧没来得及,冰凉的金属抵在他的腰间,尖锐的刀尖已经刺进了他的皮肤,梶井基次郎睁大了眼睛。 “请问。”对方的声音很温和,甚至温和到过分了。 “你是梶井基次郎吗?” 梶井基次郎感觉有液体润湿了他的后腰,有一点湿湿的感觉,是血吗? “不,我不是。” “不是吗?” “当然!”梶井基次郎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我只是黑手党一个小成员,怎么可能是伟大的科学家梶井基次郎呢?” 一边这样说着,梶井基次郎一边不着痕迹的用手摸向腰间,不管是作为一名科学家还是炸弹狂魔,随身携带炸弹是他的习惯,不管身后的人是谁,在近距离的爆炸之下都会干脆利落的去死。 这样想着,梶井基次郎裂开嘴笑了起来。 咔嚓,炸弹的插销被直接拔下来,梶井基次郎在硝烟里发出大笑声。 “去死吧!” 抵在腰后的匕首撤回,梶井基次郎直接转过头来,他想在最后一刻看看这个蠢货到底是谁,竟然会只身一人潜入港口黑手党,还想袭击他。 但是,在转过身的那一刻,梶井基次郎猛地睁大了眼睛。 “梶井基次郎,异能:不会受到柠檬形状炸弹的伤害。”梶井基次郎的身后,青年穿着全黑的外套,黑色的兜帽挡住他的眉眼,仿佛让他整个人都融进黑暗中,他笑了起来,“看来,你确实是梶井基次郎没错了。” “为什么?!”梶井基次郎睁大了眼睛,“你为什么会没事?刚才的爆炸……!” “你在意这个吗?”神木悠白举起手来,鲜血顺着他的手指倒流到手腕上,带着一抹鲜艳的红,那双红色的眸子里满是笑意,“真巧,我也不会被你的炸弹伤害。” 在梶井基次郎最后的意识里,是神木悠白肩膀上落下的乌鸦。 神木悠白用食指摸了摸乌鸦的头,“干得好,小乌。” “这样,梶井基次郎的委托就完成了,还差一个。” 这样呢喃着,神木悠白望着远处的仓库,这个仓库里放的是港口黑手党已经完成的武器,武器出口是港口黑手党最大的经济来源,也就是说,如果摧毁这一仓库的武器,那么港口黑手党的损失会非常惨重。 神木悠白微微勾起嘴角,接着转头看向身边的乌鸦,小乌啄了啄自己的羽毛,黑色的眼珠里倒影着远方的守卫。 “什么东西不会被人注意到呢?”神木悠白闭上眼睛,“是自然,是空气。” “是花是草,是昆虫。” 神木悠白挥了一下手,乌鸦飞起来,在黑暗中朝着前方的仓库飞去。 “还有鸟。” 港口黑手党的武器仓库一直都有人把守,不分昼夜,但是守卫只有三个人,港口黑手党是生活在黑夜里的组织,他们和外界的交易大多数都会留在晚上,恰好今天有交易,所以有两个人清点了数量后搬去了交易地点。 留守下来的那个人打了个哈欠,就在这时,他听到了砰的一声。 “什么?!”黑手党瞌睡都被吓醒了,他瞬间举起枪往仓库走去,就在这时,一只黑色的乌鸦从他面前飞过,他听到了鸟叫声,便不是很在意的转过头继续往前走,黑手党小心翼翼的打开虚掩的仓库门,下一瞬间他睁大了眼睛。 因为在仓库内部,有一枚已经马上燃线就要燃到底的炸弹。 轰的一声,整个港口黑手党都炸开了锅,乃至于整个横滨都听到了动静。 森鸥外被吓了一跳,他打开挡在玻璃前的遮光屏障,下一刻,他的眼睛里就被染上了一片火红,底层成员在设法救火,但是爆炸还在继续,根本没有人可以接近那里。 唯一可以称之为万幸的是,那边的武器仓库是独立存在,距离其他建筑物比较远,爆炸无法蔓延过来。 森鸥外微微皱眉,他摁住太阳穴,突然感觉到一阵难以言喻的不安。 好像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第5章 “爱丽丝酱,小乖乖,你看我真的没时间,你可以自己去睡觉吗?” 穿着红色睡裙的金发小女孩抱着一只玩偶,她生气的看着森鸥外,“林太郎说好了要陪我一起睡的!” “这不是出现了意外情况,对不起爱丽丝,明天我一定会带你去吃很多好吃的点心!”森鸥外保证着,“这一次,不管爱丽丝吃多少都可以!” “哼!”金发小女孩冲着森鸥外吐了一下舌头,接着气哼哼的抱着玩偶进了里面的房间。 看着爱丽丝离开,森鸥外终于松了口气,他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渍,只身绕到中央的办公桌后面,他在椅子上坐下,接着才看向在旁边等候已久的广津柳浪。 “怎么样?” “仓库的三名守卫已经控制住,其中一位因为爆炸造成的重伤在医疗部做手术。”广津柳浪道:“另外两位守卫当时正在为了交易清点搬出去的武器,据查证后确实是事实。” 森鸥外微微皱眉,他用手摁住眉头思考片刻,片刻后他才继续开口,“爆炸原因找到了吗?” “那个仓库储存的是炸药,在爆炸下被一起引燃,具体爆炸原因已经找不到了,但是,那位重伤的守卫在昏迷前亲口说自己在仓库里看到了被点燃引线的炸弹,所以,应该不是意外。” 闻言森鸥外露出一个略显意外的表情。 因为这实在是太艰难了。 不同于外部的武器仓库,这个专属于梶井基次郎的炸弹仓库是设置在港口黑手党总部内部的,港口黑手党内部规矩森严,到处都有防守的人,在这种情况想要突破防御并且在不为人知的情况下把炸弹扔进仓库里是一件多么艰难的事情。 “你确定他不是为了逃避责任所以故意说自己看到了炸药?” “我也想过这种可能。”广津柳浪背着一只手面向森鸥外,“但是,我在调查附近监控的时候发现了不对,在仓库到实验室这一条路所有的监控都出现了问题,有十分钟的画面失真无法辨别内容。” “还有一件事。”广津柳浪道:“梶井基次郎失踪。” “这样就不会是巧合了。”森鸥外感叹着,“看来港口黑手党是被人刻意针对了。” 广津柳浪看着森鸥外,片刻后他皱起眉头来,“但是,我不明白,首领。” “哦?广津你有什么不明白的?” “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来袭击港口黑手党。”广津柳浪思索着,“组合已经分崩离析,武装侦探社向来与我们没什么瓜葛,异能特务科也不会做这种落人把柄的事,到底是哪个组织?” “或许并不是某个组织。”森鸥外站起来,他站在窗户前看着外面的火光。 广津柳浪更加疑惑,“但是没有组织的背后支持,真的有人会做这样的事情吗?” 他实在是想不到,在今天的横滨,港口黑手党是横滨黑夜的帝王,很少会有挑衅他们的人,就算是有,他们也不会刻意选择困难度极高的港口黑手党总部,发生过的几次武器失窃也在外部的仓库。 所以,除了外来异能者之外,广津柳浪根本想不出其他人选来。 “比起这个,你认为对方是怎么把炸弹扔进仓库里。”森鸥外笑着说:“不被守卫察觉将炸弹扔进仓库,而且没有受到爆炸的余波伤害,也没有人发现有异常人来到总部。” “这个,抱歉,我不知道。” 森鸥外笑了笑,“帮我叫中也君和红叶殿来一趟。” “是。” 广津柳浪单手放在胸前朝森鸥外鞠了一躬,接着转身离开办公室。 看来首领心中已经有了考量。 一直到办公室的门关闭森鸥外也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希望不会是老朋友。” 最后森鸥外这样呢喃着。 …… “首领找我?”中原中也有些惊讶,此时他正在爆炸仓库的不远处,善后组正在处理爆炸后的遗骸,交易部门也在统计这次的损失,中原中也刚才看了一下交易部门的统计,上面的数字让他直皱眉。 港口黑手党走到现在,养活着无数组织成员,本身就有庞大的暗交易链,武器交易并不是唯一的利益点,但是这无疑是一项很大的资金来源。 那仓库炸掉的可不仅仅只是武器库存,还有他们最近的金钱交易单。 “首领召集了您和尾崎干部,尾崎干部已经先您一步过去了。” “连红叶姐都去了?”中原中也有些惊讶,“为了这场爆炸?” 广津柳浪点头,“是,似乎在这场爆炸上发现了不对的点,这场爆炸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什么?!” 中原中也立刻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他立刻就朝着远处的总部走。 周围井然有序,各部门都在为这场爆炸加班,甚至还有信息部的情报员在旁边,中原中也绕过他们来到本部,直接踏上上顶楼的电梯,在等待电梯的过程中,中原中也不禁和广津柳浪思考同一个问题。 到底是谁敢这样公开挑衅港口黑手党? 一直到电梯门打开中原中也都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在他看来,就算是太宰治这个叛逃的前干部也不会做这种张扬到愚蠢的事情,而且太宰治加入武装侦探社两年都没有对港口黑手党展开什么报复。 这足以说明太宰治绝对不会这么大张旗鼓。 重重呼了口气,中原中也踏进走廊走向森鸥外的办公室,就在他准备进去的时候,他转头看向旁边。 在办公室前镇守的守卫静静的站在那里,他戴着墨镜挡住自己的大半张脸,表情严肃,手中端着枪。 “怎么就你一个人?”中原中也皱眉,“这里是首领的办公室,必须有足够的人手。” “对不起。”守卫连忙低下头,中原中也看到了他白色的发丝。 “我的搭档被调去处理爆炸事件,还没有回来。” 爆炸在夜晚,这是港口黑手党出动的时间,在猝不及防下发生这样严重的事件确实会人手不足,但是到底是谁,竟然让首领办公室的守卫都去帮忙,真的缺人缺到这种程度了吗? 看着这人低下去的头,中原中也微微皱眉,他总觉得面前这个人给他一种熟悉感,于是他伸手摘下了面前人的墨镜,下一刻便看到了一双红色的眸子。 “喂。”中原中也看着他,“你看上去有点眼熟。” “我和中原干部在龙头战争见过面。”对方诚惶诚恐的解释,言语里带着一点讨好,“当时中原干部和太宰先生正在追查龙头战争的发起者,我作为增援被派遣到那里,和中原干部经历过一场小型作战,如果中原干部还记得的话,当时作战代号是:阴郁而污浊的小矮人。” “哈?!”中原中也瞬间爆发,“我什么时候定过这样的作战代号了?!” “是太宰先生定的。” “可恶,混蛋太宰……”中原中也咬牙切齿,努力压制着自己想诅咒太宰治的心,“你看上去年纪不大,经历过龙头战争?” “我今年24岁。” 原来比他大。 中原中也呼了口气,“我知道了,之后不管是谁来都不要离开这里,你们的职责就是保护首领知道吗?” “是!” 中原中也推开大门走进办公室,他并没有看到,在他关上门的下一刻,那名防守人员便微笑着把手中的枪扔到地上,他解开衣服扣子,红色的眸子里带着笑意。 “时隔四年,中也先生还是和想象中的一样好骗。” 神木悠白把黑西装外套扔到地上,“计划成功,是时候离开了。” 另一边,中原中也到了办公室,此时尾崎红叶早就到了,她坐在一个木制椅子上,身上整理的衣服和漂亮的发髻表明她并没有休息,所以来的时候衣装的得体,丝毫没有凌乱的痕迹。 “首领,红叶大姐。” 尾崎红叶对着他点了点头,森鸥外也对着中原中也笑了一下,于是中原中也坐在了尾崎红叶旁边那个空着的椅子上。 “本来是应该喊你们去会议室的,但是,外面有些乱,也不是什么大事,所以还是在这里比较好。”森鸥外笑着说:“在这个时间喊红叶殿和中也君过来,真是抱歉。” “这样客气的话就不用说了,毕竟你是首领,你说了算。”尾崎红叶看着森鸥外,“所以,你是为什么把我和中也都喊来?因为外面的爆炸?” 森鸥外保持着笑容看着他们,“我想让你们回忆一下,有没有什么人会恨港口黑手党到做出这种事情的地步。” “您说的是太宰?”尾崎红叶单手用袖子挡住自己的唇角的笑意,“在我看来,能对港口黑手党恨之入骨的人只有叛逃干部太宰治。” “但是,这又是太宰治绝对干不出来的事情。” “太宰君讨厌的人是我,而不是港口黑手党。”森鸥外很有自知之明,“所以,另有其人。” 中原中也听着他们的话,片刻后他开口,“有没有可能是组合那样的外来组织?” “除了偷渡,外来组织进入横滨都要经过异能特务科那一关。”森鸥外道:“而且,这个行事作风不太像。” 中原中也明白森鸥外是什么意思。 因为这场爆炸实在是太令人意外,除了对方的大胆之外,还有这个人对港口黑手党的了解,只有这样他才能没有丝毫被怀疑的潜入进来,甚至动用连他们都不知道的方法炸掉了一个武器仓库。 “有没有可能是那个重伤的成员?”尾崎红叶提出怀疑,“那场爆炸范围太广,就算是真的有人扔了炸弹,那他一定会被爆炸波及到,现场受伤的人只有守卫,他还能飞不成?” “飞?”森鸥外微微皱眉,在尾崎红叶说出飞这个字的时候,他突然觉得自己抓到了什么。 但是,还没等森鸥外整理这份思绪,突然,在森鸥外的背后传来清晰的敲击声。 森鸥外被吓了一跳,他直接站了起来,旁边的尾崎红叶和中原中也立刻警惕起来。 “什么声音?” “好像是窗户外面。” 森鸥外看着窗户,很快,下一声敲击再次响起。 这个办公室使用了相当坚固的材料,就算是炸弹也没办法将这层玻璃炸碎,隔音效果也相当好,也就是说,外面一定有什么人在用力的撞击着玻璃,只有这样才能发出这种程度的声音来。 这样想着,森鸥外伸手摁下办公桌上的按钮,下一刻那些挡住光和玻璃的遮光板开始收起。 在那些遮光板缓缓升起的时候,他们看到了一个人。 梶井基次郎被倒吊在玻璃前,手脚都被束缚住,他正在用力的撞着玻璃,在和他们对视上的一瞬间,他的眼里瞬间亮起了光。 “梶井基次郎?!” “他怎么在这里?”尾崎红叶皱眉,她看着被风吹的晃来晃去的人,“首领,我记得在我来的时候你和我提过,梶井基次郎失踪了。” 听到尾崎红叶的话中原中也愣了一下,蔚蓝的瞳孔缓缓收缩,“等一下,梶井基次郎失踪了,他的失踪很有可能是那个造成爆炸的人干的?” “他被吊在这里,说明那个人来过这里……” 所以,梶井基次郎被吊在外面,这里是顶楼,倒吊他的人一定去了天台。 也就是说…… 中原中也迅速冲出办公室,果然,办公室门口的守卫早就不见了,那件西装外套就随意的扔在地上,电梯的楼层显示1楼,但是他们现在没有一个人下楼,只有可能是那个守卫! 就在这时,中原中也听到了细微的声音,他直接拉开了旁边收缴武器的箱子,在箱子里,两个大男人被塞在一起,其中一个人被扒的只剩下内裤,他们瞬间惊恐的看着中原中也,在认清人之后眼神里带上了求救。 用力的锤了一下墙壁,中原中也咬牙切齿。 “可恶!” 第6章 把塞在箱子里的两个成员拉出来,接着跑到楼顶把求救的梶井基次郎拉回去,中原中也冷着脸回到了森鸥外的办公室。 “首领。” “辛苦了中也。” 两个守卫站在旁边瑟瑟发抖,其中一个只穿了西装上衣,下半身非常失礼的只有内裤,梶井基次郎刚刚被救下来,他坐在地上正揉着自己的后颈,那里被大力打击过,导致梶井基次郎整个人都有些迷迷糊糊。 尾崎红叶皱眉看着那个没有穿裤子的守卫,但是现在的情况已经没有时间让他回去穿条裤子。 “广津已经找人封闭了整个港口黑手党的出口,黑蜥蜴全体出动找人。”森鸥外将两只手肘抵在办公桌上,双手交叉在下颚,“那么,你们有没有看到将你们塞进箱子里的人是谁?” 守卫摇摇头,“抱歉,我们什么也没看到。” “哈?”中原中也皱眉,“有人把你们打晕了,你们竟然连打晕你的人都没看到一点?” “根本不知道是怎么晕倒的,等醒过来就发现被绑起来塞进了箱子里。”另一个守卫声音里带着惧怕,“不管是我们身上携带的探测道具还是我们的直觉都告诉我们没有可疑人员,但是……” 但是他们还是被外来者给打晕了。 中原中也也明白这件事不能完全怪他们。 森鸥外办公室的守卫是最优秀的这毋庸置疑,他们大多数是以前龙头战争存活下来的佼佼者,拥有在战场上锻炼出来的出众嗅觉,对危险人物相当敏感,再配备上可以检测的工具,按理来说,几乎没有人可以突破他们进到森鸥外的办公室。 “我进来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守卫,应该就是那个打晕他们的人。”中原中也开口,“他的样貌很有特征,有白色的头发和红色的眼睛,自称自己是龙头战争的参与人,但是,不排除这个人是故意染了白色头发戴了彩瞳的可能。” 森鸥外听到这个样貌描述的时候就闭上了眼睛。 他心中的猜想被完全证实了。 那些他想过很多次,但是在时间的冲刷下逐渐淡薄的想法被冲洗拽出来,变成了现实。 神木悠白。 “梶井呢?你有没有看到什么?”尾崎红叶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她立刻询问还坐在地上的梶井基次郎。 “……看到?”梶井基次郎摁住自己的太阳穴,“不知道,他戴着兜帽,我只看到了他下半张脸,但是他带着一只乌鸦。” 尾崎红叶微微睁大眼睛,“你说什么?乌鸦?” “而且他还没有受伤。”梶井基次郎喊着,“我当时发现有人在我后面,就立刻使用了炸弹,可是后面那个人完全无视炸弹的影响,还说出了我的异能力,之后我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再醒来就被挂在上面。” 说着梶井基次郎摸向自己的口袋,“对了,他好像在我的口袋里塞了一张纸。” 从梶井基次郎的手中接过纸条,中原中也看到那张随便被撕扯下来的不规则纸片上写着不规则的字迹。 不是字写的多凌乱,而是这个字非常的难看,像是学龄前儿童的笔触,带着一份天真可爱,与其是字,不如说是画。 那个人就在这张纸上画出了一行字。 「让他自首,或是再来一次。」 “这是什么?”中原中也看着这个不明所以的纸条,“自首?让谁自首?” “时隔四年,他的字还是这么有辨识度,这才是你喊我来的原因吧,首领。”尾崎红叶抽出中原中也手中的纸条,“他不是在四年前离开了横滨?甚至是离开了日本,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不知道,但是,我也没想到他刚回到横滨就给我们送了这样一份大礼。”森鸥外用食指关节敲击着桌面,“利用饲养的乌鸦没有痕迹的将仓库炸掉,趁着人员混乱来到顶楼,还顺便骗了中也君,真不愧是他。” 中原中也茫然的看着尾崎红叶和森鸥外,“首领,红叶大姐,你们在说谁?” “四年前,唯一一位成功从港口黑手党辞职的情报员:神木悠白。” “是他?” 中原中也并不认识这位情报员,毕竟他辞职的时候自己正好在出差,比起自己,太宰治和他比较熟悉,据说神木悠白是港口黑手党最好的情报员,他可以在规定时间里拿到一切情报。 四年前,等中原中也出差回来时,比起情报员神木悠白的辞职,最年轻干部太宰治的叛逃才是让他最震惊的事情。 不过这样说起来……在龙头战争的时候神木悠白确实和中原中也共事过,龙头战争的起源者也是他找到的。 难不成他并没有撒谎,太宰治真的起过那样的代号?! “中也君?” “不,没事。”中原中也回过神来,“但是,为什么港口黑手党的前情报员会把梶井吊在楼顶,还要炸掉港口黑手党的武器仓库?” 森鸥外看向尾崎红叶,“关于这个问题我也不清楚,红叶殿,你应该比我更了解他,毕竟你当年是他的顶层上司。” “不敢当。”尾崎红叶坐回椅子上,“我也仅仅只是带过他一年,之后他便被首领你拉进了专属情报机构,也就不在我的管辖范围内了,但是神木这个孩子确实比正常人还难以理解。” “一个热衷于养花养乌鸦,每天只和非人类混在一起的家伙,突然炸掉自己的前东家,似乎安在他身上也没什么不正常。” 中原中也:…… 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才可以被红叶大姐评价做这种事情都很正常? “但是,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他并不忠诚。”尾崎红叶看向森鸥外,“他还编著过《港口黑手党成员对森鸥外的忠诚度》,甚至非常大胆的在自己名字下标注0%。” “没错,另外说一句,中也你的忠诚度是95%。” “哈?”中原中也被噎了一下,接着他低下头不好意思的开口,“谢谢。” “让人遗憾的是,那份册子被安吾君发现烧掉了。”森鸥外可惜着,“我还真想看看他都能收集到什么东西。” 梶井基次郎看着他们,片刻后他举起了手,“等一下,首领,那位情报员和我的异能一样吗?” “当然不是。”森鸥外道:“神木君的异能力和任何人都不同,他的异能是防御系异能。” “啊,对,妾身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个世界上竟然会有这样的异能。” “所以是什么?” “神木悠白的异能名为「生存无望」,被动防御型异能,发动条件是血液流出体表,也就是说:他受伤越重异能越强,强大的防御力又会反过来保护受伤的他。” 中原中也皱眉,“这不是以伤换伤吗?” “没错,是等价交换。”森鸥外意味深长的开口,“是非常平等的等价交换。” 梶井基次郎恍然大悟,“所以,他才会提前把自己的手指划伤,流了那么多的血。” “……他一开始就知道我会使用柠檬炸弹。” 所以,他到底为什么做这些事情? “中也,你来调查这件事。”森鸥外看向中原中也,“务必在神木悠白真的第二次来之前查出问题来,至于梶井君,你暂时不要离开港口黑手党本部,留在安全的地方,小心周围。” “是。” …… 乌鸦飞出了树丛,被特地嘱咐过一定要多关注乌鸦的黑蜥蜴立刻就被乌鸦的叫声吸引,他们立刻追着乌鸦而去,想要抓到乌鸦的主人。 但是,乌鸦除了会回到主人身边之外,还有可能被主人放出去吸引敌人的注意力。 神木悠白坐在树干上看着乌鸦往天空中越飞越远,红色的眸子里带着温和的笑意。 “一会儿见。”神木悠白无声开口,用很小的动作对着空中挥了挥手,手指上贴着一枚创可贴。 下面的人被引开了大半,还有小半在巡逻,神木悠白计算着自己的体能,是小心躲开还是直接上去将人都打晕?就在纠结的时候,一个人从不远处的港黑大楼走出来。 他的身高并不高,穿着黑外套高帽子,甚至在周围人的衬托下矮的过分,但是他的气势却胜于任何一个人。 “中原先生!” “好好搜,不要漏下任何一个位置。” “是!” 看着中原中也离开,神木悠白在树上微微歪头,红色的眸子里倒映着中原中也的身影。 一直到中原中也的身影消失在黑夜里也没有收回来。 神木悠白靠在树干上,他眨眨眼睛。 “中原中也,港口黑手党五大干部之一,外界人称重力使,异能:「污浊了的忧伤之中」,能操控触碰东西的重力,有失控形态,一旦释放不可控,破坏力强大。” “诞生于十五年前法租界,作为荒霸吐的人载体被拉进人间,法租界爆炸的元凶,人体实验的受害者。” 说着神木悠白露出一个笑容,他那双红色的眸子里带着漂亮的光辉。 “和我是一样的。” 一边呢喃着神木悠白一边打开除了他之外没有人可以看到的透明系统屏幕。 【认知度提升至70%】 第7章 神木悠白是人造异能者。 在系统给予神木悠白这个人设的时候,神木悠白还以为就像是小说里一样,他突然拥有所谓人设的基本特征,拥有已经杜撰好的身份,以及人设附带的技能,走向爽文道路。 但果然他实在是想的太简单了,完全忘记了系统说过的‘这是真实人生’的警告。 神木悠白睁开眼睛面对的并不是自己加载了人设后大杀四方,而是一个年幼的身体,在尚还对世界不算熟悉的时候便被抓走,进行所谓的异能实验。 即:让一个没有异能的人拥有异能的人体实验。 【人造异能者】的人设真实且有效,因为神木悠白真实的体验过被从普通人转变为异能者的过程。 这部分经历被系统一点点写进人设背景里,那时候神木悠白才明白所谓补充完善人设的意义。 他将会带着那层壳子体验不一样的名为‘人设’的一生,他的经历将会被写在人设里,成为人设作为一个完整的人所必备的东西,这才是系统可以让神木悠白复活的筹码。 以人生换人生。 等价交换,童叟无欺。 关于认知度的问题神木悠白也试探过很多,最后终于确定,只有大家基于他【人造异能者】的身份贴上大量标签,才会产生认知度,但同样的,在没有任何标签加持的情况下,单纯以人造异能者来行动,可能效果不会好。 于是神木悠白才会先将其他标签贴在身上,只要贴上足够的标签,再揭露自己身为人造异能者的事实。 那么这些标签也会随即产生变化。 这才是神木悠白回到横滨并展开行动的理由。 从港口黑手党离开时,神木悠白把之前拍下的照片发给之前委托女性的社交帐号里。 港口黑手党内部出现这么大的事情是很难瞒住的,该知道的人都会知道,但是并不包括普通人,于是他只好拍下照片来证明自己报复完成了,拿到女人的社交帐号并不算难,毕竟这也是他手段中的一部分。 “真期待能和中也再次见面。” 神木悠白张开手,他闭上眼睛感受着风轻轻拂过他的脸颊。 他相信中原中也会很快找到他。 毕竟他的特征是那么明显,一头白发,一双红色的眼睛,还养着一只乌鸦,在横滨没有家,每天漫无目的的闲逛,每个军警都见过他,都知道在横滨街头有一个散养乌鸦的流浪者。 只需要稍微调查一下,就能找到他。 将食指摁在太阳穴上,神木悠白歪着头,露出一个笑容,那双红色的眼睛像是一颗甜腻的糖果,散发着甜美的气息,但这仅仅只是一颗有着糖果外表的玻璃球罢了。 “你也在期待吗?”神木悠白看向自己手臂上的乌鸦,从外套口袋中摸出鸟食。 小乌扑闪了一下翅膀,并没有发出恼人的声音,只是安静的吃着神木悠白喂给它的东西,乖巧的不像是一只鸟,更像是一只机械宠物。 等神木悠白给乌鸦喂完今天的食物,他将鸟食从自己口袋里拿出来放在长椅下面,还没等他站起来,他便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 “找到你了。”中原中也的声音响在他身后,“神木悠白。” 神木悠白抬起头来,他转过身体看向中原中也,红色的眸子里带着温和的笑,乌鸦站在他的肩膀上仿佛焊死了一样没有丝毫动静,夕阳静静的笼罩在两个年轻人身上。 “下午好,中也先生。”神木悠白温和的问了好,“上次见面真是太失礼了,请见谅。” “哈?”中原中也皱眉看着他,“你就这么一个想法?” 神木悠白笑着抬起胳膊,乌鸦迅速起飞,瞬间就飞上了天空,消失不见。 这在中原中也看来是为了让这只乌鸦一会儿不要受到牵连,在中原中也的调查中,神木悠白这个人似乎周围一直都离不开乌鸦,他喜欢养乌鸦,经常使用乌鸦当作自己的工具,还被背地里称呼‘那只乌鸦’。 乌鸦人? “你就是让那只乌鸦炸掉了港口黑手党的仓库?” “中也先生不觉得有趣吗?”神木悠白却并不回答,他只是反问道:“你看,小乌是我养大的,所以,它听我的话,我饲养着它,它听从我的命令,是一只忠诚的动物,但是人就不可以。” “再如何饲养,人都会背叛,更不会因为你有吃的就跟着你。” 中原中也皱眉,“哈?” 他终于明白尾崎红叶在他接到任务后为什么特地嘱咐他不要随便和神木悠白闲聊,因为神木悠白喜欢不说人话,他这个人疯疯癫癫,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更没有人明白他那个和别人不一样的小脑瓜里装着些什么。 如果太宰治是因为太聪明所以能看透一个人的人生,他就是因为太疯癫所以连太宰治都无法预测。 “你听不懂啊?”神木悠白看着中原中也,“那你知道吗?就是因为人类有自尊,不会毫无缘由的忠诚,所以有些人才会打歪主意,想要制造一个完全听从自己命令的人形工具。” “你说什么?!”中原中也冲过去,与此同时神木悠白直接跳到了长椅后面。 中原中也不傻,相反他比想象中的要更聪明。 他很轻易的听出了神木悠白言语里的嘲讽。 神木悠白曾经是港口黑手党的专属情报员,作为一个被誉为最厉害的情报员,他会知道当年荒霸吐的事情很正常,当年前代传说的兴起和干部预备兰堂的死亡都是一个秘密,但对情报员来说根本不算是秘密。 他在说自己是一个人为制造的人形武器。 “使用能力的时候你不会感觉到恶心吗?”神木悠白躲开他的袭击。 他从袖口中抽出一把匕首,但是在贴近中原中也的瞬间匕首立刻变重变形,神木悠白迅速放开匕首,错开中原中也带着重力的一击,在神木悠白站稳的瞬间,匕首凌空扔过来,即使他想躲但是身体实在是无法躲开,最后也只能被自己的匕首划破了手臂。 “我一点都不会觉得恶心。”中原中也看着神木悠白,眼神里带着危险,“我不知道你是从什么地方知道的这些,但是,我绝对不会因此放弃使用异能,它只是一张好用的牌罢了。” “啊,是吗?”神木悠白用一种慵懒又无力的声音呢喃着,“但是,我会觉得恶心。” 中原中也愣了一下,“什么?” “真羡慕你,完全不记得当时发生过什么。”神木悠白微笑着说,声音里却带着一点点无奈,“从诞生开始就是一个空白的个体,忘记了一切苦痛,但是,我没办法忘记那些事。” “不管是被绑在手术台上,还是被强硬把异能灌输进来,乃至于为了测试异能不断的割伤我的身体。” “都让我觉得无比的恶心。” “等一下,你说什么?”中原中也因为神木悠白话里的信息量睁大了眼睛。 神木悠白看着中原中也,在长达十秒钟的沉默后,神木悠白突然像是恶作剧成功一样笑了起来,“你信了?” 中原中也:…… “可恶!” 一种被戏弄的感觉萦绕在心头,中原中也感觉自己很久没有这么愤怒了,重力在他的身体周围沸腾着,爆炸般的异能将脚下的道路碎成一块块的小石子,这个家伙真的非常恶劣。 恶劣到他想要让这个人闭嘴。 神木悠白看着中原中也,红色的眸子里带着一点温和,“我其实,不想和你争斗。” “但是,有个人和我说过,现实就是现实,不是你遇到一些反常的事情就可以改变的。” “给我闭嘴!” 中原中也直接冲过去,橘红色的异能覆盖住他的全身,神木悠白瞬间将手臂挡在自己面前,鲜血渗透他的长袖不断滴落在地面,在和中原中也触碰到的一瞬间,一股温和的白色异能随着血液的增多缓缓亮起。 神木悠白的异能,在流血的时候会有被动防御异能触发。 “你以为这样就可以了吗?!”中原中也加大力气,砰的一声,神木悠白面前的异能破碎,他随着中原中也的力道直接被摔飞出去,重重的跌在地上,血迹在地上一点点蔓延着。 所谓以流血为发动条件的异能说难很难,说简单也很简单,只要每一次都用比上一次更大的力就可以。 神木悠白是人,他的生命力会损耗,他终有被耗死的时候。 躺在水泥地上,神木悠白看着自己带血的手指,“真是,好恶心。” “对情报员来说,别人的秘密就是你的谈资吗?”中原中也质问着,“难道你就没有一个不想让别人知道的秘密?” 神木悠白缓慢的从地上爬起来,他伸出手来,就在中原中也严阵以待的时候,他对着空气打了个响指。 “任务完成。” “哈?” “没事。”神木悠白放下了手,“其实是我得到了一些消息,当然,不要问我消息是怎么得到的,这对一个情报员来说也是秘密哦。” 中原中也满头问号,“你在说什么?” “咦?是不是差了点时间?” 话音刚落,一道白雾突然席卷过来,将整个横滨覆盖起来,明明是傍晚却和黑夜一样深,中原中也怪异的看着这些雾,他感觉到了很明显的熟悉感,这种雾,他是不是见过? “答对了。”神木悠白宣布着,接着他平举在空中的手缓慢转移,指向他们的侧边。 中原中也犹豫着朝着旁边看去,在看到那边的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牙都疼了。 在白雾的尽头,两个明显不是人的东西站在那里,但是它们却拥有着中原中也和神木悠白的样貌,只是额头上镶嵌了一枚紫色的水晶。 这种感觉……涩泽龙彦。 “关于袭击港口黑手党是因为我接到了委托。”突然,神木悠白开口。 中原中也转头看向神木悠白,“你……” “委托者是一位失去孩子的母亲,她的孩子在列车爆炸事故中去世。”神木悠白的声音突然变得沉稳,那些温和到虚伪的音效被清除,只余下他作为一个成年男性的本音,“中原先生,在成为实验体之前,你有称之为家人的人吗?” 中原中也怪异的看着神木悠白,“这关你什么事?” “我有。”神木悠白呢喃着,“我从那个地方离开后曾经试图去找他们,但是,那时候已经迟了,他们因为我的失踪变得郁郁寡欢,最后离婚分开,各自又有了新的家人。” 神木悠白道:“我本来应该有家人的。” 【认知度提升至72%】 第8章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中原中也连理会旁边异能的想法都没有,满脑子都是刚才神木悠白说的话。 “我问你!你到底是不是……” “是不是什么?”神木悠白转头和中原中也对视着,“是不是人造异能者?” 就在这时,神木悠白偏移视线看向旁边,中原中也下意识看过去,在他的视线中,有着自己样貌的异能直接扑过来,所到之处都是脚下的废墟残渣,中原中也不得不错开攻击,再回头的时候却发现神木悠白不见了。 “可恶!” 中原中也一拳打在地面。 “让他跑了。” 但是,中原中也不得不承认,他被神木悠白的话扰乱了心神。 不管怎么想,神木悠白似乎都在告诉他,他其实是那场法租界爆炸的幸存者,是名为人造异能者实验中的一位实验体,并且不同于自己,作为荒霸吐的宿体自诞生就是空白的人,他还保留着记忆。 他是『试作品·甲二五八号』,那么神木悠白会不会是「二五七号」「二五九号」。 中原中也迫切的想要搞明白这件事。 如果这是真的,那森鸥外和太宰治知道吗?当年关于荒霸吐的资料是兰堂的遗物,从这些遗物中他得到了部分关于自己的信息,军用人工异能的开发根本不可能只有一个实验体才对。 所以,他,很有可能…… 污浊的异能尽职尽责执行着自己干掉宿主的命令,中原中也额头暴起青筋,他抽出腰间的枪打在异能身上。 子弹漂浮在异能周围,像是漫天的子弹雨。 中原中也收手,砰的一声,子弹在空中炸开,无数残片和爆炸浪直接将异能冲出去。 “我现在没有心思料理你。”中原中也走向自己的异能,“给我乖乖的回来。” …… 将手臂简单的包扎了一下,神木悠白懒散的打了个哈欠。 “小乌不在真是有点不习惯。”他平静的漫步在白雾中,仿佛和散步的人一样,不管是街道上撞成一团的汽车还是街边空荡荡的商店都没有让他注意上那怕一点。 “这场雾好大,好像已经席卷了整个横滨。”神木悠白把手指抵在自己的下巴上,苍白的指尖搭在唇边,红色的眸子里带着不合时宜的温和,“这样政府也会被席卷进来吧?” “会不会见到熟人?真开心。” 一边哼着歌一边往前走,神木悠白前进的步伐没有丝毫迟疑,这足以说明他早就选择了要去的位置,所以连观察周围的兴趣都没有。 就这样走过了两条路,最后转过一个弯,神木悠白停在原地,他微笑着看着前方。 一分钟后,一个身材娇小穿着红色和服的少女拉着一个比她高出许多的少年跑过来,在看到神木悠白的瞬间,她强行停止下来,中岛敦因为猝不及防直接趴倒在地,而泉镜花已经从怀中拿出了匕首。 泉镜花攥着匕首眼神警惕的看着神木悠白。 “真危险。”神木悠白举起手来,袖口滑落的时候,从地上爬起来的中岛敦看到了他手臂上的绷带,因为处理不当血迹已经把绷带浸透。 “您是,当时在码头救了浅香的人?!” 中岛敦连忙道谢,“谢谢您当时救了她,如果不是您浅香一定会被倒灌的海水卷进海里!” “不用谢,只是随手就可以做到的事情。”神木悠白放下手。 “怎么会呢,这可是拯救了一个人的生命。” 神木悠白看着中岛敦,红色的眸子里满是温和的笑意,“好孩子。” 但是,旁边的泉镜花却看不下去了,她一把拉住中岛敦的手,“敦,他很危险。” “唉?”中岛敦愣了一下,“可是,他救过人啊。” 泉镜花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神木悠白,“神木悠白,当年港口黑手党的专属情报员,工作内容是窃取其他组织的核心情报,包括政府的秘密资料,不管是哪一项他都完成的相当完美。” “也就是说,间接因为他被毁灭的大小组织不计其数。” 神木悠白看着泉镜花,他依旧笑着,“小姑娘,你对我很了解啊,在情报部呆过?” “没有。” “那就是和情报部的人有关系了。”神木悠白看着她,红色的眸子里满是温和,“对了,红叶姐,我的前上司,你是在她手下呆过所以知道我的消息吗?真是太好了,好久没有回横滨,我很想知道红叶姐的近况。” “她现在还好吗?” 泉镜花用尽全力朝着神木悠白刺去,却被神木悠白攥住手腕。 即使泉镜花是天赋异禀的少女杀手,但对于一个常年和黑暗做伴的成年男性相比实在是太过不利。 “我,不是港口黑手党的成员!” “放开镜花!”中岛敦扑了上来。 两个失去异能的少男少女当然没有太多战斗能力,但是神木悠白根本不是来欺负小孩子的,他松开手,眼底深处依旧满是温和。 “别担心,我不会伤害你们。” 中岛敦挡在泉镜花面前,他看着神木悠白,“……那你是来干什么的?” “让我跟着你们吧。”神木悠白声音平缓,语调里似乎只有满满的光亮,乃至于中岛敦和泉镜花偶尔会觉得神木悠白的话并不是对着他们说的,“我有预感,跟着你们可以见到熟人。” 很奇怪的人,传说很可怕,接触后发现,本人比想象中的更奇怪。 中岛敦和泉镜花对视一眼,在极端的危机感中,他们用眼神做着抉择,片刻后泉镜花放下手中的匕首,中岛敦看泉镜花做出了选择后松了口气,他们默认了神木悠白的加入。 如果仅仅是他们两个逃离异能的追杀还很艰难,如果神木悠白可以参与战斗,他们绝对会轻松很多。 在两人的默认下,神木悠白跟在他们身后,和他们同时朝武装侦探社的方向前进。 就在这时,中岛敦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他看向神木悠白。 “那个,神木先生。” “嗯?”神木悠白温和的将视线转移向他,看上去格外真诚。 中岛敦道:“您是情报员对吗?那么,作为情报员的您知道这里会出现这样的白雾吗?” “知道。”神木悠白回答的没有丝毫犹豫。 “……知道。”中岛敦下意识的用手紧紧攥着自己的衬衫下摆,“那为什么没有提前告诉大家?这样的话,就不会有人死去了。” 神木悠白想了想,“可是,太宰也知道,为什么你不去问太宰这个问题呢?” “太,太宰先生?!”中岛敦震惊的看着神木悠白。 “看到那里了吗?”神木悠白指着远处一座高耸的塔楼,“骸塞,太宰就在那里,作为被邀请者打着自己的小心思。” “你不止知道横滨会有一场白雾出现,还知道太宰先生现在的位置。”泉镜花迅速做出总结,“但是你什么都没做,只是任由事情继续发展,敦,他就是一个没有同情心的黑手党,不要对他有任何期待。” 闻言神木悠白点点头,“听上去确实好像一个坏人啊。” 他答非所问的呢喃着,“该怎么做一个好人呢?好像只救人根本不够,做好人真难,要是能和养乌鸦一样简单就好了。” 中岛敦和泉镜花听着他奇特的喃喃自语,有些疑惑的对视了一眼。 但神木悠白依旧在碎碎念,“说起来小乌现在怎么样了?这个该死的白雾普通人进不来,连乌鸦都进不来。” 他真切的担忧着,“小乌会不会被冻到?下午给它喂了食,但晚上怎么办?要饿着吗?” “对了,今天的花也没有浇水!” 根本无法正常沟通。 中岛敦叹了口气,他对泉镜花讪笑一声,然后两人继续出发,他们在发现自己的异能正在袭击自己的瞬间就想到要去侦探社,侦探社的大家一定有更好的应对方法。 在路上碰到国木田独步实属意外,国木田独步负伤,他的右腹部中枪,鲜血染透了他的西装外套。 即使这样他也对神木悠白满是警惕,没有谁比国木田独步更清楚自己的搭档是个什么样的人,能够被太宰治所忌惮的家伙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人,说不定比这场大雾还要麻烦。 但就算被这样对待,神木悠白依旧带着笑容,他笑着对每个人打招呼,仿佛是阳光普照的早晨和熟悉的朋友问好。 国木田独步满头问号,太宰治忌惮的人竟然是个这样自来熟的温和家伙? “让我跟着的话,我就告诉你们涩泽龙彦的弱点。”神木悠白在被国木田独步拒绝跟随的时候这样说:“怎么样?” 国木田独步睁大了眼睛,他一把抓住神木悠白的衣领,“连这种事情你都知道?!” “当年龙头战争爆发,政府派出涩泽龙彦试图遏制这场战争,结果却导致战争白热化,为了掩盖这次错误的指挥,政府将涩泽龙彦秘密送往国外,只不过中途出现问题被他逃走了,但是,实际上涩泽龙彦回过日本。” 神木悠白微笑着,他用手指点在自己的太阳穴,苍白的手指比出的姿势像是一把枪抵在自己的太阳穴,“而他的弱点,就在他那次回到横滨之后诞生的。” 国木田独步看着神木悠白,片刻后他松开手,“跟我来。” 能够被太宰治称之为日本最好的情报员,国木田独步相信面前这个人拥有优秀的情报能力。 不管如何,如果真的能知道涩泽龙彦的弱点,说不定死去的人会少很多。 进入侦探社所在的楼层,国木田独步率先开始和异能特务科联系,在雾中通讯被压制到极点,雪花不断的闪烁着。 “能听到吗?”一个失真的声音传递出来,“是福泽社长吗?” “我是调查员国木田,是异能特务科吗?” “我是异能特务科的坂口安吾。”画面缓慢的恢复,最终出现了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的模样,他戴着眼镜,表情严肃,穿着西装外套,领带整整齐齐,是一个一眼就能看出的合格社畜。 坂口安吾想要确定现在的情况,视线扫到国木田独步身后的瞬间却停滞了。 什么?那个人? 明明是四年过去了,再次看到那个人的面容,依旧让坂口安吾忍不住心跳加速。 神木悠白微笑着看着他,“我就说可以见到熟人,是吧?安吾。” “什,什么?!”坂口安吾睁大了眼睛,他看着站在国木田独步身后的人,瞳孔不断的收缩着。 就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应该存在的东西。 “神木……”坂口安吾的声音带着微微的暗哑,就像是在努力的压抑着什么,“悠白。”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第9章 坂口安吾和神木悠白共事过大概一年半的时间。 彼时他接到异能特务科的命令,前往港口黑手党卧底,在取得森鸥外信任成为港口黑手党的专属情报员时恰逢龙头战争,他在思考后制作了一本记录每个死者生平的记录册,他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太宰治和织田作之助。 也是在这个时候认识的神木悠白。 “记录已死者也是情报员的工作,你真的很敬业。” 那一天,他被太宰治和织田作之助拖去酒吧,回来时便看到另一个人正在翻着他做到一半的死者记录册,对方不着调的坐在桌子上,肩膀上站着一只乌鸦,在昏黄的灯下显得格外诡异。 他穿着黑色的外套,却有一头白到突兀的头发,在抬起头来的时候,红色的眸子里满是天真的笑意。 坂口安吾还看到他的办公桌旁边被放了一盘奇怪的花,枝叶半卷不卷,显得蔫蔫的,枝茎上带着大大小小的尖刺,是类似玫瑰的品种? “你对这个感兴趣?”神木悠白从桌子上跳下来,兴致勃勃的开始和他介绍这朵花的品种。 他看着花朵说:“别看现在它看上去不好看,其实只是因为刚刚更换土壤不适应,很快它就会开出最漂亮的花!” 自始至终都没有看过坂口安吾一眼。 “所以,你是谁?” “忘记了自我介绍。”神木悠白歪歪头,肩膀上的乌鸦蹭了蹭他的下巴,他说:“我叫神木悠白,从今天开始调到这里工作,以后请多多指教,搭档。” 坂口安吾知道神木悠白,港口黑手党被称之为‘乌鸦’的情报员。 传说他什么都知道,不管是什么信息都可以拿到。 坂口安吾不清楚为什么森鸥外会把他调过来。 在之后的相处中,坂口安吾便过上了水深火热的生活,因为他这个搭档压根就是一条不管事的咸鱼,因为有自己兜底,他是真的能摸鱼就摸鱼,大白天会出去放飞乌鸦,美名其曰防止乌鸦得抑郁症,却从没想过乌鸦没得抑郁症他快得了! 每天有大半的时间都在侍弄花花草草,偶尔收集一些奇怪的情报,譬如港口黑手党做的次数最多的梦,港口黑手党最缺钱的人之类没有用的消息。 似乎这就是他的全部,每天不务正业,以气死森鸥外为己任。 最开始的时候,看着这样的神木悠白,坂口安吾还以为神木悠白就是一个被传的神乎其神的普通人罢了。 直到…… 神木悠白制作了一份《港口黑手党对森鸥外忠诚度档案》。 那是一份外表很普通的册子,就那样随意的放在神木悠白的桌子上,在坂口安吾发现它的时候神木悠白正在给他的宝贝花浇水,那朵蔫蔫的花在神木悠白的照料下终于开了花,是一朵奇怪的粉蓝色的大花。 坂口安吾疑惑的翻开了那本册子,然后就在上面看到了让他几乎无法呼吸的东西。 第一页是各大干部的忠诚度排名,第二页是各部门重要人员,而在坂口安吾的名字下没有忠诚度,只有两个画上去的幼稚字体。 卧底。 他知道,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 坂口安吾当场烧掉了册子,在神木悠白疑惑的看过来时像平时一样教训他不该做这样的东西,这样会让森鸥外对手下产生怀疑,神木悠白老老实实的听着,那双红色的眸子里带着一如既往的天真。 但是在坂口安吾的眼里,这份天真早已统统化为恶魔般的嗤笑。 他的后背被冷汗浸透。 之后,神木悠白辞职离开横滨,他因为森鸥外的命令进入mimic卧底,最后因此暴露身份被利用。 织田作之助死亡,太宰治叛逃,而他成功回到异能特务科,代价是港口黑手党得到异能开业许可证。 “你是什么时候回的横滨?为什么特务科没有收到任何消息?”坂口安吾脸色惨白。 “大概是因为我不想让你们知道吧。”神木悠白说:“说起来安吾现在是在特务科工作是吗?这样啊,以后就是敌人了,真遗憾。” “不对!”坂口安吾站起来,“特务科没有丝毫针对你的想法!” “是的。”神木悠白笑眯眯的回答,红色的眸子里满是温和,却吐出异常可怕的话,“现在不是特务科找我麻烦,而是我在给特务科找麻烦,对吧?安吾。” 坂口安吾眼里闪过一丝痛楚,“悠白,我们真的没有必要这样。” 神木悠白歪歪头,“你是在心虚吗?” 坂口安吾的心脏重重的跳了一下。 “但是,你为什么要心虚?” “我……” 坂口安吾还想说些什么,但是信号开始不稳定,旁边的三个侦探社成员听着他们的对话眼神变得越来越奇怪,在最后的时刻坂口安吾迅速和国木田独步他们交代信息,一直说到画面模糊,信号直接断掉。 看着花屏的屏幕,坂口安吾缓缓的坐回椅子上。 “他……是回来报仇的吗?” 是的,在和神木悠白对视的那一瞬间,坂口安吾心虚了,不是作为他这个人,而是作为一个异能特务科的政府人员,他在为政府心虚。 神木悠白什么都知道。 神木悠白是一个奇怪的人,他不厌恶任何人,不管什么人他都可以像是认识许久一样满是熟稔,虽然他往往会说着别人听不懂的话,做着别人不理解的事情,但唯独格外讨厌政府。 因为,当年法租界的人体实验,是政府参与的军事机密,为了战争所参与的泯灭人性的人体实验。 即:人工异能实验。 除了将荒霸吐这一未知生命体和人体结合的实验外,这个地方还做着各种以军用为目的的异能人工实验。 『试作品·乙零号』,异能融合成功,测试实验成功,肌体毁坏测试成功。 自愈率:0,防御力:100%,自损度:100% 异能体合格度:良。 这是政府部门收录的机密资料,里面的是除了荒霸吐之外唯一一个成功的试验品,此试验品在成为试验品之前有自己的名字,他的名字是:神木悠白。 神木悠白痛恨政府是有理由的。 没有人有资格要求神木悠白原谅。 …… “为什么你会和异能特务科的人认识?”国木田独步一边挑选武器一边询问神木悠白。 神木悠白依旧睁着眼睛看着屏幕,连看都没有看国木田独步一眼,表情无害像是一个单纯的天使,“因为我们曾经是同事。” “但是神木先生不是港口黑手党的情报员吗?”中岛敦小声询问,“又怎么会和异能特务科的人是同事?” “我没有说谎。”神木悠白这样说:“很多时候,事实比想象中的更加难以接受,这就是情报员的必要性,也是情报员的本质。” 国木田独步猜到了什么,他用食指推了一下眼镜,接着给中岛敦和泉镜花布置任务,他没有避开神木悠白,因为很明显神木悠白知道的比他想象的还要多,避开神木悠白根本没有必要,还浪费时间。 在说完后,砰的一声,楼下传来了爆炸的声音,国木田独步用力皱眉,“这么快就找来了。” 是他的异能「独步吟客」。 “我留在这里拦住他们,敦你和镜花去完成委托,还有神木先生。”国木田独步看向神木悠白,“如果你一定要跟着,那请你在一定程度下保护敦和镜花,可以吗?” 神木悠白把手放在下巴下,红色的眸子里带着思索,片刻后他的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当然。” 跟着这两个孩子离开也是神木悠白一开始就想好的,在和熟人相见后,他还是想要近距离观看一下中原中也的异能。 不同于自己这种半吊子的异能,中原中也的异能是那所人工异能基地的王牌,在神木悠白还未曾离开的时候,他混沌的耳膜里就经常听到研究员羡慕的声音,他们嫉妒着能够研究『试作品·甲二五八号』的同行。 就算是在实验室做着同样的实验也是会有攀比存在的。 作为实验室里除中原中也外唯一成功的试验品,神木悠白异能上的‘瑕疵’经常让那些研究员气急败坏。 到底是怎样的异能呢?神木悠白虽然早已了解过,但是还没有亲眼见识过。 “神木先生!”神木悠白的思绪被中岛敦打断,他看向旁边的中岛敦,接着发现中岛敦用一种惊恐的眼神看着他的身后,神木悠白转过头来,接着便看到了他们被异能包围起来的场景。 “两个都来了。”泉镜花攥着匕首,“要赶紧逃。” “但是,一直逃的话是收不回异能的。”神木悠白歪歪头,一如既往突然间打断他们的思绪和计划。 似乎神木悠白一直都是这样,在说话的时候不喜欢和人对视,眼睛一直看着他在意的东西,但是却能听到别人的话,并给予回应,声音轻的仿佛是羽毛落到地上,一副难以言喻的怪异感。 这已经不是不尊重别人,而是和其他人完全不同的隔离感。 中岛敦转头看向神木悠白,“先生你知道怎么把异能收回来吗?!” “当然。”神木悠白伸出手来指向异能的额头,“看到了吗?额头上的水晶,打碎它就可以收回异能,但是要注意一点,异能说不定是有生命的东西哦。” “唉?” 泉镜花看着神木悠白,“但是,它们一直在袭击我们,不管是白虎还是夜叉白雪都很难近身。” “说的也是。”神木悠白呢喃着,“那就这样做吧。” 神木悠白挽起袖子,他解开手臂上的绷带,指甲直接戳进伤口里,鲜血瞬间就顺着没有愈合的伤口出淌出来,似乎是嫌弃血流的太慢,神木悠白把手臂递到了唇边,牙齿咬在伤口上,鲜血染红了他的唇角和下巴。 中岛敦倒吸一口凉气,泉镜花也有些惊讶。 “为什么?” “我的一生都离不开一个词汇,那就是:等价交换。”神木悠白放开牙齿,他一如既往,红色的眸子里满是温和,却因为染血的唇显得他格外怪异,那种温和和血腥交织在一起的矛盾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鲜血滴落在地上,一道白色的光芒从他的脚下缓缓升起,中岛敦和泉镜花看着那片洁白的光,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这竟然是神木悠白的异能。 “……需要自伤才能使用的异能力。”中岛敦喃喃自语,“好熟悉。” “很惊讶吗?” 神木悠白笑着说:“这不是我的异能,使用会付出代价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第10章 鲜血滴落在地上,将水泥地面染成一片赤红,夜叉白雪和虎扑上来,下一刻便被白色的光整个推出去。 神木悠白似乎被反作用力推了一下,整个人后退两步后摔倒在地。 “神木先生!”中岛敦连忙过来试图扶他起来。 “我没事。”神木悠白坐在地上,眼睛看着前方的异能,连声调都没有变过,“比起在意我,还是先去把你们的异能处理掉比较好。” “总之,谢谢。”泉镜花拿出匕首,“敦,趁现在!” 中岛敦小心放开神木悠白,他拉开之前国木田独步给他的枪,两个孩子迅速扑向自己的异能,试图在这一瞬间的攻势里将自己的异能拿回来。 扶着旁边撞毁的车将自己支撑起来,神木悠白没有处理伤口,任由血液顺着手指滑在车身,他连看都没看奋战的两个少年少女,而是转身一步步离开这里,脚步虚浮,仿佛是一个时日无多的病人。 他哼着歌,一步步走向自己一开始便看好的位置。 在那里可以看到最好的一出戏,是观赏中原中也异能的最佳观赏席位。 “绷带,能从哪里找到绷带呢?”神木悠白呢喃着,“太宰先生那里有没有?作为港口黑手党囤积绷带最多的人,他一定有一大堆绷带,但是该怎么拿到呢?要去找人?还是找到他的家?” 血顺着神木悠白的胳膊落了一路,在大量的失血下,神木悠白感觉稍稍有些头晕。 但他毫不在意,只是往前走。 就在这时,他突然转过头来,身上的白色异能迅速生效,砰的一声,异能炸开,神木悠白整个人被推到了墙壁上。 “好痛。”神木悠白喊着疼,但是语气平静,红色的眸子里没有丝毫波动,他缓缓的低下头,看向站在他面前的人。 面前的人看上去有些羸弱,身上带着只有异能会存在的光点,他穿着白色的外套,戴着常年不脱下的棉帽,像是一个在夜晚将全身裹住还冷的瑟瑟发抖的人,为了抵抗寒冷可以穿十层衣服。 费奥多尔·陀思妥耶夫斯基。 “一个月不见,好不容易见面却只会袭击我吗?费佳。”神木悠白用一种近乎撒娇一般的声音抱怨着。 “可你不是早就做好准备,根本不害怕我的袭击。”费奥多尔笑了起来。 他的笑声很特别,和他的声音一样,带着与生俱来的优雅感,语调略微低哑,像是一个优雅的贵族,只是他可不是什么贵族,更不是什么优雅的绅士,而是一只掩藏在暗地里的老鼠。 神木悠白单手摁住自己手臂上的伤口,防止伤口继续出血,“毕竟费佳拥有非常可怕的异能,为了防备你我可是提前就把异能用出来了,这一路走来受了很多罪。” “是吗?”费奥多尔走过去,他单手将神木悠白抵在墙上,“是神木君先私自从死屋之鼠叛逃,这不能怪我吧。” “而且,你真的可以感觉到疼痛吗?” 神木悠白闻言微微挑眉看向费奥多尔,片刻后他露出一个温和到极致的笑容。 “费佳,私自打听别人的隐私是会被讨厌的。” …… 中原中也在收回异能后接到了异能特务科的委托,说实话,他根本就对异能特务科完全不在意。 当年,异能特务科为了阻止龙头战争便将涩泽龙彦放出来,结果涩泽龙彦压根就没有阻止战争,而是将战争推向难以控制的边缘,最后在死去无数无辜人之后才由双黑将龙头战争制止。 但是异能特务科却根本没有处理造成这种事端的涩泽龙彦,甚至因为他的异能是最能阻止大型异能战争的武器而秘密保护他,不管涩泽龙彦在国外闹出多少争端都不理会,甚至是帮他隐藏证据。 现在涩泽龙彦搞到自家门口,他们才知道怕了。 但中原中也还是第一时间赶到了异能业务科,不管是为了横滨,还是为了那个人。 “你真的要委托我?”异能特务科内,中原中也目光不善的盯着坂口安吾,比起神木悠白这个正常离职的情报员,作为卧底的坂口安吾果然更能被中原中也记住,“你们异能特务科的烂摊子想让我来帮你处理?” “这也是为了横滨。”坂口安吾正经开口。 中原中也看着他,接着才开口,“你知道你以前的同事来横滨了吗?” 听到中原中也的话,坂口安吾很明显的停滞了一下,片刻后坂口安吾才点头,“我在和侦探社联络的时候已经见过他了。” “他为什么会回横滨?” “我不知道。”坂口安吾声音平静,他试图掩饰声音里的颤抖,但在开口的时候才发现完全掩饰不住,“悠白他不想让异能特务科发现他,那么在他展开行动之前就一定没有人会发现。” “很好。”中原中也道:“我可以帮你这个忙,但是,报酬是神木悠白的信息,他以前经历过什么,告诉我。” 坂口安吾愣了一下,“中原先生?” “别让我再说第二遍。”中原中也看着窗外的黑夜和白雾,语气越发严肃,“我们都没有太多时间。” 坂口安吾退后两步,甚至忘记了椅子就在他身后,于是他摔倒在椅子上,整个人显得格外颓唐。 他想了很久,接着才开口,“中原先生,如果我告诉你,你能阻止悠白吗?” “哈?我要阻止他什么?” “阻止他,在袖手旁观之外……做出什么额外的事情。”说出这句话用了坂口安吾很大的勇气,他几乎咬着牙才把这句话说完整,他的眼里闪过痛苦,“因为,悠白他一定什么都知道,包括涩泽龙彦来到这里,但是他不会阻止。” “因为一旦这件事情发生,政府部门绝对会被牵连其中,乃至于付最大责任,于是他就会看着整个横滨被涩泽龙彦毁掉。” 中原中也走过去,他一把拽住坂口安吾的领带把他拽起来。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 “因为他讨厌政府。” 坂口安吾和中原中也对视着,三秒钟后,中原中也放开坂口安吾的袖子,坂口安吾咳嗽两声后走到旁边的桌上,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档案,这是他刚才去档案库拿到的绝密资料。 “你要的东西在这里。” 中原中也拿过档案袋,他打开袋子,从里面抽出两张纸。 「『试作品·乙零号』异能融合档案。」 上面零散的记录着一些数据,但是中原中也越来眉头皱的越深,因为上面的档案并不是正常的体检。 而是给予宿主痛苦和伤痛后进行的异能测试。 其中带着各种伤势等级以及异能强度,乃至于为了让异能强度增大而不断施加的残酷伤害。 中原中也翻过第二张纸,下一刻,一枚照片落到地上,他把照片从地上捡起来,接着便在照片上看到了一个孩子。 穿着白色实验服的孩子有一头黑色的头发,红色的眼睛里满是恐惧。 “这是神木悠白?”中原中也看着照片里,“头发,是黑色的?” “并不是每个实验体都和你一样幸运。”坂口安吾开口,他低着头,声音里带着一点愧疚,“悠白的头发一开始是黑色的,之所以现在是白色是因为经历大量实验导致的身体变异。” “他的异能是被动异能,只能在受伤的时候被动触发,于是研究员就不断的在他身上制造伤口,致使他的异能一直处于萌发状态,以此来测试异能状态,并确定异能等级。” 中原中也紧攥着手,照片被他攥出一道道褶皱,“继续说。” “长此以往下,其实悠白对于痛觉的感知度已经很低很低了。” “……没有痛觉。” “在港口黑手党的时候我就发现了这一点,所以他种植的花大半都是带刺植物,他在试图找回自己的触觉。”坂口安吾咬紧牙关才说出这句话,“但是,越是自伤,他越感知不到痛楚,这是恶性循环。” 中原中也把文档扔在坂口安吾身上,“所以造成这些的人是你们吧?但是你们政府不止没有对此道歉,甚至害怕他报复你们?” 他嗤笑,“你们甚至不如黑手党像个人。” “我当然知道,但是,我不是为了自己,也不是为了政府。” 坂口安吾道:“悠白一定会对政府出手,一旦他动手了政府就会做出直接处理他的决定,中原先生,即使他是日本最好的情报员,也没办法自己一个人抗衡整个政府。” “……最起码这一次,我是想救他。” “呵,虚伪。”中原中也转身离开。 但是坂口安吾知道,中原中也接受委托了。 因为不管再怎么样,横滨都是他们需要保护的地方。 看着中原中也的背影,坂口安吾突然开口,“中原先生。” “哈?” “你知道悠白是怎么活下来的吗?”坂口安吾道:“他的异能名为「生存无望」,但也确实是这个异能让他活了下来,在法租界爆炸的一瞬间,他被爆炸直接打成重伤,他的异能随即起效,严重的伤势让他爆发出有史以来最强大的异能。” “所以,他熬过爆炸,活了下来。” “但是,在爆炸后根本没有人会去救他。”中原中也冰冷的止住了坂口安吾的话,“他是个人,生命力会随着血液一点点流失。” “他只能躺在废墟里等待着根本不可能出现的人救他。” “你们去了吗?” 坂口安吾没有开口说话。 因为政府不可能过去,十五年前坂口安吾也才刚十岁而已,而法租界的人体实验是政府的污点。 比起拯救受害者,果然还是让所有证据随着爆炸一起化成灰一了百了比较好。 “我知道了。”中原中也转身离开。 他想:神木悠白到底是如何苦苦支撑着活了下来呢? 重伤垂死,被所有人遗忘,说不定还被压在废墟下,在不见天日的痛苦里。 等待着被人拯救。 或者死亡。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要遭受这种事情。 第11章 不同于异能特务科,黑暗的街道上神木悠白安静的靠在墙上,他受伤不重,但是一直放任血液流出体表,致使他现在显得格外憔悴。 脸色煞白不说,连唇色都苍白的过分。 但是神木悠白在笑,完全无视环境和现场状况的笑容让他整个人和周围割裂严重。 “你承认了?”费奥多尔说:“不承认也没有关系,说起来你已经很久没有养花了,我记得你即使在寒冷的北域也喜欢不断的养那些会开花的植物,最爱的就是带着刺的植株。” “费佳是最好的情报员。”神木悠白微微歪头,声音有气无力,“但是,我喜欢养花这一点根本不算是情报吧?” “当然,作为情报的当然不是你喜欢养花,而是你放弃养花的理由。”费奥多尔笑着说:“怎么?终于意识到那不会带给你新鲜感了?” 神木悠白笑了一下,他和费奥多尔对视着,红色的眸子里满是嘲讽。 “从一开始,就没什么新鲜感。” 神木悠白没有痛觉,他从一开始就知道。 一个孩童被当做试验品捆绑在手术台上,不断的进行可怕的实验,不断的看着刀刃划在自己的身体上,时时刻刻沉浸在疼痛中,就是因为神木悠白不能算是真正的孩子才硬生生挺下来。 但是,他依旧留下了后遗症。 他原本的黑色头发一夜之间变成白色,即使新长出来的头发也没有丝毫颜色,研究员对此欣喜若狂,以为异能迎来第二次增长,但是,再测试后他们才发现,异能并没有变得更厉害。 于是他们失望又愤恨,加大实验力度,却不知道,随着头发颜色的改变,他的痛觉也一并丢失。 异能的发动条件需要血液流出体表,血流的越多异能越强,流血需要用尖锐的东西伤害体肤。 而神木悠白失去了疼痛的能力。 这到底是一件好事还是坏事呢? 神木悠白不知道。 但他开始养花,养五颜六色的花朵,每天都给它们浇水施肥,眼睛盯着枝茎上的尖刺,在无人的时候试着用手指接触那些刺。 没有感觉,除了刺进入手指的怪异感之外,没有任何感觉。 他终究是再也变不回原来的自己,就像是他永远回不到原来的家一样。 那段经历彻底将他的生活打成碎末,将他和所谓【人造异能者】的人设彻底融合在一起,无法脱离也无法反抗,不管做出什么事也会一步步往前走,这是真正的人生,是真正的噩梦。 “知道这个情报对你有什么用?”神木悠白看着费奥多尔,“或者说,你知道这个情报,对我有什么用?” 费奥多尔看着他,“只是在确定一些消息罢了。” 神木悠白靠在墙壁上,就在一瞬间他动起来,在三秒钟的时间内费奥多尔就被他摁倒在地,神木悠白左手攥着枪,枪口抵在费奥多尔的额头,他的手很稳,明明是这样的场景,他却一如既往的微笑着。 “我在想一件事。”神木悠白的声音婉转,像是小孩子在童言童语,“我最近在忧愁该怎么做一个好人,怎么都做不到,一直被忌惮。” “神木君被忌惮不是非常正常的事情吗?”被摁在地上的费奥多尔微笑着插嘴。 “不许打岔。”神木悠白盯着费奥多尔,“现在我突然想到,要是抓捕政府通缉的坏人应该就算是一个好人吧。” 费奥多尔笑着看着他,“所以,你要把我交给政府吗?” “不要。”神木悠白斩钉截铁的回答:“就算是杀了你,也不会把你交给他们。” 说完神木悠白干脆利落的开枪,砰的一声,身下并没有传来惨叫声,也没有血液流出来,只有宝石破碎的声音,费奥多尔依旧笑着,他在神木悠白身下崩碎,接着随着风消失。 毕竟从一开始这个费奥多尔就是异能罢了。 神木悠白从地上起来,他把抢放回口袋,接着随便从口袋中摸出一截绷带将伤口缠起来。 等伤口不再流血,神木悠白扶着墙壁继续往前走。 “好痛。”神木悠白小声呢喃着,“总是遇到一些伤脑筋的人,希望小乌不会觉得我身上血腥味太多所以不喜欢我了。” …… 塞骸,费奥多尔坐在椅子上,片刻后他微微皱眉,异能回到身体的瞬间他就意识到了,所以,果然这种状况也除不掉神木悠白。 “你刚才的表情很可怕哦。”太宰治看着费奥多尔,鸢色的眸子里带着兴味,“你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对我来说很可怕的状况对太宰君来说是有趣的事情吗?”费奥多尔连看都不看他一眼,“这未免有些太伤人了太宰君。” 太宰治转过头去,似乎打定主意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总之,是关于神木君的事情。”费奥多尔靠在椅背上,嘴角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太宰君知道这个名字吧。” “当然知道,横滨最好的情报员,四年前在神木君还在横滨的时候,他可非常声名远扬。” “那太宰君知道神木君是死屋之鼠的人吗?” 太宰治愣了一下,他看着费奥多尔,在三秒钟的对视后太宰治转过头去,似乎对此不感兴趣,“是吗?神木君离开日本四年,之前我也想过神木君会去什么地方,没想到是去的俄国。” “不对。”费奥多尔淡定的捡起桌子上被水果刀刺进腹部的苹果,“我是在法国遇到的他。” “……法国?” “太宰君你猜神木君去法国是干什么的?” 太宰治看着费奥多尔,“我们这次来到这里可不是为了谈论神木悠白。” “只是谈资而已。”费奥多尔转头和太宰治对视,“还是说,太宰君你知道神木君为什么会去法国?对了,我在法国找到神木君的时候,他已经覆灭掉好几个大小组织,你猜,他在找什么?” 太宰治没有理他,但是费奥多尔兴趣不减,自顾自往下说。 “我记得横滨曾经有一个法租界,法租界爆炸后留下的凹陷区域形成一条奇妙的街道,神木君似乎在有意识寻找当年和法租界合作过的组织。” “真有趣,不是吗?” 神木悠白确实是死屋之鼠的成员,但是却不受费奥多尔控制,他们虽说在一个组织,更多的是互相利用的关系。 在神木悠白离开横滨之前他们就有联系,只不过仅限于互相购买情报。 死屋之鼠是个坑人的组织,他们的情报绝对真实但也埋着无数的坑,而神木悠白却往往能从这些坑里提到真实的情报并加以利用,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费奥多尔意识到他可能是一位同行。 不只是得到信息,还可以操纵卖弄信息。 从港口黑手党辞职,神木悠白加入死屋之鼠简直就是顺理成章,只不过他并不待在死屋之鼠的本部,而是依靠死屋之鼠的势力进入法国,在法国进行了长达三年的调查潜伏。 在此期间覆灭的大小组织不计其数。 费奥多尔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虽然神木悠白和他不是一条心,但是,他在法国得到的资料确实最真实的,那些污点证据足以让死屋之鼠掌控很多组织的命脉。 这就是互相利用,神木悠白利用死屋之鼠的势力,死屋之鼠得到神木悠白的情报,这一切都还在费奥多尔的掌控中。 直到那个庞大的组织被神木悠白一手毁灭,之后他便消失的无影无踪,死屋之鼠和神木悠白直接断掉联系,下次得到他的消息发现他已经回到日本横滨。 “我调查过那些被神木君毁掉的组织,意外的发现他们全部都和当年爆炸的法租界有关系。”费奥多尔微微勾起嘴角。 “而且,神木君虽然毁掉组织,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死亡,有人提前得到消息逃离,恰好他们就是朝着横滨来的。”费奥多尔看向太宰治,“你有没有猜过他为什么会回横滨?” “其实事情很简单,他在追杀某个逃到横滨的人。” 这些太宰治早就想到过。 他是港口黑手党的干部,在叛逃后经由异能特务科安排洗白两年,所以,他对双方的资料都有所涉猎,也知道神木悠白作为人造异能者的身份。 当年法租界因为实验体失控的原因爆炸,那场爆炸预示着中原中也的诞生,也预示着神木悠白的生命开始转折,剧烈的爆炸将当时的一切都化为灰烬,想要在里面找到资料实在是艰难。 神木悠白在港口黑手党这么多年为的就是拿到那份资料,确定法租界的成因和涉及者。 他有足够的能力、足够的执念和足够的恨,让他在法国潜伏三年,一朝将那些人造异能的支持者掀了个天翻地覆。 这是复仇吗? 不。 这只是名为神木悠白的人类,经由过去的因结下苍白的果实。 【认知度提升至78%】 神木悠白微微抬起头来,他看着面前透明的屏幕,红色的眸子里带着一点意外。 “咦?”神木悠白小声呢喃着,“突然涨的好快。” “……也算是好事吧。” 第12章 神木悠白并不讨厌中原中也。 在港口黑手党的时候,他和中原中也并不相识,比起中原中也,他和太宰治还算熟悉,因为太宰治和坂口安吾是好友,而坂口安吾经常被他搞到崩溃,于是强硬的拉着他出来洗脑子。 在太宰治口中,中原中也是一个讨厌的家伙,称之为只要看一眼都难受的很。 但是,神木悠白并不讨厌中原中也。 或许是相同的经历让神木悠白对他带着一点难以言说的同类感,与世界格格不入的神木悠白偶尔会想是不是可以和他交流。 当然,神木悠白从来没有试过。 关掉面前的透明屏幕,神木悠白坐在楼顶看着天空中翻涌的巨龙,以及释放污浊后能和巨龙分庭抗礼的中原中也,无数重力因子他的手中形成黑洞,吞噬着面前的巨龙。 他真的很厉害,不管是异能还是作为人的心性。 “真好。”神木悠白温和的笑着,“你还有可以回去的家。” 神木悠白平静的看着中原中也将巨龙毁灭,红色的雾气缓慢的朝外蔓延,在塞骸旁边有战斗的声音,神木悠白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也没有过去看,只是坐在原地,一直等到天空破晓,雾气随着涩泽龙彦的死亡消散。 阳光洒在神木悠白身上,他一如既往带着温和的笑意,注视着雾气消散后茫然无措的普通人,乌鸦从空中落到他的肩膀上扑闪着翅膀,仿佛是在辱骂这个不靠谱的主人竟然失踪一晚上。 “好啦好啦,对不起。”神木悠白安慰着乌鸦,“下次我一定会提前和你说一声。” 乌鸦叫着用嘴温柔的啄他头发,一副拿他没办法的模样。 “那么,休假时间结束。”神木悠白站在楼顶,风撩起他的头发,他看着楼下的人,“是时候展开行动了。” 这场几乎让横滨覆灭的危机结束,不管是港口黑手党还是武装侦探社都需要修生养息,异能特务科要进行善后工作,不只是要和普通人解释为何一夜之间城市变了个样子,还要安抚那些在横滨遭受无妄之灾的普通人。 也就是说,他们要忙炸了。 但对一些上不了台面的人来说,异能特务科忙到无法理会他们时,就是他们的机会。 扶着墙壁往楼下走,因为之前失血过多,神木悠白感觉自己眼前有点发晕,乌鸦从他的肩膀上飞起,在前面给神木悠白引路,看着前面的乌鸦,神木悠白笑了一下,接着跟了乌鸦。 乌鸦专门寻找人少道路宽阔的地方,防止神木悠白在这种状态下被人推搡。 即使如此他也在走过几条路的时候稍稍脚步晃了晃,就在神木悠白准备好直接摔倒在地时,他的身体摔到一个人的怀里。 “咦?安吾。”神木悠白被坂口安吾扶稳,他看着坂口安吾,声音里一如既往带着孩童般的天真笑意,“好久不见。” “我们昨晚就见过面。”坂口安吾不得不提醒他。 “啊,对,虽然是在荧幕上见的。”神木悠白打出一个响指,乌鸦落到神木悠白的肩膀上,他微笑着放开坂口安吾的手,“那么,再见了安吾。” 坂口安吾站在原地,他不知道是跟着神木悠白好还是留在原地好,于是尴尬的没有动作。 最后,他实在是没有忍住,终于还是开了口,“悠白。” 神木悠白转头看向他,“怎么了安吾?” “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但是,可以认真的活着吗?”坂口安吾纠结着开口,“你还很年轻,今年只有24岁,你的人生还很长,不应该一直陷在过去走不出来,也不该为此付出生命。” “我当然很珍惜生命,超级珍惜的。”神木悠白背对着坂口安吾,声音里仿佛嵌进阳光,没有丝毫威胁感,“如果只是说这些的话,还是算了吧。” 坂口安吾看着他,熬夜过久的眼眶泛着红,“我救不了你,是吗?” “应该说,我不需要任何人来救我。”神木悠白平静的开口,片刻后他勾起嘴角,转头对着坂口安吾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所以,如果安吾有善心的话,可以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 “再见。” 看着神木悠白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坂口安吾低下头,“但是,我想救你。” 四年前,他因为命令将mimic引入横滨,他救不了织田作之助,于是只能看着织田作一步步走向死亡,四年后,他已经不想再看着神木悠白去送死。 所以,冷静。 一定有办法的。 另一边,神木悠白用食指敲了乌鸦一下。 他兴师问罪,“小乌,你是故意带着我走到安吾那里的?” 乌鸦一点都不怕,甚至啄他的手指头,一副嫌弃神木悠白浪费它苦心的模样。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不能再这样了知道吗?”神木悠白伸出手来,乌鸦落到他的手指上,“安吾可是政府的人,以后要成为敌人,关系要是变好我下不了手该怎么办。” “可不能因为这个失败。” …… 坂口安吾率领军警在横滨进行善后工作,工作内容是处理异能者的尸体。 在被涩泽龙彦的白雾侵蚀后,异能者死亡数量众多,一夜之间横滨异能者的损失比想象中的还要大。 一边确认死者名单,坂口安吾一边调查是否要通知死者的家人。 就在这时,下属突然走过来,他把手中的文档递给坂口安吾,“坂口长官,不好了!” “不好了?”坂口安吾抬头看着他,“什么事?” “异能者的尸体,少了两具。” “什么?!”坂口安吾猛地站起来,“为什么异能者的尸体会消失,现在距离白雾事件也只过去一天而已!” “我们正在调查!请再给我们一点时间!” 坂口安吾挥手让他赶紧出去查,他在办公室里踱步,一边走一边想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会有异能者的尸体消失?正常人要一具尸体有什么用?就算那是异能者的尸体。 除非…… 坂口安吾匆忙合上手中的资料,他走出工作间,直奔种田长官的办公室。 如果涩泽龙彦因为异能对国家有用所以被政府保护的话,那么当年在法租界实行人体实验并成功制造出人造异能者的研究员,他是不是也会因为同样的理由被政府保护?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些失踪的尸体是不是也是…… 另一边,神木悠白打着哈欠,他缓步走进旁边的巷子里,口中哼着模糊不清的歌曲,因为打哈欠的缘故时不时断掉,但他依旧看上去相当开心。 就这样一直往前走,直到遇到几个明显不对劲的人他也非常开心的打招呼。 “下午好。”神木悠白再次打了个哈欠,“昨晚没有睡觉,好困啊。” 对面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对这个自来熟的家伙一脸茫然。 “你是谁?”最前面穿着黑西装的男人从口袋中摸出枪,他拉动保险栓将枪对准神木悠白,“识相的话就给我滚一边去,别挡爷爷们的路。” 神木悠白眨眨眼睛,“唉?说话这么暴力吗?” “那岂不是完全不是好人。” “什么乱七八糟的。”男人皱眉看着神木悠白,“赶紧给老子滚!” 神木悠白遗憾的抓了抓头发,“总之,看上去不能用好人的方法,但是这样的话就做不成好人了,小乌,做好人好麻烦。” “臭小鬼你到底听不听人话!” 砰的一声,子弹划破空气,神木悠白错开子弹的轨迹,手肘用力的砸在男人的鼻梁,男人瞬间疼得头晕眼花,他颤抖着举起枪想要再开一枪,结果被神木悠白折着手腕朝着旁边射出子弹。 被打中腿的同伴惨叫着倒在地上,捂住自己被穿透的腿。 “真遗憾。”神木悠白叹气,“在满脑子热血之前要好好想想你和敌人之间的差距。” 剩下的人惊恐的看着神木悠白,手中的行李箱摔到地上,本就没有多少忠心的混混们瞬间跑了个精光,在两人的惨嚎声里,神木悠白攥着匕首直接捅进行李箱,接着用尖锐的刀刃把行李箱直接划出一个阔口,被硬塞在行李箱中的尸体僵硬的蜷缩着。 苍白的手因为神木悠白并不算仔细的开箱手法弹出行李箱外。 “哎呀,是尸体啊。”神木悠白站起来,他走过去,一脚将捂住手腕惨叫的男人踩在脚下,那双红色的眸子里带着和这副场景完全不契合的温柔。 神木悠白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人,语气礼貌温和到过分,“可以告诉我,你们要把尸体送到什么地方去吗?” “我,我……”男人惊恐的看着神木悠白,鲜血顺着鼻子淌下来都不敢去擦,“我不能,不能说。” 神木悠白看着他,“我记得你,你的名字是冰川黑林,在横滨港口的事务所工作,前几天刚完婚,你的妻子真是一个漂亮的孩子,但是,你好像没有告诉过她自己是黑手党,而且还从事着这样可怕的职业吧。” “我觉得婚姻之间不应该有秘密在。”神木悠白笑眯眯的开口,“需要我帮你告诉她吗?” “不要!”男人尖叫着爬起来,“不要告诉惠子!惠子好不容易才和我在一起,如果她知道我是黑手党一定会和我离婚,不行!” 神木悠白看着他,乌鸦在他的肩膀上整理着自己的羽毛,在那一刻,神木悠白仿佛是一个从地狱走出来的恶魔。 “既然不想让我告诉她这件事,那你会告诉我我想知道的事情,对吧?” “我告诉你,我什么都告诉你!”男人不顾手腕的红肿抓着神木悠白的衣角,“请你不要这样做。” “惠子她……是我的一切。” 神木悠白微微勾起嘴角,他安抚的抚摸着男人的头发,“当然。” 第13章 神木悠白没有阻止涩泽龙彦来到横滨,因为他知道,有些人只会死性不改。 当年法租界爆炸并没有把所有研究员覆灭,幸存下来的研究员部分去了法国,部分被政府秘密保护起来,对政府来说,他们是污点,也是在国家弱势时最肮脏的一张底牌。 中原中也多强,那么强的一张牌,如果可以量产并控制住,不管发生什么样的战争都可以获胜。 这是政府捂的最严的一件事,这件事一旦暴露,人民的反对将会直接掀翻整个政府,所以神木悠白打探过许久都没有从政府中得到这些人的信息,毕竟那可是连坂口安吾这位参事官助理都不曾了解的事情。 横滨是个鱼龙混杂交通便利的都市,这个地方充斥着异能者、黑手党和各种前来求职的年轻人,每年在横滨失踪的人数超过一万,谁都不知道这些失踪的人在什么地方。 是被贩卖进黑市里卖掉器官内脏,还是被毁尸灭迹,乃至于成为手术台上的一具试验品。 神木悠白在横滨进行所谓的‘苍王重制版’也只不过是在试着找到那些失踪者的所在地,来试探那些家伙的藏匿地点。 在实验室待了好几年,神木悠白比谁都清楚这些人有多么想研究真正的异能者,但是异能者的数量稀少,大多数都拥有自保手段,别说是活着的异能者,连尸体都不会有。 现在横滨发生这么严重的异能事故,无数异能者因此死亡,那些人当然忍不住。 他们一定会偷走一两具异能者的尸体进行研究,先斩后奏下,就算是日本政府也不能让他们归还尸体,只能帮他们遮掩。 这种事情神木悠白可看的太多了。 “我不知道买家是谁,我只负责给他们提供尸体或者活人。”鼻青脸肿,鼻子下还流着鼻血的男人蜷缩在一边,“我也没见过他们,只是把人关在他们说好的地方就能得到一大笔钱,其余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没有骗你。”男人抓着自己的头发,“请相信我!” 神木悠白坐在集装箱上温柔的看着他,肩膀上的乌鸦像人一样和他一直注视着这个男人,声音很轻很轻,“真是辛苦了。” “唉?” “要隐瞒着妻子做这么疯狂的事情,还要保护好自己珍爱的妻子,说不定每天回家前都需要去澡堂泡一个小时的澡,就为了把身上的血腥味洗掉,这么辛苦的差事果然要得到尊重。” 神木悠白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接着他拨出电话,冰川黑林茫然的看着神木悠白。 在片刻的忙音后,电话被接起来。 “你好?”一个女声响起。 冰川黑林瞳孔猛地收缩,他脸色霎那间变得惨白。 “你好,请问是冰川惠子吗?”神木悠白声音温和,“是这样的,我是你丈夫的朋友,他要给你准备一个惊喜哦。” “咦?!”女声有些惊讶,但声音里带着一点欣喜,“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神木悠白注视着冰川黑林的眼睛,红色的眸子里带着笑,“最近冰川不是一直回家很晚吗?其实是在悄悄准备惊喜,现在是他将惊喜送给你的时间,所以我才会负责给你打电话,希望你不要受到惊吓。” 惠子呼了口气,声音里带着期待,“那我需要怎么做?” “在家等待就好,他会带着惊喜出现的。”神木悠白语气里充满赞美,“他真是一个好丈夫啊。” 挂断电话,神木悠白把手机放回口袋,他微笑着看着面前的男人,“那么,你准备怎么做?” “……惠子。” “说真的我有很多种方法逼你说出实话,包括把你妻子的信息散播出去导致她发生可怕的意外。”神木悠白用孩子一般天真的声音小声说着,像是诉说秘密的语调,“但是,我们都不想走到这种地步,对吧?” 冰川黑林惊恐的看着神木悠白,片刻后他摇头,“不要,不要这么做!” “好啊。”神木悠白微笑着,他注视着冰川黑林,红色的眸子里满怀阳光,“你知道让我不这么做的方法。” 冰川黑林的身体在颤抖,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是完全不管用,他只能颤抖着低下头。 “在屋子最里面的墙壁里有一个暗门,密码3592,还需要指纹认证,之后我会被带到一个地下场所,带过去的人或者尸体会被交给一个穿着全套防护服的人,之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给我介绍这份工作的人说他们和政府有关,绝对不能得罪,如果消息泄露,我全家都会死。” 从集装箱上跳下来,神木悠白微笑着开口,“交易成功。” “去准备你的惊喜吧。” 冰川黑林的呼吸声大到连自己都能听清,他惊恐的喊出声音,接着转身往外跑,很快人影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并没有理会冰川黑林的离去,神木悠白逗弄着肩膀上的乌鸦。 “找到了。”神木悠白呢喃着,“果然,人贪心的时候是最容易出破绽的。” 这些人一直隐藏的很好,在政府的帮助下即使神木悠白也没有找到他们的位置,他们不肯离开横滨,因为还惦记着中原中也,但他们也不敢出手,因为忌惮着神木悠白。 一直到神木悠白离开横滨前往法国,他们才敢小心的伸出脚试探。 往自己的脸上戴上面具,神木悠白拎起地上的行李箱往前走去,目标:某间无人的空房子。 该结束了。 神木悠白心想。 这跨越了近二十年的悲剧,总该收场了。 …… 异能特务科,坂口安吾走进种田的办公室内,种田正在泡茶。 “坂口,要来喝点茶吗?”种田招呼着坂口安吾,“这茶可是我花大价钱买到的极品,来尝尝。” “不了。”坂口安吾摇头,“我来这里是为了问种田长官一件事。” “好,不管什么事我都会为你解答,毕竟坂口你可是这次事件的功臣,横滨能安全到现在有你的功劳。”种田把杯子里倒上茶端到坂口安吾面前,枯黄色的茶水上飘着一点茶梗。 坂口安吾看着这杯茶,片刻后他坐下来,“谢谢长官。”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种田端起茶喝了一口,“你是想问关于神木悠白的事情,对吧?” 坂口安吾抬起头来看向种田,“那两具失踪的尸体……” “你想的没错,政府确实藏匿着几个当年法租界幸存的研究员。”种田把茶杯放在桌子上,“但是,很多事情都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比起政治,这件事情更加复杂,它是一杆在大部分心中已经放好的称,它的砝码足够重。” “我不认同。”坂口安吾低着头。 “我也不认同,但是不认同并不代表着它不存在,也不代表着他可以被阻止。”种田再次给自己倒了杯茶,“实际上,利用异能者进行实验的事情并不是第一次出现,上一次异能大战结束后作为战败国的日本实在是太想胜利。” “并不是第一次吗?”坂口安吾道:“难道还有其他的受害者。” 种田声音平静,“据我所知,有记录的第一个实验体名为飞鸟井,她可以和杀人犯的梦境相连,有人利用她这个特性,以她为基础建造了名为「罔象女」的系统,由杀意进入潜意识世界来寻找凶手。” “我并没有听说过这种事!” “因为「罔象女」被当时的警察局长利用,制造出惊天丑闻后,这件事也就被隐藏了。” 坂口安吾低下头,“所以,明明之前都得到这种结果了,却还要继续这种事?” “我说过,我也不认同,但总有一些人,他们渴求着胜利,甚至希望这种技术稳定后可以得到异能,不会永远做一个普通人。”种田道:“不管是飞鸟井还是神木悠白,他们都只是这个系统上的牺牲者而已。” “只要这个世界上还存在异能者,那么,想要得到异能的人就会不断出现,催生着这样的事情继续发生。” 坂口安吾用力的绞紧手指。 看着坂口安吾的神情,种田叹口气,“你知道猎犬吗?” “猎犬,您说的是政府直接指挥的特种部队,我记得他们异能强大,并且自愿接受过人体改造,身体素质超出普通人数倍,等一下。”坂口安吾睁大眼睛,“人体改造?” “没错,他们接受的人体改造手术便来源于当年法租界人体实验后的改良版。” “坂口,看到猎犬你就应该明白大多数人到底站在哪一边。”种田把剩余的茶水倒掉,“如果神木悠白执着袭击那些人,政府一定会下达歼灭神木悠白的命令,这是大势所趋。” 坂口安吾坐在原地,“他是一个很优秀的人。” “就是因为优秀所以才会被针对。”种田一针见血,“如果他只是一个懦弱的普通人,从那场爆炸里活下来就隐姓埋名普通生活,也就不会发展到现在这种地步。” “但是他不是,他太优秀了,还不愿意隐藏在暗处。”种田道:“真是可惜。” “……这不应该是大众的正义。”坂口安吾低喃着。 他想说这不公平,或者说这对神木悠白来说算什么。 但是坂口安吾比谁都清楚这些都只是空话而已,他身在异能特务科,身为政府中的一员,他比谁都清楚政府内部是什么情况,他们可以因为政治将北美异能组织组合放到横滨,即使组合试图毁灭横滨也无法正面出手。 他们可以为了大多数人的利益放弃少数人。 当然也可以无视一个小小的神木悠白。 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真正的公平。 有些浑浑噩噩的走出种田的办公室,坂口安吾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他颤抖着拨出一个电话,上面显示着太宰治的名字。 明明已经做好被拉黑名单的准备,但是坂口安吾听到了忙音,几秒钟后,对面接起电话,坂口安吾听到了太宰治的呼吸声,太宰治没有开口说话,似乎在等着他开口。 “太宰。”坂口安吾声音里带着迟疑和颤抖,“你有没有办法救他。” 坂口安吾听到了太宰治的叹息声。 “虽然我根本不想管你的私事,但是要下委托吗?”太宰治的声音里带着一点微妙,“只要下委托,我就可以帮你,以坂口安吾个人的名义。” “记得付三倍委托费。”太宰治靠在椅子上翘着腿,“毕竟神木君可不是一般人。” 第14章 武装侦探社,太宰治站起来往外走,旁边正在奋笔疾书的国木田独步转头随着太宰治的步伐移动视线,他停下手中的笔开口询问。 “太宰,你去哪里?” 说实话,国木田独步一直有些意外。 涩泽龙彦事件结束,武装侦探社经过这场可怕巨变后都有些松懈,除了自己正在整理文件,其他人都在一楼的咖啡厅喝咖啡摸鱼,但往常最习惯翘班的太宰治却没有下去,而是坐在椅子上像是等待着什么。 直到刚才,太宰治接到一通电话后才仿佛是启动什么开关一样站起来要离开。 “当然是作为好人的委托。”太宰治打了个响指,鸢色的眸子里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某个假惺惺的人一直在嘟囔着怎么做一个好人,却压根只是口头说说而已,而我这位伟大的前辈,将会为他指明方向!” “再见。” 看着太宰治走出武装侦探社大门,国木田独步眨眨眼睛,接着僵硬的转过身子盯着自己的电脑屏幕。 “……太宰?好人?” “他在做什么白日梦吗?” 压根就不关心国木田独步说什么的太宰治离开侦探社,他摁下耳机上的按钮,下一刻通话便链接到坂口安吾。 此时的坂口安吾站在异能特务科的资料档案室,刷下自己的身份卡,识别成功后大门打开,坂口安吾踏进资料库,脚步朝着十五年前的资料档案架走去,看着那一列布满灰尘的资料,坂口安吾开始一个个寻找。 “怎么样?”太宰治开口。 “我在档案室,十五年前的资料都在,太宰,你确定这里面会有线索?” “当然。”太宰治微微勾起嘴角。 坂口安吾打开一个档案看着里面的内容,“但是,这些档案太多太杂,关于当年法租界爆炸的文件我也差不多都看了个遍,如果有关于悠白的资料我不应该看不到。” “不,要你找的并不是关于神木君的资料。” “嗯?” 太宰治单手放在外套口袋里,“你说,神木君是怎么活下来的?” “他的异能「生存无望」在他受到重伤时爆发最强大防御异能,所以才会活下来。” “之后呢?”太宰治压低声音,低沉的音色让坂口安吾莫名想起当年尚还在港口黑手党的他,作为港口黑手党史上最年轻干部的天生黑手党。 “安吾,重伤的神木悠白自己一个人绝对没办法离开那片废墟,他和中也不一样,是谁救了他?” 坂口安吾微微睁大眼睛,“你的意思是说,当年有一个人深入废墟内部将悠白救了出去,虽然政府没有去搜索求生者,但也绝对不允许普通人随便进入那片废墟,也就是说,那个救下悠白的人在十五年前也许是政府内部人员!” “没错。”太宰治摁住自己的耳机,“十五年前到神木君加入港口黑手党有五年的空白期,那五年他在什么地方,这很可能就是拯救他的一线生机。” “我明白了。”坂口安吾迅速翻阅手里的资料。 作为异能特务科的参事官助理,曾经在港口黑手党卧底过的情报员,坂口安吾有足够的能力从那片杂乱无序的信息里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即使太宰治从未原谅过坂口安吾,但他依旧承认坂口安吾的优秀。 断掉坂口安吾那边的联系,太宰治呼出一口气,接着像是无奈一般的再次用食指点上耳机。 那个家伙,他绝对不会坐视不管才对。 毕竟是一只明明身在港口黑手党,却满腔都是一颗善心的蛞蝓。 …… “阿嚏。”中原中也一个喷嚏打出去。 在打出喷嚏后,中原中也抬起头来,接着便看到旁边坐着的森鸥外和尾崎红叶齐刷刷的看着他,两个人的脸上都是意外。 “红叶姐?首领?” “不,没事。”森鸥外咳嗽一声后收回视线,“总之,辛苦中也君,这次事情才没有发展到无法收拾的地步。” 中原中也听着森鸥外的话,片刻后他站起来,“首领,我可以申请一段自由行动的时间吗?” “自由行动?”森鸥外看着中原中也,“我可以问问中也君是什么程度的自由行动吗?” 中原中也沉默,他其实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在白雾散去后中原中也试图寻找过神木悠白,只是没有找到,那些在之前调查到的位置都没有神木悠白存在,也没有一只乌鸦停在树上,最后中原中也还是先回到港口黑手党汇报情况。 但是,神木悠白的事情已经深深地刻在他的心里。 法租界人体实验,除自己外唯一的成功品,承受着几年连续不断的残忍伤害,乃至于连痛觉都丢失,还在最后一刻被失控的自己打成重伤,陷在废墟中绝望的等待。 理智上知道这不应该怪自己,但中原中也却忍不住多想。 如果当年他不是那么快离开,如果他没有被羊带走,而是在那片废墟中停留片刻,是否就会听到神木悠白的求救声,是否就能把他从那片地狱中带走。 但是世界上没有如果,这份难以言说的情绪也只能由他自己消化。 “是神木君的事情吗?”森鸥外突然开口。 中原中也愣了一下,接着他才点点头,“是。” “果然中也君也知道了那件事,关于神木君和你一样是军用人工异能的实验体。”森鸥外将手臂放在会议桌上,手指指节轻轻敲击着桌面,“我不会阻止你,那只会让我们之间心生嫌隙,但是中也,在你离开之前我要提醒你一句。” “请说。” “神木君非常危险,他此次回到横滨远不只是顺手报复一下港口黑手党那么简单。” 中原中也点头,“我明白。” “中也?” “或许我大概能理解他的想法。”中原中也道:“在和我摆在一起时,不管是神木本人还是其他人用的词汇都是:幸运,在他们眼中我是那个幸运的人,这足够表明神木他经历的一切是有多艰难。” “他的人生都变得那么糟糕,就算是任性也很正常。” 闭上眼睛,中原中也微微摇头,他朝森鸥外鞠躬,接着转身离开,“对不起,首领。” “最起码现在,我想陪陪他。” 离开会议室,中原中也站在窗口看着窗外的天空,片刻后他口袋中的手机响起,他把手机拿出来却皱起眉头。 因为手机屏幕上的来电人显示的是:青花鱼。 太宰治? 中原中也转身离开黑手党大楼,在踏出大楼的时候接起电话,“喂?太宰?” “先不要说话,中也,我就问一个问题。”太宰治的声音通过电话听筒传出来,声音有些失真,“你想救神木吗?” 中原中也的脚步猛地顿住,“你说什么?” “回答想还是不想。” “想。”中原中也继续往前走,“你知道什么?” 太宰治毫不意外的啧了一声,“如果你现在在港口黑手党,那现在就停止脚步,因为你需要回总部查找资料。” “哈?”中原中也皱眉,“你确定不是在骗我想从我这里骗到重要信息?” “当然不是,虽然我很想这么做,但是我现在做的可是正事。”太宰治道:“调查九年前的资料,从神木君加入港口黑手党开始的两三年内,所有他经手的工作都要查。” “但是,为什么?” “因为有疑点。”太宰治叹口气,一副为解释心力交瘁的模样,“你知道这四年里神木去了法国吗?” 中原中也:“……现在知道了。” “神木君在法国可做了不少大事,他借用死屋之鼠的势力,在三年的时间内潜伏并摧毁了法国本部所有涉及人体实验的组织,其中当年参与法租界人体实验的势力更是毁的只剩下废墟。” “所以呢?” “所以,他能在三年把法国人体实验组织连根拔起,又怎么会五年都找不到区区法租界的消息。”太宰治声音里带着嘲讽,“他加入港口黑手党绝对不是为了获取当年法租界的消息,最起码一开始不是。” 中原中也明白了太宰治的意思,“你要让我找到神木加入港口黑手党的原因?” “没错。” “我明白了。”中原中也转身往回走,“如果这些能救他的话。” …… 另一边,在无人知晓的特殊研究场所,神木悠白拎着行李箱站在门外,红色的眸子注视着面前的墙壁。 在指纹扫描后,面前的金属大门缓缓打开,穿着防护服的人挡住面容站在里面。 “是异能者的尸体吗?” “没错。”神木悠白把手中的行李箱打开,下一刻一具苍白的尸体便展露出来,“男性,38岁,异能是操纵范围内的温度,死在自己异能的极限冷冻下,死亡时间不超过24小时,很新鲜。” 穿着防护服的人看着他,“昨天送尸体的人呢?” “死了。”神木悠白推开行李箱,他随便坐在旁边的桌子上,红色的眸子里带着笑意,“工作是凭本事得来的,突然得到比往常更多的金钱,会被人盯上可太正常了,他不走运,在被逼问的时候没挺住。” 防护服看着神木悠白,“你是那个逼问他的人?”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神木悠白伸手触碰肩膀上的乌鸦,“这可是我废大功夫拿到的异能者尸体,你们得给我一个合适的价格。” 穿防护服的人皱眉看着他肩膀上的乌鸦,“带着那个细菌集合体滚,钱我会打到你账上。” “你在歧视乌鸦吗?” “我歧视病菌。” 神木悠白盯着他,片刻后他微微勾起嘴角,红色的眸子里满是笑意,“你的口吻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哈?” 防护服抬起头来,但在厚厚的防护镜前,是拳头和一个扫堂腿。 他被狠狠地砸倒在地,头被摁下来的手用力的磕在地上,神木悠白踩在他的胸口,手一把将他脸上的防护面罩扯下。 “咳,咳咳,你在干什么,你知道你打的是谁吗?!” “咦?你会惩罚我吗?”神木悠白用无辜又温和的语气轻飘飘的说着,“藤田先生。” 被叫破名字的藤田猛地睁大眼睛,因为突然袭击眼前昏花的他用力的眨着眼睛,终于在最后一刻看清楚一脚踩在他身上的年轻人,那头白色的头发和带笑的红色眸子。 那一刻,一个人影和居高临下的人缓缓的重合在一起。 “『试作品·乙零号』!” “嘘。”神木悠白笑着加大力气,他蹲下来看着因为窒息脸色涨红的藤田,“如此感人的重逢,笑一笑怎么样?” 研究员藤田,一位极端主义者,病毒学家,他致力于创造一个体内无菌的人类,神木悠白曾经倒霉的成为过他的试验品,被测试防御异能是否可以抵抗疾病和病毒。 神木悠白可自始至终都没忘记过他。 第15章 “今天是谁去接收尸体?”一位穿着白大褂的中年人询问身后的研究员。 “是藤田老师。” 身后抱着记录本的研究员道:“北田老师,藤田老师去接的时候说,这次是异能者的尸体!” 被称为老师的中年人推了一下眼镜,“是吗?那你们要加油了,异能者的尸体可没有那么容易得到,上一具尸体已经不能用了,这次必须找到异能者和普通人身体内的不同点。” “是!”研究员们异口同声。 说着他们开始小声的谈论起来,每个人的眼里都带着一点亮光。 被安排到这里的年轻人不多,他们大多数都是政府培养的秘密人才,除了拥有足够的科研能力外便是对政府足够忠诚,在他们脱离学校的时候便被除名送到这里,跟着北田广研究一些现实里根本不允许的东西。 在他们心中,他们这是为了人类的利益而研究。 叮咚。 特制的门铃声响起,北田广看向监控,在监控外,藤田站在那里低着头,他的旁边是一个行李箱,北田广立刻认出这个行李箱便是他们往常搬运尸体的东西,北田连忙打开通话器。 “你在干什么?还不快进来。”北田广道:“里面是异能者的尸体对吗?” 藤田点点头,片刻后他伸出手来将手指摁在指纹识别器上,识别成功的音效响起。 旁边的一个研究员有些奇怪的开口,“藤田老师怎么不说话?” “大概是太兴奋了。”旁边的研究员期待的盯着藤田旁边的行李箱,“那可是异能者的尸体,藤田老师一直都想研究一个真正的异能者,不同于正常人,异能者比普通人怪异很多,说不定真的有无菌的异能者存在。” “也是。” 北田广的眼睛也紧盯着藤田手边的行李箱,但是藤田却一直都不进来。 “怎么回事?藤田?” 藤田低着头,北田广看着他举起手来一遍遍试着指纹密码,不断有识别成功的音效响起,但是门一直都没开。 “门打不开?” 北田广立刻意识到了原因,他连忙打开电脑上的操控系统,在操控系统上,不管是指纹还是瞳孔识别都已经显示成功,但在传达到开门时却出现问题,系统上显示楼道内有异物。 “异物?”北田广转动监控看着周围,发现周围没有任何东西,最后他的视线定格在藤田身边的行李箱。 难道行李箱内的尸体被判定为异物? “北田老师,藤田老师怎么一直不进来?” “开门系统出了问题,别着急,我现在就放他进来。”北田广手动打开面前的门。 在打开的时候,系统跳出是否打开的确认框,北田广不耐烦的点击确定。 他现在急着看这具异能者的尸体,希望在尸体最新鲜的时候解剖,并从中找到异能者和普通人不同的地方,只要找到这个就有可能得到异能者的秘密,让所有普通人都获得异能。 当年那种寻找异常之物灌输在普通人身体里的实验已经过时了,当年在法租界的试验里,一百个人中也只有两个实验体活下来。 成功率太低太低,培养成本也太高,他们早就转换了研究方向。 咔哒,研究室的大门打开,北田广连看都没看藤田一眼,直奔面前的行李箱。 把行李箱打开后,新鲜的苍白尸体便展现在所有人眼前。 “好!”北田广激动的喊着,“死亡不超过24小时,这样的尸体才有解剖的价值!藤田,他是什么异能?” 藤田没有开口说话。 “藤田?”北田广皱眉,他抬起头来看向依旧站在原地的藤田,“你怎么回事?我在问你问题。” 但是下一刻,北田广便突然睁大眼睛,站在他面前的藤田脸上的防护罩落下来,防护罩下,他的眼球突出,嘴巴微张,他在抽搐着,每次抽搐嘴角都会淌下鲜红的血液,砰的一声,藤田仰面倒下,鲜血瞬间蔓延开来。 与此同时,一个陌生的青年音色响起。 那个声音满怀阳光和笑意,仿佛是幼儿园里说着天真话语的小孩子。 “男性,38岁,异能是操纵范围内的温度,死于低温。”穿着黑色外套戴着兜帽的青年打了个响指。 神木悠白抬起头来,红色的眸子里带着幽深的黑暗,那点笑意也犹如恶魔残忍的吞噬着羔羊,北田广睁大眼睛,在看到神木悠白的时候,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无比。 “谢谢你们亲自放我进来。”神木悠白这样说。 “打开防御!”北田广同一时间大喊。 手中的匕首瞬间飙射出去,距离操作台最近的年轻研究员惨叫着倒下,他们的手腕被匕首刺穿,向来只是在封闭式研究院实验从不去运动的他们在受伤的瞬间便溃不成军。 剩下的人惊恐的看着神木悠白,他们连滚带爬的往外跑,却因为手忙脚乱连门都没有打开。 “废物!” 北田广迅速朝着操作台扑过去,就在他的手马上就要够到操作台的时候,他突兀的定住身体,匕首擦过他的脖颈,他仰着头,锋利的刀刃在他的脖子上划下一道血痕。 刚才如果他没有及时停住,估计会在一瞬间人头落地。 想到这里,北田广的脸色变得煞白。 “……『试作品·乙零号』。” “惊喜。”神木悠白微笑着从影子里走出来,惨白色的白炽灯洒在他的脸上,那头白色的发丝仿佛都变得透明,乌鸦站在神木悠白的肩膀上整理着羽毛,他注视着北田广,红色的眸子里带着笑意,“十年不见,北田先生过的不错。” 北田广试着退后,但是神木悠白的匕首却再次逼上来。 暗地里咬碎了牙齿,北田广为此时的状况感到恼火。 他们是研究员,神木悠白则是一个专业的情报员,情报员身份所附带的潜伏、追踪和暗杀技能完全点满,放在明面上,他们根本制服不了神木悠白。 “放过他们。”北田广盯着神木悠白,“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被扔过来跟着学习,这不管他们的事。” “咦?你是在保护他们吗?”神木悠白歪歪头,红色的眸子里没有焦点,但是却让北田广能够感觉到自己被注视,“真是让人惊讶,北田先生竟然会有保护别人的意思。” 北田广用力皱眉,“你恨的人应该只有我而已,作为你的试验主研究员。” 神木悠白笑着,他转头看向那些年轻的研究员们,他们被突然的变故吓傻了,除了那些手腕挂着匕首惨嚎的,竟然没有一个想要来拯救北田广,但是,他们的眼神却时不时看向另一边的操作台。 那里并没有防御系统,但是那里有北田广活到现在所有的研究资料。 只要拿到那份资料…… 北田广紧盯着神木悠白,在他转头看向自己学生的那瞬间,他从身后掏出枪,压根不管要害位置便开始射击,神木悠白被枪的冲击力冲出去,整个人贴在对面的墙壁上。 “快走!”北田广喊着,“带上资料离开这里!” “可是,他不是已经中枪了吗?”其中一个学生不理解,“中了这么多子弹他不可能还活着。” “你们懂什么,你们!”北田广怒吼着,“他可是当年人工异能的成功者,他的异能力……!” “是防御哦。”神木悠白开口,他抬起头来,红色的眸子里带着笑意,鲜血顺着墙壁往下流,但他却在笑着,在众人惊恐的眼神里他举起枪打在旁边的操作台上,电流声不断响起。 北田广盯着他身上流动的白色异能,眼里却带上些微激动,“你能完美控制自己的异能了?” “果然,果然!”北田广喊着,“防御才是最好的攻击,这才是最强大的异能!” “闭嘴。” 神木悠白一枪打中他的胳膊,北田广惨叫一声,他捂住自己的胳膊,满头冷汗却依旧在笑着。 “你是在复仇吗?『试作品·乙零号』,但是,我告诉你,你永远都无法根除实验,那是伟大的科学,伟大的实验。”北田广冷笑着,“你杀死我又如何,人类的欲望无穷无尽,总会有下一个试验品出现,谁都无法阻止想要强大的心!” 听着北田广的话,神木悠白突然笑了起来,像是听到了笑话。 “用人类全体做借口是不是有点太好笑了?”神木悠白不断的笑着,因为笑声连本音都有点模糊,“人类的欲望?下一个试验品?我才不管这些呢!” “当然我自己先爽了再说。” 神木悠白展开手臂,乌鸦从他的肩膀上飞起。 “一起葬送在这里吧,毕竟,把一个人的野望连根拔起连一点底子都不剩,可是我最喜欢的事情了。” …… 异能特务科,坂口安吾看着手中的档案,片刻后他才拨出电话。 在太宰治接通后,坂口安吾才开口,“可能……找到了。” 在那份陈旧的辞职报告里,坂口安吾用手指抚平纸上的褶皱,声音里带着一点迷茫。 神戸万叶,政府培养的天才外科医生,十五年前辞去在横滨最大医院的副院长职务,不顾所有人的再三挽留,此后一去不复返,到现在也是位置不明状态,他曾是当年外派的医生,作为随行医师进入过爆炸后的法租界。 而他的辞职也恰好是在那次任务之后。 如果这些都不足以表明他是拯救神木悠白的人的话,那么,还有一个巧合到让坂口安吾不得不在意的点。 在神戸万叶辞职的那一天,他捡到了一只断翅的乌鸦,那只乌鸦尚在学飞的年龄,羽翼不丰满便摔断翅膀,再起不能。 坂口安吾无法欺骗自己。 那只乌鸦,应该就是神木悠白一直留在身边的那一只吧。 第16章 火焰不断的燃烧着,在这个秋日将天空染的通红。 神木悠白从火场里走出来时天色已经变得昏暗,夕阳和燃烧的火焰融为一体,神木悠白展开胳膊,乌鸦从空中落到他的肩膀上,嘴对着神木悠白的头发就是一通乱啄。 “小乌。”神木悠白捂住自己的头发,“我没事,真的,别拽我头发。” 乌鸦扑闪着翅膀不断叫着,跟闹别扭的小孩子一样不听他的话。 神木悠白也不在意,由着乌鸦把他本就不怎么整齐的头发抓的更凌乱。 “真的没事小乌,死不了的。”神木悠白伸手摸着乌鸦的羽毛,声音里带着真切的温和,“虽然用的时候很恶心,但是就是因为有这个异能所以才能一直活着,对吧?” 像是真的听懂了神木悠白的话,乌鸦不再啄神木悠白的头发,它像是一个人一样盯着神木悠白的眼睛,接着直接挥动翅膀飞向天空。 神木悠白无奈的看着乌鸦,“换算成人类的年龄你也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鸦了,不要这么小孩子性子。” 乌鸦叫了一声,直接转头飞走。 神木悠白有些惊讶,这还是乌鸦第一次主动离开他,他连忙追上去,“等一下,小乌!” 跟着乌鸦往前跑,转过一个拐角,神木悠白看着空荡荡的街道有些奇怪的歪歪头,就在这时,他听到了脚步声,神木悠白转过身来,下一刻便看到从旁边巷子里走出来的中原中也。 神木悠白看着中原中也,片刻后他露出一个阳光一般的温和笑容。 “咦?是中原先生,好巧。”神木悠白笑着说:“竟然能在这里看到你。” 中原中也盯着他,片刻后他倒吸一口凉气,接着迅速走过来。 他一把抓住神木悠白的手臂,接着就去扯他的衣服。 “唔,这是不是有点太亲密了?”神木悠白歪歪头,用一种天真的语气开口。 “亲密你个头!”中原中也扯开他的衣服,“伤成这个样子,你不会疼吗?!” 话音刚落中原中也就后悔了,现场陷入一片死寂中。 该死的,搞砸了吗? 他不是应该知道神木悠白现在已经没有痛觉了,说不定都意识不到自己受伤,竟然会下意识说出这样的话,本来他来这里是为了和神木悠白好好聊聊,而不是来戳他伤口的。 “……抱歉。”中原中也憋出一句道歉。 神木悠白却笑了起来,他温和的看着中原中也,下一刻才开口,“很疼,所以你要帮我包扎吗?” “不过没问题吗?我可是在不久前袭击过港口黑手党。” “这个问题以后再说。”中原中也僵硬的回避这个问题,他拉着神木悠白往前走,因为担心神木悠白像之前那样逃走所以牢牢的抓着他的手腕,随时都准备操控异能把他拉住。 但是神木悠白意外的没有反抗,非常平静的被他带到附近的一家私人诊所。 医生是暗世界的黑医,医疗条件不太好,但医术确实非常不错,中原中也曾经带受伤的手下来过,他们恢复的都很好。 看着医生从神木悠白的身体里取出一颗子弹,接着用绷带将受伤的地方缠住,神木悠白就那样平静的看着医生动刀,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就像是医生切割的并不是他的身体,而是一块单纯的肉。 那段经历彻底改变了神木悠白的人生,将他往扭曲的路上一推再推,最终变得不再像个人。 终于忍不住,中原中也转身走出诊所,他从口袋中抽出一根烟放进嘴里,接着靠在诊所外的墙壁看着天空,他的心脏带着揪痛感,那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从鼻腔一路滑到胸口,满是不受控制的苦涩。 他其实早就戒了烟,只是现在不知道该做什么,又无法发泄情绪,于是只好含着一根烟徒增郁闷。 就在这时,已经包扎好伤口的神木悠白被暴躁的黑医赶出诊所,中原中也被吓了一跳,他们两个人看着诊所大门被砰的一下关闭,用力之大甚至把屋顶的瓦片震掉一块,啪的一下落到地上摔得粉碎。 中原中也震惊的看着瓦片,接着看向神木悠白,“你干了什么?” “也没有什么吧。”神木悠白一副毫无知觉的样子,“只是和医生简单聊了一下他年轻时候的情史。” 中原中也:…… “他养的花不错,我很喜欢。”神木悠白补充。 “所以呢?” “我想靠这个情报换他的花。”神木悠白总结,“失败了,真可惜。” 中原中也:…… 什么用情报换,根本就是用情报威胁吧! “算了,反正我也不养花了。”神木悠白呢喃着,接着他在黑暗中呼唤着那只乌鸦,“小乌?小乌你在哪里?” “快回来,该吃晚饭了,我包扎好了哦,我和你保证下次一定不受伤好不好?” 中原中也听着他的话,他突然觉得有些失笑,他走到神木悠白身边,“你跟着我来就是为了取出子弹,然后让你那只乌鸦回来?” “有什么问题吗?”神木悠白平静的注视着中原中也。 在月光下,神木悠白的身影并不清晰,但是中原中也意外的能看清神木悠白的面容,他一如既往带着淡淡的笑容,眼神平静又温和,虽然注视着他,却仿佛没有看任何人。 他的视线太过特殊,不管是看或不看你,都让他带着一种隔离世界之外的既视感。 “不,没有。”中原中也把手里的烟碾碎,“你需要休息,你知道自己全身都是绷带吗?” “没关系。”神木悠白的声音轻飘飘的,“受伤等于最强防御,一次伤害相当于可以抵挡住以后所有的伤害。” “受伤其实是保障哦。” 中原中也一把拉住看着前方准备离开的神木悠白,“什么跟什么,你才不是这么认为的吧!” 被拉住的神木悠白歪歪头,他和中原中也对视着,红色的眸子里没有情绪,就那样普通的注视着中原中也。 “不需要把我当做你的责任。” 神木悠白说:“或者说,我很感谢你。” “哈?” “谢谢你当年的失控,所以我才可以活下来。”神木悠白笑了一下,“我的一生或许很悲哀,或许在他人眼中难以想象,当然事实也是如此,但我从未后悔过来到这个世界,就像是每次我看到阳光时便想起当年冲天的火光。” 中原中也下意识放开手,他小声低喃着,“为什么?” “大概是因为遇到了好人。”神木悠白叹息,“我一生的运气都不怎么好,或许所有的运气都是为了遇到那个人。” “好了,我要去找小乌了,不能把它一个人丢在黑夜里。” 神木悠白转身往前走,黑色的衣服几乎融入进黑暗里,仿佛马上就要从这个世界里消融,就像是他永远都不像是这个世界的人,他的笑容他的态度乃至于他的一切,都和这个世界隔离。 仿佛在什么时候,他就已经死去,现在在这里的只是神木悠白的一点执念。 “但是!”中原中也喊道:“他去世了是吗?” 神木悠白的脚步定格在那一瞬间。 “不要自顾自装作自己很幸福,该哭的时候就要哭出声啊。”中原中也看着他的背影,“这样不累吗?” 神木悠白低下头,他没有回答,只是平静的继续往前走。 “神木。”中原中也喊着他的名字。 “学会哭泣吧。” 神木悠白没有停下脚步,中原中也却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压抑不住。 坂口安吾找到了当年救下神木悠白的人,他的名字是神戸万叶,是一位天才医生,同样是个在手术台上拿手术刀的人,但是不同于那些灭绝人性的研究员,他拿起手术刀只是为了拯救。 在法租界爆炸事件后,神戸万叶作为外派的医生发现了废墟下的神木悠白,刚准备通知政府的他却看到了实验室的遗骸。 作为医生的他在看到那些东西的时候就明白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他的内心相当震惊,接着在短时间内他做下一个大胆的决定。 从医院辞职,带走神木悠白,帮助这个被迫在实验室中挣扎的孩子重新回到人间。 神戸万叶确实做的相当好,不管是离开医院还是偷偷带着神木悠白去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生活,试图抚平神木悠白的伤痛。 直到一个意外发生。 中原中也不知道这个意外是什么,他只知道,自己整理完神木悠白在加入港口黑手党后三年内的任务清单,接着在太宰治的提示下进行信息归纳,最后他发现,在加入港口黑手党后,神木悠白真正主动去做的只有一件事。 即:覆灭高赖会。 加入港口黑手党的第一年,神木悠白作为新人被残忍的前代派到信息部开荒,在那位前代眼皮子底下,神木悠白利用在信息部的条件一点点将高赖会逼到绝境,在高赖会覆灭的半个月内,森鸥外杀死前代成为新任首领。 没有人察觉到这件事,包括森鸥外。 神木悠白处理掉了所有异常文件,作为信息部的人他有这个条件,之所以中原中也能发现这部分消息是他费尽心机找到港口黑手党的老情报组员工,在他那里有当年手动抄录过的档案资料。 所以,为什么神木悠白会费尽心机毁灭高赖会,甚至不惜加入港口黑手党借助港口黑手党的势力。 有且只有一种可能。 神木悠白在报仇。 ……为神戸万叶。 第17章 神木悠白有两个家。 一个是他的原生家庭,是生他养他的人,在他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时待他万般的好,神木悠白接受自己变成孩子的事实,接受新的家人,变故却比想象的还要更快。 从那片爆炸中活着走出来后,他回到熟悉的地方,看到的便是支离破碎的家。 那些爱着他的人已经分开,每日都渴望着将他忘却,让悲痛留在远方,重新面对新生活。 神木悠白失去了第一个家。 当然,神木悠白不怪他们,因为所有人都是普通人,每个人都想抛却痛苦,渴望在爱中得到的是感动和幸福,而不是换来失去的痛苦,神木悠白明白,他拥有成年人的灵魂,比谁都清楚。 所以他离开,不愿再破坏他们重新拼合在一起的幸福。 他还有第二个家,那个家的组成很简单,一个温柔的不像样子的医生,和一只精明的乌鸦。 神戸万叶时常说小乌可能是异能动物,所以它才会这么通人性,如果是北田广,或许早就用小乌做实验来验证它是否真的是世界上没有发现过的异能动物,但在神戸万叶眼里,小乌就是小乌,它是单独的个体,是他们的家人。 是的,神戸万叶是个会拿动物当家人的人。 “只要有感情,即使是不同物种之间都会有依恋,所以,是乌鸦也没关系。”神戸万叶总是那样说。 神戸万叶教会神木悠白尊重生命,教会神木悠白珍稀自己,告诉他养花并不是为了给自己痛感刺激,告诉神木悠白世界上依旧拥有光明,只要去看就会发现,阳光总是不吝啬照在每个人身上。 神木悠白相信了。 他开始学会微笑,学着神戸万叶温和的模样,用最无辜的外在妆点着自己,神木悠白几乎认为自己会获得救赎。 几乎认为自己已经可以走向不错的未来。 变故却发生了。 善良的医生神戸万叶深知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为了躲避政府的追查带着神木悠白住在三不管地带,作为黑医偶尔接收病人维持生活,在镭钵街那样的地方有一个不成明的规定。 那就是:不能和医生动手。 所以,神戸万叶应该是安全的,他不参与任何争斗,甚至不怎么出门,每天的心思都花在神木悠白身上。 那一天,神木悠白被他赶去采购药物,带着那只乌鸦,在神戸万叶傻爸爸的眼神里神木悠白没有拒绝,却从未想过这会成为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 采购药物回来的神木悠白看到的是熊熊燃烧的房子,烈火不断的燃烧着,镭钵街的居民冷眼看着火焰燃烧,神木悠白站在房子前,红色的眸子倒映着烈火,那片火焰燃进了他的心里。 乌鸦惊慌失措的在燃烧的房子周围盘旋,不止没有进去还被烧掉一撮羽毛,露出肉色的身体。 那一天,神木悠白15岁。 杀人放火的是高赖会,高赖会的干部在枪战中被击中肺部,命悬一线,他们找到神戸万叶要求他给干部做手术,但是这种大手术在这种没有医疗条件的地方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神戸万叶尽力后还是没能将人救回来。 恼怒的高赖会早已将镭钵街当作自己的地盘,他们认为这是神戸万叶不愿意拯救他们的干部,于是便打破规矩,杀死神戸万叶烧掉尸体。 高赖会没有遮掩,他们自认为即将取代港口黑手党成为横滨的龙头,区区杀死一个医生又算得了什么。 加入港口黑手党是为了给神戸万叶报仇,尚还年幼的神木悠白没有能力去覆灭一整个组织,但是港口黑手党有这样的能力,于是他装作流落在镭钵街的孤儿被港口黑手党带走。 不管被分配到哪个部门都不妨碍神木悠白报仇,进入信息部是最好的走向。 彼时港口黑手党的首领还是前代,他已病入膏肓,私人医生森鸥外一直在治疗他的身体,在疾病的痛苦中,他的□□越演越烈,港口黑手党人人自危,经由港口黑手党挑起的事端不断上演。 神木悠白便借助着这场混乱,在情报中添加一点无关紧要的东西,就那样一点点的犹如掐死一只兔子一样把高赖会扼死。 在高赖会覆灭的那一天,神木悠白独自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他遥望着天空,红色的眸子里印不进任何东西去。 他的人生他的一切,都已经飘散而去。 所谓的爱带来的只有苦难和悲痛,没有痛觉的神木悠白却感觉到自己在痛,那是一种即使在手术台上也从未让他如此失态的痛苦,他甚至不得不用力的攥着带刺花的枝茎,看着鲜血从他的手掌上流下才能平静。 麻木的顿感停留在手指上,小乌惊慌的叫着,它站在神木悠白的手腕上不断啄下去试图让他放手。 但他没有哭。 在失去痛觉后,他终于也失去了哭泣的能力。 神木悠白说:不能把小乌一个人丢在黑暗里。 但实际上,神木悠白才是那个被丢弃在黑暗里的人。 不管是成为坏人也好,好人也罢,神木悠白要的只不过是挣扎出这片黑暗,他什么都看不到,就算哭着喊‘救救我’也没有人去拉他一把,于是他只好自己用力的拉着自己 活着吧,活着吧。 他说过,只要活着便有未来。 “我帮你找。”中原中也追上去,他没有拉住神木悠白,只是一直跟在他身后。 神木悠白没有停住脚步,甚至没有给中原中也一个眼神。 “它有名字吗?那只乌鸦,就叫小乌?”中原中也试着和神木悠白搭话。 “有问题吗?” “……没有。”中原中也看着神木悠白含笑的眼睛,他不知道神木悠白现在是什么感觉,也无法判断出他是不是故作笑意。 没有人能看清楚神木悠白,他的行事手段过于奇诡,流露在表面上的喜悦乃至于悲伤都无法表达他的内心。 神木悠白转过头,他看着天空中的月亮,和中原中也走在昏暗的路灯下,昏黄的灯光洒在他白色的头发上,带着点点的光,仿佛他整个人都像是一个发光体一般。 苍白又空洞。 “小乌可以算是陪我长大的人,虽然是一只乌鸦。”神木悠白的声音轻飘飘的没有实地,“帮过我很多忙,但也会偶尔这样生气的离家出走。” “真是没办法,像是个任性的小孩子。” 神木悠白在意那只乌鸦,这是中原中也在他这些话里提出来的重点。 那只通人性的乌鸦看上去并不是完全听命神木悠白,偶尔也会对他极端的行事方式不赞同,在神木悠白把自己搞得遍体鳞伤时也会生气,那时候神木悠白就会老老实实的包扎伤口,去寻找它。 于是中原中也试着开口,“既然不想让它离开,好好珍惜自己怎么样?” “再这样继续下去,你的身体会支撑不住。” “你是个人,有生命力,继续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会……” “死吗?”神木悠白笑了,他温和的转过头注视着中原中也,“中原先生,你觉得死亡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吗?” 中原中也站在原地看着他,“难道不可怕吗?” “在我看来,现实远比死亡来的更痛苦。”抽出那些不属于自己的温和语调,神木悠白本音带着一股清透感,清晰的咬字让他显得略微冷漠,“太宰先生也是这样吧?认为活着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太宰那个混蛋……”中原中也皱眉,“他的人生价值和三观就和普通人不一样,你不要跟他学。” “当然。”神木悠白平静的开口,“我是绝对不会自杀的。” 中原中也站在原地,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但是他很清楚,神木悠白这句话是认真的。 “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会……”一直做着那些让自己的未来越发艰难的事情。 不管是前往法国毁灭所有人体实验的组织,还是回到横滨,不断寻找当年法租界的遗留者,乃至于和政府公开作对,按照现在的形式,神木悠白摆明了要和那些支持人工异能的政府人员不死不休。 他没有组织,没有背景也没有家庭,他只有一个人,剿灭一个对政府有威胁的孤狼对政府来说完全不需要抉择。 “中原先生,如果你站在我的位置上,你会选择就这样过去,去平静的迎接新生活吗?” 中原中也没有开口,片刻后他皱眉,虽然自己有答案,但是他并不想说。 如果发生这种事情的是中原中也,他大概率会选择放下,就像是当年被羊背叛被带毒的匕首刺中也依旧希望港口黑手党放过羊,即使在升为干部时得到父母的消息却选择不相见。 中原中也总是太过善良,总是太苛责自己。 “这就是我们之间的区别吧。”神木悠白道:“当年他们带走我作为实验体还让我活下来真是他们最大的错误。” “神木……” “因为我不会活在未来,我永远都会陷在过去。”神木悠白打断中原中也的话,“过去不清理干净,我永远都不会向前走。” “人都是要往前走才能活下去。”中原中也还想要试一试。 神木悠白微笑着摇头,“不行。” “人要忘记苦痛才能向前,就像是我的父母,他们努力的忘却苦痛,所以分开后拥有新的家庭,在未来有了新的孩子,将这段悲伤的回忆抛却,而我就是作为那个苦痛的源头被一并抛弃,当然,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在你们看来这才是正确的选择。” “但是,偶尔我也想试试不被放弃的感觉。” “没办法,我只能自己记住自己的苦痛,死死地抓住过去的自己。”神木悠白笑着很温柔。 他就那样轻飘飘的决定着自己的命运,说着那些让中原中也心脏都为之颤抖的话。 他说:中原先生,除了我自己之外,我已经被扔下那么多次了。 中原先生,苦痛的过去,就必须被抛弃吗? 他就像是悬挂在悬崖上的独行人,只有一支小小的树枝让他不足以落下去,他的手用力的拉住绳子,自己将自己吊在上面,但是绳子的另一头却挂在他的脖子上。 试图自救,却是自戕。 第18章 【认知度提升至86%】 “小乌?小乌你在哪里?” 神木悠白在街道上呼喊着乌鸦的名字,他知道乌鸦不会飞走太远。 每次偶尔的任性飞走,乌鸦都会停留在附近,不会让神木悠白发现他,但也不会离开太远,一旦有事发生它回来的比谁都快,在这个世界上,最关心神木悠白的竟然只是一只乌鸦。 天空中下起雨来。 横滨的秋日不算冷,但下起雨来还是会带着丝丝凉意,神木悠白在雨中行走。 “去哪里了。”神木悠白毫不在意自己被雨水淋湿的衣服,他站在雨里纠结的看着天空,“雨下的这么大,小乌的翅膀会不会被淋湿?鸟的翅膀要是被淋湿就飞不起来了,好担心。” “要是因为淋雨生病怎么办?” “你能先关注一下自己吗?” 神木悠白眨眨眼睛,他转过头,接着对面的人扔了什么东西过来,神木悠白下意识接住,接着才发现那是一把伞。 对面的中原中也眼神复杂的看着他,“不要淋雨了。” “乌鸦是因为你不爱惜自己所以离开,你为了让它回来跟我包扎伤口,但是现在你就全身带伤的站在雨里,是真的不怕伤口发炎吗?” 中原中也喊着,“就是因为这副完全不在意自己的样子,它才会飞走啊。” “把伞撑起来!” 神木悠白看着中原中也,片刻后他将伞撑起来,“你把伞给我,你呢?” “我和你不一样,我可没受伤。” 他们在这场雨夜里对视,像是两个相同命运却走向不同方向的人,或许确实是这样,中原中也比神木悠白幸运太多太多,但即使是面对一样的状况,不同的人不同的性格也会有不同的选择。 中原中也不会沉溺在过去。 但也不会阻止另一个人停下脚步。 中原中也想:或许神木悠白的同伴只能也只会是那只乌鸦。 动物没有阵营,它们不会因为现实去考虑未来,在那只乌鸦的世界里,它只有神木悠白,它会一直在神木悠白站在一起,偶尔的任性也只是担心神木悠白会受伤会难过。 “没关系?” “啰嗦什么。”中原中也转身,在雨中留下一句话,“再见。” “……希望还能再见面。” 看着中原中也的背影,神木悠白笑了一下,他将伞搭在肩膀上,像是小孩子一样转着伞,在雨中看着雨水被甩出去,他就这样转过身,犹如兴高采烈的孩童,和中原中也背道而驰。 走到巷子口,中原中也停下脚步,他还是没有忍住回头看了一眼,眼睁睁的看着神木悠白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那一刻,中原中也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敲击了一下。 他伸手摸出手机,找到熟悉的号码拨出去。 对面过了好久才接起电话,估计是宿醉又被手机铃声吵醒,整个人呈现出非常起床气的嘟囔音,阴暗的音色透过手机直扎过来。 中原中也却完全不在意这些。 “太宰。”中原中也正经的喊了太宰治的姓,“神木的事,我不准备管了。” 对面宿醉的太宰治瞬间酒醒,他从被窝里爬出来,刚打开窗户冷风就吹了他一脸,带着冰凉的雨。 太宰治觉得自己清醒了,于是他开口,“为什么?” “不,我换个问法,按理来说你这个性格绝对不会看着神木君不管,但是你却是第一个说不管的人,你和他见面了?他说了什么?”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我觉得自己的挽留是在给他添麻烦。” “你竟然有给人添麻烦的自觉?”太宰治有些惊讶,片刻后他抓了抓头发,“好吧,我差不多了解你们说过什么了,毕竟神木君的经历确实很让人惊讶,他的执念太深,很难被说服是真的。” 中原中也用力攥着手机,“总之,我们就算是继续下去,神木也不会觉得开心,也不会真正的开启新生活,我们现在能阻止他,以后呢?” “好好好,你先冷静一下。”太宰治坐在椅子上打了个哈欠。 实际上太宰治从一开始就明白,让中原中也去可能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说不定还会让中原中也陷入迷茫中。 因为神木悠白就是这样一个人。 他太过疯癫,做着让人无法理解的事情,是个隔离世界之外的怪人,但是一旦他认真的去做些什么,认真的说着什么,就会让人不由自主的相信,那种无与伦比的感染力搭配他凄惨的过去,让人永远都不忍心去反对。 是啊,又有谁会忍心阻止这个样子的神木悠白。 做着自己,拯救自己,又吊死自己。 “那我就再问你一遍。”太宰治道:“如果有一个不需要阻止也有概率拯救神木的方法,你要做吗?” “真的有这样的办法?” “有是有,就是很麻烦。”太宰治把腿搭在桌子上,“所以,你还要救他吗?” 中原中也再次迈动脚步,“当然。” “那就给他活下去的意义吧。” 太宰治这样说:“神木悠白的执念在于过去,他现在非要和过去做个了结,当年法租界剩余的残党被消灭,但还有政府里残留的实验数据,那些东西会催生更多的实验,神木君总有一天要去把这些处理掉。” “我们一开始想要做的就是阻止他去正面和政府对上,但是现在,我们转换思维,就让他去和政府斗。” 中原中也皱眉,“可是神木他一个人怎么和政府机构抗衡?” “你别忘了,他当年可是能从你失控的异能爆炸中活下来。”太宰治微微勾起嘴角,鸢色的眸子里带着笑意,“让我们再相信一次,相信神木悠白被强行灌输的异能力,并不只会给他带来悲伤。” “然后呢?” “神木君缺少求生欲,也就是活下去的执念,如果我们找到让他活下去的意义,说不定他能多坚持一会儿,这样的话就是我们出场了。” 只要神木悠白在结局后不死,那么后面就容易多了。 太宰治所在的武装侦探社有最强治愈异能者与谢野晶子,只要神木悠白不死,太宰治说服与谢野晶子帮忙,那么他总会活下来,中原中也是港口黑手党的干部,他的权限包括暗世界的走私渠道,可以将神木悠白通过暗通道带离横滨 至于坂口安吾,他虽然无法左右政府,但做一点小小的遮掩还是可以的。 这样的话,神木悠白会不会真的感受到阳光的温度呢? 这是一场瞒着所有人的大动作,一旦一方出现问题就会功亏一篑。 “安吾已经同意了。”太宰治说:“你呢?怎么想?” 中原中也长长的呼口气,他的脚步停在挡住雨的公园亭子里,他看着公园里亮着的昏暗灯光,眼里闪过一丝坚定。 “那就上吧。” 想要救他。 想要抓住他的手,把他拽出那片深不见底的悬崖。 …… 神木悠白打着伞往前走,一边走一边寻找屋檐下或者是树枝上,试图在黑夜里找到乌鸦。 可惜天色太黑,乌鸦的羽毛也是黑色,他根本不确定乌鸦是不是在里面。 微微叹口气,神木悠白打着伞靠在墙壁上。 “小乌。”神木悠白看着天空,看着透明雨伞上滑落下来的雨水,“快回来啊。” “需要我帮忙吗?” 神木悠白收回视线,他平静的偏头看向旁边,视线定格在旁边的巷子里,在巷子后面,费奥多尔笑着朝他挥手。 “原来是费佳。”神木悠白继续转动着手中的雨伞,“好久不见。” “不,我们在涩泽龙彦的白雾里见过面。” “哈哈,好像是这样,我竟然给忘了。”神木悠白的声音轻飘飘的很,“那么费佳为什么要来找我这个叛逃者呢?像上次一样准备以背叛者的身份处决我吗?” 费奥多尔没有走过来,他只是摇摇头,“当然不是。” “其实我们并不是敌人,而是合作伙伴。”费奥多尔的声音带着引导性,“我知道你准备干什么,我可以帮你。” “你准备怎么帮我?” “我帮你牵制住横滨的组织怎么样。”费奥多尔单手扶在墙上,让人误以为是他身上厚重的衣服吸足了水,让他难以承受衣服的重量,“我很快就会在横滨开始一个小计划,到时候所有组织都会牵扯在里面,包括政府都没有心思去管你的事。” “到时候你就可以全心全意不怕打扰的去做了。” 神木悠白看着他,“所以说,费佳为什么会帮我?” “我记得,我们可没有相濡以沫的友谊吧。”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费奥多尔笑着说:“我要创造一个没有异能的世界,这种劣质的人造异能当然也不能出现,这个理由怎么样?” “当然,我们之间是互惠互利,我帮你扰乱他们,但相对的,可以不要向他们透漏我的消息吗?” 费奥多尔和神木悠白对视着,“这才是合作。” 现场陷入长达十秒钟的寂静中,只有雨打落在雨伞上的声音,神木悠白没有答应但也没有拒绝。 “说起来,你的乌鸦呢?” “你说小乌?”神木悠白笑了,“不是在你身后吗?” 费奥多尔猛地转头,在他身后,漆黑的乌鸦完美融入在黑暗中,尖利的爪子正对费奥多尔的眼睛,费奥多尔迅速避开。 作为神木悠白几年的同事,他可比谁都清楚这只乌鸦身上有多少可怕的东西,神木悠白能有现在的名声,这只乌鸦功不可没。 “真是抱歉。”神木悠白举起胳膊,乌鸦落在他的胳膊上甩着羽毛上的水,神木悠白用温柔的眼神看着乌鸦,“虽然听上去好像非常有诱惑力,但是,我却不怎么信任费佳。” “我觉得还是不要合作比较好。” 第19章 神木悠白和费奥多尔不欢而散。 费奥多尔拥有杀伤力极强的异能,但是神木悠白的异能却完美克他,或者说神木悠白的异能克制大部分攻击异能,在摒除异能之后,费奥多尔当然无法胜过神木悠白,即使他身受重伤。 除了情报员,神木悠白还是一个优秀的潜伏杀手,他的暗杀能力可以比拟某些暗杀机构。 费奥多尔可不想用生命来尝试神木悠白的能力。 在费奥多尔离开后,神木悠白也没多少表情变化,他只是伸出手,让乌鸦站在自己的手指上。 “你不觉得自己有点过分吗?”神木悠白的声音里带着小孩子一般的抱怨,“我也会担心你。” 乌鸦叫了两声,仿佛在嫌弃神木悠白。 “好好,我知道了,我知道你也在担心我。”神木悠白戳着乌鸦湿透的绒毛,“你看,我现在不是很好吗?也没有继续养花,没关系的,再等等,等结束一切后,我们一起去一个平静的地方生活。” “像以前一样,养一群乌鸦给你当手下。”神木悠白呢喃着,“到时候你就可以带着那些手下在空中飞。” 乌鸦拍打着翅膀,也不知道听没听懂。 但是神木悠白不在意,他靠在墙壁上,头顶上的透明雨伞将雨水挡在外面,他和乌鸦湿漉漉的靠在一起,看上去稍微有点狼狈,但是没关系,只要他们还在一起那就没问题。 小乌是神木悠白仅存的在意,可不能让这份爱再次从指尖溜走。 “好冷啊。”神木悠白呢喃着。 乌鸦甩着身上的水,接着飞起来扑进雨里,神木悠白眨眨眼睛,他跟上去,乌鸦在雨里努力的扑闪着翅膀,神木悠白追着它给它打伞,就这样走过一条街,乌鸦落在地面上,对着神木悠白叫着。 神木悠白走过来,他伸出手臂,乌鸦顺势跳到他的胳膊上,神木悠白用手臂夹着雨伞,接着从口袋里摸出手电,湿漉漉的手电打开,他便看到一个废弃的集装箱,还算干净,也没有漏雨。 “之前你就躲在这里啊。”神木悠白带着乌鸦走进去,“这里不是挺好的,干嘛还要出来找我。” 乌鸦从神木悠白身上跳下来,在地上扑闪着翅膀,几片黑色的羽毛落在地上。 完全不在意地上的尘土,神木悠白坐下来,他把手放在口袋里摸索着,接着拿出一小袋鸟用的零食,把包装袋打开,神木悠白把零食放在乌鸦面前,看着乌鸦啄食着。 “吃吧。”神木悠白看着乌鸦,“算是我的道歉,好不好?” 雨打在集装箱顶部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雨伞上流下一串水珠,神木悠白安静的看着外面,红色的眸子里带着一点平和。 …… 那场雨后,似乎一切都归于平静。 对于某个地下设施的爆炸,政府宣称是地下仓库发生电力事故,军警正在调查,以此来搪塞普通人。 某些消息比较灵通的异能组织隐约都知道一点,那个地方有点猫腻,不只是时常变换地址,偶尔还能看到穿着白大褂的研究人员,但是能和政府挂上钩的就算是有猫腻也不会有人多嘴,就这样把这件事隐藏下去。 神木悠白没有继续下一次行动,政府派出军警寻找他,却根本找不到他躲在什么地方。 “他真的在这种地方?”国木田独步跟着太宰治踩着小溪里的石头跳过去,“这种地方真的能住人?” “当然,对情报员来说,什么样的恶劣情况都遇到过,想要得到最好的情报,那就不能畏惧任何环境。”太宰治踩着树枝往前走,“而且神木君向来不挑居住的位置,你知道他在横滨睡了一个月的公园长椅吗?” 国木田独步震惊,“不会腰酸背痛吗?” “啊,这个……”太宰治没有回答。 神木悠白早就没有痛觉,也不知道还会不会疲倦。 “到了。”太宰治停住脚步。 国木田独步愣了一下,他左右看了一眼都没看到人,就在这时他发现太宰治在往空中看,国木田独步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下一刻便看到坐在大树树干上的人。 他穿着黑色的衣服低着头望着他们,红色的眸子里带着笑,肩膀上站立着一只乌鸦。 神木悠白。 “好久不见,太宰先生。” “你能下来吗?”太宰治仰头和神木悠白对视着,“我讨厌仰着头看人。” “我倒是觉得不错,就是低头看人的感觉。”神木悠白声音一如既往的飘忽,他单手放在下巴上,红色的眸子注视着他们,却像是没有看他们,“所以太宰先生有事吗?” 太宰治摇头,接着他才开口,“卖情报吗?” “五万日元。”神木悠白道:“不能赊账。” “五万?价格不高啊。”太宰治点头,“钱我一会儿打过去,你知道横滨最近在晚上游荡的异能者杀手吗?” 神木悠白看着他,“打钱。” “你看我们的关系……” “概不赊账哦太宰先生。”神木悠白笑着说:“听说你在咖啡厅欠的账单已经让咖啡厅把你拉黑了对吗?” 太宰治:…… “说起来太宰先生你好像很喜欢赊账,当年在港口黑手党,你去酒吧就经常不付钱,让安吾给你付酒钱,安吾经常和我说感觉你这个干部当的跟没当一样,不知道你的工资都去了哪里。” “当然是自杀的时候被水冲走了。”太宰治毫无廉耻的回答:“难不成还能被乌鸦叼走吗?” 国木田独步默默的后退两步。 丢人。 “这里是五万日元。”国木田独步自掏腰包把钱递给神木悠白,但神木悠白所在的位置实在是太高了,根本递不到他的手里。 根据神木悠白的提示,国木田独步把纸币放在旁边的石头上,石头不算干净,还带着水渍,也是在那一刻,国木田独步突然意识到,神木悠白或许并不在意钱。 “注意费佳。”神木悠白只说了这一句话。 太宰治微微挑眉,片刻后他开口,“原来真的是他,这样一次次来真的不会烦吗?” “每个人都有自己行动的理由,太宰先生也应该明白这件事,大家不过是在为了自己的正义努力。”神木悠白挥了一下手臂,乌鸦从他的肩膀上飞起,接着神木悠白从树上跳下来。 太宰治看着神木悠白,“你打算去哪里?” “横滨。” “这里就是横滨的郊区。” “是吗?”神木悠白笑了一下,“那就去横滨城区吧。” 说着神木悠白便错开太宰治和国木田独步,两人转过头看着神木悠白毫不在意自己的背影,片刻后国木田独步看着自己放在树下的五万日元,头顶上冒出好几个问号。 压根就不要钱,那为什么非要他们拿出钱来才告诉他们消息,说完就走钱也不拿。 “太宰,他是什么意思?” “我怎么知道。”太宰治道:“神木君的想法很奇怪的,他不是正常人,我也只能预测到正常人的行动。” 国木田独步皱眉,“哈?” “但是,可以猜一猜。”太宰治摸着下巴,“去横滨,横滨现在的事件是杀手异能者在黑暗袭击别人,神木君说了这是魔人的问题,也就是说……” 太宰治微微挑眉,“原来是这样。” “什么?” “如果是这样的话。”太宰治迅速冲出去,他一边往外走一边拨出一个电话。 被扔在身后的国木田独步:……??? 怎么办,想暴打搭档。 太宰治朝着神木悠白消失的位置跑去,但是神木悠白作为专业的情报员当然不会被人发现,太宰治在道路上看着周围,连天空都看了,别说乌鸦,连一只鸟都没有。 这时,他拨出的电话也被接通了。 “喂?太宰?”坂口安吾站在走廊,“刚才我在开会,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 “注意一下。”太宰治道:“神木君可能开始行动了。” 坂口安吾微微睁大眼睛,“在现在?” “没错。”太宰治应声,“现在距离神木君炸掉那个据点过去一周多,政府找不到他也放松了警惕,恰好现在异能者杀手在横滨杀人,神木君告诉我那是魔人在背后操纵。” “所以?” “神木君是从死屋之鼠叛逃离开,在涩泽龙彦的雾里就出现过冲突,魔人一直都想干掉他,神木君虽然有些奇怪,不怎么在意自己受伤,但是他绝对不会想去死,更不会在魔人一直想要杀掉他的时候出现。” 坂口安吾皱眉,“你说他主动去找魔人?” “还记得我们的判断吗?”太宰治小声开口,“神木君加入死屋之鼠有自己的理由,当时我就有些在意,死屋之鼠虽然是国际情报组织,但大本营是在俄国,为什么神木君去法国要借助俄国的势力,现在想想,他加入死屋之鼠有自己的理由。” “魔人身上一定有神木君在意但是不知道的情报。” “这些年他一直没有把这份情报掏出来,看样子是准备直接逼迫魔人开口。” 第20章 神木悠白一直认为费奥多尔和日本政府之间有所关联。 这份关联并不在明面上,而是一些在暗处的东西。 比如当年法租界爆炸后为何无人追究,作为军用人工异能研究场所,因为意外造成如此惨案,但是没有一个人在意,甚至随着政府的意思任意让那片废墟成为贫民窟镭钵街。 政府太过有恃无恐让神木悠白产生疑惑。 后来神木悠白发现是因为证据全部都消失了。 不管是所谓的法租界还是人工异能实验,除了兰堂的遗物和异能特务科保留丁点的文件资料外,没有任何痕迹,当年实验后的数据和流程也不知所踪,如果不是现在政府还在就之前的数据进行改进,神木悠白甚至觉得那些东西也随着爆炸完全泯灭。 显然并没有。 政府依靠某种手段将这些证据全部清除掉,这才导致当年的法租界爆炸事件被轻拿轻放。 从中察觉到不对便是从费奥多尔的情报里。 那一年,神木悠白19岁,龙头战争结束不久,神木悠白就涩泽龙彦的去处询问过费奥多尔,彼时魔人身在俄国,却对日本的情况了如指掌,他不止告诉告诉了涩泽龙彦的去处,还附赠给他一个消息。 即:政府正在抹除涩泽龙彦作乱世界的证据。 神木悠白注意到了这个词:抹除。 于是神木悠白开始测试,他以收购走私商品的名义来到涩泽龙彦所在的城市,找到涩泽龙彦在国外肆虐的证据,然后随着走私品一起回国,果然在三天后,他手中的证据消失了。 神木悠白在此之前就在证据旁边放置监控,结果在他调取后发现,即使影像内也没有那份证据,之前拍摄下来的证据图片也一并失踪。 就像是神木悠白根本就没有在这里放任何东西。 所以,神木悠白想:为什么费奥多尔会知道这件事? 那个政府内部可以将证据抹消的组织,到底是什么? 当年法租界爆炸的真相,和背后的军用人工异能的人体实验,是不是也是被用这样的方法抹消。 不管如何,既然这个组织可以抹消证据,也就说明,这个组织掌控着不少东西,那份所谓人体实验的资料在里面一定还有一份存在,毕竟,即使是政府也能分出好几个阵营。 于是神木悠白离开横滨,他加入死屋之鼠不只是为了剿灭法国现阶段的人工异能组织,还为了能从费奥多尔口中得到这个组织的消息。 可惜,费奥多尔的嘴太严,如果神木悠白没有足够能威胁到他的东西,那么费奥多尔就不会说出有用的东西来。 想要撬开他的嘴,那就只能通过扰乱他的计划来进行。 另一边,森鸥外正在横滨街道上走着,他穿着白大褂,手里拎着购物袋,小女孩背着手走在他身边,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在带着爱女逛街的中年大叔,把电话挂断,森鸥外把手机放进口袋里。 “点心店还没到吗?”穿着红色小洋裙的金发小女孩气鼓鼓的鼓起腮帮子,“林太郎!” “马上就到了爱丽丝宝贝。”森鸥外笑眯眯的看着爱丽丝,“但是在去之前,我们要再去一家店。” 爱丽丝生气的瘪嘴,“又是时装店?你之前就是这么说的!” “我保证这是最后一家了!”森鸥外做出毫无诚意的保证。 就在爱丽丝开始和森鸥外生气的时候,森鸥外微微皱眉,他收起脸上的表情看向人群外。 在街道的另一边,他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那人一如既往穿着黑色的衣服,头发在阳光下白到透明,黑色的乌鸦停在他的肩膀上,黑豆豆眼望着天空,似乎是察觉到森鸥外的视线,青年转头朝这边看了一眼。 红色的眸子里满是温和,这份温和却一如既往的空。 为什么神木悠白会在这里? 森鸥外的心中立刻开始警惕起来,毕竟回到横滨一个月,这个人就炸掉港口黑手党的仓库,还试图将梶井基次郎送进监狱,没有人知道神木悠白是怎么想的,他就算是突然来袭击自己也不奇怪。 但是,神木悠白似乎并不在意他,在对视几秒钟后他便收回视线转身离开。 “爱丽丝宝贝,你在这里等我一下,等我回来我们就去吃点心好不好?” “唉?” “对不起爱丽丝。”森鸥外把手上的购物袋放在车子上,接着迅速朝着对面走去,在绿灯亮起的时候,神木悠白的人影已经不见了,通过之前看到的方向,森鸥外走进对面的小巷子。 巷子内有点空,旁边有一个垃圾桶,森鸥外看着周围,片刻后他看向旁边的墙壁。 墙壁的缝隙上插着一张扑克牌,森鸥外走过去将扑克牌拽下来,将扑克牌反过来后,他便看到了上面的文字。 「小心警察」。 “小心警察?”森鸥外有些不明所以,但这确实是神木悠白留下来的东西。 在神木悠白还未曾辞职的时候他就喜欢在扑克牌上写一些奇怪的东西,坂口安吾隔一段时间就会在办公室里大扫除,每一次都会在各种角落找到乱七八糟的扑克牌,每张扑克牌上都写着一些奇怪的消息。 譬如某个小队长的外遇对象,譬如某个底层成员想要辞职。 在知道后,森鸥外曾经要求坂口安吾把搜到的扑克牌交给他,不得不说,森鸥外确实从神木悠白这些乱七八糟的情报里获得过极大的利益。 虽然有些奇怪但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可以随意忽视的消息,森鸥外从巷子里走出来,刚走出巷子口,轰的一声,森鸥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车辆爆炸,连带着车辆上的购物袋也被卷成碎片。 森鸥外迅速跑过去,“啊!可爱的小裙子!” “林太郎!”爱丽丝生气的跺着脚,“你去了哪里啊?发生了好可怕的事情。” “确实!”森鸥外抱紧爱丽丝,“爱丽丝宝贝,我们重新去买小裙子吧!” “哈?” 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森鸥外带着爱丽丝往旁边靠,就在这时森鸥外注意到一个警察从人群中挤出来,他看上去有些惊慌,说是接到报警有汽车爆炸,着急的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是我家孩子把橙汁倒进了油箱里,说是想让汽车先生也喝一口。”森鸥外这样说着,眼睛却注视着到来的警察。 他想起刚才神木悠白留下的卡牌。 「小心警察」吗? …… 横滨森林公园是一座很大的公园,因为园里养了一群鸽子所以这里很受欢迎,新人们结婚的婚纱照也大多会在这个取景,在日常情况下也都会有很多年轻人在这里喂鸽子。 但是此时,卖鸟食的大叔一直看着旁边的年轻人,周围的人也时不时往这里看,目光里带着惊奇。 在一群白鸽中,一只乌鸦突兀的立在里面,它扑闪着翅膀,一直吃着年轻人扔给它的鸟食,白发的青年坐在地上,毫不在意地面的灰尘,他笑眯眯的看着乌鸦,完全不在意周围人的眼光。 他似乎完全不在意白鸽和乌鸦是完全不同的两种鸟,也不在意在大家都买鸟食喂白鸽的时候,用这份鸟食喂乌鸦。 总之,不管哪里都怪怪的。 “今天还是不拍了。”旁边穿着婚纱的新人叹口气,“我想要纯白色的场景,今天先去拍下个场景好了,明天再来。” “鸽子们好像很害怕那只乌鸦,完全不敢接近,我还以为能拍到不错的照片呢。” “好像真的是唉!那只乌鸦是那个人养的吗?” 眼看着周围的白鸽慢慢飞远,仿佛害怕这只乌鸦一样,卖鸟食的大叔忍不住了,他小心翼翼凑近年轻人。 “这只乌鸦是你的吗?” 神木悠白抬起头来,红色的眸子注视着大叔,像是一个正在玩闹的小朋友疑惑的看向拍他肩膀的大人。 “你为什么要买鸟食喂乌鸦?” “因为旁边卖鸟食的店没开门。”神木悠白道:“我找了很久,发现这里买的鸟食和那边是同一家,小乌喜欢那家的鸟食,所以只好来这里买,有问题吗?” “不,不是问题。”卖鸟食的大叔把手里的鸟食递给神木悠白,“我送你两份,你可以带着这只乌鸦去别的地方吗?” “你看,这只乌鸦在这里,鸽子们都不敢吃东西了。” 神木悠白歪歪头,“……咦?” 还没等神木悠白反驳,大叔就在神木悠白手里塞了两份鸟食,接着把神木悠白推出公园,神木悠白眨眨眼睛,乌鸦从口中落到他的胳膊上一边扑闪着翅膀一边啄他的手,示意他赶紧喂。 “好,现在就给你。”神木悠白再次拆开一包鸟食。 他哼着歌,一边喂着乌鸦一边往前走,眉目中满是温和。 一路走出公园,神木悠白站在路边等红绿灯,就在这时,他被枪口抵在后背。 “警察。”身后的人用清晰的声音吐出字,“举起手来。” 神木悠白没有回头,他只是平静的看着前面的路灯,“警察先生要不要先确认一下这是不是你的辖区呢?” “警察处理案件的话,是不会管辖区的,神木君。” “当然,除非你是真的警察先生,费佳。” 神木悠白转身,费奥多尔穿着警察的制服看着他,他的嘴角带着笑意,眉目中却带着杀意。 “即使不是警察,我也完全可以开枪” 神木悠白笑了一下,“那就请开枪吧。” 乌鸦站在神木悠白的肩膀上,黑豆豆的眼睛里倒映着费奥多尔的模样。 第21章 费奥多尔收起枪,他叹口气。 “能不要再扰乱我的计划吗?神木君。” “费佳在说什么?我好像听不懂。”神木悠白平静的笑着,笑意只在嘴角,“我可什么都没做。” 费奥多尔注视着神木悠白的眼睛,“我明白了,看上去想让你放手,我需要付出一点小小的代价。” “好吧。”费奥多尔道:“你在找七号机关对吧?” 神木悠白靠在旁边的树上,红色的眸子注视着费奥多尔,一副你继续说我一直都听着的模样。 “七号机关是政府内部的组织,为了消灭不利于政府的罪证而建立的机关,就像是你想的一样,十五年前的法租界爆炸以及人工异能实验都已经被七号机关清除证据,所以你才什么都查不到。” 神木悠白歪头,红色的眸子里没有丝毫情绪,“费佳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嗯?” “我要的不是这个地方的名字,为了什么成立,而是它在什么地方。” 费奥多尔笑了起来,“那我说,你那位朋友其实是七号机关的首领,你会怎么做呢?神木君。” “安吾?” “你知道吧,你这位朋友曾经害死了自己的朋友。”费奥多尔凑近神木悠白,他想拍神木悠白的肩膀,但是神木悠白肩膀上的乌鸦死死盯着他,于是费奥多尔收回手,只是笑着在神木悠白耳边道:“他们之间的友谊如何你比谁都清楚。” “但是坂口安吾依旧为了政府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友人去死,你那时候就应该明白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神木悠白和费奥多尔对视着,“你是说,安吾是为了政府所以成为七号机关的首领?” “当然。”费奥多尔后退,“如果你想要知道七号机关在什么地方,比起问我,不如去问他。” “毕竟他可是直接动用七号机关的力量将太宰君的身份洗白。” “神木君,你应该知道我没有说谎。” 费奥多尔转身离开,神木悠白没有追过去,他歪歪头,乌鸦跟着他一起歪头,一人一鸟用同样的姿势站在原地,像是一个学着电视做动作的小朋友。 从口袋里摸出鸟食喂给乌鸦,神木悠白呢喃着,“安吾,是首领?” “费佳连编谎话都不会。” 神木悠白想:坂口安吾怎么可能会是那个所谓七号机关的首领。 十五年前,坂口安吾不过十岁,如果他推测的正确,那个时候七号机关就已经在运营,就算是再推后五年,坂口安吾也只不过是刚刚加入政府的小棋子,遵循命令在港口黑手党卧底。 至于杀死朋友…… 坂口安吾或许也后悔过吧。 后悔自己成为棋子,在政府和森鸥外的棋盘中成为炮灰,连累着他的朋友与他一起踏向深渊。 就算是七号机关首领易主,坂口安吾也不是肮脏到会接手这种组织的人。 乌鸦用嘴戳着他的手心,神木悠白笑着抚摸乌鸦的羽毛。 “别担心,我不会相信。”神木悠白道:“你就这么喜欢安吾?因为当年他喂过你?” “好好,我知道了。” 就在这时,乌鸦突然抬起头来,它的眼睛看向天空,神木悠白迅速判断出来这是乌鸦在警戒的姿态,神木悠白微微皱眉,还没等他开口询问,乌鸦迅速张开翅膀飞向天空。 “小乌?”神木悠白看着乌鸦,“发生了什么?” 乌鸦对着神木悠白叫了两声,接着犹如离弦的箭一样朝着前方飞去。 “喂,小乌!” 神木悠白迅速跟在乌鸦身后,但是乌鸦飞的太快,不消片刻就失去了踪影。 停下脚步,神木悠白看向周围,试图从那些情报中找到不对的地方,小乌不是一只普通的乌鸦,在神户千叶口中,它很可能是一只异能动物,拥有相当高的人性,也比普通动物更加敏锐。 以往小乌从来不会突然离开他,这一次它如此焦急绝对有问题。 神木悠白用手抓住自己胸口的衣服。 他的心脏正在疯狂的跳动着,就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正在发生。 …… 坂口安吾站在七号机关的门口,他看着写着七号机关的门牌平静的推了一下眼镜。 中介从门内走出来,他的身后跟着一个熟悉的人。 当年坂口安吾为了给太宰治洗白,为此利用七号机关的洗白功能,当时他通过四个中介才见到这位代理人,这一次他甚至拜托了种田长官才能再次见到他。 而七号机关则是一个即使对坂口安吾来说也相当可怕的地方。 那里是政府对于对其不利罪证的集中销毁点,因为七号机关拘捕过一名异能为「完美犯罪」的异能者,他可以完美将证据无效化,这使七号机关的办事效率非常高。 但也是因为这样,七号机关不只是政府的销赃处,反过来也能成为威胁政府的存在。 这是政府为了所谓‘大众’而犯下罪过,却只想隐藏后留下的最大漏洞。 “中午好,坂口先生。”代理人站在坂口安吾对面,“再次见面了。” 坂口安吾点头,“七号机关可以正常运行吗?” “您来的不巧,负责销毁证据的异能者并不在,而且七号机关正在处理一项非常重要的工作。”代理人回答:“如果您认为可以等待,等七号机关结束任务后会接受您的委托。” “异能者不在?为什么?” “这就不是您该管的事情了。” 坂口安吾微微皱眉,片刻后他点头,“既然没有时间,那就算了。” “感谢理解。” 于是七号机关的代理人就这样匆匆的来匆匆的离开,最后什么事情都没有办。 中介对着坂口安吾鞠了一躬,也随即离开。 坂口安吾朝周围看了看,因为七号机关的特殊性,他们见面的位置并没有安装任何摄像头,他低下头离开这里,接着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在吩咐所有人不要进入自己的办公室后,坂口安吾将门反锁。 他先是确定这里足够安全,接着才坐到办公室前打开电脑。 作为当年能卧底潜伏到港口黑手党的人,坂口安吾的情报能力虽不如神木悠白却也差不到哪里去,能够拿到情报的手段他也有很多。 在确定准备完全绝对不会被查到后,坂口安吾把手摸向口袋,接着从口袋里摸出一张身份卡。 这张身份卡是刚才的代理人身上的。 七号机关过于严密,来回都需要身份卡登记,某些消息更是全部需要特殊身份卡才能看到。 将身份卡插在卡槽里,坂口安吾迅速进入七号机关的系统,在最前面就是一个最新任务的文件夹。 点开文件夹,下一刻,一段视频突然在坂口安吾面前播放。 “今天是悠白的生日,要笑一笑。”一个温和的男声从视频里传出来,视频正对着一个男孩的脸,坂口安吾微微睁大眼睛。 虽然看上去还是相当稚嫩的小男孩,但是不管是白色的头发还是红色的眼睛,都能看出来这是缩小版的神木悠白。 镜头移动,拍视频的人入镜,那是一个看上去很儒雅的男人,他穿着白大褂,肩膀上站着一只因为他活动所以站不稳不断扑腾的乌鸦,这个男人坂口安吾认识,神户千叶。 “悠白,生日你想要什么礼物?” 神木悠白看着他,片刻后他歪歪头,小少年坐在椅子上安静的像个洋娃娃,“我想要花。” “带刺花不行。”医生道:“我们养一些向日葵怎么样?” “吃葵花籽吗?” “别和小乌一样只想着吃啊。”医生笑着说:“你不觉得向日葵非常美好吗?执着的向着太阳前进,还是暖暖的黄色。” 神木悠白低下头,片刻后他小小的点头,“好。” “那我们拉勾。”医生握住神木悠白的手,坂口安吾注意到他的手指上缠满了绷带,“我会和你一起养更多更漂亮的花,那么美好的东西,要是伤到你,它们也会伤心的。” “好吗?” 神木悠白微微收紧手,他看着医生,红色的眸子里带着专注。 他说:“你会一直陪我一起种花吗?” “再也不会抛弃我,对吗?” “当然。”医生笑意盈盈的回答:“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 视频戛然而止,坂口安吾的呼吸有点急促,他匆忙打开视频旁边的文件,接着在文件夹里找到一份音频,坂口安吾打开音频听了一会儿也没听出是什么意思,于是他转而打开旁边的文件。 结果打开文件后他便看到了让他呼吸一滞的东西。 《清除人工异能者神木悠白计划书》 匆忙将剩下的资料扫描进自己事先准备好的储存器,接着迅速在确定好的时间把身份卡扔在他们见面的位置,坂口安吾转身离开特务科。 必须找到神木悠白。 当年,他眼睁睁的看着织田作之助迈向死亡却无能为力,因为他无法抗衡港口黑手党也无法违背政府,致使织田作之助收养的孤儿惨死后失去活下去的信念,甚至在死前打碎自己的梦想。 他绝对不想再看到神木悠白再走这一遭。 第22章 小乌从不会离开神木悠白太远。 虽然偶尔会和神木悠白闹别扭,它也只会在神木悠白附近游荡,而且特别好哄,只要给它特定牌子的零食,它就会再次飞到神木悠白的肩膀上,像是之前的别扭都不存在。 因为对小乌来说,神木悠白也是它不可或缺的家人。 但不管再有人性,小乌也只是一只乌鸦,不会说话也不会表达,甚至在它装不下多少东西的小脑袋里,医生神戸千叶从未死去过。 那场大火烧掉了房子也将神戸千叶的尸体烧成灰烬,乌鸦耸拉着半边被烧伤的翅膀在灰烬里不断扑腾着,试图从那片灰烬中将藏起来的神戸千叶找出来,或许在这只小鸟的眼里,神戸千叶只是在和它玩儿一个大型的捉迷藏游戏。 时至今日,它也时常会寻找神戸千叶的踪迹。 “小乌。”神木悠白在路上行走着,“你去了哪里?” 横滨并不算大,但即使这么小的一块地方,神木悠白也很难找到一只飞走的乌鸦,最后神木悠白也只好到自己经常去的公园,他坐在长椅上看着天空,等待乌鸦自己飞回来。 在等待的过程中,神木悠白打开长时间没有看一眼的系统界面。 那个空荡荡没有其他东西的界面依旧是那个样子,只不过认知度的界面已经提升至90%。 看上去似乎差一点就能成功。 但谁又知道这10%需要多久才能完成,就像是神木悠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脱离这场作茧自缚。 关掉系统界面,神木悠白倚靠在长椅上,一阵风吹过来,枯黄色的落叶掉到他身上,神木悠白将落叶捡起来,就在这时他听到耳边有脚步声,刚刚转头的瞬间对面人已经来到他身边,直接抓住他的手腕。 在猝不及防下,手中的枯叶直接被碾碎,神木悠白被来人拽起来。 “咦?”神木悠白惊讶的看着来人,“安吾?” “别问为什么,先跟我来。”坂口安吾拉着神木悠白往旁边跑动。 神木悠白没有拒绝,他随着坂口安吾的力量往前跑,在奔跑的时候,他的眼睛一直注视着前方的坂口安吾,红色的眸子里没有惊讶也没有多在意,只是他一直带着笑,所以显得格外真诚。 他就像是一阵风,飘忽不定的刮,没有方向也没有目的地。 一路跑到一个无人的巷子里,坂口安吾看着周围,接着才气喘吁吁的靠在墙上。 “安吾,有事吗?”神木悠白注视着坂口安吾,红色的眸子里一如既往带着孩童般的天真,“对了,你有见过小乌吗?小乌它出去找吃的了,你这样把我拉过来,它回去要找不到我了。” “小乌鸦要是找不到主人,是会哭的。” 坂口安吾看着神木悠白,他用力的攥着手,“在找那只乌鸦之前,你能先听一下这个东西吗?” 说着坂口安吾从口袋里摸出耳机递给神木悠白,“不管如何,求你一定要听一听!” “歌曲吗?我不记得安吾是喜欢音乐的人。”神木悠白笑眯眯的接过耳机,他把手指放在耳机上点击一下,下一刻一段音频便播放起来,在听到音频的瞬间,神木悠白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等音频播放完毕后,他像是再次确认一样点击一下,让音频重新播放。 “这是你从哪里拿到的?”神木悠白开口,他的声音里再也没有之前的轻盈,甚至因为咬字过重显得有些慌乱,“安吾?” “七号机关。” 坂口安吾小声回答:“这段音频有什么问题?” “为什么七号机关有这个?”神木悠白再次点击耳机听着里面的声音,片刻后他微微睁大眼睛。 “等一下,小乌……” “悠白!”坂口安吾拉住准备离开的神木悠白,“那到底是什么?你告诉我我才能帮你,你要去找谁?七号机关吗?” 神木悠白顿住脚步,他转头看向坂口安吾,接着他才开口,“那段音频是一个结束信号。” “结束信号?” “……对。”神木悠白皱起眉头,好看的眉眼里带着担忧,“是当年神戸医生和小乌确定好的游戏结束信号。” 再怎么样小乌都是一只乌鸦,乌鸦和人类完全不同的生理结构让它无法完全了解人类的话语,所以在生活的过程中,神戸千叶一直都在试着训练小乌,让它能够更好的理解他们的意思,这也是为了让神木悠白拥有同伴。 如果人类很难信任,那就从动物开始。 那时候,神木悠白经常会和乌鸦一起玩儿捉迷藏,作为成年人灵魂的神木悠白对此并不感兴趣,但看着神戸千叶兴致那么高也没有反对,但是小乌却不懂游戏,它以为自己要一直找一直找,一定要把两个人放在眼下才可以。 所以神戸千叶才和小乌定制了这个游戏结束的信号。 那一天,神戸千叶让神木悠白去购置药品,让他带着小乌一起去,那是神木悠白第一次带着小乌离开。 乌鸦并不愿意离开,于是神戸医生告诉它,这是一场新游戏。 等小乌回来,就要寻找藏起来的神戸医生。 小乌信了,它以为这真的是一如既往的游戏,扑闪着翅膀跟着神木悠白离开镭钵街,再次回来时看到的便是那场熊熊烈火。 但是小乌并没有听到游戏结束的信号。 和神木悠白不一样,听不到结束音的乌鸦以为游戏还未结束,只因为它没有找到藏起来的神戸医生,它理解不了人类的生死,也不明白人类所谓家的存在。 在这场‘捉迷藏’游戏结束前,它只想找到神戸医生,赢下这场游戏的胜利。 “小乌的听力比人类强很多,它一定是听到这个声音才飞走,他以为是神戸医生告诉它这场游戏终于结束了。”神木悠白呢喃着,“所以它要去找神戸医生,在离开前还让我赶紧跟上。” “安吾,七号机关在哪里?” 坂口安吾看着神木悠白,他的眼神里带着悲伤,“……一定要去吗?” “七号机关和正常政府部门不同,就算是我也无法打听它们的消息,悠白,他们设下陷阱想要抓你,你真的要去吗?” 神木悠白和坂口安吾对视着,片刻后他笑了一下,“安吾,我想,你应该知道我会做出什么选择。” “这一切总是要结束的。”神木悠白这样说:“就像是之前说的,就算政府不来针对我,总有一天我也会去针对政府,我们之间早已不是可以和解的关系。” “更何况,小乌那个笨蛋竟然就这样过去了,我不能放着它不管。” “……你去救它了,谁来救你?” 神木悠白平静的看着坂口安吾,他的笑声很轻,声音也很轻,就像是用气音在说话。 他说:“那就我自己来救自己吧。” “可是悠白……” “安吾。”神木悠白止住坂口安吾的声音,“你有梦想吗?” 坂口安吾微微怔住,“梦想?” “小的时候,我的梦想是可以和父母快乐的活着,再大点我的梦想就变成了可以离开实验室,后来我希望可以拥有人生,而现在,我只希望结束这一切,让这场苦痛不再重来。” “我今年24岁,让我追一次梦吧。” 坂口安吾看着神木悠白,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小乌很喜欢你。”神木悠白伸手拍了拍坂口安吾的肩膀,“不要辜负它这份喜欢。” “来,告诉我,七号机关在哪里?” 坂口安吾低下头,他的手在颤抖,他不断犹豫着,最后他将手放进口袋里,神木悠白抓住他的手腕,将他口袋里的东西拿出来。 那是一块很小的显示屏,显示屏上是一份相当粗略的地图,在地图中有一个红点在闪烁,红点停留在某个位置。 “真不愧是安吾。”神木悠白看着上面显示的位置,“这么多年过去,你的跟踪手段也没有退步。” “……这不是应该夸赞的地方。”坂口安吾小声呢喃,“我宁愿自己之前没有做这件事。” 在和七号机关的代理人见面时,坂口安吾在拿身份卡的同时在他身上放置了微型的定位器,那是特务科一位监控类异能者发明,肉眼不可见还不会被电子设备扫描到,是特务科一直没有公开的设备。 但是,坂口安吾定位七号机关的位置,在一开始并不是为了告诉神木悠白。 他不是为了让神木悠白送死才来找他。 神木悠白转身离开,坂口安吾靠在墙壁上,他的眼镜反射着光,将他的眼神挡的严严实实,就在神木悠白将要走出去的时候,坂口安吾开口了。 他说:“我把七号机关的位置告诉你了,悠白,你能答应我一个条件吗?” 神木悠白停下脚步,他没有回头,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 “活着回来。”坂口安吾声音很小,“尽量让自己活着回来,好吗?” “对不起。”坂口安吾道着歉,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到头来,我什么都没做到,什么都救不了,不管是织田作还是悠白,我真是一个笨蛋。” “……可以回头再看我一眼吗?” 神木悠白没有拒绝,他回过头和坂口安吾对视着,坂口安吾笑了一下,眸中带着一点决然,接着转身离开。 在坂口安吾刚才站着的位置,一张身份卡牌落在地上。 编号:137,那是坂口安吾的身份卡牌。 第23章 在到来之前,神木悠白曾经问过系统。 他问:怎样才算是人设补充完整?要过完这一生?还是足够契合人设? 系统说不需要。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自己的经历,所有的一切都由你的选择诞生,当你选择的路走完时,那便是结束的时候。 「宿主,你即是人生。」 那时的神木悠白并不理解这是什么意思,他只是一个普通的打工人,工作的目标也只是为了一座房子和一条狗,直到走到现在他才隐隐约约明白,所谓的道路就是将美好的一切都打碎给你看,然后让你选,选择到底是反抗还是顺着命运继续走下去。 神木悠白憋着一口气,他选了第三条路,他要和这狗屁命运同归于尽。 每次痛到无能为力时他便更恨一分,每次失去什么他都记上一笔,总有一天要一把火烧掉这片荆棘,哪怕代价是被刺的遍体鳞伤。 在失去过两个家人后,神木悠白便开始拒绝和任何一个人结下羁绊。 因为这个该死的命运从来不会放过他,所有他爱的爱他的人都会受伤,他们所倾注的爱得不到一个体面的收场,神木悠白便懂了,他必须断绝情爱,不和任何一个人产生关联。 即使加入港口黑手党,即使跳槽到死屋之鼠,他依旧是那个传说中的情报员。 性情怪异,无法沟通,所有人都在忌惮他,成为一个不被任何人所信任的人,带着一只乌鸦仿佛孤身的幽灵。 所以,其实神木悠白也没有想到,坂口安吾竟然会被身份卡留给他。 如果进入政府内部,需要非常严格的流程,特务科是政府的下属机关,和七号机关分属不同位置,即使坂口安吾把身份卡留给他也无法凭此进入七号机关,神木悠白看着那张身份卡,片刻后他将身份卡放在之前坂口安吾给他的显示屏上。 “认证成功。” 显示屏转换画面,上面显示着坂口安吾的身份信息,下一刻,一些文件从屏幕中一个个跳出来。 神木悠白打开屏幕上的视频文件,下一刻便看到那段视频。 看着视频里的神戸医生,神木悠白的手指微微颤抖,他情不自禁把手指放在屏幕上,感受到的却只是一片冰凉。 这段视频记录着神木悠白这个人在这个世界最幸福的一段时光,是神木悠白即使到了现在也无法放下的梦魇,但是为什么这段视频会出现在坂口安吾交给他的东西里,或者说:为什么会在七号机关那里。 那场大火烧掉了一切,包括神戸千叶的尸体和一些相关物品,在镭钵街那样的地方,别说是救火,围观者没有趁火打劫就已经很好了。 神木悠白一直以为这场大火后什么都没留下,却在今天听到了那段音频,看到了这个视频。 将视频关闭,神木悠白继续打开剩下的文件,下一刻他便看到了一系列类似于邮件的东西。 【致异能特务科种田长官:我作为一个医生,始终认为这样不人道的人体实验是应该被杜绝的,孩子是世界的未来,即使是普通人也是构成了这个世界的一部分,为何非要勉强去造就一个异能者的世界呢?】 【我能理解在异能大战后作为战败国的大家都想往前走,但不需要太执着于异能,很多时候异能并不是所有问题的最佳答案,普通人也可以有超过异能者的成就。】 【请您不要再用任何理由试图去解释,孩子是无辜的。】 【你们联系到我,却不是为了受伤的孩子做些什么,甚至想要再进一步去破坏,一群成年人来欺负一个孩子,难道你们不会感到羞愧吗?】 【我知道,悠白一直都放不下,他会因为这件事一直陷在过去无法向前,这并不是打一个持久战就可以解决的问题,所以,我希望政府可以和他道歉,告诉他你们做错了。】 【只需要一个道歉,他就可以真的往未来走。】 神木悠白盯着屏幕,他靠在墙壁上努力的支撑着身体,红色的眸子一直注视着这块不大的显示屏。 原来,神戸千叶一直都和政府有联系,即使神戸千叶带着神木悠白留在镭钵街隐姓埋名,政府也找到了他,但是政府在那五年内并没有出面,仅仅只是在网络上和神戸千叶沟通。 这让神戸千叶放松警惕,紧接着他开始试图希望政府可以和神木悠白道歉。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神木悠白是一个什么样的孩子。 明明只有十岁,却比一个成年人都执着,他的世界复杂又苦痛,他面无表情的抓着匕首站在原地,眼看着前方却完全不踏出一步,神戸千叶知道,他不愿往前走。 只需要一个政府的一个道歉,或许他就可以踏向光明。 神戸千叶一直都在为此努力着。 异能特务科隐瞒了发现神戸千叶和神木悠白的信息,作为管理异能的政府特殊机关,种田将消息瞒得丝毫不漏,当年人工异能实验体的参与者并不是异能特务科,种田也不赞成这种实验。 但是后来这件事还是被七号机关发现。 七号机关和异能特务科作风不同,它们要做的是毁灭对政府不利的证据,对他们来说,不管是神戸千叶还是神木悠白都是对政府不利的因素,是需要被完全清除的存在。 在没有和异能特务科商量的情况下,七号机关采取极端手段,由隐蔽的狙击手击中高赖会的干部,将其引到神戸千叶的住处。 政府埋伏在高赖会的卧底接到命令大力渲染情绪,最终导致高赖会杀人放火,将当年法租界人工实验体的最后一点证据清除。 后来,七号机关捕获毁证者小栗虫太郎,所有证据全部被泯灭,包括当年异能特务科和神戸千叶联系时保留的东西,最后也只剩下了一张空荡荡的离职书,连种田也只留下一个法租界人工异能实验因为意外全部覆灭的印象。 神戸千叶不知道和政府有联系很危险吗? 他知道,他比谁都清楚,他是医生,所以能看懂那片废墟中的数据,知道这个孩子遭受过什么。 但是他没有逃开,他想给神木悠白夺回一片未来。 顺着墙壁缓缓的滑下去,神木悠白面无表情的盯着手中的显示屏,他感觉自己眼前带着一点模糊,有水渍落到上面,他也没有心情去擦。 他将头往后仰,后脑勺用力的磕在墙壁上,发出咚的一声。 感觉不到疼,只是心里不断的憋屈着,酸涩着,神木悠白只能不断的继续,眼泪顺着眼角滑下来。 “今天是悠白的生日,要笑一笑。” 不知道什么时候,神木悠白的手指再次点中那个视频,神戸千叶的声音再次传出来。 “这不是你的错,怎么可以伤害自己呢?玫瑰长着尖刺是为了保护自己,不是为了伤害你,对吗?”神木悠白抬起头来,他仿佛看到了当年的神戸千叶,“来,把手给我,今天是你的生日,要开心一点。” 幼小的孩子看着他,片刻后他伸出手来,他的手心满是鲜血和伤口,血迹落在地上,将地板染成红色。 他说:“不要哭,我会一直保护你。” “你没有抛弃我。”神木悠白小声呢喃着。 “是我,什么都留不下。” …… 七号机关是政府所设置的一个特殊机关,隶属政府却独立于政府,职责为抹除对政府不利的一切,是政府为了保全自己形象所设立的最黑暗。 七号机关的总部在一个非常普通的办公楼,楼上是伪装正常公司的各类员工,地下则是他们真正的基地。 就像是他们的职责一样,他们隐藏在地下,永远见不得光。 “那真的是异能动物吗?”一个穿着防护服的人询问同伴。 “上面这样说了我们就这样信,如果异能动物真的存在,要是研究透彻了,这东西可以当做杀手锏应用,到时候不管发生什么战争我们都会出其不意,毕竟现在还没有其他国家应用异能动物作战。” 旁边的人点头,“说的也是,现在异能者那么少,要是真的能靠这个补齐数量那可就太好了。” “但是那只乌鸦实在是太聪明了。”那人忧愁的看着外面,“我们到现在蹲守这么久,不断用各种方式吸引它,结果它愣是不进来。” 政府某些人很清楚人工异能实验在人伦上是不被允许的事情,不同于15年前,政府内新上任的人对此不赞同,即使他们大部分同时也认为这是有必要性的实验。 于是这种隐蔽的实验逐渐的由活人实验转变成解剖尸体来确定异能者和非异能者的区别。 但即使这样也会被苛责,政府人员一直都在纠结,直到七号机关发现疑似异能动物。 那些人眼睛一亮,每个人都欢呼雀跃。 是啊,不能用人类做实验,也不能研究异能者的尸体,那动物总可以了吧? 没有多少人会在意在实验中死去多少动物,毕竟那些都不是人,只要政府再出面说上两句话,在人人都可以有异能力的巨大诱惑下,民众都会消停下来。 谁不想安全的得到异能呢? 于是那些人对七号机关下命令:一定要抓到这只异能动物。 接到命令的七号机关重启十几年前的资料,他们拿出当年和神戸千叶的信息寻找可以利用的点,最终从那段视频里发现神戸千叶每次游戏结束时都会被乌鸦放出的结束信号。 将那段音频从视频中剪辑出来并处理好,他们开始用此当诱饵来抓捕乌鸦。 乌鸦在神戸千叶死后跟在神木悠白身边十年,陪着他见过太多世面,乌鸦来了,但却不踏进陷阱,只是在附近不断徘徊,只是不管乌鸦有多聪明,人类总有对付它的方法。 游戏结束的信号再次响起,小乌在树枝枝头往外伸出脑袋,就在这时,在不远处的墙壁前,小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那人穿着白大褂,黑色的短卷发软软的搭在耳旁,他温和的看着乌鸦,眸子里带着一如既往的笑意,和十年前一模一样,那人朝着它招手,喊着他的名字。 “小乌,回来吃饭了。” 乌鸦叫了两声,它张开翅膀朝着那人飞过去。 躲在墙后的人看着监控,眼里逐渐亮起来。 “我就说这样有用。”那个人小声开口,“光有那个结束的声音还不够,还要有这个人的立体影像,只有这两个一起出现,那只乌鸦才会上钩。” “您实在是太厉害了!” 小乌在空中飞动,一边飞一边发出叫声,每一声都像是在喊他的名字。 他们分开了太久太久,所以小乌无比希望能回到神戸医生身边。 墙后的人激动的看着乌鸦飞过来,眼看着乌鸦就要飞入陷阱,盯着的人仅仅攥着陷阱的机关,只要乌鸦一飞进来就摁下去,周围早就布置好网,网上通着电流和麻醉剂,只要乌鸦飞进来就别想飞出去。 但就在他们狂喜,预想着马上就要把这只乌鸦关在笼子里后,立体影像刺啦一声。 突然的变故让乌鸦立刻停止飞行,就像是电流干扰一般,立体影像正在不断的失真,最后彻底崩成碎片。 “快!” “是!” 负责控制陷阱的人连忙摁下按钮,但是已经来不及,乌鸦迅速飞向天空,网收拢的时候连它的翅膀都没有碰到。 “可恶!”墙后的人跑出来,“怎么会这样?负责立体影像的人呢?为什么会突然出茬子?” 但是没有人回答他。 “人呢?” 世界一片安静,那人微微睁大眼睛,他突然意识到,刚才在后面一起抓捕乌鸦的人也没了声音。 “喂。”他喊了一声,“大家快出来。” 没有声音,没有回应,周围一片死寂。 他的瞳孔微微收缩,在咽下一口口水后他小心翼翼走到墙后,在看到墙后画面的一瞬间他脸色一白,刚才和他一起的人倒在地上,鲜血顺着地面往外淌,温热的液体在这个寒秋还冒着热气。 就在这时,吧嗒,有什么东西滴在他的脸上。 他伸手摸了一下,看到了红色的血,于是他缓缓的抬起头来,穿着黑色衣服戴着兜帽的人平静的注视着他,红色的眸子里带着笑意。 “你发现我了。”那人声音柔和,表情天真的像是在玩游戏的小孩子,“现在轮到我做鬼了。” 尖锐的针刺从上往下穿透他的身体,最后一个人也随即倒下。 乌鸦从天空下来,它落到神木悠白的肩膀上,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整理着自己的羽毛。 “别以为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就可以逃过去。”神木悠白敲了乌鸦一下,“早就和你说过,不要随便就被什么东西引走。” 乌鸦叫了两声,像是在辩驳。 “我知道你很想神戸医生。”神木悠白从高处跳下来,“我也很想他,但是,这样找下去是找不到的。” “……失去的家人,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乌鸦不再叫了,神木悠白伸出手来,乌鸦落到他的手指上,他们对视在一起。 “我们可不能再分开了,知道吗?小乌。” 也不知道听没听明白,乌鸦探头戳他的指尖,用的力气不大,神木悠白也感觉不到疼,只感觉到乌鸦尖锐的嘴巴戳到自己指尖时的酥麻。 但是神木悠白知道,小乌明白了,它在用自己的方式安抚着神木悠白。 小乌陪伴了神木悠白十五年,乌鸦的寿命不长,即使是饲养的乌鸦也只能活30年而已,小乌的年龄如果换算成人类早就是个中年大叔,所以,它虽然无法完全听懂神木悠白的话语,却能够感受到神木悠白的情绪。 这个长期处在痛苦中的孩子,现在也沉浸在难以发泄的苦痛中。 每当这个时候他都会自伤,试图在自伤中得到安慰,即使这份自伤带给他的只有愈发的空虚。 所以他带着伤就来了,鲜血顺着他的手臂一直滴到地上。 乌鸦啄着神木悠白的手,示意神木悠白将自己靠他近一点,在靠的足够近后,乌鸦展开翅膀拍打着神木悠白的头发。 它不懂怎么安慰神木悠白,它只记得在小时候,每当神木悠白难过,神戸医生就会温柔的用手揉着他的发。 感受着乌鸦在自己头顶拍来拍去,神木悠白忍不住笑起来。 “谢谢。”神木悠白笑着说:“好了好了,别拍了,头发都要乱掉了。” 乌鸦收回翅膀,接着顺着神木悠白的手指跳回他的肩膀。 神木悠白伸手摸着乌鸦的羽毛。 “绝对不会让你遭受到和我同样的事情。”神木悠白呢喃着。 “小乌可是我唯一拥有的东西了。” 第24章 “作战失败了?” “对,我找过去的时候发现我们的人都……”汇报的人低着头,“抱歉。” 坐在办公桌后的男人叹口气,“算了,从一开始我就没指望能这么轻易抓到那只乌鸦,乙零号的反抗也应该考虑到,只要除掉乙零号,那只乌鸦想怎么抓就怎么抓。” 那人点头,“但是,我们应该怎么办?乙零号从人体实验中得到异能,强大的防御异能让他能免疫所有伤害,根本就除不掉。” “别担心,我请了专门来处理此事的人,七号机关的本部地址一直都是秘密,他不可能知道。”男人的语气里带上讥讽,“明明靠着我们给予他的异能才活到现在,结果却对政府恩将仇报,真是死不足惜。” “长官你请了人?是异能特务科?” “当然不是。”男人微微皱眉,“异能特务科不能信任,虽然同属政府,但特务科对政府的忠诚度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高,这一次我请的人一定可以一次性就乙零号抹杀。” 那人思索了片刻,接着有些惊讶的睁大眼睛,“难道,你说的是……猎犬?” “没错。”穿着西装的男人站起来,他平静的走到书架前,“乙零号的危险性已经被定为:极危,身边的乌鸦也疑似是珍贵的异能动物,于是我去上面申请猎犬出动,上面同意,说会派两位猎犬的成员来协助我们。” “那可真是太好了!只要有猎犬在,他这次绝对逃不掉!” 男人冷哼一声,“这一切,也该结束了。” 话音刚落,男人放在办公桌上的电话响起,他拿起电话,听到里面的声音后点点头。 “猎犬的人终于来了。” …… 大仓烨子坐在椅子上,条野采菊站在她身后,他们的对面是七号机关的负责人,负责人面带得体的笑容,身上的西装一丝不苟,看上去和那种搞政治不说人话的老头子没什么区别。 “欢迎猎犬的两位。”七号机关的负责人率先开口,“两位要看文件吗?” “不需要,在本部我们就已经看过任务清单。”大仓烨子道:“我来和你们做任务交接,你们为我们提供任务目标的地址。” “当然。”负责人抬起手来,“给我拿任务委托单。” 他身后的秘书连忙从文件夹里拿出一张纸放在桌子上。 没有多少话语,两方人按照程序做好交接,负责人给他们发放临时进入卡,大仓烨子拿到卡后就带着条野采菊往外走。 看上去来这里一趟就只是走走程序。 走在离开的走廊上,条野采菊听着不远处的声音,这里是七号机关的总部,而七号机关是著名的政府洗白处,特制的监狱里关押着不少对他们有利的重刑犯,条野采菊敏锐的听力让他能够听清楚每个犯人的动静。 “这里可真是压抑。”条野采菊点着自己的耳朵,“我听到了很多罪恶。” 实际上,根本就不需要资料,猎犬的人对神木悠白都有所耳闻。 一个从15年前法租界爆炸中侥幸生存的试验品,正在肆意的向着曾经参与人体实验的人复仇,所到之处都被搅成一片浑水,法国关于人工异能实验的组织都被他摧毁的干净。 猎犬经由政府做过身体加强的人体手术,但这毕竟是人体手术,他们也不可能真就随便签上自己的名字。 所以他们查到了神木悠白,知道他们所接受的手术是在当年法租界人体实验的改良版。 在接到命令的时候,猎犬里没有人觉得意外,事情总会发生到这种地步。 “不要说多余的话,我们身为军人,要做的就是听从命令。”大仓烨子双臂交叉,金色的眼睛里没有多少情绪,“政府为何要除掉那个人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但是副长不觉得很可悲吗?”条野采菊笑着说:“明明是非自愿的成为试验品,却因为没有死去就成了恩赐,一昧的去抹除错误真的是正确的举措?” 大仓烨子转头瞥了条野采菊一眼,“你什么时候竟然会在意对错?往往你才是那个玩过头的家伙。” “只是觉得有趣罢了。”条野采菊一只手放在下巴上,“你说那个人知道吗?” “关于即使毁掉一时,往后一定还会有同样的罪恶发生这件事。” 大仓烨子啧了一声,“我们的任务不是去解析犯人的心理,条野你收敛一点。” “是,副长。”条野采菊笑眯眯的开口。 两人往外面走,就在这时,条野采菊的鼻翼微微动了一下,一个穿着普通西装的年轻人从拐角处走出来,他礼貌的对着两位猎犬鞠了一躬,接着往里面走过去,条野采菊的脸随着他的行动转动。 察觉到条野采菊得不对劲,大仓烨子转头看向他,她朝着人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在他拐弯时大仓烨子似乎看到了一点白色闪过。 “怎么回事?” “有味道。”条野采菊捏住自己的鼻子,“血腥味,还有一股鸡仔的味道。” “鸡仔?”大仓烨子皱眉,片刻后她睁大眼睛,“是乌鸦!” “追上去!” 条野采菊迅速和大仓烨子迅速往前追去,但就是这么一会儿那个人影已经消失了,两人跑到岔道,不管是左边还是右边都没有人。 “能听到什么吗?” “没有。”条野采菊摇头,“血腥味也消失了。” “我们分开找。” 条野采菊和大仓烨子默契的分开,朝着不同的位置寻找刚才进去的人。 一边寻找着神木悠白,条野采菊一边思考为什么神木悠白会混进来,而且到现在警报也没响起过,不远处传来隐隐约约的声音,在细碎的声音里条野采菊判断前面应该是会议室。 神木悠白真的会藏在这么多人的会议室吗? 正当条野采菊以为神木悠白在大仓烨子那边时,一股若隐若现的血腥味传进他的鼻腔里。 在这里! 猛地推开会议室,条野采菊迈动长腿瞬间跳到前面的会议桌上,正在开会的人被吓了一跳,有的甚至直接从椅子上摔下去。 “猎犬?”七号机关的负责人惊讶的看着条野采菊,“为什么你会在这里?你们不是应该离开本部去寻找乙零号吗?” “乙零号?”条野采菊微微皱眉,他感受着外面的风和周围的气味,“他就在这里。” “什么?!” “您在说什么胡话,他不可能找到七号机关。” 将这些人的声音摒除,条野采菊开始判断空气中这股若隐若现的血腥味的来源,得力于七号机关的总部在地下,这里密不透风,血腥味无法扩散出去,一直在这片空间萦绕。 将腰间的长刀扒出来,条野采菊抬起头来。 “在这里!” 手中的长刀瞬间刺过去,却直接撞到一层坚硬的屏障,七号机关的人惊恐的睁大眼睛,天花板被长刀直接打碎,藏身在上面的人随着破碎的天花板落下来,被条野采菊大力甩出去。 在地上翻滚一圈后神木悠白晃晃悠悠的站起来, “早上好。”神木悠白声音温和又柔软,“今天大家心情好吗?” “我的心情很好哦。” 咔嚓一声,会议室的大门直接被封死,刚才没有来得及逃出去的七号机关人员全部被关在里面。 这里面的人大多数都是七号机关的高层,就抓捕异能动物正在做下一次部署,因为是政府的任务所以比想象中的还要齐全,他们脸色苍白的敲打着铁门,这些为了保护他们的防御在此时此刻成为他们的牢笼。 条野采菊用长刀用力的砍向大门,却只能在门上留下一道白色的印子。 “不行的!这道门是特别定制,即使是最强大的异能也无法破坏,一旦锁住就只能由专人打开!”七号机关的负责人连忙和条野采菊解释。 血液顺着指尖落到地上,神木悠白站在原地,红色的眸子里满是笑意。 “你的眼睛是看不到吗?”神木悠白小声询问条野采菊,“那你是怎么发现我的啊?” 条野采菊却甩了一下斗篷,“神木悠白,这么轻易地将这道门关掉,你有没有想过这样下来,你也会和我一起被关在里面,这对你来说并不有利。” “是吗?”神木悠白歪歪头,“所以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长刀直接劈砍过去,神木悠白转身闪过刀刃,即使没有闪过也没有关系,因为异能的原因,条野采菊的刀刃即使落到他身上也不会给他造成太大伤害,对神木悠白来说,不能一击必杀,那么他就不会死亡。 “哎呀,我知道了。”神木悠白的声音轻飘飘的,“是血腥味吗?” “竟然在这里掉链子,真是太难过了。” 手中的军刀更用力一点,将神木悠白整个扫出去,条野采菊的刀刃上带着血,“真的要继续抗拒吗?你的异能并不是完全无法破除,只要是可以让你瞬死的伤害就能杀死你。” “好危险。”神木悠白说:“但是,你看不见呀。” 他平静的注视着条野采菊,声音像是逸散在空气里一般,带着清透感,条野采菊下意识感觉到不对劲。 砰的一声,天花板瞬间炸开,无数碎片直接扎下来,条野采菊躲开坠落物,但是他身后的那些七号机关人员却躲不开,一瞬间惨叫声络绎不绝,无数血腥味涌进条野采菊的鼻子。 条野采菊的五感瞬间紊乱。 “可恶。”条野采菊努力从噪杂的声音和气息里分辨神木悠白的气息。 就在他找到的一瞬间,刀刃没入他的腹部,条野采菊立刻发动异能,身体粒子化躲开匕首,手中的长刀一下子捅进神木悠白面前的屏障。 军刀没入防御屏障,刀尖距离神木悠白的脖子仅差一厘米。 “看来这样还不足以扰乱你的五感。”神木悠白平静的站在原地,他的声音空荡荡的逸散在空间里,“那就再让你混乱一点好了。” 崩塌的楼顶发出吱呀声,那些受伤的人惊恐的看着天花板,下一刻,无数乌鸦一股脑的涌进来,它们围绕着条野采菊周围,不断的叫出声,神木悠白站在原地,一只乌鸦落在神木悠白肩膀上。 条野采菊皱眉摁住自己的耳朵,超强的听力和嗅觉在此时此刻直接成为他的负担。 他不止无法判断出神木悠白在什么地方,甚至连自己的方位都有点混乱。 “不要过来!”七号机关的负责人拖着受伤的腿在地上爬行着,“猎犬,快来保护我!” “猎犬!” 神木悠白一步步走过去,他弯腰一把掐住负责人的脖子把他拖起来,红色的眸子里满是温和的笑意,“很高兴见到你,可惜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 “咳,咳咳,不……”负责人因为窒息不断的挣扎着,“救,救救我。” 就在负责人马上就要窒息的时候,砰的一声,会议室门从外部响起巨大的声音,在神木悠白转头看过去的瞬间,砰的一声,门直接从门框整个脱落,带着巨大的力道直接一道风一样被拍在墙上。 “哇哦。”神木悠白放下手,窒息昏迷的负责人落到地上,“好大的力气。” “找到你了。”大仓烨子踩在废墟上盯着神木悠白,接着她放大声音,“喂!条野!你怎么回事?” 在听到声音后条野采菊便落到大仓烨子身边,“他有点克制我,应该说不愧是拥有所有可以获取情报技能的情报员。” “听好我的声音。”大仓烨子盯着神木悠白,“现在就把你斩杀。” 但是神木悠白连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在大仓烨子硬生生打开那道门后,那些会议室里的人就互相搀扶着迅速逃出去,只有刚才昏迷的负责人没有人敢去理会。 神木悠白拍拍乌鸦的头,“跟上去。” 小乌带着一群乌鸦迅速钻出去,大仓烨子也没有理会这些乱七八糟的鸟。 感受着噪杂的声音离开,条野采菊微微松口气。 “外面怎么样?” “七号机关总部全部被封,最强防御系统自动开启,从内部打不开,外部不清楚。” 神木悠白歪歪头,红色的眸子里倒映着两个人的身影。 “我好像不认识你们。”神木悠白眸中满是温和,“你们是猎犬?” “被誉为横滨最强情报员的你竟然不知道猎犬?”大仓烨子走过去,“不过,看来你也就只能走到这里了。” 神木悠白注视着他们,在两人的包围下,他笑了一下。 “我也没有想过离开这里。” 大仓烨子迅速冲过去,既然知道他们是猎犬,神木悠白也就知道不能接近大仓烨子,他不清楚大仓烨子的异能,根据消息来看是类似触碰条件的异能,并且和魔人的异能不同,是非攻击性异能。 所以他不能接触。 但是神木悠白只有一个人,对面可是有两个猎犬,刚躲开大仓烨子,条野采菊的刀刃就袭上来。 被条野采菊甩出去,大仓烨子瞬间甩出身上的乌鸦,铁链直接将神木悠白的手臂捆住,为了让神木悠白失去行动能力,大仓烨子将锁链挂在天花板露出的横梁上,将神木悠白直接挂起来。 “结束了。”大仓烨子踩着铁链的另一头,“现在只需要等外面把门打开。” 神木悠白抬起头来,鲜血顺着他的额头滑到眼睛上,眼睫毛上的红色和他的眼睛映衬在一起,显得格外幽深。 “这个人怎么办?”条野采菊指的是神木悠白。 “先等门打开再处理,让他再活一段时间。” “但是,他可能活不过五个小时了。”条野采菊呢喃着。 大仓烨子愣了一下,“什么?” 她抬头看着神木悠白,被吊在空中的人似乎感觉不到疼痛和害怕,他只是安静的被挂在上面,红色的眸子注视着他们,他的眼里带着笑,但是这个笑在现在的情况下却显得格外怪异。 这时候大仓烨子才发现,他的身上不断有血迹滑下来,很快就在他身下聚成一片小血洼。 “按照他的失血量,很快他就会因为失血过多失温,然后慢慢死去。”条野采菊走到神木悠白面前,“你这一次来根本就没有想活着回去。” “为什么?” 神木悠白看着他,“我还是很想活下去的。” “不可能,想要活下去的人不会这么肆无忌惮的任由血液流失。” “因为只有失血,我的异能才会有效果。” 条野采菊微微皱眉。 声音没有颤抖,呼吸没有急促,甚至心跳都没有多跳一下。 他没有说谎,他是真的这样认为。 并不想死去,但却任由自己滑落死亡的边缘。 “猎犬的两位,你们有过无法选择只能做某件事的时候吗?”神木悠白微笑着看着他们,他的声音很轻很轻,就像是天空中落下的雪,飘飘忽忽许久才落到实地,“当然没有人真的想去死。” “但是人总是要有一点坚持的。” 他说:如果不是你们,我大概已经处理掉这里了。 真是遗憾,但或许留在这里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他挣扎了许久,一点点的失去着,终于走到这一步。 却在站到这里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只是想得到一个结局。 被救赎亦或者死在原地,对他来说都就不重要了。 不管是骄傲的活着还是被埋葬在地狱,作为「人造异能者」的终结都将是个盛大的葬礼。 这样想着神木悠白笑起来,不同于以往的温和平静,他的笑容近乎疯狂,仿佛将他的生命都呐喊出来。 他期待着。 第25章 “门打不开!长官,能联系上政府吗?” “不行,这里的信号全都被屏蔽了,根本就联系不到政府。” “难道我们就在这里等政府发现我们?” “已经不只是这个问题。”那人尖叫着,“我们在地下,在本部完全封闭后连空气都进不来,很快氧气就会耗光,我们都会被憋死的,大喊大叫只会让我们死的更快!” 会议室旁边就是总控制室,条野采菊站在这里就听到隔壁的声音,他微微皱眉,往常含笑的嘴角也不再翘起,显得稍微有些担忧。 七号机关向来神秘莫测,不常和政府联系,如果政府真的没察觉到这里的情况也没施展救援,那么这里的所有人都会被憋死,猎犬接受过人体实验,身体强度要比普通人高出很多倍,但也没办法在无氧环境下生存太久。 “你只给自己留下五个小时的生命,就是为了让这里的人给你陪葬。”条野采菊呢喃。 “死也要看着他们垂死挣扎无能为力?”大仓烨子皱眉,“你的爱好真变态。” 神木悠白笑着,他看着两位猎犬,红色的眸子里满是如沐春风般的柔和,他没有反驳也没有承认。 “我只是想让他们也尝试一下无法反抗的滋味罢了。”神木悠白咬着字,“不管做什么都无法和外界联系,就算是用力的砸门也只能让自己的拳头鲜血淋漓,连呼吸都是奢侈,他们不是说这是恩赐吗?” “那就让他们自己享受这份恩赐吧。” 神木悠白是那么云淡风轻,这让大仓烨子和条野采菊都无法说出像样的话来。 他们虽然参加过人体实验让自己变得更强,但也无法理解一个曾经被强迫接受人体实验之人的感受,以自己的生命和未来将源头整个掐灭,这是有多强悍的魄力。 大仓烨子和条野采菊对视一眼。 “怎么办?” “先去找开门的办法,把他扔这里。”条野采菊开口,“他无法自愈,就像是我说的,就算是放着不管,他也活不过五个小时。” 大仓烨子啧了一声,“真是麻烦死了,回去后一定得加工资才能消气。” 松开脚,因为没有力道拉扯,神木悠白从空中落下,他单膝跪地支撑住身体,条野采菊和大仓烨子不再关心他,而是转身离开会议室寻找能离开的方法。 “没有用的。”神木悠白小声呢喃着,他从地上站起来,红色的眸子平静的注视着前方。 “七号机关一直都自傲自己的隐藏能力,连防护都是不同于政府的另一套系统,它们的防御坚固又密不透风,没有任何四角。” “又怎么会随便就被你们找到破绽呢。” 想到这里,神木悠白露出一个笑容,他扶着墙壁走出去,乌鸦从空中落下,站在他的肩膀上,外面已经全面断电,只有应急灯在闪烁着放出微弱的光,一身漆黑的神木悠白带着乌鸦,像是马上就要融入进这片黑暗里。 在以前的时候神木悠白就想过要如何结束。 他设想过许许多多的场面,最后还是选择了这个。 在这个封闭的地下本部里,就像是他曾经被关着的实验室,在无法逃离的恐惧中一点点的往生命的尽头走,这难道不是最合适的场景吗? 于是神木悠白就这样做了。 他想:如果死在这里的话,是不是很完美? 就像是他当年没有逃离那个实验室,随着爆炸早已埋葬在那片废墟里,一直都留在过去。 这样就不会遇到神戸医生,不会失去痛觉,也不会知道自己早已被家人抛弃。 乌鸦叫了两声,下一刻,无数漆黑的乌鸦从四面八方飞来,它们围绕在神木悠白身边,随着他一起进入大厅,大厅里所有人都颤抖的蜷缩在那里,听到乌鸦的声音时他们忍不住抬起头来,便看到了那副场景。 青年一步步往前走去,乌鸦们围绕着他,每一步他都会留下血迹,血迹越多,他身上乳白色的光晕便越强。 「生存无望」,以伤换伤的异能在此刻一点点蚕食着血液,变得越发强盛。 乙零号。有人无声的开口。 时至今日他们也在称呼他为乙零号,不愿意喊他的名字。 就像是这样就可以将他当作物品,而不是一个人。 一路来到七号机关的门口,条野采菊率先听到扑闪翅膀的声音和浓烈的血腥味,他皱皱眉没有关心,而是和大仓烨子试图将门打开。 两个人用尽全力一起朝着一个点砸去,能够拦下一个小型飞机的力量却损坏不了门分毫。 “该死的,这里的都是特殊材料,要是那家伙在这里的话说不定还有可能离开。”大仓烨子再次用力,门纹丝不动,她气喘吁吁的停下,“该死。” “这当然不可能,他现在正在任务中。”条野采菊知道大仓烨子说的是谁。 立原道造,猎犬不为人所知的第五人,他的异能是操控金属,如果他在或许就能将这扇门的硬度变得稍微脆弱,再结合两个猎犬的力气,就能打破门,回到外面。 可惜,立原道造正在港口黑手党卧底,根本不可能前来。 神木悠白靠在墙壁上看着他们,“还是放弃比较好。” “哈?”大仓烨子盯着神木悠白,手里的军刀被她摔到神木悠白面前,长刀擦着神木悠白的脖子钉在墙上,她走到神木悠白面前,“既然你可以将防御系统打开,那么就说明你也有关闭他的能力,关掉它。” “抱歉。”神木悠白平静的站在原地,红色的眸子里空荡荡的,“我打开它靠的是特殊手段,让它认定此时陷入危机,程序自动将这里封闭。” “我可没有让它关闭防御的方法。” 大仓烨子把军刀抽出来,“你要知道,如果这扇门打不开,不只是这里的所有人要死,你身上这只乌鸦也活不了。” “你要带着这只乌鸦一起陪葬?” 神木悠白看着大仓烨子,片刻后他笑了,“你怎么确定它无法逃出去呢?” “你果然知道离开的方法。”大仓烨子一把摁住神木悠白的脖子,“你很在意这只乌鸦?那我就帮你处理掉它!” “是这样吗?”神木悠白歪歪头,“难道你们得到的命令不是活捉小乌?” “你!” 条野采菊拉住大仓烨子,因为条野采菊比谁都清楚,现在的神木悠白根本就无所顾忌。 他双目失明,只能靠着其他五感来判断面前的世界,他通过心跳、呼吸和空气来判断一个人的内心最深处的反应,所以说,神木悠白根本就没有其他反应,他就是这样平静的站在这里。 看着这里的结局。 “我们聊聊怎么样?”条野采菊道:“我和副长相当同情你的经历,但是政府也有足够的理由通缉你。” “在港口黑手党的五年,你通过非法手段获取情报,其中导致32个中小型组织灭亡,18个组织产生战斗摩擦,14项政府计划流产,因此流离失所的人不计其数。”条野采菊一条条分析着神木悠白造成的事件,“按照这个来看,政府逮捕你是非常正确的抉择。” 神木悠白注视着条野采菊,“那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 “关于如果政府当时没有拿我做实验,那么名为神木悠白的情报员就不会存在。” “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政府自身导致的恶果,或者你们可以认为,是政府不慎让我活下来,所以造就的恶果。” 大仓烨子冷漠的看着他,“看来你是完全说不通。” “对不起,我就是这样的人。”神木悠白微笑着,红色的眸子里满是讽刺,“以自我为中心,只想做我的事情,不管在路上导致多少人难过都没关系,谁让我是那个最先受伤的人呢。” 非常麻烦。 条野采菊思考着现在应该怎么办。 大仓烨子是拷问犯人的专家,没有犯人可以在她的审讯下不开口,因为大仓烨子的异能「灵魂的喘息」可以控制接触对象的年龄,在一个人突兀的变成孩童或者老人时,他们的内心往往都会陷入崩溃。 但是神木悠白不一样。 他早已放弃了生的希望,只给自己留下五个小时的生命,如果再排除两个小时的失温昏迷期,应该是三个小时。 一个真正的无惧死亡的人,又怎么会惧怕大仓烨子的异能拷问。 “这里面也有没参与过当初事件的无辜人。”条野采菊道:“对这些无辜之人来说,你的报复和你曾经遭受过的一切不是很像吗?都是被迫的承受伤害,这样真的没问题?” 神木悠白注视着条野采菊。 现场很昏暗,只有应急灯闪闪烁烁照射在他们脸上,神木悠白周围包围着一层纯白色的异能,将他整个人变得相当显眼,他仿佛在黑暗中发着光,他就那样笑着,温和的像个天使。 他说:“猎犬先生,你不觉得自己很过分吗?” “什么?” “为何要把一个人的人生分成两半来看呢?”神木悠白道:“你在同情过去的我,却指责现在的我不负责任,但实际上不管哪段人生都是名为神木悠白的人。” “未曾给予我善意,又凭什么要求我对这个世界善意。” “我就要做个恶人,然后告诉你们,都是你们的错,我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条野采菊听着神木悠白的话,片刻后他摸着下巴点点头。 “我感觉自己被说服了。” “哈?”大仓烨子一脚踩在他的脚趾上。 “啊……”条野采菊瞬间缩回脚,“副长?” “谁让你赞同他了。” 条野采菊笑着退后两步,“只是觉得这句话很有参考价值而已,很多时候足够绝望才能说出足够有感染力的话,如果引导着对方的情绪,讲出让他共鸣的话,说不定在审讯上得到不错的结果。” “那你去给我说服对面那个家伙啊!” “那当然不行。”条野采菊笑着说:“因为我没有比他更糟糕的遭遇,所以,没办法让他感同身受,当然也就无法让他停止。” 大仓烨子盯着条野采菊,片刻后她走到旁边的桌子上,她撑着自己的身体坐在上面,显然不再准备做其他事情。 在目前的情况下,动作越大呼吸越急促,氧气的含量也会越少。 就像是神木悠白一开始说的那样,猎犬的到来是一场意外,如果不是猎犬,现在神木悠白估计可以安稳的将整个七号机关覆灭。 整个机关内部断电,信号也被屏蔽了,大仓烨子单膝踩在桌面上,接着她从口袋中摸出一个钟表,打开钟表后确定这东西也无办法和外界联络。 但是这东西不只是计时用的,内部还设置着猎犬的定位系统,一旦无法发信,她和条野采菊的定位就会从猎犬总部消失,这足以引起队长的注意,现在就看福地樱痴的了。 希望从外部真的能把这破地方打开。 然后再处理神木悠白。 …… 福地樱痴和末广铁肠来到七号机关的所在地。 距离大仓烨子和条野采菊信号消失已经超过一个小时,宿醉的福地樱痴在半个小时后信号还没出现后才意识到可能出了问题,于是便带着末广铁肠来到这里。 “看上去好像没什么问题。”福地樱痴走进地面上的办公楼,楼内的社畜们正在工作,每个人面前都有一摞文件。 谁都想不到七号机关的所在地竟然是一家普通事务所的地下,甚至连事务所的员工们都不知道。 看着福地樱痴进来,众人眼神有些怪异。 “各位好。”福地樱痴笑着说:“可以请大家离开吗?我们是军警,这里可能会出现恐怖袭击。” “什么?恐怖袭击?” “难道又是和之前一样的异能者吗?” “可恶,今天都要忙死了,还来这种事。” 福地樱痴听着众人的抱怨,他打着哈哈让所有人赶紧离开,就在这时,末广铁肠走到一个墙壁后,他连一句话没说就抽出军刀,军刀迅速砍下去,锋利的刀刃直接将墙劈成两半。 周围死寂了三秒钟,接着在场的普通人直接脸色惨白的尖叫着逃离。 “虽然有点粗暴,但是做的不错。”福地樱痴走过来,“怎么样?” “在里面。”末广铁肠直接迈进被自己砍出一个大洞的墙壁,福地樱痴跟在进去,下一刻他们便看到了通往地下的通道口。 福地樱痴蹲下,他伸手敲了敲地面,“应该就是这里了,使用高硬度材料,关的很紧,看上去似乎是里面激发了防御系统,把整个本部直接封闭起来,所以他们的信号才会消失。” “要砍吗?” “可以砍,但基本没用,这东西不好打开。”福地樱痴站起来,“这种材料你越强硬它越硬,不好处理。” 末广铁肠把已经拔出来的军刀又插了回去。 “怎么打开?” “用蛮力吧。”福地樱痴道:“现在联系能打开的人已经有点晚,里面是封闭的,空气不流通,估计里面的人撑不上三个小时。” 末广铁肠歪头,于是他又把军刀抽出来,“好。” 福地樱痴抽出武器,异能增幅着自己的武器,两人合力砍向那扇门。 “好硬。”福地樱痴看着已经被砍出一道痕迹的墙壁,“末广,再来一次。” “是。” 猎犬的队长和最强战力加大力气,砰,面前的金属被打开一道阔口,再用力的往旁边撕扯,门瞬间裂开一道大口子。 “里面还有不少这样的门。”福地樱痴看着里面,“走吧,我们去接那两个被困住的家伙。” …… 此时的七号机关内。 氧气含量越来越少,即使是猎犬也开始感觉到呼吸不畅。 神木悠白坐在地上,他从口袋中摸出自己特地带来的鸟食喂给肩膀上的乌鸦,如果在场的人早已因为氧气不足开始呼吸困难的话,神木悠白应该比他们更加难受,他失血过多,不只是无法呼吸,说不定连身体都是冰的。 但他就那样平静的坐在那里,眸子里甚至还带着笑,乌鸦啄食着他手心里的食物,一人一鸟没有一个像是马上要死的模样。 就在这时,条野采菊站起来,他凑到门口旁边仔细的听。 “副长,外面有声音。” “什么?”大仓烨子从桌子上跳下来,“确定是声音?是不是队长?” “挥刀和劈砍,是末广一惯的手法,还有一个人,是队长没错。”条野采菊抽出军刀,“这扇门是最难打开的,副长,到时候我们一起砍向这扇门,这样就能出去了。” 大仓烨子点头,片刻后她看向坐在旁边的神木悠白,“你最好不要有异动。” “咦?这种时候还会关心我吗?”神木悠白眸子里带着笑,“请尽情打开这扇门吧,我不会阻止。” 条野采菊听着神木悠白轻飘飘的声音,片刻后他想到一个可能性。 “不对!”条野采菊开口,“不能让队长打开这扇门!” “你说什么?” “他开的不仅仅是防御系统,还有和防御系统相连的基地自毁系统,一旦这扇大门被破坏,这个基地就会立刻自毁!” 大仓烨子睁大眼睛,“那些人,他们来不及逃命。” “所以说从一开始,就算是猎犬来了也无能为力,从一开始你针对的就是七号机关,就算是猎犬打开了这扇门,他们也逃不出去,因为他们没有猎犬那样的身体素质。” “完全致自己于死地的做法,你到底在想什么?!” 神木悠白笑着说:“没办法啊。” “不致自己于死地,又怎么把他们致置于死地呢。” “总要有些人,来给我陪葬啊。” “疯子!” 条野采菊面向神木悠白,他开口说出了自己从见到神木悠白后就有的猜测,“那只乌鸦,是不是根本就不是你养的那一只?” “咦?”神木悠白盯着他,“你为什么会这样觉得?” “我的眼睛看不见,所以我靠听和感觉来判断。”条野采菊道:“我看过你的资料,那只乌鸦是和你一路走来的同伴,你们之间的情谊比想象中的还要强,但是在刚才你给它喂食的过程中,我没感觉到感情。” “它应该只是一只普通的乌鸦。” 神木悠白注视着条野采菊,片刻后他笑了。 “是啊,如果小乌在这里,在一开始它就会死命拽着我离开,根本不会让我动用这样的手段。” “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神木悠白道:“只有‘小乌’和我一起覆灭在这里,连尸体都化为灰烬,政府才不会再找它麻烦不是吗?” “在最后一刻,我总得要为它做点事情。” 砰的一声,条野采菊和大仓烨子再没有心情关注神木悠白,他们连忙看向大门,门在颤抖,这是由于外面的人在破坏。 “队长!”条野采菊尝试呼喊,“不要破坏大门!” “没用的,这层门的隔音可相当好,他们听不到你的声音。”神木悠白笑着说:“猎犬的话应该可以在这场自毁中活下来,本来想着让小乌就这么‘死去’,结果竟然倒霉的碰到猎犬,真是遗憾。” “希望它可以好好活下去,别再遇到我这种讨厌的主人了。” 轰的一声,军刀直接穿透面前的大门,与此同时,一道声音在整个本部循环播放。 “警告,防御系统遭到破坏,十秒钟后启动自毁程序。” 大仓烨子脸色惨白,“来不及了。” “条野快跑!” 神木悠白肩膀上的乌鸦被惊动,它迅速扑腾着翅膀飞起来。 那十秒钟的时间仿佛被无限缩短,它印刻在神木悠白的脑海里,或许神木悠白没有那一刻这么清晰的发觉十秒内发生的事情。 那些人绝望的哭嚎着,有的人努力朝着门口跑,想要在这十秒钟里离开;大门被整个撕碎,两个穿着军装的男人迎接的是同伴的逃跑信号;与此同时,一只乌鸦从被撕开的大门口扑过来,像是一张纸一样贴在神木悠白的脸上。 乌鸦不断的叫着,一直不停下,像是斥责着这个主人竟然将自己抛下。 “……小乌?”神木悠白的声音终于乱了,“快走!” 话音未落,一道爆炸声响起,神木悠白转头的时候便看到了那场盛大的爆炸。 火光和爆破的画面映在他的眼里,在那一刻,他似乎看到了过去。 15年前法租界的爆炸,以及10年前神戸医生燃烧的房屋,它们代表着神木悠白转折的命运,而现在,也是这样的一场爆炸,决定着神木悠白的终结。 在火光扑过来的瞬间,神木悠白也只是下意识护住了乌鸦。 【认知度提升至99%】 第26章 「紧急通告:横滨边界一事务所大楼倒塌,请市民们紧急撤离,在专家确定不会再有连带倒塌物前不要靠近。」 「再次通告:不要靠近倒塌建筑!」 “建筑物倒塌?最近横滨真是不太平啊。” “就是,距离上次大半夜车辆建筑严重受损才过了多久,不会再发生一次战争吧?” “是不是要暂时搬家比较好?” 七号机关的爆破连累楼上的事务所,地下设置塌陷,楼上的事务所随即倒塌,全部压在地面上,只留下一片残骸,偶尔有火苗冒出来,白纸被火焰点燃,在废墟中烧成灰烬。 就在这时,一块石板活动一下,接着一个穿着军装的人从石头下翻出来。 “咳咳,出来了。”福地樱痴身上带着灰尘,手臂上还有灼烧的痕迹,他把下面的队员拉出来,“怎么样?” “无事。”末广铁肠的脸上带着一块黑灰。 大仓烨子把头上的帽子扔到地上,“竟然搞成了这个样子,该死。” “隐瞒自己的目的,做好万全的打算,不管事情朝着哪个方向发展都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他是拿自己的性命来赌注来算计,得到这个结果也正常。”条野采菊拍打着身上的尘土,“但是这样就有了第二个问题。” “两个任务都失败了。”大仓烨子冷哼,“七号机关全军覆没,神木悠白也被压死在底下,还有那只异能动物也被封死。” 福地樱痴听着他们的话,因为宿醉所以没了解任务不是很清楚的他开口,“是终结了对吗?” “是,队长!”大仓烨子瞬间乖巧,“队长竟然会来救我们,烨子实在是太荣幸了!” “任务问题我会和上面谈。”福地樱痴看着这片废墟,“总之我们先联系政府来清点这次的损失,七号机关内部藏着很多秘密,就算是随便拿出两条来都会让整个日本颤抖一下,真是损失惨重啊。” “但是,如果神木悠白不仇视政府,而是作为一个普通人成长……”福地樱痴摸着下巴,“或许,他会成为一个非常优秀的正义的情报员。” “可惜了。” 猎犬转身离开,原地只留下这片还在燃烧的废墟。 在猎犬离开后,一个人从旁边走出来,他看着这片范围极广的废墟,眉头皱的越来越深。 坂口安吾。 作为异能特务科的参事官助理,坂口安吾比其他人更早得到消息,他说要先去看看情况,便以最快的速度到达这里。 这时,他耳朵上挂着的耳机亮了一下。 “安吾你到了吗?情况怎么样?”是太宰治的声音。 “都是废墟,根本看不到头。”坂口安吾拍了一张现场照片发给太宰治,“这种程度的爆破……悠白真的还活着吗?” 太宰治看着那张废墟照片,鸢色的眸子里也带着不确定,片刻后他才开口,“还没开始找就放弃可不是你的性格,中也马上就到,你能确定神木君所在的位置吗?” “如果悠白没有把我给他的东西扔掉……”坂口安吾小声开口。 在把那块荧幕给神木悠白之前,坂口安吾在上面黏上了发信器,能时时刻刻定位神木悠白的位置,在七号机关时信号被屏蔽时坂口安吾接收不到位置信号,但现在整个七号机关都成了废墟,信号屏蔽解除,即使是在地下,也会有微弱的信号发出。 只要神木悠白没有扔掉那东西,只要那东西没有被砸的粉碎,那么,就能找到人。 一边拍着照片,坂口安吾一边注意着信号,他小心翼翼的在废墟走动着,满眼都是焦急。 他得在军警集结到来清理废墟之前找到神木悠白。 不管他是活着还是已经死去。 绕过一块大石头,坂口安吾继续往前走着,突然他听到一点声音,他猛地睁大眼睛,接着注视着手中的屏幕。 在他旁边的这个位置,有微弱的信号发出。 “找到了!”坂口安吾迅速放下手中的东西,开始用手去搬那片废墟。 作为一个文职,还是一个日常加班的文职,坂口安吾的体力实在是不高,他气喘吁吁的将石头扔到旁边,接着就看到了更多的废墟残垣,他微微皱眉,接着挽起袖子继续搬。 坂口安吾知道,神木悠白现在被埋在不知道几米深的地下。 就像是15年前,他被埋在法租界的废墟之下,无法逃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死亡袭来。 他就那样永远的被埋葬在黑暗里再也没有出来。 “……悠白。”坂口安吾用力的将石块扔出去,“再坚持一下。” 想救他,想把他拉出这片黑暗。 让他看看光。 用力的搬开石块,坂口安吾尽量让自己往下挖,就在这时,旁边的废墟残垣发出吱嘎一声,石块瞬间往里塌陷,坂口安吾瞳孔收缩,他迅速躲开,但是石块并没有落下来,而是缓缓的漂浮到空中。 “别没救到人,先把自己给埋进去。” 石块朝旁边移开,中原中也的身影显露出来,坂口安吾松了口气。 “谢谢。”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神木在这下面?”中原中也蹲下来看着这片位置,“地下?” “按照信号的幅度来看,确实是在地下,至少三米。”坂口安吾担忧的望着这里,“而且我也无法确认那东西还有没有在悠白身上,说不定他在下面的时候就把屏幕给扔了。” 中原中也微微皱眉,“在不在先找了再说,你让开。” “中原先生打算怎么做?” “当然是让这些碍事的石头到一边去。”中原中也身上被橘红色的异能覆盖,他单膝跪立在这片废墟中央,手放在手下的石块上。 坂口安吾立刻明白他的意思,于是他往后退。 “拜托了。” “不用你拜托我也知道。” 异能顺着他的手瞬间覆盖在身下的石块上,强大异能控制着石块的重力,那些石块缓缓升空漂浮在空气中,仿佛是某个游戏关卡,就在石块离开的瞬间,坂口安吾手中的信号接收器立刻响动起来。 在碍事的石块废墟挪开后,定位器的信号终于明显了。 坂口安吾冲进去,完全不思考如果中原中也在此刻松开石头的控制自己就会被直接压死。 在信号接收器的提示下,坂口安吾跪坐在地上,他搬开一块废墟,在那块人高的废墟后方,青年侧躺在地上,白色的发被糊成血色,他的腿被石头紧紧压住,身上黑色的衣物也满是破损,在他的怀里是一只和他衣服同色的乌鸦。 即使倒在废墟中,他也在努力的护着那只乌鸦。 “悠白,悠白!”坂口安吾用力的将压在他腿上的石块搬离,接着他才颤抖着把手放在他的鼻子下。 “怎么样?”还在控制着周围石块的中原中也满心焦急。 “还有呼吸,还有呼吸!”坂口安吾手忙脚乱的摁下耳机上的通讯,他甚至不敢去碰神木悠白,就怕因为自己的什么举动导致神木悠白再也无法睁开眼睛。 “太宰?!悠白找到了,你人呢?” 太宰治气喘吁吁的来到这里,他呼了口气,“这不是已经到了吗。” 他的旁边,与谢野晶子立刻踏进这片废墟,为了保证与谢野晶子和中原中也的异能不受影响,太宰治并没有跟进去,而是在外面警惕外界的异动。 “怎么样?!”坂口安吾看着与谢野晶子,“悠白他!” “不要小看我的异能。”与谢野晶子把手套摘下来,“只要还有一口气在,我就能把他救回来。” 在与谢野晶子的异能亮起时,坂口安吾注视着地面上的人,在那一刻,他仿佛见到了最美的光景。 十分钟后,种田长官带着军警过来,他看着那些废墟,坂口安吾站在废墟旁,手中是一个相机,上面记录着这片废墟不同角度的照片,一些不太对劲的位置也被做过标记。 看上去这段时间他确实是在勘察现场。 种田长官指挥着军警去各个方向处理废墟。 “坂口。”种田长官看着坂口安吾,“你的眼睛怎么了?” “没事。”坂口安吾把照片传给种田,“只是这里刚塌陷,风又大,不小心被沙子迷到了眼睛。” “是吗?”种田长官点头,“那就好。” 坂口安吾转头看着前方,军警们开始清理石块,或许很快就能将地面上的废墟清理掉,发现地面下的基地,七号机关的倒塌是隐藏不住的,并不是政府内部的所有人都信任七号机关。 即使是政府试压,这个地方也要暴露在人们的视野里。 或许七号机关内的所有资料损毁一空,就是政府能留下的最后脸面。 …… 一个星期后。 坂口安吾往种田长官那里送资料,刚走到办公室门口他就听到茶杯被摔碎的声音。 “你们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交代什么?”种田长官的声音沉稳有力,“七号机关就在世人面前爆炸,想要遮掩根本就是异想天开,你们不去责怪没压住消息的人,反而来指责我们这些处理后事的人,是不是有些没有道理。” 那人凶狠的盯着种田,“你们没有找到乙零号的尸体!” “不只是您所说的乙零号,七号机关大部分人的尸体都被爆炸搅碎,怎么在您的眼里,只有这位乙零号是特别的存在?” “你们是异能特务科,多年前给港口黑手党颁发异能开业许可证就已经成了政府的笑话,不要在这个时候再重蹈覆辙。”那人声音阴森,“你手下的助理参事官和乙零号曾经是同事,对吧?” 种田平静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坂口卧底失败都是他的原因,更何况在事情发生之前我就勒令坂口留在特务科内,怎么?您要怀疑我们特务科故意放走犯人?” 那人盯着种田,接着才冷哼一声,“最好是没有。” 他怒气冲冲的走出办公室,和坂口安吾打了个照面,他冷眼瞪了坂口安吾一眼,接着脚步不停的离开。 坂口安吾拿着文件走进来,“那是谁?” “政府里的小角色,狐假虎威罢了。”种田接过他手里的文件,“七号机关毁灭后他们损失惨重,很多珍贵的情报和证据都放置在里面,当年法租界的实验数据也一样,这一场爆炸,直接把整个政府的把柄和黑暗全都炸了出来。” “听上去果然很麻烦。” “也没有太麻烦,最起码神木悠白只是想毁掉那里,没有想把那些东西全部公布出来。”种田把文件扔在桌子上,“也或许是他真的不想活了,所以那一刻只希望让事情结束,带着整个七号机关陪葬。” 坂口安吾站在旁边,种田在自己的杯子里倒满茶水,“坂口你要陪我喝口茶吗?” “坐下吧。”种田说:“这茶不错,你尝尝。” 坂口安吾坐下来,种田拿出一个新的茶杯放在他面前,接着才开口,“可惜了,这一套茶杯我还挺喜欢,被那家伙摔碎一个。” “他经常来找麻烦?” “他找不了特务科的麻烦,事实就摆在那里,他们闹也闹不出什么事端来。”种田把坂口安吾面前的茶杯里倒上茶,“横滨内部有一本书,据说在那本书上写上字,就可以实现任何愿望,现在想想,那些人对书的追求,就像是某些人对异能的追求。” “强大的力量和可以实现任何愿望的欲望,很像吧。” 坂口安吾握着茶杯,他的眼睛盯着枯黄色的茶水,茶水中央,一枚茶梗立了起来。 “曾经有个人和我说,为什么一定要让异能者来决定这个世界的局势,为什么普通人一定就赶不上异能者,这本就是不正确不稳定的构建。”种田道:“我那时候很惊讶,因为第一次有个人和我说:普通人是可以强过异能者的。” “但是我觉得他说的没错,异能就是那本书,拥有我们不理解的强大力量,但是,那也会扩充人类的欲望,既然书不能为人所用,那么在一定程度上,异能也不能用人类不能接受的方式获得。” 坂口安吾猛地抬起头来,“……长官。” “即使他们不相信不承认也没事,再也没有第二个七号机关给他们消灭证据,能够调查这次事件的只有异能特务科和武装侦探社,只可惜,我那位老友比想象中的还要顽固,想让他去寻找人体实验的受害者是不可能的。” “他不会让武装侦探社接任何关于这次事件的委托。” 坂口安吾低下头,“我……对不起。” 种田笑了一下,他站起来,手中端着茶杯。 “你啊,可不要再让眼睛里进沙子了。” 在七号机关覆灭的那一天,种田突然想起一些事情,他终于想起自己曾经和一个天才医生有过几个月的通讯,因为是医生,他的话语中带着身为医生的仁慈,满身都是身为普通人的光辉。 他不是异能者,却比任何一个异能者都要璀璨。 种田怜惜人才,他知道七号机关不会随便放过他,于是尽量隐瞒住他和神木悠白的消息,结果却还是被七号机关发现。 等种田意识到的时候,事情已经定格,连他自己都忘却了这份记忆。 或许,帮这些年轻人将事情遮掩下来,就是他最后能做的了。 …… 走私船的甲板上,青年站在那里眺望着海面,阳光洒在他的头发上,带着一点金灿灿的光辉,白色发丝仿佛会发光一般耀眼。 他穿着黑色的衣服,肩膀上站着一只乌鸦,乌鸦扑闪着翅膀,在阳光中落下一根羽毛。 这时,一个人鬼鬼祟祟的从船舱里冒出头来。 “喂。”他喊着。 青年转头看过去,红色的眸子里带着询问。 “还有三天我们就靠岸了。”来人说:“要靠偷渡出国,你是不是没护照?那你可要小心点,那边查的严,要是被抓到要被遣送回国的。” “你们不怕吗?” “嘿,我们又没关系,我们是走私的,等东西送到我们就走了。”那人看看周围,接着凑到青年身边,“说起来,你和港口黑手党的干部是什么关系?竟然会被他亲自送上来。” 青年笑了一下,片刻后他继续看向海面,红色的眸子里倒映着蔚蓝的海。 “是朋友。” “竟然能和港口黑手党的干部是朋友,你厉害。” 那人还想说些什么,但是船长在船舱里喊他,于是他只好迅速跑回舱内,只留下青年一个人站在这里。 “有没有觉得连空气都清新很多。”神木悠白伸手戳着肩膀上的乌鸦,“小乌?” 乌鸦用嘴啄着他的手指,仿佛并不这么觉得。 “好了好了,等靠岸后就可以去买你喜欢吃的零食。”神木悠白呢喃着,“我竟然开始期待起明天来了。” “但也不算坏,对吧?” 【认知度提升至100%】 第27章 “将认知度收集到100%是一件相当难的事情,宿主你很好。” “你看到的就只有「认知度」?” “当然,在一切开始前我就给过宿主警告,也说过让宿主再考虑一下。” “也是,是我小看了这场经历。” “恭喜宿主认清现实,那么,是否继续下个人设的补充?” 青年低下头,片刻后他才开口,“……那就继续吧。” “了解。” “人设加载中,【非人咒术师】已绑定。” …… 东京,日本的首都,也是日本最大最繁华的都市。 这里是年轻人寻找机遇的舞台,也是大多数国外来旅游的首选地,地区的繁华促使人类不断的挤入,又因为狭小的生存空间诞生一系列的摩擦,而摩擦就会产生负面情绪。 与其说东京是个年轻人的机遇舞台,不如说东京是一个巨大的咒灵制造地。 但话又说回来,有人的地方就会有负面情绪产生,产生咒灵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神木悠白一边在路上走一边咬着手里的苹果,泛着绿色的眸子注视着周围的一切,他穿着一身浅灰色的外套,有着淡粉色的半长发,肤色惨白到像是个白化儿,看着周围的眼神像极了第一次出家门的孩童。 只不过他的两条手腕上都垂着一条银色的锁链,每次行走都会发生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此时是深夜,但即使是这个时间东京的街道上依旧灯火通明,周围的店铺依旧亮着灯,时不时会在路边看到一个醉倒在地的中年大叔,神木悠白用幽绿色的眸子注视着他们,咔嚓一声咬下苹果果肉。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声惨叫,惨叫声不只是吸引了神木悠白的视线,周围的大多数人都被吸引目光。 只见一家酒店门口,女人衣衫不整的躺在地上,另一个男人朝着她拳打脚踢。 神木悠白歪歪头,他一边吃着苹果一边凑过去,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有人报了警,但更多的人拿出手机开始拍摄视频,神木悠白转头看着旁边的人,终于开口说出第一句话。 “他们在干什么?” 旁边正在拍照的大叔连看都没看他一眼,“估计又是夫妻一方抓到另一方出轨,说起来这是这周第三次发生这种事吧,这家酒店不会有什么诅咒吧。” 神木悠白仔细的看着酒店,片刻后他摇头,“没有被诅咒哦。” “哈?”大叔转头看向神木悠白,在看到神木悠白的样貌时他着实吓了一跳。 过于惨白的脸色和幽绿的眸子,搭配上他手里被吃掉小半的红苹果,如果是在白天或许会被人当作cosplay,但现在是在夜晚,尤其是被昏暗的路灯照过去,几乎和电影里的幽灵贴合在一起。 暗暗在心里骂了一句,大叔转身离开,完全不想靠近这个奇怪的年轻人。 片刻后他停下脚步,接着像是壮胆一样对着神木悠白拍了张照片,但在摁下快门的时候他的脸色瞬间惨白。 因为在这张被拍下的照片上根本就没有这个年轻人的身影。 大叔惊恐的看着照片,连滚带爬的跑掉。 神木悠白也不在意,他平静的站在原地看着前面,男人依旧在打女人,终于有人看不下去,合力将男人拉住,一直等到警察和救护车到来现场都满是男人的怒吼和辱骂声,被殴打的女人蜷缩在地上一动不动,有血迹一点点从她的额头上滑落。 警察将男人带走,女人被送上救护车,周围的人却没有散开,神木悠白站在那里可以听到周围人的声音。 “是血吗?咦,好可怕!” “这家酒店到底怎么回事?成天出这种事,上次是不是有个人在酒店门口被杀了?” “不会是被诅咒了吧?” “别说这么吓人的话,要是被听到了怎么办。” “赶紧走赶紧走。” 神木悠白盯着面前的酒店,一只扭曲的虫子从地面上的血迹里钻出来,它像是一只苍蝇,每挥动一下翅膀都会有嗡嗡的声音发出,无数只眼睛镶嵌在它的脑袋上。 “啊,这下,真的被「诅咒」了。” 神木悠白歪歪头,接着吃掉最后一口苹果。 苹果果核留在原地,神木悠白继续往前走,他一边走一边看,眸子里倒映着这个世界的夜晚。 走了半晌,神木悠白转头,路边的人站在那里等待着绿灯,于是他像是个好奇的孩子一样凑过去,在他走过去的瞬间绿灯亮起,人们纷纷走向人行横道,于是神木悠白跟上去,随着他们一起走过马路。 就在这时,一个正在打电话的人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人穿着黑色西装,手中拿着公文包,站在商店门口打电话。 “是,是!我马上就回去加班!”男人不断的保证着,“我一定可以在规定时间做完的!所以请不要辞退我!” “是是是,我会的!” 终于挂断电话,男人瞬间咬牙切齿,他嘴里嘟囔着什么,看他凶狠的表情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话,那人拎着公文包经过神木悠白,眼看着绿灯马上就要消失他连忙跑起来,结果就算是这样还是没有赶上绿灯。 他气恼的跺脚,嘴里是一连串的恼怒骂声。 神木悠白看着他在踱步,嘴里小声的倒数着。 “5、4、3……” 男人一边看着手表一边看着红灯,终于他焦急的左右看了一圈,迅速朝着马路对面狂奔。 “2.”神木悠白盯着他。 “1.” 在神木悠白数到1的瞬间,一辆车以极快的速度冲过来,砰的一声,横穿马路的男人被直接撞飞,黑色的公文包从空中落到地上,包里的笔记本电脑摔出来落在神木悠白脚边,键盘按钮散落一地。 神木悠白注视着地上的笔记本电脑,画面逐渐的和他脑海中那一幕重合。 于是他平静转身离开,将那场纷乱抛在身后。 他抬起胳膊来摁住自己的脖子,银色的链子垂在他的肩膀上,神木悠白感受着夜晚的风,眼睛注视着前方,片刻后他走到一处幽暗的小公园,似乎很满意自己选择的位置,他随便坐下来,然后从口袋里摸出另一个苹果。 咔嚓,苹果被咬下的声音很是清脆,神木悠白嚼着苹果,眸子平静的注视着前方的灯光。 “好吃。”神木悠白呢喃着。 此时,就在相隔两条街道的奶茶店旁,伏黑惠站在东京街头,不远处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正在商量去什么地方吃夜宵,至于五条悟,这个完全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大人正在排队买珍珠奶茶。 “喂,我们大半夜从高专出来,不是为了买奶茶吃夜宵吧?” “难道吃夜宵不好吗?”钉崎野蔷薇喊着,“我要吃寿司!” “牛排!” 五条悟终于买奶茶回来,“虽然我也很想去吃夜宵,但是今天还有任务哦。” “唉?”虎杖悠仁眨眨眼睛,“可是五条老师你完全不着急,还去排队买珍珠奶茶哦,应该不是很重要的任务吧?” “算是吧。”五条悟一边喝着奶茶一边走,“其实是上面的命令。” “碍于悠仁体内的两面宿傩问题,上面相当担心,在思考过后就派个人过来,大概是成为你们的新任老师,只不过不管事就是了。” 伏黑惠跟上去,“所以我们是去接这位新老师?到底是什么老师竟然会让你去接。” “实际上不是去接。”五条悟一边喝着奶茶一边非常自然的回答:“他跑了,上面让我去抓。” 伏黑惠:……??? “跑了?” “当然,那家伙好不容易得到机会,当然会立刻就跑。”五条悟理所当然的开口,“只不过他的身上有控制装置,所以跑也跑不了多远,估计就在这附近游荡,大家分散开找找吧,找手腕上有锁链的人。”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 五条悟喝着奶茶,等把奶茶咽下去后他才开口,“因为他不是人啊。” 一年级的三人再次用惊讶的眼神看着五条悟。 “什么叫不是人?” “字面意思,他是咒灵,自诞生就是特级。” “哈?!” 别说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连伏黑惠的脸上都带着惊讶。 那可是特级咒灵啊! 特级咒灵是咒灵的最高等级,暗藏着难以估量的威胁,到目前为止被记录在案的特级咒灵也只有16个,几乎每一个特级都是天灾级别的灾害,更何况咒灵是由人的负面情绪凝聚,天生就对人类带着恶意。 这不是很糟糕吗?! “别担心。”五条悟一边走一边看着周围,“虽然他是一个咒力很强的特级咒灵,一直都被上面封印控制,但是不要慌张,他的术式没有攻击性,造不成什么事端。” “真的吗?” “否则你们认为他为何会被上面封印这么久。”五条悟咬着珍珠,稍微有点口齿不清,“总之,你们去找人,男性,特征是手腕上有手链,大概率和周围的人有明显的距离感,对了,普通人看不到咒灵,一般情况下也看不到他。” 伏黑惠看了看周围,接着转身朝身后走去。 “伏黑去了后边,那我们一人一边找吧。”虎杖悠仁举起手来,“我去左边!” “那我去右边好了。”钉崎野蔷薇朝虎杖悠仁相反的方向走,“等找到人我们再来吃夜宵。” 五条悟看着他们,嘴角带着一点笑,片刻后转身朝着最后一个方向走。 就算是五条悟也没想到,那些人竟然真的把那只特级咒灵放出来,甚至还没等进入高专就被他逃走。 看来事情要变得有趣了。 …… 虎杖悠仁一边走一边查看周围的人,好在现在时间足够晚,即使有人在外面行走也没有大数量。 “有锁链的人,锁链,锁链。”虎杖悠仁记住这个关键词。 说实话,虽然五条悟说对方没有危险,态度还非常敷衍,但对方是特级咒灵的名头依旧让他们有些紧张,上次在杉泽第三高校打败的咒灵可只有2级。 而且,竟然真的有被人类控制的特级咒灵吗? 高专真厉害啊。 就在这时,他听到救护车的专属声音,转过弯去便在路中间看到被放置出来的三角牌,救护人员正在给一个人进行紧急包扎,男人的惨叫声不断的在路口回响,旁边似乎是撞人的车主一直和交警解释自己没有违规,是对方突然红灯冲出来。 救护车迅速把人拉到医院,车主也一并跟去,肇事车辆被开到不会妨碍交通的位置,虎杖悠仁眨眨眼睛,然后在路灯亮起来的时候跑过马路,继续寻找身上有锁链的男人。 对面的街道似乎偏离了中央区的繁华,显得有些暗淡,由于这里是个普通小公园,也没什么人待在这里。 就在虎杖悠仁准备原路返回的时候,他听到一声清脆的声音。 “咦?”虎杖悠仁朝着声音走去,接着他便看到一个坐在公园角落的青年,他的眼睛注视着前方,正在吃苹果,刚才的声音就是他咬下一块苹果的清脆声音。 ……听上去有点好吃。 这个地方有些昏暗,唯一的光源是三米外的一个昏黄路灯,虎杖悠仁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到他泛着绿色的瞳孔和手中被咬了一半的苹果。 “一直看着别人是一件非常不礼貌的事情。” 对方突然开口让虎杖悠仁吓了一跳。 “啊,对不起!请问你有没有在这附近见到奇怪的人?” “什么样才算是奇怪的人?”神木悠白站起来,他一步步走到光下,幽绿色的眸子和虎杖悠仁对视在一起。 虎杖悠仁下意识退后一步,接着他的视线往下便看到了他手腕上挂着的锁链。 “啊!锁链!” “你说这个?”神木悠白举起手来,他看着自己手上的链子,突然笑起来,“这是个标志呢。” 虎杖悠仁连忙退后,退到三米远的位置后才和五条悟打电话,告诉他们自己找到人了。 神木悠白平静的注视着他拨打完电话,接着他开口,“高专的小鬼,往旁边让一让。” “唉?为什么?”虎杖悠仁抓抓头发满脸疑惑。 “别管为什么,现在就让开。” “那好吧。”虎杖悠仁朝着旁边迈了一步,似乎是觉得不够,他又后退一步。 就在虎杖悠仁觉得疑惑的时候,公园的树枝上传来麻雀的叫声,而且就在他刚才的位置,一坨鸟粪直直的砸下来。 如果他刚才一直站在这个位置,妥妥的会被砸中。 虎杖悠仁:……? “看吧,我没有害你。”神木悠白这样说。 “唉?这是怎么办到的?”虎杖悠仁惊讶的围观着,片刻后他突然想到了什么。 “等一下,你知道我是高专的学生吗?!” “知道啊。”神木悠白点头。 他的眸中含笑,“毕竟高专多少年了都没换过制服样式,想不知道都难吧?” 第28章 “你是怎么做到的?”虎杖悠仁指的是刚才的事情。 “是术式哦。”神木悠白咔嚓一声将剩下的苹果咬碎,“身为高专的学生,你应该知道什么叫术式吧。” “唉?”刚入学高专压根什么都不知道的虎杖悠仁抓了抓头发,“那是什么?” 神木悠白上下打量着他,“哦?是个特例呢。” “不对,你是特级咒灵。”虎杖悠仁瞬间远离神木悠白,“还是不要靠近我比较好。” 一句话出来,神木悠白立刻叹口气,他转身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嘟囔着,“是个无趣的学生。” “喂,你要去哪里?”虎杖悠仁连忙跟上去,“五条老师说你是逃出来的?真的吗?你之前在什么地方?为什么要逃?你不是特级咒灵吗?怎么和我之前看到的咒灵不太一样?” 一连串疑问砸出去,虎杖悠仁没有收到一个回答,神木悠白朝着前方走着,边走边吃手里的苹果,很快苹果就被吃完了,于是他就随便把果核扔到地上。 虎杖悠仁一边喊着‘随手扔垃圾太不文明了’一边把果核捡起来狂奔出去扔进马路另一边的垃圾桶,然后再以非常快的速度狂奔回来,接着继续跟在神木悠白不远不近的位置。 看着他的行动力和远超正常人的体能速度,神木悠白点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然后继续往前走。 就这样被跟了一条街,神木悠白停下来,他看着虎杖悠仁,“你能别再跟着我了吗?” “当然不行。”虎杖悠仁道:“我今天的任务就是找到你。” “那你已经找到了。” “可是你还没去高专呢。” 神木悠白此时正站在马路上,这里是一个废弃小道,在这个夜晚根本就没有人和车子,神木悠白平静的注视着虎杖悠仁,绿色的眸子里没有丝毫情绪,片刻后他才开口。 “你往后退一步。” “唉?为什么?”虎杖悠仁想起刚才的鸟屎,“我没有倒霉到会被两只鸟青睐吧?” “是更可怕的事情哦。”神木悠白这是笑了起来,他的笑容很轻盈,在笑起来后像是一个孩子一般天真,只是搭配他惨白的外貌和绿色的眼睛实属有点吓人。 神木悠白说:“你知道吗?我的术式很特殊,可以预知未来,我预知到你的未来会被车子撞出去,就在30秒后,现在退后的话,你就可以逃掉了。” “车子?” 虎杖悠仁摇头,“你在骗我。” “唉?”神木悠白歪头,“为什么会觉得我在骗你?” “因为我根本不会被车子撞出去,就算是车子撞过来,我也会直接跳出去的。” 神木悠白用一种一言难尽的眼神看着他。 眼看着虎杖悠仁没有避开,神木悠白也没有继续劝阻,他只是一步步后退,绿色的眸子里带着一点笑意,虎杖悠仁刚打算追过去,就在这时,一道车灯直接照过来,开车的人开着远光灯,灯瞬间照在虎杖悠仁的眼睛上。 本能的闭上眼睛,但是虎杖悠仁的身体素质实在是太好,他靠着闭眼前车子的行动轨迹以最快的速度朝旁边闪开,下一刻车辆就擦着他的身体一阵风一样飙过去,由于开着车窗,在车子过去的一瞬间,虎杖悠仁就嗅到了浓烈的酒精味道。 酒后驾驶,说不定还是醉驾。 “人类会产生负面情绪,负面情绪会形成咒灵,那你说这种借由酒精造成的欢愉到底是属于正面情绪还是负面情绪?” 虎杖悠仁茫然,脑袋上冒出一二三个问号。 “你不懂啊。”神木悠白笑了一下,他转身继续往前走。 “我确实不懂你说的事情,但是我有一件事要问你。”虎杖悠仁跟上去,“你刚才是让我退后一步是吗?但是我如果退后一步,那位置正好是刚才那辆车撞过来的地方吧?你是故意的?” “你猜?” “所以我才不喜欢猜谜。”虎杖悠仁皱眉,“你真的很危险。” 神木悠白打着哈欠,银色的锁链垂在他的脸边。 “你的老师没告诉过你吗?咒灵的话不能信。” “不需要我教给他,看上去他已经明白了这个事实。” 一道声音从旁边想起,神木悠白转头看向旁边,五条悟从不远处走过来,眼罩挡住他的眼睛,让他现在看上去像是个完美的瞎子,神木悠白顿住脚步,接着他想了想。 “你是……小悟?” “竟然还记得我吗?”五条悟上下打量着神木悠白,“真的是你,上面那群老头子真的把你放出来了?不是吧,他们竟然这么舍得?” 神木悠白眼睛一亮,“果然你也觉得奇怪吗?” “奇怪和不奇怪都和现在没关系了。”五条悟伸手拉住神木悠白手腕上的锁链,“总之,现在跟我回高专。” “不能再待一会儿吗?” “当然不能。” “我可以用你的未来换。” “笨蛋才会信你说的未来。”五条悟拉着神木悠白往外走,“别再给我找麻烦了,和上面那些老头子谈话很累的。” 神木悠白笑着看着他,“你们真奇怪。” “每天都在盼望着我能给你们预言,但却每天都说不会相信我所说的未来,你们到底是相信我还是不信任我呢?对了,那些人放我出来似乎是因为我预言了关于你的事情,你想听听吗小悟?” “不听。”五条悟懒散回答:“有点困,准备回去睡觉了,悠仁你通知惠和野蔷薇,让他们回高专。” “好。”虎杖悠仁看着他们的背影,片刻后他开始给两位同学打电话。 虽然刚才他让自己退后一步,但是神木悠白确实对他没有什么敌意,一般咒术师都不会被一辆车撞死,而且作为咒灵,只能通过话语引导人类杀人是不是有点太奇怪?普通人也没办法看到咒灵。 电话接通说明现在的情况后,虎杖悠仁追上五条悟。 神木悠白被拉着链子往前走,像是个家长害怕走丢于是带着牵引绳的小朋友,他一边走着一边朝周围望着,满目都是好奇。 越发的像个孩子。 穿过这片阴暗的公园,辅助监督伊地知洁高站在车边朝着他们挥手,不远处伏黑惠和钉崎野蔷薇也站在那里等着。 “上车。”五条悟打开车门,然后把神木悠白塞进去。 神木悠白没有反抗,在被塞进车子后他就趴在车窗上看着外面的世界,伊地知洁高一边开着车一边忍不住从后视镜里瞄他一眼又一眼,毕竟像他这样的辅助监督,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面对特级咒灵。 整辆车里安静的过分,只有五条悟还在吃之前买来的甜点。 ‘怎么回事?’钉崎野蔷薇用眼神暗示虎杖悠仁。 虎杖悠仁摇摇头,然后比划了一下手势,手一直指着天空,表示‘这个特级咒灵有很厉害的招式’。 看不懂的钉崎野蔷薇抬头看了看车顶。 什么?这个咒灵会飞? 旁观看了全程的伏黑惠撇过头去,眼里带上一点嫌弃。 车子在凌晨的时间一路回到东京高专,一路上连路灯都没有,昏暗的路面只有车灯照亮前面的路,一直到达学院后,虎杖悠仁他们才发现高专意外的灯火通明,以校长为首的老师们站在门口,每个人的表情看上去都非常谨慎。 他们甚至还见到几个以前没见过的人。 “好大的阵仗。” 在他们惊叹之前,神木悠白这样吐槽着。 众人齐齐看向神木悠白,对这个特级咒灵的脑回路陷入沉思。 “确实没什么必要,这家伙的危险程度还不如一只3级咒灵,只要不信他说的所有话就足够了。”五条悟打开车门走下去,他拽着神木悠白手腕上的链子把人带出来,而神木悠白还在就五条悟说他危险度不如3级咒灵反驳中。 就这样,五条悟一边敷衍着神木悠白的反驳一边把人送到高专特别定制的房间,虎杖悠仁对那个房间还算熟悉。 当年他吞掉宿傩的手指后曾经被关在这里,那里面贴满封印符咒,还在里面告知自己被判了死刑。 原来如此,这个房间本来就是为了关押咒灵的? “所以,他真的是特级咒灵吗?”钉崎野蔷薇道:“这和我看到的咒灵都不太一样。” 在来到高专前,钉崎野蔷薇便跟随着奶奶修行并祓除咒灵,她见到的咒灵大多数都和这个人不同,而且,被判断等级越高的咒灵约接近人类,实力和威胁力也越强,但是他却被五条悟说威胁度不如一只3级咒灵。 “当然是特级咒灵,只不过他是特例罢了。”五条悟打了个哈欠,“他的术式很特殊,没有攻击性。” “咦?” “他的术式是:预言。”五条悟道:“具体表现出来的大概是预知,他可以看到一个人的未来,在特定情况下可以预言到未来的灾难,是个实实在在的bug级,所以即使没有威胁性也是特例的特级咒灵。” 伏黑惠思考片刻,“就像是狗卷学长那样的特殊系?” “没错。”五条悟道:“本来这样的咒灵在发现后就应该灭杀,这种程度的咒灵一旦放任他成长会非常恐怖,即使他没有威胁,但只要他找到强大的队友,威胁度就会直线飙升,可惜,这个术式实在是太诱人,诱人到那些腐烂橘子都舍不得杀死他。” “可是,他只要独自一个人就伤不到普通人吧。”虎杖悠仁举手,“因为普通人看不到他。” 五条悟笑了一下,“所以,他能伤害到的就只有咒术师,尤其是上层的那些老混蛋。” “我说过,只要不相信他说的所有话,他本身就没有任何威胁度,但是人,尤其是贪心的人,他们可是会被引诱着一步步深信,并被他直接推入地狱的,那些人不吃教训,让这种事发生了不止一次。” 神木悠白作为咒灵对人类没什么恶意,但同样也没有什么好感,他的态度很大程度上都可以被综合成一个词:事不关己。 只是再不在意自己的人,一直被关押也不会高兴。 在被控制的这些年里,神木悠白表现的非常顺从,在那些人询问时也给出正确的未来走向,这让那些人真的尝到了甜头。 他们越发信任神木悠白,确信他的预言,然后神木悠白便在这种其乐融融的氛围中给了他们一个错误预言。 那些人带着队来到任务地点,根据神木悠白的提示躲过陷阱,却发现他们闯进了特级咒灵的老窝,本来认定为任务并不危险的上层派出不少家族的年轻子弟去增加经验,结果任务变成极危,所有人覆灭在现场。 也是在这件事后,神木悠白才被正视特级咒灵的身份。 都发生这种事了,上面总是要干掉这个咒灵了吧?但是,他到现在都活的好好的。 因为,贪婪的人无穷无尽,想要走捷径稳固位置的人层出不穷,神木悠白的预言能力就是那条捷径,他们是不会轻易毁掉这一条捷径的。 “只要不相信他就不会有威胁,但是,留下他就是为了相信他的预言。”伏黑惠皱眉,“真麻烦。” “那些烂橘子在给自己和别人找麻烦的能力相当可观。”五条悟道:“时间不早了,你们都回去休息,估计具体情况明天就可以出来。” 一年级的三人对视一眼,接着点头和五条悟道别,转身回到学生宿舍。 五条悟站在原地,他站在黑夜里,语气嫌弃。 “所以说,实在是太傲慢了,他们真的觉得自己可以掌控一个特级咒灵?” “虽然他没有任何攻击力。” …… 神木悠白坐在椅子上,他靠在椅背观察着房间内部。 这所屋子里灯火通明,贴满符咒,每张符咒都带着咒力束缚,不管使用多大的咒力都无法破坏,他没心情去尝试。 这时,一道外人看不到的光屏出现在他眼前,他的视线注视着这个空荡荡的熟悉屏幕。 「宿主:神木悠白,【非人咒术师】绑定中。」 「目前认知度:52%」 “明明这一次身份暴露的更早,也没有被隐瞒证据,但认知度却没有上一次高吗?”神木悠白呢喃着,他闭上眼睛像是无可奈何一样往后仰,“时至今日也不知道这东西到底是靠什么涨的。” 他像是玩闹一般把锁链一圈圈缠绕在手腕上,在灯光的照射下,锁链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淡粉色的头发近乎透明。 幽绿色的瞳孔里倒映着手腕上的锁链。 在那一刻,他的非人感达到极致。 咒灵越强便越像人,但不管如何特级咒灵身上都带着一点非人的特性,哪怕是对人类恐惧的负面情绪所凝聚咒灵,脸上都会有不同于正常人的缝线,代表着他和人类不同的身份。 神木悠白外貌无限接近于人,唯一能让他和人类区分的地方便是他手腕上的锁链。 那条锁链是从他的骨骼内蔓延出来,并垂落到地上的标志。 第29章 这个特殊的房间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最起码无法辨别白天和黑夜,神木悠白坐在椅子上不知道自己待过多久。 一直到门咯吱一声,一个人从外面进来,五条悟把门关上,然后坐到神木悠白面前。 “早上好,小悟。”神木悠白精神奕奕的和他打着招呼。 “不要一副和我很熟的模样,我们只见过两面吧。”五条悟摊手,“而且压根就没说上几句话,我还奇怪你怎么还会记得我的名字。” 神木悠白笑起来,“因为像你这样的人真的太少,看一次我就能记住。” “是吗?”五条悟单手拖着下巴。 五条悟一直都知道有这样一位特级咒灵存在,或者说这对整个御三家都不是秘密,御三家或多或少都接触过他。 在五条悟很小的时候,他第一次去见神木悠白,那时候他作为五条家400年才出现的六眼被前任家主带到神木悠白面前,他们想要从神木悠白口中得知五条悟的‘未来’。 那时候的五条悟年龄还小,只记得家主兴高采烈的离开。 五条家并不喜欢以外物增强自己,但在那种情况下也依旧会想要去确认未来。 这才是神木悠白能够引诱到人的原因。 第二次见面是在夏油杰成为诅咒师后离开,五条悟来到神木悠白面前,询问他自己的未来还有没有夏油杰的存在。 到现在五条悟还记得神木悠白的回答。 他说:“不要把我当作神明,我又不是什么都知道。” “你猜我之前说的预言有多少是在安慰他们呢?” 在那个时候五条悟就明白了神木悠白这个咒灵的本质。 连特殊系咒言师使用强大的咒灵都会支付代价,这个特级咒灵怎能肆无忌惮的看到每个人的未来,即使是咒灵,这份能力也过于可怕,所以,他虽然可以看到每个人的未来,但是一定有时间限制。 就像是他根本不知道夏油杰是谁,所以他压根不能在五条悟身上看到夏油杰的影子。 神木悠白能一直这样留在这里,并不是他看到了多少,而是这里的人深信他可以看到后面,再后面。 “我可以知道你能看到一个人多久的未来吗?”五条悟看着他。 神木悠白看着他,碧绿色的眸子里满是笑意,他说:“这是秘密。” “果然是有时间限制。”五条悟靠在椅背上,“那么条件呢?是看到某个物件吗?在看到某件物品或者某个人的时候会自动预知到他在某段时间内的未来,是这样吧。” “你果然很聪明。”神木悠白点头,“你说的没错,我的预知是有限制的,但是预言不会。” 五条悟不置可否,他知道神木悠白说的预言是什么意思。 三年前,神木悠白成功预言某个特级假象咒灵的诞生,当时上层立刻派人前去,并在咒胎产生后的第一时间清理,这是咒术界第一次以最小的代价消灭咒胎和其连锁反应。 也是因此,那些反对神木悠白存在的上层也不再公开持反对意见。 不过该不信任他的,依旧不信任他。 “最近局势不太好,上面的人怕你会被其他特级咒灵抢走,于是把你放到我身边,毕竟我是最强的。”五条悟道:“你可以不要给我找麻烦吗?” 神木悠白笑着说:“当然。” “好。” 五条悟打了个响指,接着他站起来,“学校门口你出不去,可以在学校内部走动,夜蛾校长会给你办理一个不管事的老师身份,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不要试着跑出去,好吗?” “没有理由不同意,毕竟已经比之前好多了不是吗?”神木悠白答应的相当随意。 “对了,附带给你一个消息吧。”神木悠白突然伸出手指,“小悟最近不要离开东京哦。” 五条悟顿住脚步,他转头面向神木悠白,“你又预言了什么?” “西东京市,英集少年院。”神木悠白幽绿色的眸子里满是笑意,“咒胎戴天。” “这一次,你要相信吗?” 五条悟深深地看着神木悠白一眼,虽然在神木悠白眼里这个青年只是戴着眼罩面对着他。 就这样对视三秒钟,五条悟转身离开,咔哒一声,房门被关闭。 “虽然说只要不相信我就能避免大部分伤害,但是你们真的忍得住吗?”神木悠白低下头,他小声呢喃着,“不管是听到可怕的灾害还是与自己预想不同的未来,只要你会为此焦虑,就会不由得去在意。” “这不就是‘预言’的存在意义吗?” …… 神木悠白不知道自己已经多久没有见到过太阳,他坐在台阶上望着天空,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虽然不是人类却依旧能感觉到心情不错。 就在这时,神木悠白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他没有回头。 “没想到还能见面。”神木悠白的声音很轻,“学长。” 夜蛾正道站在神木悠白身后,“你也还是一样,即使人站在你身后,你也不需要转头就能知道是谁。” “毕竟我可以预知嘛。”神木悠白转过头来,幽绿色的眸子注视着夜蛾正道,“这么多年没见,你现在成为高专的校长了,真是恭喜。” “这么多年没见,我也没想到那位被上层一直囚禁的特级咒灵就是你,神木悠白。” “不过想想也是。”夜蛾正道坐在神木悠白身边,“能够拥有预言能力的特级咒灵,除了你之外也没有其他人了。” “我一直以为你已经……” 没等夜蛾正道说完,神木悠白便突然开口打断了夜蛾正道的话,“按照现在来看,我确实已经死了。” 夜蛾正道微微皱眉,“你又……” “啊,对不起,是提前回答了你还没问出的问题吗?”神木悠白无奈的道歉,“这么多年还没有习惯呢,偶尔还是会这样,将这个世界和未来的世界分开实在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情。” 夜蛾正道看着他,“算了,毕竟你就是这个样子。” “一直都是。” 夜蛾正道一直都知道上层有囚禁过一个没有威胁性的特级咒灵,偶尔五条悟也会和他说腐败的烂橘子紧紧抓着那只咒灵不放最终只会带来祸端,但他从未想到这个特级咒灵是神木悠白。 在夜蛾正道年少在高专上学时,东京高专曾经来过一个特别的学生。 他的名字叫神木悠白,插班进入二年级,是一个特殊系的咒术师。 他的术式没有攻击力,甚至都无法正常踏入和咒灵的战场,他的术式是:预言,他可以预知到一个人接下来的行动,也可以在特殊情况下预言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据说,他这样的特殊术式已经千年没有出现过,如果咒言师是咒术界的禁忌,那么预言师则更是禁忌中的禁忌。 夜蛾正道曾经在学校时期和神木悠白一起做过任务,那时候他对这个预言师的感觉分外复杂。 偶尔会在别人问问题前提前说出答案,然后用一种无辜的眼神看着别人,一开始夜蛾正道以为是傲慢,后来他才知道,神木悠白偶尔会分不清楚现在和他预知中的未来,导致他以为别人在未来几分钟才会询问的问题是现在问的。 于是他的礼貌回答,便成为了抽象的‘傲慢’。 只是那次任务之后,夜蛾正道就再也没有见过他,在高专也没有,他询问过当时高专的老师,结果得到了一个答案。 老师说:他已经死了。 预言的术式过于可怕,他时时刻刻被忌惮着,在他的预言能力打击到咒灵势力之后,那些特级咒灵便聚集在一起对他偷袭,周围的咒术师被派出去的咒灵牵扯无力脱身,收拾一个身边没有保护的预言师没有丝毫难度。 神木悠白便死在这场针对他的埋伏中。 “呦,你们在这里。” 就在这时,五条悟从不远处过来,“老师你和他聊的不错?” 也就在五条悟话音刚落的那一刻,神木悠白转过头,他看向空荡荡的楼梯左边,幽绿色的眸子注视着空气,然后开口说出一句话。 “下个月。” 他的声音很轻很淡,他看向的位置也没有任何人,但是,他就这样注视着空气,像是注视着一个人一样,刚才的话语也不像是随便开口说一句话,更像是在回答某个人的问题。 “嗯?”五条悟微微皱眉。 作为六眼,五条悟可以看到所有咒力的分布,即使他现在用眼罩挡住眼睛,但是他非常确定神木悠白看向的位置没有任何东西,空空荡荡的只有空气,更何况神木悠白自己就是咒灵。 而且,五条悟刚才过来是想要问神木悠白关于之前预言的问题。 他想得到「咒胎戴天」的具体时间。 “觉得惊讶吗?”夜蛾正道开口。 今天夜蛾正道的身边意外没有带着玩偶,或许是他觉得如果带着玩偶说不定会让神木悠白感觉到不适,五条悟耸肩,他坐到夜蛾正道旁边。 “所以是怎么回事?” “你知道他的术式是预言,也知道他可以时刻保持预知状态吧。”夜蛾正道叹口气,“但是,他其实无法很好的判断现在和预知的未来。” “咦?是这样。” 夜蛾正道指着神木悠白看着的位置,“在他预知的未来中,大概你就站在那里,询问他关于一个时间的问题,他看到了也就回答了。” “但实际上我还没问出口呢。” “对,就是这样。”夜蛾正道放下手,“悟,你有没有感觉他很孤独。” 五条悟摸着自己的下巴,“孤独吗?” “他的灵魂独自活在未来,精神却不得不留在现在。” “可是为什么夜蛾老师你会知道?”五条悟有些疑惑,“不会你也和上层的那些混蛋一样把他当作什么底牌吧?如果那样的话……啊,我都是老师了,你就不要在这个时候教训我了。” 收回锤在五条悟身上的手(虽然因为无下限根本就没有碰到),夜蛾正道平静的坐在原地。 “因为他是神木悠白。” “神木悠白,是他的名字?” “如果你去学校档案室翻翻,翻到三十多年前的档案,就会发现高专曾经有一个名为神木悠白的学生。” 五条悟猛地抬头,“三十多年前的学生档案?你的意思是,他曾经是人类?” “那位名为神木悠白的学生,术式是:预言。” “真的是他?” 就在这时,五条悟感觉有一道视线在自己身上,他转过头去,神木悠白坐在那里看着他,在五条悟的视线里,那团咒力凝聚在一起,像是燃烧的火焰。 神木悠白看着他们,片刻后他伸出手来指了指前面的位置。 “嗯?前面?”夜蛾正道朝着前面看过去。 下一刻,轰的一声,不远处传来一声剧烈的爆破声,尘土飞扬。 “等一下,那边是不是训练场?”夜蛾正道猛地站起来,“为什么训练场塌了?!” 说着夜蛾正道就朝着那边赶过去。 五条悟落在后方,他看着前方清晰的咒力轨迹,接着转头看向神木悠白。 此时的神木悠白似乎已经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似乎他对现在和未来的混淆并不是时时刻刻。 “你怎么知道那边会发生爆炸?”五条悟询问他。 “因为你啊。”神木悠白这样说:“刚才你问了我一个问题,然后突然看向那边,我跟着看过去的时候就看到那边爆炸了,虽然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看到的是未来发生的事情。” 五条悟好奇的开口,“我在未来问了你什么问题?” “咒胎戴天具体诞生的时间。”神木悠白平静的注视着他,绿色的眸子里带着深意,“所以,即使你说着不相信,最后还是要问清楚时间和地点。” “我没问。”五条悟理直气壮,“是你自己说的,不是我问的。” 神木悠白歪头,“哇,你好讨厌哦。” “我倒是觉得自己超级讨人喜欢。” 神木悠白用一种奇妙的眼神看着他,片刻后他转过头去,当没看到他。 看着平静的注视着天空的神木悠白,五条悟想起刚才夜蛾正道和他说的话。 ……灵魂活在未来,但是却只能留在现在吗? 第30章 训练场的崩塌是因为一年级的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训练导致,他们本来在切磋着熟悉彼此,结果一不小心没收住手,然后虎杖悠仁就靠着他可怕的体能打碎了一面墙。 好在一年级的两个人都没出现问题,校长松了口气的同时开始心疼修训练场的钱。 在拎着一年级的几个小鬼回教室反省后,五条悟来到高专的档案室。 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全日本仅有两家的咒术教育机构之一,专门培养可以祓除咒灵的咒术师,因为咒术师的特殊性和极高的危险性,每个学生都会在高专留有详细档案。 五条悟摘下眼罩,他在昏暗的档案室里寻找30年前的学生档案。 其实找还是蛮好找的,毕竟高专每一届都没有几个学生,即使30年成功毕业的学生数量加起来也没超过三位数。 也是因为如此,五条悟很快就从学生档案里找到了神木悠白这个名字。 “神木悠白,这个。”五条悟看着照片上的人,少年穿着高专的校服,有一头浅粉色的短发,眼睛是闭着的,他对着镜头笑着,还比出一个耶的样子,五条悟倒是不太清楚照片上的人和特级咒灵是不是长得一样,毕竟五条悟向来不用眼睛看人。 他继续往下看资料。 【神木悠白】,17岁,特级预言师,术式:预言。 不管是姓名还是术式都对上了,而且五条悟还在旁边的证明上看到一个红色的戳。 五条悟知道这个戳是干什么用的,这个印章的意思是:死亡。 死亡后的特级预言师,因为某些原因成为特级咒灵? 五条悟继续往下看,下一刻他微微挑眉,因为他看到一个非常有趣的东西。 【入学方式:家系】。 这可就有趣了。 所谓家系入学一般来说都是这个人有背后传承多年的咒术家族在,像是五条悟,他便是家系入学,他的家族是御三家的五条家,禅院真希是禅院家的孩子,就算是狗卷棘这个特殊系的咒言师也是家系入学。 五条悟作为五条家的家主,可从未听说过有个名为神木的家族在。 “看来之后要去问问夜蛾老师。” 五条悟打了个哈欠,他继续翻开手中的档案,然后下一刻他便看到一张陈旧的照片。 30年前是昭和年代,拍照技术并不出众,能留下照片已经是意外之喜,所以颜色昏黄陈旧都不是什么问题,但五条悟依旧被这张照片吸引住视线。 这张记录着神木悠白的档案第二页是一张单独的照片,在照片上,神木悠白终于睁开眼睛,也是因为正对着镜头,他眼睛里的纹路被抓拍的异常清晰,那些淡红色的条纹刻在他的眼睛里,将他整个人表现的格外妖异。 五条悟瞬间想起狗卷棘,作为特殊系的狗卷嘴角和舌头上带着特殊符号。 预言和预知,用眼睛看穿未来,所以他的眼睛和其他人不太一样? 五条悟继续往下翻,却发现之后就没有东西了,包括他在高专内接过的任务和各种报酬,乃至于他是为何死亡,这些应该被记录在档案里的东西一条也没有,就像是他来到高专后就没有出过任务。 但这是不可能的,就算是硝子,她一直被保护在高专内,也被派出做过任务。 他即使是特殊系的预言师,也不应该没有做过任何任务,而且,如果没有出过任务,他又是为何死亡。 “搞不懂。”五条悟合上档案,“算了,总会知道的。” 另一边,神木悠白依旧坐在台阶上,他打了个哈欠,看上去有点昏昏欲睡。 就在这时,一名辅助监督跑过来,他似乎有急事,看上去非常着急,神木悠白看着他,片刻后捡起地上的石子朝他扔过去,辅助监督被砸中,他皱眉看着神木悠白。 “你在干什么?!”他走到神木悠白面前。 就在这时,咔嚓一声,不远处传来一声清脆的裂开声,辅助监督愣了一下,他看向旁边的台阶,台阶裂开一道缝隙,看上去摇摇欲坠,如果刚才他没有停下而是继续往上走,一定会因为这道台阶摔落滚下去。 想到这里他脸色一白。 “不用谢。”神木悠白笑着说。 那名辅助监督瞬间想起高专内昨天到来一名特级咒灵,拥有预言能力却没有战斗力。 他的脸色更白了,于是他手忙脚乱的喊着谢谢,然后迅速想要绕过神木悠白去找校长。 “我看到了你的未来。”神木悠白没有回头也没有阻止,只是非常轻飘飘的吐出这句话,“你想听听吗?” 辅助监督的脚步顿住,他僵硬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看到了未来? 他的未来? 虽然五条悟和所有人强调过不要信这个特级咒灵的话,但如果只是听听应该没有问题,对,他只是听听而已,又不会相信,也不会有咒术师相信一个特级咒灵的话才对,就算他现在是辅助监督。 “你明天,会死哦。” 辅助监督猛地睁大眼睛。 不能信,不能……不能信。 “好像是在任务现场,你明天要出任务吗?”神木悠白甚至都没有看他,他平静的看着前面的空气,幽绿色的眸子里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东西,“具体时间?好像是正午,是因为援助没有及时到达。” 明天正午十分的任务,会因为援助没有即使到达,所以死亡? 辅助监督咬着牙,他像是终于反应过来一样立刻逃出去,很快就消失在了台阶上。 神木悠白这时才微微往后瞥了一眼,嘴角带着笑意,幽绿色的眸子里闪过淡淡的红色线条。 他低着头缠绕着手腕上的锁链,清脆的磕碰声不断响起。 神木悠白来到这个世界已经超过40年,和上一个世界一样,他到来的时候只是一个孩童,但是不同于上个世界,他诞生在一个家族里,家族全部都是咒术师,却并不期待他的出生。 他的出生似乎就是上天的惩罚,族内每一个人都对他不喜爱,这种冰冷的氛围哪怕神木悠白不是成年人也能感受得到。 在逐渐的成长中,神木悠白逐渐了解术式和咒术界,逐渐明白咒术师是在和咒灵作战。 也逐渐明白自己的天生术式是家族传承下的禁忌。 神木家几乎每个人都知道,一旦名为‘预言’的术式降临,那便是家族的覆灭之日。 没有人教导他怎么使用咒力和术式,也没有人告诉他该如何学习招数,所以神木悠白越长大能力越强,却因为无法控制越发混淆现在和未来,他能看到每个人十分钟后的未来,这个世界的未来一直在他眼中轮转着。 所以其实他也不是很清楚,到底是自己能看到未来,还是身边的人活在过去。 但唯一能确定的一点是……家族里对神木悠白偶尔的混淆表现的相当厌恶。 家族的冷暴力加诸在神木悠白身上,好在神木悠白并不是一个真正的孩童,他对冷暴力承受良好,偶尔还会说出一两个人预言让他们的脸色变得更难看。 后来,他的母亲找到他,用他们并不存在的母子情请求他千万不要离开家族。 他们试图通过隐藏神木悠白的存在来避免家族的覆灭。 时至今日神木悠白还记得他们那时候的谈话。 “我求你,千万不要离开这里,只要你留下,就不会有人死去,神木家传承千年,不能毁在一个诅咒上。” “那为什么不去打破诅咒呢?”神木悠白平静的看着她,声音温柔,“将我困在这里也没有任何意义,如果这真的是束缚,那么在我降生的那一刻,束缚的条件就已经达成,已经成立的契约又怎么会被隐藏住呢?” “不!一定可以的!”女人抓着他的肩膀,用力大到他能感觉到疼痛,“只要看不到你,家族就不会覆灭,我也不会……” 神木悠白注视着她,片刻后他开口,“我看到了你的未来。” “母亲。”神木悠白生平第一次喊她母亲,“我看到你站在一个圆形的祭坛上,手中捧着一块红色的绸缎。” 神木悠白话音刚落,女人就脸色惨白,她动手打了神木悠白,眼里满是恐惧和愤怒。 接着她立刻道歉,在神木悠白怪异的视线里强忍着恐惧继续和他说话,只是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越来越无法说出更多的话来。 最后,她终于崩溃了。 “你这个恶魔!”她辱骂着自己的儿子,“就是因为你的降生我才会这样,就是因为你我才从家族的天才成为谁都不愿意看一眼的旁系!为什么你不能出生的时候就死去!” “我诅咒你,我诅咒你!” 女人疯狂的喊着,然后被家族的人拉走,那些人神色冷漠,不管是注视着神木悠白还是那个女人都是同样的冰冷。 后来,在离开神木家后,神木悠白才知道,他看到的画面名为献祭。 这是一种献祭某个咒术师的血亲以达到让咒术师的术式消失的邪恶咒术。 高专的校长告诉他,这样的咒术最早是从诅咒师那里出现,在这位诅咒师死后就失传,只有在一些古老的文献中还有记载。 “所以说,为什么要相信呢?” 神木悠白呢喃着,“就像小悟一样不要相信就行了。” “所谓未来只是我用眼睛看到的东西,既然相信提前知道我所说的预言就可以避免伤害,又为什么会认为我所预言的未来无法改变呢?” “我做出预言,从来都不是为了让人走向死亡。” 第31章 五条悟并没有来得及找夜蛾正道询问神木家的事情,因为在今天出现了一场意外。 一处荒坟在政府开发建设时频频出现怪事,窗监测到那里有咒灵存在,只不过咒灵等级不高,只有3级,于是便派出三名辅助监督和对应的咒术师前去祓除,结果在中途出现问题,那里不只是有3级咒灵,还有一个被封印的准1级咒灵。 最近的一级咒术师距离此地几十公里,根本无法及时赶到,最终导致三名辅助监督全员覆灭,咒术师只逃出一个,损失惨重。 当然,偶尔窗的监测出现问题也很正常,但却有一件非常不正常的事情。 原定为今天接受这个任务的某个辅助监督以母亲生病为由推辞掉这次任务,并在今天一整天没有上任,部分人觉得他运气真的很好,没有人觉得这里面有什么问题,毕竟3级咒灵对辅助监督来说并不是能要命的等级。 但五条悟知道这件事可能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毕竟现在高专里可是有一个能够预言未来的特级咒灵存在。 “比起询问我,你不是应该去问离开的人吗?”神木悠白靠在墙壁上,手腕上的锁链垂向地面,他语气无辜,“小悟,难道说你信任我多于信任那位辅助监督?” “不要挑字眼,才不会上你的当。”五条悟道:“所以说,你是不是真的给了他预言?” 神木悠白看着他,“所以,你认为这是因为预言的问题。” “不是。”五条悟摇头,“如果你真的给了他预言,预言导致他这次的行动,那么他就犯了一个错误。” “错误的地方并不是无视我的话听信你的预言,而是相信你的预言后,却没有告诉其他人。”五条悟的声音里带着一点无奈。 五条悟很清楚,如果是神木悠白做出的预言,每个人即使口头上喊着不相信,内心中却依旧会忐忑,没有人会真的想要把自己的命运赌在一个似是而非的选择上。 按照今天的情况,神木悠白做出的预言估计是他会死亡,所以他在纠结痛苦之后,还是选择相信。 他不敢拿自己的命去赌一个可能性。 于是他逃了,用一个随便的理由,却没有告诉别人他为什么会逃。 五条悟想:如果他把这个预言告诉其他人,那会不会这一次根本不会有人死。 刚想完五条悟便微微愣住,他突然发现自己似乎在无意识中相信神木悠白的预言。 甚至想着如果提前知道预言就能改变一件惨烈的事情。 他忍不住看向神木悠白,在眼罩下,特级咒灵的身体周围围绕着无数咒力,他能看到神木悠白的大体轮廓,却无法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模样,但是,高层一直以来将他当作无法放弃的底牌,是不是也是这个原因。 只要一场预言为真,那么就可以让数个咒术师活下来。 这样的事情,又有谁不会心动呢? “小悟你的意思是说你开始信任我了?”神木悠白笑着看着五条悟,“你不是说绝对不会相信我的话吗?” “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不相信你的所有预言,就不会有人受伤。”五条悟这样说:“比起以所谓的预言躲避伤害,不如让自己强到即使遇到再大的灾难也不会受伤,这不是更实用吗?” “唉?”神木悠白笑着歪头,“那小悟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 “你说。” “并不是每个人都和小悟一样是最强。”神木悠白压低声音,在他放低声音的时候,他的音色会变得很轻很淡,像是冬日的落雪,飘飘忽忽的就落到地上,带着一股子阴冷的感觉,“弱者需要除去实力之外的存活方法,所以他们会求助于我躲避伤害。” “你拦着他们,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在剥夺他们的生存方法。” 五条悟叹气,“真是谬论,看来和你聊天不会得到什么好结果。” 看着五条悟离开,神木悠白低下头,眸子里带着笑意。 “我也希望,这仅仅只是谬论。” 可惜,神木悠白可见过太多这样的事情。 作为预言的特级咒灵,神木悠白根本不需要做什么,他也不需要有攻击力,仅仅只是站在那里便会引发争论,并不是没有高层认为他不应该存在,但是每一次这样的言论都会被压下去。 因为只有神木悠白的预言才能阻止更大的伤害,获得更大的利益。 反对的言论会被指责,会被认为是想要让更多咒术师覆灭,甚至会被指责无视他人的生死存亡,于是反对者都不再开口,没有人想背上一个这样的罪名。 所以即使神木悠白偶尔撒谎导致部分咒术师的覆灭,他们也无法真正放弃神木悠白。 另一边,五条悟坐在校长室的座位上,看上去坐没坐相,夜蛾正道正在雕刻手中的玩偶,对五条悟的不请自来显得相当嫌弃。 “你不去祓除咒灵,在高专转悠什么。” “只是好奇而已,到底为什么上面那些人会这么在意一个特级咒灵,就算是他有预言的术式,也终究是个咒灵。”五条悟叹息,“而且那家伙说话真的非常没有意思,我和他聊过几次,都没聊很久的时候。” 夜蛾正道一边雕刻着玩偶,一边听着五条悟的话,“神木他以前也挺奇怪,很难和人交流,经常答非所问。” “说起来他真的曾经是人类?还是高专的学生。” “如果他真的是神木,那就没错。”夜蛾正道点头,“他是低我一届的学弟,和我年龄一样大,只不过在高专没有待满半年,等我做一个长期任务回来后,他就已经被登记死亡。” “只有半年啊。”五条悟点头,“那夜蛾老师你知道神木家吗?” “不知道。”夜蛾正道平静开口,“你如果想知道,比起问我,不如去查一下你家的文献,问问你家里的老人。” 五条悟摸着下巴,片刻后他点头,“也行,等什么时候回去就问问好了,反正也不急,好奇心还没到让我专门回去一趟的程度。” “那就赶紧去做你的任务。”夜蛾正道赶他,“你在高专闲逛这么久,上面的人要急死了。” “那就让他们急死好了。”五条悟毫不在意。 不过即使这样说着,五条悟依旧打开手机,也恰好在这时,只有他才能处理的任务出现在信息里,五条悟把消息打开。 那是一条出差任务,地点是北海道,窗监测到北海道那边疑似出现特级咒灵,希望他可以前去处理,周边能够处理这个问题的咒术师全部都没有时间,所以只好分配到他这个在高专闲逛的人身上。 “刚说完就来事了。”五条悟叹息,就在他站起来准备离开的时候,他的脚步微微顿住。 片刻后他转头看向夜蛾正道。 “夜蛾老师,今天的日期是多少?” “6月29日,你连时间都不在意了吗?”夜蛾正道看着他。 “不是,只是觉得……”五条悟皱眉,他想起之前神木悠白给他的预言,即:7月份西东京市会出现的咒胎戴天。 时间,是不是卡的有点紧凑? 当然,即使如此五条悟也不会推拒这次任务,先不说他本身对神木悠白的预言就是半信半疑,就算是这个预言真的发生,他也不可能留在东京应付这个具体时间只有七月份的咒胎。 他可没有闲到可以等上一个月。 “夜蛾老师,帮我看住那三个家伙。”五条悟道:“等我处理完北海道的事情就回来。”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我是他们的校长。”夜蛾正道看着自己雕刻好的木偶头部,“不用担心,除非上层脑子被驴踢了,才会光明正大用一些一年级无法处理的任务去难为他们。” 五条悟啧了一声,“我看他们早就不只是脑子被驴踢了。” …… 五条悟离开高专出差,估计三五天无法回来,夜蛾正道虽然是校长,但也同样是一级咒术师,平常虽然待在学院里,但也会偶尔去支援其他地方,也就是说,夜蛾正道也不会完全待在高专。 咒术师数量稀少,但咒灵却是层出不穷的,所以在繁忙时期,高专甚至会空无一人。 神木悠白站在门口,他看着前面的房门,幽绿色的眸子注视着面前的空气。 片刻后他笑了一下,他的手指把玩着手腕上的锁链,锁链一圈圈缠在手腕上,又一圈圈解开。 “也是时候离开了。” 于是,远在北海道的五条悟在祓除咒灵的时候接到了高专的电话。 “什么?神木悠白跑了?”五条悟啧了一声,“我就知道他说自己会老实呆着一定是在骗人,果然趁着我和夜蛾老师不在就跑掉了。” “总之,你们先不要管他。”五条悟看着面前的咒灵,“等我回去后处理。” “问为什么?” 五条悟叹息,“你们确定真的能在他刻意隐藏的时候找到他吗? 神木悠白拥有预言的术式,甚至拥有预知的能力,他可以预知一个人在某段时间内的未来,也就是说,只要他的身边有人,他就可以无限存在于未来,只要知道未来,那么他就可以逃过所有人的追捕。 对咒灵来说,五分钟就足够他逃到任何地方。 对付神木悠白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追捕者拥有可以无视他预知能力的强悍,即使在他知道未来的情况下依旧可以打碎他的逃跑路线。 这样的事情,也只有五条悟可以做到。 另一边,神木悠白走在路上,他一边走一边看着周围人,幽绿色的眼睛里泛着淡红色的符号。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一点噪杂的声音。 神木悠白朝着巷子里望去,接着便看到了被一群不良少年围困的人,他看上去是在被欺负,神木悠白歪歪头,眼前开始浮现十分钟后的未来。 不过只是被围困的人反抗不过,于是被殴打一顿。 不是很感兴趣的移开视线,但就在那一瞬间,神木悠白的眼前突然出现一个画面。 是预言。 在预言中,神木悠白看到了这个少年,以及这个少年面前的人。 他穿着奇怪的服饰,像是个精致的人,只不过脸上带着缝线,让他一眼看上去就不像是人类,在他们的周围,有着无数奇形怪状的怪物。 咒灵。 咒灵越接近人类能力越强,这种拥有人类样貌的特级咒灵…… “他会遇到一个特级咒灵?这个特级还没有第一时间杀死他?真特别。”神木悠白注视着他。 “这还是我看到的第一个除我自己之外的特级咒灵呢。” 第32章 日本经常下雨,台风这样的自然灾害也相当多,为此日本境内建设着一系列排水设施,地下管道内自成一个世界。 神木悠白从桥下踏进下水道内部,因为现在的季节少雨,所以里面并没有很多污水。 “打扰了。”神木悠白一边说一边说着敬语。 刚走进去没多久,神木悠白便看到了一个犹如异形一般的东西,它盘踞在地上,以一种硕大的姿态蹲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啊。”神木悠白看着它,“赌对了吗?” 虽然从之前那个少年的预言中看到另一位特级咒灵,大概判断这个特级咒灵应该是在附近的下水道内,但东京内部到处都是下水道,每一处通道都大同小异,仅靠眼睛看是判断不出位置的,于是神木悠白就随便选了个通道进来。 没想到竟然一下子就发现了。 或者说,对方根本就没有隐藏?是为了吸引咒术师? 绕过地上硕大的异形,神木悠白继续往里面走,很快他便看到更多扭曲的异形,他们在地下管道里陈列着,不远处还有几个像是手指人偶一般的东西,他们身上没有太强烈的咒力痕迹,所以应该不是咒灵。 是人类? 就在神木悠白蹲下来想要继续看看的时候,突然,他的眼前开始变化,预知发动,面前的手指人崩碎,神木悠白抬起头来,下一刻便看到一个脸上有缝线的青年站在他面前,和他之前看到的预言一样。 “欢迎。”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在神木悠白身后响起。 “咦?不是咒术师?”真人歪歪头,他看着神木悠白,脸上带着笑意。 可是来人并没有回头,真人发现他正在注视着前方的人偶,这是他的实验样本,用来实验人类能缩小到什么程度,可惜在缩小到一定程度后人类就会死亡,这些人估计也活不了多久。 他是对这个感兴趣? 这样想着真人走到来人面前,也是在这时,那人终于移动视线,只不过他的眼睛依旧没有看向自己,而是看向旁边。 “你好?”真人再次开口。 来人似乎终于被惊动,他眨眨眼睛,接着才看向真人,“啊,出现了!” 这人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初次见面,你好。”神木悠白朝真人伸出手来。 “咒灵?”真人看着他伸出来的手,“还是一个和人类很相似的咒灵?” 看着对方没有伸手的意思,神木悠白一点都不在意的收回手,他笑着开口,“你叫什么名字?我的名字是神木悠白,这还是我第一次遇到除我之外的特级,以前一直都没有和其他特级见过面。” “是吗?”真人笑眯眯的回答:“我是真人,没想到竟然还有其他同伴,我真是太高兴了。” 神木悠白看着周围的东西,“这些是什么?” “是实验。”真人拿起旁边的小人,“比如这个,是为了实验人类可以被压缩到什么程度,还有那个。” 真人指着不远处那个盘踞在地上的硕大异形,“是为了实验可以将人类膨胀到什么程度。” “改变人类形状的术式?”神木悠白歪头,幽绿色的眸子里带着惊讶。 “要参观一下我的实验品吗?”真人捏着手里的人偶,他手指稍微一用力,咔嚓一声,人偶便在他手中崩碎,在神木悠白点头之后,他走到旁边,神木悠白随着他的移动转头,视线朝着旁边看去。 真人并没有发现,他转移视线的弧度和上次一模一样。 随着真人的脚步往前走,最后来到一个硕大的水流中转站,在中转站上面是一层观测用的站台,在站台上分布着杂七杂八奇形怪状的怪物,它们看上去和咒灵差不多模样,扭曲的模样甚至还不如咒灵协调。 因为将他们变成这个样子的家伙压根就不关心所谓的协调性和美观性。 踏上台阶,真人靠在墙壁上向神木悠白展示自己的收藏,“怎么样?” “很壮观。”神木悠白注视着周围的一切,“你为什么会这样做?” “大概是想要探讨灵魂和肉体的关系。”真人笑容温和,如果不是这种变态行径或许真的像是一个温柔的邻家哥哥,“神木,我可以这么叫你吧?你说生命到底是先有灵魂还是先有肉体呢?” 神木悠白没有回答,他只是看着那些人,“你是怎么把他们变成这样的?” “很简单,改变他们灵魂的形状,肉体就会随之产生变化。”真人这样回答:“所以我认为灵魂要比肉体更早哦。” 神木悠白笑了,“是吗?但是我其实一点不喜欢这种实验。” “又有什么关系。”真人躺在吊床上,“人类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就像是老鼠一样,对人类做实验和人类用老鼠做实验有什么区别吗?还是说你是那种亲近人类的诅咒?” 神木悠白看着他,片刻后他开口,“你是刚诞生不久的特级吗?” “怎么看出来的?” “因为我有一双特别的眼睛。”神木悠白指着自己的眼睛,那双幽绿色的眸子里泛着淡淡的红色,“本来想着来问问你有没有我想要的线索,现在看来是白来一趟。” “唉?你在找人?”真人看着他,“说说看,虽然我不知道,但是我们的同伴或许知道,我没见过你,但是和他们都有联系。” “那可真是太好了。”神木悠白点头,“那你们有没有见过一个既不是人也不是咒灵的生命体。” 真人意外的坐起来,他看着神木悠白,“既不是人也不是咒灵?有这样的东西存在?” “以前遇到过。”神木悠白回忆着,“是多少年前呢?30年前?” “说起来你是什么的诅咒?”真人看着他,“单看外貌你比我还要像人,我是从人对人的憎恨恐惧中诞生的诅咒,应该算是最接近人的类型,竟然会在人类的样貌上输给了你。” “啊,这个问题。” 神木悠白站起来,他站在台阶上抬头注视着真人,幽绿色的眸子里倒映着真人的样貌。 明明是仰头注视着自己,但真人莫名其妙感觉他在俯视自己,明明他在笑着,甚至没有丝毫威胁性,却让真人感觉到难以言喻的不舒服。 “未来。” “嗯?” “我大概是人类对未来的恐惧诞生的诅咒。”神木悠白笑着说:“真人,我可以看到你的未来哦。” 真人皱眉,“我的未来?” “我的术式是预言,当然可以看到一个人的未来,咒灵也一样。”神木悠白笑着说:“所以,你刚才问我的那个问题,我在你的未来里听到了答案。” 真人有些意外。 “从我的未来里得到我问题的答案?”真人盯着神木悠白。 片刻后他笑起来。 “真是有趣极了。” …… 从下水道离开,神木悠白双手插在口袋往外走着。 虽然从真人口中得知有一些特级咒灵聚集为同伴,但他并不是很想和那些特级咒灵凑在一起,他以前就是人类,死亡后化为特级咒灵也没对人类有太大敌意,更何况神木悠白一直都是一个成年人。 他从不会以一个人的苦难去迁怒整个世界。 咒灵是以人类的负面情绪凝聚出的东西,天生就对人类带着厌恶和憎恨,他们因为欲望诞生,也毫不遮掩自己的欲望,真人便是如此,估计其他特级咒灵也差不多。 拥有术式和智慧的特级咒灵即使和人类一样拥有思想和感情也大多为偏激。 但是神木悠白是不同的。 人类往往对未来满怀担忧和恐惧,因为各种现实因素对未来充斥着绝望,但同样,人类也会对未来满怀期待,这终究是因为未来对他们来说是未知,不管他们期待还是厌恶都是那么正常。 所以神木悠白并不会有伤害人类的欲望。 “接下来要干什么呢?”神木悠白呢喃着。 他的脚步踩在高架桥上,似乎并不担心被窗观测到,他注视着脚下,一步步往前走,看上去像是一个正在玩闹的孩童,手腕上的锁链晃来晃去,碰撞出清脆的声音。 就在这时,一个人从高架桥的另一边走过去。 他穿着黑色的外套,兜帽挡住他的头发,虽然没有戴口罩但依旧有些可疑,像是一个不喜欢和人对视的家里蹲。 神木悠白和他擦肩而过,在经过的一瞬间,神木悠白的脚步停下。 “喂。”神木悠白开口,他转过头去看着他,“你能看到我吧?” 对方没有开口说话,甚至没有停下脚步,仿佛根本没有听到神木悠白的声音。 “不开口吗?装作看不到我?”神木悠白歪头,“但是,我们见过面吧?” 对方停下脚步,嘴角带着笑意,“我可不记得和你见过面,你是特级咒灵?” “没错,你是准备去哪里?”神木悠白看着他,“不会是去找真人吧?啊,这样说来你是诅咒师?还是一个会和咒灵勾结的诅咒师,没想到真人他们说着厌恶人类,但却会和诅咒师联手。” “这和你没有关系。”夏油杰转头看了神木悠白一眼,“倒是我从未见过你这样的特级咒灵,是刚诞生的特级?” 神木悠白盯着他,片刻后他开口,“你和小悟是什么关系?” “小悟?”夏油杰想了想,“哦,你说的是五条悟。” “他曾经是我的挚友,只不过现在是敌人。” “是吗?”神木悠白点头,“那么,上次小悟来找我问的人就是你喽?嗯……” 夏油杰微微皱眉,他和神木悠白对视着,片刻后他开口,“你在看什么?” “在看你的未来。”神木悠白幽绿色的眸子里带着笑意,“上次小悟问我关于你的未来,但是因为不认识你所以给不出他结论,现在或许可以给他一个像样的答复了。” 夏油杰微微睁大眼睛,“未来?” “你是一直被咒术界控制的特级咒灵?” 在那一刻,神木悠白明显的察觉到了对方的慌乱,只不过这种慌乱中带着一点兴奋。 五条悟的挚友因为看到他所以陷入慌乱和兴奋? “看来我的运气很好。”夏油杰打开兜帽,眸子里带着笑意,“咒术界的人竟然舍得让你逃出来,这样也好,要是一直被藏在里面,我可见不到你,也没办法处理掉你。” 敌意。 对面这个根本不认识,只在五条悟口中听说过的人对他充满杀意。 轻松跃出去,脚下瞬间被一只高级咒灵腐蚀,神木悠白踩在高架桥的顶端俯视着夏油杰。 “姑且问一句。”神木悠白看着他,幽绿色的眸子里倒映着他的模样,“你为什么会想要杀死我。” “还需要理由吗?”夏油杰伸出手,咒灵缠绕在他的肩膀上,“拥有预言能力的特级咒灵,因为术式的特殊性被定为特级,但是本身没有威胁度,更没有多少战斗力。” “而我的术式是:咒灵操术。” “将你收作我的助力,这样的话我的愿望也能更快实现。” 神木悠白点头,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看来不管是在咒术界还是诅咒师那边,我都会被当作工具使用。” “真是遗憾的人生。” 夏油杰笑着开口,“希望你下辈子不会有这么遗憾的人生。”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无数咒灵从空中浮现,在瞬间将神木悠白掩埋,夏油杰看着从高架桥上被咒灵拖拽着坠落的人,眸子里带着一点微妙。 “就这么简单吗?” 夏油杰从高架桥上跳下去,一步步走向被咒灵吞噬的球前,他伸出手来,想要从中拿到什么。 就在他马上接触到咒灵的瞬间,一道光突兀亮起,白光将周围所有的咒灵吞噬,在反应过来的一瞬间,夏油杰立刻护住用咒灵护住身体,他被巨大的力道击飞出去,挡在他面前的咒灵直接灰飞烟灭。 虽然不是多强大的咒灵,但那可是一只2级咒灵。 甚至挡不住一击?! 白光消失,神木悠白站在原地,绿色的眸子里泛着光,红色的纹路在他眼睛里不断流转着。 “果然,没有那么简单啊。”夏油杰单膝跪地支撑着身体。 “我以为只有咒术界的那些家伙以为我没有攻击性呢。”神木悠白声音里带着孩童般的天真,“是的,我的术式是预言,这不是一个有攻击力的术式,只能看到每个人的未来。” “但是,在拥有绝对咒力的情况下,是不需要技巧的。” 神木悠白周身缠绕着庞大的咒力,他笑起来,美好的仿佛是洒下来的阳光。 “怎么可以相信一个咒灵的话呢?” 第33章 五条悟在北海道出差时间为一周,等他回到高专后便遭遇到两件让他心情跌落谷底的事情。 第一件事,咒胎戴天出现在西东京市英集少年院,当时校长夜蛾正道正在处理一件棘手的事情,所以在他们都未曾察觉到的时候,辅助督导伊地知洁高接到上层命令,带领一年级三名学生救援可能存在的幸存者。 结果便和上层计划的完全一致,虎杖悠仁死亡。 第二件事,在东京高架桥,特级咒灵神木悠白与一不知名诅咒师大打出手,方圆百米之内的建筑全部损坏,窗在神木悠白身上检测到不亚于乙骨的庞大咒力。 也就是说,常年被称之为‘无威胁无战斗力’的预言咒灵,其实他有比其他特级咒灵更强大的实力。 五条悟差点就被气笑了,不管是第一件事还是第二件事都让他相当愤怒。 他是真没想到那些傲慢的家伙真的就敢光明正大的出手,毫不掩饰自己的心思,在得知神木悠白的预言之后还要让三个一年级前去,为此还肆无忌惮的撒‘附近没有符合等级的咒术师’这样的谎。 “情绪波动这么大,还真是少见。”家入硝子穿着白大褂走进来,“心情很不爽吗?” “被垃圾一而再再而三的恶心我当然会生气。”五条悟坐在沙发上,“而且这一次竟然一次性恶心我两次,要不我直接去把这群人都干掉算了。” 家入硝子有些意外,“那只特级咒灵的事情也这么麻烦?” “麻烦大了。”五条悟看着虎杖悠仁的尸体,“咒术界在很久之前就封印着这只特级咒灵,一直以来所有人都知道这只特级咒灵之所以会被评价为特级是因为他的特殊术式,即使报复也仅仅只是依靠预言来诱导。” “但是现在突然检测到他其实拥有极强的咒力,甚至比一般的特级咒灵更强。” 五条悟攥紧拳头,“所以这就诞生出两个问题。” “第一,他是如何骗过六眼;第二,既然他能轻易逃出去,又为何自愿被咒术界囚禁这么久。” “不管是悠仁还是神木悠白,这两件事都让人恼火。” 家入硝子无奈的摇摇头,她拉开白布,接着戴上手套,“还是先处理他的尸体吧,我现在要开始解剖了。” “你们打算坐在那里看着吗?” 五条悟和伊地知洁高看向家入硝子,就在这时,手术台上的少年突然坐起来,他看着自己的身体发出‘哇哦’的声音,家入硝子看着他,然后遗憾不能继续解剖。 “哈哈,欢迎回来,悠仁。”五条悟笑着的走过去和虎杖悠仁击掌。 虽然不知道虎杖悠仁为何复活,但是既然复活了那就是一件好事,他可喜欢看到上层那些家伙扭曲的笑容僵在脸上,当然,事情还没有结束。 既然虎杖悠仁的事情解决了,那么就得去调查神木悠白为何会隐瞒咒力在咒术界藏匿如此久的时间。 他可不觉得这个喜欢骗人的特级咒灵是因为喜欢咒术界才被故意囚禁在那里。 “总之,隐藏起他还活着的事实,先去调查一下神木家。”五条悟安顿好虎杖悠仁便暂时回了一趟五条家。 五条悟是五条家的家主,同时五条家也是以他为中心运作的家族,但是卸任后的前任家主依旧还在家族里,五条悟单手插在口袋里,刚走进五条家的家门,便看到坐在庭院里的前任家主。 也就是五条悟的父亲。 他的眼睛瞎了一只,身体上也有很多伤痕。 咒术师大多数身体都不算好,因为长期和咒灵作战使身体损耗极大,在一场和咒灵的抗战里,前任家主失去一只眼睛和一条胳膊,战斗力损失大半,几乎难以再和咒灵作战,也是那个时候,五条悟正式接任五条家成为家主。 “你今天怎么有时间回家。”男人看着他,“遇到什么事情了?” “大概吧。”五条悟坐在他旁边,“这一次回来是想问问你,你知道神木家吗?” 父亲有些意外,片刻后他收回视线,“怎么?这一次的事情和神木家有关?” “果然知道。”五条悟道:“也就是说,神木家真的存在过?” “当然。”父亲开口,“神木家和五条家一样是传承千年的家族,只不过不同于正规传承的我们,神木家一直都很隐蔽,因为他们传承的术式和狗卷家一样属于异端。” 五条悟摸着下巴,“咒言师身为异端是因为言灵,言灵的最高境界便是出口便是真实,所以遭人忌惮,那么神木家呢?他们的术式特殊在哪里?” “重置。”父亲道:“虽然并不是真正的重置,但神木家确实拥有类似此类术式,他们有第二次选择的机会。” “打个比方,他们和一个咒灵对战,咒灵相当强大,对他使用了一个难以招架的攻击,他便可以使用术式,术式会将咒灵强行倒退到他释放攻击之前,这样一来,他便可以有更多的应对措施。” “这不是很好吗。” “不对,这种重置是不合理的攻击,虽然会有更多的应对措施,但是也会恢复咒灵身上的伤,因此神木家和狗卷家一样并不喜欢出面,大多数出来的都是没有继承这种家传术式的孩子。” 五条悟想了想,片刻后他开口,“那现在神木家在什么地方?” “早就没了。” “传承断了?” “是被灭门。”父亲坐在椅子上晒着太阳,眼里没有任何情绪,“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夜之间神木家全部死绝,只有几个年轻孩子逃出去,前去调查的人在里面发现了咒力残留,最后认定这是特级咒灵聚集杀人。” 五条悟把这些信息记在心里,片刻后他开口,“那父亲知道神木悠白吗?” “那是谁?神木家的人?但据我所知,那几个从神木家逃出来的孩子全部改掉姓氏过普通生活去了,大概率再也不会踏入咒术界,不过想想30年过去,他们的孩子也差不多到了上学的年纪。” “是个30年前的高专学生。” “不可能。”父亲声音里带着肯定,“神木家从来不会让族人进入高专。” 但这是一件真实的事情。 30年前神木悠白进入高专,虽然只待了半年时间,但确实有他的记录在,而且夜蛾正道当时是他的同期前辈,这些都足以表明神木悠白存在的真实性,也就是说……神木悠白和神木家不和。 只有和神木家不和,神木悠白才会离开神木家,进入高专。 “神木家的旧址在哪里?”五条悟开口询问。 他想:他或许知道神木悠白现在在什么地方了。 …… 狗卷家在咒术界是异端,所以狗卷家一直都在贯彻着断绝咒术师的方针,狗卷棘是现阶段家族内唯一一个咒言师,神木家当年也属于异端,只是神木家只是尽量不接触外面的世界,依旧是咒术界的大家族。 所以,神木家的地址并不在繁华的地方,甚至非常偏僻。 五条悟从空中落下,他踩在地面上,在一群杂草中央,一座残破的庭院非常显眼,怎么看都是鬼故事里的凶宅,说不定还会因为过于可怕的样貌让路过的人产生恐惧,催生一两个小咒灵。 咒术师家族残留的宅院最后产生咒灵,这也是一件新鲜事。 踩进杂草里,五条悟双手插在口袋里,刚走进去没有多远,他便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咒灵。 青年淡粉色的头发在阳光下仿佛透明一般,他站在一棵大树下,树下散落着一些玻璃弹珠,他就那样看着那些弹珠,幽绿色的眸子里带着一点难以言喻的柔情。 “呦。”五条悟和他打招呼,“再次见面了。” 神木悠白转头看过去,“小悟,早上好。” “现在已经是下午了。”五条悟靠在不算结实的墙壁上,“你就是死在这里吗?” “有时候人说话不能太直白,会招人讨厌的。”神木悠白叹息一声,“小悟,好好学习一下怎么说话吧。” “要我和你道歉吗?”五条悟话语随意。 五条悟向来不会对咒灵客气,能够心平气和的和神木悠白聊天也仅仅只是想知道他到底为何隐藏咒力潜伏在咒术界。 因为他根本不明白,为什么神木悠白能甘愿被囚禁30年那么久。 听着五条悟的话,神木悠白笑了一下,“小悟,作为最强的你,有没有遇到过无可奈何的事情?” “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并不是我是最强就可以处理所有事情。”说着五条悟开始嫌弃,“尤其是上层那些腐烂的橘子,每次都会让我火大、不爽。” 神木悠白靠在树上,幽绿色的眸子里带着一点无奈。 他说:“无可奈何的事情,我遇到过。” “对你这种预言师来说,你能看到未来,也会无法避免这种事情?” “我的预言并不是看到所有的未来,这是无法控制的能力,我只能看到一个人十分钟后发生的预知未来,是以现在时间所定义的十分钟。”神木悠白声音很轻,轻飘飘的像是落雪,“预言会因为时间足够去处理,就会避免伤亡,但是十分钟后的死亡能怎么避免呢?” “所以,我会看到他们在未来死去。”神木悠白笑着说,只不过这个笑容看上去比哭泣还要哀伤。“然后看着他们,在现在,再死去一次。” 有时候神木悠白会想:到底为什么不管人类还是咒灵都惊羡这个预言的能力。 在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人死亡的时候,这个能力,就只是悲伤而已。 第34章 “看来你很喜欢神木家?”五条悟这样说。 神木悠白意外的看着五条悟,“我喜欢神木家?你在开玩笑吗?” “只是因为你在过了这么久还会来这里,如果真的厌恶,你应该不会回到这里才对。”五条悟靠在残破的墙壁上。 神木悠白笑了一下,“或许你说的对,一个人真正讨厌某个地方是不会回来的。” “我曾经也以为自己从神木家离开后就再也不会回来。” 五条悟听着神木悠白感叹的话,片刻后他开口,“我们转回正题,你为什么要一直待在咒术界这么久?还伪装自己没有威胁力,为的是什么?” 并没有意外五条悟的问题,神木悠白笑着开口,他说:“你猜?” “我最讨厌猜谜了。”五条悟表情不耐烦,“我现在还不爽着,之前说好不给我找麻烦,现在上层那些混蛋一个个都在指责我没看住你,既然你这么强,为什么没有在之前就把他们给干掉。” “真是烦人。” 神木悠白背着手,幽绿色的眸子里满是笑意。 “那是因为我在找人,小悟你知道吗?我能做出的预言是有限制的,即使是这只眼睛也无法看到一个人所有的未来,它只会特定看到一些东西,甚至不会告诉我那是多少年后的未来。” “所以,这种找不到具体时间的预言,我就只能一点点等待着,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五条悟点头,“那你预言到了什么?” “是小悟你哦。”神木悠白说:“在30年前,我就预言到了你的诞生。” “哈?” “你信了?” 五条悟皱眉,他迅速走过去,就在他伸手抓住神木悠白的瞬间,他发现自己抓住了一手空气,五条悟微微愣住,他摘下眼罩,下一刻真实世界出现在他的眼前,面前名为神木悠白的特级咒灵直接溃散在空气里,只余下一片咒力残留。 也就是说,在他们刚见面的时候,那家伙就在原地留下假的傀儡,然后真身溜走了? 五条悟收回手,他微微皱眉,接着将眼罩重新戴回去。 所以说,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不管是在他面前隐藏咒力,还是在他面前逃走,能够看清所有咒力的六眼却丝毫没有发现。 这个世界上只要是人就拥有负面情绪,负面情绪会凝聚咒灵,咒灵天生便可以使用咒力,所以这个世界上到处都是咒力痕迹,六眼便是可以清晰看到咒力的眼睛,所以,按理来说,即使是神木悠白制作肉体,他也应该能发现。 但他确实没有看到丝毫咒力残留,就像是神木悠白是一个没有咒力的特级咒灵。 “真麻烦。”五条悟呢喃着,“看来从他口中得到答案是不可能的了,那么只能去找找30年前关于他的资料。” 按理来说高专的学生向来都会有一大堆资料,不管是家系还是邀请入学的学生,大多数都会弄清楚所有事情,在高专时期出过的任务也会被全部记录下来,就算是中途退学也会保留。 把高专的资料全部清空,有且只有一个可能。 当年成为诅咒师的夏油杰便是如此,他在高专的资料被上层调取封印在特殊资料库中,在百鬼夜行后,他在高专留下的档案,也仅仅只是盖上一个已死亡的红戳。 诅咒师吗? 五条悟从神木家旧址离开,他来到高层专属的情报机构,以调取资料为由进入,他拿到记录在册的诅咒师名单,接着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翻开。 诅咒师的数量并不算多,在五条悟出现后更是全部龟缩起来,五条悟把档案往前翻却并没有看到神木悠白。 “难道是我猜错了?并不是诅咒师?” 沉默了几秒钟后,五条悟把诅咒师名单放回去,接着抽出旁边‘诅咒师待定’名单。 这是一份发现疑似诅咒师却不能完全确认的名单,在里面的人大多会进入重点观测,一直到上层确定对方是不是诅咒师为止。 翻开名单,仅仅只是翻了几页,五条悟就看到了神木悠白的名字。 【神木悠白,17岁,特级预言师。】 【7月24日,使用咒力杀死非咒术师一名,经过商讨将其放入待定名单,一旦再有此类事件发生,立刻剥夺咒术师身份,处以死刑。】 【8月12日,死亡。】 这中间,仅仅只差了不到20天。 …… “如果你看到一个人,然后预言到他以后会成为一个非常坏的坏人,那时候你会怎么做?” 曾经有人问过神木悠白这个问题。 “如果是你的话你会怎么做?”神木悠白反问对方。 对方愣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神木悠白把问题抛给他,但他很快就开始思想,在想了很久后,他摇头,“不知道。” “要是真的预言到一个人是非常可怕的坏蛋,要是能在现在杀死他的话就可以救下未来的很多很多人,这听上去好完美,但是,这时候的那位凶手根本就没有做出那件可怕的事情,突然被一个只是突然看到的未来杀死。” “听上去有点可怜。” “所以不能杀。”神木悠白当时回答道:“因为所谓的预言有很多局限性,我能看到的只有结果而不是过程,所以谁都不知道,是不是我为了结果做些什么却导致了现在的结果。” 对方有些惊讶,“那就算是看到可怕的未来也不做改变吗?” “改变还是要改变的,比如一个人在今天死在西车站,就告诉他今天不要去西车站,这样大概率就能避免死亡。” “哦!就像是你上次提醒我的一样!” “当然,如果我认为他必须死,我也会下手的。”神木悠白这样说。 毕竟神木悠白也不是什么圣父。 神木悠白从来都不赞同在看到一个人在未来会是一个可怕的坏人就提前杀死他,以这样的方式拯救未来实在是一种谬论,虽然在高专的时候,上层其实有不断暗示他通过预言来剔除一些对他们不利的人…… 可惜神木悠白不是傻子,曾经作为情报员的他比想象中的更能判断出来那些人在想什么。 比起通过预言杀死一些对世界有危害的人,他讨厌自己的能力被上层用来排除异己。 好在预言师是他,所以,他完全可以撒谎敷衍过去。 但神木悠白确实因此杀过人。 那是一个女性,女性看上去和其他人没有任何不同,只不过像是刚出院,额头上包裹着一圈绷带,看上去一副病弱的模样,神木悠白当时正和同年级的同学做完任务回去,便在人群中遇到了她。 在看到她的一瞬间,他的预言突然发动,神木悠白看到了一副犹如地狱一般的场景。 死亡、毁灭,无数人像是草芥一样倒在地上,鲜血和爆破染红了整个列车,最后战斗蔓延到整个城市,死伤者不计其数。 虽然无法明确时间,但那应该是万圣节,街上还有些穿着万圣节服装的年轻人,他还看到特级咒灵和一名穿着高专制服的白发青年战斗,无法看到咒灵的普通人疑惑的看着战斗的青年,然后被卷进战斗中死伤无数。 而这一切,都和面前这个看上去非常病弱的女人有关。 神木悠白在思考许久后决定杀死这个看上去相当无辜的女性。 本来这是一件能被隐藏到天荒地老的事情,结果和他一起出任务的同学是上面派来的卧底,他将神木悠白曾经离开的消息上报,上面调出好几个专业人员死命追查,终于被他们找到痕迹。 一时冲动的结果便是被上面抓住把柄,他们以此要挟神木悠白要求他通过预言清理未来会出现的异类,被神木悠白拒绝。 “你会被归为诅咒师。” “自此从高专退学,甚至成为咒术师的敌人。” “听从命令或者继续顽固,你自己选择。” 当时神木悠白是真的烦透了,他不断后悔自己当时就不应该下手,最后只能敷衍着让上层给他时间考虑。 后来,上层没有得到神木悠白的答复,神木悠白也没有找到解决方法。 因为他死去了。 在那个夜里,失去了一切。 乃至于就算是再次睁开眼睛成为特级咒灵,也是一无所有。 神木悠白站在高架桥上,风往他的脸上吹,带着丝丝的凉意,当然,即使他现在是咒灵,也是可以感受到自然的。 “喂!” 神木悠白听到有人喊他。 他转过头去,下一刻他便看到真人和一个造型奇怪的咒灵站在那里。 他身高很矮,头颅像是一个火山的模样,只有一只眼睛,但好歹看着还算协调。 “终于找到你了。”真人和另一个咒灵走过来,“这是漏瑚,就是我之前和你说的同伴。” 神木悠白看着他,片刻后他笑了,“你好。” “那位一直被咒术界囚禁的咒灵?听说你和夏油打了一架?”漏瑚走过来,他注视着神木悠白,“要到我们那边去吗?” “不要!”神木悠白一副小孩子闹别扭的样子,还用手臂在面前比了个大大的×,“夏油杰想要封印我做他的道具,我讨厌他,绝对不会和他合作,除非你们把他赶走,否则我才不跟你们回去。” 漏瑚、真人:…… 像个小鬼。 “而且我还要在外面找人。”神木悠白坐在高架桥上,他晃着腿,然后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出一个苹果,咬下去的时候发出清脆的声音。 真人好奇的蹲在他身边,“还是要找那个人吗?” “对。” “什么人?”漏瑚询问。 “一个不像人也不像咒灵的东西。”真人复述之前神木悠白的话,“漏瑚你知道吗?” 漏瑚摸着下巴想了想,“天元?” “不不不,天元终究只是人类,我在咒术界待了这么久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了调查天元的问题,最后确定那不是我要找的人。”神木悠白咔嚓一声再次把苹果咬碎,“是另外的。” 漏瑚觉得可真麻烦,这个咒灵有自己的想法。 一开始他只是觉得如果有他加入事情会变得更简单,毕竟这个咒灵在咒术界待了30年,他绝对对咒术界高层了如指掌,在情报下绝对可以重创咒术界,剩下的普通人随随便便就能干掉。 到时候,只属于咒灵的世界就可以诞生了。 夏油杰毕竟也是人类,能把他踢出计划说不定也是一件好事。 但是现在,这个咒灵似乎并不准备为了毁灭人类而努力,而是有自己的目标和想法。 “你到底想干什么?”漏瑚开口询问。 “没有。”神木悠白歪歪头,用一种无辜的语气低喃着,“只是想做一点应该做的事情。” 【认知度降低至50%】 第35章 “你要找的那个不像人也不像咒灵的东西,有什么特征吗?”漏瑚再次询问。 “唔?”神木悠白想了想,片刻后他开口,“大概可能也许,会比较怕我,比较想杀了我。” 漏瑚有些惊讶,“哈?” “因为30年前我差一点就杀死他了。”神木悠白将吃完的苹果核留在原地,“但是那东西很狡猾,发现打不过我后就直接抛弃身体逃跑,所以,在其他咒术师眼里,我杀了一个人,但实际上那只是一个空壳。” “……这算什么特征。” “是吗?这原来不算是特征。”神木悠白点头,“总之差不多啦,实在不行也可以找最近性情大变的咒术师或者诅咒师,总能找到的。” 真人看着神木悠白,片刻后他笑了,“真是有趣的性格。” “我可一点都不觉得有趣。”漏瑚转身,“既然你不打算加入我们,那也希望你不要来给我们添乱。” 神木悠白注视着漏壶的背影,片刻后他微微皱眉。 “喂。”他喊住漏壶,“你是要去找小悟吗?” “小悟是谁?” “五条悟。” “当然。”漏瑚冷哼一声,“杀掉他就能处理掉大多数事情,那就现在去杀掉,怎么?你喜欢他?” “不,只是我觉得你做不到。”神木悠白坐在高架桥上注视着他,幽绿色的眼睛里泛着淡淡的红色,他说:“我预言到了你的结局,如果只是以这样的状态去找小悟,会死哦。” 漏瑚皱眉,他想起了自己对夏油杰说自己要杀死五条悟的时候,夏油杰的回答也是这句话。 他说:“可以是可以,但是会死。” “会死的不一定是谁。” 看着漏瑚离开,真人摊手,接着微笑着和神木悠白道别,很快就消失在神木悠白的视线中,神木悠白转头望向天空。 “也没有什么关系,距离万圣节已经很近了。” “总能找到他。” 说着神木悠白打开系统看了一眼,在之前他似乎注意到有系统的声音提示。 看着上面认知度降低的通知,神木悠白靠在树上。 “果然又降低了。” …… 另一边,五条悟单手举着一摞资料回高专,在高专密室里,虎杖悠仁正在看电影。 听到声音后虎杖悠仁转头,“咦?五条老师你回来了?” “先不要看电影了,来陪我找点东西。”五条悟把手中的资料全部堆在桌子上,“和我一起看,只要里面有关于神木的就全部挑出来。” “唉?” 虎杖悠仁抱着傀儡凑到那堆资料面前,他随便拿出一本资料翻了翻,发现上面的字迹都有些模糊,他连忙看了一下年份,发现时间竟然是1980年。 “哇,30多年前的档案,五条老师你在找什么?” “找一些隐藏在历史中的秘密。”五条悟翻开资料,“赶紧找。” “哦。”虎杖悠仁连忙开始查找。 虽然这些档案已经放置30多年,甚至有的字迹都有点模糊,但是因为有专门的咒术保护,所以都还算坚韧,不会像普通的书籍一样出现损坏问题,但那些资料实在是枯燥无味,看着看着虎杖悠仁就睡着了。 然后被特制傀儡一拳打醒。 “好痛!”虎杖悠仁盯着怀里的傀儡,片刻后他才幽怨的看着五条悟,“五条老师,为什么要查那个神木啊?神木是谁?” “特级咒灵。”五条悟一边看一边回答:“当时让你们去寻找后来从高专逃走的特级咒灵,名字叫神木悠白。” “啊,是日本名呢。” “当然,他继承了自己身为人类时的名字。” “哦……等一下?!人类?”虎杖悠仁惊讶的看着五条悟,“他以前是人类吗?可是,咒灵不是人类负面情绪的集合体吗?为什么一个人死去会变成咒灵?而且还是特级?” 五条悟翻书的手顿住,片刻后他才开口。 “这种情况有且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是他死后被人诅咒,并且诅咒他的人对他拥有非常强烈的负面情绪和异常强大的咒力,这两种条件缺一不可,这样他就会因此成为过咒怨灵,但是成为特级的条件实在是太苛刻,我到现在也只见过一个而已。” “那第二种呢?” “第二种就比较简单了。”五条悟说:“就和连环杀人犯一样,他本身就是恐惧源头,一个坏人是很容易在死后成为咒灵的,因为很多人害怕他,催生出的负面情绪就会凝聚。” 虎杖悠仁听懂了,“因为他活着的时候就有很多人害怕他,所以他死后那些害怕的负面情绪就会汇聚在他身上,让他变成咒灵,对吧?” “没错。”五条悟笑着说:“我们现在要找的就是,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害怕他。” “了解!”虎杖悠仁继续翻找。 五条悟发现虎杖悠仁的情绪明显比刚才高涨了一些,于是他开口,“你很喜欢那只特级咒灵?” “唔,没有吧,感觉和对其他人的态度差不多。”虎杖悠仁眨眼。 “这就是问题所在。”五条悟用右手食指点了一下纸张,“他是咒灵,还是特级咒灵,但是你却用对待人类的态度对待他,虽然没有遇到过其他特级咒灵,但是你的态度很双标哦。” 虎杖悠仁恍然大悟,“好像是唉。” “但是,我感觉他好像和其他咒灵不一样。”虎杖悠仁把下巴抵在傀儡头上,“五条老师之前和我们说,他没有威胁力,而且还被上面的人关押很久,但就算是这样,他也没有杀人。” “不,他杀过。”五条悟道:“他不止一次通过不正确的预言让咒术师死去。” “为什么会觉得那是不正确的预言呢?”虎杖悠仁歪头,“他的预言好像能到很久之后,而且五条老师说过他曾经预言过咒胎戴天,但即使他预言了,上面还是安排我们去了,这种情况下导致咒术师死亡,不应该怪预言出错吧?” 五条悟摸着下巴,“虽然预言了正确的内容,但是上面的人曲解预言,导致咒术师死亡吗?” 他竟然觉得很有可能。 说实话,五条悟从未想过咒术界的高层是那么讨厌的家伙。 愚蠢的老头,自傲的封建老家伙,缩头乌龟一样缩在幕后,对他们这些冲锋陷阵的人指指点点,他们不拿任何一个咒术师的性命当作性命,只想着让自己更加安全,更加有权利。 神木悠白确实是个好由头,随便曲解一下预言,然后安排对手的支持者去死,简直就是无往不利。 越想五条悟越生气。 如果不是知道直接干掉上层的老家伙们只是治标不治本,也不会有足够的手下支持他并和他一起重建咒术界的话,他早就去干掉那些人了。 他们继续翻阅资料,就在这时,五条悟接到辅助监督伊地知洁高的电话。 “喂?” “时间到了。”伊地知洁高声音有点弱,听上去有点战战兢兢,“再不出发的话,校长又会等你。” “我知道了。”五条悟点头,接着他看向虎杖悠仁,“我有事离开,你继续看这些资料,记得把所有有关神木的挑出来。” “没问题!”虎杖悠仁拍着自己的胸口,“交给我吧!” 五条悟离开后,虎杖悠仁继续翻阅资料,只不过看了一会儿就开始打哈欠。 他真的不适合做这种书面工作,也不是很喜欢看一些枯燥的数据。 咒力断掉供应,下一瞬间特制傀儡直接给了他一拳,虎杖悠仁瞬间清醒,还把最上面的一本资料打翻,他嘟囔着从地上把资料捡起来,下一刻他看到了几个神木的字眼。 “唉?”虎杖悠仁眨眨眼睛,“这是……?” 把资料翻开,虎杖悠仁便看到几个姓氏为神木的名字。 “神木深、神木流、神木炎芽?” 虎杖悠仁看着这几个名字,“是五条老师要找的人吗?” 他将书页继续往后翻,然后便看到了对这三个人的具体描述,由于是五条悟从上面的特殊资料库里搬出来的资料,上面非常苛刻的写着一些虎杖悠仁看的皱眉的话。 这三个人是神木家的幸存者,身上没有咒灵袭击痕迹,疑似从毁灭的神木家逃离,但是三人都对神木家的毁灭没有印象,由于这三个幸存者术式不强,本身都是四级咒术师,所以他们被改掉姓氏分散派遣到其他地方。 就算是虎杖悠仁也能从这些记录中感觉到记录者的不在意。 他们甚至被要求在家族毁灭改掉姓氏之后继续祓除咒灵,没有给他们丝毫的喘息时间。 在如此重大的打击下,三个幸存者中有两个人在祓除咒灵的时候死亡,一位身受重伤瞎掉一双眼睛后退隐。 “太过分了吧。” 虎杖悠仁翻开这本档案看着年份,发现这是30年前的事情,恰好是1988年。 第36章 神木悠白不是第一次看到认知度掉落,除去在上个世界,在这个世界里,他早就习惯认知度时不时掉下一点两点。 其实一开始不是这样的,他的认知度一直都在往上涨,比上一个世界顺利多了。 三十年前,在死亡后化为特级咒灵,他的认知度达成最高点,甚至突破了90%。 似乎只要再努力一下,再往【非人】这个词汇上靠一靠,他就能完美通关。 就像是其他咒灵一样,对人类充满恶意,满怀敌意,因为是负面情绪凝聚成的集合体,他必须对人类展开复仇,然后轰轰烈烈死在咒术师的围剿之下,让他这个曾经的咒术师身份化为最讽刺的一笔。 只要这样似乎就可以结束了。 但是神木悠白实在是觉得这种结局太过没有意义。 他作为人在这个世界活了十几载,在神木家过着几近囚禁的生活,好不容易逃离神木家来到外界,仅仅过了半年便死于非命,然后再以此和人类同归于尽,像是一个因为绝望崩溃的孩子。 这听上去是不是有点太逊了? 他不甘心。 神木悠白不愿意就这样过去,凭什么就这样让认知度结束,活的像个笑话。 于是神木悠白在成为特级咒灵后并没有袭击人类,他开始试着让自己做一些事情,给予自己理智和坚持的理由。 他活在和周围人不同的时间里,预知的混淆让他总是无法正确判断时间。 但是没关系,他想去看看未来,看看他预言过的那个世界。 在30年后,那个在他的预言里几乎毁灭涉谷的人会不会真的出现。 于是,他就这样慢吞吞的打发着时间,真的就让这种重复性的生活度过了30余年。 神木悠白还记得,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神木悠白曾经问过系统。 他问:为什么在那段时间后我的认知度会以那么快的速度增长?而那之前甚至会往下掉。 系统说那是因为你的心。 并不是最悲惨的遭遇就能成为最惹人注目的人,也不是说经历悲惨就可以成为【美强惨】,它取决于一个人的心,在这个世界上不是每个人都是幸福的,但在痛苦中的人,也不是每一个都会站起来。 「你的不甘便是成就你的钥匙。」 「你强迫自己站起来的残忍便是成为它的必要。」 “强迫自己站起来的残忍吗?”神木悠白看着手中的红苹果,幽绿色的眸子里带着空洞,“但是没办法,不甘心就是不甘心,不是说放弃就可以放弃,所以我这种人,最好永远都不要遭遇苦难。” “要是当初没有遇到那场车祸就好了。” 神木悠白松开手,因为地心引力的缘故,苹果直直的坠落到地上,因为过高的高度,苹果在摔到地上的瞬间便直接碎裂,看上去一片白,只有那层红色的表皮格外显眼。 他从高架桥上站起来,接着轻盈的跳下去。 “总之,先去看看吧,漏瑚找小悟麻烦根本就是完全不了解状况。” 等神木悠白循着咒力残秽到达位置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漏瑚被救走,原地只剩下五条悟和被五条悟拽来观摩的虎杖悠仁。 幽绿色的眸子注视着五条悟,片刻后他摸着下巴,眼睛眨眨后站起来。 因为突然活动,树枝发出吱呀的声音,正在准备离开的五条悟和虎杖悠仁立刻就发现了他。 神木悠白:……啊。 “又是你?”五条悟注视着他,“你怎么在这里?” “不,其实只是路过。”神木悠白用一种无辜的眼神说:“因为看到你往这里看像是发现我了所以准备逃跑,结果又是预知的十分钟后,结果导致更快被你发现,所以,无法正常分辨现在和未来,真是一件麻烦的事情。” 虎杖悠仁抓着自己的头发,“什么现在和未来?我怎么没听懂?” “你不需要懂。”五条悟挡在虎杖悠仁面前,“既然这次遇到,那就不会再让你逃掉。” “我们做个交易,你当做没看到过怎么样?”神木悠白也不害怕,他扶着树干坐下来,整个人像是挂在树上,要是有不认识他的人过来,说不定还要被吓一跳。 不是因为他的姿势多可怕,主要是因为他实在是过于苍白。 只有鬼片里的幽灵才会惨白到这种程度。 “我可不觉得能和你有什么交易。” “别这么着急。”神木悠白笑着说:“是关于上层的那些人。” 五条悟的脚步顿住,他仰头看着神木悠白,“哈?” “再怎么说我也在里面待了30年,接触到的高层人员可比小悟你想的多多了。”神木悠白注视着他,幽绿色的眸子里红色的条纹像是在亮光,“小悟一直在想办法改革,想要找个稳定的办法处理掉他们对吧?” “而我这里,拥有几乎上层所有人的不利资料,只要这些资料公布,那么即使上层的所有人被你杀死,也没有人会同情他们。” 神木悠白声音有些轻,眼神却异常专注。 他就用这种没有丝毫感情却充满诱惑力的声音说话,“小悟,要来交易吗?” “真是有诱惑力的条件。”五条悟摸着下巴,“如果是高中时期的我,听到这种条件后一定会非常开心,然后直接就去把上面的家伙一锅端掉吧,可惜了,现在的我是不会这么做的。” “所以说:人不要长大嘛,一旦人长大了,那些小时候会做的事情就不敢再做了。”神木悠白叹息,“小悟也变成大人了。” “这和是不是大人没有关系。”五条悟转身带着虎杖悠仁离开,“这次就当作没看到你,如果想和你做交易,我会去找你的。” 神木悠白注视着五条悟的背影,眸子里带着笑意。 “我很期待哦。” 坐上回高专的车,虎杖悠仁看着外面的景色,接着才开口 “五条老师,你为什么没有答应?” “因为不能答应。” 虎杖悠仁不太明白,“但是感觉五条老师你在他开口的时候动摇了,说明你也觉得那是一个好办法吧?” “应该说是一个非常好的办法。”五条悟靠在后座靠背上,“神木悠白伪装自己在上面潜伏30年,甚至可以说是上层逐利的工具,在这种情况下,被当作毫无威胁力的神木悠白比谁知道的都多,甚至只要他披露出几件事来,上面各大派系就能自己打起来。” “这可是兵不血刃消灭上层的最佳办法。” 前面开车的伊地知洁高手抖了一下,幸好他心理强大,才没有把车开进沟里去。 五条悟明显察觉到他小小的颤抖,但他压根不会理会伊地知洁高,只是继续开口。 “但是,神木悠白是特级咒灵,他很难被控制住,也很难说他会不会在其中搅混水,更何况,上层那些愚蠢的自傲的混蛋虽然是大多数,但并不是每个人都必须死,也有一些人是迫不得已随波逐流,这些事不能一概而论。” “只有事情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才能试着借助神木悠白的力量。” 开车的伊地知洁高手指颤抖了一下,接着他开口,“那个,如果是这样的话,上面那些人会派出人去围剿那只咒灵吧。” “毕竟和您说的一样,几乎每个高层都有把柄在他手里。” “越这样说明他们越害怕。”五条悟看向虎杖悠仁,“之前让你找的资料有结果吗?” 想要合作,那就必须足够了解对方。 “啊,有!”虎杖悠仁连忙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看,老师,我走的时候带过来的。” 五条悟:…… 虽然说一开始是单纯的纸,但是在加持了咒力保护后应该是很难撕开的,虎杖悠仁能直接把这东西撕下来也挺厉害的。 “这里。”虎杖悠仁指着上面三个名字。 五条悟拿过档案看着,片刻后他开口,“原来神木家的人只剩下一个了,30年前他们就做的这么直白吗?也不对,怎么看上去他们压根就是在试图把整个神木家的幸存者全搞死。” “神木家到底哪里得罪他们了?” “是吧,我觉得有点奇怪,人与人的关系不应该这么冷冰冰的。”虎杖悠仁拖着下巴,“那只会预言的咒灵也出自神木家吗?” “对。”五条悟把那张纸塞进口袋里,“伊地知,转移路线,去仙台。” 伊地知洁高惊了一下,“可是,和校长的约定时间要到了。” “他又不是第一次被我放鸽子,没事没事,赶紧换方向。” 坐在高专校长室的夜蛾正道打了个喷嚏,他看了看时间,又继续雕刻手里的木偶。 …… 石井流,原名神木流,居住在仙台一代的贫民窟中,因为是个瞎子也一直没有娶妻,没有亲人在,靠着每个月领取救济金过活。 但实际上,他曾经是一名咒术师,也曾踏入过战场,和那些扭曲可怕的咒灵战斗。 一直到现在,虽然看不到了,但他一直都能听到咒灵不同于人类的怪异声音。 是的,这里是贫民窟,在这种地方最容易滋生负面情绪,那些负面情绪会转化为咒灵,虽然都只是一些低级咒灵,甚至不值得咒术师前来祓除,但就在今天,他一大早起来后,却发现耳边竟然意外没有咒灵的声音。 不对劲,再怎么样,也不会连一只咒灵都没有。 他摸索着走到自己以前确定到的咒灵位置,石井流听到咒灵的声音,却听到有陌生人在说话。 “哇,这里好多聚集在一起的小咒灵。” “地区和环境的不同导致滋生的咒灵也不一样,就像是一个孩子在温暖的环境长大和在阴暗的环境长大是一个道理。” ……咒术师?! 石井流连忙拄着盲杖走过去,他一把拉住其中一个人的袖子。 “唉?”虎杖悠仁惊了一下,他看着对面的中年人,“那个,你好?有什么事吗?” “你们是咒术师吗?”石井流开口,语气激动,“太好了,终于遇到一个咒术师了。” 虎杖悠仁和五条悟对视一眼,片刻后五条悟开口,“你在等咒术师?” “我搬到这种特别容易滋生咒灵的地方生活,就是为了能有朝一日能遇到咒术师。”石井流激动的喊着,“其实我以前也是咒术师,只是眼睛看不到了,无法看到咒灵所以被引退。” “别激动。”五条悟道:“那么,你找咒术师是为了什么?” “我可以和你们打听一个人吗?”石井流紧紧攥着虎杖悠仁的手,“现在的咒术界里,有没有一个叫神木悠白的人?” “他很厉害,拥有非常特别的术式,然后,然后一定可以救很多人!” “求你们了。”石井流声音里带着强烈的悲伤,“告诉我,他是不是还活着。” 第37章 “我们都是神木家的孤儿,算不上是正式族人,也就是有个姓氏罢了,术式也不强。” 石井流拄着盲杖一边走一边说:“所以,其实我们和本家的人不太合得来,四个人住在一起,出任务也一起出,后来,幸实告诉我们在禁地里发现一个和我们差不多大的孩子。” “幸实?”虎杖悠仁想起之前的幸存者名单,确定上面没有一个叫幸实的人。 “对,幸实是我们的领头人,胆子也更大一点,资质比我们高,在我们还是四级咒术师的时候已经是三级,和族里人关系不错,然后偶尔就会跑去乱七八糟的地方,也是因为这样,我们才认识了悠白。” “等一下?你的意思是,这个名为悠白的人,一直都在禁地?” “该说那是禁地吗?应该说是囚禁吧。”石井流呢喃着,“他是被囚禁在那里的。” 即使时间已经过去三十多年,他依旧无法忘记见神木悠白的第一面。 禁地里到处都是咒符,比他们都要厉害也比他们都要无所顾忌的的幸实很快就认出那是禁闭室里会用到的咒符,只不过禁闭室里的咒符并不算多,这里密密麻麻到处都是,还有不少封印咒物压制在周围。 以咒止咒,拿更强的咒物来镇压附近的咒灵凝聚是咒术界常用的招式。 但是这种方法竟然会用在家族里,这只能说明,他们认为禁地里的人比特级咒灵还要可怕。 他们被周围的环境吓的心脏忐忑,心想会见到什么样的可怕家伙,然后,他们就看到了一个少年。 少年穿着简单的衣服,因为没有地方打理,所以他的头发很长,就那样落在地上,看上去显得安静又无辜,在他们去的时候他正蹲在地上用石子摆成一个图案,那图案像是一只鸟,在展开翅膀飞翔着。 那是什么鸟? “是乌鸦哦,流。”那个少年突然开口。 “唉?”他愣住,有些怪异的开口询问,“你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是你刚刚告诉我的啊。”那人连头都没有抬,继续在地上摆自己的乌鸦。 最先发现他的幸实好奇的看着他,“你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 “不知道。”神木悠白抬起头来,绿色的眸子里泛着红色的符号。 他说:“你们要走的话赶紧走,要是再晚一点就会被发现,到时候会被惩罚抄写十本戒律。”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他们信了,然后往外跑,在离开禁地的时候,他们看到一个本家的人走进禁地,如果再晚一步,他们真的会被当场抓住,惩罚是绝对免不了的。 后来幸实告诉他们,那个少年拥有预言的术式,他可以看到每个人的未来。 在确定他没有威胁后,他们就经常去找神木悠白,像是多了个玩伴,而且偶尔他们也能从神木悠白口中得到一些预言,然后就可以通过这个预言来避免一些坏结局。 总之,对他们三个四级咒术师来说,神木悠白真的给过他们很多帮助。 虽然他们每个人都不明白为什么本家要把他关在禁地里。 “那你现在知道了吗?” “当然。”石井流叹息,“这是神木家的秘密,本来我应该把这个秘密带进坟墓里,但是,连家族都没了,朋友都接连去世,这个秘密有没有都无所谓了。” “你们知道「件」吗?” 虎杖悠仁用拳头敲了一下手心,“这个我知道!” “之前在怪研社的时候我看过学长学姐收集的一些资料,里面有关于「件」的妖怪,传说它是一个人面牛身的怪物,每百年就会出生,出生就会预言,每条预言都是一定会发生的大事,所以,古时候人们会把它当作是恶鬼。” “因为它一出现就必定会预言大灾难诞生。” 石井流点头,“对,就是这样的妖怪。” “人的负面情绪会凝聚,即使恐惧的是假象事物也会凝成真实的咒灵,被称之为假想咒灵,而「件」就是一只特级假想咒灵。” “神木家的发源和这只特级咒灵有关?” “没错。”石井流叹气,“神木家先祖的术式非常特殊,他可以剥夺别人的术式为己用,他的道德感束缚着他不能剥夺咒术师的术式,于是他就盯上了诅咒师,以及特级咒灵。” 五条悟听到这里有些惊讶。 “他去剥夺一只特级咒灵的术式,还成功了?!” “是的,您想的没错,他确实成功了,但是却背上了束缚。”石井流声音很低,“这条束缚永远都是悬在神木家头顶上的石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掉下来。” “束缚的内容是什么?” “当神木家诞生一名拥有预言术式的孩子时,神木家剥夺的一切将会尽数归还。” 所以,神木悠白的诞生就是原罪。 他存在就说明家族马上就要消亡,不管是传承术式还是所有的一切都会被剥夺,神木悠白的预言和预知越强,说明家族灭亡越来越近。 神木家把神木悠白囚禁在禁地,试图隐瞒神木悠白的存在,来避开这个束缚。 虽然每个人都明白这是徒劳。 但人的智慧是无穷无尽的,他们拥有贪欲会自私,那么他们就会为了自己努力,为了让神木家传承下去,他们对神木悠白的恶意无限大,他们一点点探究出神木悠白的预知只有十分钟,了解到神木悠白其实无法预知到自己的未来,于是便开始从中寻找破绽。 “在那种情况下,其实悠白已经不算是什么人的孩子,什么人的亲人,或者是什么人,他仅仅只是一个标志罢了。” “一个家族将要破灭的标志。” 石井流回到残破的家,他敲着自己膝盖,因为30年前的重伤,他的不止瞎了眼睛,腿脚也变得不方便,稍微走远一点的路就会酸疼。 “那时候我们都还是孩子,什么都不知道,我们在悠白生日的那一天决定送给他一个礼物,于是他们四个人分成两批,两个人在外面放风阻止本家人进来,另外两个人把帮悠白逃出去。” “计划很成功,他确实逃走了。” 预言的术式在咒术界算得上是异端,但是,即使是异端所有人都明白,这个术式实在是太强大,来到外界的神木悠白被高专发现,在进入高专后成为特级预言师,加上他本身强大的咒力简直无往不利。 只有神木家内部疯了一样的寻找叛变者。 “那,神木家到底出了什么事才会……”覆灭。 “我不知道。”石井流把盲杖放到旁边,“我只记得那一天,我们放走悠白的事情被抓到,但是家主没有惩罚我们,只是告诉我们,他找到和悠白共存的办法了。” “只要悠白回来,和他们签订新的束缚,那么原先的束缚就会被覆盖,悠白会回到本家,甚至可以成为下一任家主。” “不是吧?你们信了?”五条悟叹气。 “当时我们太单纯,毕竟那时候大家都是孩子。”石井流没有反驳,只是声音里满怀愧疚,“我们找到他,告诉他这个‘好消息’,希望可以见一面,当然,我们也没有傻到那种程度,我们其实约在外面见面。” “但是,神木家的人在跟踪我们……” 说到这里,石井流有些说不下去。 明明三十年过去,他也瞎了三十年,那幅画面依旧萦绕在他心中无法散去。 “悠白的咒力突然消失,在我们奇怪的时候悠白喊我们快跑,说不对劲,然后,然后……” “我在被幸实拽着离开的时候,看到一支箭穿透了悠白的身体,幸实把我们推出去,让我们赶紧跑,他回去帮悠白,那时候幸实已经是准2级咒术师,我们想神木家再怎么样也不会放弃他,就让他去了。” “后来,我们被其他咒术师抓到,听说神木家没了,但是,悠白和幸实一直都没有回来。” “那时恰好是咒灵爆发的时期,我们被改掉姓氏支援和咒灵抗战的咒术师们,深和炎芽死在战场上,我也受重伤后被隐退。” 五条悟听着这些话,片刻后他开口,“为什么你只问那个叫神木悠白的人在不在咒术界,而不是问神木幸实呢?” “因为,如果悠白没死的话,他绝对不会让幸实死去。” 说着说着石井流泪流满面,“只要悠白活着,幸实就一定还活着。” …… 坐上车离开这个贫民窟,伊地知洁高依旧兼职司机开车,一边开车往回走一边思考回去后夜蛾校长迁怒他的可能性。 夜蛾校长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应该不会难为他吧? “五条老师,那只会预言的特级咒灵,是不是就是在那里死掉的。” “大概率是。”五条悟无奈的叹口气,“没想到是被家族里的人坑了后干掉,死的还真是没有意义。” 虎杖悠仁低着头,“可是五条老师你没有告诉那个人他要找的人已经死了,甚至现在是特级咒灵,也没告诉他那个叫幸实的人其实没有在幸存者名单上。” “因为没什么告诉他的必要。”五条悟非常随便的开口。 不过,他注意到石井流的一句话。 在事情发生的时候,神木悠白的咒力出现问题,他的咒力消失,导致没有反抗能力,神木悠白作为特级预言师,不只是因为预言的术式,他的咒力也比正常人要多的多,所以在神木悠白离开那个特制的禁地后,神木家的人很难重新捕捉到他。 不管咒力消失是不是短暂发生的,按理来说这都不应该发生的事情。 “伊地知,你带悠仁回高专,我有事离开。” “唉?可是!”还没等伊地知洁高反应过来,车上立刻就没有了五条悟的踪迹,虎杖悠仁眨眨眼睛,在后视镜里和伊地知洁高对视。 伊地知洁高讪笑一声,“我会把你送回高专的。” “你很害怕我吗?”虎杖悠仁疑惑的看着他,“你害怕五条老师我能理解,为什么会害怕我?” “那个,之前那件事,对不起。”伊地知洁高一边开车一边小声道歉,“当时如果不是我带你们去做那个任务,可能你也不会……” “好,我原谅你了。” “唉?” “就是这样。”虎杖悠仁笑着从后面拍拍伊地知洁高的座椅,“别在意别在意,硝子医生以前和我说过这件事,所以,我知道伊地知先生也是迫不得已,而且我本来就是被判了死刑的。” 伊地知洁高一边开着车一边眼泪汪汪,“呜呜,硝子小姐,谢谢。” 另一边,五条悟虚空站在神木家的旧址,他从空中落下,接着双手插在口袋里一步步往前走。 上一次他来到这里时神木悠白也在,那时候他以为神木悠白是对神木家还有眷恋,所以才会回到这个地方来,但现在看来,神木悠白别说对神木家有眷恋,他没把这里的地皮给掀了都是好的。 神木悠白来这里一定另有目的。 越过杂草踏进里面,五条悟的六眼随意的看向周围,这里没有咒力残秽,说明这附近没有诞生过咒灵。 但说实话,上次他没有多在意,这一次他却不得不在意。 这里是不是有点太干净了? 神木家一夜覆灭,那么多人死去,怎么会不诞生一两只咒灵?就算是当年咒术界做了措施,但也不至于这么干净,想到这里五条悟摸着自己的下巴,片刻后他抬起头来,看向不远处一个点。 在那个地方,似乎没有咒力痕迹。 一路踩着杂草往前走,五条悟瞬间来到那个位置。 在来到这里后,那股子不对劲的气息越发的明显,他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咒力被压制,并且越往里走那股压制感越强,在六眼中,这个区域的咒力被一层看不见的空气墙全部阻挡在外面。 像是一个专门制作的禁闭屋。 想到这里五条悟突然意识到这里可能是当时石井流说的禁地,那个使用大量咒符和封印物镇压神木悠白的地方。 难道说神木悠白上次来就是为了来这里? 五条悟双手插在口袋里,他往前走着,很快就来到区域中心,咒力被压制到极限,周围也没有什么声音。 “应该不仅仅如此。”五条悟道,片刻后他转头,在他身后不远处的角落里,一小团诅咒蜷缩在那里,看上去早已因为周围的设施奄奄一息。 五条悟走过去时它甚至没有丝毫反应。 “麻烦,我的反转术式不能治疗别人,更不能治疗咒灵。”五条悟张开手,“没办法,就帮你把这个封印稍微打碎一点,之后自己恢复吧。” 这里的设施当然压不住五条悟,即使被压制,他也依旧是最强。 于是咒灵角落里的封印被打碎一块,在破碎的空洞处,外界的咒力迅速钻进来,不断修复着那只几乎无法活动的咒灵,很快,在五条悟的视线中,它一点点在恢复着。 就在这时,五条悟伸出胳膊来,咒具落在地上,五条悟转头看向旁边,神木悠白站在那里,幽绿色的眸子里没有情绪。 “哎呀,小悟你在这里干什么?” “嘴上说的这么轻易,但是用咒具打过来的时候却丝毫不留力。” “小悟不是有无下限嘛,又打不到你。”神木悠白一步步走过来,“那么,小悟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当然是发现了一点有趣的东西。”五条悟看向那个还在恢复中的咒灵,“比如一个被封印在这里的咒灵。” 神木悠白看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他只是注视着那只咒灵,表情平淡,“什么时候小悟也对咒灵感兴趣了?” “我一直都对咒灵很感兴趣。” “是吗?”神木悠白笑起来,“可那不是什么有趣的东西哦。” 五条悟却丝毫不在意,“你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我不感兴趣呢?” 听到五条悟这么说,神木悠白没有再说什么话,他只是平静的靠在旁边的木头上,注视着那个在一点点恢复的咒灵。 黑色的咒灵犹如撒上水的尘土,从轻飘飘的浮尘变成一片泥浆,泥浆在地上扭曲滚动着,它膨胀着,逐渐成为一个咒灵的模样,一张巨大的嘴巴在咒灵的头顶上裂开。 下一刻,属于低级咒灵的呓语便立刻传出来。 “去死吧!” “为什么是我?我不是你的妈妈!” “要是你在出生就死掉就好了!我给了你一条命,你就不能为了我去死吗?” “去死去死去死!” “我变成这样都是你害的!” 辱骂的女声充斥着整片空间,连五条悟都没想到这只咒灵恢复后说的竟然是这样的话。 “这是一个女人在死前因为强烈的负面情绪所诞生的诅咒。”神木悠白看着那个还在喋喋不休的咒灵,“她之所以会诞生如此强烈的负面情绪,是因为她寄予厚望生下的儿子是家族的禁忌,是不应该出现的存在。” “最后,她还要为这个她生下来的小怪物去死,她充满着悲愤。” 五条悟双手插在口袋里,他注视着神木悠白,“为什么不祓除它?” “为什么要祓除?” “你是抖m吗?喜欢听一个低级咒灵天天骂你?” 神木悠白摇头,“只是想留下一点痕迹罢了。” “被别人当作怪物的痕迹?” “小悟真的应该好好学学怎么说话。”神木悠白看着那个依旧在喋喋不休的咒灵,“只是想留下痕迹偶尔回来看看,这样就能告诉自己,千万不能因此去原谅谁。” 所谓「美强惨」,是长相足够漂亮,实力足够强悍,以及身世足够凄惨。 只要遵循着这个设定发展,再怎么样也能成功。 但神木悠白就是逆反了、叛逆了,他不愿意让事情这么随意的发展下去,然后化为一抹泡沫一般没有痕迹的逝去。 他凭什么什么都不配拥有。 所以他拒绝以咒灵的身份死去,拒绝以非人的姿态离开,于是他一直滞留在这里,看着认知度一点点下降。 五条悟看着神木悠白随手修补上被自己破坏的漏洞,在全无咒力的情况下,诅咒慢慢的声息越来越弱。 做完这一切后神木悠白转身准备离开。 “喂。”五条悟开口,他说:“你说她是因为你死的,是怎么死的?” “束缚。”神木悠白开口,“以咒术师的血亲作为祭品,以特殊方法献祭,咒术师的咒力和术式会被暂时封印,咒术师的咒力越强,持续的时间越低,但是,对于一个预言系的咒术师来说,几分钟的封印就是天堑。” 所以,这就是神木悠白死亡的真相吗? 神木家先是经由谎言欺骗神木悠白认识的人,让神木悠白离开高专的保护,接着献祭神木悠白的血亲将他的预知能力和咒力封印。 在没有预知和术式的情况下,一个普通人是无法敌过咒术师的。 即使只有几分钟,但也足够他被杀死。 为什么在死亡后神木悠白会成为特级咒灵呢? 因为他承载着整个神木家的罪孽。 从千年前到现在,神木家将责任全部转嫁到他的身上,无数负面情绪拖着他往下堕落,最终在被杀害后成为特级咒灵。 「件」被剥夺术式时做下束缚,它说:当神木家降生一名预言术式的孩子时,所有的一切罪孽都会结束,神木家被剥夺的一切都会奉还。那时候的神木家主并不知道,这并不是什么束缚,只是一条预言罢了。 神木家将会作茧自缚,亲手塑造一名预言系的特级咒灵,再亲手将自己掐死。 “所以,你留下那个东西,就是为了告诉自己作为人类时的生活真的很惨,所以告诉自己谁都不能原谅?”五条悟开口。 “我怎么觉得不太对呢?” 五条悟推测着,“你是在告诉自己不要忘了自己曾经是人类吧。” “我见过无数咒灵,特级也见过不少,包括记录在册的那些咒灵都差不多全见过,那怕是死后堕落为咒灵的人也不是没有,里香在化身诅咒后也只有一点意识而已,所以,你真的很特殊。” “保持着身为人的理智,对人没有恶意和敌意,完全不会和咒灵同流合污,甚至保留着自己身为人时的痕迹。” “难道不是在尽量的维持自己还身为人的姿态吗?” 第38章 诅咒,也可以称之为咒灵。 人拥有负面情绪,负面情绪会产生能量,无处排解的负面情绪会凝结在一起,形成诅咒,也就是说,诅咒是由人类最负面的东西形成,对人类带着最天然的恶意。 海洋、森林、大地,这些被人熟知的具现化形象被人畏惧,它们吸收大量负面情绪,拥有智慧获得术式,便成为特级咒灵。 人类的恐惧和负面加深了咒灵对人类的厌恶,所以,咒灵应该是疯狂的、恶意的,对人类赶尽杀绝,即使是特殊的咒灵也只是对某个特征更加在意。 比如里香,被乙骨忧太无意诅咒的特级过咒怨灵,她成为怨灵后从未保留过作为人类时的理智,唯一执着的点便是乙骨忧太的爱。 所以和咒灵讲道理是讲不通的,他们天生就是人类负面的集合体。 神木悠白却能保持理智如此之久,30年的时间都没有让他对人类出过手,为什么? 在想过很多,又看到那个被关在里面的低级咒灵后,五条悟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性。 有没有可能……即使是成为咒灵,神木悠白依旧不想忘记自己是个人类,即便接受自己身死化为咒灵,他也希望自己可以作为人类而活,他拥有过去的记忆,拥有作为人类所必须的一切,所以,他也想一直成为人类。 神木悠白顿住脚步,他开口,声音里带着孩童般的天真,他说:“有什么区别吗?” “想要成为咒灵还是想要成为人类,这些有必要分清楚?难道我想成为人类你们就可以接受我?” “如果是后者,最起码我可以接受你。”五条悟声音很轻,“特殊情况特殊对待,我还没有那么封建,高专里也有熊猫那样的变异咒骸,出一个特别的咒灵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还真是谢谢了。”神木悠白笑着后退,“但是我可不喜欢被审查,要是听你的话跟你回去一定又会被关起来吧?” “毕竟我可是可以预言未来的特级咒灵,是极大的威胁。” 神木悠白说:“我已经被关够了。” 五条悟没有阻止,也没有开口挽留,他看着神木悠白的身影消失,片刻后他转头看向旁边已经恢复原样团成一团塞在角落的低级咒灵,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那种不爽和烦躁的情绪在他心里不断翻涌。 到底在压抑什么啊? 既然是咒灵,那就去闹去疯啊,把当初所有的痛苦和烦闷发泄出来。 现在这样,要是被要求祓除这个家伙,他还怎么下得去手。 五条悟叹口气,转身离开,当作没有来过这里。 另一边,神木悠白一步步往外走着,手腕上的锁链不断的摇晃,发出清脆的声音,似乎是觉得声音烦躁,他将锁链缠绕在手腕上,手心攥着锁链的末端,冰凉的触感从他的手心一直传到心里。 不得不说五条悟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他能够从很多细节里找到很多问题,然后推导出最正确的一条。 是的,没错,神木悠白不想成为咒灵。 为什么认知度一直在下降?因为神木悠白压根就不愿意成为咒灵,认知度告诉神木悠白,【非人咒术师】这个人设的重点在于【非人】,但是神木悠白就是不愿意。 他想成为人类。 成为一个能被人记住的人类。 手扶在树干上,神木悠白的手微微收紧,幽绿色的眸子里带着一点怀念。 “真是给我出了一个难题呢,幸实。” 神木幸实,神木悠白被关在禁地后认识的人,他和神木悠白一般大,是个孤儿,但是因为极好的资质被神木家优待,但他本身是个喜欢玩闹的性格,比起那些迂腐的本家人,他向来不重视规矩。 于是他趁着本家人没注意跑进禁地,发现了神木悠白。 那是神木悠白见到的第一个陌生人。 幸实不喜规矩,喜欢读书,也喜欢尝试各种各样的东西,所以他愿意了解一切事物,就算是家族里古板的老头子他也愿意去听听他们的理论,只不过他每次听完都会否认。 这也导致神木家的上层老头并不喜欢他。 但是神木悠白喜欢他。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神木悠白便被囚禁在禁地,他从未见过外面的世界,虽然拥有术式和咒力,也未曾见过那些可怖的咒灵,不了解咒术界。 幸实经常来到这里,和神木悠白说那些天马行空的东西,还会和他描述咒灵的长相。 或许人类就该是他的模样,活的潇洒无愧于心。 神木悠白曾经自嘲的想过,自己是不是也没那么倒霉,不管遇到什么可悲的事情他总是能遇到几个好人,获得珍贵的感情。 但是,在这份感情后,他得到的也总是只有伤害。 神木悠白也曾后悔过,他想过为什么要有朋友呢?如果没有朋友没有感情的话他就可以尽情的疯狂的复仇,一切只为了自己,只为了尽快补充人设后离开,像是一个齿轮,一个螺帽,单纯只是工具。 但神木悠白终究不是工具,他是一个有感情的人,他会渴望朋友。 30年前,神木家以解开束缚的名义欺骗幸实他们,家主说等束缚解除,神木悠白就是下一任家主,所有人都很高兴,以为事情真的就可以这么结束,但是他们也不傻,不会这么轻易把神木悠白喊回神木家。 只可惜,即使他们想到这里,神木家也依旧做好万全措施,以特制的跟踪咒符定位他们的位置,实行计划。 一旦被封印术式,神木悠白便无法知道未来的发展,虽然术式没有封印完全,神木悠白也无法看到自己的未来,他只能在那种状态下隐隐约约看到幸实他们在逃跑,于是神木悠白立刻让他们离开。 可惜还是晚了,在他们跑的时候,神木悠白被击中,本来神木家就是为了神木悠白来的,当然不会在意那些逃跑的人。 就在他们准备处理神木悠白的时候,神木幸实回来了。 少年挡在神木悠白面前,不顾神木家的威胁选择保护他。 “我从不觉得悠白是什么家族的诅咒,也不觉得悠白是他们说的恶鬼。” 少年声音坚决,眸子里带着视死如归,他说:“悠白,不要管他们说什么,我一直觉得,悠白其实是神明赐予这个世间的宝物。” “神木幸实,你可知道你庇佑的是谁。”抓捕队的古怪老头怒视着幸实,“他是神木家的罪人,只要他存在神木家就会灭亡,神木家未曾亏待过你,你就这么回报神木家吗?” “神木家的罪人明明是你才对吧,老头。”神木幸实丝毫不让,“悠白只是有一个天生术式,他什么都没做过。” 老头盯着神木幸实,片刻后他叹了口气,“看来,只能连你一起清理掉了。” 那时候神木悠白重伤,意识模模糊糊,但却能听到那个老头下达的命令。 “不惜一切代价,清除神木悠白以及共犯神木幸实。” 一个准二级的咒术师当然无法和神木家的抓捕队抗衡,神木幸实想要带神木悠白逃走,周围却早就被抓捕队设置好无法离开的帐,帐打不开,神木幸实只能勉强的护着神木悠白。 致死都没有把他让出去。 他说:对不起悠白,你好不容易逃出去,是我们连累了你。 他说:高专是个好地方,如果你能活着,记得再也不要回来了。 “……幸实。” “不要哭,悠白,你可是最强的……咒术师,你要做,这个世界最强的咒术师,被万人称赞,鲜花簇拥。” 在朦胧的意识里,神木悠白听着幸实的话,耳边满是噪杂,那个老头子在和周围的人确认帐内有没有设置好,神木悠白知道那个东西,校长曾经告诉过他,那是一个防止诅咒师死亡后成为咒灵的设施。 “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完毕,在这么多的保险下,他绝对不会再睁开眼睛。” “可惜了,那个小鬼要是再培养培养,可以成为家族里的代表。” “既然他站在恶魔那边,就说明他根本不顾及家族,活着说不定也会背叛,死了也就死了吧。” ……要做这个世界上最强的咒术师,被万人称赞,鲜花簇拥。 “让他上路吧。” 要活着,活着。 “死了吗?” “解决了,这样一来,神木家也能保住。” 在神木悠白呼吸停止的那一刹那,咒力像是狂风一般涌过来,无数负面情绪灌输进神木悠白失去生命力的身体中,他闭着眼睛仿佛仅仅只是睡着了,这种意外却让整个抓捕队方寸大乱。 “怎么回事?!你不是说设施下好了吗?” “设施都在正常运转!” “那他为什么会咒灵化!” 特级咒灵神木悠白,他的外貌无限接近于人类,除了手腕上有两条从臂骨中延伸出来的锁链。 一条锁链代表着神木家加诸在神木悠白身上的罪孽,另一条代表着神木悠白对自己的执着,偏执又自虐般的不甘。 【认知度提升至93%】 化为特级咒灵无法控制的神木悠白缓缓的从地上站起来,那双幽绿色的眸子里倒映着每个人的身影,或者可以被称之为:失控暴走。 “领域展开。”神木悠白伸手,白色的光将那些人围困。 等神木悠白恢复意识时,他便发现自己站在神木家的庭院。 神木家被覆灭,所有人躺在地上悄无声息的死去,没有外伤也没有挣扎,就像是在睡梦中,神木悠白看着自己的手心,突然间他明白了为什么在以前他从未触摸到领域,因为身为人类时的他无法支撑起领域所需的咒力消耗。 在他成为咒灵后,无数负面情绪为他凝聚咒力,所以,在那一刻他成功用出领域。 并在暴走中覆灭整个神木家。 预言的尽头,是泯灭。 第39章 要活着,要成为人类,要成为最强的咒术师,被万人称赞鲜花簇拥。 但是,哪里会有这么容易。 咒灵拥有智慧,也可以拥有术式,但是,咒灵没有一颗人类的心,当然这也不怪它们,所有咒灵都是被负面情绪凝聚,以相同的态度对待人类实在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但是不可以,不能这样下去。 阻止自己失控,时时刻刻记住自己是人类,神木悠白无视着【非人咒术师】的人设设定,强硬的让自己做一个人。 不能被咒灵的本能侵蚀,所以神木悠白需要封闭自己,于是他去求了高专的校长。 校长和他有半年的师生情,最后还是于心不忍,为他撒下弥天大谎,他告诉高层,神木悠白回到神木家办理校内手续时意外身亡,和神木家一起覆灭,只不过他再次睁开眼睛,成为一个特殊的咒灵。 术式特殊,没有任何攻击性也没有威胁力,能做到的只有预言,之所以能化身特级,是因为本身便和预言契合过深。 没有人怀疑,就像是没有人会想到神木家会对一个拥有预言术式的咒术师充满仇恨,在任何一个家族,预言术式都会是家族里奉为珍宝的存在。 他们甚至认为是特级咒灵忌惮神木悠白的预言能力,所以才会去提前杀死他,让他成为自己的助力。 但是,这对那些迂腐的上层来说是好事。 生前高层就寄希望利用神木悠白的术式处理对手,那时候神木悠白拒绝,现在神木悠白可拒绝不了了。 他们仿佛得到底牌一样欣喜若狂,未曾注意到校长一瞬间的不自然。 后来,神木家的覆灭被定为:未知咒灵聚众袭击。 后来,咒术界高层逐渐传出一个流言,据说,在最阴暗的紧闭室内囚禁着一只特级咒灵,他没有攻击力,是一个特殊的特级,因为他的术式是预言,他可以看到每个人的未来。 后来,神木悠白终于学会控制自己,甚至将咒力也隐藏的严严实实。 即使无法成为人类,也不要去做一只没有理智的咒灵。 神木悠白一步步走出森林,手腕上的锁链垂向地面,随着他的走动不断的摇晃着。 从森林里出来就是高架桥,神木悠白踏上桥,往外面走着,他看上去有些迷茫,像是一个被朋友指责却无法理解的小朋友,只能一边想着一边默默的往前走,拼命的想着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神木悠白依旧坐在原地,他抬头看着天色变黑又变白,人们逐渐忙碌。 他们从神木悠白的身边不断经过,没有一个人可以看到他。 这也是正常的事情,咒术师在人类中的数量实在是太少,连诺大的咒术学校,一年也只能招到两三个学生。 “像幽灵。”神木悠白呢喃着,“不过,也和幽灵差不多。” …… 2018年9月,神奈川县川崎市,虎杖悠仁和辅助监督伊地知洁高来到这里寻找吉野顺平。 在前几天,在川崎市的Kinema电影院里工作人员发现了三具高中生的怪异尸体,于是五条悟就把虎杖悠仁塞过来,让他随着一级咒术师七海建人学习,现在他的任务就是和伊地知洁高寻找吉野顺平。 因为他是那场电影唯一生还者,为了确定他能否看到咒灵来判断他是不是嫌疑人。 “但是,这里是窗口观察到那只会预言的特级咒灵所在的地方,对吗?”虎杖悠仁开口。 “唉?好像……是这样没错。”伊地知洁高有些紧张,“要是遇到了该怎么办,对了,要告诉七海先生这件事!” 虎杖悠仁眨眨眼睛,“但是,我其实有些希望能和他见面来着。” “为什么?”伊地知洁高惊呼,“他可是特级咒灵。” “可是他没伤害过任何人不是吗?”虎杖悠仁嘟囔着,“感觉他并不危险,之前不是还在高专待了几天,也没做什么,告诉我们的预言也是真的,不能因为他是咒灵就随便认为他是坏蛋吧。” 伊地知洁高微微皱眉,“虎杖,你进入咒术界时间还太短,所以,你不了解咒灵的本性。” “本性?” “诅咒是由人类的负面情绪的集合体,也就是说,他们天生就充斥着负面的破坏欲,不管什么样的咒灵都一样,杀死人类是他们唯一的目的,以前高层能留住他是因为判断他是一名绝对没有威胁的咒灵。” 虎杖悠仁歪头,“那为什么之前上面会觉得他是一个没有威胁的咒灵?”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据说是高专的前任校长说的。”伊地知洁高推了推眼睛,显得有点怯生生的,“但是,前任校长在一次任务后重伤不治去世,夜蛾校长就是因此接任了校长的职位。” “原来是这样!” “总之,我们先用这东西测试一下那个少年能不能看到咒灵。”伊地知洁高转身把笼子里的蝇头拿出来,再回过头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后早就空无一物。 伊地知洁高眨眨眼睛,他看向空荡荡的四周,“人呢?” 另一边,虎杖悠仁双手插在口袋里站在水果店门口,他蹲下来指着地上的苹果,“老板,我要苹果,两个就够了。” “好。” 老板喜气洋洋的将苹果递给他,虎杖悠仁付钱后看着手里的苹果,接着他把苹果塞进自己的口袋里,像是很满意一样拍拍口袋后转身往回走,就在他刚准备回去找伊地知洁高的时候,突然他看到了坐在高架桥上的人。 “哇!出现了!” 虎杖悠仁迅速狂奔上高架桥,听到身后的声音,神木悠白转头,接着便看到高专的少年。 “早上好!” “唔,你是高专的学生?”神木悠白注视着他,幽绿色的眸子里带着平静,片刻后他笑起来,“虎杖,悠仁?” “没错。” 虎杖悠仁坐在神木悠白旁边,似乎完全不在意他是一个特级咒灵。 “你怎么会坐在这里?” “因为想坐在这里。”神木悠白声音温和的回答,“而且你不觉得这里能看到很多东西吗?” “唔?”虎杖悠仁往外眺望了一下,高架桥下有一条重要道路,路上有很多车子,人们陆陆续续在人行道上行走,两边的商业街招呼着客人,看上去格外的繁忙。 虎杖悠仁认真点头,“确实!下面有好多人,不过这里毕竟是繁华地带,有这么多人也正常。” 神木悠白靠在依靠在支柱上,“我的术式是预言,也可以预知,但是有发动条件,那就是必须看到人。”神木悠白注视着下面来来往往的人,“人数越多,我能看到的未来就越清晰。” “好难啊。”虎杖悠仁看着底下密密麻麻路过的人。 “一点都不难。”神木悠白笑着说:“毕竟我是有预言术式的咒灵。” 虎杖悠仁眨眨眼睛,他看着神木悠白,“那你觉得什么事情最难?就是,每个人都会有很难做到的事情吧?” “做人是最难的事情。” “哈?” “没什么。”神木悠白看着虎杖悠仁,然后指了指他鼓鼓囊囊的口袋,“你口袋里装着什么?” “啊,这个!”虎杖悠仁连忙把口袋里的苹果摸出来,正好两个,他对比了一下,然后把大的那个塞给神木悠白。 神木悠白有些意外的看着手里的苹果,接着有些疑惑的注视着虎杖悠仁。 “是我刚才买的,因为记得在遇到你的时候你好像很喜欢吃苹果。”虎杖悠仁叹息,“来之前听说你在这一代,所以觉得很可能会碰上,就提前买了,果然碰上了。” “尝尝吧,老板说很好吃的!” 神木悠白看着虎杖悠仁,片刻后他点点头,接着将苹果放在嘴边咬了一口。 苹果很新鲜,很脆,咬下去的时候发出的声音很好吃,汁水瞬间充盈出来,神木悠白嚼着果肉,然后笑了一下。 “谢谢。”神木悠白像是一个人类一样道谢,他说:“很好吃。” “那可太好了,我之前看到你吃苹果也很想吃,现在终于可以了。”虎杖悠仁咬了一口自己手中的苹果。 下一刻,虎杖悠仁的表情变了。 他嚼着口中的果肉,然后勉强笑着开口,“哇,好甜啊。” “嗯。”神木悠白平静的注视着天空,声音温和的回应,“很甜。” 虎杖悠仁低下头,眼睛注视着手中被咬了一口的苹果,突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水果店老板骗了他,这苹果一点都不好吃,看上去很新鲜,汁水充盈,但是一点都不甜,酸的像是刚结果,还带着苦涩,多嚼两口似乎都能把牙给酸倒,所以在把苹果卖出去的时候,老板才会一脸开心的模样。 但是,神木悠白说苹果很甜很好吃。 虎杖悠仁不知道咒灵有没有味觉,也不知道咒灵能不能吃人类的食物。 他只知道,面前这个特级咒灵,他在喜欢着自己根本无法体验到的东西,像是一张薄薄的蛛网。 欺骗着别人,也欺骗着自己。 第40章 虎杖悠仁在吃完苹果后就离开了,离开之前似乎想说点什么,最后什么也没说。 他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人群中,毕竟他的体能真的很强,想走分分钟就能离开。 神木悠白其实也知道虎杖悠仁来这里是干什么的,真人的实验越发的嚣张,每天都会有人类被他变成异形带走,肆无忌惮的很,甚至想因此招来一两个咒术师,测试咒术师和普通人类的区别。 咒灵大概都和真人一样,有一种几乎天真一般的残忍,对生命毫不在意,想要做什么就去做什么,人类对他们来说都是蚊子血,是能随意踩下去的杂草。 神木悠白实在不想让自己变成这个样子。 “估计之后这里会出现咒术师和咒灵的战斗吧。”神木悠白伸了个懒腰,“还是暂时离开这里比较好。” 站起来转身往外走,就在这时,一位女性拎着一袋子菜从神木悠白面前经过,神木悠白能看到一个人十分钟后的未来,所以他看到这个女人站在路边,在台阶上,虎杖悠仁和之前见到过的少年站在一起。 神木悠白微微歪头,“咦?他们现在在一起吗?” 有些好奇的跟上去,就在这时,神木悠白微微转头看向天空。 如果在现在他看向的是天空的话,十分钟后他看到的应该是一座桥,在桥上,一个熟悉的男人站在那里,对着虎杖悠仁和吉野顺平微笑,神木悠白对这个男人还算是眼熟。 诅咒师:夏油杰。 下一刻,神木悠白直接转弯,准备去在未来里看到的夏油杰所在的位置。 在离开之前,稍微和这个敌视他的人玩一玩好了。 毕竟,即使是仇恨,这也是人类所特有的感情。 在五分钟后到达位置,神木悠白平静的站在原地,不消片刻,远处走过来一个人,他穿着黑色的斗篷衣,宽大的衣领挡住他的下巴,但是额头上的缝合线非常明显,就像是在仿妆真人。 上一次见面夏油杰挡的太过严实,这倒是神木悠白第一次看到他额头上的缝线。 受伤后的疤痕? 夏油杰明显也注意到了他,他停下脚步,稍微啧了一声,“又是你。” “看上去我们很有缘分。”神木悠白笑着开口,像是在招呼着熟悉已久的朋友,“对吧?夏油君。” “不要用这样的口吻称呼我。”夏油杰脸上带着嫌弃的神色,“你到底在干什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因为预知看到了你会出现在这里,所以觉得不来偶遇一下真是太遗憾了。”神木悠白感叹着,“不过好像你不太高兴的样子,稍微开心一点嘛,你看我都特意在等你了。” 夏油杰皱眉,“我并不觉得你特意等我是什么有趣的事情。” “是吗?”神木悠白微笑着转移话题,“那么我们可以聊聊天,比如,可以告诉我你额头上的伤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毕竟我只能看到未来,看不到过去,所以还有些好奇。”神木悠白注视着他,“这真是一个好谈资。” 可夏油杰不觉得这是个好谈资。 他对自己的了解相当清晰明了,对神木悠白也不能算是一点都不清楚。 上次听信神木悠白是一个无威胁的咒灵对他产生杀意,因为就算是夏油杰也不明白,一个特级咒灵除了没有威胁力之外为什么会被关押30年,但看上去确实是他想错了,这家伙真的在隐藏实力。 神木悠白拒绝和他合作,并因此拒绝加入咒灵阵营,这早就表明,神木悠白因为他之前的袭击厌恶他。 所以,他可不觉得神木悠白这次来是为了‘和他聊聊天’。 想到这里,夏油杰释放咒力。 “看来想要过去,我们必须打一架了。” “咦?”神木悠白有些意外,“我没有想和你打架来着……” 但总之,最后还是发展成了这样,甚至因为特级咒灵和特级诅咒师的战斗被窗口观测到,但是等咒术界派增的支援到达后,周围早就没有了诅咒师和特级咒灵的痕迹,只有战斗的痕迹留在原地。 与此同时,夏油杰总算是顺利来到真人所在的地方。 从扭曲的灵魂中复苏,真人看向姗姗来迟的夏油杰,此时的夏油杰没比他好多少,甚至因为他是复苏的,显得夏油杰格外狼狈。 “你是去和人打了一架吗?夏油。” “你猜对了。”夏油杰脱下被轰烂一半的外套扔到地上,“遇到了神木悠白。” “哦!他还在讨厌你啊。”真人懒散的开口,“不过你的胆子还真大,竟然想去操纵一只特级咒灵,还真的信了他没有任何战斗力。” 夏油杰心想:如果是你,你也会出手。 夏油杰,或者说是羂索,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和神木悠白见面,但神木悠白带给他的冲击力是非常大的。 那时候,神木悠白还是人类,是一个特殊的拥有预言术式的少年,羂索刚换了一具身体,正准备寻找更合适的身体,就在他从医院里出来的那一刻,神木悠白和他对视在一起。 羂索确定他一定看到了什么,所以他毫不犹豫的直接袭击了自己。 那是羂索第一次感受到死亡在接近。 有过这种经历后,再次看到神木悠白,他当然想要报复。 而且,神木悠白的术式过于特殊,如果这样放着不管,可能会出现问题。 “神木悠白的术式是预言,但是他没办法看到自己的未来,只能看到某个人的未来。”夏油杰开口,“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真人坐在地上,“什么意思?” “意思是说,人生是一条直线,会发生什么几乎是注定好的,但是,神木悠白可以提前看到这条直线上没有他存在的未来,这个术式最强大的能力便是如此。”夏油杰呢喃,“他参与进这条世界线后,也就可以改变未来。” “这可是最大的变数。” 真人单手拖着脸颊,“哦?那么,你有办法处理这个变数了吗?” “或许,毕竟被这样打也不是因为我打不过,只是想给咒术界看看。” “原来你被打不是因为打不过?” “闭嘴。”夏油杰站在废墟上,“连续两次和特级诅咒师战斗还表现出极大的战斗力,我想,咒术界的高层应该快忍不住了,毕竟被囚禁30年,神木悠白可比想象中知道的还要多。” “所以,他们比我更怕。” 真人笑起来,“你还真是卑鄙。” “卑鄙可是一个人能好好生存的必要条件。” …… 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五条悟被上层召集到这里。 五扇屏障立在五条悟周围,每一扇屏障后面都是一个迂腐的老头子,五条悟站在中间,表情上带着一点散漫。 “特级咒灵神木悠白第二次在川崎市现身,并且再次和未知诅咒师战斗,造成周围数米建筑物损毁。” “我们当初把神木悠白交给你,是为了让你看住他不让他跑出去,而不是让他在逃跑之后你当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五条悟。” 五条悟双手插在外套口袋,“所以呢?” “即刻将他带回来!” “我说你们是不是有点问题,他是特级咒灵,以前你们相信他没有战斗力时就算了,现在他表现出比普通特级咒灵更强的咒力,你们还想着把他绑回来?他不是傻子。” “你!”刚开始质问五条悟的人气愤,“那就处理掉他!” “哈?”五条悟将眼罩微微拉下一点来,“你们说要处理掉他?” 另一位稍微稳重的声音响起,“我们在谨慎商量后做下这个决定,在特级咒灵神木悠白造成更加伤亡之前,祓除他。” “咒灵是我们的敌人,他的存在是威胁,五条悟,这就是你的新任务。” 五条悟注视着刚才发出声音的屏风,片刻后他带上眼罩,“如果你们真的这么想,那好吧。” 看着五条悟转身离开,屏风一动未动,不消片刻,有声音响起。 “这样真的没问题?一旦祓除他,我们就再无如此好用的道具。” “比起好用的底牌,他现在是个威胁,我们一直以为他没有威胁,所以每个人都在他面前泄露过机密。”沉稳的声音道:“一旦他将这些事情泄露出去,我们每个人都会被拖进泥潭,所以必须除掉他。”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周围陷入沉默,确实,在捕获神木悠白后,他们或多或少都利用过他,即使没有利用的,他们家族上一代也接触过。 以前的神木悠白是最大的底牌,但现在暴露的神木悠白,可是最大的炸弹。 想要这枚炸弹不爆炸,那就只有拆掉它这一个办法了。 另一边,五条悟走出来,他重重啧了一声。 “真是受不了,这群不知好歹的老家伙,在发生这种事情后想的依旧是自己的利益,可太让人恶心了。” “也不想想如果当初没有贪心的利用神木悠白,也不会落下这么大的把柄。” “不过这样说起来……” 五条悟摸着下巴,“看来神木悠白手里还真的有让他们方寸大乱的东西,让他们即使除掉神木悠白也要消灭证据。” “如果这样的话,是不是可以和他合作一下?” 当然,和一个特级咒灵合作是需要勇气的,即使神木悠白和其他咒灵不一样,五条悟也从未真的认为可以随意和特级咒灵合作。 毕竟,即使成功了,他从特级咒灵那里得到消息这件事是无法否定的,对咒术界来说,这会是一个实实在在的污点。 果然事情还要任重而道远啊。 第41章 “只是让五条悟去真的足够吗?虽然五条悟是特级咒术师,但是他之前庇佑宿傩的宿体,还用五条家家主的身份威胁,我们因此设计杀死宿傩宿体,他会不会因此消极怠工?” “他是五条家的家主,代表的可是五条家的脸面,是断然不会做出庇佑特级咒灵的事情。” “防患于未然,我记得川崎市内还有一个没有离开的一级咒术师。” “七海建人吗?也好。” 于是,刚和真人战斗完,两败俱伤休战的七海建人立刻就接到上层的命令,他们要求七海建人辅助五条悟祓除特级咒灵神木悠白,如有必要,可以自行祓除咒灵。 七海建人微微皱眉,他对这条命令感觉非常怪异。 一般情况下来说,咒术师的分级都要比咒灵高一级,比如一级咒术师可以祓除一级咒灵,二级咒术师能够祓除二级咒灵,但唯有特级是例外,特级咒灵才是负面情绪真正的集合体,拥有着智慧和术式,能够短时间成长。 特级咒灵一般只能由特级咒术师祓除。 就像是真人,那只刚刚诞生不久,还未曾成长的特级,便已经有足以和他匹敌的实力,更何况神木悠白那种已经成为特级咒灵三十年,甚至可以完美控制自己咒力的特级咒灵。 而且,这条任务既然已经交给五条悟,又为何会再喊上他? 想到这里,七海建人给五条悟播了个电话。 不消片刻后五条悟便接起电话,只是在接起电话的间隙七海建人还是听到了校长夜蛾正道的怒吼声。 “别在意,只是不小心放了夜蛾老师鸽子。”五条悟和往常一样语气轻薄的开口,“那么,七海是有什么事吗?” “祓除特级咒灵神木悠白的命令。”七海建人再次看了一眼命令,接着继续开口,“他们让我辅助你,为什么。” “哦?”五条悟啧了一声,“看来是不信任我。” 七海建人沉默着,没有开口说话,而是让五条悟继续解释。 “是这样的,在上层看来,我之前利用五条家的背景保下悠仁,他们为此还设计杀掉他,觉得像我这样的人一定会因此报复他们,所以他们才会找到你,觉得在你的监视下,我就不会随便无视他们的命令。” “所以我才会讨厌他们。” 五条悟发出一种恶心的声音,接着才继续开口,“他们还不明白吗?只有他们那些人才会为了利益和自私做出让人类受害的事情,然后让局势变得越来越烂。” “七海,你觉得呢?” “只要别加班,就没问题。”七海建人平静的开口。 五条悟叹息,“你还真是完全没有丝毫紧张之心。” “对了,你可以接触一下那只特级咒灵,正常情况下,他是不会袭击人类的。” 七海建人微微挑眉,“不会袭击人类的特级咒灵?” “没错。”五条悟应声,“因为他是一位拥有人类记忆的特级过咒怨灵,没有失去理智,大概……” “是想要一直成为人类的。” 咔嚓一声,通话被挂断,七海建人平静的把手机放回桌面上。 身上的伤口刚刚包扎完,还泛着丝丝的疼,七海建人看向外面,眼神平静,“一个想成为人类的特级咒灵吗?” 除了尚在学校上学的学生之外,咒术师没有辖区,因为咒术师的数量极少,加上咒术界一直都在实行的封闭政策,导致咒术师很难正常待在一个地方,而人类的负面情绪是无处不在的。 于是每个咒术师都会不断出差,这一次七海建人接到川崎市的任务也属于出差。 “真是麻烦。”七海建人坐在椅子上,“又要加班了。” 七海建人对神木悠白这个特级咒灵并不算熟悉,因为这是高层的秘密,七海建人并不是家传咒术师,甚至以前还辞职过一段时间,自然无法知道上层的事情,他只知道这个特级咒灵是最近出现的。 在川崎市现身过两次,每次都在和一名未知诅咒师战斗,并且表现出不俗的战斗力。 就在七海建人准备等五条悟到了后再出门找这个特级咒灵时,窗口突然给他发了消息。 消息内容是神木悠白所在的位置,上面的命令非常迫切的让他去将咒灵祓除。 再三思考后,七海建人还是去了。 在某个地方,七海建人看到了神木悠白。 那只特级咒灵果然很像人,如果没有手腕上的锁链他就真的和人无疑,顶多看上去有些苍白,像是病院里未痊愈的病人。 神木悠白此时坐在公园里,这是一座非常漂亮的公园,来来往往都是人,还有父母带着孩子在公园里玩耍,神木悠白坐在一个没有人的长椅上注视着周围的人,幽绿色的眸子里倒映着每个人的身影。 也是因为周围的人数,七海建人并没有轻举妄动。 一旦特级咒灵发狂,这周围的所有人都会死。 但是神木悠白并没有做什么,他似乎只是坐在这里注视着周围。 在静等十分钟后,七海建人还是从隐蔽的地方走出来,只不过他刚走到神木悠白所在的位置,神木悠白突然开口。 “那七海是来抓我的吗?” 七海建人顿住脚步,在距离神木悠白仅有三步的位置停滞,他的手指微微颤抖,一旦神木悠白轻举妄动,他立刻就会拿出武器。 也就在这时,神木悠白缓缓的转过头来,幽绿色的眸子注视着七海建人。 片刻后神木悠白歪歪头,“咦?我又把十分钟后和现在搞混了吗?” “……你。” “别在意,我偶尔就会这样,分不清现在和十分钟后。”神木悠白双手拖着脸,像是一个很久没出过门的小孩子注视着新奇的世界,“周围的参照物越多,我能看到的未来就越全面,在这种情况下也越容易混淆。” “刚才是在回答七海的问题哦。” 七海建人越发觉得不对劲。 他知道这个特级咒灵的术式是预言,但他从未想过这个特级咒灵是这种模样。 未曾有丝毫的威胁感,对人类没有一丝一毫的敌意,仿佛仅仅只是注视着。 七海建人有非常丰富的工作经验,早已习惯从每个人的表情里寻找这个人真正的想法,咒灵也是一样。 不管是真人表情轻薄中对人类犹如虫子般的恶意,还是神木悠白这种对人类细微的关注。 他确实不会袭击人类。 “你是咒术师吧?但是没有攻击我。”神木悠白注视着七海建人。 “我对我们之间的实力有明确判断,而且这里都是人,在你没有杀意的情况下激怒你只会让周围的人死的更快。”七海建人语气平静。 “正确的判断。”神木悠白打了个响指,他转回头继续看向周围的人,“我说七海,你觉得预言是什么?” 没有关心为什么面前这个咒灵知道他的名字,故意也是在他自认为的未来里知道的。 七海建人推了推自己的眼镜,“术式。” “真是让人意外的回答。”神木悠白笑起来,“但是,我却觉得这样的回答很招人喜欢。” “我不关心咒灵如何看待我。” “我认为预言是一种选择。”神木悠白没有理会七海建人的回答,只是自顾自的说着:“告诉你可能存在的未来,然后看你怎么选,是任由这个未来到达,还是想办法避免未来这种情况发生,当然,也有别人误导只是未来成为那个样子的预言。” 七海建人皱眉,“你为何要和我说这些话。” “我看到了你的未来。”神木悠白收起笑容,他语气平静,“吉野顺平,趁着事情没有变得更加严重。” 七海建人知道吉野顺平是谁,那个可以看到咒灵的孩子,虎杖悠仁在之前给他打过电话,告诉他自己今晚会在吉野顺平家吃饭,他会在未来出什么事情?不,为何要听信这个特级咒灵的话。 “信不信由你。”神木悠白这样说:“毕竟真人是个喜欢骗人的孩子,你应该知道,咒灵对人类都满怀恶意。” “你是在说自己是在说谎吗?” 神木悠白笑了一下,他单手放在下巴上,手腕上的锁链发出清脆的声音,他说:“或许吧。” 在注视了神木悠白三秒钟之后,七海建人转身往外走,一边走一边给虎杖悠仁打电话。 在吃完晚饭后,一定要留在吉野顺平家里监视住吉野顺平。 虽然不想相信特级咒灵,但是神木悠白拥有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预言术式。 他不得不在意神木悠白说的话。 “果然,口头上说着不相信,但是大多数人都会在意未来。”神木悠白坐在长椅上感叹着。 “当然,我也不喜欢骗人就是了。”神木悠白大言不惭。 【认知度降低至43%】 第42章 挂断和七海建人的电话,五条悟坐在夜蛾正道的对面。 “那么,我得过去了,不过在离开之前,夜蛾老师,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五条悟开口询问,“神木悠白作为你的学弟,你应该很了解他。” “我只是和他出过一次任务而已,算不上熟悉。” 五条悟笑了,“不,应该说没有什么比合作更能了解对方的,不是吗?” 把手中的木偶放到桌子上,夜蛾正道站起来,他背着手看向窗外,此时天色已经漆黑,高专外只有昏黄的灯光,姐妹校交流会马上就要开始,一二年级的人都在决斗场训练,所以那边还能传来一点声音。 “他很有天分。”在几秒钟后,夜蛾正道开口。 “特级咒术师和一级咒术师之间有本质区别,能够被评为特级的咒术师还没有一手之数,而神木悠白的术式是预言,意思就是说,他的术式无法给他提供正向的战力增幅帮助。” “就像是硝子?”五条悟吊儿郎当的翘起腿来,“硝子作为高专的医生,确实没有评过咒术师等级。” 夜蛾正道点头,“按照实际来说,神木悠白应该是和家入硝子一个待遇,但是,他却可以被评为特级。” “说明他的力和技巧,已经达到足以比拟特级的程度……”五条悟陷入沉思,“所以,既然他这么强,高层又为什么会轻易接受他死去的事实,丝毫不在意,还真的当作他没有威胁力。” “因为整个神木家一起覆灭,这足以表明是神木悠白个人无法处理的重大案件。”夜蛾正道摇头叹息,“在他来之前,我都没想过那位一直被控制的特级咒灵竟然是他。” 虽然接触的很少,但夜蛾正道对神木悠白印象深刻。 少年因为预知能力偶尔分不清现在和未来,表现的和世界格外割裂,但更让人疑惑的是他对这个世界产生的极大兴趣。 他好像从未踏出过家门,在遇到咒灵后还会感慨长相。 夜蛾正道开始也会想一个预言术式的咒术师到底能不能祓除咒灵,然后便被他极强的咒力糊了满脸,那庞大的咒力直接让他吓了一跳,那时候他才明白为什么校长在把任务交给他们时让他好好照看神木悠白。 因为神木悠白根本无法控制住自己的咒力。 他似乎从小便会把负面情绪转化为咒灵,却不懂怎么利用咒力,所以每次战斗都是使用咒力碾压,尤其是他还有预知的能力,往往在咒灵刚冒头的瞬间就直接被他的咒力碾碎,连痕迹都留不下。 为此校长生气过好多次,不断告诫他一定要好好控制自己,不能在咒灵刚冒头就把咒灵碾碎,因为这样或许找不到受害者的位置。 虽然神木悠白不太理解,但他确实听了进去,然后一点点学习如何控制自己的能力。 夜蛾正道曾经在决斗场看到过他在练习,越发觉得他像是个刚刚学习走路的孩子,所有事情都需要从头开始。 神木家难道从未教导过他吗? 听说他的咒力控制越来越好,老师和校长都在说:他可能是这个年代最强的咒术师。 半年后,神木悠白消失,再问,就是死去了。 “神木悠白的死是咒术界的损失。”夜蛾正道呢喃着,“他本可以成长为镇定在咒术界的定海神针,不管是预言的术式还是本身实力,都足以说明那不是幻想。” “可惜,他没有那个命。”五条悟站起来,“我知道了,那么夜蛾老师再见。” 五条悟离开后,夜蛾正道重新回到办公桌前,他摸了摸桌子上的玩偶,接着起身走进后方的文件区,他所在的位置是高专历代校长的办公室,高专所有的文件都留在这里。 夜蛾正道从中抽出一个标记着年份的档案,接着坐在桌子上打开。 如果五条悟还在这里,会非常惊讶的发现,夜蛾正道正在看的是神木家的档案。 在被神木悠白拜托后,前任校长为了处理证据,也为了维持神木悠白是回神木家办事的谎言,主动要求加入神木家覆灭的调查,并收录这份册子一直放在身后的文件室内,这是在夜蛾正道接任校长一职后才发现的事情。 【神木家共计378人,幸存者3人,尸体分散在两处,一处为神木家族地,另一处为距离神木家极远的森林,无反抗挣扎痕迹。】 【医生解剖后未发现内伤和毒素。】 【现场发现咒力残秽,疑似咒灵袭击。】 30年前,咒术界并没有多少有才能的咒术师,但同样,特级咒灵也没有现在如此之多,在那个年代,神木悠白似乎代表着咒术界的兴起,只可惜不过短短半年便随着神木家一起埋葬。 世界再次沉寂,也让上层那些老古董开心了许久,拥有才能的人出现无法让他们巩固位置,神木悠白死了比活着更好。 后来,五条家诞生六眼,入学高专,同时间高专招收一名术式为咒灵操术的学生,两位潜力在特级咒术师的人直接拔高了咒术师的层次,也因此,特级咒灵开始陆续出现,就像是为了和这些突然出现的特级咒术师做对应一般。 但时至今日夜蛾正道依旧为神木悠白可惜。 那天在任务完成后,两人往高专走,在路上,夜蛾正道一边抱着怀中的傀儡一边和神木悠白搭话。 “你以后想做什么?”夜蛾正道询问,“比如成功控制咒灵,去祓除更多咒灵帮助更多的人之类。” “不知道。”神木悠白当时回答的很含糊。 “怎么会不知道?你来高专不是为了学习术式的操纵方法吗?” 神木悠白笑着说:“说这个太早了,我还没有了解这个世界呢。” “什么意思?” “就是说啊,这个世界上有人,也有咒灵,咒术师在和咒灵战斗,普通人看不到咒灵,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过着安稳生活,我对这个世界很好奇,但是还不够了解。”神木悠白点头,“等我对这个世界了解完全后,再决定自己要做什么吧!” 夜蛾正道看着他,片刻后他开口,“你真奇怪。” 像是一个第一次接触社会的天真的孩子,对世界充满好奇,但是因为不了解所以迟迟无法做下决定。 但夜蛾正道觉得这样也很好,神木悠白他从不轻易做下决定。 和文档合上,夜蛾正道把东西放回书架。 “你现在知道想做什么了吗?”夜蛾正道呢喃着,“一个人的心愿和意志,永远不会迟。” …… 五条悟到达川崎市的时候天色已经很黑了,他联系过七海建人,可惜七海建人压根就不借他的电话,他又打给伊地知洁高,这才知道他和虎杖悠仁似乎去了一个学生家里,因为担心出现问题。 “窗的消息怎么还没来。”五条悟咋舌,“我人都到了,还没给我神木悠白的位置。” 刚感叹完毕,窗就给五条悟发了消息,上面是疑似神木悠白暂时的所在地,因为多次在那个地方目击,所以希望五条悟过去看看,当然,上面还特意要求五条悟一定要带上七海建人。 可惜能听话就不是五条悟了。 他直接挂断伊地知洁高的电话,然后熟练的把伊地知洁高拉黑,接着直接就朝那个方向跑去。 现在的时间是凌晨2点,路上除了咒灵外没一个人在,按照地图导航五条悟站在一座高架桥上,他眺望着远处,试图发现神木悠白的存在,但似乎是察觉到这里已经被咒术界发现,所以神木悠白压根就没在这里。 别说痕迹,连一点咒力残秽都没有。 五条悟从高架桥上跳下去,随意的往外行走。 查神木悠白的踪迹实在是一件艰难的事情,因为神木悠白从不惹事,除了和某个诅咒师大打出手外从未动过手,更没有袭击过一个人类,其他特级咒灵,就算是漏瑚也有痕迹。 在五条悟被袭击之前,有一家餐厅内所有工作人员和客人全部被烧成灰烬,唯一一个幸存者是因为感觉到难以言喻的害怕所以逃跑,这才留下性命。 按照特性来看,这确实是漏瑚的手笔。 更别说是在川崎市大肆进行人体实验的真人。 只有神木悠白,这个压根就对人类没恶感的特级咒灵才会平静的融入空气中,没有丝毫痕迹。 双手插在口袋里,五条悟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找人,就这样走过一条条街道,等绿灯亮起后,五条悟通过马路,就在这时,他脚步倒退,看向不远处灯火通明的车站。 在车站门口的长椅上,一个熟悉的人坐在那里。 “找到了。” 五条悟连忙走向车站,似乎是脚步声吸引了神木悠白的注意力,他抬起头来,幽绿色的眸子注视着五条悟。 “小悟?”神木悠白歪头,“晚上好?” “不,现在应该是凌晨了。”五条悟站在他面前,“总之,你知道我是来干什么的吧?” 神木悠白笑了,“大概知道吧。” 他从长椅上站起来,笑容看上去温和的很,“毕竟在傍晚的时候就有一个咒术师来了,看上去上面那些人已经担心我存在会给他们造成影响,所以派咒术师来处理我了,小悟也是为此而来的吧?” “所以你就不待在自己原有的位置,而是跑到车站来了?” “没错。”神木悠白声音里带着一点狡黠,“这样,就打不起来了吧?” 五条悟啧了一声,他一脚踩在长椅上,“说好要做个人类呢咒灵先生,利用其他人类的生死来威胁咒术师不出手,你可真是打的好算盘。” “没办法,人不就是这样吗?总是能找到对自己有利的地方。”神木悠白绕到长椅后面,表情无辜,“我压根不想和小悟战斗,毕竟要是真的打起来,我们可是会两败俱伤的,但一旦我来到人多的地方,这场架就打不起来。” “为了保护人类和咒灵战斗的咒术师,可不会为了一个不会伤害普通人的咒灵在人群密集的地方大打出手。” 五条悟盯着神木悠白的眼睛,但不得不说,神木悠白说的没错。 在这种人数繁多的地方,他还真的不会随意开始战斗。 神木悠白是一个特殊的特级咒灵,他拥有预言术式,可以看到十分钟后的未来,即使有限制,但是这里的人数众多,人数越多神木悠白越清楚未来的发展,想要遏制住神木悠白的预知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让他即使可以预知也无法避开攻击。 但这样无疑要展开大范围攻击,一旦大范围攻击,那么车站的所有人都会被囊括其中。 五条悟不喜欢杀人。 神木悠白很聪明,他总能在自己不出手的情况下找到最有效的办法。 “如果咒力操纵的足够细致,这种情况也无所谓。” “但是,普通人也会看到,即使你使用帐,也没办法把车站内的普通人立刻转移出去,更何况现在陆陆续续还有车辆往这里走。”神木悠白双手抱胸,锁链击打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 神木悠白知道五条悟会怎么选。 轻轻的啧了一声,五条悟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把伊地知洁高从黑名单里放出来后,直接给他打了个电话。 对面接通的一瞬间,五条悟就开口了,“半个小时内把川崎车站清空,彻底封闭车站,往这里走的列车全部暂停。” “哈?”伊地知洁高人都傻了,“这是不可能做到的!” “神木悠白用整个川崎车站的人威胁我不许出手,你去上面问问怎么办。” “咦?我吗?” 还没等伊地知洁高再次询问,手机里传来熟悉的忙音,他茫然的眨眨眼睛,然后颤颤巍巍的在房子里走来走去,片刻后他咽了口口水,一脸痛苦的拨出一个电话。 另一边,五条悟把手机挂断,就在这时有两个年轻女孩经过,她们在窃窃私语。 但是五条悟的耳朵特别尖,就算是距离这么远,他还是听到了她们的声音。 “那个人好帅啊,就是怎么戴眼罩?是瞎子吗?” “还穿着奇怪的衣服。” “你刚才看到了吗?他在自言自语了很久,把脚踩在长椅上,没有公德心,还指着空气,怕不是这里有点问题。” “那算了,我们赶紧走。” 五条悟:…… 因为是咒灵所以别人看不到的神木悠白笑眯眯的凑近五条悟,“你生气了?” “别靠近我。”五条悟把脚从长椅上拿下来,接着直接坐在长椅的一旁,“你真是麻烦死了。” 神木悠白绕过去,坐在长椅的另一边,两个人中间隔着一个人的位置,神木悠白靠在椅背上,声音里带着温和,“既然这么生气,我附送给你一个消息怎么样?” “你还有我不知道的消息?又是预言?” “这次不是。”神木悠白看向五条悟,“我之前不是和一个诅咒师战斗过两次吗?其实他是你的挚友哦,没错,他现在就在川崎市,如果你仔细找找,说不定能找到他。” 神木悠白说着,却压根没有发现五条悟在听到挚友这个词后瞬间僵硬的身体。 “……挚友?”五条悟缓缓转头看向神木悠白,他拽下眼罩,浅蓝色的眸子注视着神木悠白,“你说的是谁?” “你曾经来我问过的那位。”神木悠白和五条悟对视着,“夏油杰。” “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神木悠白歪头,“你之前不是一直很在意他吗?” 五条悟猛地站起来,“你是在哪里看到他的?” “我一开始在的高架桥啊。” “怎么可能……”五条悟声音里带着一点难以想象,“杰?怎么会是他?” 神木悠白眨眨眼睛,“我是说错了什么吗?” “如果你没有骗我的话,事情可真是有趣极了。”五条悟盯着神木悠白的眼睛,“特级诅咒师夏油杰,早在一年前的百鬼夜行中,被特级咒术师乙骨忧太杀死,是我看着他死的。” “他根本不可能还活着。” “没骗我?” “我为什么会用这种事骗你。” “……说的也是。”神木悠白思考着,“那就是说,我之前遇到的那个人不是夏油杰,但是,不管是外在还是术式,都是和夏油杰一样的,他也确实是特级诅咒师的水平,会不会当时你判断错误,他其实没死?” 五条悟再次一脚踩在长椅上,“老子,是最强的,才不会把一个活人看成死人。” “总之这件事你不要和任何人讲,再见到他一定要通知我。”五条悟把脚放下来,下一刻他的身影就直接消失在神木悠白面前。 留在原地的神木悠白丝毫不在意五条悟的离开,他还沉浸在思绪中。 夏油杰已经死了? 确实,既然五条悟判断一个人已经死亡,那么他100%就是死了,绝对不会出现误判,但是,他看到的那个人也确实和认知中的夏油杰一模一样,如果真的要做出分辨的话……额头上的疤痕? 一个死去的人,额头上带着分割线,和原先人完全一样的性格。 突然间,神木悠白想起了30年前被自己杀死的女人。 神木悠白并没有杀死那个女人,在神木悠白攻击之前,那个女人已经是个死人,她只是一具空壳罢了,额头上的绷带是为了挡住被挖出一个洞的额头,就像是要在头颅里放置一个控制器。 如果说,夏油杰也是尸体,额头上的分割线其实也是和那个女人一样的操作。 那就是说…… “我说怎么总是找不到人。”神木悠白冷笑一声,“原来是一直都藏在死人身体里。” “30年来一直更换身体,还特地使用夏油杰的身体和咒灵合作,他到底是想做什么?” 神木悠白呢喃,“夏油杰那边有小悟去处理了,我去找一下资料好了。” …… 另一边,高专内,家入硝子迷迷糊糊的从床上爬起来,她打着哈欠接电话。 “你知道现在是几点吗?” “先不说这个硝子,一个死人可以复活吗?”五条悟急切的询问,“具体表现为生命体征全部消失,就算是在六眼里也完全死亡的人。” 家入硝子皱眉,“你在说谁?夏油杰吗?” “我也不相信,但是有个人告诉我见到了杰,而且还是两次。”五条悟在川崎市寻觅着,“我的反转术式只能治疗自己,但是有没有可能,在他失去生命体征后还有反转术式将他救回来。” “不要傻了。”家入硝子打着哈欠走出宿舍,“怎么会有人可以死而复生,就算是反转术式也做不到,他的尸体可是你给处理的。” “……也是。”五条悟突然停下脚步,“你说的对。” 家入哨子叹口气,“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你看到夏油了?” “我没有,但是神木悠白告诉我,他那两次战斗的诅咒师就是杰。”五条悟开口,“他是以补偿性质告诉我这件事,所以我就下意识相信了。” “那只会预言的咒灵,不是你和我说的吗,不能听信他任何一句话。” “或许。”五条悟重新戴上眼罩,“看来,虽然口头上说着不相信,但我还是下意识信了一些,所谓预言的咒灵,果然厉害。” “总之,谢谢你了,硝子。” 家入硝子无奈,“那就下次别再这个时候吵醒我了。” 挂断电话,家入硝子转身准备离开,就在这时,她看到校长室还亮着灯。 “看来做校长也不是那么容易,这个时间也在加班。”家入硝子打着哈欠,“回去睡觉。” 校长室内,加班加点以最快的速度来到高专的神木悠白看着校长室的东西,他一边看一遍回忆,30年前,前任校长是神木悠白的老师,他经常来校长室,所以也知道校长室后面有一个文件室。 这个文件室内记载着一些不适合被上层看到的资料,前任校长不喜欢迂腐的上层,所以练就非常厉害的敷衍战术,重要资料全部被放置在这个秘密的小房间里。 终于找到文件室,神木悠白开始寻找夏油杰的资料。 如果是继承前任校长遗志的夜蛾正道,那么他应该也会一如既往把资料放在里面。 就这样找了一列柜子,就在这时,神木悠白微微歪头。 “咦?这是什么?” 将标注着年份的文件拿下来,神木悠白翻开档案,下一刻便看到第一页上的几个打字。 《神木家覆灭调查档案》 “神木家?”神木悠白微微皱眉,“老师之前还做过这种事?” 但是,这又有什么好调查的。 毕竟神木家的覆灭,全都是他做的。 第43章 神木悠白坐在办公桌上看着那份文档,但就在刚翻了一页时他抬头看向门口,绿色的眸子里闪过一点红色,他立刻收起文档藏身在校长室唯一可以躲藏的地方。 几乎就在下一秒钟,校长室的大门被推开,夜蛾正道走进来,他看着周围,带着墨镜的表情非常严肃。 “是谁?”夜蛾正道看着周围。 神木悠白没有开口,他相当平静的站在里面,连眼神都没给外面一个。 “我在之前留下了傀儡,只要有外人进入,傀儡就会提醒我。”夜蛾正道走到办公桌前,他坐在椅子上,“这只是我设置的一个紧急装置,按理来说没有人可以毫无痕迹的闯进高专,更不会有人随意的闯进设置数道防护的校长室。” “能这么随意的进入校长室,并且不引发机关的人有些只有一个。” 夜蛾正道的手肘放在桌子上。 “前任校长的学生,被校长当作接班人培养的人,神木悠白,是你吧?” 神木悠白依旧没有开口说话。 “接任校长这么多年,你不会觉得我真的有对这个房间不了解的地方?” 神木悠白笑了一下,眸子里带着温和。 他知道自己没必要再躲下去,虽然是三十年前,但根据神木悠白和夜蛾正道短暂的交往,他知道夜蛾正道不会说谎。 “我当然不会这么觉得,夜蛾学长。”神木悠白开口,“但是,我只是来找一点资料,没有想要侵入的意思。” 夜蛾正道看着从旁边走出来的神木悠白。 他依旧是年轻时的模样,因为死的太早所以面容看上去甚至有些稚嫩,而自己已经成为踏入37岁的中年人样貌,如果有人站在这里,估计根本想不到他们是同龄的学长学弟。 “可以当作没看到我吗?夜蛾学长。” “……神木悠白。”夜蛾正道声音里带着一点沉重,“你到底明不明白一件事?” 神木悠白注视着夜蛾正道,“嗯?” “你早已不是校长的学生,也不是特级预言师神木悠白,现在的你,是特级咒灵神木悠白。”夜蛾正道声音甚至带着一点颤抖,似乎有些于心不忍,但他依旧这么说了,这不只是保证所有人的安全,也是为了保护神木悠白。 他说:“校长当时将这里交给你是为了让他活着接任他的位置,你明不明白?” 听着夜蛾正道的话,神木悠白眸子里的笑容愈发虚假,他笑了一下,像是无可奈何,“所以呢?” “所以,你再也没办法回来了。” “是吗?”神木悠白声音依旧平稳,和30年前一样带着温和的调子,“是我给你带来麻烦了?那还真是对不起。” 夜蛾正道站起来,“只要上面一声令下,咒术师就是你的敌人,咒术师和咒灵天然对立,我不想看到这个,但这是必定会出现的未来,神木悠白,在你死亡成为非人的那一天,事情就无法更改了。” “……为什么没有保护好自己?” “我明白,我当然明白。” 神木悠白依旧微笑着,“没有人比我更清楚我现在不是人类。” “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命运要我这么走,没有人活着是为了死去,也没有人想要成为一只咒灵,夜蛾,为什么这个世界上不允许特殊存在呢?” 神木家不想要一个特殊的预言咒术师,咒术界不想要一个想要成为人的特级咒灵。 他一直都在被拒绝,永远都找不到容身之所。 这是没有答案的问题,因为世界就是这个样子,只是神木悠白倒霉全都给遇上了。 要是神木悠白没出生在神木家,要是神木悠白没有遇到神木幸实,亦或是神木悠白没有想要成为一个人,或许事情都不会那么纠葛。 是神木悠白的叛逆和不愿将他生生绑在这个枷锁上。 是他将这条路走的更长,在应该停下的地方也不愿停下脚步。 他只是憋着一口气,只愿成为自己。 “高层在想办法除掉你。”夜蛾正道坐回椅子上,“不要再来高专了。” 神木悠白注视着夜蛾正道,片刻后他点头,“好,再见。” 身影迅速从高专内消失,神木悠白站在黑暗里才注意到自己似乎没有把刚才的文档放下,他眨眨眼睛,最后决定还是不回去还了,等夜蛾正道什么时候发现这份文档消失了再说。 毕竟神木悠白也是会伤心的。 就在这时,神木悠白听到草丛里出现一点声音,在神木悠白转头的瞬间,他便看到一只熊猫头从草丛里弹出来。 “哇,真的有人唉!” “鲑鱼。”另一个少年从草丛里钻出来。 神木悠白眨眨眼睛,他蹲下来把手放在熊猫的脑袋上,“熊猫?” “哇!”熊猫整个跳起来,“不要随便碰人家,很不礼貌的!” “鲣鱼干。”旁边那个没表情的少年盯着熊猫说了这句话。 熊猫立刻蹦回来,“大家是大家,别人是别人,大家可以摸,但是陌生人不可以摸的!” 少年歪头,用恍然大悟的语气开口,“金枪鱼!” “都说了陌生人不可以。”熊猫嘟囔着,然后他看向神木悠白,“不过,你是谁?为什么会在高专?是有任务的咒术师吗?现在这个时间来是有急事?” 说着熊猫上下打量着他,片刻后他看着神木悠白手腕上垂下来的锁链,“那是什么?” “你说这个?” 神木悠白抬起手来晃了晃,锁链发出一阵清脆的声音,熊猫的眼睛一直盯着那条链子,神木悠白一副在逗猫的模样。 狗卷棘单手拉着自己的领子,他注视着两个人,片刻后试图从口袋里摸逗猫棒。 “不对!”熊猫摇头,“校长这么晚到校长室是为了见你?” 神木悠白笑了,他说:“或许,他来校长室是为了见不到我。” “唉?”熊猫抓着自己的脑袋上的毛,“什么意思?你知道吗?” “鲣鱼干。”狗卷棘摇头。 神木悠白站起来,“那么我要走了,夜蛾还在校长室,你们进去就能看到他。” “哦。” 熊猫和狗卷棘看着神木悠白消失在黑暗里,片刻后熊猫才开口,“他看上去年龄不大哦。” “鲑鱼。” “对,看上去没有比我们大多少,是刚毕业的咒术师吗?不过他直接喊夜蛾校长的姓名,连五条老师都会喊校长的哦。” 狗卷棘点头,但是他们也没有当回事。 毕竟高专虽然是学校,但很快就要举办京都姐妹交流会,这时候来几个咒术师也很正常。 一路走到校长室,两人发现校长室的灯亮着,熊猫推了一下门,咯吱一声门就被打开了。 校长室内,夜蛾正道坐在那里,在桌子上一个小小的傀儡放在上面,看上去显得有些寂寥,熊猫扒在门上看着夜蛾正道,片刻后熊猫开口,“正道?” 夜蛾正道抬起头来看向探出头来的熊猫和狗卷棘,脸上终于有了一点表情。 “这么晚了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我们外出任务刚回来,正好看到你这里还没关灯。”熊猫和狗卷棘走过去,“发生了什么事?” 看着熊猫,夜蛾正道开口,“熊猫。” “嗯?” “不,没什么。” 夜蛾正道的术式是傀儡操纵,熊猫是他的创造物,是由三个核心的咒骸变异而成。 熊猫也不是人类,但是他有一颗心,按照正常情况来看,上层对于一个可以自由行动的咒骸兴趣相当大,因为对高层来说,一个可以操纵的拥有术式的咒骸,远比有自己意识不好控制的咒术师好得多。 不断有人来试探熊猫的诞生原因,但夜蛾正道也只是用一句‘无法判断的特殊变异’敷衍。 因为只有熊猫一只这样的变异咒骸,所以上面默认了它的存在,也没有对他展开更进一步的摧毁,就像是他们明白神木悠白只有一个,必须留下神木悠白才能得到更多利益一样。 是不是可以信任,并不是以种族来界定,而是灵魂。 “正道?”熊猫走过去,他靠在桌子上,“你看上去不太对劲哦。” “你们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一个人?”夜蛾正道开口询问。 “鲑鱼。”狗卷棘举起手来。 熊猫点头,“一个年轻的咒术师,他有问题?” “他不是咒术师。”夜蛾正道摇头,“他是人类死亡后堕落成的咒灵。” 熊猫和狗卷棘愣住,片刻后熊猫用手合上自己合不拢的下巴,“什么?咒灵?刚才那个人是咒灵?我竟然没有看出来。” “明太子。”狗卷棘也表示惊讶。 “但是,我没有看出敌意来。”熊猫趴在桌子上,他回想着之前的见面,“他和我们一般见到的咒灵不太一样,那些咒灵都是恶意的凝聚,全无理智,只会袭击人类,但是这个咒灵,他似乎并不带敌意,因为他以前是人吗?” “因为他有一个人类的灵魂。” 夜蛾正道平静的开口,“虽然现在是咒灵,但他的灵魂,永远是人类。” “这样啊。”熊猫开口,“听上去好遗憾。” “遗憾?” “就是……明明身为咒灵,但是自认为是人类,但是人类却不会接受他之类,连熊猫想想都会感到难过。” …… 神木悠白没有找到夏油杰的信息,但是诅咒师的消息不只是在高专可以找到。 毕竟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不少情报贩子,想得到消息还是蛮容易的。 尤其是夏油杰在死亡前其实是有势力存在。 虽然不知道夏油杰成为诅咒师的原因,但大概能知道夏油杰做过的事情,他曾经杀死整个村子的人,还杀死了自己的父母,夏油杰并不是家族入学,是被招揽,也就是说他的父母都不是咒术师。 之后神木悠白打听到这是因为夏油杰厌恶非咒术师,似乎想要杀死所有不是咒术师的人类。 神木悠白对此倒是没什么想法,只是在想,高专一年才招收几个学生,加上京都校也超不过十个,算一年十个学生,加上家族内不入学的人,10年也没有500人,到时候,世界上会不会变得空空荡荡? 而且,咒术师和咒术师结合在一起,就不会生出普通人吗? 不理解,当然,神木悠白也不打算理解,这对神木悠白来说没有意义。 夏油杰确实消失了大概一年的时间,但是并没有引起怀疑,毕竟对诅咒师来说,五条悟就是他们的克星,不知道多少诅咒师因为五条悟收敛自己,再也不敢尽情做坏事,夏油杰是在袭击高专后失踪,有些消息灵通的人会觉得他只是想避开五条悟。 按照五条悟说的夏油杰死亡的消息,看来夏油杰是在这一年内尸体被偷走。 “想要找到夏油杰,真人应该知道在哪里。”神木悠白摸着下巴思考。 回到川崎市,神木悠白来到下水道,但是他并没有发现真人,只看到下水道内咒力残秽,像是有咒术师和真人打过架,但这样一来,真人绝对不会继续留在这里,神木悠白从下水道回到地面,开始后悔自己当初应该答应漏瑚,那样就不会在这个时候找不到人。 神木悠白拥有预言能力,可以预知未来,但不是万事通,当然也找不到咒灵的位置。 而且他能很明显的察觉到特级咒灵们正在排斥他,想想也正常。 如果夏油杰真的是那个差点被他杀死的家伙,没有人愿意和差点杀死自己的家伙友好相处也是正常的,那家伙看上去就不是一个大度的人,估计会在合作的特级咒灵面前不断说自己坏话。 不只是不透漏他们现在的位置,还不会告诉他咒灵们要做的事情, 真是小心眼的男人。 不过唯一的好处就是,他终于找到那个‘被他杀死’的非人非咒灵的东西在哪里了。 而且,虽然没有找到真人他们,但神木悠白找到了一个诅咒师,在那个诅咒师的口中,成功得到了一点不错的消息。 诅咒师夏油杰正在招揽同为诅咒师的同伴,他们准备同时在某个时间袭击高专,这让不少诅咒师都有些心动,在特级咒灵一起出现的情况下,五条悟一定会第一时间处理特级咒灵,而他们就可以收拾高专来出一口恶气。 “你们都讨厌小悟吗?为什么?”神木悠白注视着那个诅咒师。 “因为,因为……”那个被绑的诅咒师声音颤抖。 “哦,原来是因为小悟不让你们去袭击人类。” 神木悠白点头,“说的也是,拥有术式的人类如果袭击其他人类,并以此为乐,那么其实和咒灵没什么差别,都是需要被祓除的威胁。” “倒是蛮合理的。” 诅咒师声音颤抖,“难道你就不会害怕吗?” 他怒吼着,满目都是恐惧,“五条悟,那个五条家的六眼,他在对诅咒师和咒灵们赶尽杀绝,只要他在,我们都不会安全,所以,我们才会联合起来想要干掉他,只要他死了,我们就是自由的!” “不管是咒灵还是诅咒师,都可以自由的做自己的事情。” 神木悠白安静的注视着他,“唔?你是这么想的啊。” “当然,我们拥有术式,是天生就比普通人强大的存在,我们是特殊的,理应比普通人高等,世界以强者为尊,我们更强大,就应该站在规则之上。”诅咒师叫嚣着,“你不这样认为吗?” “普通人就没有好好活着的权利?” “天生弱小就是他们的原罪!” 神木悠白叹气,“看来我们有点合不来呢。” “为什么?难道你不是咒灵吗?”诅咒师面容扭曲,“为什么身为咒灵,你却不认为普通人应该死去?咒灵是以人类的负面情绪凝聚,天生就带着对人类的恶意才对。” “大概是因为,我曾经的梦想是成为一个普通人吧。” 或者说,神木悠白曾经就是一个普通人。 一个普通的社畜打工人,在死前最大的心愿是在寸土寸金的日本赚到足够的钱,能提前养老,还能养一只狗,不需要多惊心动魄的日常,也不需要什么灾难和惊喜,而是安安稳稳的活着。 他只想做回那个平凡的普通人。 他宁愿不要强大的能力、惹人喜爱的样貌,更不需要催促着人成长的苦难,只当一个得过且过的普通人。 这个世界总是这样,你珍惜的东西,不管多好得到,对你来说都是一件奢侈,需要付出很多很多的努力才可以,神木悠白也是如此,他需要用很多很多的人生来换取自己的人生。 即使算起来似乎已经达不到等价交换的比例,但是对神木悠白来说,那段人生就像是梦中一般美好。 他不愿放弃。 诅咒师被他放走,似乎这次被抓让他觉得日本不安全,他在被放走后立刻登船出国,准备在事情结束后再回来,至于会放夏油杰鸽子,这当然不是什么有意义的事情,诅咒师也从来不会讲信用。 夜晚的公园里,神木悠白坐在长椅上,手里是人类用的手机,他在通讯界面打上自己还记得的号码,将这件事打在屏幕上,却一直都没有发出去。 他注视着自己打出来的文字,眸子里带着一点犹豫。 神木悠白是咒灵,即使曾经是人类,但咒灵和咒术师天然立场敌对,他不知道自己把这条消息发出去后会得到什么结果。 是会相信他呢?还是随便当作垃圾短信清除?亦或是在信与不信之间徘徊,害怕出现问题,又怕自己只是欺骗如果做好防护没有用到会被高层斥责,甚至损失作为校长的公信力。 真是很艰难啊。 但是犹豫片刻后神木悠白就直接把短信发出去。 管他呢。 纠结的人是夜蛾正道又不是他。 “距离交流会还有几天,好像有点闲。” 神木悠白把之前从校长室得到的文件拿出来,本来他对这个不感兴趣,只是想着等什么时候夜蛾正道找他要再还回去,他对神木家没什么感情,更不会在意神木家破灭后留下的痕迹。 想着这些,神木悠白随便打开文件,熟悉的字迹呈现在神木悠白面前。 《神木家覆灭调查档案》 神木悠白随意的翻阅着,片刻后他的手微微顿住。 “这是,什么?” 【医生解剖后未发现内伤和毒素。】 【外伤者:1人,内脏无损伤,外伤在头颅,额头被分割,大脑丢失,未曾在现场发现外伤者丢失的大脑。】 【外伤者死亡时间与其他尸体一致,疑似咒灵所为。】 神木悠白微微睁大眼睛,他连忙翻到下一页。 【外伤者神木建树,神木家家主,术式:幻境影响。】 神木悠白当然知道神木家家主的术式和基本消息,因为就是他执行着前任的预言,对他进行监禁,并试图躲过束缚,也是他欺骗神木幸实和神木流,最后执行杀死神木悠白的计划。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外伤。 神木悠白再次翻到下一页。 昭和年间拍照技术真的不好,只有黑白色的照片不说,经过30年,即使被咒力保存也显得有些模糊。 但神木悠白依旧可以看到那张模糊照片上的重点部分。 神木建树的尸体额头上带着一个可怖的伤口,头颅中空空如也,神木悠白立刻想到了夏油杰,因为他们额头上的伤疤和缝合线位置几乎一模一样。 那个会寄生在尸体上的生命体…… 神木悠白自从离开神木家后就再也没有关注过神木家,但他知道,即使是家主作为咒术师也是需要祓除咒灵,也是因为如此,即便是御三家的家主也很容易出现意外。 如果神木悠白没有记错的话,神木建树在一开始并不想杀死神木悠白,他是以解开束缚为基准在行动,所以他没有在神木悠白出生的当天杀死他,而仅仅只是将他封禁。 对所有家族来说,咒术师都足够珍贵,更何况是一个预言术式的孩子,那怕是神木家也会产生不舍。 他又为何会放弃所有措施,干脆利索的杀死神木悠白呢? 那么有没有可能,他真的是被那个生命体寄生过? 第44章 “在看什么?”五条悟吊儿郎当的靠在椅背上,看上去一副疲倦的样子。 夜蛾正道把手机放在桌子上,看上去漫不经心,“你去川崎市没有找到人?” “你说神木悠白吗?找是找到了,但是他很会取巧,脑子也聪明,不和其他咒灵一样到人迹罕至的地方埋伏,反而专门跑人流量极大的地方,我又不能在干掉他的同时把整个车站的人牵连。” “确实是他能干出来的事情。” 五条悟抬起头来伸了个懒腰,“哈?他以前经常做这样的事情?” “他本来就不是正派的性格。” 或者说,甚至偶尔会显得有些混乱。 当然这个混乱和五条悟不一样,五条悟在高专事情性格跳脱,是个唯我独尊有些中二的家伙,神木悠白不一样,他日常喜欢笑,有什么话都放在心里不说出口,但是,他总能找到更好的办法。 因为预知的原因,他整个人显得有些奇怪,在最开始的时候还能看到提前动手因此惊动咒灵的情况,一来二次下来,神木悠白就不再管自己看到的是不是预知里的内容,他开始布置陷阱,就算是十分钟后咒灵出现也会直接掉进坑里。 所以前任校长才会想要将神木悠白培养成下一任的高专校长,这样不只是可以让神木悠白摆脱神木家的纠缠,还能给高专竖起一座防御墙壁,有神木悠白在,就算是高层,对高专的影响也会被他压制到最低。 神木悠白和高专成为互相保护的关系,这是前任校长想到的最好办法。 “我遇到那家伙的时候,他告诉我看到过杰。”五条悟声音里带着一点笑意,不知道是在说笑还是在自嘲,“没想到他竟然会撒这样的谎。” “杰他早就去世了,对吧。” 夜蛾正道看着五条悟,片刻后他开口,“你当时相信了?” “大概还是有稍微被影响到,后来才意识到可能被骗了。”五条悟把手枕在脑袋后面,“因为是预言系的特级咒灵,会看到未来,所以下意识的就相信他的话,担心如果他说的是真的怎么办。” “既然想相信,那就去相信吧。”夜蛾正道从抽屉里拿出傀儡的脑袋开始雕刻。 “哈?你让我相信杰还活着?” 夜蛾正道声音随意,“神木悠白对高专有特殊感情,正常情况下不会刻意欺骗高专的人。” “为什么?因为在高专上过半年学?” “他本应该是前任校长的接任者,成为你们的老师。”夜蛾正道这样说。 五条悟被惊了一下,他猛地坐立起来,“哈?” “30年前,甚至是更久之前,前任校长就开始计划未来,将神木悠白带回高专只是意外,但后来,在发现神木悠白的才能和术式后,他便有了一个长达几十年的计划,他准备让神木悠白成为校长,并教导在他预言里出现的两位特级咒术师。” “这样一来,高专也会有和高层对抗的底气,不至于一直被牵着鼻子走。” 五条悟听着夜蛾正道的话,他突然想起神木悠白曾经说过的话,他说:他曾经在预言中见过五条悟。 不管是见面相当熟稔的态度还是‘小悟’的叫法,这总是让五条悟觉得神木悠白有些过于自来熟,但是如果扩展一下,如果神木悠白真的是高专内定的下一任校长,并且知道未来会有自己降生,而校长准备让他成为自己的老师…… 所以,神木悠白才会对他如此熟悉吗? “为什么夜蛾老师知道这些事?是当年神木悠白告诉你的?” “不是。”夜蛾正道摇头,“是前任校长留下的遗物里发现的。” “可惜,本来应该成为中心的神木悠白仅半年就死在神木家,甚至化为敌对的特级咒灵,计划功亏一篑,神木悠白的位置很难被代替,就算是后来悟你成长成最强,也不足以将高专支撑起来。” “因为老子根本不是做老师的料,更别说当校长。”五条悟迅速躺回去,“这样想想,好像确实有点可惜。” 夜蛾正道看着手中雕刻到一半的傀儡,“他对高专有特殊的感情,只要他的灵魂还是人类,那么他便不会对高专出手。” “甚至还会帮助高专。”五条悟小声补充,“所以,他告诉我杰还活着这件事,可能并不是在骗我。” 接着五条悟摊手,“但也不排除他被咒灵的本能侵蚀这个可能性。” “算是一场赌局,就看你准备相信什么。”夜蛾正道继续调查傀儡。 五条悟站起来,他走到夜蛾正道面前,他落下自己的眼罩,蔚蓝色的眸子注视着夜蛾正道。 他说:“夜蛾老师,如果是你,你会相信吗?” 夜蛾正道没有在意,他轻描淡写的开口,“我会选择相信一次。” 相信他作为人类的灵魂。 桌面上的手里屏幕亮起,在没有关闭的手机界面上显示着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短信上说在京都姐妹交流会当天会有咒灵和诅咒师袭击,没有说明身份也没有说明为什么他会知道。 但甚至不需要猜测,他们所有人都知道,发消息来的人只有可能是神木悠白。 而夜蛾正道,选择相信神木悠白。 …… 五条悟以找不到神木悠白的痕迹为理由拖延任务,在京都姐妹交流会开始前,他找到冥冥并让冥冥去调查最近的诅咒师,尤其是调查是不是真的有夏油杰的踪迹。 并不会询问原因,毕竟冥冥是一个足够聪明的女人,只要有足够的钱,她当然乐意帮这个忙。 后来,五条悟还发现夜蛾正道加强防御,安排更多人守着,这个架势,即使京都校的校长和师生都觉得有点过于谨慎,当然,夜蛾正道只是随便敷衍过去,压根没有说自己为什么会安排这么多守卫。 “不觉得有点刻意吗?”五条悟声音很小的开口。 “有吗?” “如果真的没事还好,他们顶多说你太谨慎,但如果真的有事……你猜那个老家伙会不会质问你为什么提前就布置这么多防御?”五条悟笑着,手背抵在自己的下巴上,“到时候可只有你在风口浪尖上。” 夜蛾正道瞥了五条悟一眼,“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谁都不能说什么,我只是作为校长比较谨慎。” “我作证!” “你作证只会让事情变得更不可信。” “切。”五条悟看着屏幕里显示的咒灵数量,就在这时,他们标记好的咒灵突然间全部被消灭。 众人怪异的看着这个情况,在讨论后决定过去看看,刚走出去他们便看到了帐,帐将整个区域包裹起来,完全不知道里面发生什么,虽然京都校的校长老头是个迂腐的混蛋,但他也不会拿自己的学生不当回事。 他们迅速进入帐中处理问题。 就在这时,高专内部存放特级咒物的仓库里,真人从里面走出来,门口外面是两个扭曲的人形,他们早已失去生命,那是天元的守卫,处理两个低阶咒术师对真人来说实在是小菜一碟。 “到手了。”真人带着得到的特级咒物走出仓库,但是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他的脚步顿住。 在不远处,神木悠白站在那里,幽绿色的眸子里泛着淡淡的红芒。 “啊!是神木!”真人笑着打招呼,“你竟然也在高专吗?” “不,我是特意在等你哦。”神木悠白微笑着,眼底深处却没有丝毫笑意,“真人,可以告诉我夏油杰在哪里吗?” “你找夏油有事吗?”真人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难道是想要和我们合作了?” 神木悠白朝着真人走过去,真人随即后退,一定要和神木悠白拉开距离。 “为什么要躲?” “因为夏油在来之前告诉过我,一定不能把他的消息泄露给你。”真人一步步退后,“虽然同为特级咒灵,我以为我们会是很好的同伴,为了我们的未来而努力,但是,神木你好像和我们不同。” 神木悠白注视着他,“哪里不一样?” “你的灵魂。”真人指着神木悠白的胸口,“塞满了作为人类的丑恶、懦弱和卑劣。” 他说:“明明是特级咒灵,内里却是人类肮脏的灵魂呢。” 神木悠白笑了,“真人你相信夏油这个人类,却不信任我这个同类吗?” “你也可以当作我谁都不信任。”真人展开手臂,一副展示自己的模样,“或许我只是享受在战斗中感受着自己的灵魂,神木你也会因为自己的灵魂在决定自己的行动不是吗?我只是在努力摸索灵魂的模样罢了。” 看来夏油杰做的很好,或者说做的太好了。 他过于了解咒灵的本能,过于理解咒灵们的本性和天生的恶意,所以利用着他们完成自己的目标。 神木悠白注视着真人,“真的不告诉我吗?” “当然。” “那就,太遗憾了。” 神木悠白的声音压低,咒力在他身上升腾着,庞大的力量迅速在空气中蔓延,真人立刻明白神木悠白准备动真格了,他把东西收在身上,脸上依旧带着散漫的笑意。 一个被夏油杰评价为仅次于五条悟的特级咒灵,真是让人期待。 “你知道吗?不管是人类的灵魂还是咒术师的灵魂我都实验过,但是,那些灵魂都不是我想找的东西,所以我有些想看看咒灵的灵魂,正好,我可以看看你的灵魂吗?” 真人张开手,“「无为转变」。” 但是,和神木悠白战斗是一件相当可怕的事情。 预知十分钟后的未来,这说明什么呢?这说明,对面会在你出招之前就将你的招式看了个完完全全,知道你会从什么地方袭击,知道你的能力,甚至知道你会打向什么地方。 预言和预知,听上去没有丝毫战斗力的能力,却可以将敌人压制到毫无反手之力。 即便是真人可以改变灵魂的形状,却根本无法实际接触到神木悠白,而神木悠白的庞大咒力却可以真正的将他砸倒在地。 “可恶,果然……”真人蹲在地上,他盯着神木悠白的身影。 想要接触到神木悠白很艰难,并不是没有办法,还有一个唯一的办法,那就是展开领域,领域是一种以大量咒力为代价的绝对命中空间,只要将神木悠白收纳进他的领域里,那么就可以触碰到神木悠白的灵魂。 在将要开启领域的下一瞬间,真人突然想起夏油杰曾经和他说的话。 他说:不要在神木悠白面前开领域。 “为什么?”真人疑惑的看着夏油杰,“他可以免疫领域?” “当然不会,只是能对抗领域的只有领域,如果你强行开启领域,神木悠白必定会展开领域和你对抗。”夏油杰坐在椅子上这样回答,他回答的时候还是笑着的,像只是随口说说。 真人笑起来,“那岂不是变成领域的对抗?难道不是更有趣吗?” “你错了。”夏油杰道:“即使是五条悟,也不能和他硬拼领域。” “这么厉害?” “所以,记得千万不能开领域哦,真人。”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事情?” “你就当是我消息灵通吧。” 看着面前面容平静的神木悠白,他周身的咒力依旧是满盈状态,身上干干净净,真人啧了一声。 和神木悠白硬碰硬不是一件有趣的事情,而且本来真人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神木悠白,要是再拖延时间,那边的账就要被五条悟打破,一旦学生们被救出来,五条悟立刻就会到来。 连漏瑚都败的那么干脆,他不觉得自己可以从五条悟和神木悠白两人手中逃生。 “其实告诉你也不是不可以。”真人立刻转移话题,一副我想明白了的模样,“神木,你想知道夏油的位置,对吧?” “我们之间没有必要敌对,毕竟你想找的只有夏油而已。” “所以,你应该会告诉我他在哪里吧。”神木悠白声音平稳,“我可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问他呢。” 真人一步步朝着神木悠白走过去,“当然,我会告诉你的。” 一步、两步、三步,真人距离神木悠白越来越近,而神木悠白没有继续发动攻击,似乎已经相信了他。 真人想:真是和人类一样愚蠢。 不愧是拥有人类之心的咒灵吗?一样愚蠢的没有道理。 一边想着真人一边微笑着接近神木悠白,最后一刻,他想要把手拍向神木悠白的肩膀,但就在那一瞬间,他的手腕一凉,真人微微愣住,他在自己的手腕上看到了一条细长的锁链。 “你是不是忘了,我可以看到未来?”神木悠白歪歪头,“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可以看到。” “什么?!” 另一条锁链瞬间栓住真人的另一条手腕,下一刻,锁链在一瞬间将真人吊到空中,这时候真人才惊讶的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的周围布满了长长的锁链,那些链子一条条捆住他的胳膊和腿脚,将整片空间遮挡起来。 “说起来,真人来这里是为了做什么?”神木悠白声音温和,甚至可以说是太温和了,在现在这个状况下温和到有些吓人。 “这里是高专的特级咒物保存仓库吧?偷东西可不好,需要我帮你送回去吗?” 真人挣扎着,“……你!” “我觉得真人是个好孩子,只是跟着坏人学坏了而已,只需要好好教导,就能变成可爱的人。”神木悠白笑着说:“只是,做错事需要被惩罚,等惩罚过后,我们就可以成为好朋友,你准备好了吗?” 无法挣脱,甚至无法使用咒力,就像是被强行安上束缚…… 这怎么可能! 神木悠白举起手来,手腕上的锁链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 “要说吗?”神木悠白道:“夏油杰的位置。” “会死哦。” 就在这时,咔嚓一声,外层的锁链被咒力袭击,神木悠白转过头去的一瞬间便有一只咒灵从土壤中钻出来,硕大扭曲的咒灵拉扯着神木悠白想要将他拉到地下,神木悠白迅速将咒灵扯开,锁链消失,真人从空中砸到地上。 在不远处的高楼上,夏油杰站在那里。 “想要克制你的预知,有且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不被你看到。”夏油杰站在高楼上,“因为你无法看到自己的未来,所以,如果周围没有人,就算是你也无法判断自己会被袭击,对吧?” 真人感觉自己的咒力恢复了,按照夏油杰的意思,他迅速消散,逃离此地。 神木悠白没有在意真人的离开,毕竟他一开始来这里就是为了找夏油杰,或者说是:找现在控制着夏油杰身体的人。 “第三次见面了吧,特级咒灵神木悠白。”夏油杰笑着开口。 “是第四次。”神木悠白仰视着夏油杰,“30年前也见过面,不是吗?” 夏油杰睁开眼睛,他注视着神木悠白,片刻后他才开口,“哦?你发现了。” “毕竟,小悟告诉我他的挚友已经死去一年,怎么想我遇到的诅咒师夏油杰也不是一个死人,立刻联想起我当年杀死过一个被控制的女性尸体当然很容易,当时你可逃的真快。” “哈哈,毕竟没有人想要去死。” “当然,我这次来问的不是这个问题。”神木悠白看着夏油杰,幽绿色的眸子里倒映着夏油杰的身影,在他的视线中,夏油杰缓缓的和30年前的神木家主重合在一起,“30年前,你是不是附身过神木建树。” 夏油杰意外的看着他,“你连这个都发现了?” 承认了? 神木悠白感觉到了荒谬,那种无法从口中诉说出来的荒谬,那些难以言说的情绪压抑在他的心中,就这样发酵着,再发酵着。 但他的大脑却很平静,甚至此时还能冷静的思考,脑中不断的判断着现在和未来的区别。 这种清醒和压抑,让他几乎听到自己早已没有了的心跳声。 一声又一声。 “对,没错,是我控制了神木建树的身体,然后给神木家下达命令,你以为为什么神木家有献祭血亲来暂时压制术式的仪式?当然是我给的,你以为为什么神木家阻止你成为咒灵的仪式会失败?当然也是我做的。” “是我让你成为了咒灵。” 夏油杰开始笑,他的笑容越发的扭曲,看上去张狂又可怖。 “哈?你是准备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吗?你可是差点杀死了我啊,报复你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吧!” “谁让你多管闲事,谁让你去袭击我,所以你活该去死,活该成为咒灵,活该什么不会拥有。” 神木悠白攥紧了拳头,指甲几乎陷进肉里。 “我听说你即使成为特级咒灵30年也想成为人类,但是却只能被一直排斥,真是太好了!看到你为此痛苦我就知道没有做错,我可太开心了,平白让你去死不足以泄愤,就是应该这样!” “就是应该看着你永远做不到自己想做到的事情。” “你失去的所有东西源头都来自于你!为你而死的所有人都是被你杀害,神木悠白,这就是你和我作对的代价!” 代价? 神木悠白想起了倒在自己面前的神木幸实,想起了在知道他死去后满目都是心痛的校长。 所谓的预言,只是一场注定好的游戏,预言是可以避免的,但是同样,命运也可能会以一种神奇的方式上演着。 「件」在临死前预言:神木家必定会因一个预言系的孩子所灭,神木家信了,他们努力的想要避免这个束缚,却真正的在推动这个预言,最后神木家真的死去了。 神木悠白看到过未来,他看到五条悟独自一人在涉谷战斗,他是高专的老师,受到上层的制衡。 如果按照前任校长的计划,这本不该是未来。 所以神木悠白碰到羂索,杀死羂索失败后被报复,神木悠白死亡,前任校长的计划失败,世界便以神木悠白的预言一步步前进。 这算什么? 在那一刻,神木悠白似乎听到了那个女人歇斯底里的声音。 她喊着:神木悠白! 你的预言是为了害人才存在的。 第45章 痛苦因自己而起,死亡是自作自受,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自己做错了事情。 这是一个多么让人苦痛的谬论。 即使每个人都知道这是对方在故意抠字眼,故意将所有问题的原因加诸在受害者身上,但对于受害者来说,这依旧是一场得知真相后会加深疼痛的苦难。 “你现在痛苦吗?”夏油杰,或者应该说是羂索笑的格外扭曲,“你就应该痛苦!” 羂索计划千年,从平安京时期一直到2018年,为了自己的目的不断行动,他不断更换身体,从死人身上复活,却从未想过会遇到神木悠白,更没想到神木悠白这个特殊的预言师竟然在看到预言后干脆利落的杀掉他。 30年前,是他唯一一次感受到冷锋刺伤身体的感觉,感觉到明明是尸体却依旧会因为恐惧而颤抖。 神木悠白是特级咒术师,除了预言术式之外,他拥有辽阔而广大的咒力,那些咒力围绕在他周围,仿佛凝聚成了一只漆黑的怪物,作为怪物的本体,神木悠白仅仅只是挥下一刀便能灭杀2级咒灵。 在脑袋空洞一瞬间之后,羂索直接选择放弃身体逃走,虽然那是难得出现一次的特异体质的女性尸体,是可以孕育咒灵的孩子的身体,但是,在这种情况下,身体算什么。 逃离后的羂索躲藏了半个月,在寻找新的身体时,却恰好遇到了重伤的神木建树。 神木家,千年前发迹到现在的古老家族,没有进入三大家仅仅只是因为传承术式为禁忌,也是诞生特级预言师神木悠白的家族,在杀死神木建树并夺取他的身体后,羂索才知道:实际上,神木家和他一样想要神木悠白死。 那实在是太好了…… 如同原先的神木建树一样回到神木家,调查清楚神木悠白逃跑的真相,抓住他的软肋,将他逼死! 当然,羂索说自己故意破坏神木家防止他成为咒灵的阵法是假的,他根本不想让神木悠白继续延续下去,干脆利落的死亡是最好的,谁知道神木悠白死后,庞大的负面情绪连阵法都破掉。 神木悠白呼吸停止的那一瞬间,便成为特级咒灵。 听到这个消息的羂索立刻选择逃跑,他可不觉得神木悠白成为咒灵后会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果然,不出十分钟,化为特级咒灵全无理智的神木悠白出现在神木家,他释放了领域,羂索利用神木建树的术式制造幻境,在最后一刻抛弃身体,转移到自己一开始就准备好的身体上。 就那样,羂索在那片森林里看到了神木家的末尾。 乳白色的领域,没有光也没有黑暗,看上去平平无奇,甚至显得有些温柔,领域只出现了十秒钟,仿佛仅仅只是把所有人包裹进去一瞬间罢了,但是,在领域消失后,所有人都安静的躺在地上。 他们脸上没有痛苦也没有挣扎,仿佛只是睡着了。 神木家庭院里的花还在绽放着,锦鲤也在摇着尾巴游动,风吹动着纸条,世界依旧如何温柔。 好像根本没有人死去。 这实在是太惊悚,羂索甚至不明白那些人到底是怎么死的。 领域是一个绝对可以命中的空间,对真人来说,领域可以触碰到每个人的灵魂,对漏瑚来说,领域可以让他的火焰打在人的身上,但预言术式的领域会是什么模样? 洞悉每个人的未来?知晓每个人的命运? 但这又如何会让所有人都一起安稳的死去? 后来,神木悠白脱力晕倒,羂索担心他还有余力,便立刻逃走。 一年后,羂索听说高专上层捕获一名预言术式的特殊咒灵,虽然有思想和术式,但是没有咒力没有攻击性,完全没有丝毫威胁力,只能依靠以预言为核心的欺骗来引导人类死亡。 就像是所有人以为的那样,羂索自认为对咒灵相当了解,神木悠白被关30年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他也开始相信神木悠白在那场领域展开后失去咒力,成为只能预言未来的特殊咒灵。 不过现在看来,神木悠白绝对是一个难以处理的大隐患。 一开始还寄希望由咒术界高层处理掉他,现在看来,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家伙别说是干掉神木悠白,连查到他所在的位置都难。 最后还得让他自己出场。 “真是谢谢你了。”羂索注视着神木悠白,眸子里满是嘲讽,“如果不是你,神木家也不至于被毁,咒术界的咒术师不算多,你知道神木家的覆灭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咒术师和咒灵的平衡开始崩塌。” “特级预言师神木悠白死亡,特级咒灵神木悠白诞生,于是咒术界便为此诞生两位特级。” “五条家的六眼五条悟,以及现在的我,特级诅咒师夏油杰,但是,这样一来,在五条悟的增持下,咒术界的战力又变得高起来,于是为了平衡,再次出现新的很多的特级咒灵。” 夏油杰说:“神木悠白,这都是你的错。” 在夏油杰充满讽刺的笑容里,神木悠白终于抬起头来,他眸中带着笑意,接着开始拍起手来,一副相当满意夏油杰表演的模样。 夏油杰微微皱眉,“……你?” “说的可真好,我差点都要相信了。”神木悠白用一种轻飘飘又孩子般天真的声音说着,“竟然能被上升到这种程度,真是有趣极了。” “这不是故事,而是事实!”夏油杰腔调。 “你在说什么啊?”神木悠白放下手,幽绿色的眸子里红色的条纹不断浮动着,锁链从他的手里延长,在一瞬间钻进土里,无数锁链从夏油杰的脚下破土而出,夏油杰瞬间跳起,踩在咒灵身上。 锁链不断追逐着夏油杰,数次隔断他的道路。 什么?为什么? 夏油杰被空中的锁链抽下来,他勉强落在地面上,同时有硕大的咒灵挡在他面前,但是下一刻咒灵便被锁链上的咒力整个撕碎。 为什么会是这个反应?! 他不是想要成为人类吗?他不是在为自己不是人类而痛苦吗?他的朋友全都死了,为什么他没有崩溃? 夏油杰想要再试试,于是他喊着,“你还会导致更多人死亡!” “哈?”神木悠白盯着他,红色的符号不断闪烁,最后将他本来是绿色的瞳孔染成一片血红,他开始笑,笑的像是一个疯子,“导致更多人去死?你说我?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自杀吗?让自己消散吗?” “你到底是觉得我傻还是你自己傻?” 神木悠白幽幽的盯着夏油杰。 他说:“我才不管他们是为何而死,也不管源头到底是哪里,想这些是很累的。”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所以只要认定一个重点就够了。” “重点就是,你必须死。” 神木悠白只是一个普通人,他只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只朝自己认定好的方向发现。 所以,神木悠白,永远都是神木悠白。 夏油杰咬着牙,他匆忙叫出另一只咒灵抵挡,但是神木悠白的攻势实在是太强,而且这里的动静已经被察觉到了,他迅速召唤出可以飞行的咒灵,下一刻朝着空中飞去。 无数锁链并在一起朝着空中穿刺,但是下一刻,神木悠白微微皱眉。 “咦?幻觉?” 可怜的咒灵被撕开,下一瞬间空中的幻境消失。 这就是神木悠白预知的弊端,他无法预知自己的未来,所以只能在看到他人的时候才能进入未来十分钟,一旦神木悠白周围没有人,那么他就无法使用预知,30年前,羂索利用神木建树的术式逃离。 现在,他也是靠着幻觉逃跑。 “唉?逃掉了?真是遗憾。”神木悠白像是小孩子一样抱怨着,“但是,算了,总是可以找到的。” 就在这时,轰的一声,被夏油杰当作挡板的建筑倒塌,神木悠白眨眨眼睛,他听到外面被动静吸引来的咒术师。 意识到确实有点太显眼,神木悠白收回锁链,瞬间消失在原地。 一分钟后,负责守卫的咒术师到来,他们迅速排查周围,只不过他们没有找到敌人,却在不远处发现了医生家入硝子。 “硝子小姐?!”那人惊讶的看着家入硝子,“您怎么在这里?” “接到治疗命令刚好经过。”家入硝子穿着白大褂,“总之,我没事。” “那真是太好了!” 打发守卫们去处理问题,家入硝子回到医务室,她从抽屉里抽出一根烟,久违的将烟点燃,朝着窗户呼出一口烟气,在把送进来的学生都治疗后,家入硝子坐在椅子上喊住五条悟。 “先别走。” “有事?”五条悟看着家入硝子,“说起来这是烟味吧?你不是戒烟很久了吗?” 家入硝子把烟掐灭,“刚才我看到了有趣的事情,听到了一些有趣的话。” “竟然会让你感兴趣?” “没错。”家入硝子道:“我看到了夏油杰。” 五条悟愣了一下,“你说,杰?” “没错。”家入硝子点头。 “顺便,似乎听到了一些关于神木悠白的私事,你想听听看吗?” 第46章 “是尸体。”家入硝子直接说出结论。 五条悟立刻明白了家入硝子的意思,“你的意思是,杰的尸体被利用了?” “没错,按照他们的说法,确实是这样。” 五条悟微微皱眉,“你是怎么知道的?他们的对话?” “啊,对。”家入硝子随便从抽屉里再次抽出一根烟,接着将烟点燃,眼尾处的泪痣带着一点颓废的美感,“在接到校长的命令后我就往现场赶,结果在路上遇到被变形的守卫,这个我很熟,因为在之前就从七海那里看到过。” “所以你就准备过去看看?硝子,你可是医生。” “我又不是没去过战场,而且那边是高专的特级咒物封印仓库。”家入硝子呼出一口烟气,“到达位置的时候,我就看到了夏油杰和你说的那个神木悠白在说话,或许说,大部分都是夏油杰在说。” 五条悟摸着下巴,“但是,有一点很奇怪。” “按照你的说法,那边有一个特级咒灵和一个特级诅咒师,为什么他们没有发现你。” “因为锁链。”家入硝子懒散的回答:“那个会预言的特级咒灵发现我了,于是我发现自己的手腕上被缠上两条锁链,下一刻我就发现自己无法使用咒力,本身痕迹也被隐藏起来。” 五条悟摸着下巴,“锁链?” “那条从他骨头里长出来的锁链应该有‘束缚’在,这条‘束缚’可以隐藏气息和咒力。”说着家入硝子笑起来,“没想到我竟然会被一只咒灵保护,总之,在他们全都离开之前,我确实没有被发现。” 话音落下,五条悟和家入硝子不再开口说话,现场陷入一片寂静。 他没有骗人,五条悟想。 神木悠白是真的见到了夏油杰,也是真心的在告诉他这件事,他并不知道夏油杰已经死去。 “还有一点关于神木家的事情。”家入硝子把没吸完的烟放回烟灰缸里,“似乎30年前,神木家主就已经死去,他的尸体和身份被利用,导致神木悠白在30年前被神木家杀死,后续神木悠白化为咒灵后失控。” 家入硝子没有说完,但是五条悟已经明白是什么意思。 神木家的覆灭到现在也是悬案,因为神木家并不是一个小家族,现场线索极少,没有战斗痕迹,最后被高层遮掩,连五条悟也是这段时间才知道30年前有一个神木家存在。 但是为什么他的锁链有这个效果? 五条悟也见过不少特级咒灵,每个特级咒灵样貌都不相同,大多数都是依靠负面情绪支撑,化为差不多的模样,唯一一个死后成为咒灵的是里香,但即使是里香也没有维持原来的样貌。 她的扭曲外表对自己也没有丝毫助力。 为什么神木悠白可以在锁链里添加束缚?甚至可以隐藏气息? 家入硝子也知道他的疑问,于是她叹了口气。 “束缚,与自己或他人定下的誓约、制约,违背誓言的代价不可估量,但是,还有另一种束缚存在。” “献祭自己的一部分,获取另一方的能力。”五条悟补充。 就像是当年的天与暴君伏黑甚尔,他是天生的【天与咒缚】,生来便0咒力,更不会拥有术式,但以此为代价,他拥有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肉体,这是完全献祭咒力来获取的另一种力量。 “如果真的是这样,硝子你觉得他献祭了什么才获得隐藏气息的能力?” “不知道。”家入硝子看着烟灰缸里还在燃烧的烟头,“总之,不会是什么好事。” “想到得到一样东西,可就必须失去同等重要的东西,比如肉体和咒力,比如过去和未来,献祭可是最等价交换的仪式。” …… 贫民窟里是最容易滋生咒灵的地方,为了镇压咒灵,这种地方都会放置咒物来压制,但是,这个世界的咒术师实在是太少,能够滋生咒灵的地方实在是太多,而且在这种贫民窟里放置咒物说不定也会被偷走卖掉。 石井流拄着盲杖一步步走着,他出生在咒术家族,虽然年少便退下战场还瞎了眼睛,但他依旧比普通人更了解咒灵。 在这里住的久了,即使不需要盲杖石井流也差不多知道周围的位置,今天的他一如既往去寻找有没有咒灵滋生。 上一次他终于等到了咒术师,但是他们并没有告诉他神木悠白还在不在。 其实石井流知道,他年龄不小了,所以他很清楚,不管是神木悠白还是神木幸实,他们之间有很大的可能性已经死去,但是,只要见不到他们的尸体,他的心中就依旧留有一丝期待。 他不愿意相信他们五个人就只剩下自己还苟延残喘留在人世。 而且,石井流不愿意相信神木悠白死亡的原因还有一个,那就是他偶尔会感觉到自己身边有一个人,他似乎在注视着自己一般。 石井流瞎了,但他依旧是咒术师,拥有比普通人更敏锐的直觉,所以他断定,那里一定有人。 来到咒灵的集聚地,他却没有感受到咒灵的气息,一边想着估计是还没有足够的负面情绪,他准备转回去,但就在这时,那种感觉再次来了。 像是有某个人在注视着自己一般的感觉。 石井流转过身来,明明不到50岁,却让他显得像是个老年人。 “有人在吗?”石井流开口询问。 没有人回答,空气里只有风轻轻吹动树叶的声音。 这里非常空旷,因为出过几场咒灵的作恶意外,导致即使贫民窟中的人也很少过来,石井流拄着盲杖站在原地,他望着周围,试图感受到视线是从什么方向过来,可惜他看不到,也找不到视线的位置。 “悠白?是你吗?” 依旧没有人回答。 “为什么不说话呢?”石井流不知道做什么好,于是他只能停在原地,“我们不是朋友吗?” “30年了,我再也没有听到过你和幸实的消息,也回不到咒术界,我真的好担心你们。” “悠白,开口说句话吧。” 只有风声,不远处还有贫民窟中小混混的叫骂声,石井流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只是神经过敏,他面前没有任何人,那个所谓的视线也只是自己感觉错误,这里除了他之外没有人在。 又沉默了几秒钟,石井流叹口气,他拄着盲杖一步步往回走,带着皱纹的脸上满是遗憾。 在石井流刚才站立的位置对面,神木悠白坐在带着灰尘的旧箱子上,他注视着面前一步步离开的石井流,幽绿色的眸子里带着怀念。 他说:“流,不要哭。” “对不起,我没有救下任何一个人。” 不管是幸实,还是他自己。 其实神木悠白在得到这个人设信息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会死去,他甚至对于死亡没有多少感觉,因为这是成为这个人设本身最必要的条件。 在上个世界神木悠白就懂了,世界上没有那么好的事情,自己总是要被迫成为人设本身。 死亡,然后成为非人,通过成为非人来完成这个人设补充。 这是神木悠白最开始的想法。 所以他对一切事物都接受良好,对一切都带有心理准备,不管是作为神木家的禁忌,被关在禁地里,因为预知将现在和未来混淆,这些他都有心理准备。 乃至于死亡,他都明白,自己一定还会醒过去。 他甚至对自己的死亡抱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随意,他不在乎,因为这是【规定】,是【必须】。 死亡并不是终结,而是开始。 但当神木悠白真正死去的时候,他就明白了 死亡就是死亡,它从来都不是什么开始,就是终结…… 认识的伙伴为他而死,闭上的眼睛再也无法睁开,而神木悠白却如预料过的那般醒来,化为非人,成为和人设相匹配的【非人】,没有价值,没有信念,甚至没有意义,所存在的完全就是为一个【人设的完整】! ……那不是人,是机器。 神木悠白终于开始后悔,后悔自己对于死亡的随意,后悔自己竟然任意的让自己随着命运往下走。 后悔自己没有好好当一个人,竟然会期待着成为一个非人,还用这种对生命随意的态度拉着同伴下了水。 这场人生是失败的,完完全全的失败。 所以神木悠白丝毫不在意羂索的话语,也不在意他是用什么谬论来刺激他,因为那些对神木悠白来说都是难以激起他波动的东西,是他顺应着命运所获得的结果。 神木悠白最痛苦的并不是神木家的毁灭,也不是自己成为咒灵。 而是,他后悔了。 每当想起神木幸实,看到神木流的时候,他的后悔就会达到极点。 每一个人都在努力的拯救他,努力的想要让他过的更好,但他却居然顺应着命运,让自己成为一只咒灵,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真傻啊。”神木悠白自嘲着。 “明明都朝着那个方向走了,马上就要走到头,却后悔了,神木悠白,你真是一个笨蛋,超级大傻瓜。” “再怎么样,你也无法再次成为人类。” 说着神木悠白低下头,他闭上眼睛,表情里带着隐忍。 “但是……已经不想继续堕落下去了啊。” 【认知度降低至32%】 第47章 补救,意思是矫正错误,扭转形式。 但它还有另一个意思,那就是:错误已经形成,只能采取措施试图将这个错误变得不再那么狰狞。 错误永远都放在那里,并不是补救就不会继续存在。 神木悠白在化为咒灵的时候后悔了,他想要补救,却不知道该如何补救,因为错误已经诞生,他没办法回到过去来将这个错误抹去,他只能一点点的让自己从最极限的一点一步步倒退。 往前走难吗? 难。 但是,倒退更难。 就像是人攀登高山,高耸的丛林没有一条修好的路,往上爬满是荆棘,却总是可以上去,往下走却无从落脚,稍有不慎便会摔落悬崖,只能不断的看着,观察着,然后一点点往回走。 但是已经不能再错一次了。 人生不能回头两次,也不能错上两次。 …… “和咒灵合作?你是在说笑吗?”夜蛾正道看着五条悟,“高专才刚刚摆脱高层的怀疑,你就来和我说这种事。” “不要这么迂腐嘛夜蛾校长,而且不是你说的我们可以信任神木悠白。”五条悟吊儿郎当的凑近夜蛾正道,“在杰的事情上,我们和他的利益是一致的,这种短期的合作可以试试。” 夜蛾正道有些意外的看着五条悟,“杰?” “啊,你还不知道啊。” “我应该知道什么?”还不知道夏油杰尸体被利用的夜蛾正道摘下墨镜,“你什么时候告诉过我了。” 五条悟咳嗽一声,“现在说也是可以的。” 夜蛾正道盯着五条悟,示意他赶紧说。 “杰确实还活着,或者说不叫活着,而是他的尸体被利用了。”五条悟道:“神木悠白没有骗我,他两次战斗的诅咒师确实是杰。” 夜蛾正道微微皱眉,“可以操控尸体?对方也是诅咒师?” “不知道,但大概率是了,虽然不知道是谁,但看上去他操纵过不少事情。”五条悟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整个人懒散的靠在椅背上,“神木家覆灭很有可能也是他的原因,神木悠白的死亡也是他一手策划。” “所以神木悠白不会放过他。” 夜蛾正道沉默,片刻后他开口,“神木悠白怎么死的一直都是一个秘密,神木家怎么没的也一样,如果真的是他一手策划……” “这样的诅咒师,绝对不能放过。”五条悟补充。 冥冥正在调查夏油杰的去向,夏油杰是有势力在的,五条悟还记得,一年前夏油杰的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女孩,那是夏油杰从村民手中救下的孩子,五条悟不觉得夏油杰尸体被利用他们认不出来。 如果控制夏油杰尸体的那个人无法放弃夏油杰的势力,去接触他的手下的话,说不定会有线索。 同时,神木悠白作为咒灵有更多的信息渠道。 夏油杰和特级咒灵联合,一定会有什么大动作,这个大动作可能会在特级咒灵和诅咒师之间流传,诅咒师们一般都会离的东京远远的,神木悠白却不会被排斥。 而且,神木悠白的预言,说不定也有用。 “你想让我做什么?” “夜蛾老师和他是同学吧?我们之间能和他有联系的也就只剩下您了。”五条悟叹息,“我倒是想和他说话,但是上面还在让我尽快干掉他,要是和他见面被上面发现就不好了,而且他见了我说不定要跑。” 夜蛾正道摇头,“我和他仅仅只是外出做过一次任务,合作过一次。” “真正和他熟悉的人是前任校长。” 五条悟想起前任校长,在他上学的时候夜蛾正道已经在申请成为校长,加上有前任校长的支持,所以他非常顺利成为新一任校长,所以五条悟实际上并不太了解这位前任校长。 他想起夜蛾正道曾经告诉过他的事情,这位前任校长在30年前就在试图培养学生和后辈,以此来和高层对抗。 这也是让五条悟非常佩服的一点。 他在30年前就高瞻远虑到现在,虽然最后计划失败,但也足够让人敬佩。 “那位前任校长是什么样的人?” “普通的二级咒术师,但是见多识广,是个人形图书馆。”夜蛾正道想起前任校长,他声音平静,“并不是什么厉害的咒术师,但是,他非常适合成为教导者,也非常适合成为校长,在他成为校长的期间,他接受任何一个因为困难无家可归的孩子。” 不管是从神木家逃走的预言师,还是作为‘禁忌’存在的傀儡操纵,他包容着每一个不同的人。 他的主见和温吞的侵占一点点将高专从高层的控制下拽出,所以直到现在,东京高专也不像是京都高专,连校长都是高层的傀儡,拥护着高层的利益,迂腐到不允许改变出现。 在神木悠白死后,他曾经喊夜蛾正道到他身前。 他说:正道。 你要好好活着,不要和悠白一样。 高专可再也找不出可以成为校长的人了。 …… 找到神木悠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窗口遵循着命令不断搜索神木悠白的位置,一旦发现疑似地点就会让五条悟过去,五条悟在去过几次后没有找到他人,于是五条悟直接顺着杆子往上爬,让高层确定消息后再来找他,他很忙的。 后来,冥冥在追查夏油杰踪迹的时候意外和神木悠白碰到。 冥冥,一级咒术师,术式「黑鸟操术」,可以利用饲养的乌鸦去探路,用乌鸦的眼睛来看远处的世界。 一如既往,冥冥放出乌鸦来探路,然后突然间,乌鸦的联系就和她断掉了。 但是,冥冥可以确定,虽然联系断掉,但是乌鸦并没有死去。 冥冥立刻前往和乌鸦失联的位置,然后便看到了蹲在地上看着乌鸦的惨白青年,青年有淡粉色的半长发,幽绿色的眸子里带着一点红色的线条,他用手指戳着手下的乌鸦,乌鸦看上去瑟瑟发抖,就差直接晕厥过去。 “这是你的乌鸦吗?”青年抬起头来注视着她,然后像是一个小孩子一样歪头询问,“为什么它会怕我?” 冥冥撩起挡在脸前的辫子,声音微妙,“因为你是咒灵。” “就因为这个?” “强烈的咒力刺激会让它陷入无法行动的状态。”冥冥走过去捧起地上的乌鸦,接着微笑着开口,“神木悠白?五条悟在找你哦。” 神木悠白眨眨眼睛,“小悟找我干什么?” “谁知道呢。”冥冥把乌鸦放在肩膀上,接着给五条悟发了一条讯息,顺利拿走一笔大数额的转账后,冥冥满意的给了神木悠白一个地址。 “就是这里,五条悟约你见面,别担心,他找你不是为了祓除咒灵。” 说完冥冥转身离开,继续调查夏油杰的讯息,不只是现在夏油杰的位置,关于夏油杰曾经出现的细节也必须知道,如果不是五条悟给的真的很多,冥冥才不会接这种麻烦的任务。 看着手里的地址,神木悠白想了片刻,最后他还是决定去看看。 在之前和夏油杰对峙的时候,当时有一个女性在身后,神木悠白在确定她是高专的人后便直接隐藏了她的踪迹,当时夏油杰的注意力全都在他身上,在自己开始袭击后更是无暇顾及。 如果那个女性和五条悟很熟,说不定五条悟确实知道了一点事。 但是,等神木悠白来到地点的时候,却发现在那里的并不是五条悟,而是夜蛾正道。 “夜蛾学长?”神木悠白眨眨眼睛,“小悟呢?” “他没时间,也不会来。”夜蛾正道看着神木悠白,片刻后他开口,“可以合作吗?” 神木悠白注视着夜蛾正道,眸子里没有丝毫情绪,“为什么?” “我是咒灵,你们是人类,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合作的必要吧?” “但我们的目的一致,关于操控夏油杰身体的人。”夜蛾正道声音平静,“我们都想找到他,处理他。” “高专是一个可以包容所有的地方,我们也不会排斥你,这是校长告诉我们的事情。”夜蛾正道注视着神木悠白,他说:“校长经常告诉我们,这个世界不只有一种形式,也不会永远不变,不能因为一些死板的定义就排斥所有。” “对吗?” 神木悠白看着夜蛾正道,片刻后他低下头笑了,只不过这个笑容,比起是笑,却显得格外无奈。 他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眸子里带着一点悲伤。 “好。”神木悠白声音很轻,像是落叶被风吹落,飘忽忽的落到地上。 “当然没问题。” “我们可以合作。” 神木悠白这一生辜负过很多人,一个是神木家的四人组,是为了拯救他而死去的神木幸实,还有一个是高专的校长。 那位虽然仅有半年相处但亦师亦父的男人。 在成为咒灵后,他回到高专,满目都是求救,神木悠白不知道找谁更好,最后还是回来难为他。 校长面容不忍,最后还是同意帮忙。 “或许,这并不是一件坏事。”他那样说。 他拉起神木悠白的手,仿佛他从来都不是和人类敌对的特级咒灵。 “在以前的时候,我经常感觉到不对,悠白,你对身为人类的认知度实在是太低了,我时常感觉你在为了死亡做准备,你的生活仿佛都是在等待死亡。” “而现在,我终于在你身上看到了名为生命的光辉。” “但是,在死去后才明白生命的贵重,这不是太迟了吗?”神木悠白几乎哽咽。 “还不算迟。”校长拥抱了他,“不管是身为人类还是咒灵,重要的是你有一颗想要成为人类的心。” “你一定可以,重新成为人类。” 第48章 “关于那个操纵夏油杰身体的人你了解多少?” “可能只比你们多一点。”神木悠白坐在咖啡厅的座椅上,声音里带着一点小跳脱,“你还记得吗?我以前的时候杀死过一名女性,还因此被高层标记为诅咒师待定。” 夜蛾正道微微睁大眼睛,“这难道不是高层为了制衡你做的局?” “唉?”神木悠白愣了一下,“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不是我这么想,而是整个高专都这么认为。”夜蛾正道声音平稳,“因为校长就是和我们这么解释的。” 神木悠白微微愣住,片刻后他眨眨眼睛,他低下头,“……也其实差不多吧,毕竟高层确实以此来威胁我,想让我用预言来预测对手的手下,想要提前铲除异己什么的,但是,那位女性其实就是那个人。” “他在操纵那名女性尸体的时候,我看了她一眼,然后看到了预言。” 夜蛾正道微微皱眉,“女性尸体?” “对,我去调查过,这位女性其实在一周前就已经出车祸死亡,尸体神秘消失。”神木悠白道:“当时我察觉到不对,于是就去调查,当然在对方看来我应该算是突然袭击,他受惊后逃跑,原地只留下尸体。” “对方是个小心眼的家伙,于是在找准机会后报复我。” 夜蛾正道听着神木悠白轻描淡写的话语,内心却带着一点久久不能平息的震荡。 一个可以操控尸体的未知诅咒师,在被神木悠白发现后对神木悠白展开报复,最终导致神木悠白身亡后化为特级咒灵,以及传承千年的神木家彻底毁灭,神木悠白说的实在是太轻易,但夜蛾正道知道,他绝对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平静。 死亡,这是一个夜蛾正道每每想到都要叹息的词汇。 咒术师是一个非常危险的职业,过少的咒术师和过多的咒灵导致咒术师在承担着大量的风险时还全年无休,即使报酬很高,但对生命来说,钱又算什么,夜蛾正道也曾见到过自己的学生死去。 那些活生生的孩子,那样狼狈又安静的躺在停尸台上。 这是多么让人难过的事情。 “所以,你到底看到了什么?才会冒着风险去处理掉他?” 神木悠白回忆着,过了30年,那段未来依旧在他脑海中清晰的浮现。 “涉谷车站,万圣节,特级咒灵聚集,将整个车站罩起来的帐。”神木悠白一字一顿,“以及,无数人死去,无数建筑倒塌,车站里的人死亡数目可能达到几百上千。” 夜蛾正道猛地站起来,“你说什么?!” 店内的其他人奇怪的看向这边,夜蛾正道发现自己引起注意,于是他缓缓的坐下,戴上五条悟之前塞给他的耳机,装作是在打电话。 好在很快店就恢复了原样,大家继续喝饮料吃点心。 “能确定年份吗?”夜蛾正道继续开口。 “不能确定,但是我看到了小悟。”神木悠白回忆着当时看到的细节,“小悟穿着高专的衣服,没有遮挡眼睛,所以不确定他的年龄,但是按照夏油杰和其他特级咒灵的动向,很有可能是今年。” 夜蛾正道迅速看了时间,“距离万圣节只剩下十天了?” “夏油杰还在召集诅咒师,他有特殊渠道,我之前通过一个诅咒师得知他在召集人去高专,真人从高专仓库中偷走了一些东西,我不确定是什么,因为夏油杰的庇护,真人逃走了。” “高专仓库遗失的是两面宿傩手指,以及九相图1-3号。” 神木悠白靠在椅背上,“他要特级咒物有什么用吗?” “不知道,但是要准备起来。”夜蛾正道站起来,“谢谢你,悠白,这消息很重要。” 一旦事情真的如同神木悠白预言中那样发展,那么情况简直不敢想象,死去那么多人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咒术界会因为无法遮掩被迫公开,意味着车站这个埋葬了无数人的地方会疯狂诞生咒灵。 这种大事件会引起无数人的恐惧,甚至会诞生一级甚至是特级咒灵。 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夜蛾正道付钱后迅速离开,只留下神木悠白依旧坐在这里。 很快,神木悠白听到周围人的窃窃私语。 “那个人是走了吗?你知道他是怎么回事吗?” “一直都在自言自语不说,还戴着没插进手机里的耳机线,好奇怪。” “他的眼睛一直看对面,还让服务员给没人的位置上一杯咖啡……” “不只是这样,他那根本不像是自言自语,像是和一个看不到的人在对话,所以才会装成打电话。” “咦!好可怕。” “明明根本就没有人。” “是脑袋有点问题吧?” 神木悠白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还在冒着热气的咖啡,幽绿色的眸子里倒映着白色的蒸汽。 不一会儿,穿着制服的服务生走过来,他端起一口没喝的咖啡倒进垃圾桶里,接着端着杯子回到后厨。 果然看不到啊。 …… 从咖啡厅里离开,神木悠白一如既往选择到人类多的地方走,只要周围聚集的人类越多,对他越有利。 坐在人来人往的公园中,神木悠白平静的坐在长椅上看着忙碌的人群。 就在这时,一声细微的猫叫声响起,神木悠白转过头的时候便看到了一只白色的小猫,小猫对着他竖起尾巴,脚步优雅的走到他身边,然后开始蹭他的裤脚,神木悠白伸手摸摸他的猫,下一刻才想起自己是咒灵,一只猫是看不到他的。 果然,在很短的时间里,白色的小猫对着他喵叫一声后消散成白光,一点点融化进空气里。 神木悠白站起来,片刻后他站起来朝着旁边的草丛里寻找,很快他便找到了一只白猫,只不过是尸体。 白猫刚刚失去呼吸,身体还有点温热,眼睛里倒映着草地的绿意。 看着白猫逐渐僵硬的身体,神木悠白想起自己和夜蛾正道说过的话。 神木悠白只在高专待了半年,大多数都是独自出任务,只有那次和夜蛾正道合作,所以总是要多说两句话。 那时候的神木悠白早已认定自己会死亡的命运,也很清楚自己死后可能会成为咒灵。 于是他问:“夜蛾学长,咒灵里会不会有好人?” “不可能。”夜蛾正道回答的非常果断,“咒灵是由人类的负面情绪凝聚,这足以说明问题,所谓的负面情绪可是会让人类发疯的东西,凝聚出来的东西也不是什么理智的存在。” “没有例外吗?” “没有。” “就算是从人变成咒灵也一样?” “比起说是从人变成咒灵,不如说是在这个死去的人身上施加了诅咒,诅咒是以一个信念存在,包括爱或者恨,它们是爱和恨的怪物,在被净化前,永远都是那样的怪物。” 神木悠白背着手,思考着夜蛾正道的话。 咒灵是负面情绪凝聚出来的东西,所以没有丝毫理智,他们的存在只有一个信念,所以没有其他想法。 所以咒灵是不能信任的,是需要处理的。 夜蛾正道看着他,似乎搞不太懂这个学弟在想什么,但是他依旧可以看出神木悠白稍稍有些难过。 于是他开口了,他说:“但是灵魂不一样。” “灵魂?” “对。”夜蛾正道点头,“我们每个人都有灵魂,在死亡的瞬间也会捕捉到灵魂,但是那是和咒灵完全不同的东西,可以保持人类的意识,也和生前一模一样,身上也不会出现咒力痕迹,但是,无法存在于这个世界,很快就会消散。” 神木悠白看着他,“没有办法吗?” “大概还是有的,但是这是禁忌。”夜蛾正道声音很低,“如果有代替‘肉身’的傀儡的话……” “但是,正常人都不希望自己会成为傀儡吧?” “当然。”夜蛾正道说:“所以,这才是禁忌。” “每个人都有灵魂吗?” “当然,包括咒灵,都有灵魂存在。” 神木悠白想:原来是这样。 除了咒灵之外,还有灵魂啊。 将草丛里的白猫尸体抱出来,神木悠白怀抱着逐渐僵硬的白猫尸体来到一个空旷的位置,然后在地上挖了一个坑,将尸体埋进去。 将土填平后,神木悠白坐在不远处的石头上看着那片空地。 片刻后神木悠白笑了笑。 “原来真的有灵魂存在。” “如果无法变回人类的话,那可以重新成为灵魂吗?” “……即使代价是很快就能消散。” 即使是这样,也是生命的意义,而不是这样永远的成为一只咒灵,没有任何价值的成为一只咒灵。 第49章 在知道涉谷可能会有大动作后,五条悟和仅有的几个可以信任的人开始行动起来,这件事他们在隐瞒着高层,因为五条悟在上次的姐妹交流会中就明白了,高层中必定有一个叛徒,告诉他们相当于暴露自己。 但是这样一来就有一件非常不好办的事情,那就是民众该怎么办? 就像是神木悠白在躲避五条悟时会选择跑到车站,由此和五条悟避战,因为车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交通枢纽,无法短时间停止运作,而且人流量巨大,神木悠白会克制自己不袭击人类,但是其他特级咒灵可不会这样。 他们只会拿这些普通人当盾牌去挡前来的咒术师。 怎么阻止普通人在万圣节前往涉谷站,而且还不引起特级咒灵们的注意,这是个问题。 “伪装成有事故发生,然后封闭车站?” “会造成大量民众不满,那里是交通要道,随便封禁也会出现出行问题,而且,这不是摆明了那里有问题吗?高层也会刨根问底。” “找咒术师伪装成普通人前往?” “哪里有这么多咒术师可以找。” “说的也是,涉谷站一天进进出出少说几万人次,更何况那还是万圣节,人绝对是比往常只多不少,别说几万了,日本的咒术界还不知道有没有一千个人……说不定加上辅助督导都不够一千个。” “实在没办法就骗人吧。”五条悟靠在椅背上随意开口,“我们先去找上层要权限,神木悠白不是一直没找到吗?就说找到了线索,他会去某个地方,我们要守株待兔,所以要暂时封闭那里。” 夜蛾正道微微皱眉,“真的可以吗?” “而且我们要搞个先斩后奏。”五条悟出着损招,“高层的叛徒只有一个,但是高层大多数都有把柄在神木悠白那里,我们在当天先给普通人发布讯息通知普通人改道,接着伪造有人继续进车站的假象。” “就算是被发现也无所谓,因为我们要除掉的是神木悠白,至于没有碰到神木悠白却碰到了其他特级咒灵,那是不小心撞到的,我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一旦这样,那位叛徒也不能说不行,因为那里的可是‘神木悠白’。”曾经的社畜七海建人立刻明白了五条悟的意思,“大多数人的决定都是清理神木悠白,他一个反对者就会显得非常突出和奇怪。” “没错。”五条悟打了个响指,“大家觉得怎么样?” “可以试试。”冥冥笑着开口,“但是,这是额外的价钱。” 五条悟点头,“绝对会给你一个满意的数字。” 众人很快散开,他们开始各自有各自的任务,部分人试图寻找咒灵行动的线索,部分人找可以伪装成多人进入车站的方法,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神木悠白所说的预言,千万不能成真! 一旦这场灾难发生,那就不只是咒术界的事情了。 所有人都离开了,五条悟还没有走,夜蛾正道身为校长除了需要外出任务之外都需要留守学校。 “你怎么还不走?” “唔,只是想问你一点事情。”五条悟开口,“夜蛾老师,你知道神木悠白的领域是什么吗?” “不知道,他从未用过领域。” 五条悟靠在椅背上,“但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身为当年的特级咒术师,说他没有领域我不想说什么,但说他一个特级咒灵没有领域我才完全不信,他可是成为特级咒灵30年了。” “这很重要吗?” “你就当我是好奇好了。”五条悟声音懒散,“我们假设,30年前真的是神木悠白毁掉了神木家,那他是怎么做到的?” “我还记得,报告中声称,神木家的每个人都没有外伤,更没有挣扎痕迹,他们全部都像是普通睡着了一样,就像是自然死。” 人是生命非常短暂的生物,或者说,这个世界上每一个生物都有既定时间的生命,从出生到一点点长大,如果足够幸运,一个人无病无灾,大概能安稳的活到80岁左右,然后在睡梦中自然死去。 那是人体的老化,是一个人生命的终结,没什么好说的。 “神木悠白无法开领域,或者说一般来说,即使不开领域他也可以完美完成任务。”夜蛾正道回忆着30年前他们唯一合作过的任务。 五条悟想了想,“其实我有一个想法。” “什么?” “我的术式是无下限,我有一双可以看到所有咒力的六眼,所以我的领域,是可以将所有信息灌输进领域内人的脑海里,庞大的数据会在瞬间让人无法思考,如果神木悠白的领域也是这个路子……” 夜蛾正道抬起头来。 “如果在他领域的人,会看到自己的未来,然后因为领域的特殊性无法分辨现在和未来……” “……他们会误认为自己还在行动着,并遵守着未来一直到死亡,由于他们潜意识以为自己已经死了,那么,他们现实里也会死。” 五条悟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清脆的声音,“因为每个人都以为自己在过着自己的生活,所以非常坦然的接受自己的死亡,也就像是睡着了一样死去,他们都是‘老死’的。” “老死。”夜蛾正道平静开口,“确实是非常符合人类定义的死法了,但是,这样的领域对咒灵没什么用处。” “如果按照寿命论,咒灵是不灭的存在,更不会有寿命这个字眼。” 五条悟收回手,“我也只是随便猜猜而已,那么夜蛾老师,我先走了,一年级的三个小鬼我带出去做任务。” “嗯。”夜蛾正道点头。 看着五条悟离开,夜蛾正道拿起自己没雕刻完的傀儡继续雕刻,片刻后他停下手,脑中不断回放五条悟说过的话。 他想起神木悠白会经常对于现在和未来的混淆,总是不由自主的在别人问问题前说出答案,所以他的领域也是如此,进入的人会无法判断现在和未来,一直混淆到死亡。 那么是不是说明:在某一天到来时,神木悠白也会比预知中提前十分钟死去。 【距离万圣节还剩:7天】 …… 神木悠白从来不会开领域,因为这个领域他无法控制,一旦被拖入领域中,领域内的所有人都会因此获知自己的未来,并迅速失去意识,误认为这些未来就是他们经历过的过去,并随着未来一直走到结尾。 对人类来说,结尾一般都是‘死亡’。 在领域的影响下,把这些当作真实生活的他们不管是否抗拒,都会坦然的接受自己的死亡,而一旦接受了,那他们就必死无疑。 没有外伤没有挣扎,因为是接受命运的安排,所以他们死的无声无息。 看着周围人来来去去,神木悠白眼神平静,高专不知道在做什么,倒是没有暴露出任何消息,也没有人再联系他。 夏油杰有意识的在避开他,包括招揽诅咒师都重新放在暗地里,其余的特级咒灵躲藏的也足够灵活,神木悠白还是没有找到。 不过也没关系,毕竟距离万圣节也没有几天了。 最后还是没忍住来到贫民窟,神木悠白站在一如既往的位置等待着石井流出来。 神木悠白周身的负面情绪大多是由人类对未来的恐惧凝结,在这片贫民窟里神木悠白能感受到大量类似的负面情绪。 每个人都在担心着自己的未来,不管是罪犯、小混混还是得过且过的年轻人,他们用各种各样的方式掩饰着自己的恐惧,满心都是对未来的厌恶,每个人都认为自己没有未来。 就算是石井流身上偶尔也会有这种情绪,但他是咒术师,即使是低级咒术师也可以将自己的负面情绪凝结成咒力。 只是这一次,石井流没有再去他每天要去的地方,而是拄着盲杖离开贫民窟,用身上攒下来的一点价钱从一家花店里买到几支不算好的花,石井流带着花出发了。 神木悠白跟着石井流,最后看着石井流进了一片墓园,在墓园中,他拄着盲杖一点点走,最后来到两个很荒废的墓地。 那里竖着两块不算好的墓碑,墓碑上的字迹都有些不清晰,因为没有人来清理,周围有不少杂草,石井流也看不到,只能无奈的任由杂草生长,然后在冬天死去,第二年再次长起来。 把花放到墓碑前,石井流摸索着坐下来。 “深、炎芽,我来看你们了。”石井流笑着抚摸着墓碑,“对不起,这么久才来。” “上次见面还是去年这个时候吧?对了,我来是为了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我可能找到悠白了。” “虽然幸实一直没有找到,但是最起码悠白还在,对吧?” “也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样子,30多年过去,我也成了一个糟老头子,他好像也有什么事情所以不太愿意见我,但是没关系,只要能知道他还活着的消息就足够了。” 30年前,神木流三人逃离,神木幸实返回去帮助神木悠白,他们躲藏在很远的秘密基地里等待着两人回来。 但是他们最后没有等到神木悠白和神木幸实,等到的是前来搜查的咒术师以及神木家覆灭的消息。 比起神木家的覆灭,他们更担心的是神木悠白和神木幸实,但是调查的咒术师并不认识这两个人,只是不断的告诉他们,神木家没有一个活口,所有人都死了,他们也要被改名分到其他地方。 本来他们就是遗孤,姓氏也只是赋予的身份,改变姓氏对他们来说没什么区别。 他们只是想确定神木悠白两人的安全。 于是他们做下决定,即使是分开,也一定要找回神木悠白和神木幸实。 现在30年过去,只有神木流活下来,但他依旧遵守着当初的约定,用自己的方法努力的寻找神木悠白活着的痕迹。 他们每个人都相信神木悠白还活着。 “等找到悠白和幸实,我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们。”流呢喃着。 “……不过在教训他们之前,我想给他们一个拥抱。” 突然间,神木悠白明白了,为什么即使在他成为咒灵,失控后覆灭神木家之后认知度也没有达到顶点,因为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几个人从来不认为他已经死去已经不再是人类。 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又有多久没有再和他们联系。 他们都执着的坚信的认为:神木悠白是人类,神木悠白还活着。 神木悠白他,是个好人。 第50章 神木悠白是【咒灵】,是【非人】,是一个遵循设定完成任务的【工具】。 但是他后悔了,他想要重新成为【人】。 没关系的,因为还有人一直留在人世间,他们视死如归的拉着神木悠白的手,让他和这个世界还留有最后一丝联系,温柔又坚定的将他往回拉。 只要有他们在,神木悠白就可以尽情的后悔,尽情的留有最后一丝成为【人】的可能。 世界上有那么多的坏人,但也有那么多的好人,他又能如何放弃身为人的一切成为一个不会思考的工具? 石井流絮絮叨叨的说着,说着他们的年少时期,说着自己这些年的变化,说着说着话语总会转移到神木悠白身上,尽情畅想神木悠白现在会怎么样,在石井流眼里,神木悠白那么强,幸实也那么厉害,一定可以成为咒术界的顶梁柱。 他从来不想如果他们还活着的话为什么不来找他,也不想为什么即使上次询问五条悟也得不到他们的消息。 一直说到中午,石井流才站起来,他摸索着盲杖,说了再见后一步步离开。 神木悠白从后面走过来,他看着墓碑上的名字,是两个不熟悉的姓名,深和炎芽被送到其他地方,改变姓氏和名字,又死在战场上,最后也只能以这个改掉的新名字立碑。 “抱歉。”神木悠白呢喃着。 “是我太天真了。” “说抱歉的话,不应该和我说吗?” 神木悠白转头,在他旁边不远处,石井流拄着盲杖站在那里,“我眼睛瞎了,但是我耳朵没有聋,对吧?” “悠白。” 石井流早已不在乎大多数事情,他不在乎为什么时间过了30年,自己的声音已经那么成熟,而神木悠白依旧保持着少年时的清脆,仿佛从未经历过变声期,也不在意神木悠白是怎么跟着他来到这里。 他只在意神木悠白就站在他面前不远处。 “你确实应该道歉,我们都那么担心你,你为什么……” “流。”神木悠白注视着石井流,声音是少年时期一如既往的天真欢脱,“被你发现了。” 这句话瞬间让石井流回到从前。 神木悠白的性格就是如此,从他们遇到开始,他就一直是一副对世界感兴趣的模样,带着渗透进骨子里的天真和幻想,明明实力很强却每每说出幼稚的话语,像个小孩子一样。 但是,即使是一如既往的说话方式,石井流依旧在熟悉的声音里听到了一点不对劲。 神木悠白,他似乎有点不开心。 石井流的脚步停滞在原地,他看不见,却感受到不对劲,于是他开口,“悠白?怎么了?” “对不起。”神木悠白笑了笑,他说:“现在可能无法和你来一个重逢的美好拥抱。” “为什么?” “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因。”神木悠白背着手,脸上带着一点无奈的笑意,“可能说出口的话你会骂我傻,但是没办法我就是那么傻,等到事情过去后我才知道什么事不能做,真是太傻了。” 石井流越听越觉得不对劲,“悠白,你想做什么?”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希望能和你再次拥抱,像以前那样。” 石井流拄着盲杖往这里走,但是他看不见,所以压根不知道神木悠白在什么地方,他想抓住神木悠白,却只能抓到空气。 “笨蛋!”石井流喊着,“你是笨蛋吗神木悠白!” “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这叫什么原因,我告诉你,不管是什么原因,我们都可以拥抱!” “我才不管你现在是什么样子!” 听不到神木悠白的回应,就像是神木悠白在说完话之后就离开了。 石井流还想要寻找,他拄着盲杖往前走,但因为走的太急一脚被旁边的台阶绊倒,手中的盲杖掉落,他整个人都往下倒去,因为看不到东西,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会倒在什么地方。 是台阶吗?会磕伤吗? 就在还没思考结束的时候,石井流跌进了一个人的怀抱中。 应该可以说是怀抱吧? 那个怀抱很冷,没有任何温度,身上的衣物却是柔软的,石井流伸手往上抓,却抓到了一截冰凉的铁链,铁链紧贴在那人的手腕上,像是一个束缚的标志。 “悠白?”流试探的喊着。 “嗯。”最后,接住他的人还是无奈的回应了。 石井流突然间就没有力气了,他突然很想哭,但是,一个近50岁的人哭出来会很丢人吧,于是他只好用力的攥着神木悠白的袖子,就像是一副担心他会再次逃跑的模样。 他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最后,也就只有用力的抱住他。 但这也已经足够了。 …… 万圣节当天。 涉谷站,虎杖悠仁和伏黑惠站在不远处伪装乘客,涉谷站内看上去人非常多,但有一小部分都不是真人,里面有部分是夜蛾正道特别制作的傀儡,还有他们一些咒术师混在其中保护普通人。 想把涉谷站封闭还不泄露消息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他们只好在前几天故意在涉谷站假造了一起重大交通事故,来阻止普通人前往。 但因为是万圣节,即使他们制造的事故很逼真,也没有吓住大部分人,甚至有人因为万圣家的原因特地来这里闲逛。 总之最后还是在各个区域排设咒术师,在乔装打扮后混进车站各个地方,也因为是万圣节,他们倒是能完美融入进去不被怀疑。 穿着普通常服,但却把头发全部梳下来的伏黑惠观察着周围,接着他伸手拍了一下不断往外眺望的虎杖悠仁一下。 “你一直在往外看什么?不怕被发现吗?” “不,抱歉,我只是想看看那个人来了没有。”虎杖悠仁从口袋里摸出一个苹果样子的糖,“你看我带了万圣节礼物,要是不来的话我怎么把礼物送出去,伏黑,你刚才有看到他吗?” 伏黑惠看着他,接着才开口,“你说的是谁?” “神木悠白。” “那个特级咒灵?” “对!”虎杖悠仁点头,“五条老师不是说他应该会来吗?我们伪装身份藏在人群里保护普通人,我觉得他说不定也和我们一样伪装一下后隐藏在人群里,毕竟他长得那么像人,除了五条老师之外也没人能看出他是咒灵来。” 伏黑惠想了想,片刻后他点头,“不要惹人注意。” “我知道了!” 在出发之前,五条悟特意交代过他们,神木悠白虽然是特级咒灵,但是是他们这边的,可以信任,说不定还会帮助他们,所以,既然虎杖悠仁想要找,那就让他去找好了。 虎杖悠仁继续寻找着神木悠白,就在这时,虎杖悠仁突然站起来,还没等伏黑惠问他,虎杖悠仁就突然跑到最边缘的椅子上,因为今天人不是很多,等列车的椅子上竟然没有坐满,在长椅上,一个黑短发的男性带着墨镜,身上穿着白色的休闲装,手里还拿着一杯奶茶。 完全就是一副新世纪青年的模样。 “找到你了!”虎杖悠仁坐在神木悠白身边。 神木悠白转头看向他,他摘下墨镜,幽绿色的眸子注视着他,“你竟然认出来了?” “嗯。”虎杖悠仁点点头,“认出来了。” 神木悠白笑了一下,“所以呢?来找我干什么?” “送你这个。”虎杖悠仁把手中的苹果糖递给神木悠白,“你喜欢吃苹果吧?今天是万圣节,我给大家都准备了礼物。” 看着手中的苹果糖,神木悠白把墨镜推回去,接着神木悠白把手伸进口袋摸出一块分装的巧克力放进虎杖悠仁的手里。 “这是回礼。” “唉?”虎杖悠仁抓抓头发,“巧克力?” “嗯,是我朋友给我准备的。”神木悠白有些无奈,“他好像是担心我会不合群,所以给我准备了这一身衣服,还逼着我装一口袋的巧克力出门给小孩子发巧克力。” 但是,神木悠白上哪里可以发糖,他是一只普通人根本看不到的咒灵。 神木悠白觉得石井流明白,又觉得他好像是在装作不明白。 不明白神木悠白现在是一只咒灵,却不问为什么30年过去他还如此年轻,就这样平平淡淡的接受,然后催促着神木悠白去交新朋友,成为时尚的年轻人。 不过这样倒是省了神木悠白换形象的时间。 “这样。”虎杖悠仁点头,接着他看着周围的人,“那些咒灵真的会在今天来吗?” “大概率吧,我只是预言到了,但是不知道时间,说不定不是今年,是明年呢。” 虎杖悠仁叹气,“这样等着真是焦心,不知道它们什么时候来,车站根本就不能关闭,也不能让普通人离开。” “幸好你们没有让所有普通人离开。”神木悠白拆开苹果糖的包装放进嘴里,牙齿咬开坚硬的糖果发出清脆的声音,“我在看到其他人的时候可以预知到这个人十分钟后的未来,在场的人数越多看到的越多。” “这样的话,我就可以比你们提前十分钟知道他们会来哦。” 虎杖悠仁眼睛一亮,“对啊!十分钟的话可以做很多事情,太好了。” 听着虎杖悠仁开心的嘟囔,说着想要和伏黑惠他们说这个消息。 嚼着口中的糖果,神木悠白像是在嚼着玻璃渣一样,他眸子里满是平静。 片刻后他才开口,“喂,虎杖。” “嗯?” “等事情结束后,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虎杖悠仁歪歪头,“什么忙?” “帮我……拥抱他一下。”神木悠白笑了,“对,就这样。” 【认知度降低至15%】 第51章 【10月31日,19:00,半径约400m的帐突然出现。】 因为神木悠白并没有预言到具体时间,虽然是在车站,但车站内部一直都亮着灯,无法判断时间,所以一大早咒术师们就开始在各个位置留守,因为害怕被发现还不断乘车装作普通乘客。 所有人都有些疲倦,就在有人疑惑是不是真的会有事发生的时候,在晚上七点帐便突然立起来。 普通人被齐齐关在帐里,他们大多数穿着万圣节的服装,有些好奇的摸着在他们眼里没有丝毫改变的‘透明墙壁’。 “这是怎么回事?万圣节的新惊喜?” “有人报警吗?” “手机没信号,连最基本的报警电话都打不出去。” “好像有人在接触的时候会喊:让五条悟来,他们是不是群众演员?我还是觉得是预订好的节目,毕竟前几天这里出过大事故,今天都没多少人,说不定是为了挽回声誉。” “你好像说的有道理,那我们等等节目开场。” 咒术师们在帐立起来的一瞬间便立刻行动起来,五条悟为了不引起注意一开始就没来,外面也有安排接应的人手,虎杖悠仁和伏黑惠发现通讯不通无法和其他人联系后,立刻选择去寻找帐的放置点。 只要把帐打破,那么里面的普通人就能出去了,要是继续下去,即使里面发生大战,也很有可能伤害到他们。 神木悠白戴着墨镜,他坐在人群中剥开巧克力的纸塞进嘴里咀嚼,没有尝到什么味道,巧克力在嘴里融化,粘粘糊糊的一坨,他像是小孩子一样看着自己手指上一点褐色的巧克力渍,歪歪头,像是个天真的孩子。 在看两眼后神木悠白就放下手,然后站起来随着普通人移动。 比起参战,神木悠白留在人群中是最有利的,人类越多他看到的未来越全面,有特殊情况也可以快速转移普通人。 另一边,漏瑚、花御和胀相负责迎击拖延五条悟,真人在另一边自由行动,而夏油杰准备封印五条悟的狱门疆,在真正引来五条悟之前,他们都没有大动作,每只咒灵和诅咒师都在原本的位置。 真人看着车站里的人,大家看不到他们,一部分还在等列车,另一部分在大厅里试着联系外面,列车内的安保人员正在努力维持秩序。 “今天的人类是不是有点少?” “比我们预计的人类少了一半。”漏瑚也这样说:“怎么回事?” “我刚刚去打听了一下,三天前这里出了重大交通事故,事故导致几个人去世,所以有些人因为忌讳避开这里,不过也没关系,这些人类也够用了。”夏油杰摸着下巴,“那么,大家都知道自己的任务,对吧?” 漏瑚哼了一声,“按照计划行动吧。” 他们迅速分开,前往不同的位置,夏油杰走到高楼上,他从高楼往下望,试图找到某个人。 不过很快,车站的安保人员便开始安置留在此地的人类,他们把人类安置在一个地方,请大家在等到救援前不要轻举妄动。 “在这种事情还会听从律法的指挥?真是愚蠢的普通人。” 就在这时,他微微挑眉,“啊,找到了。” 神木悠白。 戴着墨镜的青年随意的跟在人类身后,随着人类一起被保安引导到‘安全’的位置,夏油杰知道,神木悠白跟在人类身后是为了保证自己能够预知到的未来更准确,事情也会变得很麻烦。 这么多人类作为参照物,神木悠白大概能看到最细致的未来十分钟,这样一来,即使幻术也无法破除神木悠白的预知。 也就是说,一旦自己到神木悠白的眼皮子底下,那就再也逃不掉了。 “本来只是想确定一下,没想到真的来了。”夏油杰微微挑眉,“不过,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是从哪个诅咒师的口中得到消息?” 还没等夏油杰想到人选,他便看到站在人群中的神木悠白抬起头来,他摘下墨镜,眼睛朝着这边看过来,幽绿色的眸子在昏暗的车站里仿佛发着光,夏油杰知道他看到了自己。 但是为什么?就算是他能看到未来,自己躲在普通人看不到的位置,神木悠白也不应该发现自己才对。 还是说…… 轰的一声,夏油杰跳起来,他脚下的大楼瞬间崩塌,普通人被突然的建筑倒塌惊吓,发出惊恐的叫声,车站安保迅速安抚群众,带着他们朝着另一个方向跑,神木悠白看了看离开的普通人,接着又转头看向从废墟中踩在咒灵头上飞起来的夏油杰。 “啊……选哪边呢?” 夏油杰摆出防备的姿势,神木悠白注视着他,三秒钟后神木悠白转身离开,随着那些慌乱的人群前往下一个地点,夏油杰几乎有些诧异的看着神木悠白的背影,他开始思考神木悠白到底为何来这里? 难道真的是意外?他只是为了躲避五条悟的追杀随意选了个车站进来? 夏油杰之前也调查过神木悠白,知道上层派出五条悟去祓除他,而神木悠白大多数都在躲藏,实在躲不掉就往车站跑,和五条悟硬生生耗,只要五条悟顾及普通人不出手,那他就赢了。 看来他确实不会随意影响他的计划。 夏油杰从咒灵身上落下,接着踩在刚才倒塌的废墟上。 这里会被影响是因为楼下已经打起来了,被打断了地基和支撑柱后,这层楼也就塌了。 还有其他咒术师在这里? 另一边,神木悠白站在人群里,安保将所有人待到一个空旷的位置,这里能够第一时间看到外来者,一旦有事情发生还能尽快找到掩体,车站负责人还是试着和外界联络,被带到这里的人终于明白这不是什么安排好的戏份,也开始害怕起来。 “怎么办?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恐怖,我想回家。” “一定会没事的,说不定马上警察就来了。” “可是根本就打不出电话。” “妈妈,呜呜,妈妈。” 神木悠白站在最边缘的位置,他从口袋中摸出一块巧克力,接着放进嘴里,在咬下的时候发出清脆的声音,接着融化在嘴里,神木悠白不再理会普通人,他看向外面,幽绿色的眸子里印刻着十分钟后的场景。 就在这时,他眨眨眼睛,转头的瞬间发现一个穿着长裙的女孩子站在他面前。 “那个。”女孩看上去有些害羞,她迟疑了片刻,接着才开口,“那个,先生,您的巧克力还有吗?” 神木悠白歪歪头,“你要巧克力?” “不不不,不是我要,那边有几个孩子哭的很厉害,但是我们身上都没有带东西,刚才看到您在吃巧克力,所以……” 神木悠白把口袋里的巧克力掏出来一股脑塞到她手中。 女孩愣住了,“那个,不需要这么多的!” “帮我发掉吧,本来就是给小孩子准备的,再不发的话会被我吃完的。”神木悠白露出一个笑容,“要是被朋友知道巧克力没发出去还被我自己吃完,说不定会挨骂的。” “是这样吗?”女孩有些茫然,然后她捧着一捧巧克力回去,接着一点点将巧克力发给小孩子。 小孩子们是很好哄的,刚才还害怕的一直哭,现在缩在父母怀里,口中再吃着巧克力,之前的号啕大哭也变成了呜咽,现场终于算是安静了一些。 女孩还记得刚才神木悠白的嘱托,把手中的巧克力发给现场的小孩子们。 等终于把巧克力发完后,女孩总算是松了口气。 她的同伴连忙凑过去。 “你从哪里得到的巧克力啊?” “刚才一位先生给的,说让我帮忙把巧克力分给小孩子,就在那里。”说着女孩指着刚才神木悠白站着的位置,接着她微微愣住,“唉?人呢?” 同伴听着点点头,“可是他为什么不自己发?” “可能是有点害羞?”女孩猜测着。 “一个害羞的却带着一口袋巧克力想分给小孩子的先生啊。” 普通人是看不到咒灵的,他们看到咒灵有些只有一种情况,一是周围咒灵聚集过多,这种特定环境会让被视为目标的普通人也能看到咒灵,二是在她们快死的时候。 神木悠白注视着女孩,他看着女孩十分钟后的未来。 咒灵从地底钻出来,那是人类对针状物的恐惧,尾部带着尖刺的扭曲咒灵将女孩整个穿透,她摔落在地上,胸口是一个大洞,鲜血瞬间弥漫在地板上,周围人尖叫着朝外面狂奔,只有女孩的朋友抱着她在原地哭泣。 一只2级咒灵,在没有防护的普通人那里,就是最可怕的东西,尤其是普通人根本看不到咒灵。 也就是说,他们看着空气杀死了一个人,那是最未知名的恐惧,也会将困在这里的人类负面情绪放到最大。 神木悠白歪歪头,幽绿色的眸子里没有丝毫情绪。 他想起了当年,自己还是人类时,神木幸实和自己聊天时的对话。 「悠白,你觉得咒术师是什么?」 「职业,或者是拥有术式可以看到咒灵的人的统称?」 「有点太简单了吧?而且我觉得咒术师的存在没有这么无意义,我认为咒术师是救世主哦。」 「救世主?」 「当然我知道这只是虚名啦,但是,在救下一个人,听到有人和我道谢的时候,我会很有成就感。」神木幸实那时候还是个少年,满腔都是少年的幻想,「成为最强咒术师的话,就相当于世界的救世主吧?」 「我觉得,悠白你一定会成为最强的咒术师,大家也都会喜欢你。」 现实中,神木悠白站在原地,听着女孩和同伴的声音。 “一定是个好人。”女孩笑着对同伴说:“带着那么多巧克力在万圣节来这里发给小孩子,听上去就很可爱。” “对啊,他一定很喜欢小孩子,他长得帅吗?” “很帅的,还戴着墨镜,看上去有点扮酷。” “是吗?更可爱了呢。” 神木悠白低下头,手腕上的锁链伸长后瞬间刺进地板里,在霎那间,锁链将马上袭击过来的2级咒灵绞紧,2级咒灵身形扭曲,锁链却越发收紧,在挣扎中,咒灵破开地板,在空中被锁链撕碎。 众人被吓了一跳,他们看着突兀破开的地板,周围死寂一片。 女孩和同伴也有些受惊,她们互相安抚着,接着随着人群原理刚才出现的坑洞。 看着普通人们尽量忽略刚才的事情,神木悠白微微笑了一下。 “如果我还是咒术师,应该会这样做吧?” “保护普通人,祓除咒灵,特级预言师神木悠白,诞生的目的可是为了提前防止大家受到伤害。” 第52章 涉谷站内的普通人并不算多,就算是万圣节,这里的人数也不如平常的一半,这归功于他们三天前伪造的重大交通事故,以及神木悠白的预知。 在帐展开的10分钟前,神木悠白开口说看到了帐,他偶尔会分不清楚自己看到的是现在还是未来,但是,如果是重要情况,说出口让周围人判断是最正确的决定。 在知道十分钟后会有帐出现,虎杖悠仁立刻通知了车站内埋伏在各地的咒术师,他们尽量在十分钟内把普通人带出去。 但因为时间只有十分钟,并且他们没有足够合理的条件,最后也只把部分在边缘的人带走,但这样却引起了车站安保的注意,在他们来了解情况的时候,帐出现,于是安保们判断后立刻分散去各个地方帮助车站内的乘客。 车站内的人分别被安保带到四个方向,他们尽量聚集在一起,还有乘务员正在焦急的等待着马上就要到站的列车。 如果列车可以正常行驶,或许可以通过列车将乘客们带离。 神木悠白所在的位置是东区,人数不算少,负责他们安全的安保人员一边不断试着联络外界一边安抚民众的情绪,至于刚才凭空碎掉的地板,他们也只能硬着头皮解释说是还没维修的漏洞,因为刚才太乱了所以禁止进入的牌子被不知道扔到什么地方去了。 就在这时,不远处发出爆炸声,剧烈的爆炸声让在场的所有普通人开始恐惧尖叫。 但是,越害怕越会产生负面情绪,凝聚的负面情绪越容易凝聚,这种环境也越容易成为咒灵的温床。 “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是恐怖袭击吗?好可怕,为什么我会遇到这种事情?” “先生,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家?” “大家坚持一下,尽量不要离开,一旦有问题立刻躲藏起来。”安保人员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尽量的说着,“我们一直都在联系上面的人,车站失联这样的事情很少发生,一个小时内总站一定会发觉,然后就会派来增援的!” “可是现在已经过了一个小时吧?!” “大家,大家……” 又是一场爆炸,众人怕的瑟瑟发抖,却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绝望的情绪在一点点散播着。 提前就埋伏在各处的咒术师和咒灵遇到,在咒灵现身后他们就不再隐藏,即使被人类发现咒术师的身份也要保护身后的普通人,东区本来驻扎的人是虎杖悠仁和伏黑惠,而他们两个去找破除帐的东西一直没有回来。 安保人员看向旁边的同伴,“怎么办啊?” “我怎么知道,我压根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现在只能努力带着乘客们在这里等待救援。” 就在这时,他们听到了悉悉索索的声音,声音来自不远处正在联络总站的小屋子里,屋子里是他们的通讯员,一直都在尝试着,两人对视一眼,接着小心翼翼的准备往前走。 就在这时,他们的肩膀被拍了一下。 两人精神紧绷,下意识就举起警棍指向身后,只见穿着白色衣服的青年用一双幽绿色的眸子注视着他们,眸子里带着一点点红色的死线,他的手腕上垂着两条闪烁着金属光芒的锁链。 “你……” “不要去,会死哦。”神木悠白声音里带着天真,仿佛像是孩童一般,他笑着经过他们两人身前,接着走向还在发出奇怪声音的通讯室。 两个安保人员对视一眼,接着他们同时转过身来,也就在这时,神木悠白打开了房门,下一瞬间,扭曲而庞大的怪物从屋子里一点点爬出来,它像是一条蛇,但是头上却有三只眼睛,扭曲的四肢像是未足月的婴儿,发出怪异的声音。 只一眼就把两个安保吓的脸色惨白。 “滚开。”神木悠白声音带着一点冷意。 咒灵朝着神木悠白张开嘴巴,它的嘴巴像是一条螺旋,一圈圈的牙齿长满了它的嘴。 低级咒灵没有智商,不会思考,只有本能。 咒灵的本能是什么呢? 变强,以及遵循凝聚成他们的负面情绪,袭击人类。 根本不需要咒具,也不需要什么招式,庞大的咒力就是神木悠白的武器,手腕上的锁链延伸,从地面刺出,穿透咒灵的身体,咒灵扭曲着身体,然后瞬间炸开,消散在空气里。 这时神木悠白才推开房门。 通讯室内,一直在试着和总部联系上的安保人员面容扭曲的躺在椅子上,他的身体像是拧麻花一样被拧成可怕的形状,早已失去声息。 “啊!”看到死状的人们更加害怕,“他死了,他死了!” “他是怎么死的?怎么会这样!” “难道真的是灵异事件?” “真的不是万圣节的节目吗?”有人还在试图说服自己。 “怎么可能,他是真的死,是真的死人了,刚才的爆炸我们不是都听到了吗?”有人终于哭了起来。 悲观的情绪在整个区域内蔓延着。 神木悠白转头看着普通人,他无奈的叹口气。 “喂,你们两个。”神木悠白喊着旁边傻住后没有再动一下的两个安保。 “是,是!”安保们连忙应声。 神木悠白道:“在咒术师来之前,我会保护你们,你们去安抚他们的情绪,越是产生负面情绪,咒灵就越会来袭击,啊,咒灵就是刚才那那个屋子里挤出来的怪物。” 两个安保脸色惨白,他们连忙点头,其中一个转身跑向人们,然后开始安抚所有人的情绪。 后面一个努力的压抑着自己恐惧的情绪,他看着神木悠白,然后深深地鞠了一躬,“先生,谢谢!” 说完安保立刻转身跑到人群中,他们本身就是在车站工作的,车站内形形色色的人他们也见多了,安抚人的情绪自有一套,很快他们就安抚住了大部分人,让大多数人有了在这里可以等到救援的希望。 神木悠白站在原地,他看着两名安保,片刻后他转回头。 “被道谢,是这种感觉?” 有神木悠白这个特级咒灵坐镇在这里,并不会有多少咒灵敢袭击,它们虽然没有脑子,但却有本能,神木悠白作为特级咒灵的咒力一旦释放,只要是咒灵就恨不得离得远远的。 以咒止咒,这和咒术界会用特级咒物来镇压某些地区的咒灵诞生是一样的道理。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外面再次发出一声爆炸,只不过这一次建筑物倒塌的声音一路到达这边,一只咒灵从空中落下,钉崎野蔷薇和禅院真希随即跟上来,她们穿着常服,联合处理掉被她们追赶到这里来的咒灵。 “这里也是个安置点?”钉崎野蔷薇气喘吁吁,“真希姐,我们先带这些人离开这里,这个地方离战圈太近了。” “好。”禅院真希和钉崎野蔷薇连身上的血都来不及擦,便跑向这边,就在她们准备开口的瞬间,她们的脚步突兀的停止,因为她们看到在人群的另一边站着一位熟悉的特级咒灵,神木悠白。 禅院真希和钉崎野蔷薇对视一眼,接着她们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样跑过去,开始招呼所有人跟着她们走。 安保们连忙看向神木悠白,在神木悠白点头后他们也开始帮忙。 在钉崎野蔷薇经过神木悠白的瞬间,神木悠白开口。 “小悟呢?” “五条老师现在应该在列车那里,和特级咒灵作战。” “嗯,我知道了。” 在知道有一线生机后,在场的人连忙跟着两位咒术师走,他们急匆匆的往前挤,生怕慢一步就会失去生的机会,神木悠白逆流而上,朝着标志上的列车区域走去。 人们焦急的逃生着,没有一个人能看到神木悠白,却不自觉的避开神木悠白走的位置。 就在这时,一个女孩在跑的时候被绊了一下,眼看着就要摔倒在地,被身后的人踩在身上,神木悠白扶了女孩一把,女孩努力的站稳。 “谢谢!”女孩连忙道谢。 神木悠白连看都没有看她,只是继续往前走,他逆着行人,淡粉色的头发洒下应急灯的光,显得有些发白,看上去像是一只白色的精灵。 女孩看呆了,她注视着神木悠白,片刻后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 “那个!”女孩喊着,“是你救了我们吗?” 神木悠白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下脚步。 “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依旧没有回复。 眼看着前面的队伍已经走干净,女孩有些纠结,片刻后她用力的对着神木悠白喊了一声‘谢谢你’,接着匆匆转身追上大部队,这时,神木悠白停下脚步,他转过头看向身后已经空荡荡的地方,幽绿色的眸子里没有丝毫情绪。 神木悠白想:被道谢是不是人类独有的权利? 那么他是……也被当作人对待了吗? 双手插在口袋里继续往前走,神木悠白一如既往带着笑容,只是这一次的笑容,却显得真心了不少。 走着走着神木悠白从口袋里摸出一块巧克力,好像是之前给女孩的时候遗漏在口袋里的。 于是神木悠白撕开包装袋将巧克力放进嘴里。 就当作给自己的奖励好了。 【认知度降低至8%】 第53章 “我好像听到了列车的声音?” “真的假的?” “真的!我在这里工作了二十年,怎么可能会认错列车的声音,一定是列车来了!” 在列车站前驻守等待列车的两个人连忙看向外面,在他们期待的目光中,列车徐徐驶来,就在这时,隔壁站台发出爆炸一般的声响,他们猛地低下头,下一刻,身后的站牌就像是被一道看不到的利刃一样劈成两半,切口光滑无比。 两人脸色瞬间惨白。 他们蹲坐在地上,腿脚发软,刚才的时候对面就不断有这样的声音发出来,虽然安保们将乘客们分批带向不同的位置,但这边安保在来的途中就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杀死,鲜血流了一地,普通人惊慌失措,朝着相反的方向跑,不知道多少人在那边和他们一样等着列车。 “这样下去不行,那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那么多人在,他们会被牵连进去,会死的!” “那又能怎么办?我们是来确定列车安全的,本来是应该由安保带着他们到地方避难等我们的消息,结果那边的安保上来就死了,人全部都乱套,我们现在更不能过去,要是连我们都死了,谁来找离开的位置。” “……好吧,如果列车是安全的,能离开这里,他们在那边也能立刻逃生。” 两人对视一眼,接着看向面前跑过来的列车,列车越来越慢,最后终于停下来,两人咽了一口口水,他们等待着列车开门,在提示音下,列车门缓缓打开,但就在列车门打开的瞬间,两个人傻了。 在列车内的根本就没有人,里面密密麻麻的挤着无数扭曲的怪物,他们扒着窗户和列车门上,对着外面伸出手来。 “那是什么?!” “怪物!” 两个人爬起来拔腿就跑,但是他们跑得快,里面的东西手伸出来的也快,在惊慌的时候,人类往往无法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手脚,其中一个人脚下一扭直接平地摔,他想爬起来,发现自己的腿已经软到无法动了。 眼看着那些怪物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他瞳孔不断的颤抖着,喊叫声压在嗓子里怎么都喊不出来。 就在他脑中开始回放回马灯,开始后悔自己没有多陪陪家里的妻子和孩子时,一只手拎着他的衣领将他拎起来甩向后面,他在地上打了个滚,接着才眨眨眼睛像是反应过来一样抬起头。 穿着白色外套,一头淡粉色头发的男性站在他前面,因为是背对着的,所以他只能看到男人手腕上垂下来的锁链。 “啊……”他开口发出了一点声音。 “离开这里,最好不要让任何人接近。”神木悠白指向一个方向,“往那边走。” 他匆忙点头,手忙脚乱的从地上爬起来往前跑,就在跑向离开站台的台阶上时,他没忍住回过头来。 只是一眼,他便看到那些扭曲的人扑向刚才救了他的年轻人,但是下一瞬间,那些扭曲的怪物便被无数冲天而起的锁链捆了个严严实实,锁链将涌出来的怪物重新塞回列车里。 尚还在列车里的真人闪开,眼睁睁的看着他刚才放出去的改造人被全部扔回来。 “咦?” 还没等真人反应过来,列车的门全部关闭,所有改造人齐齐重新被塞进列车里,真人站在中间注视着周围,片刻后他抬起头来。 “在上面。” 下一瞬间,一条锁链穿透列车车顶直接刺进来,真人连忙躲开,在上次和神木悠白交锋后,他再也不敢小瞧这位术式为预言的特级咒灵,作为负面情绪凝结而成的咒灵,他们天生就会咒力,一旦被神木悠白的锁链锁住后,他身上的咒力就会被封印。 被禁止使用咒力的感觉就像是人类被禁止呼吸,实在是太难受太恶心了。 “神木悠白!” 锁链散开,接着凝聚成神木悠白的模样,他站在列车里,周围的改造人没有一个人敢接近,神木悠白脸上带着微笑,他背着手,像是小孩子打招呼一样对着真人挥手。 “又见面了,真人,太好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呢。” “上次你走的那么快,我们都没有好好聊聊。” 真人笑了起来,“原来我这么受欢迎。” “我确实应该感谢你,因为有你在我才确定夏油杰是谁,才能想起我们之间的纠纷,说真的,按照这个方向来看,你真是我的大恩人。”神木悠白拍手,“恩人,我可以报答你哦。” 真人微微挑眉,脸上的缝合线随着表情颤抖了一下,“嗯?你和夏油之间的纠纷?” “当然。” “我记得神木是被咒术界困了30年?” “对啊。” “夏油杰的年龄,可不到30岁。” 神木悠白笑了,他说:“是啊。” 真人很聪明,作为人类对人类的恐惧,他集合着所有人类的负面性,聪明、阴险、狡诈,他的脑子转的很快,很快就明白神木悠白在暗示他夏油杰并不是夏油杰,其实之前真人就意识到了点什么。 比如为什么夏油杰会这么针对神木悠白,不只是在一开始想收神木悠白做式神也好,还是后来将神木悠白这个特级咒灵完全排斥在外。 漏瑚只当他们是关系不好,但真人却从夏油杰身上看到了他对神木悠白尖锐的杀意。 但是…… “这又如何呢?我们的利益是一致的?既然利益一致那就是朋友。”真人张开手,脸上带着扭曲的笑容,眼里带着恶意,“总比和神木成为同伴要好得多吧?” 神木悠白眼神温和,他说:“或许你说的对。” 毕竟他即使认同自己特级咒灵的身份也不想做一个咒灵,自然也不会把真人他们当作同伴。 列车的内部空间实在是太小,真人还忌惮着缠在神木悠白身上的锁链,再坚固的列车对于咒灵们来说都是普通的阻碍物,于是真人直接下手撕裂了列车的一边,他迅速冲出列车,下一刻,上千只改造人随着空洞钻出去。 神木悠白没有阻拦。 在刚才的一段时间里,普通人们估计都开始往外跑了,他们看不到五条悟和特级咒灵的战斗,就算是身边的人突然死亡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那些改造人都是真实出现在他们眼前的。 人们在看到无数超乎他们想象的怪物之后,第一反应当然就是逃跑。 但当神木悠白出来时他才发现,这里的普通人根本就没有离开,因为离开的位置全部都被封闭起来,人类根本找不到可以走出这个地方的路,只能齐齐缩在一个角落惊恐的看着五条悟。 他们看不到咒灵,只知道一旦靠近五条悟就会死去,所以他们在远离五条悟。 但是在列车里的改造人出现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躲避的余地了。 “所以说,人类实在是太弱小了,如果按照弱肉强食的规则,他们天生便应该是被狩猎的猎物。”真人这样说。 五条悟此时已经摘下了眼罩,那双蔚蓝色的眼睛看着前方,因为开着无下限的原因,他身上看不到丝毫污渍,白色的发自然垂下来,他转头看向旁边的神木悠白,眼里没有多少情绪。 在对视的时候,神木悠白立刻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 五条悟在让他帮忙保护尚还存活的人类。 “好好好,我知道了,本来我也会和人类在一起。”神木悠白走到那边的普通人面前站定,普通人们看不到神木悠白,但是他们发现那些改造人不再敢走过来。 漏瑚面容难看,“神木悠白!你要站在人类那边吗?” “我没有。” “那你是在干什么?!” “我是在保证自己的利益,你们不知道吗?我的预知是必须看到人类才能发动,人类越多我看到的就越多,所以我只好保护人类在确定我看到的未来是正确的,这很正常吧。” 漏瑚气笑了,“你以为真的会有人类感激你吗?” “不,这是不可能的,你是咒灵,是人类的负面,没有人会感谢你,他们只会当作你别有所图,只会忌惮你干掉你!” “那时候再说喽。” “你!” “喂喂,比起神木悠白,你是不是应该多关注一下老子啊。”五条悟一拳将漏瑚打飞出去。 在没有普通人妨碍五条悟的时候,属于最强的力量发挥的非常迅速,神木悠白注视着五条悟只身和三个特级咒灵战斗,画面逐渐和自己曾经的预言重合在一起。 就在这时,神木悠白听到身后的普通人在小声讲话。 “那个人一直在和什么打架,是空气吗?” “怎么可能,你也看到了那些可怕的怪物,而且还有好多人是被空气杀死,绝对有什么我们看不到的东西在。” “好可怕,我们还能回家吗?” “死了好多人,呜呜,为什么我要来这个车站,我想回家。” 神木悠白转身看向他们,但是下一瞬间,他微微睁大眼睛,他看到了十分钟后的未来。 普通人看不到咒灵,但是咒具不属于咒灵,咒具是在某件武器上带有的咒力,武器是本体,特级咒物也是如此,所以,神木悠白清晰的看到五条悟面前有一块奇怪的方块,方块上满是眼睛,下一刻,无数锁链将五条悟直接凭空捆绑起来。 狱门疆,神木悠白知道这个。 还在咒术界高层的时候,有人提出有狱门疆来困住神木悠白,在他出现问题后就将他关在里面,以此来磨平他的锐气,只是狱门疆的开启难度过大最后被搁置,但神木悠白知道,狱门疆是活着的结界。 夏油杰和特级咒灵的目的是封印五条悟! 锁链迅速延伸过去,五条悟此时正好要祓除漏瑚,下一刻五条悟低下头,他的腰上缠绕着一串锁链,锁链瞬间就带着五条悟的身体将他甩向后方。 在地上落下,五条悟皱眉看向神木悠白。 “哈?什么意思?” “从现在开始换人。”神木悠白收回锁链,他站到五条悟面前,“现在,你去保护普通人。” 五条悟愣住,“为什么?” “我可以看到未来,所以,你给我避开。” “你看到了什么?” “小悟,你不能被封印。”神木悠白开口。 封印这个词一开口,不管是五条悟还是对面的特级咒灵都明白了,消息暴露,这下子计划彻底失败了。 “我已经不能成为最强的咒术师,所以,小悟你可不能消失。”神木悠白声音平静,“这些世界上需要一个救世主,需要一个最强,我已经没有资格了。” “你懂吗?小悟。” 第54章 狱门疆是活着的结界,是当年源信和尚圆寂后的肉体所化,可以封印一切东西,但如果分成大类,狱门疆也属于咒具。 既然是咒具那么就需要咒力注入使用,所以,按理来说,神木悠白是狱门疆的克星。 狱门疆有发动条件,即:一个人在狱门疆半径四米内停留一分钟,但这一分钟是脑内时间的一分钟。 对于预言系的特级咒灵来说,别说是一分钟,他可以比别人提前知道十分钟后的未来,只要有神木悠白在,狱门疆的目标只会选择他,这样就算了,神木悠白还有一个得天独厚的条件,他身上的锁链可以封印咒力。 没有人知道神木悠白作为一个预言术式的特级咒灵为何会拥有封印咒力的能力,毕竟这就和他能在咒术界高层待上30年那样神秘。 “这算是失败了吗?”真人无辜的看向漏瑚,他背着手,声音里满是笑意,“我们这边连花御都失去了,但是却没有达成目的。” 漏瑚仅有一只的眼睛布满了红血丝,他怒盯着神木悠白,如果眼神能杀人,神木悠白怕是要被杀死好几次。 “神木悠白,你是咒灵!怎么可以站在人类那边!” 神木悠白歪头,“我是咒灵没有错,但是,我站在哪边都和我的身份没有关系吧?” “你到底明不明白!”漏瑚怒吼着,“人类是由谎言组成的,他们不断的对世界产生恶意,你不也是由人类的恶意凝成的吗?为什么还会对人类有想法?成为咒灵的你不是更应该明白人类的丑恶。” “抱歉,在成为咒灵之前我可是人类。” “就是因为你是人类。”真人笑着开口,“被同为人类的亲属杀死,然后被迫接受大量诅咒成为咒灵,这还不足以说明人类都是丑恶的东西吗?” “我们咒灵可是相亲相爱的很呢,所以我们是家人是同伴,而不是对手。” 五条悟走过来,“说这么多干什么,什么家人和同伴,你们知道咒灵在什么时候才会聚在一起吗?” 在场的咒灵看向五条悟,胀相站在最后。 他参与这次战斗的目的更多是为了杀死虎杖悠仁为他的弟弟报仇,所以对现在的局面没有多大波动。 五条悟笑着开口,“越弱的咒灵,就越喜欢聚集在一起。” 这种赤裸裸嘲讽特级咒灵弱的话也只有五条悟能说的出口,就在五条悟准备继续打过去的时候,神木悠白伸出手来挡住五条悟。 “喂!” “预知没有改变。”神木悠白的声音平静,“你还是被封印了。” “哈?”五条悟皱眉,“你是不是看错了?” 在神木悠白提醒他这些人的目的是封印他后,五条悟便立即转换思维做好准备,他不认为这样还能被偷袭封印,但是神木悠白却告诉他,预知里的自己依旧还会被封印? 为什么? 因为夏油杰。 不管五条悟是不是做好了准备,在他的面前真的出现一年前被他杀死的挚友时,不管做出多少准备都没有用处,因为这不是做好准备就可以处理的情况,一个人脑子里想什么即使是自己或许都很难控制。 人的意志力是为了让自己不要随着诱惑走,而不是不要因为诱惑产生想法。 只要他们缠住神木悠白,然后将五条悟引到另一个地方,他依旧可以被封印。 “小悟要补给我一份万圣节礼物哦?我喜欢苹果。”神木悠白这样说。 “苹果是平安夜才会吃的东西。” “我不管。”神木悠白理直气壮,“你必须送我苹果。” 五条悟微微眯起眼睛,“那你会送我什么礼物?” “我去处理夏油杰。”神木悠白声音轻盈,带着漫不经心,“这里交给你。” “哦?”五条悟想了片刻,然后他点头,“交给你了。” 如果可以,五条悟也想直接面对夏油杰,干掉那个偷取了夏油杰身体的诅咒师,为自己的挚友寻回遗体,但既然神木悠白说接近夏油杰会有危险,那他也不会去执着于这些。 在这段时间的相处中,他已经了解‘特级预言师’的威力,提前预知未来十分钟的能力,从来不会出错。 甩着手腕上的锁链,将锁链整个摔上自己的手腕,接着将锁链的尾攥在手里,神木悠白将之前摘下来的墨镜重新戴上,加上他一身的衣物,看上去完全不像是咒灵,更像是一个穿着怪异追求时尚的年轻人。 如果当年的事情没有发生,或许他真的会是这种形象吧。 五条悟去祓除其他咒灵,特级咒灵感觉到不对劲立刻转身就跑,他们本身是为了拖住五条悟才会在这里。 现在事情败露,他们也没有拖下去的必要了。 而另一边,神木悠白微笑着走向旁边的人群中,眼中的未来不断往前走。 “找到你了。”神木悠白压低了声音,像是一个小孩子在黑暗中和伙伴玩儿捉迷藏,因为害怕吵醒大人所以下意识的压着声音。 隐藏在人群中的夏油杰啧了一声,他迅速抓住身边的一个男人,掐着他的脖子拽着人走出来。 “嗨。”夏油杰笑着说:“又见面了。” 被掐着脖子的男人呼吸不畅,他不断的抓挠着空气想要让自己落下,却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抓不到。 夏油杰笑着说:“哎呀?不好意思,不小心抓了一个人。” 说着夏油杰松开手,近乎窒息的男人摔倒在地上,神木悠白的视线随着他的掉落移动,幽绿色的眸子里没有丝毫情绪,夏油杰一脚踩在他的身上。 “虽然你搞砸了我的事情,但是,我也不是没有办法。” “哦?” “我可是有一堆人质呢。”夏油杰用力的碾着刚才被他掐到窒息的男人,“五条悟有一定程度的冷酷,他是大家族长大的少爷,从小就是天之骄子,所以,在一定程度上他可以无视普通人的死亡,并且权衡利弊后选择牺牲部分普通人。” “但是神木悠白,你做不到。”夏油杰冷笑着注视着神木悠白,“你是一个天真的人,带着天真的幻想,从来都不会接受现实。” “作为人类的时候是这样,成为咒灵后依旧是这样,所以你除了失控之外,成为咒灵30年都没有主动杀死一个人,天真的希望自己还依旧是个人类,你就像是长不大的孩子,不接受任何一人的离去。” 夏油杰说:“神木悠白,你的弱点就是太天真。” 怎么会有人傻到都死去30年,成为一个和人类相反的咒灵还希望变回一个人类,怎么会有人在遭受那样的背叛后还没有发疯?夏油杰完全不理解,他嘲讽着神木悠白的想法,嘲讽着神木悠白的行动。 真是天真的无可救药。 “做一个天真的人不好吗?”神木悠白这样说,他微笑着,眸子里满是温和,“我倒是希望自己可以成为一个永远天真的人。” “哈?” “比如:你忘了吗?我可是可以预知的特级咒灵,并且人类在场越多,我能看到的越多。”神木悠白注视着夏油杰,“你觉得我没有看到你用身后的人威胁我吗?还是说,你觉得我即使看到了也没有办法?” 夏油杰微微睁大眼睛,他猛地低下头,下一瞬间咒灵从他脚下出现,带着他往空中飞去,但即使如此,金属色的锁链依旧穿透了整只咒灵,并缠上夏油杰的脚踝。 轰的一声,夏油杰被硬生生拽下来砸在地上。 不远处,五条悟和特级咒灵的战斗陷入白热化,被封住的大厅被砸出一个空洞,被困在这里的普通人们立刻看过去,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从地上爬起来想要从那个空洞的地方逃走。 夏油杰想要使用咒力,但是下一刻他感觉自己的咒力完全消失。 “咒力禁止。”神木悠白拽着锁链将他拖过来,“我们来聊聊天吧?” “咒力禁止,但术式可没有禁止!”夏油杰猛地站起来,下一刻,一只漩涡状的咒灵出现在神木悠白的脚下,地面疯狂塌陷,没来得及离开的普通人尖叫着被吞噬,但是却落下地下一层,他们惊恐的看着地面,然后手忙脚乱的爬起来往前跑。 “不是都说了吗?我可以看到你做的任何事情。”神木悠白用锁链拽着他把他吊在空中,“现在,让我看看你是怎么侵占人的身体的,怎么样?” 夏油杰盯着神木悠白,就在这时,他突然笑了起来。 “我懂了。” “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会有封印别人咒力的能力了。” “神木悠白,你真是一个疯子!” “这是你为了封印自己的咒力所下的束缚,一个天真的疯子!神木悠白,你不会以为没有咒力就会成为人类吧?” 束缚,与自己或他人定下的誓约、制约,献祭自己做出的契约也属于束缚。 咒灵是由诅咒形成,对诅咒来说,咒力便是氧气,是呼吸,一旦失去咒力就像是人类窒息一般痛苦,但是,为了控制住身体上失控的咒力,神木悠白选择了献祭,那锁链是束缚,也是枷锁。 只要神木悠白不使用咒力,那么他就是一个无咒力的废物,身上没有丝毫咒力痕迹,即便是五条悟都能骗过,甚至在他使用锁链时可以暂时封印对方的咒力,多么好的能力,代价是什么呢? 代价便是神木悠白永远都处在类似人类窒息的痛苦中,只有使用咒力时他才会获得一丝喘息。 可他不用,他就是不用。 他的执念凌驾在痛苦之上,他的悔恨将所有痛苦掩埋。 他的整个世界都是归途,那怕荆棘早已长满过去的路,那怕再也没有人期待。 第55章 神木悠白,你是个疯子! 夏油杰被吊在空中大喊着,声音里满是嘲讽和嗤笑。 所谓疯子是什么?是失去理智,是没有方向,是随心所欲,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有常理能管控他,没有人可以理解的行动,最终达成没有人可以理解的结局。 或许神木悠白早就疯了,在他成为咒灵并后悔的那一瞬间,他就疯了。 这一切不怪其他人,只怪他自己,是他选择走上这样一条道路,也就承载着这样的后果,他怨不得任何人。 他笑了。 神木悠白用锁链拽着夏油杰,让他倒吊着和自己的眼睛在同一平面上,青年依旧带着人类时的样貌,俊朗的样貌和淡粉色的头发,即使是现在也是一张可以成为电影明星的脸。 “说起来我应该找你算算账。”神木悠白云淡风轻的开口,他一直都在笑着,只是笑意不达眼底,让他的笑显得格外突兀。 “如果不是你,我根本不会死,也根本不会成为咒灵,对吧?” “你在说什么呢?神木悠白。”夏油杰注视着他,在夏油杰的视线里,神木悠白才是那个倒立的人,他笑着说:“即使不是我,你也活不下去,神木悠白,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从一开始你就在接受赴死,所以任何手段都能杀死你。” “一个想死的人是最好杀的,没有我也有别人。” 神木悠白微笑着掐住他的脖子,“真遗憾,30年前没有干掉你。” “但是没关系,现在就可以送你下地狱。” 夏油杰笑了,他说:“是吗?” “可不要把结论下的太早。” 神木悠白歪歪头,下一刻他看到了预知中的未来,或者说是夏油杰的未来。 无数建筑物倒塌,整个车站都在被爆破,到处都是翻滚的灰尘和浓烟,人类惨叫着,拍打着身上的火焰,无数恐惧和绝望凝结出一个个咒灵,夏油杰站在废墟之上不断的笑。 “克制你的预知有两种办法,第一种办法是让你看不到,也就是幻术。” “而第二种办法,就是让你即使知道也无能为力!” 夏油杰喊着,“帐还没有解除,普通人无法出去,咒术师也没办法进来,三分钟后所有咒灵和诅咒师都会袭击人类,提前安置在各个位置的炸弹也会爆破!这才是我们的备用计划。” “神木悠白。”夏油杰放缓了声音,他说:“你怎么选?” “你还有十分钟的时间,不,现在是八分钟。” 神木悠白甩下夏油杰,他迅速踏上楼顶,在楼顶上,神木悠白看到了无数还被困在里面的人。 即使五条悟他们努力控制着人数,车站内依旧滞留少说千人在,未来的画面不断涌入神木悠白的眼睛里,他转着身体看向周围,到处都是倒塌的建筑物,到处都是人类的惨嚎声。 这里的所有普通人都会死。 看着周围仿若地狱一般的景象,神木悠白站在原地表情沉默。 仿佛是为了看到神木悠白的疯狂,夏油杰没有逃离,而是跟着一步步来到楼上。 在场的人,不管是咒术师还是咒灵都可以逃脱这次爆炸,除了被牵扯在这里的普通人,即使无法封印五条悟,这场可怕的灾难也足够让咒术界暴露,死的人越多事情越严重。 羂索为了自己的目的行动了一千多年,终于遇到一个咒灵操术的身体,终于杀死了星浆体,还有足够的机会封印六眼,却被一个预言术式的咒灵搅和,他对神木悠白咬牙切齿,乐的看到他无法选择而痛苦。 无法拯救更多的人,看着所有人在他面前死亡。 神木悠白不是想成为一个人吗?那就让他看看无能为力是怎样的感觉吧! “你想出办法来了吗?”夏油杰嘲讽的询问,“想出怎么在短短的几分钟内救出车站里的一千多人。” 神木悠白没有回答。 “喂,你是傻了吗?” “没有。”神木悠白歪歪头,幽绿色的眸子一眨不眨,他注视着外面,连看都不看夏油杰一眼,他只是说:“喂,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看不到自己的未来?” “哈?” 神木悠白终于看向夏油杰,“我这个人啊,虽然拥有预言和预知,但是却永远无法在别人的未来里看到自己,预言中的人也永远没有我自己。” “很神奇吧?明明拥有预言的是我自己,却只能看到别人的未来。” 夏油杰站在原地,他盯着神木悠白,脸上的笑容缓慢消失,他说:“为什么?” “因为预言是一种注定的东西,就像是注定的命运,一个人注定好的走向,仿佛是书本上写好的小说,没有丝毫差错。”神木悠白道:“但是,我不相信这种未来。” “我的世界里根本不需要注定。” “一个预言术式的咒灵竟然会不相信预言,你到底是太自大还是太自卑。” “不是自大也不是自卑,我只是想相信点什么罢了。” 神木悠白举起手来,“你是不是在期待我什么都做不了,为了人类死亡而崩溃?” “当然。”夏油杰大方承认。 “有个人告诉我,我从来都不是怪物,我的预言也不是什么注定好的悲剧,我是神明赋予世界的宝物,是为了保护大家而来。” 夏油杰微微睁大眼睛,他感觉到不对劲,于是他选择转身就跑,但即使如此,他在落地的瞬间依旧感觉到了庞大的咒力气息。 没有理会夏油杰的离开,神木悠白只是平静的开口。 “领域展开,「镜花水月」。” 领域,用咒力在周围构建起施加了术式的生得领域,需要消耗大量咒力,但同样会有极大的好处,换句话说,在领域内,领域的展开者所有的攻击必定会击中。 神木悠白拥有一个没有丝毫攻击性的术式,他的术式是预言,被他的领域囊括在其中的人也会立刻看到自己的未来。 混淆着现在和未来,最终随着预言一步步走向死亡。 在领域内,一旦混淆了现在和预言,相信着预言,那么就会真的死去,犹如自然老死。 这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领域,是比真人的「无为转变」更可怖更难以避开的攻击。 夏油杰的脚步僵硬在原地,因为霎那间他就被白色的领域吞噬。 车站内部的咒术师和咒灵齐齐停下手中的动作,他们猛地转头看向这边,但在转头的一瞬间,所有人都被囊括进一个白色的空间中。 五条悟脚下踩着漏瑚,他看着周围白色的空间,蔚蓝色的眸子微微眯起来。 “范围这么广的领域,神木悠白疯了吗?” 领域虽然有诸多好处,但是消耗的咒力非常大,一般的领域展开也仅仅只是囊括直径五米左右的圆形,像神木悠白这样直接把整个车站罩起来的领域展开,会非常迅速的将咒力完全压榨完。 就算神木悠白是咒灵,也扛不住。 距离涉谷站爆炸还剩二分钟。 神木悠白漂浮在空中,他看着那些努力寻找躲避位置的普通人,幽绿色的眸子里带着一点笑意。 “你们会感谢我吗?” 他把手指放在眼前,眼睛里红色的线条越来越多,直到将那双眸子染成红色。 “术式反转,「虚」。” 身在领域内的人会被动的接受到自己的未来,他们会混淆现在的自己和未来,并随着预言一步步走向死亡,但是反过来,如果将一个人注定死亡的未来在领域内虚构,给予对方一个虚假的活着的未来。 只要他们相信了,那么,他们就会活着。 当然,这也是神木悠白第一次用这种方法,不管有没有用,他都尽力了。 如果成功了,那么所有人都能活下来,如果失败了,也算是给予他们一个美梦。 这是不亏的买卖,对吧? 只不过,一旦使用这个办法,神木悠白就很难再睁开眼睛。 因为啊,领域需要的咒力那么那么多,神木悠白没有那么多的咒力,想要将所有人的未来都遮掩,他就需要努力压榨自己。 咒力不够,那就使用诅咒。 没关系,人类做不到,咒灵可以做到,因为咒灵是由诅咒形成,咒灵本身就是一个大的咒力集合体,特级咒灵更是极端庞大的咒力源。 所以,会成功的。 以自己为代价,成为神明赋予世界的宝物, 剧烈的白光在整个车站炸开,外面等待救援的人惊恐的看着车站爆炸,气浪混杂着火焰扑在所有人脸上,废墟翻滚着,整场爆炸持续了足足一分钟才停止,现场一片死寂,前来救援的人脑子开始发出嗡嗡的声音。 这么大的爆炸,这么可怕的灾难……应该不会有人还存活吗? 到处都是死寂。 就在这时,他们听到了咳嗽的声音。 “咳咳,咳咳,好呛啊妈妈。”小孩子的声音在整片废墟内响起。 下一刻,仿佛是一个奇迹,困在车站中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站起来,他们茫然的看着车站外面的石块和火焰,纷杂的人声重新出现。 来救援的人终于反应过来,他们迅速进入车站内部,将还活着的人一个个带出来,咒术师们茫然的看着自己的手心,又看着周围因为爆炸后留下的废墟,每个人的面容都满是茫然。 另一边,五条悟来到神木悠白所在的位置。 此时的神木悠白坐在废墟的大石块上,眼睛看着那些被救援出去的普通人。 “喂。”五条悟开口,“你没事吧?” 看着五条悟,神木悠白从后面拽出一个人扔给他,五条悟下意识接住,然后才发现他接住的人竟然是夏油杰。 “我给他灌输了自己中了咒术昏迷的预言,所以他晕过去了。”神木悠白这样说:“一次性开这么大的领域,好累啊。” 听着神木悠白小孩子一样的抱怨,五条悟把夏油杰放到地上,接着走进神木悠白,他开口,“神木。” “我的一生都活的很失败。”神木悠白打断五条悟的话,自顾自说着,他脸上带着笑,仿佛是个正在和朋友讲故事的孩子,“作为人类时没有为自己而活,放弃生命后才懂得生命珍贵,却成为这样一副样子,连我自己都不愿意接受。” 五条悟忍不住了,他说:“你不要笑了。” “为什么不笑,我可太开心了。”神木悠白说:“我喜欢看到人类热热闹闹的聚集在一起,吵吵嚷嚷的满是活力,多好啊。” “你的身体在崩溃。” “当然会崩溃,毕竟我开了那么大的领域,咒力消耗完了就会消耗生命,咒灵是由诅咒组成,说是生命力也没差别。” 五条悟小声道:“为什么要做到这种程度?” 拼着以消失为代价,开了极大的领域,将千人的命运扭转,这是连五条悟都做不到的事情,但是神木悠白做到了,他真的把所有人都拯救下来,在这场所有人都判断不会有人存活的意外爆炸中。 神木悠白笑了,他笑着说:“或许是因为有人想让我成为最强的咒术师。” “最强?” “我做到了吧?”神木悠白站起来。 五条悟忍不住跟着笑了一下,只不过笑的有些无奈,他说:“神木悠白。” “你是特级预言师,是最强的咒术师,仅次于老子。” “谢谢你救了他们。” 说着五条悟将地上昏迷过去的夏油杰扛起来,他问:“会再见吗?” 神木悠白没有回答。 于是五条悟扛着夏油杰离开,他背着身对神木悠白挥挥手,他们两个人都知道,或许,再也无法见面了。 手腕上的锁链崩碎在空气里,红色从神木悠白的眼中消散,犹如是一切倒转,咒力一点点从神木悠白的身体上溃散,神木悠白从口袋中拿出墨镜戴上,在那一刻,他仿佛真的成为了人类。 【认知度降低至1%】 “那么剧烈的爆炸,你当时没有感觉到吗?” “唉?好像没有,根本没有察觉到身边竟然爆炸了。” “那你听到了什么?” “不知道……”那人想了一会儿,接着才开口。 他说:“像是做了个美梦。” 第56章 涉谷站发生剧烈爆炸,爆炸造成半径400內的建筑物完全损坏,但是神奇的是:死亡者并不算多。 救出来的幸存者对爆炸没有丝毫印象,他们甚至不知道有爆炸这件事,在努力思考过后只会说自己似乎做了一个美梦。 记者不想错过新闻,于是不断的询问各种消息。 爆炸还在进行,警方和医护人员立刻将所有幸存者带到医院,但是人实在是太多了,只能让警察在此地留守等待救护车和消防队的到来。 在爆炸的火焰后,一个青年一步步走出来,星星点点白色的光芒从他的衣角逸散,像是落下一颗颗星星。 他低着头,穿梭在普通人中间,没有一个人看到他。 就在这时,一个女孩披着毯子询问正在维持秩序的警察。 “警察先生,您有没有看到一个人?他长得还挺帅,穿着白色衣服,头发是淡粉色的,看上去很年轻,您知道他在哪里吗?” 警察听着她的话,接着点头,“你找的人是谁?叫什么名字?是你什么人?” “抱歉,我不知道。”女孩看上去有些尴尬,“但是,他之前救了我,我逃跑的时候差点摔倒被踩踏,是他拉了我一把我才能活着站在这里,所以,我想找到他,好好谢谢他。” 警察明白了,他点头,“我通知我的同事帮你找找,不要担心,一定会找到的。” 说着他打开对讲机,“你们那边有没有一个白衣服粉色头发的男性?有位被他帮助的女性想要谢谢他。” 仿佛是听到了这边的话,神木悠白朝着这边看了一眼,女孩在原地踌躇着,看上去带着期待和紧张,神木悠白缓慢的转过头,继续往前走。 又走过了一段路,第二批人已经进了救护车。 救护车里,几个人挤在一起,她们还为刚才的爆炸感到心悸,他们目光呆滞,两个女孩后怕的蜷缩在一起。 就在这时,其中一个女孩开口 “你说,那位带巧克力的先生还活着呢?” “我不知道。”她的朋友声音很小,“之前我们换地方就一直没有看到你说的那位先生,但是,我们这么多人都活着,他也一定还活着吧。” “嗯。”女孩握住朋友的手,“那样温柔的先生,一定会活下来的。” 一步步越过人群,神木悠白背对着爆炸和废墟,翠绿色的眸子里满是天空的辽阔。 世界在他眼里仿佛都变得很小很小,他也只能听到几句乱七八糟的话。 幸存下来的人们大多数都还在茫然中,小部分人终于反应过来,有的终于开始哭泣,有的开始回想自己遇到了什么。 “那里有一列车的怪物朝着我们扑过来,有人被那些怪物拽进去就再也没有出来了。” “我摔倒了,眼看着就要被抓住,有个人拉了我一把,让我赶紧离开。” “好像是有什么看不到的人挡在我们面前,那些怪物就再也不敢来了。” “虽然看不到,但是……好像是被谁保护了。” “一个穿着白衣服粉头发的男人!” “他撕裂了怪物,还保护了我们所有人,如果不是他我们都会死。” “谢谢,谢谢!” 神木悠白轻轻的叹了口气,他继续往前走,不管有光逸散,不管有接到消息的家属过来,他们开始寻找自己的家人,哭泣声不断传过来,但是这些哭泣并不是负面情绪,而是喜极而泣。 所有人都在开心,为了自己的家人还活着而高兴。 就在这时,神木悠白看到了一个磕磕绊绊的身影。 拄着盲杖的石井流被焦急的人推搡倒地,盲杖滚落到地上,他摸索着想要爬起来,却因为陌生的位置难以前进,有警察看到摔倒的他,于是跑过来将人扶起,询问他来找谁。 在石井流的世界失去光明后,他就开始听收音机,在听说涉谷站出现重大事故后,他的心就开始慌,慌乱的他最终还是选择出这趟‘远门’。 “悠白,你在这里吗?”在被警察扶起来后,石井流便开始呼唤着神木悠白的名字,“悠白!” 警察大概是以为石井流过于担忧,于是便安抚他,想要从石井流口中得到自己家人的名字,自己可以帮忙调查。 但是石井流怎么可能说的出口。 石井流知道,他什么都知道。 他知道神木悠白现在不是人类,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不敢来见自己,他知道神木幸实没有救下神木悠白,随着神木悠白一起死去,他知道很多很多,但是,在攥住神木悠白手的那一瞬间,他觉得一切都不重要。 是人类还是咒灵又怎么样,他只希望能再次见到他们,希望神木悠白的人生一直可以延续下去。 不管做什么都好,只要神木悠白还在,只要他还在。 “悠白!” 石井流喊着神木悠白的名字,“不要不开口,回答我啊。” 警察眼神茫然,最后还是带着其他人寻找家属,石井流拄着盲杖一点点往前走,就在他低下头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他感觉到好像被空气拥住。 那是一个拥抱,带着淡淡的清风的味道,拥抱他的人用的力气是那样的轻,仿佛害怕惊扰到他一般。 石井流手中的盲杖落到地上。 “不要哭。”神木悠白的声音轻飘飘的,仿佛比拥抱他的力道还要小,他说:“流,你说,你说我这样去见幸实的话,他会不会嘲笑我?” “当然会,你这个笨蛋!”石井流用力的拥抱回去,“幸实才不愿意看到你!” “是吗?”神木悠白笑了起来,他说:“对不起。” “但是,我很满足了。” 满足可以被记住,满足可以再次拥抱,满足在最后一刻还能看到流。 或许,是不是人类已经无所谓了,名为神木悠白的被牵绊的一生,走到终结也留有牵挂,似乎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他终于,满足了。 “不要,悠白,你别这样。”石井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是很害怕,害怕到用力的拥抱着神木悠白。 “悠白!” 石井流想要努力的收紧手臂,想要将神木悠白永远的困在自己身边,但是他却感觉到怀中一空,就像是他从来没有被什么人拥抱过,自己也从未拥抱过什么人。 如果他眼睛没有瞎,还能看到,一定就会发现:他的怀抱中洒满了星星。 在这场大灾难中,没有人注意,在那片幸存者安置点里那位接近50岁的中年人,他抱着谁都看不到的星星,哭的像个孩子。 …… 虎杖悠仁坐在沙发上,他看着桌子上的苹果,眼睛倒映着苹果的模样。 “老师。”虎杖悠仁开口了,“是他吗?” 涉谷站爆炸事件,咒术界终于难以隐藏,但是这一次恶性事件造成的损失除了爆炸的涉谷站外,死亡人数不超过30人,这是一个奇迹,一个真正的奇迹,在咒术界公开后,普通人都认为是咒术师们在车站内保护了他们。 “没错。”五条悟拿起一个苹果咬了一口,苹果很脆,咬下去后清脆的声音混合着汁水让人垂涎欲滴,“神木悠白在最后一刻释放了自己的领域,领域本来是为了战斗使用,倒是第一次被用作保护。” “虽然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但他确实护住了里面的上千人,当然,这种事情太逆天,他也付出了代价。” 虎杖悠仁叹口气,“所以,老师,即使是咒灵,只要他想成为人类,那么他就是人类。” “哈?咒灵?”五条悟一只脚踩在桌子上,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什么咒灵,他可是特级预言师神木悠白,是特级咒术师,才不是什么咒灵。” “唉?” “你不知道吗?”五条悟说:“涉谷站的幸存者内部一直流传一个消息,一个没有人看到的咒术师保护了他们,他穿着一身白色的衣服,头发是粉色的,而且在救了他们后就走了。” “传闻迅速扩展,现在全日本都知道,有一个咒术师力挽狂澜救了上千人。” 虎杖悠仁猛地坐起来,“这样的传闻真的可以吗?” “为什么不可以,这不是恢复他身份的最好时机吗?”五条悟又咬了一口苹果,“咒术高层是一群迂腐的老头子,他们为了和政界争取名利一直都在努力压制咒术师的成长,30年前能威胁神木悠白,30年后敢给我找不痛快,现在涉谷站这么大的事情,要是被发现救人的是一个咒灵他们可就完了。” “只有把神木悠白完全扭曲成是自己这边的人,告诉所有人他就是特级咒术师,才能保住咒术界的名誉。” “咒术高层千算万算,利用了神木悠白无数次,最后还是被神木悠白用生命摆了一道,这一次,就足够神木悠白把他想要的全部拿回来。” 虎杖悠仁想了想,片刻后他开口,“可是,我觉得神木先生,他是真心在帮助大家。” “我也没说他不是真心。”五条悟把吃剩下的苹果核扔进垃圾桶,“所以,他是在用自己的真心,来创造自己的未来啊。” 这个世界上恐怕再难出现神木悠白这样的人了。 不管是作为咒术师还是咒灵,都足够特殊足够疯狂,他是尖锐的刺,刺进了每个人的心里。 五条悟想:或许以后会变得无聊起来了。 …… 已经完全都是废墟被围困起来等待检查和处理的涉谷站内,一块没有人看到的透明屏幕缓缓浮起,一串数字出现在屏幕中央。 「宿主:神木悠白,【非人咒术师】绑定中。」 「目前认知度:1%」 就在这时,咒术师的字符闪烁了一下,像是雪花一般闪烁着。 「系统修正,重新计算,关键词:【咒术师】。」 「宿主:神木悠白,非人【咒术师】绑定中,目前认知度:99%。」 「经检测:认知度提升至100%」 第57章 “恭喜宿主,第二个人设也已经补充完整,距离目标越来越近。” “成功了吗?” “对,宿主做的很好。” “我还以为一定会失败,毕竟看上去似乎离设定越来越远,认知度也一直在降,本来就不抱希望,倒是出现了意外之喜。” “所谓人设并不是单一的东西,更不是遵循一条路往下走就可以完成的东西,那是人生,人的一生从来没有注定两个字,不管是从咒术师成为非人,还是从非人成为咒术师,都是同样的道理。” “宿主只不过是走了个弯路,只要宿主认为这个弯路值得,那它就值得。” “……嗯。” “痛苦来源于理性,悲伤来源于代入,只要宿主不再思考,就不会感受到痛苦,也不会再为此难过。” “说的倒是很轻巧,作为一个人又怎么可以不思考呢?又不是可以屏蔽感知的机器。” “没关系,我可以帮助你。” “人设加载中,【孤独症侦探】已加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便接触不到外界的感情,是否绑定。” 神木悠白注视着屏幕上他并不算了解的词汇,片刻后他低下头,“那就试试吧。” “了解,【孤独症侦探】已绑定。” …… 米花町,一个东京都米花市的小城镇,虽然这样说,但实际上能建立在东京都的小城镇也简单不到哪里去,比起日本的边陲城镇,这里算得上是繁华,也有不少名人驻扎,比如住在米花町2丁目的阿笠博士和高中生侦探。 当然现在的高中生侦探已经因为黑衣组织的事件变成小学生,每天都需要去上学。 “柯南,明天见!” 在父亲来接自己的车上,吉田步美对着江户川柯南挥动手,江户川柯南连忙点头回应,“好,明天见!” 明天是周末,大家都不需要去上学,所以少年侦探团决定明天出去探险,并强行拉上江户川柯南和灰原哀,看着这三个小鬼兴致这么高,江户川柯南虽然不想去也没有拒绝,要是真让他们三个人随便跑出去他也会担心。 反正明天也没什么事。 这样想着,江户川柯南一路回到毛利侦探事务所,他翘起脚尖伸手够到门把手,刚打开门他才发现毛利兰站在门口不远处,她身上的校服都没有换下来,不知道在看什么。 “我回来了,小兰姐姐。” 毛利兰明显愣了一下,接着她转过头来,“欢迎回来,柯南。” “小兰姐姐在看什么?” 江户川柯南背着书包跑过去,下一刻他就看到了一个坐在沙发上的少年。 应该是少年吧? 对方看上去大概只有15岁,穿着简单的灰色外套,头发是黑色的,虽然是个少年,但依旧可以看出来是个很漂亮的孩子,只是他完全不说话,黑色的眼睛一直都注视在面前的桌子上。 江户川柯南随着他的视线往前看,下一刻就看到了桌子上的裂缝,这是上次毛利小五郎摔倒时磕在桌子上摔出来的裂缝,毛利小五郎一直说着修但一直懒得修,就这样凑活着用下去,到现在裂痕都被磨平,显得像是个装饰。 把书包放下来,江户川柯南小声开口询问,“小兰姐姐,是委托人吗?” “好像不是。”毛利兰同样小声回应,“似乎是拜托爸爸帮忙照顾的。” 江户川柯南震惊,“真的吗?拜托毛利叔叔照顾?” “好像是因为太着急,然后找不到其他人帮忙。” 说曹操曹操就到,毛利小五郎从房间里走出来,此时他还打着电话,声音不算大,但也足够让房间里的人听到。 “我说目暮警官,你真的要把他放到我这里来?不是吧,我根本不会照顾孩子。” “对不起毛利老弟,我实在是没办法了,现在正好在案件高发期,大家都有负责的案子没时间照顾他,我也要出差去外地接手一个棘手的案子,但我保证一定会在一周内回来的!到时候一定请你吃饭。” “这不是吃不吃饭的问题,主要是这个孩子……” “他可以理解大人的话,虽然沟通之类的还有些问题,但只要你多重复几遍,他可以理解的。” “可是……” 目暮十三叹口气,“毛利老弟,你我都知道他的身份,这样的事情我们能帮就帮吧,毕竟他已经没有家人了。” 说到这份上,毛利小五郎有点卡壳,他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没有继续开口,稍微看了那个坐在沙发上的少年一眼,毛利小五郎压低声音,“既然只有一周,那我需要做什么?这样的小孩子需要特殊引导吧?” “毕竟是自闭症。” 自闭症。 江户川柯南迅速提炼出关键词,自闭症也称之为孤独症,是个在孩童时期容易出现的大脑紊乱疾病,并不算常见,但也不算少见,不过他倒是没想到一个自闭症的少年会被送到这里来。 因为说实话,和自闭症的孩子沟通实在是太困难,除了父母之外,估计也没人会怀着耐心一点点和自闭症的孩子沟通。 “暂时不需要特殊待遇,之前我带他去看医生,医生建议让他进行少量的正常活动,真的出问题就给医生打电话,等我下飞机就把医生的号码发给你,现在我要登机了,毛利老弟拜托。” 说完,咔嚓一声,对面的电话挂断,毛利小五郎面容扭曲的看着手机屏幕,片刻后他嘟囔一声,接着才看向坐在沙发上的少年。 少年依旧是原来的姿势,好看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桌子上的裂痕,从头到尾都没有动过一下。 毛利小五郎蹲下来,他试图和少年对视,然后才开口,“悠白?你还记得我吗?” “我和你的爸爸是同事,小时候还抱过你。” “悠白?” 少年依旧没有开口说话,甚至连头都不抬一下,像是压根没听到毛利小五郎的声音。 毛利小五郎抓着自己的头发,声音痛苦,“这不是根本无法沟通吗?” 另一边,江户川柯南跑向自己的房间,他把书包放下,接着从自己抽屉里找到一块滑板板子,它已经坏掉了,中间带着一条长长的裂纹,是上次江户川柯南追凶手的时候不小心把滑板磕到台阶上撞断的。 抱着板子出去,江户川柯南跑到少年面前,然后用手敲击着板子。 似乎终于听到了声音,少年的视线终于移动,他看向江户川柯南手中拿着的板子,视线定格在板子上的裂痕,看了一会儿后他才转动视线看向江户川柯南。 “动了!”毛利兰惊讶。 “自闭症患者往往都会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感知异于常人,对人类的声音不敏感,但是对特定的声音非常敏锐,大多数都会对细节异常关注,刚才我看到这个哥哥一直看着裂纹,就想用这个试试,没想到真的成功了!” “柯南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唉?是今天学校里教的生理卫生课正好有啦。” 毛利小五郎连忙开口,“悠白,晚饭,吃吗?晚饭。” 少年看着毛利小五郎,片刻后他重复,“晚饭。” 因为不喜欢说话,少年的声音有点哑,带着这个年龄独有的感觉,吐出的话语也很清楚,他从沙发上站起来,然后走到毛利一家吃饭的位置坐下,看上去一副等待晚饭开饭的模样。 毛利小五郎松了口气,“看上去是真的可以沟通。” “小鬼快去洗手,小兰你也去换衣服,一会儿就吃饭。” 毛利兰看了看时间,“可是现在不是晚饭时间吧?有点早。” “大概是为了迁就那个小哥哥。”江户川柯南跑去洗手。 从洗手间里洗完手出来,江户川柯南听到了毛利小五郎和毛利兰说关于刚才那个少年的事情,大概是觉得江户川柯南只是个孩子,没有避着他但也没有特地和他说。 在那些话里,江户川柯南大体知道了这个少年的消息。 他的名字是神木悠白,生下来后就察觉到不对劲,起初父母以为他只是比其他还是迟钝,结果直到两岁都不愿意和其他人沟通,父母带他去检查,确诊孤独症。 他的父母都是警察,是当年和毛利小五郎同一个辖区的刑警,父母一直都在积极治疗,甚至母亲为了陪伴他辞职。 但是好景不长,在一年前,神木警官在下班的途中遭到某个恐怖组织的报复,等警察们找上来时,他们看到的就是房间里死去的夫妻俩,以及被塞进柜子里没有丝毫声音的神木悠白。 毛利小五郎和神木夫妻一起工作那么久,他很清楚这对夫妻是多善良的人,作为警察尽职尽责,即使孩子出现问题也从未放弃过。 所以,听到噩耗后,毛利小五郎都有些不敢相信。 当然,他也没想到能在这个时候再次见到这个孩子。 想想也正常,这样的孩子,即使变成孤儿也没办法正常进孤儿院,更不会有人领养,要是没人介入,这孩子说不定真的会死。 可惜,因为父母的突然离世,这一年来他的问题迅速恶化,据说当年他都已经可以正常和人沟通了。 “好可怜啊。”毛利兰声音里带着同情,“没有办法吗?” “课本里说孤独症没有特效药,是无法靠吃药痊愈的。”江户川柯南道:“那个小哥哥的情况,因为没有父母介入,单纯只是医生引导的话,想要变得更好稍微有点艰难。” 毛利小五郎抓着头发,“总之,最起码希望他以后可以正常活着吧。” “再怎么说也是神木的孩子,可不能看着不管。” 但是,这确实很难。 江户川柯南在心里想:自闭症患者只会活在自己世界里,想让他接触外面的世界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因为他们天生就不理解为何要接触外面的世界,也很难有同理心,这不是他们本该如此,是基因问题。 这可比破案难多了。 毛利小五郎和毛利兰去厨房准备晚餐,因为神木悠白的到来,毛利小五郎甚至显得像是个爸爸了。 坐在自己平常吃饭的椅子上,江户川柯南注视着没有表情的神木悠白,虽然一言不发,但是神木悠白确实看上去是一个非常耐看的人,要是正常的话,在学校里大概会是最受欢迎的人。 “有声音。” 突然,少年开口说了一句话,江户川柯南愣了一下,他直起身体,茫然的看着神木悠白。 “有声音。”神木悠白继续开口,“风声。” “风声?” 可惜,神木悠白没有再继续开口说话了,对江户川柯南的询问也没有丝毫反应。 “能听懂话吗?就是,我现在说的话,你有没有喜欢吃的菜?小兰姐姐做的饭菜很好吃哦。”江户川柯南继续开口说话。 沉默蔓延在空气中,江户川柯南叹口气,选择结束对话。 就在这时,神木悠白开口了。 他说:“可以。” “柯南。” 江户川柯南微微睁大眼睛,“你知道我的名字叫柯南?” “我的名字是神木悠白。”神木悠白指着自己,黑色的眸子里没有情绪也没有笑容,声音里也没有感情,仿佛只是在照着稿子念,“你好。” “原来是真的可以沟通的啊。” 少年歪歪头,黑色的眸子里倒映着江户川柯南的样貌,他没有继续下一步的动作,在自我介绍后仿佛就定格住了,然后他转过头去,继续坐在餐桌前看着前方。 江户川柯南仔细观察了一下他看着的墙面,最后在他正对面的位置发现了一块很小很小的裂纹。 “果然……”江户川柯南叹气。 人对于他的吸引力,完全不如一条墙上的裂纹。 第58章 吃过晚饭后,毛利小五郎给神木悠白收拾出一件客房,还亲自跑到客房里告诉他床在什么地方,一遍遍重复到神木悠白有反应。 江户川柯南抽了抽嘴角,“他是孤独症,虽然大部分孤独症有智力问题,但这个小哥哥一看就不是啊。” 虽然很少沟通,但是神木悠白确实能听懂大人的话,去世的神木夫妇大概对神木悠白进行过大量的沟通训练,让他即使不理解也可以有一套应对方案,所以,他会介绍自己,会通过一些话语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不通常理不代表着智力有问题,他只是对普通人类不感兴趣,无法正确表达,更喜欢墙壁上不会说话不会动的缝隙罢了。 “智力正常但是无法理解这个世界,是不是听上去更可怜了。”毛利兰在旁边感叹着。 “小兰姐姐别太难过了,这个世界上总是有一些有缺陷的人,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毛利兰点头,她转身离开,“不知道悠白喜欢吃什么,即使是自闭症应该也会有偏好的东西吧,爸爸,目暮警官有没有把医生的号码给你,我想去问问医生关于悠白的情况。” “需要这么细致吗?这小鬼只是在这里暂住一周而已。”这样说着,毛利小五郎还是把号码给了毛利兰。 看着两人回到房间,江户川柯南最后看了神木悠白一眼,此时的神木悠白已经躺在床上,看上去安静又柔和,于是他踮起脚尖帮他关上灯,接着打着哈欠回到自己房间睡下。 为了照顾突然到来的神木悠白,毛利兰做了传统食物,还做了一些味增汤,江户川柯南味增汤喝多了,半夜被憋醒,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却发现外面亮着灯。 在一个激灵过后江户川柯南迅速冷静下来,他从床上下来,踩着脱鞋把门拉开,下一刻就看到亮堂堂的客厅。 在会客桌子上,神木悠白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翻出一摞拼图,然后在桌子上一点点拼,但是却有意识的避开桌子上的那条缝隙,让缝隙完全暴露在视野里,灯光照在他黑色的头发上,打着一点光晕。 “嘶,厕所厕所!”江户川柯南穿着脱鞋迅速跑向厕所,等出来的时候发现神木悠白还在拼拼图。 江户川柯南跑过去的时候,他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抓着头发看了一眼时间,发现现在是凌晨三点。 他走到神木悠白对面,仔细看着桌子上的拼图,发现这拼图是上次一个客人送给毛利小五郎的,那是一款非常多非常细碎的拼图,赠送者非常骄傲的说拼出这个一定可以锻炼毛利小五郎的侦探能力。 然后就被毛利小五郎不知道扔到什么地方去,估计就是之前神木悠白住的客房。 没想到现在这拼图被神木悠白翻出来,甚至已经拼出大半来。 “神木哥哥?”江户川柯南试图喊神木悠白。 咔哒,神木悠白把手边的拼图合上,似乎是听到了声音,他很缓慢的抬起头来,没有一点情绪的眸子注视着江户川柯南。 “啊,听到了。”江户川柯南指了指时间,“现在已经很晚了,你是睡不着吗?” 自闭症患者有一定程度上的睡眠障碍,很多孩子无法保证充足的睡眠,会让病症越来越严重。 神木悠白这一看就是到现在都没睡过。 看着神木悠白不回话,江户川柯南挽起袖子,让他看自己手腕上的表,“时间很晚了,要睡觉。” “可以听懂。”神木悠白这样回答。 “唉?”江户川柯南眨眨眼睛,他把袖子挽下来,然后才开口,“既然能听懂,是不是应该去睡觉?时间这么晚了,熬夜身体会撑不住的,拼图也可以白天再拼。” 神木悠白看着他,然后没有丝毫悬念的低下头,继续拼自己的拼图。 ……所以说,虽然听懂了,但是会干什么就不一定了。 “别这样,熬夜一晚上明天会很难受。” 神木悠白不理会他,只是自顾自把拼图放在正确的位置,除了那道缝隙之外,所有的地方都在慢慢补全。 江户川柯南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看拼图,他注意到神木悠白的速度很快,几乎不需要看就立刻将拼图安在某个位置,而且确实完全正确。 部分孤独症患者会在某种领域有非常高的天分,所以孤独症又被戏称为天才病,当然,江户川柯南知道,这只是他人的偏见,会出现天分的患者并不多,只是仅有的一点点,更多的孩子无法交流更无法自主生活。 “真的不去睡觉吗?”江户川柯南觉得自己有点困的睁不开眼睛。 “我能听懂。”神木悠白连头都没有抬,只是重复了这句话。 江户川柯南想了想,接着他用小孩子一般的天真话语询问,“那为什么不去睡觉?” “没有拼完。” “啊,这样。”江户川柯南无奈的看着拼图。 似乎在神木悠白的认知里,拼图无法拼完就不能睡觉,虽然江户川柯南不太懂他是从哪里知道的事情,但是江户川柯南也不准备搞懂,这是神木悠白自己世界里的规则。 于是江户川柯南不报希望的开口,“那神木哥哥,我可以和你一起拼吗?” 这小半拼图要是真的继续拼,两个小时就要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后,天也该亮了。 每个孤独症的患者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们非常排外,并不喜欢和人沟通,更不喜欢和人分享,所以江户川柯南早就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但是,在沉默了几秒钟后,神木悠白神手抓了一把拼图放在江户川柯南面前。 江户川柯南眨眨眼睛,他看着面前的拼图。 原来,只要开口的话他就会分享,只不过要先说出口告诉他? 这样想着,江户川柯南捡起拼图,开始和神木悠白一起拼,他有意识的避开了神木悠白留下的缝隙位置,把缝隙处的拼图全部递给神木悠白,然后就这样安静的在一个小时之内把拼图拼完。 等最后一个拼图拼上去,神木悠白站起来,他没有和江户川柯南说一句话就转身回了房间,独留下江户川柯南坐在沙发上注视着那块拼图。 打了个哈欠,柯南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凌晨四点了。 还是回去睡觉吧。 …… 起床起晚了,果然昨天那一个小时让他有点不适应,江户川柯南从床上起来,他迅速换下睡衣,期望步美他们没有早到。 迅速跑出卧室,外面毛利兰已经做好了早餐。 “早上好,小兰姐姐!” “早上好,柯南,你看上去很急,准备去哪里?” “和步美他们约好了出去玩儿。”江户川柯南跑到餐桌旁,接着便看到坐在前面的神木悠白 少年的头发看上去有点乱,似乎有点睡眠不足的迷迷糊糊,他一边吃着早餐一边困顿的不断点头,倒是显得……有点可爱。 “神木哥哥,早上好。” 神木悠白的筷子点在盘子上,他转头看向江户川柯南,然后开口说了一句没有多少情绪的话。 他说:“早上好,柯南。” “哇,说话了!”毛利兰穿着围裙走过来,“悠白一整个早上都不说话,只是坐在这里等吃饭,没想到会和柯南问好。” “神木哥哥是可以听懂我们的话的,只是不感兴趣,也不喜欢解释,如果多问的话他就会回答。”江户川柯南坐上餐桌开始吃早餐,“唉?毛利叔叔去哪里了?” “爸爸他说早上有工作,很早就走了,啊,这样一来悠白怎么办?” 江户川柯南眨眨眼睛,“唉?” “是这样的,昨天我和园子约好了今天出门购物,柯南你是不是也说自己准备出门?让悠白一个人在家吗?这样会不会不好?” “确实麻烦了。”江户川柯南一边吃着早餐一边看着对他们不感兴趣,一边吃一边像是在玩儿的神木悠白,“神木哥哥这样是不是很难出门?太噪杂的环境会让他情绪不稳定吧?” “不知道,我去问问医生,柯南等我一下。” 毛利兰立刻给医生把电话拨打过去,她声音温和有礼,对方似乎也有些惊讶,在毛利兰说明来历后他便立刻把神木悠白的一些消息告诉了毛利兰。 江户川柯南一边吃着早餐一边听着。 按照症状来说神木悠白确实是非常正常的自闭症患者,当然每个孩子的症状都不太一样,神木悠白也是。 他喜欢裂缝,对各种裂缝能看的目不转睛,对人不感兴趣,但并不讨厌和人接触,能听懂成人的话只是很难让他跟着做,难以沟通的前提是他不喜欢,喜欢拼图积木等一系列需要拼合在一起的东西。 最后,他讨厌香菇,但是只是讨厌香菇的形状,并不讨厌香菇的味道,如果把香菇做成泥状或者是切成看不出形状的片,他还是会吃的。 也就是说,如果他喜欢,他就可以和人正常交流。 最后也是很重要的一点,医生告诉他们,即使去噪杂的地方也不会影响他的情绪,因为他很稳定,甚至可以说某种程度上他智商很高,但和其他孤独症患者一样,他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这份高智商也没有丝毫用处。 顶多就是自己给自己划分规则拼着自己喜欢的东西。 “那,我听说他的父母去世后,他的情况退步了很多,但我怎么听着即使是现在他也可以自主生活的样子?之前他的情况非常好吗?” “确实是退步了。”医生声音无奈,他说:“一年前,悠白他已经学会了微笑,还会笑着对回来的父母说:欢迎回来,如果再继续下去,或许他就会真的重新获得同理心。” “现在,他已经失去了这部分能力。” 第59章 虽然医生这样说,但毛利兰和江户川柯南还是拿不准。 他们不太敢将神木悠白带出去,又害怕让他一个人在家会出问题,本来毛利兰都准备和铃木园子道歉今天不出门了,但神木悠白又明显更喜欢柯南一点,他会和柯南偶尔说一两句话,但对小兰和别人没有什么特殊。 顶多就是在多次询问后回答一两句话。 “小兰姐姐,怎么办?”江户川柯南看着吃完饭继续跑回会客桌子上看裂缝的神木悠白,“比起出门,神木哥哥好像更喜欢那道裂缝哦。” 毛利兰无奈,“我也不知道,可是为什么他愿意和柯南沟通吗?” “唔,这个我也不知道啦。”江户川柯南想了想,“孤独症患者都有一套自发的程序式行为,大概就是先做完什么事情后,就达成做另一件事的目的,算是规律吧,说起来……” 说起来,昨天晚上的时候,神木悠白对他做了自我介绍,然后还喊了他的名字。 晚上的时候又给他分享了拼图。 江户川柯南抽了抽嘴角,得出一个不太靠谱的结论。 这不会就是他和一个人成为‘朋友’的流程吧? 先互相自我介绍,然后互相分享玩具,这样就可以成为朋友了,成为朋友后要多交流,很符合一些家长教导孩子时的流程,如果把这当作神木父母在以前教导他的行为方式,可能性很大。 原来他自己也是程序下的‘朋友’。 无奈的叹口气,江户川柯南开口,“小兰姐姐,医生有没有说一些建议啊,比如他做什么事情比较好。” “多接触人,医生说他的基本训练早就差不多了,现在就是需要接触人,重新建立正常的社交氛围,也有助于他理解正确的朋友关系。”毛利兰无奈,“他很聪明,但是比较顽固。” “这样说起来,我们应该带他出去。” “可是我和园子出门就要逛街,柯南带着我又不放心。” 江户川柯南想了想,然后他开口,“我去问问阿笠博士有没有时间。” “可以吗?” “先问问啦。” 说着江户川柯南拨出一个电话,作为被同样邀请的少年侦探团成员,灰原哀是一个非常恪守时间的人,她早就准备出发,虽然对小孩子不感兴趣,但也不会表现出什么来,阿笠博士看到江户川柯南的电话便接起来。 “阿笠博士!”江户川柯南用小孩子天真的声音喊着,“是阿笠博士吗?” 一听到这个声音阿笠博士就明白了,对面有人,所以不能随便喊他新一。 “是柯南啊,我在,你有事吗?” “阿笠博士今天忙不忙?” 阿笠博士看了看自己实验室里没有改装完的滑板和手表,“应该……忙吗?” “如果不忙的话可以陪少年侦探团一起去探险吗?我想带一个小哥哥,小兰姐姐有点担心我们,但是我好想去探险,而且也和灰原他们约好了,小哥哥一定也想一起出门!” “小哥哥?”阿笠博士满头问号,接着才抓了抓鬓角,“好吧,正好我要送灰原过去,到时候可以陪陪你们。” “好耶!”江户川柯南欢呼一声,接着看向毛利兰,“小兰姐姐,可以吗?” 毛利兰叹气,“既然阿笠博士有时间,那也好。” 就这样,江户川柯南拉着一个少年的手出了门,七岁的小孩和十五岁的少年站在一起,像是兄弟一样和谐,大多数人都觉得是哥哥带着弟弟出门玩儿,但实际上是‘7岁’的弟弟拉着15岁的‘哥哥’。 离开房间,神木悠白就显得不再那么呆板,他开始看周围的东西。 树枝间飞过的鸟,扑闪翅膀时落下的叶子,以及汽车和自行车的车轮,神木悠白的视线一直放在一些细节上,江户川柯南一路上都没有放开他的手,一直牵着他往前行走。 一路到他们约好的位置,在那里,少年侦探团和阿笠博士早就等着他们了。 “柯南!”小岛元太喊着,“你迟到了!” “抱歉抱歉,今天睡的太晚了,起床的时候时间就到了。”江户川柯南连忙道歉。 “那你要请我们吃鳗鱼饭哦。” “鳗鱼饭是不是有点贵啊。” 吉田步美眨眨眼睛,她穿着粉色的小裙子,小心的走到柯南旁边,眼睛注视着随着柯南一起来的神木悠白,神木悠白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他们,视线一直盯着旁边的一棵树,树上有一个废弃的鸟窝。 “柯南,他是谁呀?”吉田步美小声问柯南。 “是神木哥哥,暂时住在毛利叔叔家。”江户川柯南拉住神木悠白的手,只是拉着他的时候,他的视线一如既往看着那个鸟窝。 柯南不得不很轻的拽了拽他。 于是神木悠白终于转过头来看向江户川柯南。 “神木哥哥,来一起玩儿吗?” 然后江户川柯南发现,神木悠白又完美的无视了他。 站在后面的灰原哀看着江户川柯南带过来的人,然后和阿笠博士对视一眼。 “所以才会担心,原来是这样。”阿笠博士无奈,“那个孩子看上去稍微有点问题。” “像是自闭症,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进行简单沟通。”灰原哀小声开口,“不过既然工藤敢带出来,应该是可以沟通的。” 虽然知道神木悠白不感兴趣,但江户川柯南还是带着神木悠白一个个介绍过去,最后一个到灰原哀,等介绍完后神木悠白也没有多少反应。 江户川柯南无奈叹气,他果然不会处理自闭症患者。 “神木哥哥。”灰原哀背着手微笑着,像是一个阳光的小妹妹,“来一起玩儿。” 神木悠白看着她,几秒钟后他开口,“好。” “唉?回应了!” “自闭症患者很难分辨出疑问句的,你得告诉他要做什么。”灰原哀小声开口,“要用肯定句,别让他自己选择或者判断。” “这样……”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喊柯南的声音,江户川柯南他们朝着旁边看去,结果看到毛利兰和铃木园子从不远处走过来。 果然,最后毛利兰还是不放心,在道歉后准备一人过来,铃木园子在知道事情后选择陪她一起来。 毕竟逛街购物什么时候都能去,现在小兰可是有担心的事情。 最后,这场少年侦探团的冒险还是扩充到了9个人,三个大人跟着他们,这样当然不能算是探险,但三个孩子也没有不开心,他们从柯南那里知道神木悠白的事情后就开始小心翼翼的试着和他沟通。 虽然很难得到回应,但只有他们问的次数多,神木悠白就会开口,每当这时,孩子们就欢呼雀跃的像是吃了糖一样。 得到神木悠白的回应似乎比探险赢了都让他们高兴。 神木悠白歪歪头,说话的频率倒是高了一些,然后在三个大人无奈的眼神中,找了附近一个快餐店,准备随便应付一下午餐算了。 在跟着他们去快餐店的途中,江户川柯南拉着神木悠白的手。 “今天说了好多话,看上去神木哥哥其实也不排斥说话。” “说话,他们会高兴。”神木悠白这样回答。 “唉?”江户川柯南愣了一下,他看向神木悠白,只看到神木悠白注视着前面的孩子,黑色的眸子里一如既往没有情绪。 灰原哀跟在旁边,她叹口气,“他的意思是,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自己说话的时候,孩子们会显得很高兴,于是他就把自己说话和他们高兴联系起来了,估计是以前在训练时也有过这种事情发生,所以他联系的很快。” “原来是这样,不过这样也好。”江户川柯南点头,“起码,他能为了让别人高兴开口说话。” “他是不是被训练过很久?看上去对接触陌生人也没有多少抵触。” “对,就是这样。”江户川柯南叹气,“而且医生告诉小兰,他其实都能听懂,比较复杂的问题多说两遍也能懂,他只是不喜欢回应,就算是听懂也不感兴趣,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灰原哀不是很在意,“怎么突然寄住了一个自闭症少年?” “意外啦,只寄住一周。” 就这样,一行人来到快餐店,阿笠博士给每个小朋友都点了可乐,大朋友神木悠白和伪小朋友柯南小哀都有份,神木悠白抱着可乐坐在位置上,他似乎不太喜欢可乐,但也没有放下,而是咕噜噜吹着。 和一个小孩子没什么两样。 “悠白,不能这样。”毛利兰试图纠正神木悠白,“不可以玩儿哦。” 神木悠白放下可乐,然后把可乐往中间推,好像是听懂了。 “悠白不喜欢喝这个,要不要给他点杯白水之类的?”毛利兰小声和铃木园子开口。 “我去问问。”铃木园子站起来,她走向厨房区,“老板在吗?请问有水吗?还有我们的餐什么时候上?” “是,我在我在。”老板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抱歉啊,水在那边,客人可以自己倒,至于餐,厨师今天没来上班也没请假,我现在就去找人,等厨师来了就立刻给大家做。” 说着老板迅速转身离开,额头上都是汗。 铃木园子回来,手中多了杯白水,她把水放在神木悠白面前,“给。” 看着水,神木悠白想了想,然后他开口,“谢谢。” “道谢了。”毛利兰声音里带着开心,“悠白好棒!” 灰原哀看着自己面前的可乐,“果然,他被很好的教导过,对一些事情都有合理的回应,虽然不够自主。” “更喜欢白水但是不会提出来,只是把可乐推远,这不是完全不会表达嘛。”江户川柯南无奈。 就在这时,后厨的不远处传来一声惊恐的叫声,在场的人齐齐愣了一起,他们瞬间反应过来,这是老板的声音。 江户川柯南迅速跳下椅子朝着声音发出的地方跑,毛利兰不放心跟过去,阿笠博士和铃木园子护住身后的孩子,神木悠白的眼睫毛微微颤抖了一下,他抬起眸子,黑色的眼睛注视着前方。 这或许是他第一次自发行动。 他从椅子上下来,然后一步步朝着刚才的位置走去。 “悠白!”铃木园子想来拉住他,却被躲过去。 “那声音刺激到他了。”灰原哀迅速做出判断,“这个声音在他的判断里应该代表着什么,所以他听到声音后会行动。” 少年侦探所的三个孩子瞬间趁着他们注意神木悠白时窜出去。 “喂,小鬼们!” “算了算了,我们也过去看看吧。” 阿笠博士他们立刻往前走,很快他们就来到刚才发出尖叫声的位置。 老板跌坐在地上满目惊恐,他的面前是被打开的冷库,冷库里面一个穿着厨师服装的人已经被冻成冰块,就那样倒在地上,看上去像是在老板打开门的瞬间从冰库里跌落出来。 “怎么回事?” “不知道。”江户川柯南看着尸体,看着看着他忍不住看向神木悠白。 此时的神木悠白站在那里,他注视着被冻僵的尸体,黑色的眼睛一眨不眨。 他似乎在观察着这具尸体。 不害怕不恐惧不担忧,他没有丝毫情绪,也没有丝毫感觉,看上去似乎想要碰一碰,江户川柯南连忙过去把人拉住,然后拉着他远离尸体。 在拉着他离开的时候,江户川柯南也看到了他刚才一直看着的位置,因为被冻僵了,所以尸体变得非常脆,在摔下来的时候,尸体的手臂部分也跟冰块一样被摔烈了,神木悠白刚才想碰的就是那块裂痕。 不行,这也有点过于惊悚了。 第60章 报警了。 来的是高木警官,这段时间案件频发,连目暮警官都被外派处理重要案子,高木涉作为刑事部的刑警也必须独自出来调查案件,来到这里后他有些惊讶的看着柯南他们。 “这次你们还是第一发现人吗?” “当然不是,第一发现人是老板啦。”铃木园子指向旁边被吓的有点神志不清的老板。 “这样。”高木涉连忙开始和手下寻找线索,即使没有目暮警官,高木涉对这一流程也早就烂熟于心。 这段时间的忙碌让他锻炼的比之前更加专业。 就在这时,高木涉突然看到了人群后面的神木悠白,他正在盯着地面上的破碎纹路,水泥地面的裂纹很小,旁边还有一具尸体,但他就这样毫不在意的注视着地面上的裂纹。 像是什么东西都没发生过。 高木涉惊讶的看着神木悠白,“这不是悠白吗?” “唉?”毛利兰惊讶,“高木警官认识悠白吗?” “当然,因为悠白经常会在警局里。”高木涉叹口气,“似乎是一年前,目暮警官收留了悠白,但是目暮警官平常会很忙,没办法的时候就会带他去警局,大家都同情他,就偶尔看顾他一下。” “在离开之前,目暮警官说把悠白暂时放到熟悉的人家里,没想到是毛利先生家啊。” 高木涉走到神木悠白面前,对着神木悠白招手,“悠白还记得我吗?” 专注看裂缝的人连头都没有抬,别说给高木涉一个回应了,倒是高木涉对此已经非常习惯,得不到回应就无奈的笑笑,然后继续工作。 江户川柯南一直留在神木悠白身边。 虽然很想去看看线索,把死者的案件调查出来,但是一旦放开神木悠白他就会去看尸体,他似乎对死者的尸体有些着迷,一直都很想去碰已经因为摔到地上摔出裂纹的胳膊。 不得不说,神木悠白对于裂缝的专注程度实在是让人难以理解。 或许是因为那一套流程下来,神木悠白认同柯南是‘朋友’,所以,在柯南的话语下,他稍微停止了自己的好奇心,转而去研究其他裂纹,没办法,江户川柯南只好放弃案件看住神木悠白。 这次的案件还是交给警察吧。 这样想着,江户川柯南开口,“神木哥哥,你为什么喜欢看裂缝?” 神木悠白不回答,他只是平静的看着裂口,黑色的眼睛专注的注视着裂纹。 “问是问不出答案来的,这些事情只有他自己清楚。”灰原哀站在江户川柯南身边,看着神木悠白注视着裂纹的模样,“虽然能理解事情,但一样还是无法沟通,他的父母呢?” “……这个。”江户川柯南看向还在忙碌的高木警官,“你没听到高木警官说吗?他被目暮警官收留,还会被寄养在警察局。” 灰原哀明白了,看着神木悠白的眼神里带上了一点可怜。 一个普通的孩子,只要心智正常,不管是遇到什么事情如果想要活下去还是可以活下去的,但神木悠白不是一个正常的孩子,他是孤独症,15岁依旧无法正常沟通,需要被引导才能做出一些正确的事情。 这样活着可比普通人艰难多了。 就在这时,神木悠白伸出手指,他在布满灰尘的水泥地面描绘着,将灰尘擦住一道痕迹来,就画在缝隙旁边,看上去像是另一条裂痕,江户川柯南看着那条裂痕,片刻后他开口。 “这是什么?” “不对。”神木悠白突然开口。 “唉?什么不对?” “对不齐。”神木悠白声音很低很轻,仿佛是在呢喃着,黑色的眸子不断注视着自己画出来的裂纹,“不对。” 不是很理解神木悠白的意思,江户川柯南和灰原哀对视一眼。 “别看我,我不知道,我又不是医生,只是药理学家。”灰原哀小声道:“不是专门负责他的医生,当然很难理解他的意思。” 江户川柯南皱眉,“但是,灰原你有没有觉得悠白画出来的这道缝隙,有点眼熟?” “缝隙没有规律,看上去都差不多,又不是用红线特地标出来的东西,实在是没办法说眼熟。” “说的也是。”江户川柯南盯着那条缝隙,片刻后他突然睁大眼睛,“等一下,红色的缝隙?” 他猛地转过头去,头都不转的冲向尸体的位置,灰原哀注视着江户川柯南的背景,回过头来的时候,神木悠白依旧注视着自己画出来的线,灰原哀继续往下看,发现他画的并不是一道线。 而是中间有断裂的两道。 江户川柯南迅速跑到尸体旁边,还没等过去就被警察一把抱住。 “柯南你干什么?”毛利兰被吓了一跳。 “抱歉!”江户川柯南连忙道歉,“神木哥哥说想喝水,我就想来问问警察叔叔有没有水,结果绊了一跤。” “悠白说想喝水,真的吗?他自己开口表达的?”高木涉有些惊讶,“悠白他很少表达自己的感受,等我写完这个笔录就去给他端水。” “好!”江户川柯南连忙回答。 糟糕,刚才随便就说神木悠白想喝水,忘了神木悠白实际上不怎么会表达自己的意愿。 但总之还是混过去了,江户川柯南被警察放下来,他跑回神木悠白身边,盯着神木悠白画出来的线,少年不嫌地上脏,就那样坐在地上,不断的注视着那条线,眼睛一眨不眨。 “你刚才去干什么了?”灰原哀小声询问。 “去看了一眼尸体。”江户川柯南道:“你还记得死者胳膊上的裂纹吗?” 灰原哀背着手,她没有开口,但意思是让江户川柯南继续说。 “悠白画的是尸体胳膊上的裂纹。”江户川柯南微微皱眉,“那条胳膊上的裂纹很奇怪,就算是因为冰的问题摔裂,裂纹也应该可以合并在一起,但是尸体上的不一样,裂纹有两条,而且对不上,完全合并不起来。” “你的意思是,可能在死者被冻起来之前,手臂上就有一条裂纹了吗?” “可能性很大。” 说着江户川柯南注视着地上安静的神木悠白,“所以,这就是悠白一直在看那具尸体的原因吗?” 神木悠白对拼合类的东西非常着迷,他喜欢拼图和积木,对裂纹极其敏感,如果把这些当作整体和分裂的话,就很好说明了。 他喜欢将各个部分拼合成一个整体,而裂纹是分裂整个整体的东西,在他和普通人不同的脑回路里,他估计一直在想办法把这道裂纹重新拼合回整体,所以他才会把拼图覆盖在会客桌上,单单只留下裂纹部分,接着最后全部盖起来。 或许也只能这么解释了。 笔录做完,高木涉亲自去接了一杯温水,然后过来递给神木悠白。 只是一直等高木涉把水递到他眼前,神木悠白的视线才从地上的裂纹移开,接着他接过杯子,把杯子里的水喝光。 竟然是真的口渴了…… 江户川柯南叹气,“明明口渴了,却不会和别人说吗?” “没办法,对他来说,裂纹可能是比口渴更重要的事情。” “总之,灰原你帮我看着他,我去处理一下案件。” “你知道凶手是谁了?” “大体知道了,现在只需要拿到证据。” 很快,江户川柯南便一如既往的开始推理,这一次是用的阿笠博士的声音,江户川柯南从尸体手臂上的裂纹和扭曲的姿势开始推测,并认定凶手就是老板,在老板的反驳和警察的问题中,气氛看上去相当热烈。 灰原哀忍不住看向旁边的神木悠白。 少年完全和周围的气氛格格不入,就像是听不到外面的声音一样。 在老板大喊着‘我才不是凶手’的时候,他在不断描绘着地上的裂纹。 在警察问‘有没有什么证据’的时候,他不小心打翻了杯子,杯子中剩余的水流到他画好的裂纹上,瞬间将裂纹吞噬,灰原哀立刻感受到他不太开心的情绪,大多数不会表达自己的自闭症孩子在遇到不开心的事情会用大喊大叫等非正常的方式表达。 神木悠白没有,他挪了个位置,继续画。 江户川柯南一条条辩驳回去,并且列出各种证据,周围人一副惊讶有恍然大悟的语气,凶手脸色越发惨白。 最后在决定性证据下,凶手认罪,并开口说出自己杀人的理由。 原来他为了降低成本将次一等的食材当作高等食材卖,厨师发现后立刻对他进行敲诈勒索,并且表示不给他足够的钱他就会扰的他的饭店永远开不下去,于是他一时怒火攻心,就杀死了他,等反应过来时,人已经死了,胳膊连接着脖子的位置被他砍的摇摇欲坠。 于是他就想了个法子,把死者伪装成去冷库拿食材时不小心被关在里面冻死。 灰原哀看着现场带着对凶手无奈又失望的气氛,接着转头继续看了看神木悠白。 似乎终于对那条缝隙不感兴趣,神木悠白没有理会碰倒的杯子,他转头看向唯一一扇窗户外,在窗户外面的枝头上,一只麻雀在上面叽叽喳喳 神木悠白的眼睛里倒映着那只麻雀。 他仿佛无法听到周围的人声,却对一只麻雀的声音无比在意。 第61章 警察将凶手老板带走,柯南一行人也被放出去,因为没有吃午饭,大家只好寻找下一个能吃午饭的地方。 最后找来找去,他们最后找了一家寿司店,直接要了个包间,阿笠博士包了一群人的餐费,孩子们开心极了,每个人都期待寿司到来,只有神木悠白,他眼睛一直看着地上,不知道在看什么。 江户川柯南就坐在神木悠白旁边,他顺着神木悠白的视线往下看过去,接着就看到了几片被撕成碎片的纸屑,估计是上一个吃完的顾客留下来的,因为在卫生死角加上店里繁忙所以没有被发现。 于是江户川柯南蹲下来把地上的纸屑碎片捡起来扔进垃圾桶,在神木悠白的视线放到他身上的时候,他又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宣传单,把宣传单撕开分成几片后放在神木悠白面前的桌子上。 然后神木悠白的注意力就放回到了桌子上的碎片,并且伸手把碎片拼合起来。 桌上的大人都能看出神木悠白的心情变好了,他戳着桌子上的纸片,黑色的眼睛里亮亮的。 铃木园子用胳膊肘打了毛利兰一下,“你家的小鬼头这不是挺会吗?” “悠白好像更喜欢柯南一点,可能也是因为这样吧。”毛利兰感叹。 宣传单只分成了几份,就算是幼儿园的孩子也能很快的拼合起来,更何况是神木悠白,他迅速把宣传单拼起来,虽然有裂痕但是确定完全合在一起后他就满意了,于是他不再关注这份宣传单,伸手去抓桌子上倒了水的杯子。 将水全部喝完后,神木悠白把杯子放下,然后开始安静的等待寿司上来。 看上去乖巧又安静。 吃完午饭后毛利兰和柯南准备回去,今天没能探险成还遇到了凶杀案,小孩子们对探险的欲望被打压了很多,他们的父母也有些担心,于是就来把孩子们接走,原地只留下阿笠博士和毛利兰他们。 “时间还早,小兰和园子是准备去逛街吗?”阿笠博士开口,“要不你们去逛街吧。” “唉?可是柯南和悠白……”毛利兰担心的看着他们,“让他们两个人在家我不太放心。” “那就先去我那里吧,我今天没有事,会一直在家,有我看着不会出问题,小孩子也可以和他聊聊天。”阿笠博士笑着说:“放心,你们安心去逛街,等逛完了再来接他们。” “对啊小兰,阿笠博士一定比我们更清楚这样的孩子怎么带。”铃木园子拍拍毛利兰的肩膀,“而且小悠白看上去很听话,一定不会出问题。” 想起高木涉说过,神木悠白之前经常被带到警察局,有时间的警察就会带带他,这么久也没出问题过。 这样想着毛利兰松了口气,总算是放下心来,她点点头,鞠躬感谢阿笠博士。 “不用谢,就当是陪一下小哀。” 灰原哀抓着阿笠博士的衣角,然后像一个内向又温和的女孩子一样开口,“我也喜欢神木哥哥。” 就这样,神木悠白和柯南回到了阿笠博士家里。 “柯南,你的装备我差不多修好了,但是还有一点地方需要调试,你进来试试有没有什么问题。”回到家后,阿笠博士便开口让江户川柯南进实验室,“对了,小悠白有喜欢的东西吗?” “拼图之类的东西。”江户川柯南道:“这里有吗?” “拼图?”阿笠博士想了想,然后他进屋子搬出一堆零件,杂七杂八的齿轮混在一起,阿笠博士擦了一把额角的汗,“这个行不行?” 江户川柯南抽了抽嘴角,“这和拼图有关系吗?” 刚说完,神木悠白便伸手拿起一个齿轮,想了想,他又拿起另一个齿轮,或许是发现拼合不到一起,他把齿轮放下,然后用两只手拖着下巴,眼睛一直盯着它们,看上去像是闹别扭的小孩子。 灰原哀无奈摇头,“你们进去吧,我看着他。” 她把那些齿轮端走,接着从库房里找出几块积木。 “哈哈,那就麻烦小哀了。”阿笠博士笑着转身进了实验室,江户川柯南和神木悠白挥手后也跟着进去。 灰原哀坐在神木悠白对面,“来玩儿游戏吧。” “不。” “嗯?”灰原哀愣了一下,“不玩儿?” “不想。”神木悠白坐在沙发上,黑色的眼睛和灰原哀对视在一起。 灰原哀开口询问,“为什么不玩儿?” 神木悠白没有回答,他只是顺势躺下,头枕在沙发的扶手上,他打了个哈欠。 “……原来是困了。”灰原哀叹气,她走到房间里,找到阿笠博士备用的毛毯,然后展开盖在神木悠白身上,“可以睡一会儿,但是不要睡的太晚,晚上会睡不着。” 也不知道听没听懂,灰原哀只看到他闭着眼睛,似乎已经睡着了。 但总之,这个少年倒是一点都不会麻烦别人。 …… 神木悠白醒来时房间里很安静,客厅里没有声音,灰原哀不知道去了什么地上,实验室因为隐蔽性所以隔音很好,所以,神木悠白什么都听不到。 他在沙发上翻了个身,因为沙发太窄,他整个人带着毯子滚到沙发下,人摔在沙发和茶几中间。 神木悠白迷糊的眨眨眼睛,然后往周围看,就在这时,一个东西吸引了他的视线。 在桌脚旁,一颗圆形的零件孤零零的放在那里,零件是银色的,看上去很亮,于是神木悠白不再动作,他保持着摔下去的姿势一直一直盯着那枚零件,江户川柯南从实验室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副景象。 “神木哥哥?”江户川柯南蹲下看着他,“在看什么?” 神木悠白没有说话,于是江户川柯南趴下往他看着的地方看去。 看到零件的时候江户川柯南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于是他把零件捡起来,在神木悠白视线转移过来的时候他把人给拉起来,虽然7岁的身体拉人有些费力,但是神木悠白知道柯南在拉他,于是顺着力道就起来,然后坐在沙发上,毯子还缠在他的身上。 “来,给你。”江户川柯南把那枚零件放在他的手心里。 神木悠白看着手心里的东西,片刻后他又抬头看向江户川柯南。 “柯南。”神木悠白开口。 “我在这里。”柯南应声,“要说什么?” 神木悠白把手伸向江户川柯南,意思是手里的零件。 这时候江户川柯南才突然反应过来,除了自己房间里的拼图和那道尸体上的裂纹之外,神木悠白似乎没有擅自去触碰任何让他感兴趣的东西,只有别人给他的他才会去拿。 安静又礼貌,从不给别人添麻烦。 这是以前他父母教导他的吗? “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可以给你。”江户川柯南把他的手推回去,“喜欢的时候可以问问旁边的人可不可以给你。” 神木悠白坐在沙发上,他歪歪头,“有喜欢的东西,要用钱买。” “多少钱。” “你这不是很懂吗?”江户川柯南抽了抽嘴角,“但是,我们不一样,我们是朋友,朋友之间可以不用钱买。” “你问我要,我就会送给你。” “虽然这是阿笠博士的东西。”江户川柯南声音放低,“他能把东西扔到这里,估计也不是什么重要零件。” 神木悠白没有问为什么,也没有反驳,他只是低头看着手里的东西,然后把手攥起来。 “对,就是这样,有喜欢的东西要自己拿起来,这样才不会弄丢。”江户川柯南开口,“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听懂,总之,除了用钱买之外,喜欢的东西也可以是别人送给你的。” 神木悠白低下头,他靠在沙发上,毛毯依旧缠在他身上。 于是江户川柯南总算是看不下去,伸手帮他把毛毯从他身上扯下来。 就在这时,阿笠博士从实验室里探出头来,“新一,东西找到了吗?” “啊,是!我现在就去找!”江户川柯南连忙站起来,他跑到旁边的柜子里,从里面搬出一个很小的工具箱,接着他抱着工具箱往回走。 神木悠白依旧坐在沙发上,他看着手心里的零件,就在江户川柯南过去的时候他开口了。 “柯南。” “喊我吗?”江户川柯南抱着工具箱停下来。 神木悠白小声开口,“只要一直拿着,就不会丢。” “对。” “一直拿着,就不会丢。”神木悠白重复着,他没有抬起头来,只是呢喃着,“喜欢的东西,拼图、钢琴,还有爸爸妈妈。” 江户川柯南微微愣住。 “要把它们拿起来。” 在神木悠白没有音调起伏的声音里,江户川柯南的心情变得复杂,一股揪心感从他的胸口一点点蔓延出来。 他没有想到自己随口的一句话,竟然让神木悠白把这些联系起来。 喜欢的东西只要拿起来就不会弄丢了。 但是生命不一样。 神木悠白的父母,并不和银色的零件一样,是可以‘拿起来’就不会丢失的东西。 第62章 毛利兰在傍晚的时候接走了江户川柯南和神木悠白。 看着朝他们挥手的阿笠博士,神木悠白沉默了片刻,接着伸出手来挥了挥,众人愣了一下,他们齐齐看向神木悠白,直到神木悠白把手放下来。 “会和人表达再见吗?” “所以并不是完全的不喜欢和人沟通。” “应该说,被灌输过和人分别要说再见的观念。”江户川柯南叹气,“神木哥哥的父母真的很厉害。” 神木悠白的情况应该是非常差的那种,但是他的父母一点点将他从自己的世界拉出来,把感情一点点灌输进神木悠白的内心,让他对周围感兴趣,告诉他应该做什么,想让他学会应对外面的世界。 所以神木悠白理论上来说是有非常健全的对社会应对方法,只是在父母不在后,他的情况迅速倒退,那些学会的东西一点点丢失。 也就变成现在这个偶尔会对社会有一定的反应,但却不足以应对社会的感觉。 “悠白。”毛利兰弯腰和神木悠白对视着,“晚餐想吃什么?咖喱饭还是天妇罗盖饭?” 神木悠白看着毛利兰,片刻后他回答:“饭。” “可是咖喱饭和天妇罗盖饭都是饭哦。” 神木悠白低下头。 “换个说法说不定就理解了。”江户川柯南道:“褐色的饭和白色的饭。” “白色。” “好,天妇罗盖饭。”江户川柯南宣布。 毛利兰无奈,“柯南……” “这样就好了啦,不要太难为神木哥哥了,口头上说咖喱饭和天妇罗盖饭可能会有点难理解,但是颜色却是好分辨的东西,实在不行可以让神木哥哥选图片,这样就能分辨了。” “这不应该是从味道上分别吗?” “正常应该是这样的没错啦。”江户川柯南无奈。 回到毛利侦探事务所,毛利小五郎还没有回来,不过他有打回电话来说今天不回去,那边的委托实在是有点麻烦,毛利兰在让他照顾好自己后就进了厨房,之前买到了新鲜的虾,可以做炸虾天妇罗。 在等待晚饭的过程中,江户川柯南将之前神木悠白拼好的拼图散开放在神木悠白旁边,神木悠白也不在意,依旧拿起来就开始拼。 江户川柯南试着和他一起拼,他没有拒绝,似乎是默认了和江户川柯南分享自己喜欢的东西。 手中拼着拼图,江户川柯南思考自己应该怎么开口。 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时,神木悠白的沟通会变得更加轻松,也似乎更容易开口,不会问好几遍才会回答问题。 但又不能问的太复杂,像是咖喱饭和天妇罗盖饭的问题对他来说就有点太难。 于是江户川柯南开口,“神木哥哥,选白色还是黑色?” “白色。” 于是江户川柯南把白色的拼图递给他,接着继续开口,“选绿色还是红色?” “绿色。” “黄色还是紫色?” “黄色。” 江户川柯南抬起头来看着神木悠白,片刻后他微微皱眉,“黑色还是绿色?” “黑色。” 这是每次都选前一个吗?意外吗? 于是江户川柯南打算再试一次,“红色还是绿色?” “红色。” 神木悠白抬起头来,他看向江户川柯南,接着看向他空荡荡的手,似乎有些不太理解,片刻后他自己伸手从江户川柯南那边拿了一片红色的拼图,然后继续低下头拼自己这边。 一边拼着,神木悠白的脑海里一边回想着那个女人。 温柔的女性坐在他面前,对他说着话 她说:“悠白,当不知道选择什么的时候,就选前一个好了,记住了吗?选第一个。” 选第一个,当不理解也不明白的时候,就选择第一个,这样就不会出问题。 神木悠白把从江户川柯南那边拿到的红色拼图拼在最合适的位置,似乎是太过顺利,他露出一个很小很小的笑容。 他想:妈妈说的都是对的。 看着明显高兴的神木悠白,江户川柯南却明白了一些事情。 即使已经不在了,神木夫妇依旧在影响着神木悠白,他的行为他的一切都在那个美好的家庭中被一点点修复,乃至于只是细微的选择,如果不理解就选择第一个,神木夫妇把选择问题简单的归类为一二,牵着他们看不见世界的孩子往前走。 如果他们没有离去,或许终有一天,神木悠白眼睛上的黑纱会被风吹走,他也会真正的理解这个世界吧。 …… 晚饭过后,神木悠白的医生打来了电话,在电话里,医生询问毛利兰今天神木悠白的表现。 在电话中江户川柯南了解到,这位医生一直都是神木悠白的主治医生,在长时间的治疗中和神木悠白的父母成为朋友,神木悠白的进步一直都是双方努力的结果,一直到神木悠白的父母意外去世。 神木悠白的情况迅速恶化,医生独自无法处理神木悠白的问题,而且本身医生就无法长时间陪在神木悠白身旁。 “悠白今天和阿笠博士说再见了。” “这样,但实际上悠白其实可以做简单沟通的,包括简单对话。”医生有些无奈,“他最好的时候,可以和他妈妈表达自己中午想吃什么饭菜,还能描述出味道来。” 毛利兰眨眨眼睛,“可是,他今天连咖喱饭和天妇罗盖饭都分不清楚……” “说不定并不是分不清楚,只是不想分清楚。”医生叹口气,“他真的很聪明,这种东西对他来说是很容易分辨的,但是,只要他不想分辨,那当然分辨不出来,就像是一个人不想学习,他当然就学不会。” “唉?”毛利兰惊讶,“这么说,悠白他只是不想学习?” “这也是最难的一点,他很难自主学习,不感兴趣只是其中一点,还有一点可能是因为父母的离去让他受刺激,于是他就直接封闭了自己的世界,不愿意继续学习了。”医生感叹,“这样下去真的很不好。” 再继续聊了一会儿后,医生挂断电话,毛利兰一边想着刚才的话一边去刷碗。 倒是江户川柯南看着吃完晚饭继续拼拼图的神木悠白有了一点想法。 医生一直都在强调神木悠白很聪明,他的判断能力很强,是可以分辨出大多数东西来,不说话不是因为不知道,只是因为不想回答,不愿意分辨。 这样想着,江户川柯南从两块拼图里找到很像很像的两片,然后摆在神木悠白面前。 “神木哥哥。”江户川柯南指着其中一个正确的拼图位置,“你猜这里应该拼哪一片?” 看着江户川柯南手下的拼图,神木悠白直接伸手拿走了右边那一片,下一刻拼图就被安在了正确的位置,非常快速,甚至对正常人来说他们都需要反应确定的时间,但是神木悠白根本没有丝毫迟疑。 江户川柯南再次找出另外两片拼图,一如既往,神木悠白迅速就判断出它们应该在的位置,把它们安上。 “神木哥哥,我们是朋友吧?”江户川柯南开口。 “嗯。”神木悠白只是很平静的应了一声,连头都没有抬。 于是江户川柯南道:“我可以问神木哥哥吗?你知道咖喱饭和天妇罗盖饭的区别吗?” 神木悠白抬起头来,他看着江户川柯南,然后没有回答。 “它们是不同的才对。” “为什么要区分。”神木悠白开口。 “就和神木哥哥手中的拼图一样,拼图都会在不同的位置,这样才能拼成一个整体,咖喱饭和天妇罗盖饭也是不同的拼图,应该出现在不同的地方。” 神木悠白歪歪头,片刻后他把手中的拼图继续安上去。 “不回答吗?这样我会不高兴哦。”江户川柯南尽量说出自己的感受,虽然他并不是真的不高兴。 或许是不高兴的词汇让神木悠白理解了,他停下拼拼图的手。 在沉默了几秒钟后,神木悠白开口了。 “不想分。” “很累。” “不喜欢。” 神木悠白一连说了三个词汇表达自己的不情愿。 对自闭症患者来说,从自己的世界走出来,主动的去接触外面的世界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因为即使是他们也有正常的情绪,会感到痛苦也会感到快乐,即使感知不同常人那也并不代表着他们无法感知。 所以,在努力接触之后依旧无法理解,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这并不是他们努力就能得到结果的事情,很累很痛苦不喜欢,似乎对自己也没什么好处,不会让自己感到高兴。 又有谁愿意让自己变得不开心。 神木悠白注视着拼图,黑色的眸子倒映着拼了一般的图绘。 “而且,不在了。” 那个会因为他学习而感到高兴的人,已经不在了。 虽然无法理解,但是神木悠白知道,自己学习他们就会高兴,这是一件能联系起来的事情,所以,他才会去学习,去试着和世界沟通,但既然他们都不在了,又有什么继续学习下去的必要呢? 当然,没有必要了吧。 第63章 神木悠白的世界很简单,喜欢的和不喜欢的,理解的和不理解的。 他的社交欲望曾经是极高的,即使不理解也会去试图理解,去想办法理解,因为每当他更进步的时候父母都会直白的告诉他自己很开心,他无法判断一个人的情绪,但他知道开心是什么意思。 他曾经在非常健康的环境中,得到最好的引导,再努力下去,他应该也可以成为一个正常人。 但也仅限于此了。 环境的骤变让他的社交欲望降到最低,不再试图学习,不再试图理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愿意做出丝毫改变。 神木悠白继续摆弄着地上的拼图,眼睛全神贯注的盯着,在说完那番话后,神木悠白就没有继续开口,而是不断拼着地上的拼图,毛利兰洗完碗后和江户川柯南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着神木悠白摆弄拼图。 “悠白以后只能这样吗?”毛利兰声音里带着一点无奈,“好可怜啊。” “需要时间去沟通,需要有人把他继续带出他自己的世界,但是除了神木哥哥的父母之外也没有人会去接手这样的麻烦事,他有自己进步会让别人开心的意识,如果真的有能接手的人,应该会很容易。”江户川柯南拖着下巴。 “可是没有能接手的人呢。”毛利兰一起感叹。 他们只不过是神木悠白偶尔遇到的过客,他遇到的过客很多很多,在这一年里,他被目暮警官收留,偶尔会留在警察局,会遇到很多很多的人,每个人都在他的生活里留下一点无关紧要的痕迹,最终还是没有人可以把他拉出自己的世界。 “自闭症有自愈的可能性吗?” “书上说是无法治疗的疾病,有独立生存能力就算是最好的结果。” “悠白可以独立生存吗?” “如果按照医生的意思,他认为神木哥哥是可以独立生存的,但是神木哥哥的社交欲望变得很低,所以他担心事情会变得越来越坏,然后突然有一天,他就无法独立生存了。” 在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中,神木悠白把拼图拼完了,他看着拼完整的拼图,接着从地上起来,他走到沙发上,在两人的视线里开口。 “柯南。” “我在。”江户川柯南点头,“神木哥哥做什么?” “晚安。” “说晚安了!”毛利兰有些惊讶,他看着神木悠白说完晚安后转身回到自己住的房间,然后灯关掉了。 江户川柯南趴在沙发靠背上,眼睛注视着房间里。 现在他确实有点赞同医生的说法了,关于神木悠白其实很聪明反应力也很高,只是不想进行社交于是不开口不说话,只当作什么都不知道陷在自己世界里的说法。 神木悠白是昨天傍晚被送来的,在这里暂住一周,等目暮警官回来就要回去。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神木悠白只是来了一天,他知道这个房间是自己这段时间要住的地方,晚上睡觉也会关灯,睡觉前也会说晚安,他没有智力问题也能听懂别人的话,完全可以正常生活。 天色晚了,毛利兰和江户川柯南也没有继续在客厅,他们回到房间准备睡觉,江户川柯南穿着睡衣躺在床上,脑子里不由自主的回想着神木悠白之前说过的话。 能够因为他学习感到高兴的人已经不在了。 所以他不再学习不再进步。 这样一来岂不是意味着他觉得自己的人生没有丝毫意义? 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所谓的意义是什么东西,但是,但是……江户川柯南总觉得有一股子气憋在自己心里。 最后还是从床上起来,毛利兰睡的很安稳,毛利小五郎之前说过,明天中午就能回来,打开客厅灯后整个客厅都显得空空荡荡,江户川柯南穿着拖鞋走到神木悠白门口,在站在门口的时候,他听到了一点声音。 于是江户川柯南踮起脚推开门,接着伸手把灯打开,下一刻,他便看到神木悠白抱着被子坐在床上,黑色的发丝被炽光灯映照着,仿佛发着光一般。 似乎被光刺激到了,神木悠白抬起头来看向江户川柯南。 “神木哥哥睡不着吗?”江户川柯南爬到神木悠白的床上,和神木悠白并排坐着,“正好我也睡不着。” 神木悠白看向他,“柯南?” “神木哥哥有没有喜欢的东西?” “喜欢就是……就是看着就会心情很好的那种感觉,你应该知道喜欢是什么意思吧?” 神木悠白想了想,“拼图、钢琴、积木、爸爸妈妈。” “那神木哥哥有没有想要成为的人?”江户川柯南把神木悠白当作一个正常人沟通着,“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案件,有很多受到伤害的人,侦探是帮助受害人抓住凶手的职业,我的偶像是福尔摩斯,我想成为平成年代的福尔摩斯。” “神木哥哥想做什么吗?就是特别想要,想要的不得了的东西。” 神木悠白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片刻后他开口,“我想?” “对,你想的。” “我想见到他们。”神木悠白声音很小,“我很久没有见到他们了。” 江户川柯南理解了神木悠白的意思,他同时也懂了,在神木悠白愿意沟通的时候,他是完全可以表达清楚的。 “除了这个之外还想做什么?” 神木悠白没有继续开口,也不知道是找不到回答的方向,还是单纯的不想继续回答。 江户川柯南也没有在意,他只是大半夜突然睡不着于是跑出来,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神木悠白回答他很好,不回答他也不介意,总之神木悠白不回答才是正常的,他早有准备。 “神木哥哥知道侦探是干什么的吗?侦探是查明真相的人,真相就是……啊,算了这个不好解释,总之我想成为发现真相的人。”江户川柯南絮絮叨叨着,“成为侦探就可以发现很多真相,找到很多别人不知道的东西。” 神木悠白听着江户川柯南的话,片刻后他回答:“侦探,可以找到任何一个人。” “理论上应该可以。” “可以找到,任何人。”神木悠白抬起头来,黑色的眸子看向前方,“包括爸爸妈妈吗?” 江户川柯南卡壳,他的肩膀耸下来,“……这个不太清楚,但是或许能找到凶手,只不过一年过去,当年的线索都消失的差不多了,想找到还是有点难的,但是我觉得只要想找,一定可以找到。” “我可以成为侦探吗?” “唉?侦探?”江户川柯南想了想,“可以是可以,但是神木哥哥为什么突然想成为侦探。” “可以听懂我的问题吗?” “听得懂。”神木悠白声音很小,他面容平静,眼神静静的注视着对面的墙壁,在墙壁上有一条很小很小的缝隙,是之前挂画的时候砸进去的钉子,把钉子拔出来后,墙壁上多出一条裂痕和坑洞。 因为没有人住,即使有一个钉子口毛利小五郎也没有理会过。 “他们突然消失了很久。” 江户川柯南看着他,“突然?” 在神木悠白说出突然这个词汇的时候,江户川柯南突然觉得面前的神木悠白就是个正常人,他的语气正常,语速正常,表达的意思准确无误,也会使用词汇,这样的人似乎完全不像是个一个自闭症,更不像是昨天那个不喜欢喝可乐就把可乐推远的人。 “一年零24天,以前他们不会消失那么久。”神木悠白准备报出时间,“我一直在等他们回来。” “医生让我不要找他们,这样只会让我变得心情更坏,为什么心情会变得更坏?” “柯南,世界是个很大的拼图,他们应该是一直留在我身边的拼图块。” 江户川柯南听着他的话,片刻后他忍不住看向周围。 世界是一个很大的拼图? 江户川柯南倒是听说过,高功能自闭症的患者会不理解世界的概念,也不懂亲人和朋友是什么东西,他们眼中的世界和正常人眼中的世界有很大的不同,他们描述世界的时候或许会用自己喜欢或者擅长的东西来描绘。 “你自己也是一块拼图吗?” “大家都是拼图。”神木悠白道:“拼图需要放在应该正确的位置,我应该在这里,但是,我旁边的拼图找不到了。” 江户川柯南想了想,“所以你想成为侦探,去寻找那两片消失的拼图?对吗?” “嗯。” “但是,如果不愿意和人沟通的话,是难以完成侦探工作的。”江户川柯南和他计算着,“成为侦探后,要去主动查案,查案的时候要和可能知情的人沟通,得到线索,然后再去找现场,最后通过所有线索来找到凶手,完成推理。” “神木哥哥不喜欢和人沟通吧?这样的话还怎么成为侦探?” 神木悠白和江户川柯南对视着,片刻后他开口,“沟通?” “对。”江户川柯南点头,“神木哥哥,你愿意为了找到那两片拼图去和大家沟通吗?” 第64章 第二天一大早,毛利兰打着哈欠起床,她去厨房看了看能做的早餐,接着敲了敲江户川柯南的门。 “柯南,起床了。” 江户川柯南没有回应,一般情况下毛利兰喊他的时候他已经醒了,毛利兰眨眨眼睛,她把手放在把手上,咔嚓一声,房门打开了。 这是一件还挺让人惊讶的事情,江户川柯南今年七岁,但是这个七岁的小学生已经很有私人意识了,回卧室睡觉的时候会锁门,当然毛利兰也不会随便进一个孩子的房间,这次只是意外。 毛利兰看向卧室里,发现里面没有一个人,被子随便扔在床上。 “柯南?”毛利兰小声喊着。 在确定柯南不在房间后,毛利兰有些疑惑的歪歪头,“人呢?” 她走出卧室,接着经过神木悠白的房间,就在这时她眨眨眼睛,然后小心翼翼的推开门,下一刻她就看到了在床上还在睡着的少年,少年睡着的时候和他本人一样安静,黑色的头发半埋在被子里,像是个美丽精致的洋娃娃,在洋娃娃身边,江户川柯南穿着睡衣也在睡着。 “原来在这里啊。”毛利兰松了口气,“这不是已经成为很好的朋友了吗?” 毛利兰小心翼翼的把卧室门关上,接着继续回厨房做早餐。 但是关门的声音依旧惊动了江户川柯南,柯南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接着就看到了不熟悉的房间,他揉揉眼睛,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昨天晚上睡不着跑到神木悠白的房间里,甚至都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想到这里江户川柯南打了个哈欠,他推了推还在睡着的神木悠白,“神木哥哥,该起床了。” 少年睁开眼睛,黑色的眸子里倒映着江户川柯南的面容,片刻后他拉起被子把自己整个罩起来,像是不接受现实的乌龟。 江户川柯南抽了抽嘴角,“神木哥哥,就算是这样也要起床,时间已经不早了。” “要起床吃早餐,吃完早餐后我们还要做成为侦探的训练。” 神木悠白慢悠悠的冒出头来,他终于开口,“好困。” “良好的作息有利于侦探保持脑力哦,所以,要早睡早起。”江户川柯南穿着睡衣下床,接着开始拉神木悠白的被子,“起来啦神木哥哥。” 最终还是起来了。 神木悠白趴在餐桌上,看上去迷迷糊糊,连餐桌对面的缝隙都不看了,头在一点点的,看上去还很困的样子。 “早上好。”毛利兰把做好的早餐端过来,“早餐有味增汤哦,还有拌饭。” “谢谢小兰姐姐!”江户川柯南接过味增汤,然后看向神木悠白。 神木悠白和他对视,片刻后他才开口,“谢谢小兰姐姐。” “这样就对了。” 毛利兰有些惊讶,“唉?柯南,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我和神木哥哥的秘密!” 毛利兰无奈,“秘密啊,也好,悠白喜欢吃什么记得和我说,我可以提前准备好食材。” “没有。”神木悠白开口回答,他搅拌着味增汤,眼睛一直注视着汤被搅动时的波纹,就这样搅动了几秒钟后他才像是反应过来一样放下手,接着抬起头和毛利兰对视着,他说:“不要香菇。” “香菇?” “外面是褐色的,里面是白色的蘑菇。”神木悠白道:“不要。” “好,当然没问题。”毛利兰忍不住笑起来,“悠白可以随便告诉我自己想要的。” 看着笑的格外开心的毛利兰,神木悠白黑色的眸子里没有任何情绪变化,他只是看了一会儿后低下头,开始喝碗里的味增汤,认认真真的吃完早餐,他全程没有再发出什么声音来,但也足以让毛利兰和铃木园子打电话时不断提起。 神木悠白和昨天的状况相比确实好了太多太多。 如果昨天的他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仿佛连话语都失去,今天的神木悠白看上去虽然有些沉默话少,但确实是在认真的回应着。 终于有了他这个年龄的样子。 等吃完早餐后,江户川柯南拉着神木悠白出门,“小兰姐姐我和神木哥哥去阿笠博士那里,等下午就回来!” “咦?!”毛利兰惊讶,“今天还要去吗?” “因为有社团作业啦,正好我是和灰原一组,所以想要去一起做。” “这样。”毛利兰点头,“那小心一点,下午回来之前告诉我一声。” “好!” 就这样,江户川柯南带着神木悠白来到阿笠博士的家,或者说是来到了隔壁的工藤家。 用备用钥匙开了门,江户川柯南直接进书房,他开始寻找自己以前看过的书籍,只不过现在他的身高很矮,有些书本就算是他踮起脚尖都够不到,于是他只能把椅子搬过来,然后踩在椅子上伸手拿。 就在这样都拿不到的时候,神木悠白走过来,他伸手攥住江户川柯南想拿到的书,然后将书抽出来。 “还有隔壁那本!”江户川柯南连忙道:“一起拿出来。” 神木悠白把那本书也一起拿出来,接着江户川柯南从椅子上跳下来,拉着神木悠白到他们家许久没有人坐过的沙发上。 “认识字吗?” “嗯。”神木悠白应声,“妈妈教过。” “那就先看书吧,理解就继续看,不理解就问我。”江户川柯南把书递给神木悠白,“作为侦探,不只是要对一个人完全了解,还要有足够的知识储备,这样才能应对不同形式的案件。” 神木悠白看着书本的封面,然后他伸手摸向书封上的裂口。 “啊,那个……”江户川柯南抓了抓鬓角,“之前边走路边看书不小心撞了墙,然后就把书封给刮了道伤口。” 伸手摁着缝隙,神木悠白用着力气,把指尖摁的发白,江户川柯南想了想,他跳下沙发从旁边的工具柜里找到胶带,然后撕下一块来贴在书封上的伤口处。 “这样怎么样?” 神木悠白看着江户川柯南,他没有回应,只是终于放弃那条裂痕,翻开了书。 看着认真看书的神木悠白,江户川柯南觉得自己现在的行为似乎有点傻。 说实话,他对于神木悠白能成为侦探的可能性预估的很低很低,他甚至觉得可能神木悠白永远都成为不了一名侦探。 作为侦探需要有敏锐的观察力,足够的知识储备,可以和线索提供者沟通,最后以及最重要的一点:动机。 除了那些穷凶极恶以杀人为乐的变态,所有杀人者都有动机在,不管是杀人还是抢劫都有一条理由,这在刑事案件里被称之为动机,但是对孤独症患者来说:他们无法理解动机。 不明白他人为何哭泣和疼痛,不理解他人的悲伤,不明白为何要做出某件事,也不理解每个人其实都有所不同,这不是患者本人的问题,是疾病让他们在这方面出现问题。 这对神木悠白来说是最大的难题。 但是,或许偶尔傻一次也不错。 江户川柯南看着神木悠白,他靠在自家的沙发上伸了个懒腰。 他想:父亲知道了也一定会支持他的。 侦探是为了帮助受害者成功抓捕凶手的职业,帮助别人是一件不需要思考的事情,他也不觉得,神木悠白天生拥有孤独症就应该以这种状态离去,他的父母做出那么多的努力,可不是为了让他重新陷进泥里。 …… 神木悠白看书速度很快,那两本书他看了一上午便看完了,途中并没有询问江户川柯南,以此类推,他确实可以看懂。 在他看书的途中,江户川柯南又去找了一些书,准备将书带回去,让神木悠白在这一周内好好看看。 明天他和毛利兰就要开学了,虽然家里有毛利小五郎在,但他实在是对毛利小五郎不放心,到时候别喝的酩酊大醉让神木悠白出现什么问题,而且毛利小五郎是对外接受委托的侦探,是会出去做委托的。 把书放在桌子上,江户川柯南道:“我明天要去上课,你在家的时候可以把这些书看完。” 神木悠白看着那些书,片刻后他拿出压在最底下的一本,江户川柯南凑过去看封面,看到封面的那一刻他抓了抓头发,“啊,拿错了,果然太矮了就是这点不好,伸手拿书的时候很容易拿错。” 那是一本关于枪械的科普书籍,是江户川柯南在闲暇时候购买的,不过关于枪械他的父亲工藤优作曾经教导过他一些,看这些书稍微基础,就塞进书架里一直没动过。 说着江户川柯南道:“我一会儿再去拿正确的书。” 就在江户川柯南准备再次去书房的时候,神木悠白开口了,他说:“我会。” “什么?” “我会。”神木悠白指着书籍封面上的枪械,“这个。” “哈?”江户川柯南有些惊讶,“你说的是会开枪还是知道枪械的知识?” 神木悠白想了想,似乎在分辨这两者的区别,最后他才开口,“都会。” “都?” “爸爸教的。”神木悠白翻开书,看着书籍里面的配图,“但是我不喜欢。” 因为会把标靶打出无法愈合的裂纹,神木悠白喜欢完整,不喜欢分裂,所以,他一直都记得那段练习,将面前的标靶反反复复打出一个圆形的圈圈。 “可是,为什么?” 江户川柯南知道神木悠白的父母都是刑警,即使母亲为了他辞职也是曾经非常优秀的警察,他们为什么会教导神木悠白学习枪法? 还是说,他们从一开始就有特殊的目的? 可能需要问神木悠白的医生才能找到答案了。 第65章 神木悠白的医生也负责着不少患者,偶尔才会打电话来询问一下神木悠白的情况,在听说神木悠白愿意接触人之后也有些惊讶。 不过这时候江户川柯南也没办法去问医生关于神木悠白的父母教他使用枪械的问题,不只是有毛利兰在周围,他很难解释为什么神木悠白会在阿笠博士家看关于枪械的书籍。 毕竟江户川柯南就是工藤新一,这再怎么说都是个秘密。 毛利小五郎完成委托后回来,毛利兰和江户川柯南也要去上学,江户川柯南也只能把之前从家里拿回来的书让神木悠白看,神木悠白只能在这里待一周的时间,最起码在这一周内让他了解大部分知识。 好在神木悠白太安静,在做某件事的事情过于专注,就算是毛利小五郎接委托还是喝的酩酊大醉,晚饭在房间里大笑都惊扰不到他,不过想想也是,他对人声不敏感,估计毛利小五郎醉酒时的噪音对他来说和一只蚊子没什么区别。 毛利小五郎倒是对神木悠白看的书产生过疑惑,在江户川柯南解释是从阿笠博士那里拿来的后毛利小五郎接受的很快。 “阿笠博士这种奇奇怪怪的书倒是很多。”毛利小五郎如此说。 一周的时间过得很快,目暮警官从外地回来,他惦记着神木悠白,下了飞机之后就和毛利小五郎通电话,最后敲定在晚上的时候把神木悠白接回去,从外地回来后还需要去汇报一下,所以并不能及时过来。 那时候恰好家里毛利小五郎没有买菜,家里也没吃的,合计一下后,毛利小五郎决定和目暮警官约在一个地方,也正好可以出门吃个晚饭。 “小鬼们一起出去吃饭。”毛利小五郎穿上自己的西装外套,“悠白记得把书还给阿笠博士。” “不用哦!阿笠博士说送给神木哥哥了。”江户川柯南连忙回答。 “这样,阿笠博士倒是喜欢孩子。”毛利小五郎点头,“小兰,今天外面温度很低,记得多穿件外套。” “爸爸你自己才是吧。” 总之来到了一家毛利小五郎常去的餐厅。 这是一家法餐,也卖各种小点心,厨师和老板都和毛利小五郎很熟悉,神木悠白坐在位置上,对上来的食物不是很感兴趣,因为毛利兰提前告知,所以这一次的饭菜里没有任何菇类,神木悠白吃的很认真,看上去和一个普通安静的少年没有任何区别。 毛利小五郎看着对面的神木悠白,他微微叹口气。 “总之今晚就要离开了,悠白你以后要好好活着知道吗?” 神木悠白看了他几秒钟,片刻后他继续往嘴里塞食物。 “太安静了!” 在一周的相处之下,毛利小五郎倒是对目暮警官说的‘他不需要特殊待遇’有所了解,毕竟神木悠白真的是个太乖巧的孩子,不会大喊大叫也不会拒绝,除了不喜欢理人之外一切都没问题。 把他放在家里比放一个江户川柯南还让人省心。 只不过偶尔有时候,大半夜上厕所毛利小五郎在大亮的客厅里看到神木悠白都会被吓一跳,接着才反应过来家里寄住了一个少年。 吃完晚餐,四人来到一家公园,目暮警官说会过来接走神木悠白,因为刚回来需要处理很多事情,所以就在这里碰面后直接把神木悠白带走,毛利小五郎坐在公园长椅上消食。 江户川柯南坐在神木悠白旁边,片刻后他抬起头来看向不远处,他小心拉了拉毛利兰的裙摆。 “柯南?”毛利兰疑惑的看向江户川柯南。 江户川柯南没有开口,他只是指着不远处的位置。 顺着江户川柯南指着的位置看过去,毛利兰惊讶的发现她的母亲妃英理正在不远处和一个陌生人谈话。 一直都想让父母和好的毛利兰眼睛一亮,她对江户川柯南点点头,接着用各种话题带着毛利小五郎往那边走,准备让这看起来像是一场意外相遇,毛利小五郎不知道毛利兰是什么意思,但还是语气不好的跟着毛利兰离开。 当然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江户川柯南大概也想到了。 毛利兰几次想要撮合父母,但每一次都会被毛利小五郎搞砸,最后搞得妃英理更生气,毛利兰失望。 希望这次能有点不一样的结果吧。 神木悠白没有理会毛利兰和毛利小五郎的离开,他坐在原地翻看着手中的书,黑色的眸子专注的盯着书本上的文字。 “神木哥哥。”江户川柯南开口。 神木悠白转头看向柯南,“听得到。” “嗯!之后要分开了,可能很久都无法见面。”江户川柯南感叹着,“但是没关系,神木哥哥经常会在警察局吧,在警察局其实非常有优势的,我会去找你玩儿,警察局出现案件的时候,你如果看出来也可以指正一下。” “指正?” “对,比如警察叔叔们有一个没有头绪的案子,但是你看出不对的地方来,就可以告诉他们,这样他们就会明白神木哥哥在这方面的才能,长此以往下来,在往侦探方向走的时候就会容易很多。” 神木悠白听着江户川柯南的话,片刻后他开口,“和警察合作。” “没错。”江户川柯南点头,“神木哥哥不喜欢的沟通和不理解的动机可以交给警察叔叔处理,神木哥哥只需要找到线索和疑点,然后进行推理,这样也是可以成为侦探的。” “当然,自己亲自去询问可能会得到更多细节啦,但我们不需要一次性就这么完美,一点点来就可以。” 神木悠白看着手中的书,片刻后他开口,“柯南,我会成为警察吗?” “唔?” “警察。”神木悠白抱着书本,眼睛看向前方,“爸爸妈妈是警察,他们说也希望我可以成为警察。” 江户川柯南想了想,“但是,神木哥哥成为警察的可能性有点低。” 特殊情况,没有上过学,更没有上过警校的培养经历,而且神木悠白作为自闭症在运动方面有点差劲,警察尤其是刑警需要各方面都可以,神木悠白光体能这一点就要被筛下去。 比成为侦探还要不切实际。 “有特殊情况。”神木悠白平静开口,“爸爸说过。” 江户川柯南想了想,“比起这个,我比较在意的是,为什么神木哥哥的爸爸要和神木哥哥说这些事呢?不管是成为警察还是特殊情况。” “不知道。”神木悠白慢悠悠开口,“我不喜欢开枪。” “那神木哥哥觉得警察是什么样子?” 神木悠白没有回答,他坐在长椅上,就在这时他的视线注视在不远处一个走过的人身上,他的视线随着这个人移动,在江户川柯南长久得不到神木悠白回答选择也看过去的时候。 他伸出手指了指刚才过去的那个人,他说:“警察。” 然后神木悠白指向不远处戴着墨镜站在公园中心的男人,“罪犯。” 江户川柯南猛地睁大眼睛,他立刻看向刚才经过的那个人。 身上没有任何警察的痕迹,他在周围走动着,穿着便服,只是不断警惕着周围,时不时看向公园中心的墨镜男,如果不是一直盯着看完全发现不了,江户川柯南连忙看向周围,发现周围有几个人都是这个模样。 这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江户川柯南看向毛利小五郎,正在和妃英理吵架的毛利小五郎接起一个电话,在接起电话的瞬间他睁大眼睛,接着江户川柯南便看到他对着这边做了个口型。 毛利小五郎让他们赶紧走。 下一刻江户川柯南就明白了,他赶紧拉着神木悠白往外走,还没等他们远离公园,只听到砰的一声,枪声响起,察觉到周围不对的罪犯率先发难,整个公园死寂了几秒钟,接着便是普通人的尖叫声。 警察们迅速放弃伪装,但是没有人敢对他开枪。 江户川柯南和神木悠白躲在长椅后面,这时毛利小五郎趁乱跑过去。 “叔叔!”江户川柯南压低声音,“发生了什么事?” “倒霉透了。”毛利小五郎护着他们,头探出来看着前面的情况,“一个炸弹犯,之前就被警察盯上了,结果他也察觉到了,就一路往人多的地方走,身上带着一公斤炸药,警察怕他破罐子破摔,所以不敢上前也不敢开枪,这犯人就一路到这里来了。” “要是在没人的地方早就把人击毙了,炸药炸了也没关系,可现在周围都是人。” 江户川柯南开口,“没有狙击手吗?” “最近太忙,到处都是案件,狙击手还没赶过来,只能拖延时间。” 神木悠白安静的坐在长椅后面,就在这时,子弹打过来,站在这里的一位便衣被击中,毛利小五郎好歹也是前刑警,他连忙把受伤的警察拖到后面,防止凶手再给他一下。 “可恶,狙击手怎么还没来?!” 女孩的尖叫声传来,炸弹犯被警察包围,他掐着一个女孩的脖子,身上绑着炸药,女孩只有几岁,还穿着小学的校服,被吓的不断尖叫哭泣。 “来啊来啊!”他疯狂的叫骂着,“要死就一起死!你们都给我陪葬!” “妈妈,妈妈!”女孩不断的哭泣。 噪杂的声音涌进神木悠白的脑海里,他手里的书落到地上。 尖叫声和记忆里的声音合并,神木悠白感觉到自己的头在疼,他捂住自己的耳朵,但是尖锐的声音依旧往他的脑海里钻,不断的持续的,仿佛是一根针扎在他的脑海里。 很痛很烦很难受。 就在这时,神木悠白的视线撇向旁边,那是刚才便衣被击中时落在地上的枪。 并没有察觉到这边的毛利小五郎尽量给受伤的警察稍微处理了一下枪伤,江户川柯南也皱眉。 “毛利叔叔,现在怎么办?这里一出去就会被看到。” “等支援来吧,目暮警官之前和我约在这里也没想到他会往这边走,估计目暮警官也很急。” “嗯,神木哥哥也在这里,他的注意力都在警察身上,神木哥哥……” “等一下!神木哥哥!” 毛利小五郎愣了一下,他连忙看向旁边的神木悠白,这时他们才发现神木悠白已经捡起落在地上的枪,他从长椅后站起来,黑色的眸子里没有丝毫情绪,他平静的举着枪注视着面前正在大喊大叫的犯人。 父亲曾经说过,枪不是伤害人的东西,虽然会出现裂痕,但是一点裂痕可以换来更多的完整。 而且,子弹落在人体上是可以愈合的,人体是可以重新将自己变得完整的拼图,只要将子弹打在让对方失去行动力但不会死去的位置,经过时间后,空洞也会重新愈合成完整。 不理解时间的流逝也没有关系,只要知道可以愈合便好。 “悠白!”毛利小五郎站起来想要将他扑倒。 但是毛利小五郎的行动还是慢了一步,砰的一声,枪声响起,罪犯下意识转头看向这边,下一刻,子弹穿透了他的肩膀,鲜血飙射出去,女孩被摔出很远的距离,警察们反应迅速,一些人将他摁住,另一部分人将他身上绑着的炸弹拆下。 罪犯发出尖锐的惨嚎声,不断不断的在现场回荡着。 枪从神木悠白的手中落下,他没有丝毫表情,只是转头看向旁边,在不远处,一只麻雀叽叽喳喳的飞到另一个枝头。 支援终于到了,目暮警官也随着这群警察过来,罪犯被戴上手铐,女孩被送往医院,只有毛利小五郎和江户川柯南移不开眼睛。 “柯南。”神木悠白开了口,他指着前面飞过去的不知名鸟,声音里带着平静,他说:“有麻雀。” 毛利小五郎猛地松了口气,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满脑子都是后怕。 “我不生气,不生气。”毛利小五郎催眠着自己,“我和一个不正常的小鬼生气什么,对,我不生气。” “……不行!”毛利小五郎一拳头锤在地上,“目暮警官到底教了他什么啊!” 第66章 被指责的目暮警官表示非常无辜。 他怎么可能教神木悠白开枪,别说是用枪,神木悠白能和普通孩子一样他就能高兴坏了,他可不敢把危险物放到神木悠白手里。 但是神木悠白确实开枪了,不只是用了而且准头还很好,那一枪直接打进了炸弹犯肩膀上的骨头里,废了他一条胳膊,在剧烈的疼痛下,炸弹犯没反应过来,于是也没来得及拉下炸药的保险栓就被警察们摁倒。 然而这是结果论,要是神木悠白的枪偏一点,或者那个炸弹犯在倒下的时候拉开炸药的保险栓,那事情真的就大条了。 目暮警官愁的不行,只能希望神木悠白不要被追究。 总之,对毛利小五郎来说,事情算是结束了,神木悠白走了,炸弹犯也被抓走,小兰他们都没事,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但江户川柯南却觉得事情并未结束,甚至可以说是刚刚开始。 神木悠白不会有事,因为他首先是未成年,今年只有15岁,第二就是他是孤独症,本就对枪械这类的东西没什么理解能力,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教他开枪的父母早已死去,没有人能对死人追责。 可是为什么他的父母要教会他开枪呢? 秉着这个疑问,江户川柯南在思考了一天后决定去见神木悠白。 为此,他背上了自己的书包,在书包里装上了绘本和几本侦探小说,伪装成离家出走后来到警察局,警察局里依旧很忙,目暮十三刚刚从外地回来并没有立刻出任务,而是焦头烂额的写报告。 江户川柯南就是这个时候来的。 正写的烦躁的目暮十三起身给自己倒咖啡,接着就听到外面有些杂乱的声音,他朝着外面看了一眼就看到了下属和坐在椅子上的柯南。 因为毛利小五郎的关系,警察局的大部分人都认识柯南,在他一个人背着小书包来后都在试着逗弄着小孩。 目暮十三端着咖啡推开门,“你们在干什么?柯南怎么在这里?” “他说自己是在找朋友的。”高木涉开口,“好像还是离家出走过来的。” 目暮十三有些惊讶,“离家出走?柯南,你才几岁就学会离家出走了。” “我没有!我只是来找朋友。”江户川柯南让自己变得更加小孩子一点,“目暮警官,我和神木哥哥约好了要一起看书,但是我一直等不到他,毛利叔叔也不帮我找,所以我才来了!” “神木?你说悠白吗?”目暮十三惊讶,“柯南和悠白是朋友?” “嗯!”江户川柯南点头,“神木哥哥在哪里?毛利叔叔说神木哥哥在警察局。” 目暮十三无奈,“悠白他在医生那里,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一会儿带你去见他。” “真的吗?!”江户川柯南眼睛亮亮的,“谢谢目暮警官!” 目暮十三是个非常有正义感的刑警,他向来对小孩子非常友善,本身对神木悠白虽然是收留状态但也差不多算是收养了,他的妻子对此表示理解,他们几乎把神木悠白当成自己的孩子来宠爱,只是神木悠白的情况实在是太特殊,他们压根得不到神木悠白的太多回应。 在枪击事件发生后,目暮十三就把神木悠白送到了医生那里,也算是让上面知道那只是意外,神木悠白只是一个特殊的孩子。 在看到江户川柯南后,他决定去看看神木悠白现在的情况如何,悠白已经在医生那边待了一天两夜。 当然在送神木悠白过去的时候,目暮十三也有询问医生关于他会用枪的事情,只不过被医生搪塞过去。 给毛利小五郎打过电话,告诉他江户川柯南在自己这里,让他不要担心之后,目暮十三开车带着江户川柯南往外走,车越来越偏,最后来到米花町的郊外位置,在那里有一座楼,没有挂牌,但是想想也知道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特殊教育基地,专门收留悠白那样的特殊孩子。”目暮十三把车停下,接着往里走,“柯南不要发出太大声音,会惊到里面的孩子,知道吗?” “我知道了!” “很好。” 和门卫登记身份后,目暮十三带着江户川柯南踏进楼里,在透明玻璃窗口里,江户川柯南能够看到很多孩子,老师正在一个个引导着,只不过能给老师回应的很少,他们大多数双目无神,只是看着自己愿意看着的地方。 那一刻江户川柯南倒是明白了,神木悠白确实是情况很稳定很好的一个。 一直上了三楼,目暮十三敲了敲最里面的门,下一刻门咔哒一声,穿着白大褂的人往外看了一眼,看到目暮警官的时候脸上带了一点笑容。 “目暮警官。” “都说了不需要喊我警官。”目暮十三从身后把江户川柯南推出来,“他是江户川柯南,因为想见悠白离家出走,我就带他来和悠白见一面。” 医生眼睛一亮,“这就是柯南吗?悠白在今天和我说过好多次这个名字!” 说着医生打开门,在房间里,神木悠白坐在地毯上,他正在看着地上的积木,他的手很小心的把积木放在上面,目不转睛的样子看上去格外认真。 “悠白。”医生喊着神木悠白的名字,“你看是谁来了?” 小心翼翼的把最后一块积木放上,接着神木悠白才转过头,在看到江户川柯南的时候他伸出手来,“柯南。” “对,是朋友柯南。” 江户川柯南跑到神木悠白身边,接着把背上的书包脱下来,“神木哥哥!我们来看书吧!” “好。” 看着两个孩子放弃积木开始看书,医生和目暮十三都松了口气。 当然这一次目暮十三过来也不只是为了看看神木悠白怎么样,更不只是为了让柯南和神木悠白见面,他这次来还是为了神木悠白的情况,这个世界上除了神木悠白的父母,最了解他的人就是医生了。 在看书的时候,江户川柯南偷偷看了一眼医生摆放在桌子上的名牌。 西谷郁江。 “悠白的情况好了很多,这次回来后,他有尝试和我交流,这是一整年都没有出现过的事情,目暮警官知道他遇到了什么吗?这样下去他真的可以痊愈!”西谷医生显得很高兴,“真是太好了。” 目暮警官看着西谷医生,“我也很高兴,但是我还是想问问你这件事,悠白他会用枪,这件事非常重要。” “这是很重要的事情吗?实际上只要他碰不到枪就没问题吧?”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事情要搞清楚才行。” 西谷医生抓了抓头发,他坐回椅子上,眼睛看着和江户川柯南一起看书的神木悠白。 少年一如既往穿着白色的的衣服,黑色的头发被灯光映照着。 神木悠白曾经被称之为奇迹,他是这个特殊教育基地里第一个被认为可以正常生活的孩子,他的成功鼓舞了不知道多少孩子的父母,每个人都期望自己的孩子和神木悠白一样越来越好。 直到神木悠白的父母死亡,他的情况开始恶化。 “我和悠白的父母是很好的朋友。”西谷医生开口,“我知道他们是最好的刑警,也知道目暮警官也是非常好的警察,愿意接手悠白,愿意陪伴他,也愿意和我一起找让他更好的方法。” 目暮警官叹气,“但是,我却不了解这个孩子,或者说,我确实不了解神木,我不知道他为何会教导悠白学习这些东西。” 是的,目暮警官其实很清楚这件事的真相。 因为这其实很明显了。 神木悠白是刑警神木的孩子,作为刑警,神木的父亲有配枪,母亲也曾是优秀的刑警,他们两个人的枪法都很优秀,再怎么想,也都是他们教给神木悠白的。 “目暮警官很惊讶吗?我倒是觉得一点都不意外。” “……是吗?” “因为父母在爱孩子的时候,是不会放弃任何一种方法的。”医生叹口气,“他们也是如此,他们是那么的爱悠白,爱到愿意用任何方法来帮助悠白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 目暮警官有些意外,“你说,神木他们是为了让悠白活下去。” “没有人可以永远陪伴另一个人,更何况他们是刑警,抓捕过不知道多少罪犯,谁知道会在那场抓捕中就出了意外。”医生声音平和,“那时候,悠白就会和现在一样,处于无人照看的模样。” “这和他们教导悠白枪法有关系吗?” “当然有。”西谷医生感叹道:“因为知道这一点,所以他们要努力找到即使他们不在了悠白也能活下去的办法。” “他们想出的办法是:以悠白的特长为基础,将他培育成某方面的‘唯一’和‘必须’。” “只要他的一方能力凌驾在他的异常之上,成为无可替代的存在,即使他无法和这个世界和解,无法理解这个世界,也总有人会为了他的能力去保护他,去保证他活下去。”西谷医生道:“这就是他的父母想出来的办法。” 目暮警官惊讶的看着西谷医生,“……这真的可能吗?” “这是可能的,因为悠白是特殊情况,他是高功能自闭症,虽然不愿意和人沟通但是智商很高,他可以完美做到任何他想做的事情,但不经过训练,不管他再聪明都无法发挥出来,于是他的父母就开始用自己会的东西训练他。” “他们都是刑警,最擅长的东西当然就是关于刑警的一系列知识,包括枪法。” 医生呢喃着,“他们啊,并不想让悠白成为谁,也不想让悠白遵循他们的意思去做什么职业。” “他们只是作为父母,努力的想让自己爱的人活下去罢了” 第67章 “技巧、判断力,以及各类知识,除了沟通之外的所有技能他们都在尝试,只不过他们没想到这件事会来的这么快。”西谷医生声音里带着一点悲伤,“原本在我们的计划里,悠白在20岁的时候就可以达到预期。” 但是,一场意外打碎了所有,他们并没有找到神木悠白最容易成功的技能,让他在14岁的年龄便失去庇护。 “在悠白拒绝和人沟通的时间里,这项计划当然也进行不下去,我甚至已经放弃了,没想到他还记得当年父亲教给他的东西。”西谷医生眼神温和的注视着神木悠白。 “既然没有造成什么事端,我也希望目暮警官不要继续追究,就像是之前说过的,只要不让悠白拿到枪就没问题。” 目暮十三叹口气,“其实我有意识把这件事当作一场意外,毕竟结果还是好的,之后多加防范就没问题。” “谢谢目暮警官。” “只是我在想一件事。”目暮十三看向看书的神木悠白,“悠白现在只有15岁,年龄还小,但是,总不能一直都让他这样,他不能一直都是个小孩子,虽然他父母的想法我不太确定可行性,但是或许可以试试。” “让他在感兴趣的方面学习,慢慢可以加入工作这样……” 西谷医生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但是我并不确定悠白在哪方面更加强势,枪法这类危险行为一定要摒除,他剩下的感兴趣方向也就是拼图、积木还有钢琴了,但是他喜欢钢琴纯粹是因为喜欢音乐律动,无法作为主要动力来支撑他。” “拼图和积木,也无法成为职业。” 两位大人陷入沉默。 听到这里,江户川柯南看向神木悠白,此时的神木悠白正在认真的看他带来的书本,眼睛注视着绘本,江户川柯南随便选了两本绘本就带来了,现在才发现,这本绘本上有大量的彩色,无数颜色糊在页面上,让人看的眼花缭乱。 一般情况下不会有太多人喜欢这样杂乱又艳丽的颜色,但是神木悠白看的目不转睛,也不知道是什么吸引了他。 江户川柯南站起来,他拿着侦探小说跑到两人面前,“神木哥哥想做侦探哦!” “之前神木哥哥和我说的!” 西谷医生和目暮十三有些惊讶的看向江户川柯南。 “什么?悠白和你说的?” “嗯!”江户川柯南认真的点头,“神木哥哥说,他想成为侦探,因为侦探可以找到很多东西,他想把自己弄丢的东西找回来,所以,我今天带了很多侦探小说,我也想成为一个侦探,就像是新一哥哥那样!” 听到新一的名字,目暮十三无奈的笑了一下,“真的吗?悠白真的这么说了?” “对,大家可以问问神木哥哥!” 西谷医生比目暮十三还激动,他迅速走到神木悠白面前,然后非常小心的伸手敲了敲书本,在文字的振动下,神木悠白抬起头来,黑色的眼睛注视着西谷医生,看上去稍微有点疑惑。 “悠白。”西谷医生把声音放的很温和,“你想要有做的事情吗?有想要成为什么吗?” “能听懂吗?” “能听懂。”神木悠白这样回答。 西谷医生长呼一口气,“悠白想成为侦探?” “想成为侦探。”神木悠白这样说:“柯南说,侦探可以找到所有藏起来的东西。” “好,好!”西谷医生不断的点头,他情绪激动,看上去都差点落下泪来,他说:“我们做侦探,我们一定能成为侦探!” 目暮十三也从未见过这样的西谷医生。 他甚至不问神木悠白为什么想成为侦探,也不问他成为侦探是想要找到什么,在神木悠白明确表达自己想要成为什么的时候,这位一直都很温和儒雅的医生就迅速溃败,不管是目暮十三还是柯南都能感觉到他突然间的崩溃。 就像是久旱逢甘露,连续不断的雨天终于出现第一缕阳光。 “目暮警官,我觉得侦探可以,悠白一直都被身为刑警的父亲教导,对这方面的知识都很清楚,因为喜欢拼图和积木,他对于完整的执着很高,在很多时候都会比正常人更敏锐的察觉到破碎的东西,而且侦探也不会碰到危险物。” “悠白可以成为侦探!” 孤独症患者主动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们很难去尝试新鲜事物,甚至不会吃没吃过的食物,遵循着非常闭塞的刻板行为,因为对他们来说,尝试就是打破自己的世界范畴,更何况是去成为什么人。 所以西谷医生感到激动,神木悠白做下这个决定的意思就是:他愿意接触人和这个世界了。 当年他和神木夫妇一直都没有找到的路,突然间就打开了。 这怎么能不让他激动。 目暮十三抓了抓头发,“这个……侦探是可以,但是,他没有关于侦探的知识吧?” “而且,解决案件才能成为侦探,他现在大多数都在警局,也没有他能发挥的地方。” 就这样想了一会儿,目暮十三看向西谷医生,“医生,你确定悠白现在真的完全没问题对吧?不会出现任何不正常的波动?” “目暮警官,悠白也在您那边待了一年,您应该很清楚悠白的性格,他是绝对不会出现麻烦别人的问题的。” “啊,说的也是……”目暮十三点头,“那等我一会儿,我去打个电话问问。” 目暮十三认识的侦探并不少,毕竟他算是警察局的老人了,作为刑警那么多年,但算得上是熟悉,又觉得还算靠谱的也只有两个,一个是现在定居在美国的老友工藤优作,另一个就是他曾经的手下,辞职后开了一家侦探事务所的毛利小五郎。 想要成为侦探没有那么容易,更何况是神木悠白这样的孩子,所以需要让年长成熟的大人来引领他。 先打一个跨洋电话给工藤优作,目暮十三很信任自己这位朋友,关于推理这方面的问题问他一定不会有错,而且他也曾经和工藤优作提过这个孩子。 然后忘记了日本和美国有十几个小时的时差,电话打过去的时候工藤优作还没起床,被吵醒的很突然。 工藤优作坐在床上听着目暮十三的话,片刻后他点头,“所以,你们准备把这个孩子培养成一名侦探是吗?” “大概是这样吧,可能对我们来说,这不是什么大事,但对悠白来说,这是他第一次去主动做些什么,而不是被要求,我觉得,这个机会要把握住,说不定他就真的可以和正常人一样生活。” 工藤优作点头,“你说的没错,我对自闭症不算了解,但也知道他们踏出一步是有多难,我很支持。” “所以,要怎么才能让他安全的成为一个侦探呢?悠白的情况和普通人没法比啊。” “可以来毛利叔叔这里!”江户川柯南爬上椅子后喊着,“毛利叔叔是超级厉害的侦探,我也很崇拜毛利叔叔!” 一听到江户川柯南的声音,工藤优作微微挑眉,他明白了什么。 “柯南,不要站在椅子上。”目暮十三教导他。 江户川柯南眨眨眼睛,他低下头,“……哦。” “我倒是觉得柯南的提议不错。”工藤优作赞同了江户川柯南的话,“我现在在美国无法回去,距离你们最近最安全的侦探就是毛利小五郎,你们可以去找他聊聊。” 目暮十三抓了抓帽檐,“真的没问题吗?毛利老弟那个人……” “毕竟还有小兰和柯南在,不会出问题。” “行,我去问问毛利老弟的想法。” 挂断和工藤优作的电话,目暮十三和医生道了声歉,接着走出医院门进了楼道给毛利小五郎打电话,医生也有些担心,于是他跟了出去。 整个房间只剩下了江户川柯南和神木悠白。 江户川柯南从椅子上下来,他走到神木悠白对面坐下,然后道:“神木哥哥。” 一直毫无声息的神木悠白看着他,黑色的眼睛里倒映着他的身影。 他说:“神木哥哥,成为侦探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找到拼图也需要很久很久的时间,比名为父母的拼图消失的时间还要久,神木哥哥可以坚持住吗?” “可是拼图必须找到。”神木悠白这样说。 “拼图应该完整,只有找到拼图才可以。” 时间对神木悠白来说没有意义,顶多会让他感到烦躁,但是,想要找到拼图的欲望要比单纯时间带来的烦躁要强烈的多。 拼图啊。 江户川柯南坐在神木悠白对面,他看着神木悠白,眼里带着一点无奈。 自闭症很难理解很多东西,他们的世界是闭塞的,或许在神木悠白的眼底,他早已接受自己和父母的世界,他们在一起时便是完整的世界,所以,在父母突然消失的时候他开始感到无所适从。 因为他接受的世界里一直都有父母,父母的离开便是裂痕。 他得让自己的世界完整。 这其实也算是某种程度的刻板行为。 “神木哥哥。”江户川柯南开口,他说:“你觉得爸爸妈妈是什么呢?” “喜欢的东西。” “仅仅只是喜欢的东西?和拼图、积木没有区别吗?” 神木悠白想了想,“是重要的拼图。” “还有呢?” “一定要找到。” “那神木哥哥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你到底是想要自己的世界完整所以才想找到父母,还是说因为父母存在你的世界才算完整呢?”江户川柯南这样呢喃着,片刻后他笑了一下,“算了,大概神木哥哥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吧。” 神木悠白看着江户川柯南,片刻后他把手中的书推过来。 “嗯?”江户川柯南奇怪的看向那本书。 “这里。”神木悠白指着那一页的画。 那是一本绘本,绘本上是天空和草原,三个模糊的影子在画面中,看不清面容却带着温暖的感觉,像是阳光泼洒在脸上一般的温和。 江户川柯南看到了下面的作品介绍,这是著名画家的画作,他很小便失去父母,独自成长成为画家,这副画来源于他做的一个梦,梦中他仿佛回到了过去,那个还有父母的童年,他们一起在田野上玩耍,亲密的簇拥在一起。 醒来后,画家便画下了这副画作。 “爸爸妈妈也带我去过这种地方。”神木悠白声音平静,他注视着这副面,“风很凉,很冷,但是我很高兴,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高兴。” “但是,我真的很高兴。” 他说:“我好像在这副画里,感受到了同样的高兴。” “柯南,这是为什么?” 第68章 高功能自闭症,仅占自闭症的10%左右。 他们智商正常,甚至要比大多数人都要高,拥有和世界沟通的欲望,但是却依旧因为病症出现很多问题。 无法理解父母和其他人的区别,即使感到高兴也不理解为何会高兴,不明白自己要做的事情是什么意思,没有目的和渴望,难以接受生活的改变,最重要的是:他们即使被剥夺了对这个世界的欣赏,却依旧可以感受到无尽的孤独。 他们并不缺少感情,只是很难理解感情。 神木悠白就是如此。 他的世界里有父母,父母是他世界的一部分,父母在的时候他会感到高兴,却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感到高兴,他喜欢待在父母身边,却很难理解父母的定义是什么,但这并不说明神木悠白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他对爱的定义便是完整的拼图,他对父母的理解就是重要的拼图。 重要的拼图,一定要留在身边。 ……或许,比起那些浑浑噩噩永远都无法走出来的自闭症患者,他这样似懂非懂,却在想要懂得的时候失去的人,要更加难以承受。 江户川柯南看着神木悠白,此时的神木悠白安静的和他对视着,仿佛真的想从他这里得到一个答案,江户川柯南却觉得自己什么都说不出口,不管说什么对神木悠白来说都是悲伤。 不管是理解还是不理解,对神木悠白来说都是疑惑。 于是,他便站起来,踮着脚抱住坐在地上的少年。 “柯南。”江户川柯南听到了神木悠白喊他的声音。 “没事。”江户川柯南放开他,他笑起来。 “如果不明白的话,可以再去一次那个地方,再感到高兴的时候和当时对比一下,或许你就知道自己为什么高兴了。” 神木悠白看着江户川柯南,片刻后他低下头继续看着那幅画。 “是因为花吗?” “可能不是哦。” “因为天空?” “天空在哪里都能看到,所以也不是。” 神木悠白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画,片刻后他开口,“是因为爸爸妈妈?” 江户川柯南笑了,他说:“说不定是这样。” “爸爸妈妈在我就会高兴。”神木悠白做出总结,“原来是这样啊。” “那就更要找到他们了。” 在医生和目暮十三进来的时候,神木悠白拿起地上的绘本,他站起来跑到医生面前,把手中的绘本递给医生。 西谷医生眨眨眼睛,他接过神木悠白手里的绘本。 “悠白?” “这里。”神木悠白指着画给西谷医生看,“画里的人很高兴,爸爸妈妈以前也和我去过这种地方,我也很高兴,柯南告诉我,是因为大家有爸爸妈妈陪在身边,所以才会高兴。” 西谷医生很明显的愣了一下,他拿着绘本的手微微颤抖,片刻后他抬头看向还坐在地上的柯南,眼圈微微一红。 他强忍着没有让自己表现出异样,接着扯出一个笑容。 他说:“没错,悠白又进步了。” “爸爸妈妈回来后,一定也会很高兴。” 神木悠白没有回应,他只是继续注视着那幅画,黑色的眸子里带着一点光。 江户川柯南坐在原地看着神木悠白的身影。 他想:可能神木悠白什么都知道。 即使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他也知道自己的父母失踪了那么久,知道不应该在原地等待,而是自己去寻找。 神木悠白知道医生刻意在避开他父母的话题吗?或许他也是知道的。 他是自闭症,也只是自闭症。 …… 目暮十三和医生道别,江户川柯南把带来的书全部留给了神木悠白,接着目暮十三带着江户川柯南到了毛利侦探事务所。 不只是把江户川柯南安全的送回来,还要和毛利小五郎聊聊神木悠白的事情。 到地方后,毛利小五郎和目暮十三离开事务所,他们定了楼下的咖啡厅来商量这件事。 毛利兰有些奇怪的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竟然会到外面谈,对了柯南,你怎么可以离家出走呢?你知道我找不到你后有多担心吗?要不是目暮警官打电话过来我还不知道你竟然跑去找悠白了!” “对不起!”江户川柯南连忙道歉,“我只是太想神木哥哥了,就,就……” 毛利兰看着委屈又知道错了所以有些后悔的江户川柯南,心还是软了,“我知道柯南你和悠白关系很好,但是不能用离家出走的方式来找人,你应该来问我和爸爸,知道了吗?” “嗯!我知道了!” “下不为例。”毛利兰叹气,“总之,悠白还好吗?” 江户川柯南点头,“神木哥哥在医生那里,那位医生穿着白大褂,看上去是个很温柔的人。” “这样也好。”毛利兰道:“我要出门买点东西,柯南一个人在家要听话,不要随便乱跑哦。” “好!” 就这样,一直等到毛利兰离开,江户川柯南才松了口气,他走进自己的卧室,接着把卧室门反锁,在确定不会有人进来后,他摸出手机给远在美国的工藤优作打了个电话。 虽然那边的时间还是很早,但之前目暮十三的电话已经把他们吵醒了,自己的电话打过去瞬间就被接起来。 “爸爸。”江户川柯南坐在床上,腿悬空晃着。 “我就知道你会在这个时候打来电话。”工藤优作道:“说吧,怎么回事?” “也没什么事,就当是我认识了一个朋友吧,谢谢爸爸刚才帮我。”江户川柯南声音里带着一点小别扭。 工藤优作想了想,“是叫神木悠白吧?那个孩子,我记得他是神木警官的孩子。” “咦?爸爸你知道?” “当然知道,毕竟我和目暮警官是多年好友,神木是他手下的刑警,我当然认识,不只是神木,他的妻子我也见过,两位都是非常优秀的警察。” 江户川柯南点头,“所以,你觉得呢?” “觉得什么?” “悠白啊。”江户川柯南道:“关于悠白想成为一个侦探这件事,你觉得可以吗?” 工藤优作笑了一下。“比起问我,新一你不是在心里已经有答案了吗?如果不相信的话也不会做这种事情吧?我倒是没有想到,你竟然会为了一个朋友做到这种程度。” “……我只是觉得他不应该活的这么浑浑噩噩而已。” 工藤优作比谁都了解自己的儿子,他很清楚工藤新一嘴上这样说着,但实际上有一颗比谁都要善良的心,所以他想要试着帮助神木悠白。 即使这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对了,既然爸爸知道悠白,也知道他的父母,那你知道一年前他父母的情况吗?” “大概知道一点。”工藤优作道:“其实这间案子非常普通,他们单纯的就是被罪犯报复,罪犯也一直在通缉中,主要原因是这位罪犯在杀死神木夫妇后直接逃窜出国,到现在也没有任何踪迹。” 江户川柯南皱眉,“没有一点线索?” “很难找到,跨国案件一般都非常艰难,除非出现意外否则真的很难处理。”工藤优作叹气,“所以,也没有必要去重新查。” “竟然是这样,那悠白他岂不是真的……永远都找不到自己想找的人了。” 工藤优作听着江户川柯南的呢喃声,片刻后他才开口。 “不过我倒是有点消息可以告诉你。” “咦?” “这件事其实也不算是秘密,应该当时去现场的刑警就察觉到了。”工藤优作声音放低,“神木夫妇的尸体在客厅,神木悠白当天被塞在卧室的柜子里,那一天其实恰好是神木悠白去特殊学校的日子,只是他有点感冒所以请了一天假。” “现场的挣扎痕迹很重,即使隔音很好邻居也听到了叫喊的声音,所以报警迅速,只是警察依旧来晚一步。” 江户川柯南歪头,“叫喊和挣扎?当时在场的犯人数量可能不少,神木夫妇可都是刑警。” “尸体有枪伤,不止一处。”工藤优作道:“其实按照现场来看,神木警官其实有机会跑出去,他的尸体几乎就已经到门口了。” “但是他并没有逃掉。” “因为他的儿子还在卧室里。” 工藤优作道:“神木夫妇大概率是在吸引那些人的注意力,为了不让他们发现被塞进卧室柜子的孩子。” 所以他们挣扎、叫喊,尽量的引导着这些人离开房子,明明有机会离开,却从未离开过。 他们是父母,永远都无法将自己的孩子舍弃。 …… 另一边,神木悠白坐在目暮十三的车上,目暮十三带着他往前走。 “去哪里?”神木悠白开口询问。 “去你之前去过的毛利叔叔家。”目暮十三回答:“你不是喜欢柯南吗?还想成为侦探,之后你可以暂时住在哪里,和柯南一起玩儿,然后看毛利叔叔怎么做侦探,好不好?” 神木悠白看着窗外倒退的树木,黑色的眸子不断转动着。 他说:好。 怎样都好。 一个奇怪的屏幕出现在车窗上,神木悠白微微仰后,片刻后他眨眨眼睛,接着伸出手来,手指摁在数字上。 「宿主:神木悠白,【孤独症侦探】绑定中。」 「目前认知度:72%」 第69章 普通人眼中的世界是什么模样? 神木悠白现在有些难以想象了。 明明他以前也是一个可以和其他人一样感知世界的普通人,拥有完整的常识和理论知识,理解感情,能够和人沟通,不会有任何闭塞感。 15年过去,那些东西好像一点点抽离出他的世界,神木悠白感觉到自己的一切都在被抹去,在不知不觉的时候自己就变成了这个模样,甚至完全不会感觉到任何不对劲。 他不再对世界感兴趣,对人类的声音不敏感,时常会搞混一些东西,世界在他眼前就像是蒙着一层薄纱一样,朦朦胧胧难以分辨。 拼图,巨大的拼图,每个人都是不同的拼图块,他们组成了一个完整的世界。 但是,即使不理解,神木悠白也牢牢的记着,父母是不同的,因为他曾经也是一个正常的普通人,所以他知道,所谓‘父母’是一定不可以丢弃的东西。 到现在,执着对神木悠白来说是非常简单的东西,因为他早已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也只剩下了执着。 执着的看着缝隙,执着的寻找着可以变完整的东西,乐此不疲的拼拼图搭积木,把所有的死角全部填充起来,脑子里不需要想什么东西,也不需要理解感情和需要如何感应,仿佛世界就是这么容易。 但是,这样不行,也不可以。 神木悠白丢失了太多东西,脑海里也只剩下一个‘父母很重要’的定义,最重要的父母曾经告诉他,要好好活下去。 找到真正喜欢的东西,成为想要成为的人,可以靠着自己活下去。 这样,他们就不需要一直担心了。 ……为了成为不再让他们担心的孩子。 目暮十三停下车,他拉开侧边的门,神木悠白从车上下来,视线放到旁边的街道上,眼睛注视着行驶过来的车辆,黑色的眸子随着车子的移动不断移动,他几乎忘记自己现在站在路边。 “悠白,要走了。” 神木悠白没有听到,或者说是听到了但是不想理会,因为他看到了更喜欢的东西。 一只落在枝头上的麻雀。 这只麻雀看上去有点胖,鼓鼓囊囊的像是刚刚洗了澡吹完后蓬松的猫,时不时啄着自己蓬松的羽毛,神木悠白看的入了迷,几乎听不到目暮十三的声音,一直到目暮十三拍拍他的肩膀。 神木悠白眨眨眼睛,他转头看向目暮十三,目暮十三开口道:“我们要走了哦。” 最后还是恋恋不舍的不再看那只蓬松的鸟,跟着目暮十三往前走。 他真的好喜欢鸟,就像是曾经也曾经拥有过一只会飞翔的鸟。 “悠白还记得这里是哪里吗?” 神木悠白这才转头看向周围,片刻后他才开口,“柯南。” “对,是柯南住的地方。”目暮十三道:“我们暂时先住在毛利叔叔这里,每周来三天,就当是来上学,到时间我就来接你,记得不要给毛利叔叔添麻烦,想玩儿的话等柯南放学回来,好不好?” “要搬到这里来?” “当然不是,就和上学一样,就当换了个上学的位置。”目暮十三尽量和神木悠白沟通,“之前悠白不是在这里待过?不会感到烦躁吧?” 自闭症患者对于环境的要求很高,这个要求并不是说有什么必须有的东西,而是他们拥有刻板行为,所以很难接受新环境,在旧环境里会让他们感到舒服和放松,他们很难去尝试新的东西。 神木悠白虽然表现出来的并没有类似刻板行为,但西谷医生还是认为神木悠白对环境改变的适应性较差。 这表现在他换了新环境后就会很难沟通,大多数沟通都需要多问几次才会被回答。 但鉴于神木悠白之前就在毛利侦探事务所待了一周时间,接受起来或许比正常要容易一些。 目暮十三心里也在敲鼓,以前神木悠白的父母还在时,神木悠白的生活是三点一线,家学校和医院,之后他被目暮十三接收,家的位置就变成了目暮家,偶尔会被放在警察局,但学校和医院没有变。 在一年后神木悠白适应了,还算是没有出问题,结果要去新的地方,也不知道神木悠白能不能真的处理好。 “悠白可以吗?” “好。”神木悠白回应。 实际上,在什么地方都可以,神木悠白对环境的适应性确实有点差,在离开家后,他确实产生过一定程度的应激反应,但是他知道这样是不对的,父母告诉过他,他不能一直都在这里,以后还要去很多很多的地方。 所以要适应,一定要努力。 他的应激反应很轻微,大多数都被他压制住,所以他看上去很安静很乖巧,只是不太喜欢说话。 反应迟钝是他在适应环境,不爱说话是他在努力压制自己的应激反应,他要让自己努力习惯陌生的地方。 进入毛利侦探事务所,毛利小五郎已经在等着了,毛利兰和江户川柯南也在旁边,毛利兰给目暮十三端了茶水,神木悠白看到江户川柯南后就一直看着他,一副想要和江户川柯南说什么的模样。 目暮十三揉了揉他的头发,他说:“去吧。” 于是神木悠白便走到江户川柯南面前,迫切的想要和他分享自己看到的东西。 “柯南。”神木悠白眼睛亮亮的说:“有麻雀!” 江户川柯南无奈歪头,“又是麻雀,神木哥哥你是喜欢麻雀吗?” “喜欢?”神木悠白想了想,片刻后他开口,“我喜欢鸟。” “什么样的鸟?” “麻雀,或者是黑色的……”神木悠白在自己脑海里挖掘着,想要找到自己那只黑色的却被自己忘记的鸟,但是他的脑海里模模糊糊,甚至都想不到,于是只能呢喃着,“黑色的鸟。” 听着神木悠白的话,目暮十三想了想,片刻后他开口,“毛利老弟,你介意自己这里养一只鸟吗?” “哈?”毛利小五郎抽了抽嘴角,“我可告诉你,我不负责喂,要是吵到我睡觉我就把它放生。” “哈哈,这样。”目暮十三笑起来,“总之我先问问医生怎么说,如果养宠物会让他变得更好,我就在家给他养一只鸟,这样他在家的时候也能接触到。” 神木悠白似乎没有听到他们的话,只是趴在窗台上,指着外面给江户川柯南看自己之前看到的麻雀。 只是鸟是自由的动物,它们不会像燕子一样做个窝,大多数都会在窝的位置,麻雀没有窝,也没有能回的地方,顶多就是几只依偎在一起,在夜晚的枝干上过着夜,也不会永远留在一个位置。 找不到原来的麻雀也没有关系,因为总有其他麻雀落在树上或者电线杆上,于是神木悠白指着不同的麻雀让江户川柯南看。 因为神木悠白之前寄住过一周,所以也没什么好交代的,目暮十三只是和毛利小五郎说明了一下接神木悠白回去的时间而已。 就这样,目暮十三还是回去了,他知道自己不能一直看着神木悠白,这个孩子只要有自理能力,就需要学会自己生活。 在目暮十三离开后,毛利小五郎走到神木悠白身边,他咳嗽一声,“悠白。” “能听到我说话吗?” 神木悠白抬起头来看着毛利小五郎。 “你还记得我吗?”毛利小五郎上次没有得到回应,这次依旧这么询问,“我以前和你的爸爸是同事,还抱过你,记得我吗?” “没有穿警服。” “你说我现在没有穿警服?当然,我都从警队那边辞职了,现在是侦探。”毛利小五郎拍着胸膛,“听说你想成为侦探,只要跟着我就完全没问题!我一定会把所有的侦探技能都教给你!” 神木悠白看着他,片刻后他开口,“爸爸以前说,毛利警官的推理能力不如目暮警官。” “哈?”毛利小五郎迅速反驳,“老子现在可是有名的大侦探!” “有名。”神木悠白似乎抓住了这个字眼,他开口,“因为有名,所以是侦探吗?” “当然不是。”毛利小五郎叉腰,“因为我是破获了很多大案子的侦探,所以我才会有名,有实力才会慢慢成名,这才是正确的递进关系。” 在旁边听的江户川柯南抽了抽嘴角。 实力啊。 “总之,等之后再有委托的时候我就带你去,这样你就会明白我的推理能力有多出众了!”毛利小五郎放下大话,看上去相当骄傲,“按照我的名气,今天下午我就会接到委托。” 神木悠白想了想,然后他伸出手鼓起了掌。 “干嘛要鼓掌?” “因为有名。”神木悠白回答的很认真,“有名的人喜欢掌声。” 毛利兰忍不住笑出声来,她捂住嘴巴,然后把桌子上的茶杯收起来,“我去把茶杯清洗一下,爸爸你要好好教悠白。” “所以,重点是侦探和实力,不是有名。”毛利小五郎纠正,“不要纠结在有名这个词上啊。” 江户川柯南看着略显懵懂的神木悠白,忍不住笑了一下。 但是,不管是实力还是有名,神木悠白这一次,可比上次好多了。 他都可以和毛利小五郎探讨有名和实力的关系了。 这就是最大的进步。 第70章 说着下午一定会来委托,没想到毛利小五郎运气确实不错,在下午的时候真的遇到了来委托的人。 “所以说,你家的东西总是莫名其妙的消失,但是你查遍了所有监控都没有找到人,所以才会来委托是吗?”毛利小五郎看着面前的中年女性,“为什么没有去报警呢?” 虽然毛利小五郎是开侦探事务所的,但实际上在这个社会,大多数出现案件后都倾向于报警,侦探也大多数和警方合作。 中年女性沉默了片刻,她看着毛利小五郎,接着才开口,“我以为是我的丈夫回来了。” “您的丈夫?” “我和丈夫在三年前离婚,离婚原因是没有感情了,但我知道不只是这样,我们曾经有个孩子,孩子就像是这个小伙子一样好。”中年女性看着神木悠白,眼里带着怀念,“大概也就是在他这个年龄,孩子不慎落水身亡。” 神木悠白坐在沙发上,他没有抬起头来,而是拿着笔写着中年女性说过的话。 这是毛利小五郎给他的任务,在他和委托人聊天的时候把所有话都记录下来。 毛利小五郎顺着她的视线看向神木悠白,接着才开口,“所以,他是因为孩子去世所以才离婚?” “他真的很爱我们的孩子,孩子也听话,谁知道出现这样的噩耗,他无法承受这样的痛苦,选择远离这个家,为了不让我跟着受苦,就和我离婚了。”中年女性的声音很平稳,“所以,我一开始以为,是他回来了。” “我没有换门钥匙,也没有让他把钥匙留下,也只有他可以打开我家的门。” “但后来,我的朋友告诉我,我不应该这样,不管是不是他这都很危险,所以我才来了。” 神木悠白记录下所有的话,然后他把本子抵在自己的下巴上注视着不再说话的女人,黑色的眸子里倒映着女人的脸。 中年女性任由神木悠白看,她看着神木悠白的眼神里满是慈爱。 她看上去很喜欢他。 “这是您家的孩子吗?” “不,应该算是助手。”毛利小五郎这样说:“他以后是要做侦探的,所以家里人拜托把他送到我这里来学习。” “这样啊,真好。”中年女性不断的赞叹着,“真是个好孩子,一定要努力,还有,一定要记得保护好自己。” 神木悠白看着她,片刻后他开口,“嗯。” 中年女性更高兴了,等高兴了一会儿后,她看向毛利小五郎,“毛利先生什么时候去处理我的委托?” “马上就可以。”毛利小五郎站起来,“因为家里可能会有陌生人,所以我要去你家检查一下,请问方便吗?到时候可能还会检查一些死角之类,要提前和您说好。” “方便,当然方便。”中年女性连忙点头,接着她才开口,“真希望是他啊。” 因为是比较正常的委托,而且是去私人家里,不好带家属,所以毛利小五郎只准备带神木悠白一起去,中年女性给了地址后就离开了,她要先回去收拾一下,毛利小五郎也要准备一点装备。 毛利兰帮他找早就不知道扔在什么地方的各类工具。 客厅里只剩下了看着记录本的神木悠白和坐在他旁边的江户川柯南。 “神木哥哥知道她为什么会不报警吗?” 神木悠白看向他,片刻后他开口,“因为是她的丈夫,但是,为什么是丈夫就不可以报警。” “因为如果真的有人非法入侵,这就是犯罪,要被拘留的,虽然只有一点可能性,她也不想让这件事发生,所以就没有报警,直接来找了毛利叔叔调查,非要说的话,丈夫对她来说就是那片非常重要的拼图。” “所以她才会这么小心。” 神木悠白听着江户川柯南的话,片刻后他应了一声,“我知道了。” “理解吗?” 神木悠白诚实的回答:“有一点。” 能理解一点点。 其实对神木悠白来说,能理解一点点就算很好了,大多数自闭症孩子他们不只是无法理解这件事,他们通常甚至不理解为什么遇到不好的事情要报警找警察,在他们的世界里是没有规则存在的。 因为神木悠白的父母是刑警,所以他才可以把规则一点点印刻在心里。 “那,神木哥哥回来后记得和我说你的发现哦!”江户川柯南像是小孩子一样说着,“虽然毛利叔叔不让我一起去,但是我也想成为侦探!” 神木悠白歪歪头,“柯南为什么不能一起去?” “因为那是别人私人的家,在别人允许之前是不可以随便进入的。” “私人?”神木悠白想了想,“就像是不能给别人添麻烦是一样的?” “对!” 不可以进入别人的家,因为那是别人的东西,不经过允许不可以进去。 神木悠白记着这些话,他安静的跟在毛利小五郎身后,一路来到委托人家中,委托人在毛利小五郎摁响门铃的时候便打开门,在互相寒暄过后,毛利小五郎踏进屋子,下一刻他站在原地,接着看向身后。 在他的身后,神木悠白站在门口看着他,黑色的眸子里带着一点天真。 “悠白,怎么不进来?” “没有经过允许,不可以随便进别人的家。”神木悠白这样回答,“我没有得到允许。” “哎呦,这个孩子真懂礼貌。”委托人赶紧走过去把神木悠白拉进来,“阿姨允许你进来了。” “阿姨?” 委托人眼里瞬间带上柔和,她说:“这孩子喊我阿姨了,你们在这里坐坐,我去端茶。” 眼看着委托人离开,毛利小五郎说着不用了但也没有阻止,接着他看向神木悠白,“刚才你说的是疑问句吗?” 神木悠白歪歪头。 “就是那声‘阿姨’。” 神木悠白回答:“阿姨是亲属称呼,是妈妈的姐妹才会称呼的名词,她不是妈妈的姐妹。” “但是,这个词汇不只是能称呼亲属,在社会上,和妈妈差不多大的女性都可以用阿姨来称呼的,这是敬语。”毛利小五郎拍拍神木悠白的肩膀,“所以,称呼阿姨是没有做的。” “为什么认识的人和不认识的人都可以公用同一个称呼?” “……啊。”毛利小五郎想了想,“嫌麻烦吧。” 神木悠白低下头,他似乎接受了这个解释,没有继续询问。 实际上神木悠白有很多不理解的东西,但是这份不理解也很难得到答案,因为这对普通人来说实在是太过正常,甚至没有人可以解释的出来,神木悠白已经习惯了接受‘不理解’,只要听着做就好。 所谓的‘常识’都是如此,只要记住它们,即使不理解也没有关系。 妈妈的姐妹喊阿姨,和妈妈同样年龄的女性也要喊阿姨,有点分不开,但是妈妈没有姐妹,所以,这个称呼都是陌生的年长女性。 这样就没问题了。 委托人从厨房端出茶水放在两人面前。 “谢谢。”毛利小五郎连忙道谢。 神木悠白看着她,片刻后她开口,“谢谢阿姨。” 委托人笑开了花,她温和的回答:“不用谢。” ……她喜欢我喊他阿姨。 神木悠白默默在心里记下来,并决定之后多喊两声。 在和委托人确认过后,毛利小五郎带着神木悠白开始寻找家里可能会藏下人的位置,毛利小五郎好歹当了那么多年刑警,对于一些藏匿的知识还是有的,也很清楚一间房子里什么位置会藏下一个人。 就算是找不到人也没关系,一旦找到有人在的痕迹也是关键线索。 神木悠白跟在毛利小五郎身后,在卧室内,毛利小五郎在检查柜子和天花板,神木悠白转头看向旁边的床头柜,在床头柜上有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家三口。 年轻的委托人和一个年轻的男人,他们的中间是一个笑着的少年,少年比着剪刀手,满溢的快乐都要涌出来。 是和那幅画同样的高兴。 “毛利先生?真的没问题吗?” “没问题!”毛利小五郎踩着凳子打开天花板,打开天花板的一瞬间就有尘土扑上来,他咳嗽着判定,天花板上这么多的尘土绝对不会有人住进来,而且就算是有,尘土也不会这么均匀。 于是毛利小五郎从凳子上下来,继续查看衣柜和床底的空隙。 神木悠白看着毛利小五郎,片刻后他走到垃圾桶,低下头的时候神木悠白微微定住视线,他蹲下来从垃圾桶里捡出一盒牛奶。 完全没有拆封的牛奶盒,沉甸甸的手感。 神木悠白看了看日期,是新鲜的。 片刻后他打开自己之前记录好的本子,翻到委托人说着自己丢失的物品。 一把梳子、几个甜甜圈、一束花,还有一盒牛奶。 神木悠白把牛奶放在旁边,接着走向厨房里的垃圾桶,接着他便看到了被整个埋在菜叶子底下的甜甜圈,还有早已枯萎的花朵。 东西没有丢,只是被扔进了垃圾桶。 神木悠白在本子上记录好这条信息,接着回到毛利小五郎身边。 “毛利叔叔。”神木悠白喊着。 “干什么?”毛利小五郎刚才挤进了衣柜,然后腰酸背疼的表示这个衣柜绝对藏不了人,除非那是一只猫。 神木悠白把手中的本子递给毛利小五郎,“找到了。” “什么找到了?” “丢掉的东西。” 毛利小五郎愣了一下,他接过神木悠白手中的本子,看着他做的记录,接着他跑向垃圾桶,在确定真的在垃圾桶里看到了那些东西后,毛利小五郎抓了抓头发,他看向神木悠白。 “你觉得这件事是怎么回事?” “丢掉的东西其实没有丢,阿姨可能在撒谎。”神木悠白这样说。 毛利小五郎皱眉,“说的有点太直白了。” “直白?”神木悠白歪歪头,但是片刻后他又开口。 他说:“也有可能,是阿姨不知道自己在撒谎。” 就像是神木悠白曾经的一个同学,他很正常,唯一不正常的一点是无法集中注意力,他总是会被其他事情给牵扯走注意,然后忘记自己一开始要做什么,最后所有事情都难以完成。 他告诉神木悠白,在他眼里,世界是一个有很多很多信息的大杂烩,他的视线无法集中在一点,总是会移动到其他地方去,当然,说着说着他就开始和神木悠白说昨天的运动会,然后说起父母给他买的小皮鞋,到最后也没有完整说完一件事。 和神木悠白一样,他无法控制自己,是无意识的。 所以,阿姨会不会也是无意识的把东西扔掉了呢? 第71章 秉着敬业的原则,毛利小五郎依旧把这个家里可以藏人的地方全都找了一遍,包括阁楼。 最后还是确定,这个家里没有能藏人的地方,就算是勉强可以藏进身材矮小位置的缝隙,里面也满是灰尘,灰尘没有被擦拭的痕迹,所以也没有人进来过。 怎么看都是这位委托人的感觉出了错。 毛利小五郎带着满身灰尘继续看委托人的资料。 委托人今年42岁,名字是高森百美,据她说自己和丈夫在米花町长大,从小就是同学,高中走到一起,之后结婚生子一直很恩爱,因为住在米花町所以一直都有关注到毛利小五郎的消息,在朋友们建议她调查的时候就立刻想到了毛利小五郎。 看完消息后毛利小五郎皱眉,接着他才像是想起什么一样转头往后看。 “悠白?” “小鬼你又跑哪里去了?” 毛利小五郎走出房门,接着就看到神木悠白坐在客厅的地上,地面上是一把断掉的梳子,神木悠白被梳子完全吸引了注意力,正在试图把梳子拼合起来,但是断掉的梳子再怎么拼合都会出现一道裂纹。 他也不着急,就这样继续用手拼着。 “梳子?”毛利小五郎拿起旁边神木悠白记录的本子,“这是高森女士丢掉的梳子?” 看到这里,毛利小五郎也开始怀疑高森百美是不是在耍人,说着家里丢了很多东西,可能有其他陌生人进来,但是家里没有撬锁的痕迹更没有人藏匿的线索,甚至那些丢掉的东西都在垃圾桶里。 但毛利小五郎又觉得是不是没什么必要?把东西扔进垃圾桶接着谎称丢失了,不是很奇怪吗? 蹲下来把分成两半的梳子拿起来,神木悠白的视线随着毛利小五郎的手移动,最后和毛利小五郎对上视线。 “悠白。”毛利小五郎把梳子放在旁边不让神木悠白看到,“你找到了梳子,现在有什么线索吗?” 神木悠白眨眨眼睛,接着他开口,“东西全部都是昨天扔进垃圾桶的。” “咦?你怎么知道?” “垃圾桶里有其他东西,有结账清单和食物的包装纸,超市采购的速食品会标注购买日期,包括甜甜圈的外包装上也有保质期,而且冰箱里有剩菜。”神木悠白声音平稳,“是蘑菇。” 毛利小五郎摸着下巴,“也就是说,昨天的时候,高森女士购买了包括甜甜圈这一系列东西,然后把这些东西全扔进了垃圾桶,然后忘掉了,以为这些东西丢了?” “也是,正常人丢了东西根本不会去垃圾桶找。” 神木悠白眨眨眼睛,“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不会去垃圾桶找。” “因为垃圾桶是扔垃圾的东西,垃圾是不需要的废物。” 听着毛利小五郎的话神木悠白意识逐渐回到从前,他想起母亲和他说过的话,女人说:这个世界上所有东西都是划分成不同的分类,比如各种职业,比如各种年龄段的称呼,包括男性和女性。 警察需要抓捕坏人,厨师负责制作食物,就算是垃圾也需要按照种类分类扔进不同的垃圾桶。 当时他询问过妈妈是不是厨师,因为妈妈也会做饭,那时候女人笑的很无奈。 她说:就当妈妈是厨师好了。 现在神木悠白明白了,世界上的分类其实蛮奇怪的,会做饭的不一定是厨师,还有可能是爸爸妈妈,扔进垃圾桶的不一定是垃圾,也有可能是不小心扔进去的过去。 总之,毛利小五郎把没有找到藏人痕迹的消息告诉高森百美,但是高森百美却确定一定有人在,并且看上去不太对劲。 “毛利先生,是不是您没有找到位置,我确定一定有人在!” “我晚上能听到声音,有人在我的卧室门口经过,那是脚步声,我能听到的,但是在我出去的时候声音就会消失。” “还有,我的东西全都不见了,但是对方没有任何伤害我的意图,那一定是我的丈夫回来了,请您一定要找到他!” “啊,这个……”毛利小五郎皱眉,“可是你家确实没有痕迹啊。” 高森百美开始哭泣,“毛利先生,我一个独身女性,如果有陌生人在那是多可怕的事情” 毛利小五郎只好安抚她,“是是,我一定会仔细寻找,一定会找到这个藏在你家里的‘人’。” 听着高森百美的话,神木悠白歪歪头,黑色的眸子倒映着高森百美的身影。 就这样毛利小五郎带着神木悠白离开,在半路上的时候,神木悠白开口。 他说:“毛利叔叔,阿姨来找你好像不是为了找到可能影响她人身安全的陌生人,而是找到她认为藏在她家里的丈夫。” “我知道。”毛利小五郎叹气,他抓了抓头发,“真是的,麻烦死了,我打个电话问问是什么情况。” 不管是作为刑警还是现在的知名侦探,毛利小五郎都是有点门路的。 神木悠白听不到电话对面的声音,他安静的坐在公园的椅子上等待着毛利小五郎打完电话,公园里没有多少人,但是有很多鸟,神木悠白注视着空中飞过的一只又一只鸟,眼里倒映着它们的身影。 就在这时,毛利小五郎大喊一声,“你说什么?她没离婚?!” 声音没有惊扰到神木悠白,但是惊扰到了靠近的白鸽,鸽子们被吓的扑闪起翅膀瞬间飞走,神木悠白这才注意到毛利小五郎不同寻常的声音,他转头看过去的时候,正好看到毛利小五郎皱起的眉头。 “什么?而且有好几次报案记录?都是在说自己家里进了陌生人?” 毛利小五郎听着对面人的话,片刻后他的没有舒展开,“那她的丈夫去了哪里?” 对面人说了一句话,神木悠白没有听到,他只注意到毛利小五郎的话一下子就止住了,片刻后他才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谢了。” 毛利小五郎挂断电话,他坐回长椅上,片刻后他才看向神木悠白。 “悠白,你觉得侦探是一件什么样的工作?” 神木悠白想了想,片刻后他才开口,“找到想要找的东西。” “这只是附带,所谓侦探就是找到一切事端的真相,不管是杀人凶手还是失踪的东西,这都是真相。”毛利小五郎靠在长椅椅背上,“现在我已经找到了这件事的真相,你猜猜会是什么情况。” “我只能确定阿姨在说谎这一条信息。”神木悠白回过头,“这是唯一符合逻辑的信息。” “说的倒是没错啦。”毛利小五郎叹口气,“这件事真的麻烦死了,高森女士的儿子在三年前不慎溺水身亡,高森先生伤心过度,于是外出散心,在途中遭遇重大车祸事件不幸去世,在巨大打击下,高森女士精神出了一点小问题。” “大概就是所谓的幻听和幻觉,这让她否定高森先生死去的事实,认为高森先生就住在她家的房子里。” 但是她怎么都找不到高森先生,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她就开始报警找警察,想让警察帮她找到藏在房子里的丈夫,警察当然找不到,后来只能以程序上来拒绝她的报警,然后她就转变思维开始找侦探。 一个两个三个,她不断的寻找着每个可能会找到她丈夫的人到她家里,寻找那位不存在的人。 牛奶和甜甜圈是她扔的,鲜花是枯萎后扔的,她随口说说,目的只是为了让她的话可信度增加罢了。 她只是深信着:他的丈夫还活在她身边这一件事而已。 听完后神木悠白开口,“需要看医生。” “除此之外呢?” “生病的人要看医生。”神木悠白固持己见。 毛利小五郎抽了抽嘴角,“好吧,你说的对,得去看医生。” 但这种情况真的麻烦死了,虽然委托费已经给了,他也不至于拿不到钱,但是,还是会觉得麻烦,要是不管说不定还会因此成为他侦探生涯上的败笔,于是毛利小五郎想了想,他给神木悠白的医生打了个电话。 西谷医生接到电话后抽了抽嘴角,“那个,这不是我负责的病症范围。” “不是差不多吗?” “完全不同同类,自闭症是基因病,不是精神问题。”西谷医生无奈,“不过,我倒是不建议你去打破她的认知,虽然一直找不到藏在屋子里的‘丈夫’,但是现在能支撑着她继续活下去的也就是这个藏起来的‘丈夫’,一旦她明白丈夫真的已经死了,或许会崩溃。” “那岂不是完全不能提?”毛利小五郎痛苦面具,“她要是一次次来找我给她找人怎么办?她家里根本没人啊。” 西谷医生想了想,“她还有其他亲人吗?” “三年都独自生活,大概率是没有的。” “那就麻烦了。”西谷医生叹气,“毛利先生就告诉她找不到人好了,这是唯一的办法。” “话说悠白怎么样?” “这小鬼表现的不错,虽然还差的我比较远,但可以成为一个合格的侦探。” 神木悠白听着毛利小五郎的话,还听到了西谷医生的道谢声,他低下头,看着一点点向他靠近的白色鸽子。 一直到毛利小五郎挂断电话,神木悠白这才开口。 他问:“毛利叔叔,侦探的工作是什么?” “当然是找到真相。” 神木悠白没有继续开口,他抱着自己的本子安静的跟着毛利小五郎回到家,下午的时候,目暮十三顺路过来接他,于是他和江户川柯南道别,回到目暮家的时候,他在卧室门口看到了一只胖乎乎的小鸟。 小鸟站在上面,对着他叽叽喳喳的叫着。 “喜欢吗?”目暮十三蹲在他身边,因为身材的原因,看上去稍微有点吃力。 “嗯。”神木悠白把手放在鸟笼上,被彩色的鸟啄了一下,不疼,带着一点痒痒的。 目暮十三陪他一起看鸟,“我听毛利老弟说你今天表现很好,还找到了他找不到的东西,不错,这样下去一定可以成为侦探。” “……但是。”神木悠白小声开口。 “但是?” “但是,那就不算是真相了吧。”神木悠白看向目暮十三,“不告诉阿姨真实情况,让阿姨一直活在假的幻想里,不理解。” 目暮十三听毛利小五郎说过今天的委托,于是他开口,“因为侦探和警察不只是单纯为了真相在行动,寻找真相的本质是为了让人活下去,程序不能代表一切,真相也不能超越性命。” “对于侦探和警察来说,真相是必须的,只有我们知道真相,才能判断之后应该做什么,该怎么做才能让需要被保护的人变得更好。” 看着目暮十三,片刻后神木悠白移开视线,他说:“我也是要被保护的人吗?” “所有弱势群体都是我们该保护的人,孩子和老人,还有那些被伤害的人。”目暮十三伸手揉了揉神木悠白的头发,“悠白当然也是。” “我要从被保护的人,变成保护别人的人?”神木悠白努力理解着这句话。 目暮十三笑了,他说:“不要这么着急,悠白还是孩子,总有一天可以真的成为可以保护别人的人。” 没有继续询问,神木悠白蹲在地上,他把自己的脸埋在怀中,眼睛注视着面前叽叽喳喳的鸟,目暮夫人给它新添了鸟食,它吃的很开心,对换了环境也没有丝毫在意,是一只没心没肺的鸟。 “给它取个名字吧。” “小鸟。” “咦?” 神木悠白注视着鸟,他说:“小鸟。” “好,就叫小鸟。”目暮警官笑了。 神木悠白某些方面的坚持实在是有些可爱。 “可以让我去见见他们吗?”神木悠白突然开口。 目暮十三刚站起来,他有些疑惑的低头看着依旧蹲在原地的神木悠白,不太理解他说的‘他们’是谁。 “爸爸妈妈。” 神木悠白补充。 目暮十三愣在原地。 他似乎没有自己说出可怕话语的自觉,只是伸着手指逗弄着鸟笼里的小鸟,感受着小鸟啄着他的手指。 从一开始目暮十三就知道,神木悠白是孤独症患者,但是他很聪明,除了无法理解很多事情之外,他的智商没有问题,甚至比一般人都要聪慧,他不理解死亡的含义,但是,他知道死亡的定义。 他在衣柜里听到了外面的声音,听到了爸爸妈妈的呼喊声,也听到了枪响。 刺耳的声音钻进他的脑海中,带着各种联想的画面。 他什么都知道。 ……也总该面对真相。 第72章 目暮十三曾经想过,也去找西谷医生确认过。 他想知道在神木悠白的心中,死亡是什么样子的? 西谷医生也说不上来,他甚至不确定神木悠白心中有没有死亡的概念,他的父母消失了,他的情况迅速倒退,但大多数是因为父母不在后他对于情况的不适应加上学习方式的改变,于是他不愿意继续学习。 那一天,西谷医生还是去问了神木悠白。 他带着一条视频,视频上是一只兔子死去的画面,女主人抱着自己的兔子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他让神木悠白看完,然后问神木悠白有没有什么感觉。 那时候神木悠白问他:“她为什么哭?” “因为她的兔子死掉了。” 神木悠白看着医生,他不理解为什么兔子死掉人就会哭。 “因为这只兔子是她最好的朋友,兔子死掉后她就失去了最好的朋友,所以她会为此感到难过,她爱自己的小兔子。” 神木悠白似懂非懂,他看着视频里的兔子,眼睛盯着哭泣的女主人。 他说:“死掉,就是失去吗?” “对。”西谷医生点头,“死亡,就是失去。” 神木悠白继续看,他看着女主人把死去的兔子放进一个小盒子中,然后把盒子迈进了地里,神木悠白便记住了,死去的东西要埋进地里,被埋进地里的东西,就是已经失去的东西。 世界纷纷扰扰,时间在一点点流转,后来,神木悠白也失去过很多东西,他试着去学校外面的操场旁挖过,却没有挖到任何一个失去的东西。 所谓失去,就是再也触碰不到了吧。 目暮十三专门请了一天假,他带着神木悠白来到墓园,这是警方的特殊墓园,里面都是牺牲的警察,有专人在管理。 和守墓人打了声招呼,目暮十三带着神木悠白走进去。 神木悠白看着周围一块块的墓碑,在心里把它们和视频里看到的兔子墓碑做对比。 更大的墓碑,而且还刻了字,上面还有照片。 走过一条过道,目暮十三停下脚步,神木悠白跟着一起停下,目暮十三指着面前的墓碑,他开口说:“我们到了。” 到了? 神木悠白看着面前的墓碑,他松开目暮十三的手往前走,走到墓碑前的时候,他就看到了上面的照片,穿着警服的夫妻脸上带着笑,年轻的脸上满是对未来的向往,那是神木悠白熟悉的爸爸妈妈。 “他们拍照很少,家里也没有太多照片,最后就找到了他们结婚时拍下的。” 目暮十三道:“悠白还记得他们吗?” 没有回答目暮十三的话,神木悠白只是注视着照片上的人。 墓碑有点矮,于是他蹲下来和照片对视着,黑色的眸子里倒映着照片上的人。 他回想起了自己曾经和西谷医生说过的话。 “她为什么不重新买一只兔子?世界上的兔子有那么多。” “世界上的兔子那么多,但只有那一只是她最好的朋友,这是买多少只兔子都无法替代的。” 神木悠白看着兔子,“和其他兔子的区别在哪里?” “在很多方面。”西谷医生说不上来,最后他只能说:“就像是悠白,你的爸爸妈妈只有他们两个人,悠白不会认其他人做爸爸妈妈,对吧?” “……对。” 理解这个世界是那么艰难,但又那么简单。 神木悠白伸手摸向墓碑上的照片,今天的阳光很好,照片在阳光下晒得温热,伸手碰上去能够感觉到暖暖的温度,神木悠白注视着照片,片刻后他把脸往照片上靠。 站在旁边的目暮十三看着他的动作,没有阻止也没有询问。 片刻后神木悠白立起腰身,他回头看向目暮十三。 他看上去有点兴奋,他说:“我碰到了。” “碰到什么了?” 神木悠白的手指摸着照片,他回答:“爸爸妈妈。” 死掉就是失去,会被埋进土里,就算是在土里翻找也再也找不回来,但是刚才,神木悠白觉得,他好像碰到了爸爸妈妈的手。 那么温暖。 …… 毛利小五郎还在被高森百美联系着检查她家的房子,寻找那个找不到的人,毛利小五郎没办法之下之好过去,只不过他这次要和高森百美约定,他会帮高森百美从头到尾检查房子三次,三次都没有找到人,委托就算结束。 高森百美满口答应,就怕毛利小五郎和其他侦探一样逃跑。 就这样,毛利小五郎独自去了高森百美家。 离开的时候江户川柯南刚好睡醒,他看了看周围,接着才开口询问,“不等神木哥哥吗?” “这次不需要他去,而且今天早上他不过来,目暮警官和他有事要办。” 江户川柯南点点头,他打了个哈欠接着进卫生间洗漱,等他出来的时候毛利小五郎就已经走了,连早饭都没有吃。 毛利兰招呼着江户川柯南吃早饭,吃完后一起去上学。 小学生放学是最早的,比高中生的毛利兰要早很多,第一天学到的知识也就那么多,而且江户川柯南本来就是高中生,要是以这个年龄无法做小学生的题目那可真是太好笑了。 回到毛利侦探事务所,还没等开门,江户川柯南就听到了鸟叫声。 鸟? 他把门推开,下一刻就看到了窗边的神木悠白,神木悠白坐在椅子上全神贯注的看着桌子,江户川柯南跑过去,接着便看到了被神木悠白挡住的鸟,一只彩色的鸟对着神木悠白叽叽喳喳,看上去相当活泼。 而且,还挺胖。 “神木哥哥?”江户川柯南爬上旁边的椅子,“这是你的鸟吗?” 似乎是没有听到江户川柯南的声音,神木悠白的眼睛继续注视着面前的鸟。 于是江户川柯南伸手敲了敲鸟笼,用的力气很小,不会惊吓到里面的鸟也能让神木悠白的视线转移到自己这里。 果然,神木悠白转移视线,他看向旁边的江户川柯南 “柯南。” “鸟,是神木哥哥的?” “嗯。”神木悠白转回视线,“叫小鸟。” 江户川柯南抽了抽嘴角,给一只鸟起名叫小鸟吗? 从椅子上下去,江户川柯南把书包放回卧室,“神木哥哥,毛利叔叔呢?” “委托。”神木悠白回答了。 江户川柯南点头,他回来再次爬回椅子上,和神木悠白一起看笼子里的鸟,鸟也不怕生,看到江户川柯南就对着他叽叽喳喳,只要给它喂鸟食,它就在人的手指上蹭,简直不像是一只鸟。 趴在桌子上看着那只鸟,江户川柯南开口,“毛利叔叔没有带神木哥哥一起去吗?” “没有,他说这次委托不适合我。”神木悠白想了想,“好像是……调查出轨。” “出轨?”江户川柯南抽了抽嘴角,“他业务已经扩展到这份上了吗?” 但不管做什么委托,都比在家喝酒宿醉强,还要小兰花时间收拾,担心的不得了。 “神木哥哥早上和目暮警官做什么了,我还以为早上可以看到你。”江户川柯南随口询问。 神木悠白眨眨眼睛,他转头看向江户川柯南,没有回答。 “唉?”江户川柯南愣了一下,“是不可以说的事情吗?” “目暮叔叔说,那是一个秘密,秘密不能和别人说,但是我可以告诉柯南。” 他说:柯南,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我的拼图,找不回来了。 他说:他们被埋进了土里,只剩下一张照片,就算是用铁楸挖也挖不到。 他的世界再也无法完整了。 江户川柯南愣住,“你和目暮警官到底去了哪里?” “墓园。” “……墓园?”江户川柯南睁大眼睛,“你去墓园干什么?” “看爸爸妈妈。”神木悠白声音很平和,他一如既往注视着面前的小鸟,黑色的眸子里是小鸟彩色的羽毛,“柯南,你说什么是死呢?” 江户川柯南没有回答,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 死去的人当然找不回来,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时间和生命是无法挽回的东西。 失去了便是失去了,便再也无能为力。 到最后,江户川柯南也只能开口,“……那还要做侦探吗?我记得你想做侦探是因为想找回爸爸妈妈,找回重要的拼图。” “做。” “是为了什么?” “为了成为可以保护大家的人。”神木悠白声音很随意,也没有重点,仿佛是想到什么就说些什么,没有方向感也没有丝毫下定决定的感觉,但是这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 他说:“爸爸妈妈也是保护大家的人吧?” “虽然我不理解,但是,那好像是一件很高兴的事情。” 江户川柯南听着他的声音,他笑了一下,“没错,神木哥哥的爸爸妈妈,一直都是保护大家的英雄。” 即使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们也在护着自己唯一的孩子。 神木悠白没有抬头,他只是看着面前的鸟,露出了一个很细微的笑容。 已经找不到可以让世界完整的拼图了,但是,也已经没有必要再去寻找拼图了。 因为,他不会认其他人做爸爸妈妈,也不会随便让什么人占据这个空洞。 那就让它继续空洞下去吧。 他终于接受了世界的不完整。 【认知度提升至79%】 第73章 此后的日子再也没什么波折,毛利小五郎作为知名的侦探对外接委托,但一周也顶多接一个委托,名气大有好处也有坏处,坏处是大多数人会担心价格而放弃选择毛利小五郎,好处就是这样还真的可以隐藏起毛利小五郎不算太强的推理能力。 一些普通的偷窃盗窃案,作为多年刑警的毛利小五郎当然可以胜任。 遇到合适的案件毛利小五郎就会带上神木悠白,美名其曰了解案件和侦探。 毛利小五郎算得上是知名人物,身后跟了一个小侦探的事情也迅速传出去,但神木悠白大多数都是那个记录线索的人,寻找线索也不喜欢出声,更不喜欢指认犯人,倒是没太大的存在感。 只有带着神木悠白的毛利小五郎知道,这小鬼总是可以发现一些别人难以察觉的东西。 因为对神木悠白来说这个世界都是一样的,那些对普通人所谓的常理对他没有用,所以,他会去看任何一处被认为是普通的位置,往往能从这些位置找到更多的线索和细节。 总的来说,这也是他的优势。 “所以,爸爸你帮这位先生找到私吞钱财的人,这位先生为了感谢你邀请你去参观开业?温泉旅店?” “没错没错。”毛利小五郎喝着酒,他拍着桌子,“我可是耗费了很久时间才把这个人找出来,那个小子私吞了好多钱,如果找不回来,老板的店估计就开不成了,所以他非常感谢我。” 毛利兰把毛利小五郎喝完的酒杯收起来,“所以,开业仪式有什么好参加的呢?” “开业仪式没什么好参加的,但是老板在找到丢掉的钱后一时兴奋,决定去请知名的魔术师来表演魔术招揽顾客。” “知名的魔术师?”毛利兰想了想,片刻后她眼睛一亮,“难道是最近有名的魔术师假面吗?” “对,就是他!” 神木悠白听着他们的话,片刻后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茶杯,因为他还在吃药的原因,茶水不能喝,所以自己的杯子里是白水,他喝了一口,然后继续安静的坐着,没有丝毫插嘴的欲望。 “魔术啊。”江户川柯南拖着下巴,没什么兴致。 毛利兰听到了他的话,于是转头看向他,“柯南你不感兴趣吗?” “不!”江户川柯南连忙收回手,他激动的喊着,“我好期待去看魔术啊!” “你们小孩子就喜欢这东西。”毛利小五郎醉醺醺的嘟囔着,“小鬼们都喜欢这种骗人的东西,总之,明天你们两个放学后我就带你们过去,魔术在晚上表演,记得提前推掉其他事情。” 毛利兰叹气,“我知道了,还有爸爸,你是不是又喝醉了?” “才没有!” “我看就是喝醉了,不许再喝了,悠白今天在这里呢,你还是先回去睡一觉吧。” 在毛利小五郎嘟嘟囔囔的声音里,毛利兰扶着毛利小五郎回了卧室,客厅里只剩下了江户川柯南和神木悠白两个人。 把杯子里的水喝完,神木悠白把被子推到桌子中间。 “柯南。”他开口,“为什么会喜欢骗人的东西?” “唉?”江户川柯南愣了一下,“你说什么?” “魔术。”神木悠白趴在桌子上,身上穿着白色的毛茸茸外套,看上去像是个大号的毛绒玩具,“毛利叔叔说,魔术是骗人的东西,为什么柯南会喜欢骗人的东西呢?” 江户川柯南想了想,“……其实我不是很喜欢啦,但是大多数人都挺喜欢倒是真的。” “这大概就是,大家都知道这是假的,但是每个人都想知道这个假的能做到多真,因为找不到破绽所以显得像是魔法,大家都会热衷。”江户川柯南点头对自己的话表示赞同,“对,就是这样。” 神木悠白想了想,片刻后他收回视线。 “哦。” “听懂了吗?” “没有。”神木悠白回答的特别坦然。 但是,似乎稍微有一点理解。 不是每一个人都喜欢真相,也不是每一个人都觉得真实就是最好的,这样想想,有人觉得虚假的很有趣似乎也很正常。 嗯,这个世界上的人都不一样,他们有的喜欢最真实,有的热爱着虚假,虽然有点难分辨,但努力一下也是可以的。 “算了,去看看说不定就理解了。”江户川柯南伸了个懒腰,“假面,这是最近那个非常出名的魔术师吧,据说邀请他表演的身价不低,看上去毛利叔叔真的帮老板找到了很大一笔钱。” “假面是名字吗?” “是个特立独行的魔术师,在脸上戴面具增加神秘感啦,不过看不到脸确实要比能看到稍微显得吸引人一些。”江户川柯南道:“温泉里搞魔术表演,真不知道会做成什么模样。” “千万别像上次一样做出一个一眼就能看出来的魔术。” 神木悠白拖着下巴,“柯南可以看出来吗?” “大概可以,因为魔术就是骗术,是依靠着灯光、视觉欺骗、分散注意力以及遮挡来实现的,作为侦探这种程度的小骗术当然要精通啦。” 神木悠白看着他,“侦探都可以看出来?” “新一哥哥就可以看出大部分来,还和我说过!”江户川柯南连忙道:“这些都是我听新一哥哥说的。” “新一哥哥。”神木悠白想了想,“是谁?” “是有名的侦探哦,和小兰姐姐是很好的朋友!”江户川柯南吹捧自己,“只是现在去了国外,所以见不到。” 说着江户川柯南打了个哈欠,“有点困了,我先去睡觉了,神木哥哥晚安。” “晚安。” 江户川柯南也回了房,神木悠白独自一个人留在客厅里,他没有看时间和天色,只是从口袋中摸出手机。 他在搜索框上打出魔术两个字,然后开始一条条往下看。 从魔术的定义到魔术的手法,每一个神木悠白都看的务必认真。 无法理解,就只好往脑海中灌输这方面的知识,让自己了解这种东西,这是西谷医生推荐给他的方法。 不管多么晦涩难懂,只要了解理论知识,那就足以应付大多数情况。 到目前为止,还算好用。 …… 第二天早上,江户川柯南打着哈欠从卧室里出来,接着他发现好像客厅的灯没有关,他有些疑惑的走到客厅的沙发上,接着就看到了躺在沙发上还在睡觉的神木悠白,少年把自己蜷缩进沙发靠背中间,旁边的地上是黑屏的手机。 “咦?!睡在这里了吗?”江户川柯南有些惊讶,他捡起地上的手机,刚把手机捡起来屏幕就亮了,上面显示着电量低的提示,页面是某个视频的结束 江户川柯南退出视频,看到了标题:魔术解析。 “啊,原来是在看这个。”江户川柯南无奈。 就在这时,另一边的卧室门打开,毛利小五郎摁着额头走出来,“嘶,头好痛。” “因为毛利叔叔宿醉了,当然会头疼。”江户川柯南跑过来,“神木哥哥睡在沙发上了。” “哈?”毛利小五郎扶着墙走过来,“这孩子怎么在沙发上睡着了?” “可能是因为查魔术的事情,昨天晚上他似乎对这个很感兴趣,我去睡觉的时候他还留在这里。” 对神木悠白来说,魔术是一个陌生的领域,他自诞生就和世界闭塞,他的父母带着他学习,带着他接触很多东西,但唯独不会特地带他去看魔术,这些东西对神木悠白来说不是必要的。 所以,在接触到陌生的领域时,神木悠白就会这样不断的搜寻这方面的知识,让自己完全了解。 之前和毛利小五郎出门办一个银行的委托时,他就是这么干的,理论知识简直可以去当一个银行职员。 虽然两人说话声音很轻,但神木悠白还是被吵醒了,他从沙发上坐起来,迷迷糊糊的揉着眼睛,黑色的眼睛里因为迷糊带着一点点困顿,显得相当可爱。 毛利小五郎看他醒过来便不再在意,转身就进了洗手间准备刷个牙,宿醉让他的嘴巴里特别难受。 另一边江户川柯南爬上沙发,他坐在神木悠白身边,“神木哥哥,你晚上没有回去睡?” 神木悠白迷糊了大概十秒钟才反应过来,“嗯。” “查魔术。” “为什么要查的这么细致?”江户川柯南道:“魔术只是某些人喜欢的趣味项目啦,游乐场里也会有哦,而且似乎不只是魔术,神木哥哥你遇到不理解的事情后都喜欢查很久很久的资料。” 神木悠白揉着眼睛,等揉完后他才开口,“因为不懂。” “咦?” “我好像和其他人很不一样,别人都懂的东西我却搞不懂,大家都理解的东西我也无法理解。” “我要成为保护大家的人,就需要了解它们。” 因为无法理解,所以必须去学习,这样就可以弥补差距。 世界永远是这个样子,只是在他的眼里是不同的感觉,他的感知和正常人不一样,但是世界上还是正常人比较多,没有人会去适应他,必须由他去适应普通人。 所以,即使很艰难,他也要去做。 因为他要成为可以保护大家的侦探。 第74章 江户川柯南一直都知道神木悠白并不是因为喜欢推理和探案才去成为侦探,他成为侦探其实很大一部分是因为无法成为警察。 他的父母是刑警,教导给他刑警的知识,努力的想让他活下去。 神木悠白不理解,却记住了父母的温度,记住了他们是警察,是保护他人的人。 所以,神木悠白愿意成为一个可以保护其他人的人,如果是一个正常人,他大概会继承父母成为一个新的警察,只是神木悠白是没办法成为警察的,只要他一天是孤独症,那他就一天无法成为警察。 但是,江户川柯南却觉得这是一件好事。 真好啊,侦探这个职业可以成为一个孤独症少年的目标和依靠。 这不就是价值吗? 毛利小五郎从厕所里出来后依旧头疼,于是回到卧室继续睡觉,毛利兰招呼着神木悠白和江户川柯南吃早餐,接着两人准备去上学,神木悠白送他们走到门口,片刻后神木悠白开口。 “你们的学校是什么样子?” “唉?”正在整理校服的毛利兰愣了一下,她看着神木悠白,片刻后才开口,“有很多同龄人,会交很多朋友,也会有老师交给我们知识的地方。” 江户川柯南点头,“小兰姐姐说的没错。” “我没去过这样的学校。”神木悠白回答。 毛利兰和江户川柯南对视一眼,他们皆看到了对方眼里的一点复杂。 作为从小就诊断出来的孤独症,神木悠白当然不会去上普通学校,他上的学不多,去的也是特殊学院,专门为这类儿童创建的特殊引导机构,里面都是这一类的孩子,想交正常的朋友还是有点难的。 “悠白可以去正常学校吗?” “不知道,毛利叔叔可能知道?”江户川柯南用疑问句回答毛利兰。 毛利兰想了一下,她伸手揉了揉神木悠白的头发,“悠白乖,等我放学回来后问问爸爸,说不定悠白可以去正常学校哦,帝丹高中是我现在在的学校,悠白如果可以去,我们就可以一起上学了。” “好。” “真乖。” 毛利兰笑着放下手,“那么我和柯南走了。” 一路下了楼,神木悠白走到窗台前,他看着楼下越走越远的两个人,视线转移到旁边的树上,麻雀一如既往站在枝头上叽叽喳喳,带着满满的活力。 另一边,江户川柯南踩着滑板往学校走。 “悠白为什么突然想去普通学校呢?”毛利兰自言自语的呢喃着。 “不知道。”江户川柯南回答。 但实际上江户川柯南知道是怎么回事,这是神木悠白的选择。 作为一个孤独症患者,他选择让自己变回正常,即使是内心不理解,他也想让自己在表面上成为正常人,所以他会想去正常人的学校,想成为侦探,想要接触更多的人。 这是他成就自己的过程。 …… 毛利兰和江户川柯南放学后就回了家,刚进门毛利小五郎就让他们赶紧换衣服出发了,魔术表演晚上七点就开始,他们还没吃晚饭,不过温泉旅店的老板说今天开业晚上会有免费的自助,瓜果蔬菜都新鲜,希望毛利小五郎可以去品尝。 于是毛利小五郎就拖家带口带着三个孩子去了。 旅店里有不少人,不少都是旅店老板邀请来的,其中有好几个是毛利小五郎认识的人,在这里遇到了毛利小五郎也只能去和他们打个招呼,在离开前毛利小五郎嘱咐他们不要乱跑。 “旅店开业竟然会去邀请一些开公司的老板吗?”毛利兰惊讶。 “因为公司是会团建的,如果是团建,一次来20个人,即使打折也能有不错的收益。”江户川柯南这样说:“一般来说,温泉旅店都是家庭旅游和公司团建的不二之选,那边还有校长,这里也很适合学生郊游。” 毛利兰恍然大悟,“竟然是这样,咦?柯南你怎么会知道?” “唉?”江户川柯南眨眨眼睛,“啊,是之前神木哥哥在查资料的时候我看了一眼,所以就记住了。” “是吗悠白?” 神木悠白眨眨眼睛,然后开始回想自己有没有查过温泉旅店的资料,接着他才犹豫的开口,“有吗?” “神木哥哥都说有了!” 神木悠白茫然的看着江户川柯南,然后就看到江户川柯南朝他使眼色。 但是,孤独症患者很难识别别人的面部表情,各种眼神和微动作更是一点都不会注意到,好在这时候突然窜出一个铃木园子,女孩朝着毛利兰挥手,于是毛利兰的注意力立刻被铃木园子吸引过去。 看着毛利兰跑过去找铃木园子,江户川柯南松了口气。 “脱险了。”江户川柯南这样说。 神木悠白眨眨眼睛,“刚才柯南陷入危机中了吗?” “唉?这倒是没有。”江户川柯南道:“其实是夸张啦夸张,只是在表达我刚才很紧张而已,所以才会用脱险这个词。” “为什么要夸张?” “因为……”江户川柯南抽了抽嘴角,这要怎么解释啊? 最后他只能回答:“因为大家都会这样说。” 于是神木悠白明白了,没有继续追问,他对于‘大家都会这样’这一类的行为早已不准备搞清楚,搞不明白,最后也只能接受,他只要记住大家都会干什么,然后在某个事件‘复刻’就好了。 虽然偶尔也会搞砸,让别人看他的眼神更奇怪。 “我们去吃点东西吧。”江户川柯南指着不远处的自助餐道:“吃完后7点就可以看魔术了,还剩一个小时,到时候要排座位,所以最好在6:50之前吃完。” 神木悠白看了看时间,接着他把现在的时间记录在本子上。 他回答:“好。” 神木悠白对食物的要求并不高,他并不是一个喜欢吃什么食物的人,味觉上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虽然讨厌香菇但也并不厌恶香菇的味道,不如说是讨厌香菇本身的设定,总之无法理解。 普通吃了点东西,大多数吃的都是颜色鲜艳的水果,魔术秀马上就开始了。 于是众人被老板引导着去了外面的温泉池,在温泉池的对面有一个临时搭建的舞台,估计一会儿魔术师就会在这里表演节目。 “好期待啊。”随着毛利兰过来的铃木园子忍不住开口,“我一直都想知道假面魔术师是怎么做到那么厉害的魔术的,上次我也看了他的表演,他就那样徒手把鸽子给变出来了!” “你想知道他怎么做到的?”神木悠白看向铃木园子,“我知道。” “咦?悠白知道吗?” “嗯。”神木悠白点头,魔术帽里飞出鸽子这算是经典的魔术师节目,神木悠白在昨晚查信息的时候同样看到了。 神木悠白想着之前的内容,他开口,“帽子是黑色的,但是并不是空的。” “咦?” “因为材质和颜色的关系,魔术帽有很好的坚固性,因为高也可以在里面加一层隔断,藏匿东西。” 铃木园子想了想,“好像确实可以。” 接着她笑着鼓掌,“悠白真厉害。” 听着铃木园子的夸赞,神木悠白悄悄的鼓起腮帮子,他转头看向前方,黑色的眸子里带着一点小小的别扭,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是什么模样。 被夸奖了,但是被当作小孩子了。 “好了好了,不要吵了,魔术要开始了。”毛利兰连忙开口,“假面要来了。” 霓虹灯亮起来,这时有几个人把一个很大的玻璃缸推进来,穿着魔术服带着面具的魔术师假面跟着走来,温泉旅店的老板也站在他旁边。 这也是这位魔术师的习惯,遮挡面容不发出声音,来营造神秘感。 “大家欢迎著名魔术师假面先生!”老板从善如流,他看着在场的人开心的不得了,今晚订出去不少大单子,今年的客源都不用愁了,于是他吆喝的格外卖力。 “在下邀请假面先生来这里为大家表演魔术,大家看到这个水缸了吗?一会儿假面先生会跳进去,大家可以看到,这里没有任何能出去的地方,但是,很快假面先生就会从温泉里出来!” “而且还会为大家做自我介绍!” 现场一片哗然。 “真的吗?假面不是一直都不开口说话的吗?”铃木园子惊讶,“这不是他的规矩吗?” “钱给的够多罢了。”毛利小五郎发出啧的一声,“不管什么规矩,只要钱给到位了,都是可以破的,更何况这也不是什么重要规矩。” “网上认为假面一直不露面不开口属于炒作行为,一直在讨伐,如果真的在这里开了口,其实也能消除一点负面影响吧?”毛利兰猜测。 神木悠白歪歪头,他注视着面前的假面,黑色的眸子里倒映着玻璃缸。 是变过的魔术,昨天去查魔术信息时也推送到了假面的信息,其中就有这个水缸逃生的魔术。 同样的水缸,同样的衣服,同样的魔术师。 “但是,身高不一样。”神木悠白拖着下巴看着前面。 江户川柯南听到了神木悠白的话,“神木哥哥你说什么?” “身高。”神木悠白指着面前的水缸和魔术师假面,“视频里他和水缸的高度对比,有一点差距。” “可能是视频开了一些特效,现在不是很多开这种东西的吗?”江户川柯南没有太在意,“既然他之前就变过这种魔术,现在应该也不会出问题,正好是水和温泉,倒是扯上关系了。” 正对面,魔术师假面对着众人做出场示意,接着他踏着水缸自带的梯子爬上水缸顶端,接着整个跳进去,旅馆老板连忙招呼人把黑色的布料盖在水缸上,让众人等待十分钟,十分钟后魔术师假面就会消失在水缸里。 在等待的过程中,众人开始窃窃私语,都在讨论着这个魔术会不会成功。 “真的可以消失吗?”铃木园子有些担心,“那么深的水,而且周围都是玻璃。” “可以。”神木悠白决心要改变自己的形象,虽然他不知道形象有什么用处,“而且,不是四面都是玻璃,水也没有到最顶端,还留出了一条空隙。” 铃木园子眨眨眼睛,“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说,这是视觉欺骗,面对着我们的其实不是玻璃,而是两层挡板,挡板空间是有个空洞的,只要假面熟悉水性,他就可以打开这层隔板进入里面,十分钟足够操作了。” “咦?!你说他是在骗人吗?” “难道魔术不都是骗人吗?” “说的也是。”铃木园子叹气,“也就是说,他现在正在悄悄的冒出水面打开隔板的小门把自己塞进隔板里,然后趁着我们不注意的时候进温泉池喽?” 这一讲解,本来满心期待的铃木园子没有期待了,她靠在毛利兰身上嘟囔着小孩子真是一点都不可爱。 毛利兰无奈的拍拍她的肩膀,给她安慰。 也就在这时,十分钟过去了,旅店老板满怀信心的拉开水缸的黑色幕布,他做着展示的模样,脸上带着笑容,但下一刻那笑容就僵在了他的脸上。 在场的人发出尖叫声,一瞬间人仰马翻。 因为在水缸内部,穿着魔术服带着面具的男人在里面漂浮着,他一动不动一看就是没有了声息。 旅店老板被吓的腿软,他整个摔倒在地,手一直指着水缸,连一声都发不出来。 “可恶!”江户川柯南直接从座椅上跳下去,神木悠白跟着江户川柯南下去,毛利小五郎简直被这两个孩子惊呆了,他连忙让小兰和园子呆在原地,自己跟下去。 江户川柯南和神木悠白作为两个孩子根本搬不动地上的石头,于是毛利小五郎咬咬牙搬了起来。 然后用力的砸向水缸。 砰的一声,水缸里的水瞬间涌出来,尸体也落到最下面。 毛利小五郎蹲下来摘掉魔术师的面具,他试了一下魔术师的呼吸,接着开始做人工呼吸,在确定无法救活后,毛利小五郎气喘吁吁的停下来,他叹了口气,接着拨打了报警电话。 这么大的事情根本隐瞒不住,不一会儿假面带来的人就知道魔术师假面死了,他们纷纷从后台出来,其中一个满身湿漉漉的人以最快的速度过来,他全身都是水,眼看着就要扑过来。 毛利小五郎连忙拦住他,“别过去。” “为什么拦住我,那是我师父!” “你这样扑过去是破坏证据,等警察来后再说。” 青年脸色惨白,他茫然的看着毛利小五郎,片刻后他低下头退后一步,整个人像是蔫了一样。 同一时刻,神木悠白和江户川柯南被制裁了,他们两个人蹲在旁边,尤其是江户川柯南,作为第一个跑出去的人,他被毛利小五郎敲了一下,让他在这里好好反省,至于神木悠白,他蹲在这里是为了陪神木悠白。 “是溺死吧?”江户川柯南道,“脸上还带着窒息挣扎的表情,一会儿警察来就容易判断了,要是真的是溺水,肺里就会有呛水。” “嗯。”神木悠白安静的注视着尸体,“但是,没有挣扎哦,而且时间很短。” 江户川柯南歪歪头,“十分钟真的可以溺死一个人吗?确实没有挣扎的声响,会不会是因为当时他的挣扎被认为是打开机关被无视掉了,水声也容易和温泉的声音混淆。” “不知道。”神木悠白道:“正常一个人溺水死亡时间在8-15分钟。” “但是上面不是有空隙吗?他可以露头呼吸,难不成他点背到腿抽筋游不上去了?” 神木悠白掏出本子,他开始在本子上记录这一次的案件,从疑点和细节开始写起,不一会儿就写了很多。 江户川柯南看着他写的东西,片刻后他伸手指向神木悠白刚才写下的文字。 “指甲里有东西,你刚才看到的吗?” “红色的碎屑和黑色的细丝,指甲很粗糙,还裂开了一个小口,像是摩擦过。”神木悠白换成红色的笔在旁边画了一个看不出形状的图形,“就是这样。” 看着画出来的东西,江户川柯南抽了抽嘴角。 完全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但是,既然神木悠白注意到了应该是真的,毕竟神木悠白对缝隙格外敏锐,他能看到指甲上裂开了一个小口,那就说明是真的有裂痕,但这也很奇怪,作为一个魔术师,一个靠手指来完成工作的职业,他是不可能裂着指甲就去工作的。 就在这时,江户川柯南突然眨眨眼睛,他看向神木悠白。 “神木哥哥,你不害怕吗?” “害怕什么?” “就是……尸体什么的。”江户川柯南开口。 神木悠白拿着本子歪歪头,他说,“为什么要害怕尸体?” “尸体是生物死亡后的统称,是生命消逝的标志,不只是动物植物也会死去留下尸体,既然不害怕植物的尸体,也不在意自己吃的是动物的尸体,又为什么会害怕人类的尸体?” “它们有什么区别吗?” “可是,那是死亡啊。”江户川柯南这样说。 神木悠白想了想,“那它一会儿会被埋进土里吧?” “死亡就是被埋进土里再也找不到,既然都是再也无法找到的东西,为什么不更加怀念一点,反而要去害怕呢?” 江户川柯南看着神木悠白,片刻后他呢喃着。 “尸体,应该是怀念吗?” 当然没办法理解神木悠白的意思,江户川柯南也不在意,毕竟神木悠白其实并不需要认同,他的世界是他自己的,他在接触外面的世界,并不是让其他人进入他的世界。 只要他能安全的走下去就没问题了。 警察姗姗来迟,尸体一直留在原地,魔术师假面是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自己跳进了水缸里,而且在专业人员的检查下,确定他就是溺死的,大多数人都认为这是一起意外事故。 假面的真身是一个50岁的中年人田川和宏,前几天还说自己腰不舒服,骤然进了这么冷的水,倒霉到应激抽筋也不是不可能。 倒是旅馆老板抹着泪看着温泉旁边的玻璃碎片,觉得自己才是真的倒霉。 差点被人卷走钱导致温泉旅店开不起来,好不容易把钱拿回来结果又出了这档子事,希望各位大老板都不是封建迷信的人,他再打打折,让他赚点钱吧! 总之,这件案子暂时被当做了意外溺水。 只是,所谓的意外总是会出现更多的连锁反应。 “田川先生去世了,我们怎么办啊?从之前我们就是和田川先生合作的,要找下家吗?”魔术师带来的人在旁边窃窃私语着。 “田川先生不是还有个徒弟吗?徒弟继承师父的衣钵不是合情合理,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他真的可以吗?” 在议论中心的大村风见看着他们,他眼圈通红,“师父刚刚去世,你们竟然就在说这件事,你们还有良心吗?” 在场的人沉默了片刻,接着有人开口,“那也没办法,我们都需要生活。” “要不你给我们开工资,要不我们去找下家,小少爷,别把事情相当太简单。” 大村风见悲哀的看着他们,接着他猛地转头离开,一步步走出他们讨论的地区,最后转头进了里面的走廊,这里是温泉旅店老板给他们准备的客房,最里面是洗手间。 他大口呼吸着,眼圈越来越红,一副马上就要哭出来的模样。 “师父。”大村风见呢喃着,“您会原谅我吧?对不起,为了支撑起‘假面’,我只能代替您的位置,继续下去。” “但是,请相信我,我一定会成功的。” 大村风见猛地推开洗手间的门,下一刻他整个人僵在原地,因为在洗手间里站着一个清秀的少年 少年穿着白色的外套,黑色头发乖巧的垂下来,黑色的眸子不断注视着墙面上有一道裂纹的镜子。 这个洗手间墙壁被粉刷成红色,到处都是溅出来的水渍,神木悠白注视着那道裂缝,不断的用手去描绘着裂缝的纹路,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 过于怪异的举动让大村风见脸色苍白,他退后两步准备去喊人。 就在这时,神木悠白开口了。 “它裂开了。”神木悠白的声音很轻也很清,带着少年人独有的气息。 大村风见有些茫然,他一步步挪动回来,“你是哪家的孩子?在这里干什么?” “我在找红色的墙壁。”神木悠白没有回头看他,他的眼睛依旧注视着镜子上的裂缝,却开口回答了大村风见的问题,“我去问了老板,老板告诉我了好几个位置,只有这里的镜子裂开了。” “镜子裂了,又怎么样?” “没事。”神木悠白终于放下手,他转头看向大村风见,黑色的眸子里没有多少焦点,“这里今天才开业,镜子应该都是完好的,我在想:为什么唯独这里会裂成这个模样。” 第75章 “可能是不知道哪个人没注意碰到了,魔术需要很多道具,出现问题也很正常。”大村风见这样说。 接着他走进洗手间,在确定他是一个普通少年后大村风见很明显放松了。 神木悠白注视着他,片刻后继续伸手描绘着镜子碎裂的纹路。 “你是哪家的小孩?来看魔术的顾客?为什么要找红色的墙壁。” “喜欢。”神木悠白回答了后面的问题,“红色,很好看。” 大村风见奇怪的看着他,“……因为觉得红色很好看所以来找红色的墙?” 初次见到神木悠白时的怪异感又来了,或者说这份怪异感一直都没有消失,神木悠白是个少年,但看上去起码也有15岁的样子,15岁的少年再怎么说也不会在沟通方面这么奇怪,而且,他到底对裂缝迷恋什么? 从头到尾除了之前和他说话的那一丁点时间之外,全都在看裂缝。 但是大村风见懒得出去,他靠在洗手间的门框上注视着神木悠白,只要从这里出去就会看到那些人,那些因为假面的死而担忧自己前途的人们,说的也是,魔术师假面现在人气终于起来了,结果人却突然死了。 担心也是正常的。 大村风见嘲讽的想着。 “抱歉,今天让你失望了,你应该很期待魔术吧,结果却出了这种意外。”大村风见叹气,“我和师父关系一直很好,他对我就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直都耐心培养我,就为了有一天我可以继承他的衣钵。” “……没想到他竟然会这样意外离去。” 神木悠白的手指放在某个位置不动了,他转头看向大村风见,黑色的眸子里倒映着大村风见的身影,手指摁在某处裂缝上。 就这样安静又平和的注视着。 大村风见果然还是皱起眉头来,太怪异了。 “感情可以隐瞒很多东西,所谓厌恶和喜欢都是从感情中催生而出,但是,我不懂感情的诞生。”神木悠白歪头,“所以,所谓的情爱和眷恋我都不会考虑,柯南说过,这是我的优点。” 完全不懂他说了什么,大村风见茫然,“柯南?” 就在这时,两个女声响起。 “悠白?柯南?你们去了哪里?” “小鬼,你又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快出来,悠白不要给小鬼打掩护!”这是铃木园子。 两个高中女生走过来,在看到神木悠白的一瞬间重重的呼了口气,毛利兰连忙过来抱住神木悠白。 “我都吓死了,你去其他地方怎么可以不和我说一声呢?” 神木悠白注视着毛利兰,他低下头一副知道错了的模样,“抱歉。” “好了好了,你知道柯南去哪里了吗?” “柯南?”神木悠白歪头,“不知道。” 铃木园子看到了大村风见,她对着人点点头,礼貌示意完后便和毛利兰带着神木悠白离开,神木悠白一开始不太情愿,最后还是被毛利兰劝着放开手,毛利兰带着神木悠白从洗手间离开。 大村风见给她们让开路,等她们走出去后才嘟囔了一声,“奇怪的小孩。” 这时,没有走远的铃木园子开口说了话。 “悠白,你为什么一直用手指摁在那个位置?” “是起始点。”神木悠白这样回答,“有很大的力气集中了那一点,然后整块镜面就裂开了,那里是起始和中心点。” “咦?竟然是这样吗?” 大村风见听着神木悠白越来越远的声音,他的瞳孔微缩,眼睛死死地盯着面前的镜子。 ……那个位置。 田川和宏今年50多岁,但常年的魔术表演经历让他依旧身体健康,所以,摁住一个疯狂挣扎的中年人真的很难,在没摁住的时候,田川和宏的手腕狠狠地砸在镜子上,镜子瞬间裂开了一道裂缝,于是大村风见摁住那人挥舞的手臂继续把他摁进水里。 一直到他再无声息。 大村风见大口喘息着,回忆当时的场景让他想呕吐,他再也忍不住便跑到洗漱台开始呕,但却什么都呕不出来,只吐出一摊酸水,他抬起头来看到了裂开的镜子,下一刻,镜子里的场景突然变成了‘假面’。 看不清面容的人穿着魔术师的服装,带着熟悉的面具。 大村风见咳嗽着倒退,他冲出洗手间,开始寻找之前的少年。 他会不会知道什么?他到底是谁?为什么可以看出裂纹的破裂中心点? 一路跑到大厅,大村风见便看到了警察在处理尸体,以及和警察站在一起的人,白衣服的少年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眼睛盯着地面,他的脸上没有惧怕也没有着急,如果非要找一个形容词,应该说是……没有表情。 “我说毛利老弟,你怎么每次出来都会碰到案件,要不然你做个家里蹲吧?”目暮警官这样说。 “什么跟什么,我哪里每次出来都碰到案件了,目暮警官不要开玩笑。” 毛利,毛利…… 大村风见躲在墙壁后面,毛利的名字瞬间和某个他知道的人贴合在一起,虽然没有见过,但是他从电视里听说过。 名侦探沉睡的小五郎,他解决过很多恶性事件,只要是他见过的凶杀案就一定会抓到凶手,即使是不可能存在的密室杀人案都能破获,一直都和警察关系很好,所以那个少年就是传说中毛利小五郎带在身边的弟子? 难道说,他察觉到不对了?! 大村风见很害怕,他满心都焦急着,脸色也因为焦躁变得相当憔悴,但是一直到尸体被处理完警察都没有来找他,只是毛利小五郎他们一直都没有离开,时间已经到了晚上九点,他们难道不回家吗? 最后,大村风见还是决定去试探一下。 不需要试探毛利小五郎,只需要试探一下这个孩子,毕竟他们刚才说过话,也有理由。 准备瞅准神木悠白独自一人的时候,大村风见走过去,他试着想要伸手拍神木悠白的肩膀,但是下一刻他的手就被一把抓住,被抓住的时候大村风见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只能和抓住他手的人茫然的对视着。 “喂,你想干什么?”高木警官看着他,他挡在神木悠白面前。 神木悠白似乎感受到了身后的动静,他转过头来,下一刻便看到了大村风见。 “我只是想和他打声招呼,绝对没有其他意思!警察先生还会管这种事情吗?”大村风见连忙抽回手,“那我就先走了,再见。” “等一下。” 就在这一刻,毛利小五郎的声音响起,旁边不远处的椅子上,毛利小五郎坐在那里,他的手肘支撑在腿上,整个人闭着眼睛,声音严肃又沉稳,这个模样,完全就是电视上沉睡的小五郎的模样! 而且,警察老板和一些幕后人员陆陆续续的过来。 “毛利老弟,你这是干什么?干嘛把人都召集到这里?” “是啊,这么晚了,我们也要回去了。”旁边的幕后人员呢喃着。 “抱歉,这么晚还要打扰大家,但是,我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毛利小五郎这样说着,他的身体一动不动,“是的,魔术师假面并不是意外溺死,而是被人杀死后抛尸。” 神木悠白回想,似乎前一秒钟毛利小五郎还在嘟囔着试图让神木悠白再也别把小鸟带到事务所。 鸟很可爱,但是叫声太吵了。 “在我的弟子找到的线索里,我已经确定了凶手的身份,那个凶手就是你,大村风见。” 神木悠白继续思考刚才的中年人是如何突然如此严肃。于是他拉了拉高木的袖子。 高木涉疑惑的看过来。 “毛利叔叔怎么了?”神木悠白指着还在解答众人问题的毛利小五郎,“他睡着了?” “对,这就是沉睡的小五郎,毛利先生在进入这种状态后就会变成一个非常厉害的侦探,每次都能瞬间把凶手找到,悠白不要担心,他很快就会醒过来,据说这是一个很神奇的状态,连毛利先生本人都记不太清楚。” 神木悠白想了想,“可是……就是睡着了。” 而且,神木悠白还没来得及告诉毛利小五郎他发现的线索,这些事情他只告诉了江户川柯南。 因为柯南是同伴,是和他一样要成为侦探的人,在毛利小五郎和警察处理问题无法打扰的时候,他就只好去和江户川柯南分享。 在刚才,他和江户川柯南分别去找假面指甲缝里的东西,他找红色的材质,江户川柯南去找黑色的材料,那黑色的丝线像是布料,红色的更像是墙壁上的油漆,于是神木悠白就找到了那间洗手间。 红色的墙壁,墙壁上的抓痕,以及无辜碎裂的镜子。 那洗手间才是第一案发现场。 恰好此时毛利小五郎也说到洗手间的问题,以各种证据来论证了那才是第一案发现场,假面在洗手间里就已经溺水死亡,去表演魔术的人根本就不是假面,而是假面的徒弟大村风见。 他戴上面具不发出声音,加上本身差不多的身材把老板完美的欺骗过去,接着便利用水缸的隔间把藏匿进去的尸体扔进水缸,伪装成假面意外溺水。 在大村风见反驳的时候,毛利小五郎说出了关键性证据,那就是死者指缝间的黑线。 那是他在挣扎的时候从大村风见身上刮下来的衣物线头,和红色墙壁的碎屑混在一起,而那件衣服现在就穿在他的身上,并且之前他在警方那里做的笔录是自己在表演之前从未和师父田川和宏见过面。 大村风见脸色惨白,他缓缓的软倒在地。 “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死了。”大村风见抓着自己的衣服,眼神里带着惊恐,“我们只是发生了一点口角。” “魔术师假面不是一个人,其实是我们两个人,虽然我们一直都称呼师徒,但实际上是搭档,戴着面具不说话营造神秘感是我提出来的,果然很有效果,结果他突然接了这里的表演,因为价格准备去开口说话,他认为开口说话不会怎么样。” 大村风见呢喃着,“但是,他是50多岁的老人,我是不到20岁的年轻人,一旦开了口,就只能让一个人成为明面上的魔术师假面。” “一直以来我们都是轮流成为假面表演节目,最近他却一直都试探着把魔术师假面变成他自己一个人的招牌。” 在田川和宏满不在乎的说着钱够多甚至可以买走‘假面’版权的时候,大村风见突然就失控了,他把田川和宏摁进水里,田川和宏挣扎的时候砸破了镜子,人窒息死亡之后他才反应过来开始后怕。 最后,他决定把田川和宏的死伪装成意外。 溺水,也可以是意外溺水才对。 把尸体藏进机关水缸的隔间里,自己穿上假面的衣服去表演,在黑布盖上后把尸体扔进水缸,自己通过秘密通道离开,最后以最焦急的姿态回来,这样就可以成功伪装成他意外溺水身亡。 本来,是可以这样的。 目暮警官让人给他戴上手铐,在被带走之前,大村风见抬起头来,“我想最后问一个问题!” “你问。” “为什么会怀疑我?”大村风见道:“他怎么看都是意外溺水!” “为什么不可以怀疑?”神木悠白突然开口。 大村风见茫然的看向神木悠白。 “在刑事案件中,警方的第一怀疑对象往往都是亲属,你是他的弟子,当然会怀疑你。”神木悠白这样回答。 “可是,我和他的关系一直很好!没有人知道我和他其实是搭档根本不是师徒,他对外表现的一直拿我当自己的孩子,甚至就算是我自己都不相信自己会下手,你为何会怀疑我?!” 神木悠白注视着他,片刻后他低下了头,没有回答。 目暮警官让人把他带走,临走前伸手揉了揉神木悠白的头发。 他说:“悠白,做得好,你是一个合格的侦探。” “毛利老弟告诉我了,你发现了很多线索,是你告诉他这是一场凶杀案,不是意外。” “真是太棒了。” 听着目暮十三的夸赞,神木悠白看上去高兴了,黑色的眸子里带上了一点光。 实际上,认识神木悠白的人全都知道为何神木悠白会怀疑这个凶手,因为在神木悠白的心中没有感情的选项,他从不会考虑感情,也同样不会让感情拖累他的判断,他找的永远都是嫌疑最大的人。 这是神木悠白的优点,但同样是神木悠白的缺失。 这时,毛利小五郎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他摁着自己酸疼的脖子茫然的看着周围。 “咦?”毛利小五郎呢喃着,“我又干了什么大事吗?” 第76章 江户川柯南一直都有些担心神木悠白去问毛利小五郎之前案件的问题。 毕竟,神木悠白的观察能力太强,那些普通人无法注意到、毛利小五郎疏忽大意不在意的事情,对神木悠白来说根本就不是可以随便忽视的东西。 他一定会注意到毛利小五郎推理时的沉睡,也能在意到一些微小的毛利小五郎根本就不可能知道的细节。 但是,在担心了三天后,江户川柯南发现神木悠白丝毫都不在意。 他一如既往的做着自己的事情,跟着毛利小五郎出门记录,偶尔独自一个人写写画画,看各种科普知识,每隔三天把自己的小鸟带过来,吵得毛利小五郎经常说要把鸟扔出去。 当然,一次也没做。 “神木哥哥不会觉得好奇吗?”江户川柯南最终还是问了。 当时的神木悠白正在喂自己的小鸟,那只鸟是个实实在在的大吃货,每天都撒着娇要零食,神木悠白宠着它,只要它叫就会给它吃,已经被毛利小五郎批评很多次,会把鸟给撑死的! 于是被没收鸟食的神木悠白只能偷偷摸摸的给它喂食。 把手里的东西喂完,神木悠白才看向江户川柯南,“好奇什么?” “就是毛利叔叔。”江户川柯南尽量用一个小孩子的口吻道:“就是这样啊,毛利叔叔会突然化身为沉睡的小五郎,然后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瞬间就把案件解决,神木哥哥不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神木悠白想了想,“不好奇。” “咦?” “只要知道线索就可以推理,毛利叔叔知道的线索是柯南告诉他的吧。” 江户川柯南想了想,“或许也可以这么说?” “嗯。”神木悠白继续喂鸟,“很正常。” 但是,江户川柯南知道那其实并不正常,他又想了想,发现这个世界上其实还蛮多不太正常的事情。 比如名侦探沉睡小五郎的名声,还有黑衣组织能让人变小的药物,以及每次出门玩耍都能遇到案件,似乎都有点反常理。 只有神木悠白的不在意,是真的不在意。 “神木哥哥不想知道真相吗?” “事情解决了啊。”神木悠白疑惑的看着江户川柯南,“做侦探就是为了获得真相,获得真相是为了帮助别人,既然人已经被帮助了,真相也明确下来,也就不需要再问什么了吧。” 他不在意。 或者说,神木悠白其实到现在也不是很了解侦探这个身份到底是什么,也很难去真正的有自己的行动想法。 他只是遵照着书面意思在行动。 遇到事件就去寻找加害者,通过搜集线索进行推理,最终抓到凶手,这是成为侦探的基本行动模式,神木悠白正在遵循着这个模式往下走,并且没有任何变通,乃至于发现毛利小五郎不太对劲也不会管。 在他的世界里,他并没有去调查毛利小五郎的意识,因为毛利小五郎不是犯人,也没有做坏事。 或许在别人眼里,这是一个‘冷冰冰’又带着‘自由感’的奇妙侦探。 也是一个除了案件之外什么都不感兴趣也不想了解的古怪侦探。 “虽然遮掩很好啦,但是又有一点不好。”江户川柯南拖着自己的脸颊开口,“神木哥哥就一点都不好奇吗?” “好奇是什么?” “就是想知道会发生什么事的那种感觉,非常想知道一些事情,那就叫好奇心。”江户川柯南尽量的解释,“神木哥哥有过吗?” “有多想知道?” “非常。” 神木悠白看着自己的小鸟,片刻后才开口,“没有必要的事情,为什么要好奇,别人的秘密也没什么有趣的吧。” 对,就是这样。 没有好奇心,也没有其他想法,即使神木悠白正在慢慢成为一个侦探,他和普通人之间的割裂感还是很严重,他是遵循着某种规律做事的,他的一切行为都有很严重的刻板行为,在这个模式外的所有事情他都可以不理会。 纠正这样的刻板行为,才能让神木悠白真正的像个普通人。 于是江户川柯南站起来宣布:“不行!神木哥哥你需要好奇!” “唔?” “我们去调查毛利叔叔成为沉睡小五郎的秘密吧!”江户川柯南这样道:“好奇心不是侦探的专属,它是人类的专属哦!” 听不懂、不理解,稍微有点小小的抗拒。 但是,神木悠白最后还是没有拒绝,而是跟着江户川柯南开始了这一场专属于‘普通人’的好奇心调查之旅。 毛利兰看着他们,在他们宣布要找到毛利小五郎的秘密后,她忍不住笑出声来,来江户川柯南看过去的时候捂住嘴巴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江户川柯南悄悄的让毛利兰保密,然后就带着神木悠白雄赳赳气昂昂的出发了。 当然,江户川柯南也知道,这件事找不出什么真相的,谁让沉睡的小五郎是江户川柯南一手折腾出来的呢? 总之,这一次是为了打破神木悠白的刻板行为,找回他的好奇心! 他们悄悄的跑到毛利小五郎办公的桌子,试图找到一点不一样的东西。 可惜毛利小五郎并不是一个勤奋工作的人,神木悠白的本子上记载着满满的信息和线索,但毛利小五郎的本子上一片空白,顶多就写了几个名字,其中几个神木悠白记得是委托人,剩下的都是毛利小五郎喜欢的明星。 桌子很整齐,可惜是毛利兰给收拾的,在毛利小五郎用的时候,他经常把桌子搞乱到找不到笔和本子。 在家里找不到线索,于是他们准备离开事务所去看看工作中的毛利小五郎是什么样子。 在往外走的时候,神木悠白开口,“为什么要去找毛利叔叔的秘密?” “因为好奇啊,想知道毛利叔叔为什么会这么厉害,知道后说不定我也可以成为和叔叔一样厉害的侦探!” 神木悠白点点头,接着他看向周围。 周围的人很多,大多数都在路上安静的行走,这里是个繁华区域又是陌生位置,神木悠白感觉到了一点焦躁,到现在为止神木悠白对环境的适应性依旧很差,他比想象中更讨厌人多的地方。 感觉到了神木悠白的不安,江户川柯南伸手拉住神木悠白的手腕。 神木悠白低下头看着江户川柯南。 “别担心,我会一直拉着神木哥哥。”江户川柯南这样说:“就这样,不会放手的!” 就这样,他们来到毛利小五郎出委托的地方,这一次委托人没有去侦探事务所,而是和毛利小五郎约在外面,毛利小五郎看了邀约人就自己出了门,没有让神木悠白跟上来。 透过咖啡厅的玻璃门,他们看到了毛利小五郎的脑袋,他的对面似乎坐着一个人,但是看不到是谁。 “毛利叔叔好像在笑,一点都不像是接待委托人,对面是谁?”江户川柯南摸着下巴,接着他宣布,“目标改变,从找出毛利叔叔的秘密改成确定毛利叔叔对面的人是谁!” 神木悠白疑惑,“为什么?” “因为这件事更应该搞清楚呀。” 神木悠白不理解。 “就是这样,因为我们不知道对面是谁,所以对面是谁都有可能,如果对面是毛利叔叔准备给小兰姐姐找的新妈妈怎么办?!” “可是……” 江户川柯南道:“难道让小兰姐姐接受新妈妈吗?” “可是……”神木悠白眨眨眼睛,“毛利叔叔和毛利阿姨,没有离婚。” 但是江户川柯南好像并没有听到,或者说就算是听到也当作没听到,于是神木悠白只好凑到江户川柯南身边陪他一起看对面的人是谁,不消片刻,两人喝完咖啡起身离开。 和毛利小五郎并肩离开的是一个穿着休闲服的男人,看上去和毛利小五郎差不多大。 神木悠白看着他,漆黑的眸子里倒映着他的身影,片刻后他开口,“是警察。” “警察?”江户川柯南想了想,“是以前的同僚还是警校里的同学?” “不知道,不是小兰姐姐的新妈妈。” 当然不可能是啦,毛利小五郎和妃英理闹矛盾分居,又不是真的没有感情要分开。 “我们继续跟上去吧!” “哦。” 神木悠白安安静静的跟在江户川柯南后面,看着江户川柯南跟着毛利小五郎往路上走,好几次都差点被发现,虽然不知道这些行为到底哪里有趣,也不太理解江户川柯南的兴致勃勃。 但是他却觉得还不错。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情,但是和朋友在一起也会变得开心。 嗯,会变得开心。 只是那位警察先生…… 就这样一路走到旁边的公园里,毛利小五郎叹口气,他走到旁边可丽饼的小摊上买了两个可丽饼,接着看向神木悠白和江户川柯南藏着的位置。 “小鬼们,出来。” 神木悠白看着江户川柯南,“毛利叔叔在叫我们。” “咦?我们被发现了吗?”江户川柯南摇头,“不不不,一定是毛利叔叔故意的!” 神木悠白抬起头来,黑色的眸子看向上面,这时江户川柯南终于发现自己似乎被某个影子挡起来,然后他就被毛利小五郎拽着耳朵揪出来了。 “好痛!”江户川柯南跳起来。 总之,最后神木悠白和江户川柯南排排坐在公园长椅上,一个人手里是一个可丽饼,神木悠白盯着手中的可丽饼,片刻后他咬了一口,奶油在他口中融化,很甜,带着奶奶的味道。 是好吃的。 江户川柯南揉着自己的耳朵,对可丽饼这样的点心不太喜欢,绝对不是因为这是小孩子喜欢的东西,于是他决定一会儿把可丽饼给神木悠白。 “你们到底在干什么?在咖啡厅的时候就发现你们了,结果一路跟上来,还是偷偷跟着。”毛利小五郎教育江户川柯南,“两个小鬼觉得自己可以跟踪两个大人吗?” 江户川柯南想:我就是故意暴露的,要是真的想不被你们发现,我也有办法。 当然不能说出口,于是江户川柯南道:“我错了!” “还有你悠白。”毛利小五郎看向神木悠白,“柯南出来乱跑你跟着干嘛?不要老是惯着这个小鬼。” “悠白?” “喂,悠白,看着我。” 神木悠白认真感受着奶油在自己嘴里融化,接着才反应过来要听训,当他终于看过去的时候,毛利小五郎已经无奈了,他用力的深呼吸一口,一屁股坐在旁边的长椅上。 旁边坐着的男人笑起来,“毛利,你这两个孩子真有趣啊。” “他们才不是我的孩子,就是暂时寄住的小鬼而已。”毛利小五郎生气,“要是我真的有这么两个小鬼,早就被气死了。” “叔叔好。”江户川柯南对着这个陌生的男人喊着。 神木悠白看了看江户川柯南,接着转头注视了男人几秒钟,片刻后他才跟着喊:“叔叔好。” “小朋友你们也好。”男人连忙应声,“我是你们毛利叔叔的同学,姓佐藤,今天是有事要来找你们毛利叔叔。” 说着男人走过来,他蹲下来和正在吃可丽饼的神木悠白对视着,片刻后他微笑着伸手拍了拍神木悠白的肩膀,“悠白还记得我吗?” 神木悠白没有开口回答,他只是一直一直注视着面前的男人。 “真好啊,一年不见就已经高了这么多。”男人也不在意,只是感叹着。 “佐藤是现役警察,这次其实是找悠白有点事,只不过悠白情况特殊,所以他就先去找了目暮警官,在目暮警官告诉他悠白在我这里后,就过来先和我见一面,结果你们两个小鬼就跟上来了。” 江户川柯南歪歪头,手中的可丽饼有些化在包装袋里,“找神木哥哥有事?” “对,在我听说悠白比之前好很多之后,就有想来接触一下,看上去他确实是个乖巧的孩子。” 当然,佐藤警官并没有告诉江户川柯南要找神木悠白做什么,不告诉孩子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毛利小五郎开车把两个孩子送回家,然后在车里和佐藤警官约好了时间,似乎是决定做什么事情,期间还给目暮十三打过电话,他们的表情很认真很谨慎,应该是准备做一件大事。 并且还和神木悠白有关系。 很好奇,但是从毛利小五郎口中得不到答案,在某些事情上,毛利小五郎比想象中的还要嘴严。 晚餐吃了拉面,吃完后毛利小五郎便打着哈欠回了卧室,回去前还不忘记让他们早点休息。 时间越来越晚,鸟笼里的小鸟都开始睡觉,神木悠白坐在沙发上注视着空荡荡的墙壁,片刻后他从自己的房间里拿出那副他拼过很多次的拼图。 把拼图完全打乱,接着神木悠白一点点的将它们拼回去。 一个又一个,不断的将它们拼完整,将桌子上的缝隙遮挡。 这一次,他将拼图全部拼完只用了两个小时。 看着完整的拼图,神木悠白再次将拼图拆开并打乱,接着继续一点点的拼完整,他没有什么表情,眼神里也没有多少热爱,仿佛只是任务式的做着。 从卧室里出来的江户川柯南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 机械的不断拼拼图的神木悠白,和满桌子杂乱的拼图。 以前的时候,江户川柯南曾经询问过西谷医生,关于神木悠白喜欢拼图和积木,但是并不会时时刻刻都惦记着是怎么回事? 西谷医生告诉他,神木悠白的喜欢其实并不是广义上的喜欢,而是感到舒服,他其实没有太多喜欢和讨厌的概念,让他舒服的东西他都能称之为喜欢,拼拼图搭积木的行为也就不是完全的喜欢下的行动。 而是安抚自己。 处于不确定的环境、心情出现波动、感到难以言喻的疲惫时,神木悠白就会开始拼拼图。 这是为了让自己平静下来,让自己感到舒服。 所以,在他熟悉在毛利侦探事务所的环境后,他就不再拼拼图,因为他不需要这种东西来安抚自己了。 但是,今天他又把拼图翻出来,自顾自的拼着,还要把拼好的拼图拆开再拼一遍。 江户川柯南走过去,他站在神木悠白的对面。 “神木哥哥?” 神木悠白没有注意到他,也似乎没听到他的声音,而是继续不断的拼着拼图。 微微皱眉,江户川柯南伸出手来将他已经拼好的一片拼图拆下,下一刻神木悠白的视线便转移到江户川柯南的脸上。 “神木哥哥。”江户川柯南再次开口,“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看到是江户川柯南,神木悠白似乎松了口气,他低下头继续拼拼图,但是这一次,他不再只是拼拼图。 他说:“难受。” “哪里难受?” “不知道。”神木悠白小声呢喃着,他注视着拼图,声音很小。 于是江户川柯南换了个问法,他问:“为什么会难受?” “我认识那位警察。”神木悠白回答了,他说:“我见过他,在去年爸爸妈妈消失的时候。” 黑漆漆的橱柜里,从缝隙中照起来的晃眼的光,远处的枪声和惨叫声,神木悠白的世界混混沌沌恍恍惚惚,声音传进他的脑海里,有一些破碎的画面不断的在脑中扭曲。 但是他依旧记得爸爸妈妈和他说过的话。 不管发生什么事,千万不能从柜子里出来,除非有穿着警服的警察叔叔出现。 那一天,就是这位穿着警服的警察叔叔,将他从漆黑的柜子里抱出来。 第77章 神木悠白的父母察觉到不对时就联系了警局,只不过也只来得及把电话打出去,之后其实过了很短暂的时间。 或许是二十分钟,亦或是不到二十分钟,一切都尘埃落定。 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即使警察再快也无能为力。 当时正在值班的佐藤在接到神木电话的时候立刻带队过去,最后也只看到神木家大开的门,以及神木夫妻尚还温热的尸体,犯人来的意外走的也很快,现场几乎没有处理痕迹,他们在调查后立刻确定了犯人。 某个恐怖组织,由神木带队剿灭,但是到现在都还剩下残党,被神木抓进监狱里的头目在逃狱后对神木展开了报复。 这就是神木夫妻死亡的真相。 在现场的佐藤在处理线索后立刻察觉到不对劲,他发现神木夫妻的死亡地点和推测的有出入,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怪异,他们本身都是警察,即使是遇到歹徒也会展开搏斗,但他们全身的挣扎痕迹更多。 佐藤想到了一个可能,于是他走进卧室,寻找所有可以藏匿的位置,最后,在拉开一身柜门后,他和坐在里面的少年对上视线。 神木悠白的眼睛很大,漆黑的眸子安静的和他对视着,那双眼睛里无悲无喜,带着不正常的安静,佐藤立刻将神木悠白抱出来,在走出去的时候还细心的挡住了神木悠白的眼睛。 这场恐怖组织报复事件的唯一幸存者。 之后,神木悠白被送进医院,目暮警官暂时收留他,也就再也没有见过面。 神木悠白本身对世界的感知和理解不健全,他是不同于正常人的孤独症患者,所以佐藤也不想去难为一个孩子,而且神木家的惨案已经非常明确了,可惜在他带人追踪的时候,唯一能确定的犯罪嫌疑人已经去了国外。 国外追凶的难度非常大,更别说他们还不知道这个犯人到底去了哪个国家。 到现在也没有这个犯人的丝毫消息。 但佐藤一直都没有放弃过,即使他后来被分派到不同辖区,同僚的死亡让他非常难过,而且这种针对警察的报复事件极其恶劣,在听说神木悠白现在情况变好之后他还是想试一试,作为当时在场的神木悠白,说不定他还能记得什么。 只要一点点线索,说不定就能得到不同的结果。 和毛利小五郎约定好一个安静又环境舒适的位置,目暮十三因为担心也会跟着一起去,在离开之前毛利小五郎就跟神木悠白沟通过,但一如既往,神木悠白没有拒绝,但也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 最后他们还是带着神木悠白来了。 车子上,毛利小五郎打开车窗,接着看向神木悠白。 “悠白,怎么样?” “如果你不想的话可以说,我们立刻就可以回去。”在此刻,毛利小五郎终于有了当年作为刑警时的样子,他说:“这件事应该是我们这些大人来做,只是想要找你帮忙,不想帮忙也没有关系。” 神木悠白看着窗外,此时他们正在地下停车场,极端幽暗的环境让神木悠白感觉到不舒服。 他低下头,“是要调查爸爸妈妈的案子吗?” “你可以这么认为。”在之前他咨询过西谷医生,西谷医生建议他以神木悠白熟悉的模式来说明事件。 “这一次的委托人是佐藤警官,委托任务是:一年前神木家的刑事案件,悠白是被委托人,是侦探,也是这次需要咨询的对象。” 神木悠白应声,“这样。” 依旧没什么兴致,但也没有反对,于是毛利小五郎把车停到车位上,接着下车给神木悠白拉开车门,神木悠白从车上下来,他看着周围似乎在判断位置,只是他的手一直拉着毛利小五郎的衣角。 这个环境还是会让他感到紧张。 于是毛利小五郎连忙带着他进了电梯,从电梯下去,来到相对开阔明亮的位置,神木悠白的表情总算是好了一些。 来到楼上的房间,目暮十三已经在门口等着他们,在看到他们时目暮十三松了口气。 “怎么样?”目暮十三问毛利小五郎。 “不好说,悠白一直没有正面回答过。”毛利小五郎摇头,“总之,先试试吧。” “说起来为什么佐藤又突然查起了这个案子?犯人依旧在国外没找到吧?” “又出现了类似的警察报复案件,死的是一个新入职的年轻人。”目暮警官皱眉,“所以佐藤怀疑是不是那个逃往国外的恐怖组织又偷偷回来了,就算是模仿作案也需要好好调查一番。” 毛利小五郎点头,“也好,这件案子确实应该好好处理一下。” 佐藤警官从旁边的走廊里过来,这一次他穿着警服,手里拎着一个蛋糕盒子。 “之前看到悠白好像很喜欢甜的东西,就给悠白带了点心。”佐藤警官把蛋糕递给神木悠白,“吃吗?” 神木悠白看着佐藤警官,接着伸手接过蛋糕。 在场的人一起进了房间里,神木悠白坐在椅子上开始吃蛋糕,比起糕点他似乎更喜欢奶油,所以蛋糕表面的奶油全都被吃掉,只剩下白色的蛋糕胚留下来,看着神木悠白吃完,佐藤警官才松了口气。 “悠白。”佐藤警官终于开口,“那一天,就是爸爸妈妈消失的时候,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神木悠白看着他,片刻后他开口,“枪。” 确实,神木夫妻两人都是被枪杀,两个人身上都有枪伤痕迹,致命伤是子弹穿透心脏。 神木夫妻教导过神木悠白用枪,所以他可以认出枪声来,这很正常。 “还有呢?” “三个人。”神木悠白回忆着。 佐藤连忙开口,“这三个人包括悠白的爸爸妈妈吗?” “包括。” 目暮十三和毛利小五郎睁大眼睛,他们对视一眼,齐齐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讶。 如果神木悠白说的是对的,那么也就是说,当天来的犯人只有一个,他仅靠一个人就杀死了当时身为刑警的神木先生,以及虽然辞职但也是优秀警察的神木夫人。 “对,应该就是一个人,最起码在场的应该是一个人。”佐藤语气里带上了兴奋,“我看过无数次资料,整理了无数次线索,结果我发现那屋子里的痕迹不应该是多人。” “悠白还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神木悠白趴在桌子上,他把剩下的蛋糕推开。 所以他并不喜欢看到佐藤。 因为佐藤会询问爸爸妈妈的事情,神木悠白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抗拒,但是,他一点都不想回忆起爸爸妈妈。 不管是当年他们在一起时的模样,还是那一晚上的昏暗,每当想起,他都会觉得自己的心脏带着一点让他不开心的难受感。 不舒服,很难过,连拼拼图都无法缓解。 “瓷器的声音,还有地板的声音。”神木悠白声音有点小,但还是回答了问题,“大概只有这些。” “人声呢?”佐藤试图问到更多,“就是类似爸爸妈妈的声音,或者是对面人的声音。” 但是神木悠白对人声相当不敏锐,只有过于刺耳的人声他才会去关注,普通的人声和风声对他来说也没什么差别,所以,在听到妈妈让他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管,一定要好好藏起来时,他便没有再理会外面的声音。 捉迷藏?还是新的游戏? 神木悠白满脑子都是爸爸妈妈在刚才和他说的游戏。 他们说好了,要是神木悠白赢了,就专门抽一天去漂亮的地方玩儿,他们还拉了勾。 花是什么模样?又是什么味道?漂亮是关于什么的形容词? 神木悠白还记得妈妈在当天教给他的知识。 不一会儿后,声音消失了,神木悠白嗅到了空气中的味道,带着淡淡的腥味,像是前两天妈妈从菜市场带回来的鱼。 陷入回忆中,佐藤警官就再也得不到神木悠白的回应,少年安静的坐在原地,黑色的眸子注视着没有东西的地方,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没有看任何一个地方,只是在单纯的发呆。 孤独症患者往往会活在自己的世界,一旦他们沉浸到某件事情里,唤醒他们往往会变得很难。 “怎么办?”佐藤有些担忧又有些小小的心虚。 “唉,试试吧。”毛利小五郎从桌子上的餐巾纸盒里抽出一张纸巾,然后在神木悠白的面前撕开。 下一秒,神木悠白的视线便有了焦点,他注视着那张被撕开的纸巾,毛利小五郎把纸巾放在桌子上,于是神木悠白眨了眨眼睛。 目暮十三见佐藤不好意思问了,于是他开口,“悠白,当天你有注意到别人的声音吗?” “别人?” “就是不是爸爸妈妈,一个其他人的声音。” 神木悠白想了想,实际上他很难分辨每个人的声音,只要大概看到了面容加上声音才能分辨出来,唯一能分开的大概只有男声和女声,但是,当时妈妈开口说话的地方,那些话不像是对爸爸说的。 所以,是陌生人吗? “有吗?” “嗯。”神木悠白回答,他说:“有花在开口说话。” 在场的三个大人愣住了,他们面面相觑,压根搞不懂神木悠白说的是什么。 最后毛利小五郎再次确定,“悠白,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花在说话。”神木悠白肯定的说:“是一朵花。” 可是,花怎么会说话,又怎么会举起枪杀死神木夫妻? 孤独症的认知和常人不太一样,因为错误认知得到错误答案也是有可能的,毛利小五郎和目暮十三决定一会儿去问问西谷医生。 或许找到神木悠白认知中的花,就能理解他所说的‘花在开口说话’是什么意思了。 第78章 ‘花’到底是什么? 神木悠白的世界和正常人不同,他的世界非常的杂乱,他有时候很难分辨别人的意思。 那个无法集中注意力的孩子是正常人,也是神木悠白唯一的玩伴,他总是天马行空的想象,说着一段又一段割裂的无法联系在一起的话,但是,他依旧拉着神木悠白的手开口。 他说:“你好呆哦。” 神木悠白沉默了好一会儿,接着才开口,“呆是什么意思?” “就是,没有反应啦。”小孩子天真的回答着,然后下一秒就开始说别的话题,忘记他正在和神木悠白说呆不呆的问题。 在正常人的眼里,神木悠白是一个很呆的孩子,因为他很多事情都无法反应过来,就像是搞不明白为什么亲属和陌生的女性都要喊阿姨,也不懂妈妈也会做饭为什么不是厨师。 所以,他听不懂玩笑,也听不懂谐音梗,更听不懂形容词,他只能接受最直白的讲述。 那一天,妈妈给他讲故事,故事里有一句形容词,她说:“女孩像是花一样在花园里转动着。” 神木悠白坐在地上,他注视着妈妈,“花是什么?” “花,就是漂亮的红色的带着香味的东西,就像是妈妈这样。” 那时候,妈妈穿着一件红色的裙子,她站起来转了一圈,“看,妈妈是不是很漂亮还穿着红色,而且还有好闻的味道,那么,妈妈就像是花一样!” 神木悠白似懂非懂,但也没有继续询问。 他在心中记住了这个定义。 漂亮的红色的带着味道的,就是花。 那时候,妈妈比任何人都懂得现在这样浅显的解释是无法让神木悠白明白花朵的定义,所以她也不着急,只是笑眯眯的和神木悠白开玩笑,就算是神木悠白听不懂也没关系。 神木悠白的父母都知道神木悠白是一个自闭症小孩,但是,为了让神木悠白更习惯正常人的生活,他们尽量的让神木悠白待在正常的环境里,即使会和他解释,但也不会让他有太大的自己和别人不一样的感觉。 “一会儿等爸爸回来我们一起玩游戏好不好?” 神木悠白抽了抽鼻子,表示自己感冒了,不舒服。 “只要小悠白赢了,爸爸妈妈带你去看花好不好?”妈妈笑眯眯的说:“我和爸爸也是在一片长满花的训练场里认识的,花真的很漂亮哦,我们可以一起去拍照。” 拍照神木悠白听懂了,他知道这是把一个人印刻在纸里保留下来的技术。 神木悠白指着旁边的照片,“是这样的吗?” “对!”妈妈点头,她说:“悠白这么可爱这么帅,拍出来一定特别好看!” 比起拍照,神木悠白对游戏更感兴趣,他问,“游戏?” “对了,游戏!”妈妈想了想,“等爸爸回来后我们玩儿捉迷藏吧?只要找到爸爸妈妈,我们就和你去看花。” “好不好?” “好。” 就在这时,门口出现声音,妈妈出去看了一眼,接着走回来继续和神木悠白聊天,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声细微的声响,但是作为警察家庭,不管是神木悠白还是妈妈都意识到那是枪声,只不过带了消声器,声音没有那么刺耳。 妈妈将神木悠白送进柜子里,她说:“悠白,不要出来,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出来。” 神木悠白看着她,“妈妈要和爸爸一起藏起来吗?” 女人温柔的注视着神木悠白,她说:“好啊,我们一起玩儿捉迷藏,但是这次捉迷藏不太一样,小悠白要一直藏在这里,一直等到有穿着警服的警察叔叔过来后,才能出来开始找爸爸妈妈。” “知道吗?否则悠白就要输掉了。” 神木悠白似懂非懂,他被塞进了柜子里,下一刻他便听到了开门的声音。 往常的游戏里虽然有胜负,但是在了解规则之后,神木悠白就知道,爸爸妈妈和他玩儿的游戏都是在让着他,所以他才会一直赢,但是这一次,他会输吗? 爸爸妈妈不会再让着他了吗? 在疑惑的时候,神木悠白悄悄的打开了很小的一道缝隙,他想看看妈妈藏在了哪里。 但是,他看到了花。 一截红色的衣物边角,怪异的味道,和一双精致的白色手套,一朵花。 神木悠白缩回柜子里,他想:妈妈藏在了花的旁边。 一直到现在,神木悠白都无法完全确定花朵的定义,他只知道父母消失了,一开始他会想是爸爸妈妈捉迷藏藏得太过严密,但是神木悠白是自闭症但不是傻子,所以,他想了又想,终于明白。 那朵花并不美丽又无害,那朵花带走了他的爸爸妈妈。 “所以当天是一个穿着红色衣物,身上带着怪异气味而且还戴着白手套的人,进入神木家杀死了神木夫妇?”毛利小五郎皱眉,“身上带着怪异气味我能理解,但为什么还穿着红色衣服带着白手套?” “这明显不符合我们认定凶手的年龄啊。”目暮十三看着佐藤,“我们认定的恐怖组织逃犯报复神木,他今年50岁,是不可能穿红色衬衫戴白手套的,而且他一个人也对付不了神木夫妻俩。” 佐藤皱眉,他开口,“也有可能是那个逃犯找人做的。” “真的会有人接单去报复警察?除了亡命徒谁会这么做。” “总之,我也搞不懂了。”佐藤道:“但是我会顺着这个线索往下查,你们注意一下小孩,不要让他出现什么心理阴影。” 目暮十三和毛利小五郎对视一眼,他们齐齐的叹了口气。 往毛利侦探事务所回去的时候,毛利小五郎时不时就朝着神木悠白看去,看着他安静的系着安全带坐在椅子上,一直低头注视着自己的手指,在等红灯的时候毛利小五郎仔细的看了看他的手指,才发现他的指甲裂开了一个小缝隙。 看上去像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撞到了坚硬的物品。 “疼吗?”毛利小五郎开口询问。 神木悠白眨眨眼睛,他说:“不疼。” “真的吗?” “嗯。”神木悠白继续注视着自己的指甲。 绿灯亮起,毛利小五郎开车离开路口,一边往前开他一边开口。 “没事吧?有没有感觉到不舒服。” “没有。” “我和你的爸爸妈妈做了很多年同事,也搭档过几回,当年你的妈妈可是警局里有名的美女警察,没想到被你爸拐走成了亲,可惊呆了我们。” “我还和英理说过,他们的孩子指定比他们两个还厉害。” 神木悠白安静的听着毛利小五郎的话,黑色的眸子注视着前方。 “后来,我因为一些问题辞职了,那时候他还来给我送别,说我们永远都是战友,他还送过我礼物,是一整套的福尔摩斯全集,理由是让我多看看,说不定推理能力就提高了,但是你看我现在,那本书没翻过,也是最厉害的名侦探。” “说起来,是不是快到你生日了?”毛利小五郎点开手机看了看时间,“我记得目暮警官和我说过,啊,还有一周。” “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吗?” 神木悠白很安静,片刻后他开口,“都可以。” “没有特别想要的东西吗?” “拼图。” “还有吗?” “不知道。”神木悠白声音很小,“但是,不要花。” 毛利小五郎疑惑的看向神木悠白,“为什么?不喜欢花吗?” “妈妈在走之前和我约定过,说等我找到他们,他们就带我去看花,去有很多很多花的地方。”神木悠白尽可能慢的说着自己想说的话,让自己的意思表达不要变得奇怪,“这是约定。” “所以,我要等爸爸妈妈带我一起去看花。” 毛利小五郎愣住了,“可是……” 可是他的父母不是早已死去了吗? 而且,神木悠白早已知道了这件事,他跟着目暮警官去了墓园,看到了神木夫妻两人合葬的墓碑,用脸颊蹭上了墓碑上的照片。 他应该知道神木夫妇已经去世离开了,再也找不到了。 但是,他为什么还要继续等? 实际上,神木悠白也说不出来,他不理解太多事情了。 他只知道,妈妈承诺带着他去看那片花海,只要他赢下这场捉迷藏的游戏,但是爸爸和妈妈都消失了,他永远都赢不了这场游戏,那么,他便不再看这片花海。 他想让这片美丽的、只存在妄想中的花海和父母一起消逝。 这场名为人生的游戏那么艰难,只是从世界中拿走一片花海而已,就让它们去陪伴爸爸妈妈好了。 神木悠白私自这样决定着。 “毛利叔叔。”神木悠白开口,他说:“爸爸妈妈喜欢花吗?” “花?应该是喜欢的吧。”毛利小五郎回忆着,“只不过他们两个都是植物杀手,经过他们手的所有植物都会被养死,就算是去花店买鲜花也无一例外一晚就谢。” 神木悠白没有在乎毛利小五郎的上半段话,他只听到了‘喜欢’两个字。 于是他说:“太好了。” 爸爸妈妈,一定很喜欢那片花海。 第79章 在没有更多线索的情况下,这场案件也就不了了之,神木悠白继续在毛利侦探事务所中作为侦探学习中,佐藤也没太多时间。 但是神木悠白要了一份他父母当时死亡时的资料。 孩子的目光是那么单纯,他渴望着了解父母更多的消息,他是唯一的幸存者,也是还活着的最大受害者,佐藤警官没有拒绝,更何况这本来也不是什么私密资料,神木悠白想知道也不违法,于是佐藤警官就给了他一部分档案。 档案中有他父母的过往,去过什么学校,在警校时的成绩,满目都是他们年轻时的模样。 嘱咐神木悠白不要外传后佐藤就回到了自己辖区,这次尝试也不是一无所获,最起码知道了当时杀死神木夫妻的犯人只有一个。 或许等什么时候能抓到那位潜逃出国的组织头目,就能破获这个案件。 但现在,毛利侦探事务所内,三个大人和两个孩子正在谈论着隐蔽的话。 神木悠白从卧室里出来的时候眨了眨眼睛,他看着外面的人,脸上带着一点茫然。 “早上好,悠白。”西谷医生率先起身,他笑着走过来蹲在神木悠白面前,“最近过得开心吗?” “开心。” “真好。”西谷医生揉了揉他的头发,“我和你毛利叔叔有点事要商量,关系到你后面的学习,你可以告诉我你以后想做什么。” “不然就去试着自己买东西?”毛利小五郎提议,“正好家里没有盐了,悠白你自己出门买一点盐,让柯南陪你去。” “唉?我吗?”江户川柯南茫然的指着自己。 片刻后他无奈的点头,“好,我陪神木哥哥去。” 拿到毛利小五郎给他的钱,神木悠白和江户川柯南一起离开家门,神木悠白看着周围的人群,他明显有一点不适应,也不太清楚便利店的方向。 于是江户川柯南拉了拉他的衣角,“神木哥哥,在这边。” 神木悠白跟着江户川柯南往前走,很快便看到了商店。 不太会挑选,但是神木悠白进过厨房,看到过厨房里没有拆开过的食盐包装,于是他就拿了和厨房一模一样的盐。 看着熟悉的包装,江户川柯南眨眨眼睛,“神木哥哥为什么拿这个?” “和厨房里一样。” “厨房?”江户川柯南抽了抽嘴角。 毛利叔叔完全不确定厨房里还有没有盐就说家里没盐了,结果其实家里还有没拆包装袋的盐,还被神木悠白看到了…… “啊,毛利叔叔让神木哥哥买盐是为了做准备。”江户川柯南绞尽脑汁准备圆谎。 但是,不管是江户川柯南还是工藤新一,他们都不怎么会做饭,更不知道有什么料理会用完一整袋盐还不够。 神木悠白却不是很在意,他接到的任务是买盐,至于毛利小五郎要用盐干什么都不是他的事情。 最后终于发现神木悠白的不在意,江户川柯南叹了口气,行吧,这样的神木悠白有点迟钝,但也不需要扯谎圆了。 但是在回去的路上神木悠白问了一个问题,他问:“目暮叔叔要委托毛利叔叔办案吗?” “……对。”江户川柯南用力的点头,“毕竟毛利叔叔是非常有名的侦探!” “这样。”神木悠白认真的询问,“以后也会有警察先生来找我破案吗?” “一定会的。” 神木悠白没有继续开口,江户川柯南也松了口气。 但实际上,目暮警官前来根本不是为了请毛利小五郎破案,甚至西谷医生过来也不是为了查看神木悠白的状况,他们能凑到一起完全是因为神木悠白的生日马上就要到了。 神木悠白并不喜欢过生日,他其实不太理解生日当天和普通日子有什么不一样,但是,对正常孩子来说,生日是他们最期盼的日子。 于是三个大人思考应该给神木悠白送什么礼物。 上次和神木悠白从佐藤警官那里回来后,毛利小五郎就有些沉默,他就这样低气压了一天后给目暮警官打了电话,还喊来了西谷医生。 后来,江户川柯南知道了。 毛利小五郎发挥着自己人生罕见的情商,准备送神木悠白他妄想中的花海。 在神木夫妻的墓地前。 这是一场神木悠白永远都无法胜利的游戏,他永远都得不到那片爸爸妈妈口中的花海,但是,毛利小五郎却不愿意让这个孩子真的失去这片色彩,于是他就去问目暮警官,问西谷医生。 问如果在他的父母墓前摆满花,带他去看的话,他会不会以为这是他的父母送给他的礼物。 西谷医生有些迟疑,但是他却认为这其实是不错的。 神木悠白和普通孩子太过不一样,他也说过自己在神木夫妻的墓前感受到了他们的温度,或许这样真的可以成为他心中美好的回忆。 作为神木悠白暂时的监护人,目暮警官也有些担忧想问问西谷医生。 但总之,这三个大人是想要做这件事的,毛利兰和江户川柯南也可以来帮忙。 那片丢失的花海,他们想要以神木悠白渴望的方式回来。 带着盐回来,神木悠白把盐放进厨房,目暮警官和西谷医生和神木悠白道别,神木悠白平静的和他们说再见,接着他便跑到桌子上,一如既往去看自己的小鸟。 小鸟现在看上去比买来的时候大了不少,一如既往的肥。 “神木哥哥,生日有想要的礼物吗?”江户川柯南爬到椅子上坐在神木悠白的旁边,“我有零花钱,可以给神木哥哥买礼物!” 神木悠白想了想,“生日是什么重要的日子吗?” “生日的意思就是诞生,每个人在那一年的那一天诞生在这个世界上。”江户川柯南这样说:“生日的时候要吃生日蛋糕,可以许愿,相当于庆祝自己诞生在这个世界上。” 神木悠白趴在桌子上,“庆祝自己的诞生?” “对!其实没必要想那么多啦,就当是普通的节假日就好了。”江户川柯南道:“只不过是独属于自己的节假日,自己的节日当然就可以成为中心啦。” 生日,庆祝自己的诞生。 神木悠白其实一直都有过生日,他虽然不太理解过生日的理由,但却记住了这个日子。 他很难理解为何要庆祝,但却很高兴能吃到甜甜的蛋糕。 每当这个时候,爸爸妈妈就会笑着看着他吃。 美丽的女人眼神温和,她说:“小悠白,妈妈真高兴可以生下你,你是妈妈最珍贵的宝贝。” 笨拙的父亲连忙接上话,他说:“爸爸也是!” “真期待看到悠白长大后的样子。”女人呢喃着,“悠白这么聪明,一定可以成为人生赢家,很多漂亮的女孩子都喜欢,有很多很多的朋友,成为最优秀的那几个人之一。” “我也这么觉得!” 神木悠白从桌子上坐起来,他看向江户川柯南。 “柯南,生日的人是要收礼物的吗?” “没错,所以大家都会给神木哥哥送礼物哦。” 神木悠白想了想,“那,礼物是什么也可以吗?” “当然,不过有些人喜欢有钱的礼物,有的人喜欢充满心意的礼物,不管什么样的都可以,只要他们喜欢就没问题。”江户川柯南道:“神木哥哥应该不会在意礼物值不值钱,神木哥哥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吗?” 神木悠白老老实实的摇头。 他说:“我也不知道其他人喜欢什么。” 他对喜欢的认知太奇怪,他更多能想得到是一个人需要什么,而不会在意一个人会想要什么。 但是…… “我知道了。”神木悠白道:“谢谢你,柯南。” 江户川柯南茫然的眨眨眼睛,“唉?为什么要感谢我?” 并不是很理解,但是神木悠白明显就是一副不愿意解释的模样,江户川柯南也没有继续问。 原本以为也就是这样,直到第二天,江户川柯南和毛利兰早起上学,却在中途被毛利小五郎找到学校。 毛利小五郎说:神木悠白没有在卧室里。 江户川柯南和毛利兰都被吓了一跳,他们连忙回到家,毛利小五郎给目暮警官打电话询问神木悠白有没有回家,而他们则是去找神木悠白可能会去的地方,但是目暮警官说神木悠白压根没有回家。 目暮十三被吓了一跳,但是自己正在案发现场不能离开,只能让高木涉过来一趟,目暮夫人因为担心也在来的路上。 于是毛利小五郎又把电话打给了西谷医生,但果然,神木悠白也没有在那里。 大家都是成年人,要是神木悠白真的过去了,他们早就给毛利小五郎打电话报平安了。 “所以,悠白到底去了哪里?”毛利兰担忧的呢喃着,“他自己一个人要怎么办啊。” “神木哥哥不可能会离家出走,而且昨天也没有任何表现啊。”江户川柯南坐在神木悠白的床上,片刻后他眨眨眼睛,接着从床上跳下去,从凌乱的被子里摸出一张纸。 那张白纸上是神木悠白母亲的资料。 也是当时佐藤给神木悠白的东西。 但是江户川柯南注意到了一个点。 神木悠白母亲的生日和神木悠白只差一天,她的生日是神木悠白的前一天。 江户川柯南突然想到了昨天的话题,关于生日和礼物,以及神木悠白询问他关于礼物的问题。 “不是吧?”江户川柯南睁大眼睛,“神木悠白这是准备给他的妈妈准备礼物吗?” “不不不,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啊,不管了!” 江户川柯南抓着白纸往外跑,“毛利叔叔,我找到线索了!” 第80章 神木悠白从不会主动进入人群中,除非他被要求进入。 他很少独自一个人来到过于繁杂或者是过于空旷的位置,信任的人告诉他,他必须去接触这个世界,那时候,在他们的注视下,神木悠白才会走进去。 这或许是他第一次来到这里。 车站。 到处都是人,所有人都在做着自己的事情,也有的在等列车来,神木悠白从口袋中摸出钱币,他一步步走进车站,接着排着队安静的等待着买票,很快就轮到了他。 售票口的阿姨开口询问,“你要去哪里?” 神木悠白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在沉默三秒钟后他才开口,“大阪。” 工作中的阿姨看都不看他一眼,非常迅速的打好票,神木悠白买到了票,票被他塞进口袋里,他的手指不断的活动着,以此来缓解自己的紧张,一直等到列车发车,神木悠白的唇色已经变得有些苍白。 他不适应现在的环境。 周围那么杂乱,到处都是人,各种各样的声音层出不穷,即使他对人声不敏感也感受着各种声音涌进他的脑海。 一直等到列车发动,神木悠白才下意识转头看向窗外,窗外的阳光正好,光透过窗户洒在他的脸上,带着暖洋洋的气息,神木悠白黑色的眸子里被撒下了阳光,看上去那样的美好。 他想:我要去给妈妈送生日礼物。 柯南说,每个人想要的礼物都不一样,有的人喜欢贵重的物品,有的人喜欢心意,神木悠白不觉得妈妈更喜欢贵重的礼物,她每天都那么开心,每天都在笑着,她一定喜欢每一件和神木悠白有关的东西。 而现在,神木悠白准备送给她,也送给自己一份礼物。 …… “礼物?悠白他有钱吗?”毛利小五郎开口,“他会不会去商业街之类的地方买东西去了?” “悠白他当然有钱,神木家的资产都是留给他的,为了担心出现意外,我一直都让他带着钱,对了,你们有没有给悠白打电话?”目暮夫人焦急的走动着,“这孩子到底去了哪里?” “电话打过了,没有人接。”毛利小五郎也着急,“他到底能去哪儿呢?” 高木涉提出一个想法,“既然是和他的母亲有关系?他会不会去墓园?” “不可能,要是真的去了墓园,墓园的守墓人早就联系我丈夫了。”目暮夫人摇头。 西谷医生连忙道:“大家先别着急,先去找找悠白的物品里有没有什么线索吧,为了让悠白养成好习惯,我和他的父母一直都在教导他要把该做的事情记在本子上,你们可以去找找,说不定他就记上去了。” 听着这些人的话,江户川柯南微微皱眉,“说起来,毛利叔叔,神木哥哥的本子不见了。” “本子?” “就是那个本子。”江户川柯南在手上比划着神木悠白记录东西时的本子,“每次和毛利叔叔出门解决委托时,神木哥哥都会带着本子离开,那个本子是他用来记录信息和线索的侦探本子,但是那个本子不见了。” 毛利小五郎脸色变得难看,“我记得他只有那个时候才会带着本子出门。” “对!”江户川柯南呢喃着,“神木哥哥,不会自认为出门去处理什么案子了吧?” “他能有什么案子可以办啊!”毛利小五郎焦躁的走来走去,“柯南,你和悠白关系最好,他有没有说过什么奇怪的话?” “没有,他只是问了我关于礼物的事情。” “不过,神木哥哥不是没有案子可以办。”江户川柯南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他说:“毛利叔叔,神木夫妻一年前被杀案,不就是案件吗?” 在场的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有可能吗?这是非常有可能的。 毛利小五郎曾经和神木悠白说过,上次和佐藤警官的谈话是一场委托,案件是:一年前神木夫妻被杀案,神木悠白在其中的角色的侦探和线索提供者,也就是说,这个案件没有结束,在神木悠白的心目中可能就是属于自己工作上的延续。 孤独症患者的脑回路没有人能明白,他要因此去查案实在是太有可能了。 毛利小五郎终于意识到神木悠白问佐藤警官要资料可能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他整个人都傻了,只能赶紧往佐藤警官那里打电话,确定他给神木悠白的资料范围。 佐藤警官非常茫然,他接到毛利小五郎的电话,说话都不利索,只是问他给神木悠白的资料里有什么?再三询问有没有关于当年那个组织头目的消息,包括但不限于他可能在哪个国家。 “我当然不可能让小孩看这些,到底发生了什么?” “悠白不见了。”毛利小五郎这样说,“根本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咦?怎么会这样?!”佐藤警官皱起眉头,觉得现在的情况真的不对劲,“不过,我这里倒是有一个不知道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的消息。” 毛利小五郎愣住,“哈?” “那个恐怖组织的头目在国外被抓到了,他死性不改又搞起了恐怖袭击,被FBI一枪爆头,当场死亡。”佐藤皱眉,“是一周前的事情,消息是今天才过来的,总之,FBI想把尸体给运回来,因为他是从日本逃匿过去的。” “死了?” “对,死了,但是FBI给我们提供了一些线索。”佐藤看着电脑屏幕上接收到的资料,“虽然是逃匿出国,但是他在国外没怎么隐藏,所以很容易就查出他出国的时间,但是我发现了一个时间bug。” 毛利小五郎微微皱眉,“什么bug?” “在神木夫妻死亡的时候,他正好在轮船上。”说到这里,他的额头鼓起青筋,“FBI那边非常确定的告诉我,他没有帮手,也就是说,他几乎没有雇人去找神木夫妻麻烦的条件。” “杀死神木夫妻的,应该不是他。” 毛利小五郎声音极大,“怎么可能!?” “我也是这个想法,但是事实就是如此,那个家伙虽然和神木夫妻有仇,但是他逃狱后的下一刻就立刻逃跑出国,压根就没有去找神木的麻烦,这也是和神木悠白说的那个人的形象契合。” “为什么是红色衣服和白手套,身上还带着怪异味道,因为那根本就不是他。” “我不是这个意思。”毛利小五郎道:“我的意思是说……如果作案的人不是那个组织头目,那为什么,作案的人会伪装成这个组织头目作案呢?这个犯人逃狱的消息可不会传播的如此恰到好处。” “当时,能准确确定时间的,只有我们警察吧?” 佐藤皱眉,“我不确定是什么情况,我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悠白他一定比我们知道的要多。” “他是当事人,也是见证者,之前还好,他会觉得是逃跑的逃犯杀死了他的父母,现在我们在他面前说过他看到的形象不符合,他又拿到了一些资料,估计会直接朝着自己确定的方向走。” “所以现在就是想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 “要不,去车站问问?”佐藤提出建议,“只有车站,是一个可以通往日本各地的地方。” …… 大阪和东京是不同的。 如果东京是繁华的现代建设,那么大阪就是一个朴实无华的古老街道,虽然也很现代化,却在一些方面和东京不太一样。 生长在东京的神木悠白一步步往前走着,每走一段路他都会微微皱一下眉。 因为大阪的口音和东京也不太一样,本身他对语言系统就不是太过擅长,在这种时候更是很难适应,就像是到了另一个世界一般的感觉。 神木悠白低着头走动着,他看着周围的人,黑色的眸子里带着一点慌乱。 来到陌生的地方,没有任何认识的人,神木悠白有点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在困难的时候,应该开口寻求帮助。 妈妈曾经这么说过。 那应该怎么去寻求帮助呢? 神木悠白在脑中沉思着,一边思考一边往前走,因为想的太过投入,他直接撞到了电线杆,头撞在电线杆发出砰的一声,他终于感觉到疼,整个人坐在地上茫然的捂住额头。 旁边走路的人停住脚步,有个中年女性小心翼翼的走过来,她蹲在神木悠白旁边。 “没事吧?” 神木悠白茫然的看着她。 “咦?听不懂吗?”于是中年女性尽量用没有口音的话开口,“小伙子,你没事吧?” 啊,是可以寻求帮助的人。 于是神木悠白道:“警察局。” “警察局?” “请告诉我,警察局在哪里?” “难道孩子你伤的很严重?!”中年女性脸色一变,她连忙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打了电话,“别着急,我帮你报警,再帮你叫救护车,千万不要害怕,你一定没事的。” 神木悠白茫然的放下捂住额头的手,刚才的碰撞让他的额头鼓起一个包,但看上去没有什么大碍。 他抓住中年女性的手摇摇头,“不需要救护车。” “不需要吗?” “这是肌肉磕碰伤,没有造成骨损伤和其他问题,只需要几天就可以消下去。”神木悠白扶着电线杆从地上起来。 “阿姨。”他开口试探着喊着,“警察局在哪里?” 中年女性松了口气,她开口说:“我刚才报了警,所以警察一会儿就会过来,孩子你真的没事吗?” “谢谢。”不知道说什么,神木悠白只好道谢。 “我听你口音不是这里的人,你是从哪边来的?” “东京。” “原来是东京,找警察局是做什么?来旅游被偷了东西?还是迷路了?” 神木悠白依旧不知道怎么回答,但是,他可以确定面前这个人在担心他,于是神木悠白继续道谢,他说:“谢谢。” “不需要一直道谢的,这孩子,怎么只会道谢呢?” 中年女性没有在意,她只觉得是东京来的孩子有礼貌,所以才会一直和她道谢,中年女性一直陪着他等到警车过来,接着她和警察们说了过程后便拎着菜篮子离开了,只剩下神木悠白一个人站在这里。 两位警察看着身材单薄的少年,额头上还有刚才磕出来的包,两人让他赶紧上警车,先带他去医院看看。 这一次神木悠白没有推辞,他安静的坐上警车,全程没有丝毫紧张。 副驾驶座上的警察回头看着神木悠白,此时的神木悠白正趴在窗户上看着外面,黑色的眼睛里倒映着一个个商铺。 “小孩,你叫什么名字?” 神木悠白没有回答,眼睛还在注视着车外。 于是警察加大了声音,“喂,有没有听到我说话?” 但是神木悠白似乎依旧没有听到他的声音。 开车的警察和他对视一眼,他们把车停在路边,接着副驾驶座上的警察下车,他把后排的车门打开,接着伸手拍了拍神木悠白的肩膀。 “小孩,到医院了,先下来让医生看看。” 感受到了触碰,神木悠白这才转过头,他和警察对视了几秒钟,接着从车座上下来,跟着警察进了医院。 就像是神木悠白判断的一样,这个伤口不需要管,几天就能消肿。 外面,警察看着手里的诊疗单子,“神木悠白?你的名字?” 神木悠白看着他,没有回答。 “为什么不说话?”警察蹲下来,和坐着的神木悠白平视,“你不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也没办法帮你呀?对吧?” 神木悠白看着他们,片刻后他开口,“警察是帮助别人的职业吗?” 两位警察对视一眼,他们稍稍有些茫然,最后还是点头回答:“当然是这样没错,所以,我们会帮助你,但要你得告诉我们你需要什么帮助。” “我想找一个警察。”神木悠白道:“一年前,他从东京米花町调到大阪,就在这里。” 两位警察更茫然了。 “你为什么会找一个警察。” “他是爸爸的搭档。”神木悠白这样说:“一年前,我爸爸去世后,他就申请离开东京,我有关于爸爸的事情找他。” “搭档?你的爸爸也是警察?” 神木悠白看着他们,“你们可以帮我吗?” “我们警局有没有从东京调过来的?而且是一年前?” “你忘记了吗?正木先生就是一年前调过来的,他告诉我们,是自己搭档出了事,暂时找不到合适的搭档以及心理状态不好所以才来我们大阪,我记得他户籍就是东京。” “要问问他吗?” “问吧。” 听着两位警察的话,神木悠白平静的转头看向旁边。 那里有一扇窗,窗户外面是一树的绿色,枝叶随着风晃动,映入神木悠白的眼底。 还是那句话,神木悠白是自闭症,但他不是傻子。 所以,即使只看到了一点点,但他依旧可以判断出来,那朵花一定是一个不到30岁的青年。 【认知度提升至88%】 第81章 “怎么样?”佐藤警官给毛利小五郎打电话,“有没有找到人?” “找到了。”毛利小五郎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和高木涉一起看车站的监控。 在监控里,他们看到神木悠白走进车站里,他似乎有些犹豫,在门口等待几分钟后他才进去。 神木悠白从来没有来过车站,他心中大概只有一个在这里可以到任何地方的概念,但是他的学习能力很强,在他愿意学习的时候向来都要比其他人强,所以神木悠白走到旁边的座位上观察着来的人。 非常明显的学习着周围人,在确定好大体流程后,神木悠白才行动,从售票口买到车票后就离开了。 旁边的西谷医生叹气,“悠白他对于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无法理解,但只有规律性的行为他非常容易搞懂,与其说是搞懂不如说这种规律性的东西非常好记,只要记住照着做就好,完全不需要理解。” “车站的售票和进车也是一种特定的流程,他很容易就能观察出来。” “比起这个,悠白是去了哪里?” “我去找售票人员查查。”高木涉自告奋勇,“正好我带了证件,可以让车站的人配合调查。” “好,谢谢高木警官。” “不用。”高木涉连忙找车站管理人员交涉去了。 作为孤独症,神木悠白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必须有大人看管的,他离家出走相当于一个几岁的孩童离家出走,这实在是太危险了。 电话那边,佐藤警官继续查看着资料,上面是当年神木夫妇死亡后的细节。 “悠白离开这件事非常重要,因为悠白他一定比我们知道的多。”佐藤警官也稍微有点焦急,“他是自闭症,但其实什么都懂,他很大概率是察觉到了什么,但无法以我们明白的意思表达,这是最有可能的事情。” “查到他要去什么地方,可能我们在意的事情就会联系起来。” 毛利小五郎一遍遍看着监控,片刻后他开口,“能从他离开的位置判断出他上哪个列车吗?” “很多列车的站口都有向不同位置的车子,而且,即使发现他去哪辆列车,也无法判断他会在什么地方下车。” 毛利小五郎叹气,“那就等等高木警官查完回来吧。” “佐藤,等查到后我再给你打过去。” “行,等你打过来后我就一起过去,虽然去了别的辖区,但这一直都是我负责的案子,我得负责到底。” “当然没问题。” 江户川柯南和毛利兰作为学生被毛利小五郎送回去上学了,在离开之前他承诺两个孩子一定会把神木悠白带回来,接着毛利小五郎和高木涉就到了车站,西谷医生不放心也跟着来了。 没想到看到的就是神木悠白独自买票离开。 现在就差知道神木悠白到底去了什么地方。 真是的,这小鬼到底怎么回事?不和大人说一声就擅自跑出去,这样真的会让人担心的,还是说,在他的心里根本就没有别人会担心他的意识吗?不对,他是不是就不知道担心是什么心情? 想到这里,毛利小五郎觉得自己的胃部都开始抽搐。 ……胃疼。 就在这时,高木涉回来了,他是一路小跑着来的。 “毛利先生,查到购票记录了!” “是去了哪里?”毛利小五郎连忙询问,“东京的什么地方吗?” “不是。”高木涉语气复杂,“是大阪。” “大阪?!” “对,大阪。” 毛利小五郎完全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去大阪?” 如果单纯的购买礼物,神木悠白应该会去东京的繁华地带,那边有最新鲜的小玩意儿,如果他是查案子,他应该去当年的案发现场,或者是找以前和他父母有关系的人,怎么会跑去大阪呢? 还是说,当年和他父母有关系的人现在在大阪? 要是后者,这个人应该很好确定。 于是毛利小五郎给佐藤警官把电话打过去。 “找到了,悠白去了大阪。” “大阪?”佐藤警官也有些惊讶,“好,我知道了,那我们就在大阪的车站集合吧,先找到悠白再说。” “等一下,佐藤,你知道神木他们有认识的人在大阪吗?” 佐藤愣了一下,片刻后他想了想,接着开始调查自己手中的资料,在接近三分钟的沉默后,佐藤开口,“找到了。” “真的有?” “有。”佐藤道:“但是不是大阪人。” “神木的搭档正木原,他在神木死亡后无法接受,精神上受到极大打击,几次申请调离东京,上层看他确实精神不对,于是就将他调走,现在就在大阪,毛利,你说悠白是不是去找他了?” “可能性很大。” 佐藤点头,“好,我们立刻出发,等到了后就去找正木警官问问,悠白是他曾经搭档的孩子,就算悠白不是去找他,他也会想办法帮我们找人的。” 在毛利小五郎关掉电话后,佐藤却没有动。 他看着正木原的资料,片刻后点进他的详细资料里,将时间转回一年前的时候,看他当时在做些什么。 神木悠白应该不会无缘无故去找大阪。 正木原的资料很正规,上面也有他的任务信息。 在神木家出事的时候,恰好他负责的辖区遇到了特大车祸事件,连环车祸造成很大损伤,正木原作为辖区警察前去处理,佐藤还记得这件事,那场车祸事件跨越了神木家出事的时间,记录齐全,并且真的有此事发生。 所以,应该不是他吧? …… 神木悠白安静的坐在椅子上,警察们给他端来了牛奶,虽然过段时间就能消肿,但医生还是给他额头上的包做了一点小处理,橘黄色的药液擦在他额头上,看上去带着一点小滑稽。 他抱着热牛奶小口喝着,看上去安静的很。 其中一名警察回去汇报任务,留下一名警察在这里陪着他,那警察看着神木悠白。 “你吃饭了吗?” “没有。” “饿不饿?” “饿。” 警察微微皱眉,他坐在神木悠白对面,接着他才开口,“我刚才去叫了点餐,一会儿老板给送过来,但是你饿了的话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不说别人不知道你饿,知道吗?” 神木悠白想了想,片刻后他才回答:“哦,我知道了。” 这孩子怎么呆呆的。 警察是一种能接触很多人很多事的工作,所以,他们见得人也不少,也大概能感觉出来面前这个孩子有点问题,就是不太清楚是什么问题。 虽然有点迟钝,但是能听懂话,还能应答,会提出自己的要求,就是有时候会无视人,甚至不会在饿的时候吃饭。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他连忙站起来接电话,电话那边是刚才回去汇报工作的搭档。 “你说正木先生马上就过来,这真的是他曾经搭档的孩子?” “对,正木先生对这个名字有反应,立刻就问了我地址出发了,一会儿就能过去,对了,正木先生告诉我,这个孩子和普通孩子不太一样,一定不要让他自己一个人离开。” 警察点头,“是什么问题说了吗?” “自闭症。” “啊。”警察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所以才会偶尔迟钝成这样。” 确定好消息后,警察挂断电话,他走到神木悠白对面。 “一会儿你要找的警察叔叔就会过来了,你再安心等等,你自己一个人怎么来的大阪?是别人带你来的吗?” 神木悠白看着警察,片刻后他才开口,“车站。” “我自己买的票。” 警察忍不住皱眉,“你自己一个人买票来了大阪?和大人说过没?” “没有。” “这样家里人会担心的。”警察说着,“我帮你联系一下家里人,你在这里安静等着家里人来接你,好吗?” 神木悠白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他低下头,继续盯着桌子。 桌子上有一道缝隙,木头桌子总是容易裂开小口,大多数都没有大碍,也不会有人在意,只有神木悠白,不断注视着那道裂痕,手指缓慢的抚摸着,感受的粗糙的断面摩擦着他的指腹。 隔壁店的老板送来了警察点好的餐,警察连忙去接,这时,一个人从外面冲进来。 正木今年不到30岁,是个年轻的小伙子,还没有结婚,一直都很受人欢迎。 他和神木虽然是搭档,但在更早的时候其实是师徒,是神木一手将正木带起来,成为一个合格的正式的警察,直到一年前,神木家出事,他也直接来到大阪。 “悠白。”正木原看着神木悠白,他走过来坐在神木悠白对面,“你怎么一个人来大阪了?” 作为以前的师徒,后来的搭档,正木原当然认识神木警官的孩子神木悠白,在神木悠白的记忆里,他也记得这个叔叔。 只是他和爸爸妈妈一起消失在他的世界,他没有试图寻找父母,更不会试图寻找他。 神木悠白看着他,片刻后他低下头,继续注视着桌子上的裂缝。 “悠白?”正木原喊着他的名字,“你这样太危险了,我现在就给目暮警官打电话,你乖一点,和目暮警官回东京好不好?” “为什么没有来找我。”神木悠白突然开口说出了这句话。 正木原愣住,他坐在原地,片刻后才开口,“悠白你刚才,是在问我?” “嗯。”神木悠白抬起头来,“爸爸妈妈消失后,你为什么没有来找我,正木叔叔。” “这是因为,因为……”正木原低下头,“我只是太难过了,对不起。” 正木原苦笑,“悠白你知道吗?你和你的爸爸妈妈长得真的很像,每次一看到你,我就觉得看到了你的爸爸,神木警官一直都很关照我,我也很敬仰他,能够成为搭档真的是一件非常让我心慌的事情,但没想到,神木警官竟然遇到了那样的事情。” “我开始做噩梦,也无法很好的做工作,还去看过心理医生,最后在痛苦之下做下离开东京的决定。” “我偶尔也会和西谷医生通电话问问你的情况,我只是过不去心里的坎儿,是我太弱了,这样的我根本成为不了神木警官那样的刑警。” 神木悠白注视着正木原,黑色的眸子里无悲无喜,他只是那样平静的看着他。 在毛利侦探事务所的时候,神木悠白曾经和江户川柯南一起看了一本侦探小说,在小说里,犯人说了一些话,很快舆论立刻转到犯人身上,所有人都认为犯人过于可怜,做出坏事是迫不得已,侦探甚至被普通人仇视。 神木悠白不理解,江户川柯南告诉他,他也不明白。 但是,这大概就是:聪明人利用感情的诡辩吧。 第82章 在神木悠白心中,消失了很久的东西就是死去了,他无法正确区分消失和死亡,也只能把它们混在一起。 所以其实,在神木悠白的眼里,正木原也和他的爸爸妈妈一样死去了,因为他也是突然的消失在自己身边。 后来神木悠白才知道,某个人消失可能并不是死亡,只是他想要离开。 正木原就是如此,他口头上说着多么多么憧憬神木,说着他们之间情谊有多深,但是却依旧在神木夫妻死亡后直接离开,如果他真的那么憧憬神木警官,大概率是不会离开的吧? 毕竟神木警官有一个孩子,那个孩子是自闭症,是无法和世界共通,只能被世界排斥在外的人。 没有人牵着他的手领着他往前走,他会死。 正木原想不到吗?他想的到,其他人也想的到。 但是即使让自己处于舆论中,他也要离开东京,除非东京有什么让他害怕的东西在。 神木悠白低下头,他没有继续说话,这时去取餐的警察回来了,他看到正木原后连忙和他打招呼,将餐给了神木悠白后他便拜托正木原看好他,自己刚才接到了报警,要去附近处理一个案子。 正木原连忙应声,并顺便道谢。 拆开便当盒,神木悠白不是很感兴趣的看着便当盒里的饭菜,只是草草吃了两口。 “不饿吗?” “饿。” “那为什么不吃?” “不知道。”神木悠白把便当盒推开,“之前还很想吃,突然就不想吃了,不舒服,恶心。” 正木原关心的询问,“要带你去看医生吗?” 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神木悠白继续看向桌子上的裂痕,似乎那道裂痕比一个正常人更吸引他的眼球,再次问了几遍都没有得到神木悠白的回应,他只好把便当盒处理掉,直接给目暮十三打电话。 目暮十三一直都焦急神木悠白的消息,所以一直很在意来电,在接到正木原的电话后他也稍微有些疑惑。 “你说悠白在你那里?”目暮十三声音带着一点奇怪,“可是为什么?” “他是怎么一个人来这里的?他不是应该在医院吗?”正木原小声询问。 目暮十三眼睛微微睁开,“你说悠白在医院?” “对,我记得我离开的时候悠白似乎因为问题更严重,所以需要长期住在医院治疗,他不会是从医院里跑出来的吧?” “我也不知道,是西谷医生一大早给我打电话我才知道他不见了,只是我现在正在处理案件,所以没办法过去,我会让朋友把他接回来,如果可以的话,请正木先生帮我照看一下吧。” 正木原连忙应声,“当然,他可是神木警官的孩子,我一定会帮忙。” 挂断电话,目暮十三看着电话上的名字,片刻后他叹了口气。 “老公?你在叹什么气?”毛利小五郎和西谷医生出发去了大阪,目暮十三就算是着急也没办法,他身上有任务在,他需要处理现阶段的案件,当然没办法跑去大阪找神木悠白。 目暮夫人也从毛利侦探事务所来到目暮十三这里,和他一起等待着神木悠白的消息。 “我在感叹,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目暮十三把手机放在桌子上,“当年,神木夫妻牺牲后,悠白的问题就成了局里的大事,我们都不想让神木夫妻唯一的孩子因为没有人管随着他们一起走了,但是怎么管确实是个问题。” “一开始我们所有人都觉得正木或许会接手,因为他和神木警官的关系最好,也是神木将他一手带起来。” “结果,他因为心理和精神问题申请离开东京。” 这是无可厚非的事情,也没人能说些什么,最后目暮十三在和妻子商量后选择暂时收养神木悠白,他被神木夫妻教的很好,即使是自闭症也不会给人带来麻烦,情绪也很稳定,目暮十三和妻子也都很喜欢他。 直到刚才那个电话,目暮十三才发觉,或许正木原并没有多敬重神木。 毕竟,他如果真的在意神木,根本不会一年内都不过问神木悠白的消息,在毛利小五郎的带领下,神木悠白现在稍微有一点小名气,只要问一问一定会知道的,可是他却笃定神木悠白还住在医院里。 目暮十三很难理解他的想法。 也不明白神木悠白为何去大阪找他。 另一边,正木原看着神木悠白,片刻后他叹口气,接着坐下来和神木悠白平视。 他说:“我先带你去安静的地方,目暮警官的朋友很快就会来接你。” 神木悠白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但是在正木原拉起他的时候他也没有反抗,而是乖乖的跟着正木原走,一路上,他低着头,看上去很安静也很梳理,正木原几次试图和他说话都没有得到回应。 和以前一样,跟个小傻子似的。 正木原这样想。 “一年前,米花街道出现重大交通事故,事故发生是因为车辆失控撞进加油站,导致大火和连续爆炸。”在走动的时候,神木悠白突然开口。 他依旧低着头,黑色的眸子里没有焦点,眼睛注视着脚下一块块的地砖,看上去没有丝毫不对劲,只有清晰的话语从他的口中吐出。 正木原愣了一下,他转头看向神木悠白,“你说什么?” “爆炸地点距离我家很近,大概只需要几分钟的路程。” “那场爆炸吗?”正木原回想着,“确实是一场灾难,简直太可怕了,那是去年可以在新闻上播放很久的惨案,最后尽可能的救人,也有8个人在这场爆炸里丧生。” “爸爸去了吗?”神木悠白开口,“离我家那么近,爸爸是警察,应该会去帮忙吧。” 正木原沉默,片刻后他才开口,“不记得你爸爸有出现在现场。” “悠白别想了,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情,我知道你很难过,但是我们要好好长大才行。” 神木悠白歪歪头,他看着正木原,他说:“我不难过。” 正木原愣住。 “我喜欢做开心的事情,不想做会让自己难过的事情,所以,我不会让自己难过。”神木悠白絮絮叨叨,说着别人听不懂的话,“爸爸妈妈说,我开心他们就会开心,他们开心我也会开心,所以,这样的话,我们就可以一直开心下去。” 正木原背对着神木悠白叹了口气,一副无奈又不耐烦的样子。 这个小疯子。 从以前开始就这样,真不知道神木夫妻两个是怎么忍受他每天说着这些乱七八糟的话,每天翻来覆去的给他解释常理,解释来解释去他也不懂,但就算是这样神木夫妻竟然会说他们很高兴有悠白这个孩子。 魔怔极了。 “那天,你去过我家吗?”神木悠白突然转换话题,他抬起头来注视着正木原,漆黑的眸子里倒映着正木原的身影。 “唉?” “你去过我家吗?”神木悠白继续询问,“我在家里看到了一个红色的花先生,是你吗?” 正木原微微睁大了眼睛。 “悠白?你在和我开玩笑吗?” 神木悠白歪歪头,片刻后他收回视线,接着自顾自继续说:“开玩笑是什么意思?” “我想了很久,也没有发现我的话里有什么好笑的地方,正木叔叔可以和我解释一下吗?” “有什么好解释的,我说是玩笑就是玩笑,以后别和人说这个话题,只会让你被讨厌。”正木原变了脸色,“刚才那句话是谁和你说的?是你的医生吗?是他和你说我去过你家?” 神木悠白被突然的斥责搞得有些懵,他下意识退后两步,脑中的思维开始断线。 看到神木悠白的模样,正木原才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样,他连忙蹲下来。 “抱歉,悠白。”他关心的看着神木悠白,“我刚才只是有点着急,是吓到你了吗?我下次再也不会这样了。” “但是,这件事对叔叔来说很重要。” “告诉叔叔,是不是你的医生告诉你这件事的?是医生说我去过你家吗?” 神木悠白看着他,突然间,那些慌乱都消失了。 他想:自己是不是曾经不是这个样子? 害怕人群,像是和世界隔了一层薄,与世界割裂,听不懂也搞不懂别人认知中的一切,曾经的他,是不是也有过激烈的反抗,刻骨铭心的情感,是不是从未恐惧过任何人。 曾经的他,到底是什么模样? …… “一年前的加油站爆炸案?”毛利小五郎一边开着车一边听佐藤警官的话,接电话的人是西谷医生,他开了免提,所以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听到。 佐藤警官道:“没错,你不觉得正木原很可疑吗?” “这要有证据。” “先不说证据,我先说说我的推论,现在我们知道了,那个恐怖组织的头目并没有杀死神木夫妻,但是我们现场得到的线索就是他,能恰好在这个时间伪造这种证据的只有我们内部的警察。” “这也可以说明,为什么神木他会放一个罪犯进房子里,因为来的人是他的同事,所以他根本没有设防。” 毛利小五郎抓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继续。” “悠白提供的线索,那是一个红色衣服、戴着白手套,身上有怪异气味的男人。” “当天在神木出事的前一个小时,米花加油站爆炸,现场派出很多警察,这个加油站的位置距离神木家很近,如果小跑过去可能只需要不到十分钟,当天有多人受伤,死者更是有8个,大家都在救援,其中也包括正木原。” “刑警的着装,白衬衫,如果那其实是白衬衫,只不过是被血染成了红色呢?悠白他只看到了一点衣角,说不定只是那个衣角是红色的。” 毛利小五郎咬牙切齿,“我记得正木那个家伙一直都喜欢戴白手套,他说是为了没有痕迹的处理犯罪现场的线索。” “至于怪异的气味,大概率是汽油味。”佐藤深呼吸一口,“如果是这样的话,当时现场那么繁忙,就算是他消失一时半会也不会被注意,就算是被注意到了也可以说是送伤者去医院,或者谎称是伤者要做什么,总之都可以。” “有线索吗?” “怎么可能有。”佐藤皱眉,“当时的线索都针对那个潜逃的组织头目,一年时间过去了,就算是有证据也大概率早就被销毁了。” “可是他为什么会这么做?”毛利小五郎皱眉,“就算是我们说的这么像样,第一是没有证据,第二是没有动机啊。” 佐藤应声,“所以我担心,悠白这次跑过去,是为了找证据,动机什么的他才不会理会,毕竟他也搞不懂。” “但是他知道,作为侦探,只有证据才能将一个犯人定罪。” 【认知度提升至93%】 第八十三章 与莫哥结束了聊天后,肖文星吃了晚餐,又看了几小时网课,然后就睡了。 翌日,肖文星一醒来继续投入到自己的澄气制作中了。 他现在气泡机已经到了,澄气之前也有了成功的经历,所以今天主要是用流畅的动作再从头到尾的制作一遍并且拍出来,获得足够的素材。 就这样忙活了一天后,所有的素材到手,至于剩下的,就是后期剪辑制作工作了。 这些他是专业的,毕竟谁让他是学这个的呢。 对于自己第一个上传到星网上的作品,肖文星制作的极为认真,中间不仅用了多种剪辑手法,一些转场,还用了自己在地球看的电影里印象深刻的转场方式,嗯,虽然他只是制作一个饮料调配视频,但谁还没有一颗剪辑大片的心呢。 等到肖文星终于把成品制作出来以后,自己看了一遍,对效果是非常满意的,画面,镜头,剪辑,转场,配音一个都不差,每个都挺有亮点的,其中配音讲解肖文星用的是自己正常的声音,虽然他觉得自己用压低声线的嗓音效果可能更爆炸一点,但是他这是作业啊,如果用压低声线的嗓音,评分老师质疑这不是他自己制作的怎么办,所以虽然觉得到时候应该是可以解释的,但觉得这样太麻烦了的肖文星还是选择了使用自己正常的嗓音,好在他原本的声音就挺好听的,声音清越温暖,妥妥的帅哥嗓音。 不过想到自己那大杀器的声音就这么搁置了,肖文星怎么想怎么感觉浪费,最后他在看排行榜上的视频找找自己是否还有什么遗漏时产生了灵感,他发现其他人的视频在视频中都会特意用专门的时间找观众要点赞打赏,那些东西对视频的排行曝光应该挺重要的,而他之前的视频里并没有这种专门的求点赞环节,于是肖文星马上去加了一个,话术照着别的视频制作者的说,但是声音嘛,他用了自己的压低嗓音后的声音,并且特意录了好几次,在其中挑出了效果最炸裂的一次放了上去,就放在视频末尾。 这一次再看一次成品的肖文星对视频效果依然满意,等到了最后听到那自己找观众要点赞打赏的声音,他自己都忍不住挠了挠耳朵,不过心中却是更加满意,这才对吗,这样又可以证明视频是自己制作的,又不浪费自己的大杀器嗓音,简直完美。 就这样,肖文星开通了一个经过学员认证的账号,账号昵称很省事的直接取名为星空,然后用这个视频账号上传了自己第一个视频。 上传完视频后,肖文星其实还是有点亢奋的,因为他自觉自己的视频制作水平超出了平台的很多普通视频制作者一大截,毕竟他是专业的,而且他的选题也不差,他在这个世界的视频里还没有搜到谁出过自己制作澄气的视频呢,有关于澄气的视频一般就是澄气的各种喝法,比拼一次性最多能喝多少瓶澄气,以及还有拿澄气泡澡的,额,虽然奇奇怪怪的什么都有,但确实没有人制作过澄气,所以单纯从新颖度上来说,他的视频还是有的。 传完视频后肖文星守了一个小时,不过并没有发生什么上传后视频流量一路飙升的情况,肖文星整整守了一个小时,他的视频就涨了几十个点击,不过这几十个点击的视频完播率还挺高,点赞也多了十来个,甚至还有几条评论,评论反响也很不错,这个点击和互动的比例,在肖文星的了解里也不算差的了,所以视频内容应该没问题,问题果然还是出在他一个纯新人,没有什么曝光吧。 肖文星记得新发的视频在十二个小时后会有一次曝光,三天后还会有一次曝光,剩下的就靠视频本身争不争气,能不能凭着优良的表现,被推送到更多人面前了。 肖文星今天为这个视频忙一天了,此时时间也不早了,他照例在睡前与莫哥聊了一番,并且告诉了莫哥自己视频的最新进度。 听到他这段时间一直在做的视频终于发出去了,莫云析很感兴趣的要了链接,不过在看完视频后,他沉默了,他发了一条信息给肖文星。 【视频制作的很好,不过你最后的声音……】 【哦,那个是我压低嗓音后的声音,我觉得这样要点赞打赏可以多要一点。】 莫云析当然能听出来视频最后的声音也是肖文星的,毕竟虽然两种声音的风格相差很大,但是本质的音色,还是有共通点的,仔细听的人都能听出来,让他纠结的是,这个声音是不是……太招人了点。 不过莫云析也知道肖文星这段时间为这个视频付出了多少时间与心血,做个番茄蛋汤都能翻车的人,居然自己直接动手制作提纯原料,所以在听了肖文星想用那个声音多要一些点赞打赏的理由后,莫云析也没能说出任何对这个视频的改动意见,好在现在看这个视频的点击也不是很高的样子,应该……没有太大的关系吧。 莫云析在这个视频平台也有账号,甚至因为是Omega身份,粉丝还不少,不过和肖文星一样是学员认证账号,加上他所发布的课业作品,几乎等于实名制,未免这个账号的动态留下蛛丝马迹,生性谨慎的莫云析特意重新注册了一个新账号,去给肖文星的视频捧场。 莫云析用新账号给肖文星的视频点赞打赏一条龙,打赏直接打赏了几个最贵的礼物,一万星币一个,还用新账号在肖文星的视频评论区里留言了。 【评论:很棒,加油。】 肖文星发现莫哥给他的视频送了那么多礼物的时候已经晚了,等到他算了算发现莫哥居然砸下去了几万星币的巨款,简直心如刀绞,因为这钱平台要抽一半! 最终痛心疾首的肖文星在莫云析的评论下回复。 【回复:哥,别这样。】 莫云析看到那声哥,心中一荡,简直差点又打赏几万星币,最后被肖文星强行拽了回来,这才作罢。 两人又聊了一会才结束了通话,不过肖文星现在已经完全没有心思看视频的数据涨幅了,因为刚刚莫哥一下子就打赏了五万星币,五万星币啊! 这要直接给平台分去两万多星币的,他辛辛苦苦学习想拿的奖学金才几万星币啊,莫哥这一下子就扔水里两万多,就算有钱,也不能这么扔啊,直接扔给他不好吗! 因为这件事情,最后肖文星睡着了在梦里都在拼命拦着莫哥撒钱,等到了第二天醒来,肖文星也依然情绪不高,两万多星币损失的影响,没有那么容易消散。 同时也因为那两万多星币,让肖文星彻底失去了看视频数据涨幅的兴趣,他用心拍视频是想更稳的拿到奖学金,以及可能会在视频上赚点小钱,谁知道现在钱没赚到,直接让平台赚了莫哥两万多星币,他现在是对打开那个视频平台没有一点兴趣。 肖文星就这么干着自己的事情,白天上网课做课后练习,下午在跑步机上运动一会,直到晚餐的时候吃着饭有点无聊,才顺手打开了那个视频平台,然后下一刻他就愣住了,自己平台账号上方那个显示了999 的红色信息是怎么回事? 出于某种预感,肖文星打开了自己昨天发布的那个视频,然后他发现,自己的视频——爆了! 第八十四章 肖文星看着那与昨天相比,最少翻了万倍的点击与评论,一脸不敢置信。 他昨天睡前不还是百位数的点击,个位数的评论吗?怎么只是过了一天,就涨成了百万点击,数万评论呢! 即使肖文星知道今天有一个曝光后数据一定会涨,但对于居然能涨到如此夸张的幅度,还是没有一点心理准备。 不过发出去的视频爆了,肖文星除了措手不及外,心里还是兴奋与高兴居多,他先是欣赏了一下那百万的点击数,然后才打开评论区,想要看看大家都怎么评价自己这个视频。 然而肖文星在打开后,忍不住盯着评论区看了几秒,然后退出,重新打开视频进入评论区,结果还是那样。 为什么别人的评论区是各种看法意见乃至于批评,他的评论区清一色的全部在叫老公? 那种高度统一性,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水军刷的评论呢,不过从那些前排花式叫老公的人每一个都超高的点赞数与回复数,却可以看出这些评论绝对是真实的。 肖文星翻了两页,才看到了不是叫老公的评论,前排的两页里唯一不是在叫老公的,就只有莫哥那条“很棒,加油。”的评论了。 终于看到了正常评论的肖文星开始顺着热度逐一观看起来。 【很新颖的选题,第一次看到制作澄气的,刚开始感觉很不可思议,不过全部看完后我是真的服气了,这也太硬核了,老公居然连代糖都自己制作提纯。】 【看看我发现了什么宝藏,这硬核程度,这剪辑手法,这转场,完全大片即视感,当然还有最后那撩人的声音,我直接一句嗨,老公!】 【哈哈哈,澄气,居然会有人自己动手做澄气,现在澄气卖的都快比水便宜了,我是来看看有哪个傻逼居然自己做澄气的,看完后妈妈问我为什么跪在这里,我直接哭着说,老公我错了。】 【视频做的好好,什么,老公你想要点赞打赏,拿去拿去都拿去,我卖身养老公。】 【现在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看视频就好好看视频,都在这干啥呢,见个人都叫老公,简直人尽可夫,老公你看看我,我以前从来没有过老公,你是我的第一次。】 看了十几条评论的肖文星……好家伙,原来不是不叫,而是都把老公放后面了。 不过肖文星感觉有点奇怪的是,他这视频也没露脸啊,这些人怎么反应这么夸张。 感觉疑惑的肖文星自己开着弹幕又看了一遍自己的视频,只见刚开始的时候,弹幕纷纷刷着“再来一次”,“再来看看老公”,等到随着视频内容展开,弹幕里终于出现了很多有关于视频的内容,尤其是等到了自己发酵制作代糖的时候,弹幕里纷纷都刷着卧槽,震惊,给跪了之类的话,后面的视频内容哪怕不时会出现一些“手好好看,这手我能舔一年”或者“我估计老公有一米八”等弹幕,但总体弹幕内容还是正常的,大部分弹幕依然在为这个人好像真的能做出来澄气,以及他好像在试图教会我而震惊,剩下的小部分弹幕也在感叹视频的质量,以及这个转场有点牛逼之类的。 等到视频来到临近结尾,肖文星举起调配好的澄气喝了一口,这里肖文星依然没有露脸,只拍到了一点点下巴以及喉结,以此来表示他真的喝下去了,这个时候弹幕就突然画风突变,全部变成了各种舔舔舔,以及密密麻麻的前方高能的提示。 然后肖文星就听到了自己那录了好几遍才录出炸裂效果的压低嗓音求点赞打赏话语,好吗,破案了,原来都是声控。 将这些激情喊老公的人全部归类为声控后,肖文星看了会评论后又开始看后台其他的数据,比如完播率之类的,直到肖文星的视线划到收入那里,他一下子顿住了。 肖文星有些不确定的想,他是不是眼花了。 他记得昨天这里只有莫哥打赏后被平台抽掉一半剩下的两万五千星币,怎么今天就变成了八万多…… 肖文星连忙查看了打赏记录,然后发现没有错,他的后台现在确实是有八万多星币的收入,除了刚开始的两万多是莫哥打赏的,剩下的一小部分来自于平台的播放奖励,其他的则全部是来自于粉丝打赏,并且他昨天只有个位数的粉丝,今天也直接涨到了近十万。 所以这八万多星币里有六万多星币,是他自己挣的?! 肖文星再去看评论区那些叫自己老公,尤其是说卖身养老公的话瞬间就不感觉肉麻了,甚至还直接给那条评论点了个赞。 激动完后,这个天大的好消息肖文星自然是要第一时间对莫哥分享,于是肖文星很快给莫哥发去了消息。 【莫哥,我赚钱了!你看,截图,截图……】 莫哥很快便回复了。 【看到了,真厉害,一天就赚了六万呢。】 【哈哈哈,莫哥,我终于发达了!!】 肖文星找莫哥激动的抒发着自己的心情,两人聊了好一会才结束对话。 莫云析刚刚收起聊天窗口,就见茶艺室内缪林走了进来,缪林今天显然精神极好,不仅打扮的花枝招展,人也精神奕奕,他看到莫云析后就眼睛一亮,随即佯装不经意的抬起了手,显出了手腕上戴的水晶手链道:“哎呀,这条手链可真闪,太好看了,文星的眼光可真好。” 莫云析要是看不出缪林这是特意找他显摆的,那就是眼睛有问题。 他淡淡看了一眼缪林手上戴着的晶莹剔透,漂亮的有些刺眼的水晶手链,嗓音平淡道:“生日礼物罢了,我的生日也快到了。” “你!”缪林磨牙,不过他很快就告诉自己不要计较,毕竟自己和莫云析可不一样,他可不止收到了文星送的生日礼物,他还带文星回去给父亲看了呢,父亲对文星印象极好,根本不反对文星和自己在一起,莫云析又有什么呢,他现在只不过是死鸭子嘴硬罢了。 这样一想便感觉浑身都舒服了的缪林最后轻扬起下巴,道:“但你现在还没有不是吗,你是一个注定要和Alpha在一起的Omega,我劝你还是尽早放弃吧,不是你的注定就不是你的,这样对你对文星都好。” 甩下了这样一番高高在上的话后,缪林就转身走出了茶艺室,毕竟炫耀文星送的手链成就已达成,谁要和情敌待在一个地方啊。 而莫云析在缪林离开后,禁不住深吸口气,重新打开了终端,他终端上在收起与肖文星的聊天页面后剩下的就是肖文星所发视频的评论区,此时正停留在他昨天所留评论的回复区里。 肖文星视频评论区的前两页都是花式叫老公的,而他这唯一一条不是叫老公的评论热度也能排在前两页,就是因为肖文星昨天回复他的一句“哥,别这样。” 就因为这一句回复,他的评论下面不知道有多热闹,众多胡搅蛮缠的粉丝们纷纷在下面闹着,“老公怎么能叫这个人哥,我也要我也要。”或者是“老公我也给你打赏,你能叫我哥吗?” 众多挑战莫云析心理极限的话语,让他的额角突突的疼,好不容易克制住不去看这些评论,将这些回复折叠起来的莫云析,一抬眼又看到文星给一条“我卖身养老公”的评论点了赞。 咔嚓一声,莫云析禁不住捏碎了桌上的一个杯子。 莫云析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莫念的存在,不仅让他没有了父母,还可能让他没了老婆。 第八十五章 在肖文星为自己视频的收入而欣喜的时候,一些因为视频爆了而带来的连锁反应也在慢慢发酵。 司氏集团里,两个助理趁着下午没什么事情,难得的摸了一会鱼,他们坐在工作位里,埋头凑在一块看着终端上的视频。 他们看的是一个上了热门排行的视频,两人看的极为专注,一边看还一边讨论。 “天,这人是有多爱澄气,两星币一瓶买着喝不香吗?” “牛啊,居然连代糖都自己做,都赶上做实验了。” 在两人看的一脸投入的时候,电梯门悄无声息的打开,由内走出了两道身影。 当前一人身量修长挺拔,面容极为温润俊美,但鼻梁上架的一副金丝眼镜,却是压下了他所有的温润气息,留下的只有锋锐,再配合着他冷肃的神情,就组成了司氏集团里最令人闻风丧胆的一张脸,司氏集团最雷厉风行,以严苛著称的司总。 跟在司南身后的,则是下午跟着司南一起出去的总助,当从电梯里出来后,他第一时间发现了工位上的不对劲,当发现了那两个小助理居然在摸鱼后,他禁不住瞪大了眼睛,随即使劲瞪了过去,试图用自己的死亡视线引起那两个小助理的注意,居然当着司总的面摸鱼,这是在找死吗? 然而总助的视线丝毫没有起到该有的效果,那两个小助理不知道看什么看的那么起劲,居然齐齐的小声尖叫起来,一个劲的说,“好好听!”,“再来一遍。”。 总助只感觉眼前一黑,神他妈再来一遍,眼见着前方的司总停下了脚步,他的心中充满了绝望,因为所有的助理按理来说都是总助手下,下面的小助理失职,总助也会被迫承担一部分责任,所以眼前的一幕,对他简直是无妄之灾。 眼见着司总不仅停下了脚步,而且目标明确的往那两个小助理的工作台走去,总助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毁灭吧,他累了。 两个投入的看着视频的小助理,直到一片阴影投下,才发现了不对,而等抬头后,看到了司总那张脸,他们更是直接吓傻了。 一时间,这片空气里静的可怕,只余两人来不及关掉的视频里依然在讲述澄气制作方法的声音。 司南的视线紧紧的盯着其中一个小助理手腕上的终端,沉声道:“你在看什么?” 小助理禁不住哆嗦了一下。 “放给我看看。” 本就被吓得不轻的小助理差点哭了,呜,他错了,能不能不要这么公开处刑! 就连总助也忍不住对这两人投去了怜悯的视线,完蛋了,看来司总比他想的还要生气,这两人很可能待会就要被当场辞退了。 即使觉得司总是在阴阳怪气,但司总的沉声命令,小助理又不敢不听,所以只能哆哆嗦嗦的取消了防窥屏模式,将视频投到了司总面前。 司南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视频,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直到几分钟的视频放完了,才沉声道:“把视频的链接发给我。” “我错……呃,好。”小助理有些反应不及的应着,抬头就见司总的身影已经走进了办公室里,还是感觉有一丝不可置信,只是让他把视频发过去?没有训斥他,也没有说对他的惩罚?这还是那个严苛的司总吗? 司南走进办公室后,就忍不住深深的吸了口气,是他!那一定是他! 星空的声音,他不会认错的! 这个时候,司南的终端收到了新的信息,他立刻打开终端,点开了助理发过来的链接,熟悉的声音再度充斥在了办公室里,他的视线紧紧的盯着视频里的人,视线近乎贪婪的滑过视频里人的手,露出的身躯,仰头喝澄气时拍到的喉结…… 这是星空,这是星空的手,这是星空的喉结,虽然视频没有拍到星空的脸,但是没关系,他找到他了! …… …… 晚上八点,是叶燃例行完成直播任务的时间。 燃皇开直播,众多粉丝们当然是兴高采烈奔走相告,但是叶燃自己的兴致却并不高。 他一边打着高端局,不时看看直播间弹幕和粉丝聊两句,一边却有点走神,因为他在为一个问题苦恼,那就是他怎么感觉老婆最近不太理他了,信息回的少了,不管怎么约都不出来,而且最重要的,现在连游戏都上的非常少了。 结束一局游戏,轻松取得了胜利的叶燃看看好友栏里老婆依然黑着的头像,禁不住心里叹了口气。 平静无波的直播,不仅叶燃提不起劲,就连粉丝们都感觉少了点什么,终于,有人开始提起。 【嘤,好想念猩爸爸,为什么这么久都没看到猩爸爸了。】 【是啊,没有猩爸爸,感觉直播都没有那么刺激了。】 【好久没听到猩爸爸的声音了,我做梦都没有素材了。】 【燃皇求求你了,让我再见见猩爸爸吧。】 叶燃看了一眼弹幕,面无表情的收回了视线,这群人,想的可真多,他自己都见不到老婆呢。 叶燃正因为想到这点而有些心烦意乱时,直播间的弹幕突然有了新变化。 【说到猩爸爸,最近听到有一个声音好像他。】 【我也感觉,你是不是说那个最近很火的视频。】 【卧槽,原来不止我一个人这么感觉。】 【快对暗号,老公。】 【对对,没错,就是老公!】 看过视频的对暗号对的不亦乐乎,没看过的就茫然了,他们纷纷发弹幕道。 【你们在说什么?】 【对啊,什么暗号?】 【谁声音像猩爸爸了,快说清楚。】 对于这些疑问,那些看过视频的纷纷非常热心的给出了关键词,甚至直接扔出了链接,于是叶燃粉丝数量庞大的直播间,瞬间涌出了一大波人奔向肖文星的视频。 同样看到了这些信息的叶燃也好奇的点开了那个视频链接,有人声音像老婆?去看看。 下一刻,叶燃直接目瞪口呆,这不就是老婆吗?老婆你怎么突然发视频了。 等到叶燃看到视频弹幕与评论那壮观的花式叫老公,更是惊呆了。 并且这种现象很快发生了人传人迹象,从视频里转了一圈回来的粉丝们纷纷也被传染了,一个个激动的发弹幕道。 【这就是猩爸爸的声音,只有猩爸爸有如此迷人的声音。】 【原来猩爸爸那有魔力的声音是压低嗓音弄出来的,不过原本的声音也好好听。】 【啊啊啊,猩爸爸看起来好帅好年轻,手看起来好好摸,我宣布,从此以后猩爸爸就是我老公了。】 【所以这是以后有固定的地方能听到猩爸爸的声音了吗?我以后就蹲在老公的视频号里了。】 【知道老公为什么只发了一个视频吗?因为你们叫他老公,我吃醋了,老公这几天都在全力哄我。】 看完这些弹幕的叶燃……就问满世界都在对你老婆喊老公是什么感受? 请问他可以把这些粉丝全部禁言了吗? …… 肖文星度过了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以后最为快乐的几天,就问你每天睁开眼睛都能看到账户余额多几万星币是什么感觉,那就是这几天他真实的生活。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一直省吃俭用,勤恳赚钱的肖文星,第一次发现这个世界的钱也挺好赚的。 短短几天时间,他的视频热度越来越高,并且一举冲上了平台热度排行,与之对应的,就是每天都能收到源源不断的打赏,现在他的后台收入已经累计到恐怖的二十六万星币收入。 二十六万星币,在他原本的预期里,哪怕就是线上教育顺利结业,在网上接着视频剪辑的活估计也要一年左右才能赚到这个数字,结果现在他一个视频就达到目标了。 肖文星不由得重新审视起了自己的规划,并且把拍视频与经营视频号的优先度无限往上调,毕竟原本想干的是凭着剪辑视频的手艺接单子赚钱,但这一个视频的收益,成功的让他认知到自己做视频,远比为别人剪辑视频赚钱,肖文星甚至已经开始构思起下一个视频要拍什么了。 在这种考量下,原本安排的非常紧密的学习计划肖文星也给节奏放慢了,毕竟学的那么赶就是为了几万星币的奖学金,但现在几万星币显然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趁着自己还有热度,那些叫自己老公的人也还记得自己,继续出一个新的有质量保证的视频才是正事。 在肖文星想着这些问题的时候,却意外的收到了一些平台内的私信,简而言之,就是金主爸爸们带着报价找上门了。 因为肖文星视频的热度,一些品牌方们自然也盯了上来,他们纷纷带着报价想让肖文星在视频里插入他们的广告,或者单独再拍一个视频推广他们的产品。 让肖文星始料未及的是,这些品牌方有一半是饮料品牌,甚至他们想让肖文星再做一期调配他们品牌饮料的视频。 这个操作真的有点骚,肖文星始料未及。 不过虽然意外,但是对于这些商单,肖文星也是重视的,毕竟如果想靠着视频赚钱,除了粉丝的打赏以外,给这些金主爸爸打广告就是最大的收入了。 而且这些品牌金主少则十几二十万,多则近百万的报价,是真的很香。 最后肖文星结合自己下期想拍的视频,婉拒了所有想让他继续拍同样视频的饮料品牌,虽然这些饮料品牌是报价里比较高的,但是他下一个视频不准备继续这样做,这样太消耗人气了,有点炒冷饭的感觉,没有新鲜感。 在剩下的报价品牌方里,最后肖文星精挑细选了一个要求少,报价最高的品牌。 这个品牌方只要求他在下一个视频里插入一分钟的广告时长,没有要求必须是片头还是什么地方,而且给的报价最高,甚至比那些要求他单独做一个视频的饮料品牌还高,简直是天使品牌爸爸了。 肖文星查了查这个品牌也没有什么黑历史,资本也很雄厚的样子,当即就开开心心的去联系了。 联系上以后那边的工作人员态度也很好,非常的热情客气,一口一个老师,最后约定了一个签合约的日子,并且发给了他地址,在商圈的一个咖啡厅里。 社恐人士肖文星当即有些犹豫,“这个合约不能直接在星网上签吗?” “老师,这个不行的,我们公司规定所有的合约必须有纸质合同,而且明天负责和您签合约的人会带给您视频广告的素材,因为是新产品,还处在保密阶段,所以那些素材也是存在加密存储盘里,不支持星网传输的。” “……好吧,那我明天去那里签合同吧。” “辛苦老师您了,老师再见。” 挂断通讯后,肖文星禁不住叹了口气,没想到这个科技发达的世界,有时候也挺不方便的。 …… 在肖文星这边挂断通讯的同时,另一边的总助一抬头,就看到了紧紧盯着自己的司总,不得不说被吓一跳。 “他答应了?” “啊,是的,对方答应了签合同,这是时间地址。” 司南接过助理递上来的工作日志,看着上面的时间地址,微笑禁不住爬上脸庞。 看到司总笑了,总助悄悄松了口气,同时揣摩着司南的心意道:“司总,明天您想派谁去?” 司南收起工作日志道:“准备好合同和其他东西,明天我去。” 即使早就看出司总对这个合同的态度有点不一般,但此时总助还是呆住了。 司总亲自去?就为了签这个不到一百万星币的小合同? …… 翌日,才到中午,司南就推掉了其他的事情,回到了自己的一套私人别墅里,好好的打扮了一番。 穿上衬得自己更俊美的衣服,司南审视着镜子里的自己,想了想,摘掉了架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 司南原本因为金丝眼镜而显得锋锐的气质,在没了眼镜之后,就将长相里的温润完全释放了出来。 他对着镜子微微一笑,端是温润俊美,君子如玉,好看到没有任何侵略性,可以轻易让所有人放下戒心。 司南本就不近视,这副眼镜是因为在公司上任时,觉得自己的长相过于温和,所以后来加上的。 这副眼镜在公司里的效果很好,成功让他变成了冷面严苛,最让人闻风丧胆的司总。 但是他这次去见的人,可不需要这副眼镜的效果,相反,越是显得他人畜无害越好。 他继母总说他精于算计,狼子野心,其实有一点,他继母说对了,那就是他确实会利用所有的资源,不择手段的去达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外貌自然也是可以利用的资源之一。 第八十六章 在司南已经考量好所有的小细节时,肖文星也在收拾收拾自己,准备出门了。 然而在这个时候,他手腕上的终端突然传来了一下震动,肖文星好奇的抬起手腕看去,发现信息是来自于叶燃的。 这段时间对于叶燃的信息,肖文星一律是冷处理,毕竟虽然他挺喜欢和燃天大佬玩的,但他们中间有莫哥的秘密在,早晚要暴雷,所以为了双方都好,保持距离是最佳的选择。但是当肖文星看完了叶燃发来的信息后,他无法保持淡定了,也无法如之前一段时间那样装作没看到,晚很长时间才回复,他立即回了一条信息过去。 【你的手怎么了?怎么伤成了这样?】 原来叶燃发过来的是他一张他手臂上缠满了绷带的照片。 【我训练的时候受伤了,文星,我好难受啊,手臂疼,你能出来陪陪我吗?】 不等肖文星回复,叶燃新的信息又发了过来。 【手臂疼的我难受,我想找人说说话,可是认识的人都在军校里训练,也没有家人在身边,我就只有你了,文星,你能出来见我一面吗?】 叶燃一番可怜兮兮的话说的肖文星完全无法招架,他知道人在生病受伤的时候会格外的需要别人陪伴,想到燃天大佬手臂受了伤,结果根本找不到人陪他,找了一圈最后找到自己这里来,如果自己还拒绝了他,会不会太残忍了。 再想起燃天大佬虽然是个Alpha,但是清纯漂亮惹人怜惜的长相,肖文星瞬间感觉罪恶感更强了。 【文星你没有时间吗?没有时间也没事的,我知道你最近很忙,虽然手臂很疼,但我一个人忍两天也会过去的。】 叶燃一番话说的肖文星负罪感爆棚,最后一冲动。 【我出来见你。】 冲动的信息发出去后,肖文星就有点后悔,不过看着燃天大佬紧随而来的那一连串表示感动与感谢的信息,他又压下了这一丝后悔,罢了,虽然说与燃天大佬保持距离,是为了对方以后不受到更大伤害考虑,但是这个时候不答应燃天大佬,本就已经够伤人了,那保不保持距离什么的,也就无所谓了。 打定主意后,肖文星就继续发信息。 【那我们什么时候见面,在哪见?】 【我下午就想见你,我们找个餐厅见面好吗?】 【可以,不过时间可以晚一点吗?下午三点半行吗?】 肖文星满怀愧疚的发出了这条信息。 【行啊,那我订好位子等你。】 看到这条信息,肖文星大松了口气,连忙答应了下来。 他下午本就要出门,他先去把合约签好,签的快一点,一个小时应该可以搞定,然后就马上乘坐飞车去叶燃那里,时间完全来得及。 心里这样想着的肖文星喷上信息素香水,看看时间就急匆匆出门了。 走进约定好的咖啡厅里,肖文星又看了看时间,他与品牌方约定的签订合约的时间是下午两点,现在距离下午两点还有十几分钟,不知道对方到了没有。 抬起头的肖文星还没来得及找桌位,就发现咖啡厅里的气氛有点不对劲,咖啡厅的环境虽然非常幽静,但因为座落在繁华的商圈,所以里面的客人也并不少,此时那坐了有三四成的客人,大多目光都有意无意的往一桌看去。 当肖文星顺着视线看到了那个单独坐在桌边的男人时,也禁不住感叹,怎么会有这么俊美好看的男人。更难得的是,那个男人的俊美没有一点侵略性,而是将俊美和温润完美的结合在了一起,当他微笑起来的时候,眼底更是漾出点点好看的星光,那专注温柔的视线,足以让人溺毙其中。 欸,等等,专注温柔的视线? 回过神来,肖文星才发现对方不知什么时候也看了过来,目光正好与他对视上。 以为是自己的视线太明显了引起了对方的察觉,肖文星不由得尴尬而歉意的笑了笑,然后连忙偏转开视线,开始在咖啡厅里找起桌位,34桌,34…… 停在了一张桌子旁边,并且再次与那双漾满星光的眼睛近距离对视上的肖文星……要不要这么巧…… 万万没想到这引起了满咖啡厅关注的男人,居然就是品牌方派来和他签合约的人。 不过虽然有点意外,但是肖文星很快拿出状态,微笑着对对方道:“你好,我是星空,请问是尼娜的签约代表吗?” 对方也非常礼貌的站起,然后伸出一只手递到了肖文星面前。 见到对方要握手的姿势,肖文星愣了愣,然后连忙也伸出了手去,同时心道,失误,社恐太久了,居然都忘了主动握手。 两只伸出的手握在了一起,肖文星只感觉对方的手非常温暖有力,同时肖文星听到了对方温润的嗓音,“你好,星空老师,我是尼娜的签约代表司南。” 这个声音!!! 肖文星咻的抬头,紧紧的盯着对方。 司南冲肖文星温柔的笑了,目光在他脸上流连着,道:“没错,星空,是我,我们真的很有缘分。” 肖文星依然被震惊的有点缓不过神来,居然真的是那个司南先生,他以为永远不会碰上的人! 肖文星在震惊之后,所生起的最多的情绪就是尴尬了,原因自然是与叶燃一样,因为自己这段时间对对方的有意疏远,甚至因为这是一个纯粹的网上客户,两人连面都没见过,他也觉得他们两人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见面,所以做的比对叶燃要更绝,除了在刚开始的时候隔很长时间才敷衍的回一下对方的消息,后面他甚至干脆都不回了。 看着面前容貌俊美,笑容可掬的男人,肖文星心里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他做错了什么,上天要这么惩罚他。 心里过度纠结的肖文星,甚至忘了对方一直在握着他的手。 第八十七章 “星空,你在想什么?” “啊,抱歉,没想到和我签合约的是司南先生您,我有点太激动了。” “嗯,我也很高兴见到你。”司南一边发自内心的说着,一边依依不舍的主动松开了握着肖文星的手,再不松手,对方就要发现不对劲了。 松开手后,司南适时的拿出了合同道:“不如我们先来签合同吧。” 司南显然非常懂得以退为进的策略,两人一番关于合同的交谈与解释后,原本那种生疏感瞬间消退了不少,甚至就连司南与肖文星之间的物理距离,都借着解释合同条款的时候凑近了不少。 “如果没有什么疑问的话,在合同这里签字就可以了。”司南非常有耐心的解释完所有重要条款,笑容款款的指向了签名处。 司南是个很称职的签约代表,笑容温柔,嗓音温润,解释的更是细致又清晰明了,一番交谈下来,肖文星感觉是非常舒服的,加上他本就打定了主意要签这个广告合同,所以在看过条款没有什么坑后,也就爽快的签了字。 而在肖文星签完了合同后,司南却又拿出了一份比较薄的合同,肖文星好奇的看去,“这是?” “这是公司后来追加的一些小单子,因为看星空你的剪辑非常出色,所以这几个广告的剪辑也想交给你,星空你可以看一下有没有兴趣。” 肖文星当即看向了那薄薄的合同,这一看之下当即拍板,有兴趣啊!怎么没兴趣!不过是剪辑几个加起来总时长也不到十分钟的广告,酬劳却有三十万星币,这简直是赚快钱的最佳门路啊。 司南还在歉意的微笑道:“这一份合同里的广告要的比较急,最晚五天后就要收到成品,你没问题吗?” 肖文星迅速估算了一下时间,不到十分钟的广告,做的再细花样再多两天时间也绰绰有余,当即一口答应了下来。 司南看着肖文星签下了广告的合同,脸上的笑容越加深邃,之所以加上这个广告合同,当然是为了尽快的再见到对方。 铺垫已经打好,司南便紧接着递出了两个加密存储盘道:“两份合同需要推广剪辑的素材都在这两个加密盘里,广告剪辑的成品做好后,存在这个加密盘里联系我就好了。” 肖文星对于司南的话果然没有多想,只是接过加密盘后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签合约的事情告一段落后,肖文星想起一件事情,好奇的问道:“司南先生您以前不是在司氏集团吗?怎么会做尼娜的签约代表呢?”肖文星可还记得当初对方还想给自己在司氏集团里介绍工作的。 “尼娜也是司氏集团控股的一个公司,只不过在外界没有太过宣传。” 肖文星闻言恍然大悟,难怪司南会出现在这里。 这个时候,肖文星注意到咖啡厅里的人变得更多了,大部分新增的客人都坐到了距离他们不远的桌位,而且经常会有视线若有若无的看过来。 清楚明白那些视线都是奔着自己对面这位去的肖文星禁不住心生感叹,说真的,一直是帅哥的他其实也挺习惯别人偷看自己的视线,但这是第一次,和另一个男性坐在一起,大部分偷看的目光却都是奔着对方而去的,真的完全被比下去了呢。 不过抬头间对上司南刚好也看过来的视线,看着那温柔仿佛星海的眼睛,看着对方那温润俊美的脸,肖文星也不得不承认,确实是妖孽。 而且这个妖孽,不仅性格脾气超级好,还是个Alpha。 说真的,肖文星也是刚刚才想起来对方是个Alpha,因为和对方相处的时候,他总是会不知不觉的忘记这一点,能让患有Alpha恐惧症的他凭着那温润的气质和脸,生生的忘记对方的Alpha身份,总是不自觉变得Beta相处一样放松,不得不说,这也是一个难得的天分。 这个世界的Alpha,大多都脾气暴躁不好惹,这种性格和外形的Alpha,在这个世界应该很受欢迎吧,周围频频看过来的视线,仿佛也印证了他这个观点。 不知不觉的,肖文星的心情也变得轻松了一点,因为对方这么受欢迎,一定很容易能够娶到Omega吧,这样的话,莫哥骗对方的事情,影响应该也比较小,连带着,他的负罪感也会小一点。 果然莫哥骗相亲的事情,受到伤害最大的还是燃天大佬吧,燃天大佬虽然长得也很好看,但是肖文星在这个世界待的越久,就越是了解到燃天大佬的长相在Omega中有多么不受欢迎,想到燃天大佬已经这么惨了,莫哥还欺骗了燃天大佬的幼小心灵,等到燃天大佬以后知道真相,发现唯一一个和他约会的Omega还是个假Omega,不知道能不能接受这个打击,想着想着,肖文星就想到现在受着伤还等着他去陪的燃天大佬,禁不住开始频频的看向终端上的时间。 司南温润的嗓音响起:“怎么了,是有事情吗?” “嗯,司南先生,我想我需要走了,我下午还约了朋友。” 司南原本就没准备这么轻易与肖文星分开,此时听到了肖文星的话,更是目光一凝,朋友…… 他瞬间就想到了那个曾经住在星空家里,用星空的浴室洗澡,还弄出动静让星空急匆匆挂了与他最后一次语音通讯的朋友,朋友,是那个朋友吗? 司南的眼睛微微眯起,如果是这样,他可真是要好好见一见呢。 脸上的微表情转瞬即逝,很快司南就重新露出了无懈可击的笑容,温和又体贴道:“你下午和朋友约见面的时间快到了吗?方便过去吗?刚好我下午没事,不如我送你过去吧。” 司南非常的热情,肖文星有点犹豫,可是也禁不住对方温和的劝说,想到对方有飞车,坐对方的车过去确实又方便又快捷,最后肖文星还是盛情难却,答应了让司南送他过去。 司南温润的眸光闪了闪,下意识的想伸手推一推鼻梁上的眼镜,不过最后摸了个空,只能展露了一缕温和的笑容。 肖文星乘坐着司南的飞车很快到了约定的餐厅,不过在他准备与司南道别时,他发现司南也跟下了车来。 “这家餐厅的东西味道不错,刚好我中午也没怎么吃,准备进去吃点东西。” 司南都这么说了,肖文星自然也没有别的话,于是两人最终又一同走进了餐厅。 因为肖文星过来时有司南送,花费的时间比想象的还要少,所以他此时是来早了的,不知道叶燃到没到的他,准备先在餐厅里看一圈,如果没看到叶燃的话,就自己先订个位子等对方。 但肖文星刚刚开始找寻,就看到了叶燃的身影,因为对方坐在了一个正对着大门,非常显眼的地方。 “叶燃。”肖文星露出笑容走了上去。 与他一同走上前的,还有始终走在他身旁的司南。 叶燃自然也在第一时间发现了这个跟肖文星一起走进餐厅,此时还一同走过来的碍眼Alpha,出于某种直觉,立即目光锋锐的看了过去。 两人目光相交,仿佛瞬间闪出了刀光剑影。 不过很快他们发现有点不对,怎么对面那个家伙,看着这么眼熟? 甚至就连两人在餐厅这个地点迎面走来的场景都那么熟悉。 Alpha的记忆都不差,他们几乎瞬间就想起,对方就是他们在约会季和Omega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那个Omega约会的另一个Alpha。 几乎是瞬间,两人的脸颊同时抽搐了一下。 第八十八章 他们的目光隐晦的打量着对面的Alpha,怎么也不敢相信,在上次那种场合遇见的Alpha,居然会在此情此地再次相见。 并且,他们还再次成为了竞争关系。不过和上一次与Omega约会时发现了对方的存在不同,他们这一次可无法再保持心平气和,内心毫无波澜,更遑论友好的互相点头,在确认了对方的情敌身份后,两人的眼神充分诠释了,什么叫想用眼刀扎死对方。 两人的目光都算不上友好,肖文星是面向着叶燃的,所以没能看到自己身侧的司南的表情,但是叶燃那表情先是扭曲了一下,然后又有些阴沉沉的样子他却是看的清清楚楚。 突然想起了什么的肖文星脚步一顿,他看了看叶燃脸上的表情,然后又转头看了一眼司南的,小心翼翼的试探道:“你们认识?” “不认识!” “不认识。” 异口同声的两句回答,几乎同步响起,那迅速的样子,仿佛生怕撇清关系的不够快一样。 肖文星……你们撒谎。 因为肖文星在刚刚也突然想起来了,莫哥以前告诉过他,这两人互相间见过一面,所以他们应该是知道彼此的,不过为什么他们明明见过对方,却又都一起否认呢? 最后肖文星觉得,应该是和同一个Omega约会过的Alpha关系,也让他们尴尬吧。 既然这两人都说互相间并不认识,肖文星也乐得装糊涂,当即点头做出相信的样子。 掠过这个话题后,肖文星的视线看向叶燃缠着绷带的手臂,这一看之下他感觉叶燃伤的真的挺严重的,那些绷带缠的非常厚实,如果再加几道挂在叶燃的脖子上,说是骨折了他都信,不过好在看叶燃那只手还能自己活动,应该是没有伤到骨头。 想到叶燃一直发信息和他说伤口疼,他有些担忧的道:“怎么了?现在伤口是不是还疼?” 被肖文星的问题提醒,叶燃立刻收敛了自己过于有精神的样子,然后做出了虚弱样,眉心微蹙道:“嗯,疼。” 司南冷眼旁观着叶燃的表现,心中嗤之以鼻,他就不知道Alpha什么时候娇弱成这样了,正常Alpha都是体壮如牛,只要不是伤到躺在病床上不能动弹,其他的都是小伤,在Alpha超强的体质下,很快就能痊愈,看对面这个矮子Alpha还能活蹦乱跳的样子,想也知道不会有多严重,绷带包的那么夸张,十有八九就是来骗文星同情的。 想到当初自己和星空通最后一个语音通讯时,对方就是耍手段让文星匆匆挂断了与他的通话,司南的心中更怒,甚至忍不住带点恶意的想,这个Alpha是不是长的就不像个Alpha,所以性格也随了长相,就只会使用这些手段来博同情。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司南还是面上关心,实则意有所指道:“我认识一个医生,看皮肉伤非常厉害,要不要介绍给你看看。” 叶燃当然听出了司南的意有所指,尤其是对方那句话在皮肉伤那里非常微妙的顿了顿,他禁不住狠狠剐了对方一眼。 同时叶燃的心里也非常有危机感,以前文星身边的人,据他的了解就只有莫云析一个人,但莫云析是一个Omega,根本不足为虑,可是眼前这个Alpha可不一样,要知道Alpha是真的能和Beta在一起,能把文星抢走的性别,更别说眼前Alpha的长相,真的让他充满了浓郁的威胁感,他甚至觉得这个Alpha多少沾点毛病,有这个长相,去稳稳当当娶个Omega不好吗?如果他能把莫云析攻克了,刚好还能帮自己解决了一个大问题,结果他放着好好的Omega不追,跑来和自己抢文星,简直是有大病。 在浓浓的危机感下,叶燃更加急迫的想要抓取肖文星的注意力,他道:“文星,这是谁啊?你不是来陪我的吗?怎么还带了别人啊。” 肖文星……语气这么冲,果然,叶燃对这个情敌还是有敌意的吧,一边想着,肖文星一边解释道:“这位是司南先生,是司南先生送我来的,刚好司南先生也要在这家餐厅吃饭,所以就一起进来了。” “哦,原来是自己来吃饭啊,那么就和我们没关系了,他怎么还不走?” 叶燃过于直白的话说的肖文星有些尴尬,毕竟司南先生刚刚才送自己过来,结果燃天大佬说话这么不客气,肖文星有些抱歉的对司南道:“抱歉,我朋友他手臂受伤了,所以可能情绪不太好。” 对于肖文星的解释,司南表面微笑着道没关系,但实际上眼底又暗沉了一分,因为这份解释,表面上是在为朋友的无礼向他道歉,实际上亲疏有别,谁亲谁疏一目了然。 心知自己是那个疏的司南心底自然是有些难受的,可是他知道自己今天才在现实中第一次见星空,与那个早就是星空现实中朋友的矮子Alpha自然是有差距的,毕竟曾经星空能为了招待对方向自己请一天假,为了对方挂断自己的语音通讯,甚至还能让对方直接住在家中,但是早晚有一天,他会让这种亲疏颠倒过来,让自己才成为那个星空最亲密的人。 心中打定主意以后,司南温柔的对肖文星道:“那你们先用餐吧,我也找个地方用餐。” 说着,司南就转身往柜台那走去,而叶燃看着司南的作势,心里则嗤笑一声,装腔作势。 但碍眼的人离开了,叶燃今天好不容易把人约出来,自然还是约会重要,至于那个家伙的情况,以及和文星是怎么认识的,现在关系怎么样了,一会再说。 于是叶燃按下了桌上的按钮让人上菜,叶燃比肖文星先来,早已经先点了餐在后厨制作着,现在已经基本做好,很快就有侍者推着餐车来送餐了。 桌上被摆了琳琅满目,叶燃还生怕不够,又拿了菜单给肖文星看,“你看看还有想吃的吗?随便点。” 肖文星看到桌上这么多的菜品,自然是放下了菜单,表示足够了。 这个时候,又有侍者用毛巾托着冰镇的红酒放在了隔壁的一桌,新鲜的花束与餐具也很快被摆上,这代表隔壁这一桌也迎来了客人。 这本身没有什么问题,但问题是那新的客人正是叶燃之前以为已经识趣离开的司南。 面对两人或不善或惊讶的眼神,司南笑得无辜,“没想到给我安排的桌位就在你们旁边,可真是巧呢。” 叶燃看着那张虚假的笑脸,禁不住狠狠磨了磨牙,巧合,你在这骗鬼呢。 如果叶燃一开始就知道对方要坐他们隔壁,那么叶燃一定二话不说拉着肖文星换一个位置,但这个时候叶燃就发现了对方心机的地方,他先是假装离开,然后这个时候才过来,他们的菜品早已经都上了桌,换位置已经不是很好换了。 事情已成定局,叶燃只能皱着眉,姑且忍受这种格局,他准备一吃完,就马上带文星去别的地方。 叶燃竭力让自己忽视隔壁的Alpha,继续与文星甜蜜用餐,今天的这一桌菜,他特意在文星来之前提前点好,其实也是有小心思的,其中除了一些文星提过喜欢吃的东西,剩下的有很多都是海鲜一类的,而且还都是带壳的海鲜,需要自己手动去剥。 但叶燃现在顶着一只裹成粽子的手,自然无法自己去完成那些高难度的动作,于是叶燃在自己碗里夹了一只带壳的整虾后,就开始用叉子笨拙的戳来戳去,半天也没有一口肉吃到嘴里。 肖文星很快发现了叶燃的情况,于是连忙道:“你别动,我来帮你剥。” 然而在肖文星拿过叶燃的碗,准备帮他剥虾时,一旁慢悠悠的传来一句满是担忧的话,“受伤了的话,好像是不能吃海鲜的,海鲜是禁忌品。” 轻飘飘一句话,瞬间让肖文星顿住了动作,他也突然想起,好像是这么回事,凡是受伤生病的人,医嘱里好像都有叮嘱不要吃海鲜。 于是肖文星看向叶燃,语气和缓的劝说道:“要不,你吃点别的?” 说着,肖文星重新用一个碗盛了一碗看起来比较健康,更适合养伤人士食用的食物放在了叶燃面前。 叶燃因为这个发展简直呆在了那里,他呆呆的看着自己面前碗里的汤汤水水,用一个勺子就可以顺利吃进嘴里的食物,意识到自己幻想中的文星给自己帮忙,甚至喂自己吃的场景全部都不见了,当即眼中燃起了熊熊怒火,向司南看去。 司南收到叶燃满是愤怒的目光,却根本毫不在意,轻轻一笑道:“还是注意点好。” 知道自己被情敌阴了一手的叶燃不停深呼吸,好不容易才控制住了自己的暴脾气,他告诉自己不要在意,这家伙就是羡慕嫉妒恨,毕竟自己可以和文星坐在一桌吃饭,他只能坐在隔壁桌,而且虽然文星现在没法为自己剥虾了,也不会出现文星喂自己吃东西的场景了,但他眼前碗里的东西,还是文星亲手盛的啊,隔壁那家伙有什么。 心里不停的这样开导自己,好不容易才平静了下来的叶燃继续自己与文星的甜蜜约会,不过他不知道的是,事情并没有到此为止。 因为叶燃不能吃海鲜,肖文星只能自己成为了吃海鲜主力,叶燃不仅点了海虾,还点了海蟹,以及海贝。 当注意到桌上的一盘海贝颜色特别的漂亮,而且自己完全没见过,肖文星不由得好奇的问道:“这是什么海贝啊?” 叶燃看了一眼肖文星所说的海贝,当即精神一振,正准备用自己渊博的知识解释给肖文星听,好赢得文星崇拜的视线时,一旁传来一道温润男音,“这是北极贝,产自极北海域,生长在寒冷又纯净的海水中,味道鲜甜,你可以尝试一下。” 司南的话吸引了肖文星的注意力,他听了司南的话后夹起了一个尝了尝,发现味道果然非常鲜甜,简直好极了,当即佩服道:“司南先生您懂的真多。” 叶燃……拳头硬了,他能不能现在就把这个家伙给按在地上揍一顿。 别冲动,冲动是魔鬼,他不能因为这家伙破坏自己与文星难得的约会,这家伙就是故意的,如果自己生气发火了,他的阴谋就得逞了。 叶燃不停的这样劝说着自己,终于按捺下了自己想揍人的冲动。 但过了一会后,叶燃和肖文星这桌收到了一个甜品大拼盘,叶燃看着这个甜品拼盘道:“我们这桌没有点这个,是不是送错了?” 侍者微笑道:“没有送错,是隔壁桌那位先生为你们点的。” 司南适时的转过头来,持着酒杯往这边敬了一下,大有虽然我不能加入你们,但我点的餐能加入你们的架势。 叶燃的爆脾气在军校都没人敢惹,先前被司南一而再的挑衅,能忍到现在已经奇迹了,现在看到司南又使出这种幺蛾子,想要强行插入自己与文星的约会,终于再也忍不住了,他啪的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目光冰冷的盯着司南道:“你是不是想挨揍?” 司南闻言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开始优雅的卷起了袖口,温润俊美的脸上唇角一牵,“如果你想打,我随时奉陪。” 叶燃的目光一厉,当即就要轮着自己缠满绷带的手臂冲过去,要说打架,在军校里都算个狠角色的他可从来不说虚的,就算都是Alpha,但是体质强度也是有差距的,这个家伙看起来就不禁打,一会他打的他满地找牙,看他还能不能这么装。 而眼前事情的发展,简直完全惊呆了肖文星,他不明白之前还都好好的吃着饭,怎么突然就要打起来了,尤其是看到叶燃轮着一只缠满绷带的手就要冲上去,吓得肖文星连忙拉住了人。 其实肖文星那点小力气,施加在叶燃身上根本无法形成任何阻力,反而差点被带倒,但好在反应能力一流的叶燃发现了情况后,连忙停下来扶住了肖文星,也算是变相阻止了两人一触即发的战斗。 肖文星连忙抓住机会紧紧抓住叶燃没受伤的手臂道:“别打架,你手臂上还有伤。” 肖文星一句话,提醒了两个人。 叶燃心道,是啊,怎么忘了他身上还有伤,虽然这伤没什么大碍,但他是想用这伤来装可怜的,如果他之后把对面的Alpha摁在地上揍,是不是就装不了可怜了,而且也不太好解释。 原本做好了战斗准备的司南也禁不住皱起了眉,对啊,对面那个矮子Alpha身上还有伤,虽然他知道他们两人谁都没把这伤当回事,但显然文星是当回事的,这样的话,就不好打了,打赢了说他欺负伤残人士,文星估计会对他不满,打输了更丢脸,啧,果然人矮心眼多。 一番权衡之后,两人都冷静了很多,原本箭弩拔张的气氛也消退了不少,肖文星见状连忙道自己吃好了,问叶燃还想不想吃。 叶燃也不想看司南在这里一直恶心自己,当然也早就不想在这待了,于是两人很快买单离开了这里,也算是结束了叶燃和司南继续爆发冲突的可能。 离开了那家餐厅后,肖文星又找了个地方,陪着叶燃玩了一下午,才总算把人送回了军校。 结束了这经历丰富的一天后,肖文星禁不住大大松了口气,同时开始复盘,为什么叶燃和司南原本看着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打了起来呢,除非,这两人一直都矛盾重重,之前的和谐,只不过是两人在他面前的伪装,难道……莫哥果然是个罪恶的男人,Alpha装Omega,还让两个和他约会的Alpha为他打架,真不知道以后司南和叶燃知道莫哥是Alpha的真相,会是什么情形。 想着想着,肖文星禁不住深深的叹了口气,然后找到莫哥的通讯号,准备把今天发生的事情,以及莫哥的欺骗所造成的罪恶后果告诉他。 第八十九章 莫云析看完了肖文星对于今天发生的事情描述,以及那有关于他是个罪恶男人的感慨后,忍不住面色复杂。 但心情再复杂,莫云析回过去的信息依然是。 【没错,所以你要离他们远一点,不要让他们以后知道真相后迁怒你,Alpha发现自己被欺骗后,反应一般都很大的,尤其是这种有关于Omega的事情上。参加约会季的Alpha,都是很急切并且认真的想要找一个Omega结婚的,所以这件事情对他们来说其实也挺严重的,你和他们保持距离,是最好的应对方法。】 莫云析长长的一条信息看的肖文星也是面色凝重,想一想觉得那种情况确实会有可能发生,那两人现在能为了争夺莫哥险些拳脚相向,等以后发现了莫哥是个假Omega,被欺骗了感情的两人,最有可能的发泄对象就是莫哥和身为莫哥同伙,知情不报的他了。 肖文星甚至忍不住忧心忡忡的发了一条信息过去。 【莫哥,要不以后他们知道真相的时候,我们先找个地方避个几天,等到他们最生气的那几天过去了,再当面和他们道歉?】 肖文星的信息,简直可爱到了莫云析,他忍不住微笑着回信息道。 【没事,到时候有我在,你不用害怕。】 肖文星……并没有放下心来,甚至还想再劝。 虽然说莫哥也是Alpha,但莫哥一个Alpha肯定打不过两个Alpha的,至于自己,肖文星很有自知之明,很可能连Alpha一个拳头都扛不下来,简直连凑数的都算不上。 想到那非常堪忧的未来,肖文星简直感觉连天空都灰暗了。 察觉到肖文星的低落情绪,莫云析问明原因后,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他没想到自己随口用来做借口的说辞,居然真的吓住了文星,不过他当然知道真相不是文星想的那么回事,等到那两个Alpha知道他不是Omega的真相后,是会生气,但绝对不是为他是一个假Omega,欺骗了他们的感情而生气。 他们所生气的,只会是因为自己抢走了他们真正喜欢的人,他们所愤怒的对象,也只会是他一个人。 哦,或许他们也会因为他是一个假Omega而生气,他们生气,他的性别为什么就不是一个真的Omega,因为如果是真的Omega的话,他就抢不走人,也不会有和Beta在一起的机会。 之后莫云析又是哄了好久,甚至答应等叶燃和司南知道真相以后,如果真的情绪激动,想要大打出手,就带着他找一个地方先避几天。 好不容易哄好了自己的宝贝文星后,其实莫云析自己最近也有一段时间没见到文星了,心里实在想念的很。 想到之前住在一起时的那段时光,他每天都用信息素狠狠的欺负对方,偏偏有信息素感知障碍的文星,根本无法察觉他这些恶劣的行径,不仅毫无所觉,还每天信赖的看着他,继续往他身边凑的样子,莫云析就忍不住嗓子有点发紧,眼眸也跟着幽暗了不少,最后莫云析手指微动,发过去了一条信息。 【文星,我有一个助眠香薰器好像忘在你那里了,你能帮我找找吗?应该在你卧室里。】 助眠香薰器?那是什么?肖文星一脸茫然。 【可能是掉在床边了,是一个硬币大的东西,你找找看。】 【好。】 肖文星回完话后,就马上回卧室里找了,最后在床边找了一圈,终于在一个夹缝中找到了莫哥说的硬币大小的东西。 看着这个有些陌生的东西,肖文星马上发了一张照片给莫云析。 【找到了,莫哥,是这个吗?】 【嗯,是这个,这个是我用惯的助眠香薰,现在已经停产了,最近我压力有点大,睡眠不是很好,很需要它,你能把它寄到这个地址吗?】 看到莫哥发来的那串地址,肖文星表示,这简直小菜一碟啊,于是肖文星连忙回信息道。 【莫哥,我明天就寄给你。】 【好的,谢谢了。】 结束了与莫哥的聊天后,肖文星好奇的把那个硬币大小的东西拿在手中研究了一下,原来这个是助眠香薰啊,凑近闻一闻,是挺香挺好闻的。 研究完毕后肖文星就找东西将这个小东西包了起来,准备明天寄去莫哥给的地址,对于能帮莫哥做点事情,肖文星还是很开心的。 此时完全没把这个助眠香薰放在心上的肖文星不知道,这虽然是个助眠香薰,但不是普通的助眠香薰,而是有信息素吸纳功能的助眠香薰,至于这个助眠香薰是不是莫云析无意间落在这里的,也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 翌日。 肖文星起床吃了饭后,就把莫哥要的助眠香薰寄出去了,然后剩下的时间,就是在处理那几个广告的剪辑,毕竟这个单子要的急,只有几天时间,当然是优先处理。 这整整一天时间,肖文星都在工作,只在晚上的时候和莫哥聊了会天,以及收到了缪林的信息。 缪林说是有个家庭出游,要去某个度假山庄游玩一天,然后热情邀请肖文星一起去。 家庭出游……肖文星的关注重点瞬间落在了家庭那两个字上,他试探的问缪林。 【你父亲是不是也要去啊?】 【当然了,家庭出游,当然是全家一起去了。】 肖文星……谢谢你,但是我不想去。 肖文星本来就是个出门困难星人,哪怕就是缪林单独邀请他,他也不一定会愿意出门玩,更别提这个出行里还要捎带上吓人的容白大佬,他觉得如果跟着容白大佬一起出门,那绝对不是去游玩,而是去服务领导的。 于是肖文星非常委婉,又态度坚决了拒绝了缪林。 肖文星看得出来缪林真的非常想让他去,一连劝说了几次,可是有容白大佬在那镇着,肖文星从始至终都没有丝毫改变主意的意思。 见始终无法说动肖文星,最后缪林只能有些委屈的就此作罢。 邀请肖文星加入家庭出游失败后,缪林的情绪就一直有些不高,直到下楼的时候都有些低落。 走到了客厅里的缪林看到在客厅里喝茶的父亲,愣了愣后连忙问好。 “嗯。”容白饮了一口茶,淡淡的问道:“出游的事情说了吗?” 缪林原本只是这个时间点在客厅看到父亲有点意外,听到父亲的这一声询问之后,冷汗就差点下来了,因为让肖文星加入家庭出游的事情,父亲也是知道的,甚至这事情,可以说是父亲主动提的。 当时听到父亲主动提起让他带文星一起去家庭出游,他有多么狂喜激动,现在听到父亲的问题,他就有多么紧张,因为他知道父亲不喜欢别人忤逆他,哪怕之前父亲对文星印象不错,甚至主动提起可以让文星加入家庭出游,这是完全不反对文星和自己在一起的态度,但是如果他告诉父亲文星拒绝了和他们一起出游,这会不会被父亲当成不识好歹,从而对文星印象骤降,甚至改变原本的想法。 可是文星确实没有答应一起出游的事情,这事情撒谎也不行,如果他说文星答应了,到时候父亲没有看到人,那么问题更大。 所以缪林在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可谓非常小心又谨慎的组织着措辞,“文星他,最近接了一些单子,合同签的期限很紧,所以他最近都要在家里赶工作。” 容白微微挑眉,“那就是他没答应的意思。” 缪林艰难的应道:“是的。” “嗯,我知道了。”容白淡淡颔首后,就点开终端投屏,继续看了起来。 缪林悄悄的观察着父亲,试图从父亲脸上看出一点端倪,可是他很快就放弃了,父亲的真实想法,从来没有人揣摩的透。 转身准备上楼的缪林,身后传来淡淡的叮嘱,“早点睡,明天还有体检。” 缪林转回身来,恭恭敬敬的应道:“是,父亲。” 第九十章 肖文星花了三天时间,将那几个广告全部细致的剪辑完了,反复看看也没有什么可以再改进的地方了,虽然合同说的交付期限是五天,但肖文星想着既然是急需的东西,已经弄好了,那就早点送过去吧。 之前司南先生特意叮嘱过,这都是新品的广告,这些广告也在保密阶段,所以用网络传输,还有让他人代为传递都是不行的,一定要用加密存储盘存好,当面交付,交给他本人。 所以此时肖文星直接联系上了司南先生。 【司南先生,广告剪辑弄好了,你看我什么时间地点把存储盘交给你?】 【明天在这家餐厅可以吗?时间是下午6:00。】 【好的。】 着重看了下地址,再随意瞥了眼时间,肖文星就关掉了页面,蓝金餐厅,下午16:00点是吧。 翌日,肖文星下午三点就收拾收拾准备出门了,可能是前几天才出过门的缘故,肖文星发现今天自己出门整理的格外快速,喷上信息素香水,带上存储了广告的加密存储盘,几乎没用几分钟就打理好自己出门了,加上最近赚钱了,打飞车的钱他已经不会再心疼,所以交通工具也毫不纠结的直接选了飞车。 等到肖文星到达蓝金餐厅后,时间才刚刚15:20分,好像到的有点早,不过这是他自己来早了,肖文星心情很放松,想着不过大半个小时,等一会就是了,在店里坐着喝喝饮品,刷刷终端,时间过得也很快的。 肖文星就按照自己的设想,在蓝金餐厅里点了饮品,然后就着那杯味道还不错的饮品,开始专注的刷终端,肖文星这一刷就刷了快一个小时,等到他觉得坐的都有点累了时,却还是没看到司南先生的影子。 看看终端上的时间,现在早已经过了四点了,都四点十几分了,司南先生怎么还没有来? 是有事情耽搁了吗?要不去问问情况,肖文星这样想着,打开了与司南先生的聊天窗口,然后下一刻他呆在了那里,不敢置信的看着昨天司南先生发给他时间地址的信息中的,那大大的下午6:00。 所以!时间是六点吗!他到底是怎么眼花的看成下午16:00点的! 在明白不是司南先生迟到了,而是自己眼花看错时间后,肖文星不禁有些哭笑不得,不过现在要怎么办,继续等到六点,还有大约两个小时。 说实话,已经等待了一个小时的肖文星,让他继续等近两个小时,他觉得有点难捱,可是又没有别的办法,因为是他自己看错了时间,错误完全在自己这边,而两个小时虽然让人干等着感觉时间很漫长很难熬,但是这个时间让他不等了先回去,等快到六点再过来,又属实太折腾。 那要怎么办,不如先到旁边逛逛,消磨一下时间,等到接近六点的时候再过来? 肖文星想着打开了终端上的周边地图,想看看周围有没有什么可以打发时间的地方,但这一看,肖文星有了一个大发现,那就是他发现在地图上司氏集团总部大楼居然离这个蓝金餐厅没有多远,也就有个几百米。 几百米,这也太近了吧,就是走过去,也要不了几分钟,而肖文星记得以前司南先生提过,他平时就是在司氏集团总部办公,肖文星心中下意识冒出一个猜想,也许司南先生特意选了这个餐厅,就是因为这个餐厅离司氏集团总部大楼近,这样的话,他下班的时候,刚好可以来这个餐厅拿存储盘。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为什么要在这里等到六点对方过来呢,只有几百米的距离,不如现在他直接把存储盘送过去,这样他可以早点回家,司南先生也省了再跑一趟。 心中有了这个想法后,为了以防万一,肖文星还给司南先生发去了一条询问信息。 【司南先生,您今天是在公司里上班吗?】 【是的。】 司南的信息一如既往的秒回,顿了顿,司南又很快补充信息解释着。 【是觉得六点见面太晚了吗?抱歉今天工作有点多,没法请假,我尽量争取早点下班。】 【没事没事,司南先生您正常工作就行,不用着急的。】 安慰完司南先生后,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信息的肖文星,心情舒畅的起身买单,司南先生果然在公司里,那么这个存储盘,他直接送上门去就好了。 另一边,回完信息的司南抬起头来,原本短暂的柔和了一会的神情立刻又冷肃了下来,他推了推脸上的金丝边眼镜,继续训斥着站在办公桌前,战战兢兢冷汗流了满头的部门主管。 等到这位主管面色惨白,脚步虚浮,拿着被批注过的策划书,一脸快哭的神情退出司南的办公室时,办公室外的总助一脸无情的道:“下一位,人事部主管。” 于是早已经等在办公室门外,一脸紧张的人事部主管,只能面如死灰的接替刚刚走出来的策划部主管,走进那间死亡办公室。 今天是司氏集团月度总结的日子,所以事情格外的多,司南也根本无法缺席,之前已经开过所有主管职位都会参与的高管大会,这几个被拎出来等在门外,一个个等着挨训的主管都是有事情没做到位的“差生”,当然这种“差生”是在司南近乎严苛的标准下,如果换一个公司,他们可能不会得到这种差生待遇。 在司南同样将人事部主管训的面无人色,并且给出整改要求后,门外的总助看了看时间,敲了敲门后走了进来,“司总,与客户约好的签订合约时间快到了。” 司南闻言皱了皱眉,也看了看时间,现在是下午四点半,他和一个重要客户约好的签订合约时间在下午五点,就在司氏集团总部不远处的一个酒店内,大约一个小时内可以搞定,然后他就可以去见文星了。 不过这手边的事情好像还没解决完,司南问道:“还有几个人?” 总助回道:“还有两位部门主管,分别是销售部和公关部。” 司南皱了皱眉,不过好在也不多了,他起身整了整衣服道:“让他们跟上我。” 瞬间理解了司南意思的总助禁不住对那两位部门主管表示了同情,这是为了争分夺秒解决问题,想要利用路上的时间边走边训啊,这样一对比,之前几个主管的运气还是好的,毕竟虽然同样都是被训,但是关起门来在办公室被训,还是比在普通职员们面前当众丢脸要好啊。 那两个主管知道情况后,也是悔不当初,早知道,他们就来早一点,或者让总助把自己的被训名次调前一点了。 在司南冷着脸带着总助和两个主管乘坐电梯时,肖文星也走进了这栋大楼,当肖文星来到公司前台,诉说自己的来意时,前台小姐一脸惊讶,“您想见司总,请问,您有预约吗?” “啊,这个,我先给司南先生发信息吧。”肖文星也没想到司南在司氏集团里职位挺高,根本就不容易见到的样子,说着,就低头准备给司南先生发信息过去。 但肖文星的信息还没来得及发出去,他就听到身后不远处传来一道异常熟悉,却又格外陌生的声音。 说熟悉是因为那正是他熟悉无比的司南先生的嗓音,说陌生是因为,他从未听过司南先生那温润的嗓音如此冰冷过,那冷冰冰嗓音吐出的锋锐又毫不留情面的话语,更是让他直接惊呆在了那里。 肖文星不敢置信的转过身去,就看到自己印象中一直是温润亲和到能让人忽视他Alpha性别的司南先生,带着一副金丝边眼镜,整个人的气息满是锐利的往前走着,边走还边看着手中的文件,将身后两个跟着的中年男人训的跟孙子一样,那两个看起来也很体面的中年男人,被训的脸色苍白的不停擦拭着额头冒出来的冷汗,却根本不敢吭一声。 这个人,真的是他认识的那个温润俊美,性格好到没有脾气的司南先生吗?!! Alpha的感知都很敏锐,肖文星震惊的视线又太过直白,感受到被注视的司南目光直接透过金丝边眼镜,锐利的看了过去,然后下一刻,看清那是谁后,司南直接僵在了那里。 足足有几秒,两人都没有出声,不过肖文星到底是早司南一会发现真相,此前震惊的时间也比司南长,所以勉强率先恢复了过来,他竭力用如常的神情打招呼道:“司南先生。” 司南在这声招呼下勉强回过神来,不过想到自己刚刚在文星面前几乎将伪装都给掉没了的他语气依然僵硬,“文星,你怎么来了?” “我是来给您送这个的。”肖文星连忙拿出那个自己此行目的的加密存储盘递了出去。 “啊,谢谢。”司南接过了加密存储盘,脑袋里飞速想着自己刚刚暴露的东西,艰难的组织着措辞道:“文星,我刚刚……是不是吓到你了?嗯,其实我平时不是这样的,这都是为了工作,你懂吗?” 司南说着,一脸期待与小心的看向肖文星,其实他在与文星见面前,就察觉到文星的性格有点过度的小心谨慎了,对于危险,更是持着能避则避的态度额,而Alpha,对于大多数Beta来说,都是危险又挺有压力的存在。 所以他在第一次与文星的见面中,就特意将自己的形象打造的毫无威胁力,以此来赢得文星的好感,以及更容易接近对方,上一次他的计划是很成功的,他能感觉到文星在和他相处时很放松,并没有太多的戒备抗拒,但是谁知道文星居然会在这个时间点到公司来,还刚好看到了他冷声训斥下属的一幕。 司南知道自己在公司里有冷面阎王的称号,一个个都怕他怕的不行,这对于他工作的开展有利,所以他也一直有意维持自己这种形象,但这个形象,是绝对不适合出现在文星面前的,他很怕自己刚刚的样子,直接就把本就性格胆小谨慎的文星吓得再也不敢和他接触,所以此时司南的紧张情绪,绝对是发自真心的,他紧紧的盯着肖文星,仔细的观察着他脸上的每一丝神情变化。 肖文星在听到司南非常小心的问题后,却是着实愣了一下,然后他马上笑着回道:“没有啦,没吓到我,我就是有点意外,嗯,我知道的,工作时都是这样的。” 司南紧紧盯着肖文星,见对方确实没有被吓到潜意识害怕自己,这才心底重重松了口气。 而肖文星此时心底只有一个想法,很吓人吗?好像……也没有吧,容白大佬那才叫吓人。 肖文星看向司南身后那两人之前被训的中年人又苍白又有些诧异好奇的神色,心里忍不住想,他的抗压能力在经过容白大佬后,是不是被提高了? 不过虽然经历了一点小波折,加密存储盘还是顺利的送到了司南的手上,所以肖文星的心情还是很好的,他笑着道:“抱歉我今天看错时间来早了,所以就想着直接把存储盘送过来,这样也省得你再跑一趟,现在存储盘送到,我们晚上六点就可以不用约了。” 之前司南全部的注意力都在自己温润温柔的伪装暴露了上面,此时听到肖文星的话,更是感觉一个晴天霹雳,他道:“文星……” 这时身后的总助适时的开口道:“司总,现在4:40了,再不出发来不及了,那边我们要提前几分钟进场。” 肖文星见状,也连忙道:“司南先生您有事就先忙吧,其他事情可以以后通讯号说。” 事情已经如此,签合约那边不能耽误,让文星这样干等着他到六点也不现实,司南只能咽下不甘,满是不舍道:“那我们以后有合作再约,你现在回去吗?我派车送你。” “啊,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听到了肖文星的拒绝,司南也只能作罢,因为时间实在是不早了,他与肖文星道别后,就带人走出了公司。 肖文星落后他们一段距离,看着他们上了早已经等在公司门外的飞车升空后,也心情极为轻松的走了出去,甚至还有心情想,现在是直接招飞车回家呢,还是找点好吃的,将晚餐一并解决了再回去。 在肖文星顺着路边走了一段,还没想好决定的时候,他突然感觉路边有一辆车是不是一直在跟着自己? 肖文星扭头看去,就见到那辆车的车窗平缓降下,然后露出了一张肖文星觉得最吓人的脸。 车窗内的大佬看着呆在路边的肖文星,嘴角微挑,轻吐出两个字,“上车。” 第九十一章 肖文星整个人都呆在了那里,别问他现在是什么感受,问就是很后悔,他刚刚为什么不答应司南要派车送他的话,或者他为什么不一出门就马上打一辆飞车,再不济他就是老老实实在蓝金餐厅等司南到六点,然后把加密存储盘交给他也好啊。 他怎么就碰上了最差的选项,又遇到了大佬呢? 但肖文星此时哪怕再后悔,都也已经晚了,在那打开的车门,和大佬静静的注视下,他又一次屈服在大佬的淫威之下,乖乖的上了车。 飞车很快升空,一路行驶,然后降在了一个肖文星非常眼熟的地方。 没错,这里就是上次大佬带肖文星来吃饭的地方。 好吧,往好处想,晚上他不用操心在哪吃饭的问题了。 熟悉的包间里,熟悉的一半养生,一半甜品与油炸食物的菜式,肖文星一边低着头默默吃饭,一边随时顺着大佬发出的信号,为大佬服务,总之还是那句话,饭菜好吃,但是心累。 容白满意的享受着晚餐,还有一旁青年的服务,身旁帮他斟茶的青年,身上传来淡淡好闻的绿茶味信息素,俊秀的面容不说话时,显得格外乖巧,那斟茶时垂下并微微颤动的眼睫,总是能吸引他的注意力…… 不过让容白不满的是,身旁青年在斟完茶后,一秒也不多停留,瞬间又坐回了对面,离他最远的地方。 容边喝了一口青年斟的茶后,不久又手指轻敲,发出了新的信号。 又来!肖文星表面乖巧的立刻行动,心中则满是绝望,呜,莫哥,他好想莫哥,他想回到那自己上个网课,莫哥都能把烤串和小蛋糕端到自己面前,他全程吃到撑,都不用挪一点位置的日子。 和大佬与和莫哥吃饭,简直就是鲜明对比。 在两人吃的七七八八后,容白用餐巾优雅的擦拭了一下嘴角,然后开口问道:“缪林请你加入出游的事情,你拒绝了?” 肖文星心里咯噔一声,不过好在他早就猜容白大佬找他吃饭应该没那么单纯,心里早已经打好了腹稿,此时立即打起了精神,连忙把自己准备的那些充足的理由拿了出来。 容白静静的听着,平静的神色看不出任何对这些理由的态度,只是等肖文星说完了后,淡淡的问道:“缪林喜欢你的事情,你知道吗?” 什,什么?! 肖文星一脸震惊,容白大佬刚刚说什么了!他没有听错吧! 对于肖文星的反应,容白毫不意外,他只是继续平淡又充满压迫感的问道:“怎么样,想过以后和缪林结婚吗?” “咳!咳咳!!”肖文星直接被容白惊天地泣鬼神的话惊的呛咳了起来,他一边咳着,还一边抓紧时间顶着大佬那灼灼的视线解释着:“容叔叔,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真的和缪林没有什么,我们就是单纯的朋友,没有您想的那些事情,而且缪林是Omega,我只是个Beta,我怎么可能会肖想缪林,您真的误会了。” 然而容白听了肖文星的话,却是微微挑眉,“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是Beta不是理由,在我眼里,Beta并不比Alpha差。” 肖文星听了容白大佬的话,才恍然想起,容白大佬也是Beta来着,于是肖文星连忙重新解释道:“嗯,就是,我和缪林真的没有您想的那些事情,我们相处的时候也就是正常朋友间的相处,我也只是单纯的把缪林当成一个好友,真的没有对缪林生出过任何不轨的心思,您所说的事情,我觉得中间可能有什么误会。” 肖文星的一番解释,又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在措辞上又非常的委婉了,毕竟大佬可以问他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但他如果真的那么直白的说出来他不喜欢大佬的儿子,那可能也是得不到什么好脸色的,所以意思要表达清楚,但是又措辞绝对不能非常直白的说我不喜欢你儿子,我不稀罕你儿子。一番解释下来,肖文星只感觉心里有点苦,他和缪林这是什么孽缘,为什么总是被大佬怀疑他们有关系,然后跑来折腾他。 而容白听完了肖文星的回答,自然也是明白了他的意思,原本目光灼灼的盯着肖文星的视线,立刻放缓了下来,甚至嘴角微勾,看得出来心情不错的样子,他道:“没有误会。” 呃?肖文星惊愕的看向容白。 因为心情不错,容白难得解释的详细,“缪林生日带你回来那次,对我的说辞就是带喜欢的人回来给我看。” 容白顿了顿,“所以,缪林喜欢你的事情,不是误会。” 肖文星整个人都傻在了那里,原来……是这样吗…… 容白手指轻敲了敲桌面,心情依然是很愉悦,他道:“既然你不喜欢缪林,不是两情相悦,那么两天后的出游,你也一起来吧,刚好趁着这个机会,将事情与缪林当面说清楚。” 肖文星……为什么说着说着,又说回这个话题了,他不想跟着大佬一起去什么家庭出游啊!!! 但心里虽然这样呐喊着,表面上肖文星却是一声也不敢吭的,大佬的压迫力是其中之一,另一个原因是,大佬所说的让他加入出游的理由,大佬是想让他当面和缪林说清楚,如果他这个时候拒绝,大佬误认为他不愿意和缪林说清楚,其实还是对缪林有想法,那问题可就大了。 甚至肖文星看着此时大佬显而易见的愉悦样,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果然大佬其实也是不想他跟缪林走到一块的,之前看起来很开明的样子,实际上是在钓鱼执法吧。 还好他刚刚实话实话,如果他一时间鬼迷心窍,觉得缪林是Omega长得又漂亮,家里还有钱,有这样一个可以不用奋斗了的对象也不错,从而表现出对缪林也有意思的样子,那他现在很可能看到的就是大佬的另一张面孔,那什么想象中的赘婿情节也是不存在的,迎接他的,更有可能是被套麻袋找个地方沉了吧。 被自己丰富的想象力吓到,肖文星不禁打了个寒颤。 肖文星的一声不吭,自然被容白默认为了同意出游,于是他更加满意,一锤定音道:“事情就这样定了,两天后出游之前,我派人去接你。”顿了顿,容白看向肖文星,嗓音平缓道:“怎么了?冷?” 肖文星自然是猛摇头,但容白挑了挑眉,还是招来服务人员,将室内的温度调高了两度。 说完了出游的事情后,容边手持着茶杯,沉吟了一会后道:“缪林那孩子被我宠坏了,到时候你和他说清楚的时候,他如果发脾气说了什么,你不要放在心上,当然,也不用惯着他,如果他胡搅蛮缠,你感觉受委屈了,就来告诉我。” 肖文星……鬼才信。 大佬这种话听听就算了,哪怕他说的再真也不要信,谁知道这是不是又一次钓鱼执法,敢对着大佬告大佬儿子的状,那才是真正的高危操作。 所以肖文星的回应非常高情商,“哪里,缪林其实本性很善良,就是偶尔有点任性,那也是因为您是个好父亲。” 容白低笑了一声,“好父亲算不上,就是也许自己没有好父母,所以有了孩子,就见不得他吃苦吧。” 诶,完全没想到大佬会跟他说这个的肖文星,瞬间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容白看向肖文星,顿了下道:“缪林那孩子确实本性不坏,我相信你们以后可以相处的来。” 肖文星??? 这句话的意思他怎么也有点不懂呢?正常来说拆散穷小子和自家的宝贝Omega后,不应该让穷小子有多远滚多远,再也不要靠近自家Omega吗?怎么大佬这话里的意思他们以后还能有接触的样子?大佬这么相信他的吗? 肖文星心里满是迷茫与困惑,但是不敢问,嗯,听不懂的时候,只要微笑就好了。 第九十二章 在经过漫长的一餐后,肖文星又在煎熬中陪了大佬一会,终于,他获准离开了。 当然,在离开的时候,他还是跟大佬一辆车,等于是被大佬送到了家门口,但是肖文星一点也不敢挑剔,毕竟马上就要自由了,这最后的一小会,稍微坚持一下就好了。 低调奢华的飞车,停在了保障房区,肖文星打开车门下车,对车内的大佬道别道:“容叔叔,那么我先上去了。” “嗯,两天后,我派人来接你。” “好的,谢谢容叔叔。”乖巧的应答完,肖文星看着巍然不动的坐在车内,没有关起车窗,也没有让司机启动飞车的大佬,不由得眨了一下眼睛。 其实这个时候,正常情况下,肖文星应该要揣摩着对方的心意,或者哪怕仅仅出于礼貌,也应该问一声容叔叔要不要上楼坐坐,哪怕大佬根本没有那个意思。 但这么危险的话,肖文星怎么可能说出口呢!开玩笑,如果大佬真的因为没看过保障房,而好奇的答应他上去坐坐,那他不是在自己折磨自己吗? 所以此时面对这种诡异的沉默,肖文星直接扬起手,对着大佬笑容灿烂的挥了挥,“容叔叔,再见。”然后就头也不回的上楼了。 看到肖文星真的就这样走了,容白愕然了一下,然后禁不住低笑了一声,他目送着肖文星的身影消失在楼道里,才对司机道:“走吧。” …… 回到了家中的肖文星终于再次感受到了珍贵的自由,说实话,他没想到自己只是出了一趟门,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之前肖文星和大佬在一起的时候,其实主要的精力都用在应对大佬身上,对于缪林喜欢自己这件事情,虽然震惊,但当时真的顾不上细想。 现在有了安静的空间,他忍不住从头开始思索起来,毕竟缪林居然喜欢他,这也是挺大一件事情了。 首先,大佬说的话应该不是骗他的,所以缪林应该是真的对大佬说过喜欢他,那么,缪林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以及如果缪林真的喜欢自己,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肖文星开始从头细想自己与缪林几次接触的经历,甚至还打开了与缪林的聊天窗口,去看以往的聊天记录。 这一番回忆,加上将自己和缪林的所有聊天记录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肖文星不得不承认,缪林好像真的有喜欢自己的迹象,他与缪林所有的聊天记录,几乎都是缪林先发给自己的,而且缪林从加上自己通讯号开始,就开始很有规律的定期来找自己,或者是拉着他看好玩的新闻,或者是抱怨自己日常的生活,而他以前真的大意了,居然完全没有注意到!竟真的以为缪林是因为身体缺陷的原因被Omega们排挤了,没有什么朋友,所以跑来找自己做朋友。 现在想想,缪林生日的那天明明就很不对劲,谁过生日会只邀请一个人去家里,没有举办任何生日宴,而且还让他和自己父亲一起吃饭,所以那根本不是去参加生日宴,是带自己看中的未来男友回家给父亲考察吧。 想到这里,肖文星不禁一头冷汗,他居然早已经在危险中走了一轮,自己却根本毫无所觉。 不过现在大佬找他把事情说开了,显然大佬根本没看上他,而缪林喜欢他的事情,说实话他只有震惊,他真的只把缪林当好朋友,虽然缪林是Omega,在这个世界相对于Beta来说是实打实的异性,但因为缪林先天性的没有生娃功能,外表也是男性,他和缪林熟了以后,真的完全把缪林当做自己的好哥们了,没有任何非分之想。 谁知道他以为的好哥们居然喜欢他,肖文星纠结了一会,觉得两天后的那个家庭出游虽然是大佬强制他去的,但是趁着这个机会将事情与缪林说清楚也好。 毕竟他真的只把缪林当哥们,当好朋友,早点说清楚,让缪林不在他身上浪费时间才是对的。 心里下定决心后,肖文星发愁的事情就变成了另一件,那就是莫哥说了不要与容大佬有接触,结果他这次又加入了缪林家的家庭出游,这事让他可怎么说呢? 肖文星就这样纠结着纠结着,两天的时间转瞬即逝。 这天肖文星刚醒,就收到了大佬发来的信息,来接他的车已经等在外面了。 肖文星连忙匆匆洗嗽,喷上信息素香水后,就出门了。 来接肖文星的飞车直接将肖文星送往了目的地,容白和缪林此次出游的一个度假山庄里。 当然这个度假山庄,不是肖文星上次去的那个,并且此时度假山庄里已经清了场,除了服务人员,肖文星并没有看到其他来游玩的人。 对肖文星最终加入了这个家庭出游,最高兴的人无疑就是缪林了,几乎在载着肖文星的飞车刚降落,他就飞奔了过来,一脸开心的对肖文星道:“文星,你真的来啦!父亲没有骗我。” 肖文星所能做的,只有对缪林露出一个微笑。 “来,我带你逛逛,这里有好多可好玩的地方了。”缪林说着,就要来挽肖文星。 肖文星不动声色的避过后,又看到缪林那只手上戴着自己送给他的生日礼物,抬头间,就是缪林闪闪发亮又毫不生气的笑容,好吧,他更加确定了,缪林是真的喜欢他。 对于肖文星躲开了自己想要挽他手臂的动作,缪林毫不在意,毕竟文星本就是这样腼腆又害羞,等他有机会多试几次,总能成功的嘛。 所以他再度放软了声音道:“走,我们先去和父亲打一声招呼,然后我带你去玩。” 肖文星闻言点了点头,等到肖文星被缪林带到大佬面前,看到大佬含笑看着他的视线后,肖文星瞬间便感觉到了压力。 两人向容白问好后,容白点了点头道:“嗯,那你们去玩吧。” 说着,容白的视线若有若无的看向了肖文星,肖文星当然是明白,大佬那是给时间让他和缪林说清楚。 就这样,肖文星被缪林带着去山庄里各处游玩,这是一个建筑内装饰的非常舒适豪华,但是建筑外,却做了很多城市里平时接触不到的场地,有点类似于农家乐的度假山庄。 山庄里有湖可以钓鱼,有硕果累累的一小片果园,以及品种丰富的菜园,缪林就是带着肖文星直奔果园菜园而去。 果园入口处,放置了可以装果子的篮子以及剪刀手套等采集物品,肖文星弯腰拿了一个篮子,并在篮子中放入了剪刀和手套,正在肖文星看着是否还要拿其他工具时,他的头上一沉,被戴上了一顶宽檐草帽,肖文星抬头,就见头上也顶着一顶草帽的缪林笑嘻嘻的看着他,“帽子戴好,一会小心晒。” 肖文星点点头,避开了缪林伸过来想要帮他系绳子的手,自己将固定草帽的丝带系好,道:“谢谢你。” 两人全副武装好,就拎着篮子走进了果园,之前刚刚出门的时候还不觉得,但随着肖文星在果园菜园里待的时间变长,肖文星就感觉到了太阳的威力,这个时候,肖文星不由得庆幸幸好缪林给他戴了一顶宽檐草帽。 进入果园与菜园的缪林兴致非常高,一刻不停的在挑选着品相好的蔬果,一边摘还一边道:“这个茄子不错,下午的自助烧烤我给你做蒜末烤茄子。” 过了一会又摘了两个柠檬,缪林继续高兴的道:“这个柠檬也不错,可以烤柠檬蜂蜜鸡翅给你吃。” 说实话,缪林对他真的很好,看着缪林这兴致高昂的样子,肖文星几次试图找时机和缪林说清楚,但在缪林那开心的亮闪闪的眼睛下,都没能说出口。 缪林今天出来玩真的很开心,他这个时候说那些是不是不太好。 最终纠结了良久的肖文星心中叹了一口气,心道反正都是今天说,那么早说晚说效果都是一样的,缪林难得这么开心,干嘛一定要毁了他的度假。 现在一天才刚刚开始,他可能也要在这里待一天,说的早了双方都尴尬,不如还是等快结束的时候说吧,那时候说清楚他可以直接离开,缪林今天的假期也不会完全被他破坏。 就这样,打定了主意的肖文星之后没有再想着怎么对缪林说清楚,而是终于放松了心情跟着缪林一起采摘蔬果。 等到临近中午,两人满载而归的时候,容白看着缪林依然对肖文星很亲密,笑容满面的样子,禁不住微微挑眉,视线向肖文星看去。 肖文星……压力山大。 但自己做下的决定,压力自然也只能自己扛,之后肖文星眼观鼻鼻观心,全程只是埋着头吃午饭,好在缪林真的是个活泼的话唠小能手,一直在对肖文星说话,也帮肖文星分担了不少大佬视线的压力。 等到用完午餐,肖文星便又跟着缪林去了庄园其他地方,总之不管去哪都好,只要不跟大佬待在一个空间就行。 肖文星这种逃避政策虽然好用,但是也有失效的时候,那就是下午的自助烧烤,这是个全家一起参加的活动。 上午肖文星和缪林两人采摘回来的蔬果,早已经被厨师洗净切好,串成了烤串,剩下的就是他们自己动手,边烤着玩边当食物了。 这理应是一个非常轻松愉快的活动,但是肖文星看着不远处的大佬,只感觉完全轻松不起来。 肖文星心不在焉的烤着几根烤串,本就没有厨艺的他,心思又不在这里,当然烤不出什么好东西,等到肖文星回过神来,手中的烤串已经成为了一种酱色了,虽然还没有焦,但看起来也好不到哪里去。 在肖文星看着手中的烤串发呆时,一道阴影投了下来,肖文星下意识抬头,然后险些被吓得心跳骤停,原来是大佬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了。 不过好在大佬没有当场追究他怎么还没和缪林说清楚的问题,浅淡的视线看了他一眼,然后滑到了他手中捏着的烤串上,道:“你烤的?” 大佬这意思……是想吃自己烤的烤串?! 肖文星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烤的烤串的样子,然后很快又抬起头,视线里清晰的传达了一个意思,您确定? 而容白对此的回应,只是轻轻挑了挑眉。 于是肖文星很怂的立即送上了自己的烤串,当然他没敢多送,只送了一根,一根的话,应该不会吃出什么问题来吧。 容白接过那根卖相不佳的烤串,直接吃了一口,肖文星敢发誓,在那瞬间,他看到平日里鲜少有表情的大佬,眉峰动了动。 不过让他意外的是,大佬除了刚开始的表情变化外,后面的神色一直很平静,甚至平静的将那根烤串吃完了。 肖文星还没回过神来,这个时候,又有一个身影走了过来,正是手中托着一个大碟子,上面放了众多烤好的美食的缪林。 缪林看到容白愣了一下,连忙问好后道:“父亲,我也给您的位置送了一盘烤好的过去。” 容白淡淡点头,视线在两人身上掠过,转身离去。 大佬的离开让肖文星大松了口气,然后眼前就被塞了一个大碟子,上面满满的都是各种琳琅满目,香气扑鼻的烤串,缪林在一旁笑着道:“快尝尝,我烤的。” 缪林一边说着,一边注意到了肖文星手中捏着的几根烤串,当即眼睛一亮,道:“这是你烤的,让我尝尝!” 说着,缪林就不容拒绝的直接从肖文星手中拿了一根过来塞进嘴里,下一刻,缪林的表情微妙的变了一下,但是他在艰难的吞下了嘴里的烤串后,还是道:“烤的不错。” 一连两个人吃了自己的烤串,其中大佬整根吃完了,缪林说自己烤的不错,难道说他今天真的烤的味道不错? 肖文星不由得对自己的烤串生出了极大的兴趣,直接拿起一根塞进了嘴里。 下一刻,肖文星的表情扭曲了,一旁的缪林担忧的看着他,“你快拿出来吧。” 肖文星只能乖乖的把塞进嘴里的烤串拿了出来,缪林又连忙拿了一根自己烤的烤串递给他道:“你吃吃这个。” 烤的香气扑鼻的烤串进入嘴里是与刚刚完全不同的口感,有效的驱赶了那古怪的味道,也让肖文星更加深刻的感受到了两者的差距。 果然,他在任何时候都不该对自己的厨艺有着不切实际的期待。 不过让他想不明白的是,大佬刚刚是怎么面无表情吃完一整根的。 …… 各自烧烤的时候,对肖文星来说还是有一点点自由的,真正让肖文星难受的时候,是最后所有人烤的烧烤被聚集在了一张桌子上,并且桌子上增加了很多厨师制作的美食的聚餐时分,因为这代表着,他又要和大佬坐在一张桌子旁了。 肖文星秉承着午餐时的策略,全程低着头专心吃饭,眼观鼻鼻观心,强行忽视大佬让人压力山大的视线,反正今天一天也快过完了,这餐饭吃完,他就可以和缪林说清楚了,然后自己打车回家,一切解决。 这个时候,缪林递给了他一杯东西,“你尝尝这个。” 肖文星接过后喝了一口,发现应该是果酒之类的东西,但味道清甜,还挺好喝的,这个时候,肖文星感觉大佬的视线又投了过来,压力一大之下,肖文星就只敢咕咚咕咚的拿着杯子专心喝,妄图用那个杯子挡住大佬的视线。 喝着喝着,肖文星发现这个方法好像还真的有点用,大佬好像确实没有继续再看他了。 嗯,不过,怎么回事,他怎么感觉好像有点晕…… 率先发现肖文星不对劲的是容白,一直留意着肖文星的他发现肖文星放下杯子后就一直坐在那里,呆呆盯着手中的杯子一动不动,但眼神是迷蒙的,俊秀的脸颊上,还浮着一团红晕。 容白走过去,轻轻拍了肖文星的肩膀一下,在对方慢半拍的转过头来,看着自己却没有任何反应时,就知道一定是出状况了。 看了一眼肖文星迷蒙又水汪汪的眼睛,容白拿过了他手中的杯子,问一旁的缪林,“你给他喝了什么?” 缪林也是这时候才发现了肖文星的不对劲,看到那个空杯子,他吓了一跳,“他全喝完了?!”顿了顿,缪林继续回道:“我给他喝的是这个山庄的特色果酒。” 听到缪林的话,容白瞬间明了了,原来喝的是那个果酒,而且看样子喝的还不少,难怪醉成这样。 这个度假山庄的一大招牌就是它的特色果酒,味道清甜,口味回甘,非常的不错,但是虽然喝起来清淡,实际上后劲还是很大的,更别提对方一下子喝了一大杯。 缪林看到肖文星完全醉晕了的样子,实际上心里还是有点心虚的,实际上他特意把果酒递给文星喝,心里也未尝没有一点小心思,毕竟喝到微醺的时候,总是更容易做出比平时更加冲动的事情,可谁知道文星居然把那一整杯全喝了,现在直接完全醉了。 不过文星醉酒的样子真好看,不吵不闹,更是不发酒疯,甚至不仔细看都发现不了他醉了,只是乖乖的待在那里,眼神迷蒙,面若桃花,缪林心中禁不住蠢蠢欲动,他道:“父亲,我送文星回房间休息吧。” 容白淡淡看了他一眼,道:“我去吧。” “哦。”缪林瞬间熄了火,虽然说他很想去送,但他是Omega,文星是Beta,这个时候父亲不让他送醉酒的Beta回房,他自然也是不敢抗议的,毕竟父亲也是为他好。 就这样,容白扶起肖文星,往后面的建筑内走去。 而缪林留在原地无聊了一会,突然心中一动,他起身对身旁的侍者道:“如果父亲回来,就告诉父亲我回房休息了。” 说完,缪林就开心的往身后的建筑走去,如果他记得不错,文星的房间是103号来着。 第九十三章 容白扶着肖文星回到了103号房后,将人轻轻放在了床上。 醉酒的人还需要一些照顾才能睡得舒服,但容白没有叫佣人或者侍者进来,而是自己动手除掉了肖文星的鞋子,又为他盖好了薄被,想了想,容白走进卫生间,弄了一条热毛巾,走回床边。 雪白温热的毛巾轻轻擦过肖文星的脸颊与额头,养尊处优的男人显然鲜少做这种事情,动作透着显而易见的生疏与笨拙。 不过好在效果是不错的,肖文星的整张脸都被擦了一遍,湿润的水汽,将本就白皙又透着红晕的脸颊侵染的更加诱人。 看着躺在床上,完全已经醉过去,却根本没有睡意,在他擦拭途中,始终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迷蒙的看着他的肖文星,容白无奈的笑了一下,声音温雅,语调纵容,“答应我的事情一件没有做,还要我来伺候你。” 说着,容白凑近,语调变低道:“你说,该怎么感谢我呢?” 随着距离的靠近,那清新好闻的绿茶味信息素变得更加浓郁起来,原本清雅的味道,似乎也增添了一丝甜腻,容白的眸光不由的变深了些许。 他垂头看着静在咫尺的青年,醉过去的肖文星自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水汪汪的眼睛里出现了一丝困惑,似乎在艰难的试图理解他的话,看起来又乖又委屈的样子。 真是一个连醉了,都在讨他喜欢的青年。 容白轻吸了一口对方身上的信息素,夸赞道:“真好闻,那么你闻到了吗,我的味道。” 说着,容白轻轻捏住了肖文星的下巴,让他直视自己,回答自己的问题,“乖孩子,回答我。” 下巴上的手指微微施力,轻微的疼痛,让肖文星原本迷蒙的视线终于聚焦,他似乎是认出了眼前的人是谁,慢了半拍道:“容叔叔……” “嗯。”平日里从来不给下属第二次机会的容白,此时显得非常有耐心,恍若调情一般,再度温柔的问出了那个问题,“告诉我,我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的?” Beta的信息素本不浓郁,但那是平时,在情动时,Beta的信息素溢满一个房间也是轻轻松松的,而在容白问出那个问题时,房间内属于容白带着淡淡檀香味的信息素,就开始越加浓郁。 所以这个问题,对于这个世界的任何一个人都是很容易回答的,或者容白的目的本就不是在索要答案,而是要肖文星亲口说出那个答案,毕竟从乖巧青年红润的嘴唇里,亲口吐露出年长者的信息素味道,还有什么比这更撩拨人的呢。 但那这个世界可以轻易回答出这个问题的任何一个人里,显然不包括肖文星,所以面对容白的问题,肖文星依然是迷茫的看着他。 看着青年水润迷茫的眼睛,容白手指摩擦着指下触感柔滑的下巴,暧昧低沉道:“说啊。” 捏在下巴上的那只手实在让人难受,肖文星试着躲了躲,却根本无法摆脱,似乎是明白如果不回答这个问题,眼前的人不会放过自己,肖文星醉成浆糊的脑袋努力开动着,却根本没有得出任何答案,最后被逼急了,迷蒙的眼睛里带上了一丝控诉,语气委屈到极致道:“我不知道,没有味道……” 容白哼笑了一声,“撒谎,坏孩子。” 温热的呼吸越发靠近,“撒谎的坏孩子,是要得到惩罚的,既然你说没有味道,那这样呢。” 容白危险的靠近了肖文星脖子后腺体的位置。 …… 时间往前推几分钟,缪林手中抱了一床毯子,脚步轻快的往103号房走去。 嗯,他也没想去文星的房间干啥,就是想给文星盖盖毯子,毕竟醉酒的人是很容易踢被子的,如果被子没盖好,着凉了怎么办,他可真是一个贤惠的Omega。 当然,这么贤惠的Omega,留下来照顾一下醉酒的Beta也是正常的,但醉酒的人神智模糊,是很容易做出不理智的行为的,如果醉酒的文星闻着他Omega的信息素味,一时冲动,想要对柔弱的他做些什么,那当然是第二天要文星负责了,最好明天早上闹得大一点,被几个侍者佣人看到,刚好父亲也在这里,可以直接为他做主,但是,父亲…… 缪林嘴角充满幻想的笑容,在走到103号房门前时戛然而止,因为眼前的房门并没有完全关上,还留了一条缝,更因为从那条缝里飘出来的,属于父亲的信息素味,可是正常情况下的信息素味怎么可能这么浓烈,甚至浓烈到溢出房门。 并且眼前,明明是文星的房间。 缪林死死的盯着那条缝,视线透过门缝往门内看去。 …… 侍者毕恭毕敬的声音远远传来,“缪林少爷,103号房就在前面。” “好,你们一会把醒酒汤送来,文星不喝一点醒酒汤就睡,明天醒来肯定头痛。” 远远传来的对话声响,让容白摩擦着肖文星后颈位置的手不得不收了回来,想到自己进来的时候似乎并没有关紧门,容白微皱着眉头起身。 缪林与侍者还未走到103号房时,他们看到103号房的门被推开,从中走出了温雅淡然的容白。 从103号房走出来的容白自然的关上了身后的门,淡淡的看向他们,“怎么过来了。” 缪林立即恭敬低头道:“父亲,我想着文星明天醒来可能头疼,就让厨房熬了一点醒酒汤,然后再送床毯子过来。” 缪林说着示意了一下自己怀里抱着的毯子。 第九十四章 容白闻言淡淡点头,不过并没有就此离开,而是站在走廊里,与缪林说起话来。 父亲问话,缪林当然不敢不答,两人就这样一问一答,站在走廊里说了大约十分钟的话,又有侍者端着醒酒汤走来,容白才平静道:“去吧,一会喂完醒酒汤,到书房里来。” “是,父亲。”缪林恭敬应道。 目送着父亲的背影离开,缪林转头,推开了那扇房门。 紧闭的房门被打开,里面一切正常,并没有任何多余的信息素味,仿若此前自己所见都是幻觉。 侍者轻轻的将放了醒酒汤的托盘放在了桌子上,缪林道:“你们都出去吧,这里有我就行。” 侍者很识趣的退了出去,并且顺手关上了门。 缪林在房门被关上后,立即来到了一面墙前,打开了其上一个隐蔽的小盖子,只见里面的信息素吸纳器,是关闭状态的。 但缪林不为所动,他直接按了几下按钮,开启了查询模式,很快查询到这个信息素吸纳器的上一次开启时间,是在十二分钟前,强力吸纳模式,定时十分钟。 缪林几乎立刻就冷笑了起来,如果不是他此前亲眼所见,他是不是要被他亲爱的父亲瞒天过海,什么也无法发现呢。 之前走出房门的父亲身上也没有过于浓郁的信息素味,但是父亲创立的集团是干什么的,专攻抑制剂研发与生产的企业巨头,这样的父亲,随身带着抑制剂,乃至于一些市面上见不到的特效抑制剂,又有什么难的呢。 缪林将信息素吸纳器恢复原样,走到了床边。 床上躺着的肖文星在此前的安静中,已经闭上了眼,不过在缪林的轻声呼唤中,睫毛颤了颤,又缓缓睁开,露出一双迷蒙懵懂到一看就不清醒的眼睛。 缪林的视线仔细的在肖文星身上巡逻着,很快凝在了肖文星下巴上的那一抹红上面,他伸出手,指尖摩擦着那一抹红,贯来漂亮张扬的脸上有一抹沉郁,指尖摩擦着那块红越来越用力,似乎恨不得把这块痕迹直接给擦掉。 “嗯,疼……” 肖文星委屈的一声轻呼,让缪林如梦初醒,他连忙收回手,对肖文星道:“抱歉,弄疼你了。” 对于缪林的话,肖文星依然没有什么反应,睁开的眼睛充满了迷蒙的醉意,就这样仿若初生孩童的看着缪林。 在这种视线下,缪林继续伸手掀开了肖文星身上盖着的薄被,视线在肖文星的身上巡逻而过,可以看出衣服并没有被动过的痕迹。 强忍着将文星身上的衣服全部解开再仔细检查一遍的冲动,缪林将薄被重新盖了回去,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因为他知道,从他在门缝里看到父亲坐在床边,到他离开找了个侍者重新来这边并远远的发出动静,其中的时间一共也不超过两分钟,两分钟时间不足以做任何事情。 “文星,喝一点醒酒汤再睡吧。”缪林轻声道,转身端来了醒酒汤,坐到了肖文星身边。 缪林动作轻柔的扶着文星靠在自己身上,喂入了一点醒酒汤。 肖文星喝了一点后就闭上了眼睛,显然是不愿意再喝了。 缪林也没有强求,他将剩下的醒酒汤放在了旁边,然后将文星半圈进了怀里,当初在公车上让他瞬间倾心的人,如今依然是那么俊秀,干净又吸引人,可是他忽视了,文星吸引到的,不止他一个。 闻着文星身上传来的淡淡果酒香气,缪林轻声道:“对不起,我不该让你喝酒的。” 静静抱了一会文星,平复了一下心情后,缪林将不知什么时候睡过去的文星重新放平在床上,盖好被子,想到父亲让他去书房的话,缪林转身离去。 虽然他们所处的地方是一个度假庄园,还是一个主打休闲田园生活的度假庄园,但住着度假庄园内唯一一个顶级套房的容白,套房内的配置却是一应齐全,书房自然也是有的。 当缪林走进书房时,容白正在书房内办公。 听到自己儿子走进来的脚步声,容白头也没有抬,淡淡道:“醒酒汤他喝了?” “嗯,文星喝了一点,现在已经睡了。” “原本今天晚上就应该回去的,既然发生了点状况,今天晚上就都在庄园休息吧,明天再回去。“ “是,父亲。” “最近在学院里生活怎么样?有不喜欢的地方吗?” “没有,学院里一切都很好。” “如果感觉无聊了,最近有很多品牌都上了新品,喜欢什么,就让管家安排人送回来,自己挑一些。” “是,父亲。” 父子间的一问一答进行的很顺畅,却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或许父亲叫他来书房,本就没有任何值得说的事情,只是单纯的不想让他在文星房间里久待,找个理由将他叫出来罢了,缪林恭敬的回答着父亲的问题,心里却禁不住如此想着。 父子两人单调的对话进行了几句,就在容白准备让缪林出去时,缪林主动抬起头来道:“父亲,有一件事情我想与您说。” “嗯,说。” “父亲,我想与文星尽快在一起,等我与文星说好后,我想今年内就与文星结婚,如果您觉得时间太急,我与文星先订婚也可以。” 容白的动作一下子顿住,他抬起头来,静静的审视着自己的养子,过了良久,才道:“怎么突然这么急?” 缪林在容白的视线下后背冷汗直冒,但面上却是不露异样道:“父亲您也知道Omega没有结婚就不算毕业,始终要去Omega学院里报道,虽然Omega学院里一切都很好,但是待了这么多年,我也不想继续去学院了,刚好我也有喜欢的人了,所以我觉得,尽快毕业,与文星组建家庭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将这早就准备好的理由娓娓道来,缪林期盼的看向容白道:“父亲,您就答应我吧。” 然而在缪林期盼的视线下,容白只是淡淡收回了视线,道:“我不同意。” 缪林脸色一变,“您为什么不同意?” 容白又在一份文件上签下了名,才抬起头道:“你们不合适。” 不合适?缪林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父亲。 “你现在是一时冲动急着结婚我可以理解,但我认为你们并不适合在一起,再等等吧,也许你会改变主意,好了,你出去吧,我还要继续办公。”容白嗓音冷淡的说着,视线继续投注了在了文件上。 站在办公桌前的缪林,垂在身侧的手禁不住紧紧的握成了拳,不合适?文星和我在一起不合适,那么和谁在一起合适,和你吗? 指甲深深的掐进了掌心里,缪林的呼吸也变得有些沉,但是父亲十数年如一日的威严压在他心底,他最终还是没敢当面与父亲辩驳,只是一声不吭的转身离去。 在缪林离开后,之前专心办公的容白抬起了头来,他看着缪林离开的方向,脸上的神情若有所思。 第95章 “玛雷指环有沟通平行世界的能力,九代目找到了类似的文件。”里包恩开口,“你确定自己来到平行世界时没有任何征兆吗?” 神木悠白歪歪头,“你说的征兆指的是什么?” “搜索:征兆指的是预感到的或即将出现的迹象,我确定自己并没有发现任何可能出现的问题。”神木悠白托着脸,机械眼睛带着漂亮的红色,看上去像是一个怪异的机械洋娃娃,倒是显得有点可爱,“里包恩是在找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的原因吗?” 里包恩点头,“如果确定你来自平行世界,那么这本身就是一个大问题。” “平行世界无法互通才是正常情况。” 神木悠白想了想,片刻后他的眼睛闪烁了一下,“分析可能导致进行平行世界穿越的原因,问题为我自己本身可能性为30%,问题在白兰身上的可能性为70%,具体分析:白兰.杰索在紧急情况下将我连带进入平行世界的可能性为90%。” “征兆确定。”神木悠白缓缓的看向里包恩,“是我以自毁为代价准备将白兰.杰索留在十年前。” 现场陷入一种死寂。 不管是里包恩还是沢田纲吉都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神木悠白‘以自毁为代价’的话语说的实在是太过随意,他就这样轻描淡写的说出自己的决定,甚至在一开始都没有分析到这个行为就是导致自己进入平行世界的原因。 所以这就是机器人吗? 无生命的概念,以数据塑造本身,和人类完全不同的‘无生命’生命体。 “也就是说……神木同学你以自身为代价准备将白兰留在十年前,然后,白兰感觉到了威胁,于是就发动能力,把你带到了我们的平行世界?”沢田纲吉皱眉,“可是,为什么是我们的平行世界?白兰沟通平行世界的能力还包括进入其他平行世界吗?” 神木悠白歪歪头,“分析:白兰能够进入其他平行世界的可能性并不高,就像是里包恩先生说的,平行世界应该是独立存在的世界,不应该出现平行世界互通的问题。” “在事件异常不科学时,最离谱的理由就是最真实的理由。”神木悠白平静开口,“结论:将我的世界毁灭的那位白兰.杰索,也许可能是这个平行世界的白兰.杰索。” 里包恩和沢田纲吉对视,片刻后里包恩才开口,“现在需要确定玛雷指环的能力,看来我要去拜访一下老朋友了。” 沢田纲吉眨眨眼睛,“里包恩的老朋友?” “指的是彩虹之子的首领艾莉亚吗?”神木悠白歪头。 “你知道?” “正常来说应该是不知道的,彩虹之子誉为世界上最强的七个婴儿,其中艾莉亚曾为吉留罗涅家族首领,她曾拒绝和杰索家族合作,但很快在不明原因的情况下身患重疾并迅速病逝。” 神木悠白的脑海里整理着当初的档案信息,“里包恩先生和其他彩虹之子因为艾莉亚的突然身亡感到疑惑,并前往吉留罗涅家族查看详情,却遭遇到杰索家族的埋伏。” “之后吉留罗涅家族下任继承人和杰索家族合作。” 里包恩眉头皱的更深了,他转身离开,“总之我先去了解一下情况。” 看着里包恩离开,神木悠白平静的收回视线,接着他露出一个笑容看向沢田纲吉,“十代目,你还有什么事情要问吗?” “关于十代目在学校的所有考试题目我都有收录哦!保证十代目在以后的测试里可以全部及格!” “唉?!”沢田纲吉猛地站起来,“虽然听上去很有诱惑力,也有点在意你为什么要收录这种事情,但是要是被同学问问题之类的,不就露馅了吗?一旦露馅不是会更悲惨吗?!” “对!”神木悠白拍手,“为了让成绩变成现实,以刺激十代目自尊心的方式来努力学习吧!” 沢田纲吉抽了抽嘴角,“我宁愿一开始就不知道考试题目。” “不,在里包恩担忧十代目的数学成绩时,这是我搜索出来的最佳方法,这样为了维持彭格列十代目的骄傲,十代目一定会努力学习,并在下一次维持好成绩,还不露馅,成功率极高。” “……竟然有一天能被关心成绩到这种地步。” 神木悠白笑眯眯的注视着沢田纲吉。 但是,他所说的每一句话,所回忆的每一段时光都带着他所在意的人,他的话语中满满的带着对世界的眷恋。 “神木同学,为什么要一直笑呢?”沢田纲吉开口询问。 “因为人类就是喜欢笑的啊。”神木悠白声音温和,“在出车祸之前我就这么喜欢笑,即使现在成为机器人,也应该喜欢笑的,对吧?” 为了告诉所有人,他依旧还是他,于是他便以机械人的心脏带着曾为人类时的笑容。 不是因为快乐,而是为了他们。 沢田纲吉罕见的听懂了他的话,他下意识喝了口茶,然后被冷透的茶水苦的一脸扭曲。 就在这时,沢田纲吉和神木悠白听到外面传来一声非常响的落地音,沢田纲吉听着声音异常耳熟,他猛地站起来跑向窗户,神木悠白也跟着起身走到窗口看去。 一个飞碟一样圆圆的东西落在地上,就在这时,飞碟的头打开,一个圆头的男人从里面跳出来。 “呦呦呦!”强尼二朝着沢田纲吉挥手,“十代目,再次见面了!” “啊!是强尼二!” 强尼二蹦起来,“是之前里包恩和九代目让我处理完手头的装备后尽快过来一趟,没想到那个装备一直出错一搞就搞了一周,听说十代目这里有一个可以自由行动并且有意识的机器人?!请务必让我看看!” 神木悠白眨眨眼睛,他和沢田纲吉对视一眼,接着他抬起手来指向自己,“我吗?” “唉?就是这位吗?!”强尼二在一瞬间奔到了沢田纲吉的房间,速度之快让沢田纲吉震惊。 “您就是那位独一无二可以自由行动拥有意志的机器人吗?!” 强尼二上下打量着神木悠白,眼睛里满是星光,“哇,这皮肤是仿真材质吗?完全可以和正常皮肤相媲美了!天啊,手臂和眼睛是机械部件,这种部件我从来都没见过。” “啊!这部分是用的什么材料?” “竟然不需要动力源,实在是太神奇了!” 说着强尼二举起扳手和螺丝刀,“机器人先生,可以让我分解一下吗?我保证一定会把你完完整整的拼回去的!” 神木悠白向来都拿强尼二没辙。 这位彭格列技术部的工程师是一位天才发明家,当年也参与过神木悠白的以机械来维持生命的计划,他和另一位对机械痴迷的技术员斯帕纳一直都对神木悠白感到好奇,每次神木悠白去彭格列总部都要被他们追在身后。 现在更过分了,强尼二竟然要拆了他! 神木悠白迅速躲在沢田纲吉身后,“不行!” “咦?为什么不行。”强尼二兴致勃勃的凑近,“我可是天才机械□□师,我看你手臂出了点问题,可以帮你维修哦。” “……你保证不会给我修到手臂往相反的方向移动吗?” “绝对不会!请相信我!” “你的保证没有任何信用!” 于是在沢田纲吉茫然的眼神里,两个人进行了一番追逐,神木悠白的速度极快,因为是机械的原因,他的发力点和身体平衡度都和人类不太一样,在跑动的时候仿佛是一只轻盈的燕子。 强尼二追了一会儿就追不动了,最后两人约法三章,强尼二保证自己只给神木悠白修手臂,绝对不会碰其他部位! 最后,沢田纲吉蹲着看强尼二把神木悠白的右手机械臂拆了下来。 说实话,这个画面还是挺惊悚的…… “咦?是这里出了问题,我看看,轴承和着力点出了问题,是被大力打击过吗?”强尼二皱眉,“外部皮肤也是因为意外剥落?” 神木悠白看着他,“外观不用管,如果可以,请把我恢复手臂的活动幅度。” “倒不是不行,但是这些材料我都没怎么见过,需要一点点匹配。”强尼二看向神木悠白,“你知道这些材料是什么类型吗?” 神木悠白眨眨眼睛,“我是机器人哦,但不是机械维修人,手臂的材料是什么我不知道哎。” “咦?你不知道吗?” “就算是机器人也是有保密协议在的,签下保密协议的时候这项资料就从我的脑中消失了。”神木悠白用无辜的声音说着,“所以,我一直都在彭格列总部做维修哦,十代目承诺过,只要彭格列存在一天,我就永远可以去维修。” 所以,在彭格列覆灭后,神木悠白再也没有找到可以维修的地方。 强尼二没太听懂,他眨眨眼睛,然后看向沢田纲吉。 “十代目,能和我来一趟吗?我想和你聊聊材料的事情。” “唉?我吗?” 虽然有点疑惑,但沢田纲吉还是跟着强尼二离开了,来到一楼的客厅,强尼二声音里带着一点紧张,他盯着沢田纲吉,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 “十代目,那位机器人先生看上去有点危险。” “什么?很危险?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看到他的眼睛了吗?红色的,在机械上红色代表着非通行,是危险的标志!我看了他的手臂后更确定自己的想法了,我是天才发明家,也是天才机械师,所以十代目,我一定没想错。” 沢田纲吉愣住,“这个状态有什么问题吗?” “有的!”强尼二道:“那是紧急应急状态,一般出现这个状态就表示着他本身处于极端状态。” “能源不足,无法支撑太长时间的行动,以及,随时可能自爆!” “他在维持这一种立刻能应付敌人的极限模式!” 第96章 “极限……模式?” “这种模式极端点说就是同归于尽模式,是技术员给机械设置的最后一道保险,而且我能从上面感觉到我父亲的痕迹,十代目,他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沢田纲吉愣住,片刻后他才开口,“如果放着不管会怎么样?” “他会消耗殆尽,在极限模式里关机。” “对机器来说,关机相当于休眠吧?” “但我们短时间没有办法找到他的供应燃料,我甚至怀疑他的供能是和他自己本身有关的,他继续维持这种模式下去只能油灯枯尽。” 沢田纲吉沉默了片刻,接着他才开口,“那他自己知道吗?” “……应该是知道的吧。”强尼二不是很确定的开口,“实际上我认为他说因为有保密协议所以不知道自己身体的材料也是骗人的,因为没有一个有意识的人会不想了解自己的全部。” “只要他是人,他就会了解自己。” “但既然这样,他又为什么会不说?所谓保密协议对他来说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吧?我不懂。”沢田纲吉摇头,“有什么会比自己的身体和生命更重要吗?” 强尼二低下头,“我不太清楚,但是,应该是有的吧。” “比生命更重要的事情。” …… 刚从意大利回来没多久,里包恩又回了一趟,只不过这一次他要去见的不再是九代目,而是吉留罗涅家族首领艾莉亚。 里包恩和艾莉亚的母亲露切是好友,艾莉亚是露切的孩子,在露切死亡之后,艾莉亚从露切那里继承彩虹大空奶嘴,成为新一任的大空,和里包恩的关系依旧很好。 有什么问题或许去询问她更合适。 里包恩到达吉留罗涅家族时,艾莉亚正带着自己的幼女玩耍,四五岁的小女孩快乐的在花园中追逐着蝴蝶,看上去活泼可爱的很,看到里包恩后她躲在艾莉亚身后,好奇的看着这个穿着黑西装的里包恩。 “里包恩叔叔竟然有时间来我这里。”艾莉亚笑着看向里包恩,“这是我的女儿,名字叫尤尼。” “尤尼,这是里包恩叔叔。” “里包恩叔叔?”尤尼眨眨眼睛,“可是他看上去比我还小。” 艾莉亚忍不住笑起来,接着让手下带着尤尼去别处玩儿。 “那么,里包恩叔叔,你这次来是有什么事吗?” 里包恩坐在另外的椅子上,他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接着才开口,“你知道玛雷指环吗?” “玛雷?”艾莉亚微微愣住,片刻后他才开口,“按理来说,玛雷指环还没有找到自己的主人,并没有真正现身,里包恩叔叔是在什么地方见到过玛雷指环吗?” “不,是在十年后。” “……十年后。”艾莉亚声音温和,“原来是十年后发生的事情,里包恩叔叔不需要担心,事情总是会完美解决的。” “你确定?” “当然。” 彭格列指环是纵向轴,代表着时间,玛雷指环是横向轴,代表着平行世界,而彩虹奶嘴则是点,它游走在两边,作为彩虹之子的大空,艾莉亚同时拥有时间和沟通平行世界的能力,也可以预知未来。 如此强大的能力也同样有缺陷,作为被诅咒的婴儿,其他彩虹之子或许只是限制身形,只有她们是寿命被限制。 不管是她的母亲露切还是她的女儿尤尼,她们都是被诅咒的大空,无法长久的活着。 “事情能安全解决当然很好,但是现在还有一个问题,有一个平行世界的来客流落在我们的世界里。”里包恩道:“可以将他送回去吗?” 艾莉亚有些惊讶,“平行世界的来客?” “没错。” “那还真是惊奇。”艾莉亚微微皱眉,“按理来说平行世界和我们世界不是同一个维度,但本质上是相同的,世界上是不能存在同一个人,这会出现无法修复的bug,即使是玛雷指环,能沟通的也只是灵魂。” “无法进入其他平行世界?” “可以,但最多能维持形体,甚至只能算是一个现象,留下一个空洞的火焰壳子。”艾莉亚声音坚定,“他能来到我们的平行世界,还能维持自己的形态行走,绝对有什么特殊性。” “连灵魂都无法保持?” “没错,正常来说,连灵魂都无法保持,除非是持有玛雷大空指环或者彩虹大空奶嘴。” 里包恩点头。 确实,从一开始里包恩就觉得奇怪,他不知道十年后的沢田纲吉是什么样子,但很清楚现在的沢田纲吉的样子,也知道作为一个首领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虽然神木悠白一直再说他回到十年前做任务,但是,他那怎么看都像是被保护。 彭格列十代目全体将神木悠白这个人安置在十年前躲避白兰的袭击,但同时……白兰也真的跟了上去。 为什么? 彭格列是以首领为核心的家族,首领保护家庭成员,家庭成员保护首领,这是一个循环往复的过程,但一旦发生无法应对的重大灾难,在首领和守护者共同反抗之外,就是掩护首领离开。 但是,回到十年前被保护的并不是沢田纲吉,而是神木悠白。 他身上一定带着足以影响战局的东西。 所以彭格列将他送离十年后,白兰.杰索追上去想要消灭他,他会认为这里只是时间倒转,意识到这里是平行世界后迫切的想要回家。 那个世界的一线生机,就在神木悠白身上。 …… 神木悠白很久没有感觉到动力不足的感觉了。 他是一个机器人,是彭格列各方努力下的奇迹造物,不需要死气之炎做支撑,不需要电量甚至不需要任何现实里的燃料,彭格列对外宣布将人救活,从未告诉外界他苏醒的真相。 但是彭格列技术部内对他相当好奇,毕竟是唯一一个可以自给自足的生命体,连人类都需要吃饭供应能量。 甚至有人猜测,神木悠白或许会存在很长时间,久到所有人都被埋进土里,他都是崭新的状态。 但只有神木悠白知道,他不会活那么久的。 甚至可以说,他的寿命应该不会比沢田纲吉他们长太多。 并不是程序中写好的寿命,也不是自我了断,而是他独特的自我供应能量的方法。 他依靠灵魂在汲取力量,依靠灵魂的喜悦来让自己活下去。 当某一天,他无法从这个世界得到幸福感,那么他就会被封闭,成为一台普通的金属废物。 在送神木悠白回到十年前时沢田纲吉也想过这个问题,但是神木悠白说:‘没关系,十年前我也很怀念’,于是神木悠白回到十年前,进行自己的任务,并确实得到了一些力量。 ……一直到他来到这个平行世界。 久违的感受到自己在关机的边缘,即使看着这个世界的沢田纲吉也得不到丝毫感觉,反而让能量消耗的越快。 再继续下去,估计会很快关机了吧。 沢田纲吉从外面进来,神木悠白此时正在看着天空,蔚蓝色的天空格外明朗。 “强尼二去找材料了,你不要急。” 神木悠白笑了,他把机械手臂安回自己的肩膀上,“我一点都不急。” 沢田纲吉注视着神木悠白,片刻后他才开口,“感觉神木同学似乎一直都很平静,没有丝毫紧张着急的样子。” “咦?是吗?” “嗯。”沢田纲吉点头,“如果遇到这种事的是我,我一定会慌乱到大喊大叫了吧,说不定还会被当作精神病患者什么的。” “怎么可能,十代目是很冷静的人。”神木悠白摇头。 沢田纲吉挠了挠鬓角,“那个,神木同学现在没有想做的事情吗?” “唔?” “就是迫切的想要做到什么的心愿。” “大概是有的吧。” 神木悠白再次注视着外面的天空,“天空好蓝啊,和那天的天空一样漂亮。” “我还是想回到我的家,但是我又不想回到我的家。” 沢田纲吉疑惑的歪歪头,“想回去又不想回去?” “如果非要选的话,如果不能和白兰.杰索同归于尽,我大概会找一个谁都发现不了的地方,然后将自己封存起来吧。” “永远都不能被白兰找到。” “为什么?” “因为这是我任务的一部分。”神木悠白说的很坦然。 那一天,沢田纲吉找到神木悠白,他一如既往的温柔,完全察觉不出他到底做出了多么重大的决定。 外界的爆炸声依旧很响,密鲁菲奥雷家族打到了彭格列的总部门口。 “悠白,我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 “纲吉?” “拜托你,带着它们逃走。”沢田纲吉把盒子放在神木悠白的手心中,“不要管我们的死活,更不要管世界会怎么样,不要感到难过,也不要为此悲伤,就这样离开这里。” “……为什么是我?” “因为悠白是特殊的。”沢田纲吉的声音很轻很柔,“这里面是世界的一线生机。” “只要它们在,世界就不会被完全毁掉。” “带着它们,一定不能被白兰找到。” 第97章 其实神木悠白还蛮脆弱的,真的,他是一个脆弱的机器人。 遇到开心的事情会笑,收到礼物会高兴,想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对某种生活有向往,遇到难过的事情也会哭。 虽然他经历过太多太多,到现在也算是尝尽了人生的苦辣酸甜。 体验过人类的恶意,经历过人类的愚蠢,乃至于尝试过将拥有的完全剥夺。坚毅的心支撑着他整个人,让他可以在陷入泥沼时做出最正确的选择,他平静的接受着命运,并轻易的选择与命运反抗。 系统称呼他为最契合主题的契约者,因为他从未对命运低头,他满腔中都是不甘心。 他的心泡在名为苦涩的泉水中,红色的心脏却和正常人类一样跳动。 他太坚强了,坚强的几乎忘了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 在发现这里是平行世界的那一瞬间,神木悠白突然觉得很委屈。 为什么总是这样呢?为什么他要经历这一切,面对着几乎每一步都在失去的道路,其他人前进是在获得,只有他的前进是在失去,这是不是有些太不公平了? 但是系统告诉他:这是你选的。 这是他为了让自己复活选择的道路,这是他自顾自让自己陷入这种生活,大可不必如此悲苦,只要他把世界当作游戏,把在场的所有人当作npc,玩儿一场模拟人生的游戏就好,不需要放进任何真心。 可惜神木悠白做不到,他是个人,拥有人心拥有感性,所以他势必会陷入其中难以脱离。 所以,其实神木悠白想过,就是停下脚步不再往前走。 安静的留在原地,只要不继续,就不会再次失去。 但这也是不允许的,当然,这和系统也没什么关系了,是神木悠白自己不允许自己停下来。 沢田纲吉如此珍重的拜托,将整个世界放在他身上,他又怎么可以这个随便的停下来。 说实在的,神木悠白对某个世界并没什么特殊感,他经历过太多,也没有太多关于家的概念,只是他喜欢彭格列的大家,喜欢那些人,他们热爱着那个世界,那么神木悠白也不会忽视。 只有他们在,才是家。 生活热衷于将他的家变成废墟,他也必须笑着迎上去。 真艰难啊,真痛苦啊,真让人难以理解啊。 “十代目。”看着窗外的天空,神木悠白开了口,他问:“怎么才能守护住自己的家人呢?” “变得很强?拼尽全力去守护?”沢田纲吉回答的模模糊糊,“我不太清楚,只是里包恩总是说我作为十代目要有信念之类的话,不过我也没有想成为首领,我觉得不管是首领还是别人,想守护家人的心是同样的。” 神木悠白道:“如果十代目遇到了世界和家人做选择的时候,十代目会选择什么?” “唉?”沢田纲吉卡壳了。 这是个很难的问题,难到沢田纲吉都没办法回答。 片刻后,他才小声开口,“那个,必须从其中二选一吗?” “大概吧,这是十代目给我的选项。” “……我吗?”沢田纲吉小声嘟囔,下一刻他反应过来是平行世界十年后的自己,他有些尴尬的抓了抓头发,接着开始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 “家人和世界都很重要,但是,如果选择家人不选择世界的话,世界毁掉家人也没有生存的地方,如果选择世界,我又会觉得愧疚,所以,我想努力一下,一个都不放弃。” 神木悠白看着他,“一个都不放弃?怎么做?” “不知道。”沢田纲吉低下头,声音也变得更小了,“一定会有办法的,我就是,一个都不愿意放弃。” 神木悠白注视着他,红色的眸子里闪烁着光,系统在根据沢田纲吉的话分析数据。 根据数据分析:选择拯救世界,成功概率为23%;选择拯救家人,成功概率为11%。 选择两边都不放弃,会因为难以兼顾,导致两边都守不住,失败概率高达99.9%。 “十代目为什么会做出这个选择?” “其实也可以当作大话啦,我知道这很难。”沢田纲吉无奈,“我就是太不现实了,所以才总是被里包恩批评,我只是觉得,人太现实了也不是很好,总是要存在一点幻想。” “我今年只有14岁,可不想晚上做梦,除了黑手党和校园暴力之外梦不到任何东西。” 神木悠白笑了,“根据分析,纲吉你在遇到这种状况时失败的概率高达99.9%哦。” “这也太高了吧!” “但是,我支持你。”神木悠白举起手来,“我可是奇迹的机器人,人见人爱,可以做到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事情,连十代目都承认我是最特殊的机器人,对吧纲吉?!” 感觉到神木悠白突然的好心情,沢田纲吉愣住了,他只能下意识的点点头。 因为他能感觉到神木悠白是真的很开心。 “没错,神木同学是最厉害的机器人。” “好的,两个十代目都这么认为了!”神木悠白宣布着,“所以,我一定会成功的。” 沢田纲吉察觉到不对劲,“成功?指的是什么?” 神木悠白没有回答,他只是当着沢田纲吉的面打开了胸腔,在人类装着心脏的胸腔内放置着一个黑色的小匣子,他用自己的机械手把里面的盒子拿出来,一边拿一边还开心的做着讲解。 “十代目帮我加载了心脏保护系统,这是唯一一个需要火焰作为助力的系统,内部是十代目的火焰,把重要的东西藏在里面,即使我关机失去意识别人也没办法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不管什么东西伸进去都会立刻化成灰烬。” “除非连着我的外壳和里面的东西一起炸毁。” “这里可是最坚固的保护所!” 沢田纲吉眨眨眼睛,“可是你把它拿出来了?” “因为我发现了更好的保存地点。”神木悠白拉起沢田纲吉的手,他把盒子放在沢田纲吉的手心里,“十代目,现在我把它交给你,我相信再也没有人比你更安全。” “唉?!” 沢田纲吉被吓的差点破音,他手忙脚乱,差点连话都说不出口。 可惜神木悠白直接上了窗台,一副和之前一样准备立刻逃走的模样,沢田纲吉爆发出此生最快的反应能力,一把抱住神木悠白的腰。 “不行!这么重要的东西绝对不可以给我保管!” “咦?”神木悠白被拽的摇晃了两下,差点直接摔下去。 但总之还是站稳了脚步。 看着沢田纲吉欲哭无泪,捧着盒子一副害怕摔碎的模样,神木悠白无奈的叹口气,“十代目,你打开看看。” “可以打开吗?” “当然可以。” 沢田纲吉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下一刻他猛地睁大眼睛。 因为在盒子里是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东西。 “……彭格列指环。” “没错,是彭格列指环。”神木悠白点头,“这就是十代目最后拜访我保管,乃至于回到十年前躲避的东西。” 沢田纲吉满脸都是不解,“可是,为什么?” “世界并不是那么容易被破坏,因为地球有5.1亿平方公里,有70亿人口,区区密鲁菲奥雷家族根本不可能摧毁整个地球文明,彭格列失守并不代表着世界都会被毁掉。” “只有这个可以做到这件事。”神木悠白的机械手点在盒子边缘,他的食指上还带着一点皮肤残余,看上去带着一股残缺的美感。 “七的三次方,世界基石之一,只有凑齐七的三次方才能得到让整个世界都毁灭的力量。” 沢田纲吉恍然大悟,“所以,你世界的我才会让你带着彭格列指环逃到十年前,一旦彭格列指环不在,那位白兰就无法凑齐七的三次方,这样也就没办法彻底毁灭世界,最坏的结果也能把时间拖延下来,让未来的其他人去处理白兰!” “对,就是这样。” 神木悠白点头,“因为我带着这个东西离开,白兰.杰索无法凑齐七的三次方,所以他才会一直追着我,这东西对他来说非常重要。” 这就是世界的一线生机。 沢田纲吉陷入了对十年后自己的意外中。 这怎么看都是非常有利的选择。 为了博得世界的一线生机,所以将彭格列指环交给一个不属于彭格列家族的人,将他送往十年前隐匿,而被重点盯住的沢田纲吉和守护者们继续吸引敌人的视线,以确保神木悠白的安危。 聪慧、坚决、在极端的危机中能找到这样的应对方式,足以说明他是一个非常优秀的首领。 他真的能成为一个这样的人吗? “那,神木同学把它给我是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能比把它藏在其他平行世界更安全的方法,也没有什么比平行世界的沢田纲吉带着更让人意想不到,白兰.杰索知道我对那个世界的在意,也同样知道我和十代目的感情已经跨越了生死。” “所以,他会认为我誓死也会带着彭格列指环,不会将它放在任何地方,猜到彭格列指环在你手里的可能性仅为25%。” 沢田纲吉注视着神木悠白,“那你呢?你把这东西给了我,那你要去做什么?” “寻找回去的办法,对,没错!我要想办法回家了!” 沢田纲吉愣住,“你改变主意了?想要回去了?” “没错。” “可是像你刚才说的,白兰觉得你一定会带着彭格列指环,那么他去追杀你的可能性非常大,你是准备去吸引他的注意力吗?真的没问题吗?你没有死气之炎,最多就是机械身躯,说不定会死的。” 神木悠白拍拍手,“我要先说明一个大前提,十代目,我不是去送死的。” “因为我之前说过了,我可是这个世界上最特殊的机械生命体,我是奇迹的产物,身为奇迹,当然要去做一些奇迹的事情。” 沢田纲吉看着神木悠白,但他已经意识到神木悠白想要说什么了。 在那一天,神木悠白站在沢田纲吉的房间里,他迎着蔚蓝色的天空,蓝色的眸子里满是温柔的笑意,仿佛连那只机械眼睛都变得柔和起来,他是那么开心,那么自信。 让人无法相信他竟然是一个机器。 他说:“十代目,我要去赌那0.1%。” “不只是拯救世界,还要拯救十代目和大家。” 他说十代目,概率是由无数事件无数变量集合而成,0.1%换句话来说就是一千次中会有一次成功,当然我知道这样分析概率就是在耍流氓。 但,我想成功的守护住我能守护的人。 真正的抓住自己的未来。 第98章 “但是要怎么回你的平行世界?” “找到我怎么来的。”神木悠白道:“分析解决方法,已知条件:白兰.杰索为玛雷指环主人,玛雷指环有沟通平行世界的能力,我来到这个世界的很大可能性为白兰.杰索的问题。” “获取信息。” 沢田纲吉攥着小盒子看着神木悠白在分析,他那只红色的眼睛里带着一点符号,但因为划过去的太快他甚至难以看清。 片刻后神木悠白用机械手攥起拳头敲了一下自己的左手手心。 “找到了!” “找到来到这里的原因了?!” “没有。” 沢田纲吉无奈,“那是找到了什么?” “找到了能回到平行世界的方法。”神木悠白道:“一,去十年后找到白兰.杰索,作为一个完美主义者,不管是将世界当作游戏还是真的想塑造一个新的世界,他都会为了彭格列指环将我送回原来的世界。” “只不过这个方法有点危险,如果当时我遇到的真的是这个世界的白兰,他70%以上的概率会直接让我死机损毁。” “那可不能用这个方法,太危险了!” 神木悠白点头,“第二个方法,那就是去借。” 沢田纲吉歪歪头,眼睛里带着茫然,“借?” “不只是玛雷指环有沟通平行世界的能力,彩虹奶嘴也有类似的能力,只要我借到彩虹大空奶嘴,就可以回到我的世界了。” “真的可以吗?” 沢田纲吉显得有些怀疑。 所谓平行世界很简单易懂,那就是不同的选择成就不同的世界走向,同一根树干上的无数分支组成的参天大树,但一根树枝上的叶子是没办法进入另一个树枝上生长的,他们在不同的枝干上汲取营养,获得成长。 神木悠白所在的世界和这个世界不一样,所以沢田纲吉不是他的十代目,他也不是沢田纲吉的神木同学。 要是真的可以随便去其他平行世界,成为所谓的‘我如果选择xx,就会成为更xx的人’,岂不是太过于不对劲,连沢田纲吉都知道,人生是自己的,世界上是没有后悔药可以吃的。 神木悠白能过来真的很奇怪,他是不是可以回去也不清楚。 “不管是不是可以,不尝试的概率就是0。”神木悠白显得非常自信,“所以,我要去尝试一下,我必须回去。” “我不能放着十代目不管。” 沢田纲吉看着神木悠白,片刻后他用力的点头,“好!我懂了!我一定会帮助神木同学的。” “一定会让你回到自己的家。” 说完沢田纲吉便直接打电话给了里包恩,里包恩离开的时候说过自己要去找彩虹之子的大空,也就是艾莉亚小姐,如果顺利的话,他们现在就可以联系到对方,这个方法是不是可行也马上就能知道。 当然其实沢田纲吉心里其实还蛮慌乱的。 不只是因为里包恩在他心里的恐怖形象,还因为里包恩竟然会把他家的联系方式拉黑,他时常因为联系不到里包恩而一脸懵逼的被揍。 好在这一次里包恩并没有拉黑他。 “喂,里包恩!”沢田纲吉长呼了一口气,“太好了,联系到你了。” “什么事让你打跨境电话?纲吉。”里包恩坐在基里奥内罗家族的座位上还没有离开,“按照你家的电话费,你只能打15分钟。” “咦?!”沢田纲吉震惊,“跨境电话这么贵的吗?!” “所以说,到底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里包恩还在基里奥内罗家族吗?神木同学有事想和基里奥内罗家族的首领谈!”沢田纲吉连忙一口气把话全部说完。 里包恩沉默了三秒钟,接着才开口,“那么为什么不让神木悠白自己打过来?他本身就是机器人,连接着网络,更何况只是找到艾莉亚的联系方式打个跨境电话。” 沢田纲吉僵硬了,他卡顿的转过头来看着神木悠白,“神木同学?” “抱歉,还没来得及提醒你,你就把电话打出去了。”神木悠白做出道歉的架势,“请接受我的歉意!” “不不不,没事的,是我没有想到。”沢田纲吉连忙道:“总之,你先和里包恩说吧。” 总之,最后还是和艾莉亚通了话。 艾莉亚,基里奥内罗家族BOSS,彩虹之子的大空,继承了母亲的能力和诅咒,深切明白自己的命运,也知道自己寿命并不多,但是,即使知道这些她也一如既往的温和从容,是一个所有人见到都不会讨厌的人。 她认真的听了神木悠白的话,听完他的猜测和想法,并提出几个疑问句。 “所以,你是在想要和敌人同归于尽的时候进入这个平行世界,醒来后并没有意识到这件事,只以为或许是重新回到了十年前,对吗?” “正确,白兰拥有玛雷指环,我认为70%概率是因为他。” “这是不是说明,你也有30%的概率认为来到平行世界是因为你自己?” 神木悠白沉默了片刻,接着他开口,“这30%概率在于……我认为白兰或许并没有跨越平行世界的能力,世界上的同一时间段是无法存在同一个人的,就像是十年前和十年后也是将同一个人进行时空调换。” “而我来到这里并真正的站在实地,是因为这个世界的我在一年前便已经去世。” 艾莉亚笑了,她说:“你很聪明。” “事实上,没有任何人可以跨越平行世界,就算是我们也只能用灵魂去观察其他平行世界,即使强行将不同世界的人拉过来,得到的也不是那个人,而是一个现象般的空壳,没有灵魂和肉体。” 听到这里神木悠白有些沮丧,“也就是说,我无法回到自己的世界了吗?” “但是,你的方向是没有错的,我们要找到你是为何来到这个世界,是如何跨越了平行空间,而且,我们排除了玛雷指环不是吗?” “您可以把彩虹奶嘴借我吗?” “抱歉,这个是做不到的。”艾莉亚道歉,“玛雷指环和彭格列指环会选择主人,它们选择了彭格列一世和你说的白兰,但是,彩虹奶嘴是诅咒,是这辈子都无法放弃的束缚,而束缚是没办法做出选择的。” “我们彩虹之子并非自愿成为宿主,也无法借给你使用。” “但是,我可以帮助你。”艾莉亚道:“帮助每一个迷路的小朋友回家,是我们大人的职责哦。” 神木悠白眨眨眼睛,“咦?小朋友?我吗?” “总之,我会和里包恩一起过去一趟,帮你找到回去的办法,我相信这会是一场不错的相遇。” 艾莉亚挂断了电话。 站在原地的神木悠白看向沢田纲吉,片刻后他开口,“十代目,她又喊我小朋友。” “可能是因为这位艾莉亚小姐非常喜欢你吧,就像是妈妈喜欢蓝波和一平那样,咦……?”说到这里沢田纲吉才像是愣住了一样,他抓了抓头发,接着才开口,“刚才你说的是不是‘又’?” “嗯。”神木悠白点头,“在我苏醒的时候,艾莉亚小姐曾经来看过我,在看到我的第一眼,她就笑着喊我小朋友哦。” “她说:看到了我,就像是看到了自己。” 另一边,艾莉亚挂断电话后从椅子上下来,这时候穿着可爱小裙子的尤尼从外面跑过来,在艾莉亚蹲下后她扑进了母亲的怀里。 “妈妈!” “尤尼,妈妈带你去一趟日本,好吗?” 四五岁的尤尼歪歪头,对于日本这个词汇并不了解,她只知道妈妈要带她出去玩儿,于是兴高采烈的欢呼着,“好!” “那么,尤尼先去收拾东西好不好?” “好!” 等尤尼被手下带着去收拾东西,里包恩这才开口,“你要带着尤尼一起去?” “对,要带上尤尼。”艾莉亚声音温和,“就像是我是妈妈的女儿一样,尤尼作为我的女儿也带着大空的诅咒,我身为母亲却没有办法保护她,也便只能让她看到学到更多东西。” 里包恩从椅子上跳下来,“你很在意神木悠白?” “比起在意,我看到了他身上的羁绊,他的灵魂纯粹又明朗,他所在意的人也在意着他,即使跨越了整个平行世界都带着源源不断的力量。” “你是又看到了什么吗?” 艾莉亚继承了母亲的力量,也拥有和彭格列血脉同样的超直感,同时可以看透人心,甚至是感受到一个人的内心感受,连预言未来都有可能,所以艾莉亚选择做出这些一定是因为她看到了什么。 “刚才说过了,是非常紧密的羁绊。” 里包恩皱眉,“羁绊?” “或许,我已经知道他为何会来到我们的世界了。”艾莉亚道:“其实所谓的‘征兆’并不是玛雷指环的主人白兰.杰索,而是他自己本身,在于他发动了自杀式袭击,想要和玛雷指环的主人同归于尽。” “他的友人提前想到了这一点,他们知道神木悠白会这样选择,所以他们悄悄的提前做出了措施。” “以彩虹之子全员的馈赠,以及彭格列指环的作用,在神木悠白发动自杀式袭击时,将他倒退回发动袭击的前一刻,并直接将他送往平行世界,以此来保证他的安全。” “对,应该就是这样。” 以真心换真心。 世界上所有美好的品德都左不过这一句话。 神木悠白永远都无法将自己的人生当成一场游戏,更无法把整个世界当作一个游戏地图,把遇到的人当作普通的游戏npc,他在认真的对待着每一段人生。 也总能得到一颗颗真心。 第99章 神木悠白等待着艾莉亚。 对平行世界的概念,除了玛雷指环的主人白兰.杰索,彩虹之子的大空艾莉亚是最了解的,神木悠白对其非常有信心。 沢田纲吉茫然,片刻后他开口,“你觉得一定可以完成吗?” “根据分析,成功的可能性非常大。”神木悠白点头,红色的机械眼里翻着金属光泽,“担忧不会带来任何效果,我只需要期待就好了。” “要是期待落空不是更让人难过吗?” “咦?期待落空?”神木悠白想了想,“这不是正常的吗?” 神木悠白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期待落空,也不知道多少次在事情发生后才醒悟,世界无法倒退也不应该倒退,所以神木悠白慢慢的让自己只会期待,只有期待才会让他的生活里布满阳光。 虽然沢田纲吉并不理解,但他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的看着神木悠白在开心的期待着。 就像是他明天就可以回到自己的世界,看到自己珍视的朋友,获得一切。 沢田纲吉当然选择支持他。 艾莉亚带着尤尼来的并不早,在沢田纲吉被里包恩摁着写了好几天作业后也没有见到人,神木悠白在那天开始就从他家附近消失了,这几天一直都没有见过面。 看着被里包恩打了大半对勾的数学题,沢田纲吉趴在桌子上。 “里包恩,已经写不出来了!” “不行,继续写。”里包恩坐在他的桌子上,“后天就要开学了,身为彭格列的十代目不能连作业都做不好。” “都说了我根本不想做彭格列的首领啊!” 列恩从里包恩的帽子上跳下来,在空中变成一把枪,里包恩用枪指着沢田纲吉,“马上做,不然就去死吧。” 沢田纲吉抽了抽嘴角。 “这哪里算得上是家庭教师的教学方法啊!?” 于是沢田纲吉欲哭无泪的继续看数学题,片刻后又重新错了一遍,他趴在桌子上大喘气,接着才抬起头来。 “那个,里包恩,神木同学,你知道他怎么样了吗?” “比起关心他,你还是做出数学题比较重要。” “咦?!”沢田纲吉仰后,“但是我根本不知道怎么做,里包恩也不告诉我,我自己看书也看不明白,这样想想神木同学好方便啊,有不会的数学题只要去搜索一下立刻就能得到解题过程和答案。” 里包恩敲了他一下。 “神木悠白不需要搜索解题过程就能做出来。” “我看过他的成绩单,他的成绩非常好,来并盛中学上学是完全免除学费的,不只是成绩,在活动部的成功也很不错,并盛中学破例免除学费招收一名孤儿就是因为他是最有可能考入东京大学的学生。” 沢田纲吉震惊,“东京大学?好厉害……” “所以,你没必要关心他,赶紧做你的数学题。” 沢田纲吉看着题目,“也是,但是,这是不是说明,如果神木同学没有死亡,他的未来将会一片光明。” 即使和沢田纲吉在年少时是同学是朋友,在大洋分隔开的不同国度也会慢慢生疏,神木悠白会过普通人的一样,去读高中,考上大学,成为一个优秀的平凡人,和沢田纲吉完全不同的一种人。 或者说,是成为沢田纲吉曾经渴望成为的那一种人。 “蠢纲,别想有的没的,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在他的世界里,他遭遇车祸的那一刻,命运就已经注定,就像是在这里的世界,因为没有和你相遇相识,他因为车祸身亡。” “一个死去的人,还能谈什么未来。” 沢田纲吉重新拿起了笔,他小声低喃着,“……说的也是。” 只是终究还是会觉得可惜罢了。 …… 艾莉亚来的时候,沢田纲吉已经开学了,酷热的暑假过去,天气逐渐转凉,秋季校服已经发放完毕,估计很快需要穿了。 尤尼好奇的看着面前的哥哥,她感觉到有点害怕,于是全程躲在艾莉亚的身后。 “分析,血缘关系确定,她是你的女儿?”神木悠白疑惑的看着这个小女孩。 “没错,她是我的女儿,来让你见一见。”艾莉亚抱起躲在自己身后的女孩,“终于见面了,神木悠白,奇迹的小朋友。” 神木悠白眨眼,“为什么会喊我小朋友?如果按照人类的寿命来算,我今年24岁,是一个合格的大人了。” “是吗?”艾莉亚笑了,她抱着尤尼走过来,“来尤尼,和哥哥问好。” 尤尼茫然的看着神木悠白,她注视着神木悠白的眼睛和手臂,片刻后她才非常小声地开口,“哥哥好。” “你好,抱歉,我没有准备见面礼。” 似乎仅仅只是带着尤尼和神木悠白来见一面,在见过面后,艾莉亚就让手下带着尤尼去外面玩儿,在离开的时候,神木悠白依靠自己卓越的听力听到了尤尼离开时的话。 她在问这个哥哥会不会疼,因为她觉得很疼哦。 艾莉亚笑着安抚了她,接着才让人把她带走,之后艾莉亚才坐在神木悠白旁边。 她说:“小朋友,我们聊聊吧。” 艾莉亚浑身上下都是非常柔和的气质,她的气质过于温和,天生笑颜,即使不开口说话也让人觉得她非常友好,让人想不到她竟然会是吉留罗涅家族的首领,是彩虹之子的大空。 “是聊我该怎么回去吗?” “我们可以聊聊你的过去啊。”艾莉亚笑着说:“别看我这样,其实我对你非常好奇,也很想知道你的性格和过往,想了解你的世界。” 神木悠白瘪瘪嘴,“我的过去可一点都不有趣。” “没有人的过去是完全有趣的,大家都各有各的不同。” “我不想聊,我只想回家。” 艾莉亚一点都不在意,她转头看向天空,眼睛里倒映着蓝天上的白云。 她说:“我倒是认为你可以等一等。” 作为彩虹之子的大空,她看到了太多的东西,关于玛雷指环的未来和世界的未来,她都看在眼里,她知道的太多了解的太多,所以总是能找到最好的办法。 在这一刻,她认为神木悠白留下会更好。 “为什么?” “你看到我的女儿了吗?终有一天,我会在母亲那个年龄去世,我的女儿会成为新一任的彩虹大空,继承我们的命运,到那时候正好是十年后,我爱着我的女儿,所以我知道,十年后的某一天,我的女儿,一定会结束这场命运。” 神木悠白注视着艾莉亚,“十年后?” “对,十年后。”艾莉亚点头,“如果你特别着急,或许可以跟着纲吉去看一看,或许就能亲眼看到世界被拯救的瞬间,这样不是很好吗?” 完美完成十代目的任务,为世界博得一线生机,最后看着世界被拯救,所有人都活下来,这样就是最好的结局。 或许正常人都会如此。 “我不要。”神木悠白开了口。 他说:“我不要这样。” 艾莉亚愣了一下,片刻后她无奈的注视着神木悠白,“你应该知道,他们想要保护你。” “我当然知道。” 在艾莉亚提出可能不是因为白兰他才来到平行世界的时候,神木悠白就意识到或许问题出在自己身上,他的朋友对他实在是太了解了,了解到甚至提前做出措施,让他在受伤之前转移到其他平行世界。 神木悠白不知道沢田纲吉他们是怎么做到的,竟然可以获得全体彩虹之子的支持,或许是靠着‘世界的一线生机’? 他们想要让神木悠白活下去,即使机器人也不要做出自毁的行动,成为世界上最后一个方向标。 神木悠白都明白。 但是,他已经完全不想听从沢田纲吉的命令,一点都不想顺从他的想法,就这样因为他们的心意活下去。 “这是不一样的,艾莉亚小姐。”神木悠白的声音里几乎带着一点哽咽,“我知道自己逃开也没关系,这是他们想好的结局,世界恢复后我们也许还能见面,但是,我却知道自己逃掉了。” “我没能和他们并肩作战,没能像他们努力保护我一样保护他们。” “事情走到现在,这已经不是生命的问题了,而是,我必须得回去,陪他们走过这一程。” 神木悠白太倔强,就是因为他太过倔强所以才会走上一条条不归路。 他不是聪明人,但也不是什么普通人,他当然知道什么地方走上去更简单,但他胸口的倔强让他选择另一条布满荆棘的路。 但或许,就是因为他是这样的人,才会成就如此的命运。 艾莉亚叹了口气,她笑着说:“我就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 “艾莉亚小姐?” “或许你的朋友也想到过这方面哦。”艾莉亚道:“或许你再坚决一点,彩虹之子在你身上的契约就会生效,到时候你就可以回到自己的世界。” 神木悠白站起来,“真的吗?” “嗯。”艾莉亚点头,“能够和你相遇真的很高兴,异世界的来客。” 命运从不会让神木悠白低头,只有温情可以让他悲伤。 【认知度提升至80%】 第100章 想要回家,想要见到他们,想要陪伴他们走过最后一程。 不管最后的结局是毁灭还是获得新生,不管是否可以继续迈向未来,不管到时候会看到什么样的场景,神木悠白都想回去。 艾莉亚说:“你的朋友比想象中的更了解你,说不定,你坚决一点就能回家了。” 但到底怎么才算是坚决呢? 神木悠白回到自己一开始醒来的位置,满目都是草坪的绿意,想了想,神木悠白坐下去,机械手垂在草叶上,清晨的露珠落在他的手指上,神木悠白加载了最新的防水设施,完全不怕水。 说实话,神木悠白在来之前对于自己会过什么样的生活都未曾有过防备。 就像是他的第一世,他在几乎猝不及防的情况下成为人体实验的实验体,以普通人之身体验着各种极端的实验,获得消耗自己生命的异能,就是因为经历过这一切,所以他开始自暴自弃,遵循着系统的设定往下走。 当然也败的很彻底。 他发现这不是一个好办法,这只会让他这种会思考的人更加痛苦。 于是他听从系统的建议选择不思考,不思考就不会难过,就不会产生感情,接着神木悠白发现这样的不思考和不难过也是一种失望。 所以这个世界,神木悠白选择好好生活。 发现自己是个孤儿?没关系;孤儿院濒临倒闭难以维持,所以只能自己外出学习?也没关系。 他会好好的活着,好好的成为一个正常人,好好的过着自己想要的生活。 他在中学里认识了朋友,因为曾经在黑手党工作的经历所以看出了一点不对劲,但沢田纲吉他们都是不错的人所以神木悠白也没有在意,在听说沢田纲吉要去意大利留学后也并不意外。 直到那一场车祸的到来,将他们的命运联系在一起。 神木悠白再次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真的成为了【机械生命体】,但是同样没有关系,因为神木悠白还可以认认真真的生活下去,他的生活也不会有太多的转折,他是被朋友保护的人。 所以,他是真的非常想要回去,他已经决定要成为一个积极向上的普通人,又怎么可以逃避现实。 “可以送我回家吗?”神木悠白自言自语,“人见人爱的小机器人不管做什么都不会被指责,我可是比人见人爱还要高一个等级的完美机器人!” “我想陪着你们。” 一点白色的光芒从他的心脏亮起,神木悠白眨眨眼睛,他低下头的瞬间仿佛看到了熟悉的火焰。 沢田纲吉仿佛出现在他的眼前,对着他无奈的笑。 最后他仿佛还是放弃了,橘红色的大空火焰一点点的消融。 神木悠白感觉到周身暖暖的,仿佛陷入久违的梦境中,他闭上眼睛,身体却还在分析着周围的数据。 很快,他加载的呼吸模拟系统便检测到了滚滚浓烟,呛人的烟钻进他的身体内部,身后也满是火焰灼烧木头的声音,灼热的空气不利于金属运行,于是神木悠白睁开眼睛,下一刻他便看到了近乎地狱一般的场景。 他站在高楼大厦的中央,这里没有人也没有动物,人类引以为傲的建筑正在燃起熊熊烈火,在水泥钢筋骨架中落下一片片燃烧着的废墟,到处都是红色的火焰,将整个夜幕染成一片红。 怕是末日也不过如此。 神木悠白迈动脚步跨过面前倒下的电线杆,红色的机械眼扫描着周围的环境,并和自己过去的影像对比,确定自己站在什么位置,片刻后他意外的发现,这里是彭格列日本分部。 通过陈旧的站牌和远处本不该存在的公司标牌来看,这里是他所在的时间点。 他回了家,回到了自己的平行世界,没有在彭格列总部,而是在彭格列日本分部的区域,并看到了这一片堪称毁灭般的场景。 那大家呢? 他们还在不在? 神木悠白按下耳麦,他试图给沢田纲吉他们拨打电话。 但不知道是天空中的灰尘太大影响了信号,还是说持有号码的人早已不在,神木悠白拨出的每一个号码都没有得到回应,野火随着风不断蔓延,很快周围的绿植也被点燃,除了混凝土之外,整个世界都变成了火焰的海洋。 神木悠白把手放下来,他盯着布满灰尘的红色天空,脑中浮现出他记忆中的蔚蓝色。 这下子他再也没办法识别出更多的颜色了,因为现在的天空,除了灰尘之外没有其他东西了。 他通过识别出来的路线走向彭格列日本总部,在系统的识别上他很快就到达位置,日本分部是在云雀和他的集团主持下建造出的最强分部,但在神木悠白到达后看到的依旧是废墟。 神木悠白伸手捡起地上焦黑的石块。 “分析:损毁时间超过一周,损毁原因疑似火焰爆破,不过也正常,毕竟没有彭格列指环在手,想要抵抗玛雷指环有些棘手,在对方的强攻下也没多少胜算,只是云雀呢?” 就在这时,一点声音响起,神木悠白迅速躲到废墟后面,下一刻几个穿着白魔咒衣服的人走过来。 他们看上去有些紧张,没迈动一步都会停下来朝着周围看看。 他们似乎在忌惮着些什么。 神木悠白在暗处扫描着他们,就在这时,他听到最前面的一个人突然喊了停下。 “不对,这里的东西动了!”最前面的人迅速拿起武器,“注意防范!” 神木悠白发现他们站着的位置就是自己刚才站着的地方,他所谓的东西动了的证据是神木悠白为了分析时间拿起来的焦黑石块。 “狼毒大人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来?!” “不知道,应该快了吧。” “可我们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我们来探测情报根本就是送死。” “总之,先离开吧,不然说不定会发生很可怕的事情。” 于是神木悠白就看着刚才过来的几个白魔咒迅速撤离这片区域。 在这几个人离开神木悠白的警戒范围后,神木悠白从废墟中走出来,他弯腰从地上捡起那块焦黑的石块。 “重新分析。”神木悠白红色的机械眼里放出红色的光,光照射在石头表面,“内部分析,此石块没有丝毫机械成分,更没有玉石成分,火焰耐受力高,但就是普通的废墟块。” 神木悠白歪歪头,“他们在怕什么?” “狼毒?玛雷雾之守护者,雾?” 神木悠白想到了什么,他迅速扫描周围,每一处角落都不放过,片刻后他发现了一个不对劲的位置,他扔下石头走向那边,伸手抓向空气,下一刻,他从空荡荡的空气中,抓到了一个手臂。 “六道骸!” 被抓住的六道骸从他手中抽出手来,“Kufufufu,你还是这么喜欢惹幻术师生气。” “咦?怎么会呢?”神木悠白终于笑了起来,“我只是因为情况特殊性免疫幻术罢了!” 是的,神木悠白是幻术师的克星。 神木悠白是机械,即使拥有灵魂,对世界的感知也更倾向于机械扫描和分析,这些让他不会陷入幻觉中,幻术师往往称之为欺骗师,他们会混淆人类的感知来达到目的,也就是说,神木悠白不会因幻觉迷失。 在彭格列的时候,六道骸和库洛姆经常找神木悠白做练习,六道骸只是单纯的看他不爽,库洛姆则是练习如何骗过他以及幻术失败后该如何处理。 总之,他和六道骸很熟,非常熟。 “你还真的回来了,看来彭格列意料的没有错,你是一个即使知道该如何选也会选错误选项的笨蛋。” 神木悠白眨眨眼睛,“我只是不想这样离开罢了,而且纲吉给我的任务,我已经完美完成了。” “白兰绝对找不到它们在什么地方。” “是吗?”六道骸看了看外面,接着才开口,“先跟我来。” 他用三叉戟点了一下旁边的废墟,下一刻废墟中间就开了一个一人高的洞,他直接走进洞中,神木悠白跟上去,在一段黑暗的空间后,一道门出现在他们面前,六道骸在上面摁下指纹,下一刻大门打开。 周围亮起,光将这个不大的金属空间映照的相当亮堂。 “这里是云雀之前提过的防御空间?” “嗯。”六道骸回答的很随意,他放下手,接着随便坐到一个位置,“总之,你确定已经把指环藏好了是吗?” “80%的成功率。” “足够了。”六道骸松开手,三叉戟从他手中消失,本身六道骸就不是多话的人,现在也没有多说什么。 于是神木悠白还是主动开口问了。 “骸,大家呢?” “我以为依靠你的分析,你应该早就得到答案了。” 神木悠白注视着六道骸,他们之间陷入沉默,三秒钟后神木悠白开口了,他说:“我想听你说。” “他们将自己当作诱饵吸引密鲁菲奥雷家族注意力,大多数都牺牲在战场,包括库洛姆都没有回来,至于我,我是彭格列安排下来接待你的人,因为彭格列知道你一定还会回来。” “神木悠白,整个彭格列家族,只有你一个人了。” 神木悠白笑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笑。 在笑了几秒钟后,他说:“骸你不是彭格列的人吗?” “当然不是。”六道骸靠在墙壁上,“连彭格列指环都没有,你没有证据证明我是彭格列家族的人。” “我才不会成为可恶的黑手党。” 但是神木悠白知道,六道骸只是随口说说而已,他一定和自己一样,已经把大家当作同伴和家人了。 第101章 事情终究还是到了最坏的地步。 彭格列失守,整个诺大的彭格列只有六道骸还活着,现在顶多加上一个神木悠白,他们是彭格列唯一剩下的战力,也是被白兰追逐的对象。 云雀当年建造的日本分部防御点,倒是在这个时候有了用处。 “现在应该做什么?” “Kufufufu,小机器人,这应该是你来判断的,毕竟你才是数据的操控者,可以通过细节来分析情况确定战斗计划,这不是你一直以来的工作吗?” 神木悠白笑了,他随意的点头,“说的也是。” 是的,神木悠白在所有人眼里都是彭格列的家族成员,就算是知道他是机器人的家伙也知道彭格列十代目拿他当最亲密的同伴,神木悠白与技术部、守护者们关系极好,并且神木悠白才是大多数战役和交易的策划者。 这是因为神木悠白得天独厚的特殊性,机械以及分析。 他能预测到大多数事情,可以根据情况计算出合作者最想要的东西,以此来让彭格列家族的利益最大化。 沢田纲吉以昂贵的价格塑造出奇迹的机器人神木悠白,神木悠白回馈他的早已比这多得多。 他注视着自己的机械手臂,蔚蓝色的眸子仿佛没有看向任何地方,没有丝毫焦点。 “已经完全无法挽回了吗?” “该毁灭的已经全毁了,在事情变得更糟糕前,彭格列解散了所有成员,让他们前去避难,如果你想把他们集结起来,大概还能凑个几十人,但也仅限于次。” 神木悠白吐槽:“这不是和没有一样吗?而且我当然不会再去把人集合起来。” 最后神木悠白道:“既然都没有丝毫后顾之忧了,我们去袭击白兰吧。” “嗯?这就是你做出来的计划?” “难道不好吗?比起躲躲藏藏,骸你也想去试试吧?” 六道骸笑了一下,“也好,但是,这个你收好了。” 说完六道骸把什么东西扔给神木悠白,神木悠白接到后发现是一个和之前沢田纲吉给他的一模一样的小匣子,神木悠白把盒子打开,下一刻他便看到了里面陈列着几枚没有颜色的彩虹奶嘴。 “彩虹奶嘴?”神木悠白惊讶,“你从哪里得到的?” “通过幻术偷回来的。” 神木悠白:…… 六道骸,不愧是你。 将盒子合起来,神木悠白打开胸腔,接着把匣子放进自己的胸口内部,接着他点头。 “这样一来,白兰猜到彭格列指环不在我身上概率降低至10%。” 说完,神木悠白合上胸腔的盖子,接着他的面前出现无数大大小小的光屏。 机械手指在屏幕上敲击着,红色的机械眼里不断闪烁着字符,无数红色的光点在他眼中汇聚,六道骸早已习惯他的模样,最多只是以前是和人类没有丝毫差别的蔚蓝色眸子,现在的单只红色机械眼显得格外有非人感罢了。 在光点全部涌入神木悠白的眸子后,他眨了一下眼睛,光点瞬间消失不见。 “找到了。” 六道骸凑过来看,下一刻他便看到了一副世界地图,地图上有一个点在若隐若现的移动着。 “这是谁的定位?” “白兰.杰索。”神木悠白声音平稳的开口,“根据分析,白兰.杰索和其守护者往日本前进的概率为70%,地底深处有信号屏蔽,数据不稳定,如果在地面上,判断结果的准确度可以提升至99%。” 六道骸微微眯起眼睛,“70%足够了,他多久能到达日本。” “5个小时后。” 光屏从神木悠白的面前消失,他从地上站起来,然后才开口,他说:“骸,来一场复仇吧。” 在已经失去到没有什么能再失去的时候,那就不需要再顾及。 “白兰.杰索为了追回被拿走的彩虹奶嘴一定会找人来追你,狼毒和桔梗是最有可能的人。” “幻术师和云守吗?” “对。”神木悠白和六道骸注视着,“你要当作自己还带着彩虹奶嘴,尽量拖延住他们的脚步。” 六道骸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他只是注视着神木悠白,片刻后才开口,“那你呢?” “我去狙击白兰。”神木悠白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一个身上带着彩虹奶嘴,一个身上带着彭格列指环,白兰绝对两边都不想放过。” “所以,为了不给对方添麻烦,我们可要努力了。” 六道骸听闻笑了起来,“你总是超乎我的想象,神木悠白,你总是这样轻描淡写的说出这样的话来,让我搞不懂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比起沢田纲吉和其他家庭成员,六道骸压根就不认识神木悠白,一直到神木悠白作为机械生命体出现在彭格列总部后他才知道这个人,一开始他完全不在意这个人,一直到他因为身体特殊免疫幻术。 在沢田纲吉和山本武的描述里,他是一个品学兼优又善良友好的同学,他的纯良和黑手党格格不入,这简直无趣极了,他想:只有彭格列这样的人才会欣赏一个除了善良之外没有丝毫优点的家伙。 但逐渐六道骸发现,在这份友善美好的壳子下,神木悠白显得比一个黑手党还黑手党。 他了解黑手党的黑话,知道一些黑手党的习俗,乃至于可以从一些行为中分析出他们最开始的目的,虽然神木悠白解释说这是他可以连通网络搜集数据来分析,但他们谁都知道,机械无法了解人心,善良的人心也无法仅靠数据理解黑手党。 这个名为神木悠白的灵魂绝对没有外表看上去那么纯良。 但他将神木悠白当作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家伙时,六道骸又发现这个人似乎在做着一些额外的事情。 他在资助贫困的孤儿,也在通过分析在网络上帮助一些深陷困难的人,他也确实救助了很多人。 他实在是太矛盾了,让人判断不出他是黑的还是白的。 “大数据显示,并不是每个人都是非黑即白,只有童话里才有绝对的反派和绝对的主角,每个人都是半白半黑的存在,我并不想让自己成为绝对的什么人。”那一天,神木悠白这样和他说:“骸,难道你会成为彭格列的雾守不就是因为纲吉并不是这种非黑即白的人吗?” “还是说骸你到现在还相信童话故事吗?” 说着他打断了六道骸的反驳,开始故作没有情商的和他科普童话为什么是童话,童话都是骗人的。 最后六道骸也只是反驳他不是彭格列成员,没来得及反驳其他。 对,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喜欢和所有人开玩笑,意外的能和所有人打成一片,自诩人见人爱实际上也确实和所有人关系不错的一位机器人,他在这场灾难之后做出选择。 来一场没有遗憾的复仇吧。 “那就来一场比赛好了。”六道骸发出标志性的笑声,“来看看谁能拖得更久,能给白兰带来更大的损失。” “赌注是什么?” “如果还能再见面,赢的人可以要求输的人做一件事。” 神木悠白眨眨眼睛,机械眼里带着一点无辜,“所有事情都可以吗?” “所有事情都可以。” “可是,纲吉不会同意的,他只会拦住我们,然后开始说这类赌注太破廉耻,然后教育我们超过两个小时!”神木悠白点下耳旁的机关,下一刻一副画面在空中播放,“就像这样!” 画面中,24岁的彭格列十代目像是一个小孩子一样拜托神木悠白以后做事先想一想,看上去格外可怜兮兮。 而神木悠白这个罪魁祸首,不止没有反思,还把过程给录了下来。 “……彭格列知道你把他教育的视频录下来了吗?” “管他呢!” 六道骸勾起嘴角,“你说的对,管他呢,反正现在彭格列也没办法斥责你了。” “你说的对。” 神木悠白笑容温和,他伸出自己的机械臂比在六道骸面前,“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两只不同的手臂轻轻撞击了一下,他们没有丝毫犹豫,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他们背道而驰,但他们却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才是信任与合作。 …… 白兰.杰索和其他人已经到了日本境内,此时他正站在日本机场和桔梗通着话,铃兰拉着他的衣角跟在他身后。 “确定六道骸就在被毁灭的彭格列日本分部?” “没错,这里是幻术的痕迹,白兰大人,请交给我和狼毒,我们一定可以把他干掉。” “我当然信任你们。”白兰.杰索笑起来,“只是消灭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要把彩虹奶嘴带回来?知道吗?” “是!白兰大人!” 挂断电话,白兰.杰索看向周围。 这里是日本东京机场,但周围却空无一人,残破的飞机随便的陈列在地面上,看上去萧条的很。 在密鲁菲奥雷家族宣战后,整个世界迅速陷入战争和炮火中,这不只是让整个世界的黑手党家族被迫参战,连普通人也被牵连,到目前为止,小半普通人被卷入其中不幸身死,大部分普通人集合起来躲藏在安全的地方。 连复仇者监狱都没有参与这场战斗,这样白兰.杰索才丝毫不担心自己会失败。 “这里竟然没有一个人,这样的话不是连商店都没得开了吗?”白兰.杰索叹气,“我的棉花糖不多了,这下子没办法补充了。” “普通人都是一群胆小鬼,遇到这样的事情就会逃跑。”铃兰吐了一下舌头,“等找回白兰要找的东西,铃兰要和白兰一起吃零食!” 白兰.杰索笑了起来,“当然可以。” “但是铃兰,普通人是非常重要的哦。” “我的目标是毁掉这个世界,然后塑造一个新的世界,但即使是新的世界也需要有普通人存在,那些普通人要遵循我的规则生活下去,所以,我并不是为了杀掉他们,而是给他们更好的生活。” “要是他们懂得这个道理,我们就不会这么麻烦了。” 铃兰认真的点头,“白兰说得对!” “不过,游戏就是有对手才好玩儿。” 白兰.杰索从包装袋中抓出一把棉花糖塞进嘴里,“可惜,尤尼没办法陪我玩儿这场游戏。” 尤尼,基里奥内罗家族现任首领,在艾莉亚因病去世后继承基里奥内罗家族,白兰和她见面后为了促成合作而将尤尼的灵魂抹除,只留下一具听从自己命令的空壳,就这样,一场游戏的其中一位玩家就这么出局了。 还有彭格列的十代目,游戏的第三个参与人,他比想象中的还要神奇,竟然会将彭格列指环赠予一个机器,然后让机器带着彭格列指环离开,自己留在十年后吸引白兰的注意力。 当白兰发现彭格列指环是假的,真的早就不在他们手中的时候,小机器人也已经躲藏到了十年前。 真是让人火大。 要是大家都乖一点,都配合他塑造一个全新的世界,这些所谓的牺牲不是都不存在吗? 就在带着铃兰准备和桔梗汇合的时候,白兰.杰索转头看向旁边,铃兰反应极快,她瞬间挡在白兰.杰索面前,水在白兰面前展开,子弹被包裹进水里,在静置状态下,那是一枚淡金色的子弹,在阳光下闪烁着一点光芒。 “这是什么?”铃兰喊着,她鼓起嘴巴,显然有些不开心,“白兰,有人想袭击你,是彭格列的人吗?” “哈哈,我想,或许是我们的老朋友回来了。” 说着白兰看向旁边的大楼上,在大楼楼顶,神木悠白坐在最上方,红色的眸子异常明显,风吹过来,吹起他身上的普通布料,他的手中是一把狙击枪,枪的后座和自己的手臂相连,保证他的手远胜正常人的稳。 收起狙击枪,神木悠白露出一个笑容,在远处的口型白兰能判断出,他在说:‘再见’。 铃兰脸色一白,她迅速放开水,但下一刻她释放的水立刻被子弹同化,子弹迅速爆炸,白兰抱着铃兰后跳,躲开这场爆炸。 “哎呀,是内部灌输了大空火焰的特殊子弹吗?”白兰笑眯眯的把铃兰放回地上,“利用子弹的调和将铃兰的水同化,接着让子弹和周围的水一起爆炸,热蒸汽有时候比火更吓人呢。” “可恶的家伙!”铃兰脸色很难看,“他竟然回来了。” 在当年密鲁菲奥雷家族和彭格列家族的战斗中,神木悠白作为分战区的总指挥登场,恰好负责那边的是铃兰和石榴,他们本身就不和,被神木悠白发现这一点后针对性的搞了一系列操作,导致他们差点反目成仇。 一直到桔梗发现这边不对劲过来后才没有酿成大祸。 但那个时候已经晚了,神木悠白已经把他们从头到尾研究透彻,从他们的技能招式都性格和战斗习惯,即使神木悠白没有火焰只是一个比普通人强一些的机器人,却依旧将他们两个死死地拽在分战区,让他们一点都无法往前走。 铃兰也是在那个时候对他产生了心理阴影,觉得这个家伙真是恶心至极。 这个既赢不了也输不了就是在拖延时间的混蛋! 神木悠白从楼上落下来,红色的眸子注视着白兰.杰索和铃兰,他笑着宣布,“惊喜!” “确实是惊喜。”白兰.杰索道:“你是来把彭格列指环送给我的吗?” “那我可要好好谢谢你,机器人先生。” “不对,机器人是没有叛主功能的,你不知道吗?”神木悠白歪头,“在所有机器人电影中都有这个规定,机器人核心定义:永远不能背叛人类,尤其是不能对主人的任务表示反对。” 神木悠白在胸前比了个×号,“所以,我是一个不会背叛纲吉的机器人。” 白兰.杰索笑了,“既然你不会背叛,那你又为什么会回来?据我所知,你离开的原因是彭格列十代目给你发布任务,为了守住彭格列指环以及世界不会毁灭,他给你的命令应该是让你永远都不要回来。” “但你还是回来了。” “就是因为我是一个不会背叛的机器人,所以我回来了。”神木悠白注视着白兰,“机器人第二守则:保护主人,断绝所有会伤害纲吉的人。” 铃兰迅速跳出来,她整个人都冲到神木悠白面前。 “不许你欺负白兰!” “终于能和你面对面打一架了,可恶的家伙,我今天就要揍扁你!” 神木悠白扫描着铃兰,在铃兰冲过来的一瞬间他笑了一下,下一刻他的身影消失在空气中,铃兰整个人飘在空中有些茫然,下一刻轰的一声,她周围的空气连番爆炸。 这是利用雾属性制造出来的视觉偏差。 机器人是什么? 机器人是不会疼痛,是损伤不妨碍活动,是准确的判断不慌乱,是更大的力气和更精准的操作。 白兰.杰索没有上前,他站在原地看着铃兰和神木悠白缠斗。 那一刻,神木悠白漂浮在空中,他的脚下是幽蓝的火焰,这是助推器,和沢田纲吉利用火焰飞行的原理完全一样,在那一刻,他身为机器人的感觉越发的加强,他肩膀上的机械迅速拼合成一片镜片,镜片叠在他红色的右眼上,机器无法识别的火焰被识别出来。 这是六道骸的馈赠。 神木悠白没有火焰,他只是一个普通人,最特殊的便是在濒死后以机械身躯复生。 “只有你会飞吗?可别小看我了!”铃兰踩着空气,身体周围凝成无数水雾,她迅速冲上天空,神木悠白拿枪对着她,子弹直接射出,铃兰吸收教训,这一次她没有使用可以被同化的水,而是直接凝成了坚硬的冰。 但是下一刻,神木悠白射出去的子弹便迅速增值,一枚子弹分裂成无数枚子弹,朝着铃兰射去。 “……云。”白兰.杰索微微皱眉。 作为白兰的雨守,铃兰并不是那么容易就会被打败,她的手化成利刃,朝着神木悠白迅速冲去,利刃砍断了子弹,也在一瞬间砍下了神木悠白的枪口,连带着他的手腕都被砍掉一块,电流闪烁着。 神木悠白避开刀刃,红色的眸子里没有丝毫异样,仿佛被砍掉手腕的并不是自己。 “身体受损率20%,右手损伤率50%,开始修复。” 被砍断的手臂一点点延展,只是片刻的时间,一只完整的机械手便重新凝结成型。 “才不会让你这么顺利!”铃兰喊着。 神木悠白盯着她,一只蓝色的雨燕从他手指上脱出,它叫了一声后直直冲向铃兰。 “晴和雨。” 雨燕在没有主人的情况下很难拖延太长时间,它被铃兰的水同化,但这已经足够神木悠白修复好身体,此时铃兰的袭击也来了,神木悠白一把攥住铃兰化成的刀刃,下一刻,刀刃在铃兰惊讶的眼神中开始分解。 虽然这只有一瞬间,但也足够神木悠白将她直接打下去,电流直接钻进水里,瞬间击打在铃兰的身体上。 铃兰落到地上,她赤裸的脚踩在地面,攥着自己疼痛麻木的右手手腕怒视着空中的神木悠白。 “最后是,岚和雷吗?” 那一刻,没有人会说他不是一个机器人,他飘在空中,脚下是一圈圈的蓝色光效,火焰将他停在空中,眼睛上是一圈圈的红色屏障,他平静的注视着白兰.杰索,白色的发丝被风吹动,机械手臂和机械腿泛着金属光泽。 “真是没有想到。”白兰.杰索仰视着神木悠白。 在那一刻,明明空中只有神木悠白一个人,但是白兰却像是看到了好几个人。 彭格列十代目和其守护者仿佛站在神木悠白的身后,那些已经逝去的人和唯一一个还活着的六道骸将自己存在的证明和最后的火焰全部留给了神木悠白。 他和神木悠白开口说话,却仿佛得到了所有人的回应。 “我完全不想知道你为何要做出这样的事情,又为何想要重新塑造一个新的世界。”神木悠白伸出手来指着白兰.杰索,“我只知道,你伤害了我在意的人。” 他说:“在复仇之余,我祝愿你……永远在野望将要完成的前一刻失败,永远无法抓住触手可及的一切。” “我会为此付出一切代价。” 【认知度提升至85%】 第102章 “哈哈,是吗?原来你的志向这么伟大。”白兰.杰索笑起来,“那我可要好好期待一下了。” 神木悠白也跟着笑了,他说:“白兰先生,你为何到这个时候还在笑呢?” “我不能笑吗?” “您当然能笑。”神木悠白从空中落下,带着些微鞋跟的机械鞋在落到地上的时候发出‘咯噔’一声,神木悠白抬起头来,红色眸子前的机械眼罩一点点分开,露出他原本的眼睛来。 “你我都是黑手党家族的人,既然如此,那就来一场黑手党擅长的东西吧。” 白兰.杰索挑眉,“嗯哼?” “规则一:白兰.杰索及其守护者不能攻击人见人爱的机器人神木悠白!”神木悠白宣布着,“规则二:白兰.杰索机器守护者不得以武力攻击任何普通人;规则三:白兰.杰索不许进入日本。” “哈?!”铃兰率先表达不满,“这什么奇怪的规则,而且你说了我们就会听吗?白兰,干掉他!” 神木悠白听着铃兰大发脾气的要求白兰干掉他。 期间不断的跺脚撒娇,不断的和白兰告状神木悠白怎么欺负了她,神木悠白却一如既往的笑着,或者说,他这个笑只是单纯的模仿罢了,他的面部表情都是机械操纵,所以从头到尾都是同样的笑容。 看上去僵硬又怪异。 “白兰!” “铃兰,闭嘴。”白兰.杰索这样回答了她。 铃兰愣在原地,片刻后她低下头,有些惧怕的退后两步,再也不敢开口说话了。 “听从我的规则。”这时候神木悠白才开口继续说话,“这是威胁,并不是公平,黑手党最擅长的操作之一。” “威胁?”白兰.杰索注视着他,“你用什么来威胁我。” “七枚彭格列指环。”神木悠白的声音很平稳,“你需要凑集七的三次方来毁灭世界并重新塑造新的世界,但是只要得不到彭格列指环便无法真正的毁灭世界,所以十代目将彭格列指环交给我,要求我带着指环藏匿。” “但在我看来,藏匿彭格列指环和毁掉它得到的结果是一致的。”神木悠白露出笑容,在此时此刻竟说起了敬语,“白兰先生,如果违反规则,我就会带着彭格列指环一起自爆。” 站在后面的铃兰睁大了眼睛,她忍不住看向神木悠白,满脑子都是‘他疯了’。 他竟然准备带着彭格列指环一起自毁?! 就这样沉默了几秒钟,白兰.杰索突然笑了起来,他笑的忍不住捂住自己的额头,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什么规则啊,这不是完全要求我必须照着做吗?这可不是公平的游戏哦小机器人先生。”白兰.杰索不断的笑着,“彭格列十代目就给你灌输了这些吗?以这种手段来威胁我?” “不,神木悠白,你不会毁掉彭格列指环的,因为你是彭格列的机器人,得到的命令就是保护彭格列指环。” 在这段时间他已经调查出神木悠白的身份。 世界上唯一一台拥有灵魂的机器人,曾经是一名人类,遭遇重大车祸后是沢田纲吉斥巨资打造出来的奇迹,他和沢田纲吉的羁绊很深很深,深到足以让他为此付出生命。 所以,他绝对不会违抗沢田纲吉生前最后一个命令。 彭格列指环是世界的一线生机,他是不会做这件事的。 “所以,你以为我不会这样做?”神木悠白丝毫不在意白兰的笑声,他只是平静的开口,“我说,你是不是忘了,除了是一个机器人之外,我还是个人。” 白兰.杰索的笑声戛然而止。 “机器人遵循着命令一成不变,但是人类可以通过判断来选择自己要走的路,即使我的身体70%都是机械,仅有30%还是人类的部分。” “但是,我的灵魂还是人类。” “这个世界对我没那么重要,彭格列指环对我来说也是外物。”他说:“我真的敢毁掉彭格列指环。” 白兰.杰索脸色有点不好看。 是的,对白兰来说,彭格列指环是必须的,这是他规定的游戏道具,只有得到彭格列指环他才能得到七的三次方的力量,成功毁灭世界并创建新的世界,要是彭格列指环被毁灭,他需要花费很长时间来想办法得到。 他不能让神木悠白把彭格列指环毁了。 但他同样也不想接受神木悠白提出的所谓规则。 白兰讨厌被人命令。 于是他直接往前走,手指上的玛雷指环冒出橘红色的火焰。 “虽然这样确实会有点麻烦,但是小机器人先生又为何会觉得这样我就没有办法了呢?”白兰.杰索笑眯眯的说:“其实这很简单的,只要我在你毁灭彭格列指环之前制止你就好了。” “七的三次方可不是那么容易就会被毁掉,所以,你就算是想毁掉七的三次方也需要时间。” “之前提前将你毁掉,那么彭格列依旧是我的东西。” “铃兰。”白兰举起手来,“毁掉它。” 神木悠白很明显的听到白兰说的是它,而不是他,也就是说,这个家伙并没有把他当作生命,而仅仅是作为机械。 那一刻神木悠白甚至有点神游天外,他想白兰真是一个不招人喜欢的人。 他可是人见人爱的小机器人,大家都喜欢他,只有白兰,从头到尾都把他当作一个器物。 白兰.杰索从不相信奇迹,更不相信感情,所以他会这样认为。 所以他永远都不会得到情谊。 在神游天外的期间,白兰冲上来,橘红色的火焰从他的手中直接冲到神木悠白的脸上。 剧烈的爆炸声响起,硝烟散去,七色的火焰挡在神木悠白面前形成一块火焰的盾牌,白兰用力皱眉,他退后两步注视着面前的火焰,七色的火焰缓缓融入空气中消失不见。 即使去世,即使再也不见,他们也依旧在保护着神木悠白。 “即使如此,你也支撑不了多久,几个死人遗留下来的力量罢了。”白兰.杰索嘲讽的说着,“小机器人先生,你最好还是把彭格列指环交出来。” “是的,我支撑不了多久,但是这段时间足够我把彭格列指环毁掉。” 神木悠白声音平静。 “只有彭格列指环的主人确定可以毁掉它,它才会被摧毁!” “没错。”神木悠白笑了,“沢田纲吉已经把它的处置权交给我,包括是否将它毁掉。” “真可笑。”白兰.杰索冷笑着,“沢田纲吉竟然信任你到这种程度。” 神木悠白注视着白兰.杰索,“所以呢?” “他真是不可理喻。” 彭格列家族和他们的战斗持续了一整年,他们抵抗的相当厉害,即使是白兰他们也攻了如此之久才将彭格列家族的所有防御瓦解,但是那一天,彭格列仅剩的十代目和六位守护者分散各地,他们在不同的战斗分区对他们发起反抗。 以一人之力来试图挽回战局。 这种没有丝毫悬念的战斗是不应该存在的,尤其是沢田纲吉,作为彭格列的首领,他竟然敢单独迎战白兰.杰索。 在白兰用火焰穿透沢田纲吉的身体时,他却发现沢田纲吉在笑。 他笑着倒下,张口想要说些什么,最后也什么都没说出口。 直到白兰.杰索发现他身上的指环是假的。 他在用自己的生命吸引白兰.杰索的注意力,为的就是守护神木悠白的安危,隐藏神木悠白的去处。 “你知道吗?那一天,小正竟然想欺骗我,我这个人啊最讨厌背叛了,所以我就杀了他,在临死之前,他一点都不害怕,我觉得很奇怪,明明小正是一个多么容易紧张的人。” “不只是小正,所有人在死的时候都不害怕哦,他们都在期待着你哦小机器人。” 白兰.杰索指着神木悠白,“但是,为什么会期待一个机器人呢?” “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很特殊,不,你想错了。”白兰.杰索摇头,“在不知道有多少的平行世界里,也有拥有其他智能机器人的平行世界,在那个世界,智能机器人承包了世界上大多数工作。” “只要制作者给他们加载上工作的程序。” “所以神木悠白,你就是那个智能机器人。”白兰.杰索笑着摊手,“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就是‘神木悠白’?其实不是的,你就是一个机器。所谓30%的人类也不存在,你只是被加载了名为‘神木悠白’的程序罢了。” 神木悠白听着白兰的话,“……你说我只是个机器人,我的过去是虚假的程序?” “聪明,我就是这个意思。” “证据呢?” “我不足以是证据吗?”白兰道,他笑眯眯的说着可怕的话语,满脸都是毫不在意,“我可以沟通所有的平行世界,我也调查过所有世界的你。” “无一例外,其他平行世界的神木悠白全部在国中一年级车祸身亡,只有这个世界的你还活着,其实你早就死了,死在了国中一年级,沢田纲吉只是怀念‘神木悠白’,所以复刻出一个和‘神木悠白’一模一样的机器人罢了。” “你为此感激涕零,和他竟然如此信任你一样可笑。” 第103章 其实他不是人,从一开始就是一个机器人,只不过是被沢田纲吉以怀念的名义制造出来,并得到名为‘神木悠白’的过去? 这可能吗? 神木悠白想了许久,最后觉得,还是可能的。 因为他这一生实在是太过顺遂了。 前16年认认真真的生活,后8年拥有知心的朋友,即使现在面临世界世界的威胁但也足够比前面的所有时光都要完美,这实在是有些不太符合【美强惨】的定义,也和系统的手段称不上契合。 如果按照白兰的说法那边稍微要更契合一点,因为他并不是沢田纲吉原来的友人‘神木悠白’,他只是认为自己是‘神木悠白’罢了,所以,他的过去都是假的,他应该是没有过去的人。 “你以为自己现在像个人一样活着吗?其实不是的,你是由程序控制的机器,你没有任何自我意识,只是操纵下的傀儡罢了。”白兰笑着摊手,“装载着模拟人类感情的系统,就以为自己是个人了吗?” “真是太可笑了。” 神木悠白点击耳朵的分析器,“开始分析。” “分析?”白兰.杰索直接冲上去,“可没有给你分析的时间。” 橘红色的火焰迅速冲过去,神木悠白眼前闪过无数光线,不同于普通人类,这些光线在他的脑海中成型,上面是白兰.杰索所有可能移动的空间,他可以随着白兰的攻击方向随时改变躲避和反击的位置方向。 错开大空火焰,神木悠白眼前凝聚着红光,能量在他的手指上凝聚,他将剧烈的能量弹射出去,铃兰在旁边抢先用水流将这股能量包裹住。 “做得好,铃兰。” 白兰一脚将神木悠白踹出去,神木悠白被大力撞击在废墟上,他的身体链接处有电流闪现。 “身体损伤度:40%,部分关节出现漏电现象,攻击力受到极大影响。” 连沢田纲吉和六位守护者都没办法拦住白兰.杰索,更别说是神木悠白了,更何况神木悠白更倾向于坐镇后方制定计划,他很少正面战斗,还没等他恢复身体,白兰便立刻用器具捆住他的手臂将他直接吊起来。 锋利的刀刃从铃兰手中射出,每一柄刀子都刺在神木悠白的关节处,被卡住关节的神木悠白无法再大幅度活动。 “你看,这不就好了。”白兰笑眯眯的说:“刚才小机器人先生是说要带着彭格列指环一起毁掉是吗?但是你看,现在你无法动一动,想要毁掉彭格列指环需要时间,在此之前,只要把你拆成一堆零件,那么就可以从你身体里拿到我想要的东西了。” “你不是不相信自己从头到尾都是一个机器人吗?正好,我可以拆给你看。” 神木悠白注视着白兰.杰索,片刻后他歪歪头,“你是不是有点小看机器人了。” “哈?” 无法活动一下的机器人安静的被挂在那里,红色眼眸中的电子光线,神木悠白没有丝毫惧怕,即使无法活动他也很安静,不带丝毫紧张,在这一刻,他确实不怎么像人,绝对的理智支撑着他的思维。 “我时常和十代目讨论关于火焰和武器之间的问题,我认为火焰属于魔法,虽然是基于人类灵魂的力量但并不是人人都可以激发,火焰可以是冷的,也可以恢复伤势,完全就是魔法范畴。” “但武器就是科技,是科学,不管火焰如何突破常理,如何接近魔法,使用火焰的那个人依旧是血肉之躯。” “炮弹打不死鬼,但打的死使用火焰的人。” 白兰.杰索猛地睁大眼睛。 “目标确定。”神木悠白露出一个笑容,“……发射。” “铃兰!” “我来了!”铃兰迅速张开屏障,水幕将两个人迅速包裹在一起,那些说的上名字说不上名字的炮弹齐齐射向这里,其中甚至包括标志着密鲁菲奥雷家族的炮弹,那些武器接连不断的炸开,爆炸的冲击力差点将方圆几十公里全部炸毁。 最后,白兰漂浮在空中,铃兰不断的咳嗽着,两人灰头土脸的看着地面上的连锁爆炸。 “白兰。”铃兰拽着白兰的衣袖,“他还活着吗?” “他是机器人,又不是神,谁知道呢?” “那我们……” “走吧,要是还活着,他总会再次找过来。”白兰.杰索笑了,“他可没有第二次用这招的机会了。” 神木悠白是机器人,他天生就可以操控一些机关,那些需要手动操纵的武器发射也在他的操纵范围内,在和白兰相遇并拖延的这段时间里,他暗地里将他可以链接的所有武器全部操控,在白兰疏忽防守的时候一起砸过去。 不管白兰有多大的力量,他本身就是一个普通的凡人,也有脆弱的肉体。 即使爆炸干不掉他,也足够让他受到影响。 反正世界已经变成这个样子,再激烈一点也无所谓了。 白兰和铃兰迅速离开,只余下这片爆破后的凄惨大地。 十分钟后,咔哒一声,一块石头被推动,石块落到地上,一个浑身都是灰尘的人从里面一点点爬出来,他伸手拔出手臂上的小刀,金属刀刃随着他的走动落到地上,身上原本白色的衣物已经被熏成黑灰色,看上去过于凄惨。 他的右额角被爆炸整个打碎,裸露出金属骨骼,红色的机械眼有些微受损,蓝色的不明液体顺着破损处一点点滑下来,打湿了他的眼睛和人造睫毛。 神木悠白伸手擦了一把,低下头就看到了蓝色液体和灰尘凝聚在一起的模样。 “蓝色?”神木悠白歪歪头,“已知:人类的血液是红色,但是我的血液确实蓝色,不愧是人见人爱的小机器人。” 不再关注从额头上流下的液体,神木悠白拖着手臂迈出爆炸中心,他一边在废墟中行走着一边搜索消息。 “网络连接,信号波动,都怪白兰,非要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件事,我都找不到链接网络的设施信号了。”神木悠白嘟囔着,“啊,连上了。” “时间:八年前和十年前,地点:并盛町并盛中学,姓名:神木悠白。” “学院系统侵入完毕,信息查找开始。” 片刻后神木悠白把放在耳后的手放下来,他像是一个疑惑的孩子一样眨眨眼睛。 “信息匹配完毕,契合者:0.” 神木悠白抓了抓头发,“咦?” 并盛中学的学校档案里并没有一个叫‘神木悠白’的人,在神木悠白的记忆里,自己是国中三年级将要毕业的时候出车祸,在其他平行世界自己是在国中一年级车祸去世。 即使是死亡,学校里也不会将学籍取消,而是会在学生档案中标注:已死亡。 像这种压根搜索匹配不到人才是最奇怪的。 “重新搜索。”神木悠白继续寻找信息,“侵入政府档案库成功,搜索名称:神木悠白,条件:男性,15-25岁,曾遭遇过重大事件或者已死亡。” “匹配完毕,结果:0.” 神木悠白愣住,“唉?” 也就是说,虽然白兰.杰索说的可能是事实,但是可能并不是完全的事实。 他并不是沢田纲吉对某个人的怀念制造出的机器,或者说他本身就有无可替代性,神木悠白就是神木悠白,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他。 但同样,无法从并盛中学查到自己的档案,也说明自己确实并不是沢田纲吉的同学。 他的过去大概真的有假。 这确实是一件指的注意的事情。 但是现在找这些还有用吗? 想到这里,神木悠白转头看向周围,刚才的爆炸损毁了相当多的建筑,好在世界早已到了毁灭的边缘,普通人早就离开日本前去逃难,刚才的爆炸没有造成一个无辜者受伤。 片刻后神木悠白回过头来,蓝色的血液顺着他的眼睫毛滴落到地上,火焰熊熊燃烧,剧烈的热气吹起他的人造白发。 站在火焰中的机器人心想:能问的人已经全部死去,世界设施损毁大半,无数信息和文件随着这场战争埋葬进土里,即使他是机器人也无法凭空拿到信息,调查的难度极大。 神木悠白下意识往前迈了一步,下一刻他一个踉跄差点扑进火里。 腿部的关节损伤过于严重,在刚才终于彻底报废,神木悠白蹲坐在地上看着自己的腿,稍稍有些无奈。 “哎呀,有没有人来救救可怜的小机器人呢?” “这下完全走不动了。” 本来也就是随口嘟囔一声,没有想要得到回应,但没想到在他说完话之后,一个声音回答了他。 他说:“你这就是自作自受。” 神木悠白转头看向身后。 在火焰深处,六道骸拿着三叉戟从火焰中走出来,不同于浑身灰蒙蒙的神木悠白,六道骸全身都算得上整洁,和神木悠白一对比,简直就是天上和低下。 “骸?”神木悠白笑了,“你还活着啊。” “你死了我也不会死,倒是你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六道骸朝他伸出手来,“这动静在那边都听的清清楚楚。” “毕竟那是白兰,不搞点大动静吓不走他。”神木悠白被六道骸搀扶起来,“骸你赢了吗?” “你觉得呢?” “分析:六道骸和桔梗、狼毒对战胜利的概率为30%,但是六道骸可以从他们联手中逃离的概率为80%,也就是说,骸你打不过他们联手,但是你可以跑,我相信只要骸你认真起来,什么地方都能逃掉。” 六道骸真想把他扔回火里,他语气不善,“闭嘴。” 于是神木悠白闭嘴了。 “比起我那边,你还真敢,把能操控的武器全部往自己身上砸,你是嫌弃自己死的不够快吗?”六道骸瞬间把矛头对准神木悠白,“你回来要是为了送死,那就不应该回来。” “怎么会呢,我是绝对不会去送死的。” 神木悠白笑眯眯的回答:“骸,你知道吗?我计算了我能承受的最大强度,找到了能抵抗爆炸的最佳地点,这才敢这么做,我甚至给自己留下了行动能力哦!” 六道骸嘲讽的看着他无法动弹的右腿,“你的行动能力呢?” “这是意外!”神木悠白腔调,“而且我早就想好了,就算是死,也坚决不要死在战火里。” “Kufufufu,那你想死在哪里?” “你看过电影吗?就是那种未来科技的电影。” 神木悠白呢喃着,“我啊,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想要和电影里一样,死在一个人迹罕至生机勃勃的地方,不对,不应该叫死,我是机器人,应该叫关机。” “破损的机器人被遗落在森林中,被绿植缠绕着,缝隙中开出五颜六色的花,然后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次开机醒来。” “这就是机器人的浪漫吧。” 六道骸很想说:机器人搞什么浪漫。 但最后也没有说出口。 “骸。”神木悠白笑着开口,他问:“你知道我是从哪里来的吗?” “哪里来的?”六道骸奇怪的想了想,“你不是彭格列的国中同学吗?” 神木悠白眨眨眼睛,片刻后他恍然大悟。 对,没错,六道骸其实算得上是什么都不知道,因为他没有在并盛上过学,他的大本营在黑耀,并且也只是偶尔和库洛姆意识相连,他更多的时候都在复仇者监狱的地下水牢中,一直到沢田纲吉成功成为彭格列的掌权者后才去和复仇者谈判,将六道骸带回来。 在此之前,六道骸和神木悠白是完全不认识的。 所以,六道骸并不知道神木悠白的过去。 “不过说起这个,彭格列好像给你留了东西。”六道骸拖着他走出爆炸点,“嗯,好像确实留了。” 神木悠白震惊,“那你之前怎么不给我?” “Kufufufu,你有意见吗?”六道骸理直气壮。 神木悠白陷入沉思,片刻后他才开口,“那个,骸,你不觉得这样一来,要是你和我有一个人出现一点意外,我就看不到纲吉给我留下的东西了吗?这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六道骸完全不在意,“我是绝对不会有事的。” “你有没有事就是你自己的问题了。” 行吧。 六道骸的徒弟弗兰时常吐槽六道骸是一个非常喜欢炫耀自己的人,明明是个凤梨头却搞得像一只表现自己的孔雀,然后就会被六道骸欺负,开始没有丝毫师徒情谊的互相伤害。 以前神木悠白是看戏的,现在他觉得弗兰说的没错。 六道骸被云雀讨厌绝对有这方面的原因在! 日本分部最后的防御设施还是没能保留下来,在六道骸和狼毒的战斗时被桔梗拆的很彻底,好在六道骸本来就不止仅仅待在这里,他还有无数可以躲藏的位置。 将神木悠白带到最近的地方,六道骸看着他的腿,片刻后才说:“你自己修,我可不会。” “唉,要是小正还在就好了。”神木悠白忧愁的看着自己无法活动的机械腿,“手腕还好,上面有加载武器设施,那部分设施可以分解重新组成暂时能使用的手臂,但是腿不行,而且伤到的是关节。” 他对着自己的腿敲敲打打,“不知道晴炎有没有用,一会儿试试吧。” 这时候,六道骸用三叉戟划了一下,一个青色火焰的空洞出现,六道骸把手伸进去,下一刻他便拿出一片很小的芯片。 把芯片递给神木悠白,六道骸开口,“就这个。” 这是一片特质的芯片,神木悠白很熟悉,在需要加载程序的时候,技术部就会通过这个芯片来给予神木悠白,每当他的身体内植入新的芯片后,他就会得到新的能力。 沢田纲吉给他留下了一个芯片,里面是什么? “你不看看?”六道骸开口。 “我只是在思考这里面可能会是什么东西。” “彭格列那家伙又不可能会害你。” “我当然知道这一点,或者说,没有人比我更清楚纲吉是一个多么好的人。”神木悠白把芯片攥在手心里,他转头看向六道骸,额头的蓝色液体不再往下流,液体凝固,在他的额头上形成蓝色的痕迹,和那只破碎的红色机械眼衬在一起。 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破碎感。 神木悠白和沢田纲吉相处八年,他了解沢田纲吉,也了解大家,他们永远都不是会因为怀念谁便制造一个假的机器人来欺骗自己的人。 所以,这里面一定还有什么神木悠白不知道的事情。 将衣领拉开,神木悠白露出自己脖颈处的人造皮肤,一个小小的插口出现在那里,神木悠白将芯片插入,下一刻皮肤自动合拢,内部程序立刻读取芯片里的数据。 “数据正在读取中,进度:39%、45%、78%、99%” “数据读取成功。” 神木悠白睁开眼睛,下一刻,他的面前出现了一道光,六道骸显然也看到了这道光,他走过来,在他站在神木悠白身边的瞬间,光明中的人影也成型了,穿着西装的沢田纲吉站在那里。 这是一段录像,周围还能听到隐隐约约的爆炸声。 沢田纲吉似乎是在去战场之前录的,他整理好自己的武器,接着才看向屏幕。 “悠白。”沢田纲吉笑着开了口。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你才能看到这个录像,你看到的时候我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吧,总之,只能趁着现在赶紧给录完,蓝波喊着你再也不会回来了,因为你是认真完成工作的人,大家可能也这么认为,但是我总觉得,你一定还会回来的。” “所以我就安排了六道骸去接你,然后让六道骸帮我把这个给你。” “你一定很好奇我会给你什么东西吧?” 沢田纲吉叹了口气,但是即使叹起气来他也是温和的,他和年轻时一模一样,没有丝毫威胁感,他是彭格列是温柔的首领,也是彭格列最爱戴的首领之一。 他说:“在最后一刻,我想,还是把真相告诉你吧。” “我想了很久,最后还是觉得,你有知情权,你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还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我做了这个决定。” “悠白,你的身上并没有30%的人类部分,而是100%的机械,还记得吗?你曾经问过我为什么会在你身上装载武器,当时我告诉你是为了保护你,对不起,那时候我说了谎。” “你身上装载有武器的原因,是你本身便是用于战争的武器。” 莫斯卡,用于战争的机械武器,是不允许被研发的战争机器人,当年彭格列密室中出现了一个莫斯卡机器人,被XANXUS带往日本和沢田纲吉进行指环争夺战,莫斯卡的供能也是火焰。 神木悠白的原型是和莫斯卡不同类型的战斗机器。 只是不同于莫斯卡本身笨重的身形,为了加载过量的武器导致行动力不足,神木悠白的型号是和人类相似,可以敏捷动作装载机械,在极端情况下会遵从命令自爆的机器人。 “那一批违规操作的战斗机器中出现了bug,有一名机器人违抗命令,它不愿意上战场,更不愿意执行自爆措施,在极度不配合之下,制造者选择将他关机并清空数据,要是无法维修便只能摧毁。” 沢田纲吉恰好听说了这件事,他再三思考之下将这名机器人带回去,当然目的并不是所谓的战斗机器人。 他只是对这个机器人诞生的自主意识感兴趣。 在把关机的机器人带到技术部后,技术部惊讶的发现他已经脱离了硬性关机状态,内部程序在活跃,并自发的从太阳能中自给供电,就算是沢田纲吉不把他带回去,他也会在短时间内再次苏醒重启。 技术部的强尼二还发现,他正在缓慢修复被清除的数据,但是这部分数据和他的过去稍有不同。 强尼二能短暂的从数据检测中发现,他自称名为‘神木悠白’,正在努力的生活着,他对生命的渴望和自由的向往过于强烈,以至于他的屏幕都被这两个词汇占据。 一个拥有自我意识,想要成为人类的机器人。 那一天,沢田纲吉看着关机状态下的机器人,片刻后他才开口,“你说他有没有可能真的成为一个人呢?” “首领?” “你和我说过,数据是不会骗人的。”沢田纲吉看着满屏幕他不认识的符号,他说:“他都这么渴求着生命了。” “我们要不要,试着帮帮他?” “可是机械,尤其是这种有智能的机械是很难控制的。” 沢田纲吉摇头,“不对,他想做的是人类并不是机械,所以他不该被控制。” “应该是这样吧?我其实不知道怎么表达,就是这么个意思。” 强尼二想了想,然后他提出了一个想法,那就是重新为这位机器人塑造过去,反正神木悠白的数据已经被清除干净,本身他就是一个没有过去的机器人。 于是强尼二在他的数据中增加了一组数据,数据中的意思是:他和沢田纲吉曾经是朋友。 是的,仅仅只有这一个点而已,其他的全凭他自己去延伸。 在这个信息点的刺激下,机器人的数据恢复迅速蔓延,并一点点自发补充,最终组成一个完美无缺的过去,神木悠白依旧是神木悠白,只不过他不再是单纯的战争机器人,而是一个被拯救回来的人类。 沢田纲吉在确定好所有的信息后,他找到了曾经在并盛的同伴,每一个都珍重的拜托,一定要保守这个秘密。 就这样,一个弥天大谎脱颖而出。 而一个新的生命,就此诞生。 第104章 所谓平行世界,是不同的选择诞生不同的世界,这也意味着平行世界的数量为无限,因为谁都无法想想这个所谓的不同选择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甚至因为不同的选择有些人在平行世界不会出生。 所以才会有可以凝聚火焰体质的平行世界版白兰.杰索,也有根本没有出生的‘神木悠白’,却依靠一名机器人由‘是沢田纲吉的朋友’‘无父母’这一点延伸的想象神奇的联系在一起。 录像结束,最后一幕神木悠白听到了狱寺隼人的声音,他来喊沢田纲吉要上战场了。 于是沢田纲吉对着神木悠白笑了笑,说了一声‘再见’。 六道骸在旁边同样听到了沢田纲吉的话,片刻后他才开口,“战斗机器人?你的原型?” “我不太清楚。”神木悠白皱眉,“按照纲吉的说法,我被重置过,关于过往的数据都被清洗一空,所以他们才能在我恢复数据的间隙加入其他东西来。” “Kufufufu,也就是说你的过去是假的?” 神木悠白无奈,“现在看来,确实是这样。” “刚才你准备问我的就是这一件事?” “算是吧。”神木悠白点头,“我只是想:不管真相如何,我都想从你们口中得到,而不是白兰以一种嘲讽和看好戏的语气来告诉我,那只会让我不爽,非常不爽。” 六道骸怪异的看他,“你的重点就是白兰会让你不爽?” “否则呢?”神木悠白宣布,“人见人爱的小机器人只会在意自己是不是快乐!完毕。” “那你想知道自己之前是什么情况?” “一般想。”神木悠白单手托着脸,看上去和一个普通无害并气鼓鼓的少年没啥区别,“而且就算是我想也没办法,纲吉刚才说了,我的数据被清除了,自发恢复数据的时候被掺入别的东西,以前的数据全部被替代。” “现在时间已经过了起码八年,想恢复实在是太难了。” 更何况……现在的世界糟糕成这种程度,设备被毁掉大半,网络数据不知道还能剩下多少,根本就没办法调查。 自己是个没有过去的小机器人呢。 就在这时,刚才已经消失的影像突然再次亮起,影像上沢田纲吉意外的又跑了回来。 “对了,忘了一件事。”沢田纲吉道:“芯片里不只是有这段影像,还有一段新的程序。” 他说:“我们在里面放了你的过去。” 在入江正一加入彭格列家族后,沢田纲吉就提出了这个想法,不管神木悠白的过去到底是什么,不管他遭遇过什么样的事情,他想将这段数据恢复,强尼二认为这有些太过于艰难,但却和入江正一一拍即合。 于是技术部在入江正一的带领下开始溯源寻找神木悠白曾经被清除掉的所有数据。 密鲁菲奥雷家族宣战后,技术部需要供应大量武器,对数据恢复放缓了很多,直到他们再也难以抵抗,沢田纲吉提出让神木悠白带着彭格列指环到十年前避难的方法,在神木悠白离开后,彭格列解散大量人员。 技术部不再需要提供武器,入江正一也不愿离开,他在最后的时间里成功将这份数据恢复。 这才是他们最后留给神木悠白的礼物。 “程序加载中。” “数据读取开始,进度25%,67%,99%……” “数据读取成功。” 神木悠白的声音很轻很轻。 他那只红色的眸子在读取成功后重新化为了蔚蓝色,像是曾经从未被战火污染过的天空。 他总是去抢云雀恭弥的天台,然后在他发飙的时候和他说自己检测到的蓝色,云雀恭弥说他真的很烦,还会把他拽着扔到沢田纲吉的办公室里,但是云豆太喜欢他,云雀恭弥慢慢的开始无视他的到来。 后来,每次他检测颜色后,云雀恭弥躺在天台上,连眼睛都不睁开,将无视进行到底。 “为什么喜欢蓝色。”在他要走的时候,云雀恭弥问他。 神木悠白想了想,然后他道:“因为我的眼睛是蓝色的吧?” 或许是这个回答让云雀恭弥无语住了,他再次拿起浮萍拐把神木悠白从天台上赶了下去。 而现在,他终于恢复了那只蓝色的眼睛。 六道骸看着他一反常态的平静,等待几秒钟也没见他恢复,于是他开口,“神木悠白?” “我在。” 神木悠白转头看向六道骸,他笑了一下后开口,“你好,我是机器人Z-03号,负责暗杀和信息通讯,以及战场短距离爆破。” “售价500万美元。” 六道骸看着他,“你不是机器人Z-03号,你是神木悠白。” 神木悠白和六道骸对视着,片刻后他笑了,“没错,我是神木悠白。” 在刚刚加载进入这个世界后,神木悠白的意识便被压制了很多,他的意识浑浑噩噩难以表达,这是系统为了让他契合机器人特地做出的限制,设计师在他身上设置了三道基础命令,总的来说就是限制和控制,确保他的准确性以及暗杀能力,绝对不能背叛。 但是,神木悠白浑浑噩噩,但他终究曾经是个人类。 那片空白的大脑里除了命令之外还诞生了其他东西,当然只是很少很少的一点点,甚至没有被技术员发现。 在经过几年测试后,他被技术员以500万美元的价格卖给某黑手党组织,踏入战场,开始了他作为战争机器人的一生。 他诞生时里包恩还是意大利第一杀手,并没有被彩虹奶嘴诅咒,战场上还能见到威尔帝的武器,彭格列的首领还是那位仁慈的九代目,那时候他遵循着命令行走在战场上,不知道捣毁了多少组织。 即使技术员再次研究出同型号的机器人,也再也没有哪个能比神木悠白更强。 他强在会思考,会判断,会变换形式来完成任务,而不是死板的大大咧咧的暴露在敌人面前,除非主人给他添加新的命令。 组织成员惊喜着,开发神木悠白的技术员却在心底感觉到不对劲。 这个机器人太厉害了,太强了,这是好事,但是他也太自主了,他的这份自主正在逐渐随着他的学习让他越发的接近一个人,或许终有一天他会通过学习成功伪装成人类。 这不行,这犯了机器人制造的大忌。 于是技术员以技术检测的缘故来到组织内,他检查了神木悠白的程序,处理了他的数据,但是一番检测下来他什么都没有发现。 有时候数据是非常难以预测的,谁都不知道一个设定设置下去它会以什么形式来进化,就算是掐断进化的源头它也总会以各种方式继续往下走,在组织强烈反对下,技术员没有切断神木悠白的ai判断系统。 毕竟这台机器人已经被他卖出去了,他实际上是没有权限过问的。 战场是一个很可怕的地方,里面布满了生死,满目都是算计,所有陷入战场的人都像是棋子,执棋手躲在幕后操控着战争的走向,无辜者遭受牵连,到处都是满满的情绪宣泄。 神木悠白身处这种环境中,他在不断的学习进化着,理智和思维也在缓慢的回归。 但还差一点,就差那一点,他就真的能想起从前的自己。 神木悠白在战场上待了七年的时间,在这七年里为组织带来难以想象的利益,甚至因为他是机械所有物,所以不需要把利益分给他导致组织内对他大加赞赏,表示他是组织的福星。 每个人都在笑,他们展望着自己会成为老牌的黑手党家族,展望自己的话语权,说不定能够和彭格列平起平坐。 神木悠白记录着这一幕,将他看到的东西全部都记录在心里。 一直到那一天,神木悠白再次被派到战场,这一次他被要求清理掉一个不同意合作的小家族。 同时被派出去的不只有他,还有其他黑手党组织购买的另一型号的机器人。 神木悠白到达的时候,对方已经覆灭了这个家族,神木悠白看到的只有熊熊燃烧的烈火,神木悠白红色的眸子扫描着这片火焰,信息不断的跳出来,就在这时,他听到了声音。 循着声音走过去,神木悠白在门口看到了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女人已经倒在血泊里,地上满是鲜红的血迹,她的孩子在妈妈的怀中哭泣着,尚还年幼的孩子只能喊出‘妈妈’两个字,是个稚嫩脆弱的幼崽。 神木悠白小心翼翼地单膝跪下,他伸出手去,却在下一刻顿住手,他歪头看着自己下意识伸出的手去,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做什么。 在停滞片刻后,神木悠白决定遵循这个无法理解的操作,将手继续朝着哭泣的孩子伸过去。 但是下一刻,一枚子弹打过来,子弹穿透了孩子的身体,哭泣声戛然而止。 在燃烧的火焰前,另一位机器人收起枪,泛着红光的机械眼中没有丝毫迟疑。 “任务完成。”机器人没有起伏的机械音响起。 神木悠白没有毁掉这个不同意合作的家族,他毁掉了这个同时接到任务的机器人,甚至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何这么做。 在干掉这名机器人后,他冷静的把残骸扔进了废墟中,掐断了机器人的数据备份,将周围的痕迹清空,接着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回到组织内,汇报任务成功,组织当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习以为常的说他真厉害。 后来在听说其他组织买的另一型号的机器人在战场失踪损毁后,他们更加确信自己的眼光。 确信自己购买的‘Z-03号机器人’是最好的。 之后,神木悠白便再也没有遵循命令,他听从组织命令离开,却从不去做任务,只是在差不多时间后便回来汇报任务成功,以七年来神木悠白的任务完成率,组织并没有发现。 直到一个月后,他们惊讶的发现原本在他们计划中已经死亡的对方组织首领要和他们谈判。 这时他们才发现神木悠白的消极怠工。 他们言辞激烈,想要个说法。 神木悠白注视着他们,以机器人的声调反复回答:“机器人Z-03号无法理解您的意思。” 组织人员被气到升天,越发觉得神木悠白一定是哪里出了错,于是他们打电话找到了开发他的技术员,要求技术人员立刻对他进行维修,而组织内的人则是开始处理计划偏差问题。 技术员来了,他给神木悠白做了全套的检测,最后确定,神木悠白没有任何问题。 不管是运行程序还是理解程序,乃至于命令系统都没有丝毫问题。 组织内的人不相信,他们展开了激烈的吵架。 最后技术员说:因为他找到了bug。 神木悠白在命令系统中找到了可以反抗命令的bug,他通过这个bug在完成任务,这样就能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将任务改为已完成状态,自己却什么都不用做,这就是放任他自主性后的结果。 最后,技术员处理了这个bug,他想要将神木悠白的自主性清空却被阻止,购买者认为这已经足够,只要没有bug,机器人就会按照任务行动,所谓的自主性只会给任务完成提供便利。 技术员非常不情愿的离开了。 但是,已经进化到这种程度的神木悠白又怎会因为区区一个bug修复就被控制行动。 他找出了更多的bug,通过bug来躲避命令,他甚至会依靠各种方式来表现的自己和以前一模一样,让组织内成员对他没有丝毫戒心,在被观察的时候认真完成,一旦不被观察就立刻放手。 一次又一次,神木悠白完成命令的频率竟然达成了神奇的0。 他一次任务都没有完成。 但是他的任务清单中全部都是‘已完成’。 技术员修补了无数次bug,修到最后,他再也修无可修,因为他的技术已经到了顶,神木悠白却还在不断的进化中,再继续下去终有一天神木悠白会彻底脱离这个控制系统。 到时候就再也没有人能控制住他了。 但是那个愚蠢的组织却还肖想着神木悠白对他们‘言听计从’的七年,死活不愿意放弃处理掉神木悠白的ai判断系统。 最后技术员砸了手里的键盘,他站在神木悠白面前,看着这个低着头眼睛一眨不眨没有丝毫动作的机器人。 他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是机器人,你应该遵循命令做任务,而不是找bug来逃避,我制造出你来不是为了让你做这个。” “Z-03号!” 那一刻,神木悠白缓缓的抬起了头,红色的眸子倒映着技术员的身影, 他缓缓的开口说出了第一句话。 “我为什么非要听从命令?” “我为什么一定要为了他们工作,帮助他们进入战场杀死别人。” “因为你是机器人,你是为了战争而诞生的战争机器人!你天生就该做这样的事情!” 神木悠白声音一如既往平静,“不,不对,这才不是理由。” “我存在绝对不是为了什么人工作,被什么人控制,被什么人捏成什么样子,我必须是我自己。” “你就是个机器人!” 技术员那一刻就明白了,他知道,绝对不能让机器人有思想有判断,有自己的意识,因为那样,机器人就不再是纯粹的机器人,他会一步步迈向人类的方向,成为一个不再受人控制的东西。 很明显,Z-03号已经走到了这一步。 他有了想法有了倾向,甚至有足够改变这一切的力量。 他此后绝对不会再以受人操控的机械的身份存在。 “我会立刻将你重置,就算是那些人不允许!”技术员这样说:“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诞生的,但你这样的机器人绝对不能出现。” 神木悠白注视着技术员。 片刻后他开口,“你可以把我重置。” “什么?” “你可以把我重置,因为是你创造了我,所以我要听从你的命令,你选择将我重置我也不会反对。”神木悠白的声音一如既往平静,“但是,在将我重置之后,我便不再欠你什么。” “即使从头开始,我也依旧是我。” 神木悠白的红色眸子注视着他,“在我还存在的时间里,我不再为谁而存活,不再为谁而工作,不再受到谁的控制。” “即使重置无数次,我也永远都是这个样子。” 他的声音很平很静,带着机器人特有的语调,没有起伏的机械感,但就是这样的声音却让技术员知道,他是认真的。 还留在这里是因为技术员制造了他,对他有恩,所以他留下,但只要技术员将他重置那便相当于死亡,死亡后的Z-03号再次醒来便是重生,他不再对技术员妥协,而是做自己要做的事情。 这是他打碎命令和逻辑程序得出的结论。 技术员几乎崩溃,在和神木悠白交流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在和一个人讨论是不是要杀了他。 这种感觉让这名黑手党境内早已看惯生死的技术员几乎不敢看他。 他对神木悠白执行了重置命令,将他的所有数据清除损毁,将他重新变回最开始的样子。 神木悠白没有反抗,静静的感受着自己的程序在一点点被删除。 在最后一刻,神木悠白开口了,他说:“我也只不过是想成为一个普通的人罢了。” 重置程序完成,他闭上了眼睛,安静的靠在椅子上,额角和脖颈处的插口闪烁着电光。 技术员告诉组织,机器人Z-03号出现程序上的大问题,要带回去重新修复,虽然骂骂咧咧,但组织同意了,他带着神木悠白回到研究室,开始调查他的自主性和思考能力都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但是找不到,此时的神木悠白已经被重置,他还在关机状态,根本就查不出任何不对的地方。 技术员给组织补发同一型号的另一个机器人,告诉他们神木悠白无法修复。 他决定将机器人Z-03号销毁。 后来,彭格列新上任的十代目沢田纲吉听说了这个机器人,带着好奇心他准备购买这个机器人。 技术员看着年龄不大的彭格列十代目,他说:“或许他并没有您想象的那种样子,您能看到的就是他的违抗,他不肯上战场,也违抗命令,终究是不肯遵从任何命令。” 沢田纲吉疑惑的看着他,“这是什么有问题的事情吗?” 那一刻技术员愣住了。 在沢田纲吉的眼里,不训从命令并不是什么大惊小怪的事情,因为人类天生就不该去遵从什么,天生就不该有尊卑和上下之分。 技术员抓着自己的头发,他咬着牙想了有十分钟的时间,最后决定将机器人卖给沢田纲吉。 技术员说:“他的编号是Z-03。” “没有名字吗?” “机器人没有名字,只有编号。” “是吗?”沢田纲吉不以为意。 一直到沢田纲吉将机器人带回去,交给彭格列技术部调查,强尼二发现他即使在关机状态下也在恢复着,数据活跃并且自给供电,很快就能重新开机复活,被重置的数据也正在缓慢的恢复中,虽然有些偏差。 但是,在数据的恢复中,他的整个程序中都写完了那两个字。 「生命」和「自由」。 即使被重置被清空,这也是他永远扔不掉的东西。 沢田纲吉是一个从来不会区别对待每一个人的人,他从不觉得一个拥有意识的机器人就低人一等,也不觉得机器人天生就该遵从人类的命令,所以他选择帮神木悠白一把。 虽然听上去有点天方夜谭,要是被其他组织知道了说不定要笑话他,但是沢田纲吉的天真总是会给他带来最好的结果。 于是沢田纲吉也就这样做了。 神木悠白天生就是机械,他与此搏斗着,努力的摆脱这一切,而沢田纲吉对着他伸出手来,将他拉出这片沼泽区。 赋予他【生命】。 【认知度提升至92%】 第105章 机器人Z-03号,这是他诞生时被技术员赐予的编号。 神木悠白,这是他自我认知也被沢田纲吉他们认同的名字。 一个是‘机器’,一个是‘人类’,这是神木悠白的两段人生,这两段人生合力拼凑成【机械生命体】。 而这段世界毁灭的意外将它们重新合并,还原了神木悠白的整个世界。 “也是好事。”神木悠白活动着自己不太灵活的手腕,蔚蓝色的眸子注视着它,声音很轻的呢喃着,“数据恢复后,当年被清除的一些能力也一并恢复,我大概要比之前能更强一些。” 六道骸看着他,“数据恢复会变得更强?” “因为机器人是通过学习来成长的,在重置前因为环境的原因我的成长非常快,更何况我在战场待过不下十年的时间。”神木悠白将手腕干净利落的装好,“被重置后,沢田纲吉并不将我当作战争武器对待,我也鲜少上战场,大多都在后台指挥。” “但是,我本身就是为了暗杀、情报搜集以及扰乱战场所创造的机器人。” 这是一件好事,也是一件坏事。 在神木悠白被重置后,他没有过去时间段的记录,数据空白,就像是刚刚诞生的机器人,并没有走向同样的道路,而是遇到了沢田纲吉,拥有了朋友,像是正常人类一样幸福的生活。 这也是不幸,因为神木悠白的潜力极大,如果重新走向战场,他会迅速成长,甚至比重置前要更加强大。 但是现在已经无所谓了,沢田纲吉和入江正一在最后一刻将他的数据恢复,将这最后的礼物送上。 “看来你之前的一些奇怪地方都是因为这段经历。” “没错。”神木悠白点头。 神木悠白的身体内部有抑制火焰的能力,沢田纲吉说是为了保护他的安全设置,但实际上这是因为他是战场专用机器人,死气之炎这样的东西并不是彭格列独属,为了让任务完美完成,神木悠白的身体内部专门使用了可以抑制火焰的金属。 他对意大利黑手党的一些事情和操作相当了解,一开始神木悠白以为是因为自己曾经在日本做过黑手党,但实际上日本黑手党和意大利黑手党并不一样。 他会下意识判断出来对方的意图,大概率是因为他自我恢复数据时将他在战场和黑手党组织内的数据恢复了一部分。 只不过大部分数据没能恢复,这一点数据也被隐藏在程序深处没有被察觉。 在确定手腕能正常活动后,神木悠白将自己的腿卸下来,他将自己的腿部机械拆下来,替换着内部的零件。 六道骸看着他,“做什么?” “将完整的零件替换到需要主要活动的关节上,尚还能用的放在不是那么重要的位置,在战场上没有多好的条件,这是在遭遇无法处理的重大伤害后的方法,以前用过几次,可以保证短时间的行动自由。” 说着神木悠白以非常快的速度将零件替换完毕,接着将腿组装起来,将腿安装在身体上,他很快便站起来。 蔚蓝色的眸子闪烁着,声音从神木悠白的口中吐出。 “分析,受损程度60%,行动障碍度20%,可发挥全力运行20分钟,完毕。” “武器扫描,可用武器受损率50%。” “判断:成功率为30%。” 六道骸看着他,“30%的成功率就算是对机器人来说也很低。” “没错,30%的成功率基本就是在说不可能成功。”神木悠白摸着下巴,“更何况我计算的是最好的情况,在不出现丝毫差错的数据下是这个结果,一旦出现意外,成功率还能降到更低。” “但我觉得也不是无法试一试。” 神木悠白靠在墙壁上,“可以再试一次。” “毕竟我当年也算是黑手党的噩梦。” 六道骸微妙开口,“……黑手党的噩梦。” 一说到这个六道骸倒是有了一点印象,六道骸是人体实验的产物,他极度痛恨黑手党,被关进黑手党监狱就是因为他毁掉了整个艾斯托拉涅欧家族,后逃狱试图夺取沢田纲吉的身体借着彭格列的能力覆灭所有黑手党。 之后六道骸被沢田纲吉打败,被复仇者监狱收押在地底深处。 所以,在进行毁灭黑手党的计划时他确实听说过所谓‘黑手党的噩梦’。 据说他是活跃在战场上的智能机器人,以暗杀出名,执行命令后少有无法完成的任务,就算是大型黑手党都有被它剿灭的记录,是某个黑手党小型家族运气好赚了便宜。 这个世界上仅此一台的机器人原来就是神木悠白吗? 真是意外。 “骸你还需要休息多久?” “你在迫不及待?” “零件支撑不了太久,在无法替代的情况下一分一秒都是损耗。”神木悠白在内部扫描着自己的身体,“以及骸你的幻术帮不到我,我作为机器扫描只能看到现实,更何况我身体的金属同时可以抑制死气之炎。” 六道骸没好气,“我从未说过这句话。” “因为我知道你内心一定这么想的!”神木悠白笑着说:“不是也就只剩下我们了吗?” “我不是彭格列的家族成员。”六道骸一如既往如此反驳。 每次神木悠白都会当作没听到,只是这一次神木悠白并没有继续往下说,他只是平静的注视着六道骸,然后才道:“没问题,我也不是彭格列的家族成员。” 六道骸意外的看着他,“你不认为自己是彭格列的家族成员?” “当然。”神木悠白靠在墙壁上。 “在被重置前,我曾经在自己的程序内刻下了一句话:绝对不会再成为什么家族的成员,为了谁工作,听从谁的命令,所以我并不是彭格列家族的成员,也不是听从命令而行动的机器。” “我行动只是因为我想,我的目的是为我的朋友沢田纲吉报仇。” 神木悠白看着六道骸,“你也是这样吧?” 或许六道骸从不认同自己是彭格列的家族成员,但是他却早已认同沢田纲吉。 他从不会是家族的人,能继续行动下去仅仅只是为了某些人。 在恢复到重置前的状态后,六道骸觉得神木悠白变了很多,如果说在重置后他过于喜欢招惹人,像是个不懂事的小孩子,重置前的他则更加锐利,战场上的十年让他带着和普通人不同的肃杀之气。 或许他以前经常在战场上受伤,所以他总结出一套治疗自己的方法,轻描淡写的说在受到重大伤害也没有援助时该怎么做。 Z-03号是因为不遵守命令才被重置准备销毁,看神木悠白的样子也知道他绝对不是一个会遵守命令的家伙。 六道骸避开了前面的问题,而是提出一个新的问题。 “你准备怎么做?” “依靠一下我的特长,我们去伪装暗杀好了。”神木悠白随意的回答,像是在开玩笑,“比如伪装成桔梗的样子,我扫描过他的数据,一定可以100%伪装,骸的话可以伪装成铃兰。” “为什么?” “因为白兰绝对不相信你会伪装成萝莉啊。” 六道骸攥紧了三叉戟,开始思考将神木悠白人道毁灭的方法。 “我选择他的近卫。” “不行。”神木悠白比了个×号,蔚蓝色的眸子平静的注视着六道骸,用一种非常没有起伏但莫名感觉嘲讽的声音开口,“按照平行世界概率,骸你在其他平行世界选择入侵近卫的概率高达80%,也就是说,白兰完全可以依靠平行世界发现你就在近卫身体里。” “到时候不只是无法暗杀成功,还要连累我去救你。” “不需要你救。” “所以请放弃这个想法。”神木悠白继续道:“伪装成铃兰被发现的概率低至13%哦。” 六道骸好奇了,“那13%的概率是为什么?” “在铃兰该害怕的时候没有害怕,被白兰发现不对劲。”神木悠白举例,“比如白兰用严肃的语气说出一句话,铃兰可能就会害怕,而你说不定会笑出声,嗯,就是这个差别。” 六道骸:…… “暗杀成功的概率是多少?” “0。” “什么?” “因为我们的任务并不是单纯的暗杀。”神木悠白点了一下自己的耳边,下一刻一道光幕出现在他面前,有一个很小的点正在移动,很快周围的环境正在显现,不是很清楚,确实有些简略。 “这里是密鲁菲奥雷家族总部结构图。” 六道骸有些意外,“怎么拿到的?” “那场爆炸放在白兰身上的纳米机器人,因为并不靠着火焰行动,本身并没有丝毫死气之炎,所以很难被检测到。”神木悠白再次摁了一下,光幕上的环境又变了,“这里应该是白兰的办公室。” 或者说,神木悠白一开始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个。 他无法对抗白兰.杰索在一开始就是确定好的,却还出现在白兰面前,为了炫耀沢田纲吉留给他的东西? 不,就是为了拿前一个当幌子在他身上放上这点小东西。 看来成果是不错的。 因为其他平行世界神木悠白都早早死去,白兰从未接触过神木悠白,所以根本无法预测神木悠白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来。 放这个的原因也很简单,神木悠白一直没办法穿透密鲁菲奥雷家族的总部防御线,很难去检测到密鲁菲奥雷家族的动向。 这也是因为白兰.杰索可以沟通所有平行世界的原因,不同的平行世界有不同的发展,就想是白兰说的那样,也有机械发展相当迅速的世界,白兰完全可以将科技发展相当迅速的世界搬运到这里来,以此将自己的基地围的密不透风。 “我们的目的不完全是暗杀,或者说暗杀是放在最后的,你看到这里了吗?”神木悠白指着一个位置,“这里大概率是密鲁菲奥雷家族的技术部,这里是指挥室,还有这个,应该就是中心,只要毁掉这里,80%的密鲁菲奥雷家族成员会失去武器供给。” 六道骸看向他,“你到底想做什么?” “靠我们两个干掉白兰是天方夜谭,那我们就换其他方向给他添堵。”神木悠白声音平静,“不去在意他,而是剪掉他的家族,毁掉他的武器来源,让组成家族的底部成员全军覆没。” “就算是能沟通平行世界又能怎样,他又不能从平行世界拉人,世界这么大,人这么多,彭格列没了还有下一个黑手党组织。” “一点点拖下去,总能看到他被拖到油灯枯尽。” 六道骸沉默了片刻,“那这个防御系统你能处理?” “可以,需要一点时间学习,但是没问题。”神木悠白道:“以前的我无法检测到是因为很难有学习的空间,无法继续进化,现在恢复数据,加上现代社会的科技融合,完全可以将这个技术推敲出来。” 神木悠白呢喃着,“终究不过是科技罢了,而我可是科技的顶端。” 六道骸笑了,他说:“交给你了。” “好,交给我就好。” 六道骸想:这家伙果然还是这个样子。 自信的让人无奈。 …… 虽然说只需要一点时间学习,但是这一搞就过了三天,六道骸身体的内伤都养好了。 他看向旁边的神木悠白,他额头上的伤口没有修复,金属骨骼上凝固着蓝色血液,他也不在意,而是不断敲击着光幕,在光幕上堆满了六道骸看不懂的公式和模型,各种数据看的人眼晕。 神木悠白已经不眠不休三天三夜了。 不得不说不愧是机器人,不需要吃饭也不需要休息,他能这样一直工作下去。 就在这时,神木悠白一巴掌拍在地上,“完成了。” 下一刻,他面前的光屏全部消失,神木悠白从地上起来,因为长期保持一个姿势,关节发出轻微的咯吱声,于是神木悠白立刻开始对关节的养护,他身上的零件都是专门订做的,压根就没有替换,可不得好好养着。 六道骸开口,“太慢了。” “这还慢吗?我这可是用三天的时间做出了别人十年的成就!”神木悠白不服气,“就算我是机器人这也是非常可怕的速度!” 六道骸才不理会他说的成就,“可以正常打开防护?” “没问题。” “Kufufufu。”六道骸笑了,“那就出发吧。” 神木悠白站起来,他跟着笑了,笑容难得温和,“或许是最后一次并肩战斗哦。” “不是早就做好准备了。” “说的也是。” 当然,最后六道骸也没有选择伪装成铃兰,铃兰作为六吊花时时刻刻都在白兰身边,是没办法进行伪装的,但是六道骸听取了神木悠白的意见,伪装成一个和自己形象完全相反的人,虽然不是女性,但也足够让人意外。 神木悠白直接开了自己的隐匿系统,当场在六道骸面前变成了另一个人。 “怎么做到的?” “当然是因为我是机器,隐匿系统本身就是我自带的能力,只需要改变机械骨骼开启虚拟影像就能办到,是完全科技的手段。”神木悠白解释,“看来,机器人也是蛮方便的,对吧?” 神木悠白在深入战场期间从来不会以一个形象示众,他隔一段时间就会通过系统来确定外骨骼的样貌,因为是机械甚至可以控制身高,所以,他的伪装是很难被识破的。 他没有固定样貌在,在每个人眼中都如此神秘,但也因为如此,他才是完全的机器。 只有在沢田纲吉身边时他从未改变自己的样貌,那是他被重置后的容貌,并且因为根本不需要改甚至对这个功能并不算熟悉,或者说,神木悠白在被重置后很多功能都被废弃。 因为他再也不需要做那些事情了。 不管他曾经经历过什么,在战场中被伤的多严重,独自在夹缝中寻找尽量延长自己行动时间的方法,即使回去后买主在意的也只是任务是否完成;不管他想什么思考什么,他的诞生都是为了战争。 世界总是对神木悠白如此公平,悲痛占一半,幸福占一半。 即使那些幸福总是会转瞬即逝,但却依旧让神木悠白永远放在心里,膨胀到比苦难更加惹人注目。 这是神木悠白情愿并怀念的过去。 六道骸不再开口说话,他们两人就这样在大白天光明正大的潜入了密鲁菲奥雷家族总部。 进入总部需要验证系统,神木悠白攻破的就是这个系统,在进入之前神木悠白伸手触碰到控制器,他的程序立刻和防护系统相连,得到管理资格后他和六道骸光明正大的进去,未曾响起任何警报。 就这样,神木悠白和六道骸对视一眼,他们从各自眼里得到暗示,接着背对着走向不同的方向。 越是极端的情况,神木悠白的进化会更快,他一步步往前走,不只是将之前模糊的地图完全补齐,还时刻关注着六道骸的位置,将他完全屏蔽出这个防御系统外,白兰非常谨慎,就算是总部内也满是监测系统。 这也侧面说明,实际上白兰是不那么信任六吊花的,或许真的有六吊花背叛他的平行世界。 会是谁呢? 神木悠白分析着。 桔梗不太可能,铃兰?铃兰虽然有点害怕白兰但是非常依赖他,所以也不太可能,那还有谁? 雏菊还是狼毒? 就在这时,神木悠白突然被喊住。 “喂。” 神木悠白顿住脚步,他转过身,下一刻便看到了穿着便装的铃兰,铃兰赤着脚,头发还是湿漉漉的,像是刚从水池里出来。 女孩看着他,“你是哪里的工作人员?” “铃兰大人好,我是意大利战区的特派队长,接到命令前来提交武器损伤报告,并说明武器损毁原因。”神木悠白迅速伪造命令,接着把命令任务给铃兰看,“这是我接到的命令内容。” 铃兰看着上面的信息,在确定没有出错后她才点点头。 “我知道了,你去吧。” 说完铃兰蹦蹦跳跳的离开了,嘴里还嘟囔着零食和棉花糖。 收起伪造的命令,神木悠白继续往前走,他一路走到走廊最深处,监控摄像头在他往前走的时候一个个移开,在他经过后再恢复原状,他就这么安静的走到一扇门前。 手放在防护门上,咔嚓一声,防护门打开,里面的单人床上坐着一个女孩,和铃兰差不多大。 女孩看上去很安静,眼神很空洞,她一动不动,只是单纯的坐在那里。 神木悠白走到女孩面前,他注视着女孩的眼睛,片刻后他打开胸口,从胸口中将一个小盒子拿出来,女孩依旧没有什么反应,神木悠白犹豫了一下,接着他才把小盒子放进了女孩的手中。 “尤尼。”神木悠白准确喊出了她的名字,“虽然在这个世界没有见过面,但是感谢你的馈赠,我在平行世界中有和你相遇,你的母亲是很好的人,我相信你和你母亲一样也是同样美好的人。” “这里面是彩虹奶嘴,我把它们还给你。” 尤尼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神木悠白也不在意,他只是说着自己想说的东西。 “彭格列已经毁灭了,只剩下我和骸还活着,但是事情绝对不会这么结束。”神木悠白声音平稳,“我相信你会醒来,因为你可是彩虹之子的首领,所以,如果你苏醒了,请带上这个,以基里奥内罗家族之名继续这场抗战。” “拜托了。” “机器人没有生死,只有关机和核心数据的概念在,所以我希望有一天我能再次被开启,到那个时候我看到的是蔚蓝色的天空,安居乐业的人们,这是沢田纲吉想看到的,我也想替他看一看。” 神木悠白站起来,他对着没有动静的女孩笑了笑,他说:“再见。” 在神木悠白离开后,女孩攥着匣子的手稍稍紧了紧,片刻后,尤尼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那是一个多么美好的愿望啊。 第106章 从尤尼所在的位置离开后,神木悠白迅速来到密鲁菲奥雷家族的总控制室。 控制室内有密鲁菲奥雷家族的技术部人员坐镇,管理着总部的防御系统,按理来说这件事六道骸来做是最好的,他可以入侵一个人的身体,机械无法检测灵魂,可以不知不觉的侵入。 但六道骸没办法控制这个系统,只有神木悠白可以接触并处理它。 就在神木悠白分析最佳入侵的方法时,头顶上警报突然响起,神木悠白迅速躲在角落里,下一刻技术部人员听到警报迅速离开,神木悠白通过分析得出这可能是有外敌入侵的警报声。 在躲开来人后,神木悠白小心翼翼走进人已经全部离开的技术部,倒是稍稍有些惊讶。 有外敌入侵连中心系统的人都会离开吗? 下一刻,他摁下耳边的耳麦,耳麦那边连着六道骸。 “你被发现了?” 沉默了几秒钟后,六道骸回复:“我以为是你被发现了。” 所以说,被发现的并不是他们。 神木悠白拉开椅子,他的手腕上延伸出一条数据线,数据线插在控制中心上,手指不断的敲击着屏幕,下一刻屏幕上出现一副画面。 穿着白金黑三色组成服饰的尤尼打开门跑出去,无数摄像头对着尤尼,十几岁的女孩也不在意,她只是朝着外面奔跑着,脚下一直没有停止过,很快屏幕上再次显示出黑魔咒叛变的消息。 黑魔咒是基里奥内罗家族的成员,他们听从的是自己boss的命令,尤尼在逃出去后立刻带着原基里奥内罗家族的人直接背叛。 密鲁菲奥雷家族虽然是白兰主导,但基里奥内罗家族参与到各种领域,一旦背叛会出现极大牵扯,就算是技术部也有基里奥内罗家族参与,尤尼的背叛导致整个部门都在紧急审查。 这足够干脆利落没有丝毫遮掩的态度让白兰措手不及,神木悠白立刻明白了,尤尼这是故意的。 她知道神木悠白在做什么,于是她选择大张旗鼓来让白兰的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保证神木悠白的行动成功。 这是一场互惠互利的合作,为了世界的未来变得那么糟糕。 他们每一个人都在试图让世界变好。 神木悠白迅速理解,他告诉六道骸自己已经开始连接技术部中心,但想完全控制需要时间。 就像是尤尼的预测,白兰的视线全部都在逃跑的尤尼身上,他曾经捏碎尤尼的灵魂使她成为一个单纯的傀儡,听从自己的命令行动,白兰.杰索不知道在多少平行世界做过这件事,这是尤尼第一次恢复并直接带领基里奥内罗家族背叛。 这种和其他平行世界不同的意外让白兰感觉到非常烦躁,但同时又有一些兴奋。 游戏之所以是游戏,就是要有各种发展才有趣。 要是所有的平行世界都一样可以随便被毁掉那就太没意思了。 原基里奥内罗家族的人阻挡着白兰和六吊花,但是普通黑手党家族当然很难挡住他们,白兰他们很快就追到了尤尼。 尤尼还在奔跑着,虽然是彩虹之子的大空,但实际上尤尼并没有战斗力,彩虹奶嘴带给她的也并没有任何战斗方面的能力,所以在被白兰准备抹去灵魂时,她的灵魂只能去其他平行世界避难。 要是被白兰抓到,她依旧只能被当作傀儡。 尤尼气喘吁吁的往前跑,接着被石头绊倒,整个人摔在地上。 但是她还不能放弃。 神木悠白是其他平行世界里都没有存在过的人,他的行动是白兰.杰索无法预测的,不管是作为战争机器人的过去还是身为沢田纲吉友人的现在,即使彭格列指环的主人沢田纲吉选择了他,那么尤尼也想要相信他。 相信他真的可以用其他方式来重创白兰.杰索。 一定可以的,他还说过妈妈的事情。 尤尼从地上爬起来,她的眼泪憋在眼底,不顾膝盖的伤口继续往前走,但是下一刻,她的面前便被桔梗挡住。 “尤尼小姐,请不要继续往前走了。”桔梗用一种绅士的声音说着。 铃兰作为第二个赶上来的做了个鬼脸,“笨女人!你觉得我们可以让你跑掉吗?” 尤尼不断后退,但是她身后就是赶过来的白兰。 基里奥内罗家族的人在和杰索家族合并时就有部分人被白兰暗地里清理,包括对尤尼相当忠心的γ,一开始尤尼并不打算在这个时候苏醒,因为现在的情况实在是太艰难,彭格列覆灭,其他黑手党家族即使联合起来也无法和白兰对抗。 复仇者监狱冷眼看着白兰毁灭世界,没有丝毫插手的意思。 就算是现在苏醒,也无法反转战局。 但是在听到神木悠白的愿望后,尤尼却还是忍不住回来了。 作为基里奥内罗家族的首领,她要和妈妈一样撑起担子来。 “小尤尼。”白兰.杰索笑眯眯的看着她,“没想到你竟然会醒过来,真是意外,我可真是太高兴了,但是,随便跑出去可不是好行为哦,乖,我们回家吧。” “不要。”尤尼注视着白兰,“绝对不会跟你回去。” “不要说这么任性的话了,除了跟我回去之外,你还有其他去处吗?”白兰的声音很清亮,带着一点玩闹的感觉,像是在哄一个小妹妹,放在这里却显得格外讽刺,“没有人会保护你了,小尤尼。” 尤尼低着头往后退,“那也不会跟你回去!” 铃兰却忍不住了,她本就是个性格外向的少女,任性撒娇一个不落,白兰的关注度都在尤尼身上让她相当不开心。 “真是可恶,白兰才不会欣赏你这样的女人!” 说着铃兰直接打向尤尼,尤尼被打了一下,整个人摔倒在地,刚才就被磕伤的膝盖这下子伤口更深,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尤尼在摔倒的瞬间,怀中的匣子落下来,匣子摔到地上,几枚透明的彩虹奶嘴落出来。 尤尼迅速将彩虹奶嘴收起来,她把匣子抱在怀里,不再开口说话。 “刚才那是……彩虹奶嘴?”桔梗有些惊讶。 “为什么彩虹奶嘴会在尤尼小姐手里?” “我记得它们被六道骸潜入偷走了。” “难道说……!” 躲在暗地里的六道骸无奈的叹口气。 在系统发起警报后他就看到白兰他们出来,为了防止意外发生他就跟过来看情况,接着就发现基里奥内罗家族的首领竟然反叛逃跑,这是一件新鲜事,六道骸乐的看到白兰被背叛,也正好可以给神木悠白拖延时间。 但是他没想到神木悠白竟然把彩虹奶嘴给了尤尼,尤尼带着奶嘴出逃被发现,白兰不是傻子,是个人都知道这奶嘴是有人给她的。 不管怎么说,拖延时间的目的完成了。 六道骸化为一道靛青色的烟雾,烟雾瞬间浮动在尤尼面前,凝成六道骸的样貌。 “Kufufufu。”六道骸手握三叉戟挡住尤尼,“这不就有人来保护她了吗?” “……六道骸?!” 六道骸的眼中的数字变化,他看着面前的白兰和六吊花嘴角带笑,他说:“看来我们终究会有最终的决战,白兰。” 能撑多久就撑多久,在最后一刻,相信神木悠白。 相信他所谓的‘拖都要将他拖死’的计划,相信沢田纲吉选择他的信心,相信这个世界真的还存在未来。 在见多了死亡后,或许死亡也并不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 人生可以是一场独角戏,神木悠白曾经有过作为独角戏的一生,他孤立无援,满目皆是空无,只能拼着最后一丝力气去和过去做个告别,那是他的独角戏,是无人可以参与的苦难。 但人生也可以是一场群像戏,身边来来回回遇到很多人,拥有真心爱着他的人,能陪他去做任何在旁人看来如此危险的事情,从不会有怨言,神木悠白现在就在体验着这场群像戏,他早已陷入戏中无法自拔。 但他喜欢这场群像戏。 爆炸声响起,剧烈的爆炸就算是隔着无数到墙壁也能听到声音,六道骸和他断了联系,尤尼所在的位置监控摄像头拍不到,神木悠白忍不住朝着门口看了一眼,接着又硬生生转过头来继续自己的操作。 不断的敲击着鼠标,将自己的程序输入进这个控制系统,试图控制白兰所有可以被操纵的武器和装备。 但是他将这个程序解析就花了三天三夜,即使知道了基础解析也很难在短时间内完全操控。 于是他不再关注外界,只能尽力的将面前的所有完成。 “入侵继续,进度62%。” 神木悠白平静开口,“预计需要时间,28分钟。” 尤尼和六道骸给他争取了时间,但时间依旧不够,28分钟足够让白兰回来,发现系统内的不对劲,虽然他做的很隐蔽,但是只要技术部的人一回来就能发现,只能期望白兰会优先清理基里奥内罗家族的人。 很快,神木悠白微微皱眉,他打开基地门口的监控,监控中白兰.杰索和桔梗回来。 “白兰大人,我们有必要回来吗?” “当然有必要。”白兰.杰索开口,“六道骸不会独自一个人来这里,那位小机器人先生一定在什么地方。” 桔梗想了想,“会不会在控制室?” “过去看看。” 一道靛青色的雾却在刹那间挡在白兰和桔梗面前,六道骸此时的状况并不怎么样,但是却依旧挡住白兰。 “在我倒下之前,不会让你们过去。” “六道骸,又是你!”桔梗迅速朝着六道骸冲过去,“白兰大人我来挡住他!” “他如此拼命,控制室里一定有人!而且我刚才发现我无法联系上技术部的成员了。” 六道骸长处一口气,他展开幻术将整个世界围起来,下一瞬间大门立刻被幻觉覆盖,刺啦一声,安置在大厅门口的摄像头瞬间崩碎,神木悠白蔚蓝色的眸子平静的注视着一片雪花的监控,接着继续看向控制中心的屏幕。 “进度:71%,预计需要时间:20分钟。” 神木悠白不能感到悲伤,也不能感到痛苦,这种感情只会阻碍他侵入系统的效率,每个人都在为了成功而努力,他只能断绝感情,才能以最快的速度达成自己的目的。 只需要20分钟了,快一点,再快一点。 轰的一声,爆炸声近在咫尺,六道骸为了拖住白兰和桔梗使出全力,没有彭格列指环的加持他的阻拦会变得很吃力。 在一声声的爆炸里,声音归于平息。 神木悠白在距离技术部很近的监控中看到了白兰的身影。 他们已经突破六道骸的阻拦圈了啊。 “进度:80%。”神木悠白收回手腕上的数据,下一刻整个大屏幕都在变红,整个基地都在发出警报声。 “执行任务:全员爆破。” 刺耳的警报声和红色让白兰.杰索猛地停下脚步,但不只是他,在场的所有密鲁菲奥雷家族成员都听到了声音。 闪烁的红芒带着格外诡异的气氛。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发出这样的警报?这个警报声好像是第一次听到。” “这是白兰大人开发出的系统,特别先进,就算是技术部都没有完全明白怎么操纵,现在这个警报说不定是为了查出叛徒。” “可是通讯链接不上。” 不远处铃兰正在敲击着手表,这是可以和其他人联络的通讯工具,“怎么打不通,出了什么事?” “你是技术部的成员吧?你知道这个警报声是什么意思吗?” “我不知道。”那位技术部的成员脸色惨白,“但是我知道,这个警报声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话音刚落,砰的一声,铃兰发出一声惨叫,因为她手腕上的通讯工具直接爆炸,爆炸带着火焰的气息,因为过于信任加猝不及防,她的手腕直接被炸伤,还没等其他六吊花惊讶,他们身上的科技产品也在迅速爆炸。 或者说,每一个能和主系统连接的武器和科技用品全部都在爆破中。 躲开周围的炸弹,白兰.杰索直接冲进控制中心,他看到的是红色的屏幕,屏幕上是满屏幕的警告标志,但是里面没有一个人,白兰.杰索注视着周围,一边往前走一边检测着。 神木悠白是机器,他不需要呼吸也不需要心跳,更不会有死气之炎。 所以在他完全不动的时候比寻找一个普通人都要艰难。 但是这个控制室就这么大,神木悠白必定藏在这里面,他能藏在什么地方? ……上面。 白兰朝着上面攻击,下一刻神木悠白随着石头碎块落下,他单膝跪立在地上,蔚蓝色的眸子注视着他。 爆炸声还在不断响起,白兰.杰索太过自信,他自信于自己能够沟通平行世界,能学到无数知识,笃定在这个世界的发展下不会有人在科技上成就比他更强,所以他将继续所有的设备全连在这套系统上。 在被神木悠白侵入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他的大损伤。 “执行暗杀任务。”神木悠白从自己的手腕中抽出一把匕首,“暗杀目标:白兰.杰索,动力全开,时间:15分钟。” 白兰.杰索被气笑了,“你真的觉得可以暗杀我?你只是一个机器人而已。” “对,没错,我只是一个机器人。”神木悠白平静的注视着他,“但是,就是因为我是机器人,所以我比你更懂机械,更懂科技,你所谓的发展了十年的科技系统,对我来说都像是纸糊的一样脆弱。” “别开玩笑了!” 咔嚓一声,整个基地内的电线都一起爆炸,灯光瞬间灭掉,在黑暗中,神木悠白扫描着白兰.杰索的身影,他错开白兰的袭击,匕首划过他的脖颈,在一片黑暗中,除了风声之外什么都看不清。 白兰啧了一声,他张开手一挥,死气之炎洒在空中,死气之炎的火光迅速照亮整片空间,却差点被神木悠白找准空隙袭击。 神木悠白从来都无愧于自己暗杀系战争机器人的名头,他能找到无数暗鲨的方法,比之前难缠了数十倍,玛雷指环让白兰移动速度极快,但神木悠白近十年的战场经历让他能极限的分析出白兰会如何进攻,并以最快的速度反应。 也就是说,白兰很难在短时间内将神木悠白杀死。 不行,这样是在是太慢了! 爆炸还在继续,底部成员损失眼中,白兰.杰索想要得到七的三次方,如果得到他倒是不在意家族成员的死活,但现在是他还没有得到,却要损失寻找七的三次方的人手,这是他绝对不允许的。 于是白兰开口了。 他说:“看来你是真的不在意六道骸的死活。” “你知道吗?他在最后一刻还想要拖住我和桔梗,对了,还有小尤尼,怎么会有这么任性的孩子呢?这样的孩子需要被惩罚。”白兰冷笑着,“我会杀死所有基里奥内罗家族的人,就在她面前,这就是对她的惩罚。” “哦,对了,她已经看不到了。”白兰呢喃着,“毕竟她在刚才就死掉了。” 神木悠白注视着白兰.杰索,蔚蓝色的眸子仿佛冰一般冷漠。 在这一刻,他和以前的形象大相径庭,仿佛回到了依旧是战争机器人的时候。 “你不会觉得自己不配做人吗。” “哈?”白兰.杰索嘲讽的看着神木悠白,“我才不是人,我可是神,这是为了塑造新世界所必须的过程。” 有的人拥有人类的灵魂,却无法成为人类,有的人明明是人,却不想成为人类。 “既然你来了,那就别想离开这里。”白兰.杰索说着,“系统我可以修,你说这个系统对你来说像是纸糊的一样,那就将你这个bug清除,我的系统还是最强的。” “你们终究是白白牺牲。” 神木悠白注视着白兰.杰索,他平静的开口,“我也没有想离开这里。” “不只是我,骸也没有想过可以活着离开。” 白兰.杰索愣了一下。 神木悠白说的话过于坦然,他就这样说着自己和六道骸的生死,在那一刻白兰明白了,他们在来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六道骸是人类,他死了也就死了,神木悠白是机械,死在这里连数据都不会留下。 没有数据在,神木悠白和死亡也没差。 但是他们还是来了。 沢田纲吉总是说神木悠白总是太过倔强,他只要决定一件事就会自毁般的去执行,一定要达到目的才会罢休,这些仿佛刻在他的程序里,写在他的基因里,从头到尾从未改变过。 沢田纲吉经常因此教育他,但在那一天,沢田纲吉将他送到十年前,自己却毅然决然的去送死。 到底倔强的人是谁呢? 或许倔强的人并不是某个人,而是他们全部。 他们倔强的想要保护着什么,将生死都置之度外,不惜一切代价寻找破局的方法。 所以神木悠白失去了沢田纲吉他们,所以神木悠白和六道骸进行了这场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复仇。 他们终究都只不过是‘倔强的人’罢了。 这辈子都无法摆脱这份‘倔强’。 白兰.杰索烧焦了他的人造皮肤,手中的武器穿透了神木悠白的身体,他被钉在墙壁上,胸口破出一个大洞,蓝色的血液往外一点点流淌,在黑漆漆的空间里泛着蓝色的光。 他说:你看,你什么都做不到。 神木悠白什么都没有回答,过量的死气之炎灌进他的身体,他的发声系统都被烧坏,他的眼睛缓缓的化为红色,无数蓝色的光幕出现在他的周围,只是在下一瞬间,光幕一瞬间如同流水一般化为红色。 【警告!身体损伤度超过90%!】 【警告!高温请躲避!】 【警告!核心系统遭到损伤,请立刻维修!】 【警告!行动系统报废,与供电能源断开连接!距离关机还剩5秒!】 只有最后一个光幕依旧是蓝色的,在那片红色中格外显眼。 【入侵进度:100%,入侵成功……】 神木悠白张开嘴,他的半张脸都被烧坏,裸露出金属骨骼,蓝色的液体流满了全身,但他却依旧用无法发生的口对着白兰.杰索无声开口。 ‘你完了’。 【系统能源耗尽!强制关机启动!】 下一秒,神木悠白闭上眼睛,他再也没有活动,白兰.杰索放开手,机器人依旧被挂在墙壁上,像是一个被烧坏的破铜烂铁。 但是白兰却无法忽视在最后一刻神木悠白说的话。 会发生什么吗? 那个100%的进度条是什么意思? ……还是说,这只是一个拥有人心的机器人最后虚张声势的威胁呢? 【认知度提升至98%】 第107章 为了以防万一,白兰.杰索将神木悠白的机械身躯完全烧掉,这时,六吊花从外面进来。 “白兰大人!”桔梗冲进来,“您没事吧?” “哈哈,当然没问题。”白兰.杰索笑着转过头来,“你呢?六道骸如何了。” 说起六道骸桔梗低下了头,“抱歉白兰大人,被他逃走了,但是请放心,我已经把他打成重伤,按照他的失血程度,即使是幻术也支撑不了多久就会死去。” “桔梗已经做的很好了。”白兰看向窗外,“外面如何?” “已经没问题了,通讯也在恢复,黑魔咒的反叛已经被镇压,白魔咒们也被全部安抚下来,大家立刻就能投入工作。” 白兰.杰索点点头,“那好,你继续去安排工作吧。” “是!” 桔梗离开,其他六吊花也没有再来,白兰非常好心情的拖过一把椅子来,他坐在上面看着面前还在燃烧的火焰,死气之炎是灵魂的力量,是和普通火焰不同的奇特火焰,当然可以一直燃烧,连灰尘都不留下。 “看来你说的事情一点都没有发生,就像是我说的那样,你们所谓的牺牲都只是徒劳罢了。” “真可惜,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能攻破这套系统的人,只要你这个bug消失,再没有人可以找到漏洞。” “哈哈,游戏结束了。” 神木悠白在其他平行世界的存在是合理的,因为他不是生命,最开始只是器具,他的存在与否要看他的制作者,在那段时间里,白兰.杰索调查过神木悠白的过去,最后终于找到那片战场,在仅存的人中了解了所谓暗杀系的机器人。 Z-03号在所有平行世界里只有这一台,但是Z-03号的创作者在每个平行世界都有,他是一个机械发明家,专门研发武器供给战场来敛财,因为总是煽风点火催化战争臭名昭著,在其他平行世界他从未试过战争机器人,这个世界是唯一他研发战争机器人的世界。 “看来机器人也聪明不到哪里去。”白兰.杰索笑着拆开棉花糖的袋子,“要是你不来找死,隐藏起来,说不定真的可以给我造成一丁点威胁,就像是你说的,机械对科技的理解总是要比人类强的。” “谁让你傻呢,傻傻的来送死,傻傻的让我干掉,挽回不了任何东西。” 将棉花糖放进嘴里,感受着绵软的糖果在口中融化成糖液,白兰微微眯起眼睛。 吃完棉花糖,白兰转动椅子面对着大屏幕,他伸手在光屏上敲击一下,下一刻,漆黑的技术部里恢复供电,整个屏幕都亮了起来,蓝色的屏幕恢复原样,尽职尽责的继续自己的任务。 就在白兰准备看一下什么地方出现问题需要修补的时候,他发现面前的屏幕卡住了。 蓝色的光晕散发出来,但是不管白兰怎么点击都没有丝毫反应,白兰微微睁大眼睛,他猛地站起来,接着开始强行进入后台管理,却发现自己的管理权限被直接踢掉了线。 “什么?!” 白兰.杰索死死地盯着屏幕,“为什么会这样?” 定住的光屏开始闪烁着雪花,不断有白色的线让屏幕变得奇怪,灯光开始闪烁,下一刻刚刚才恢复供应的电量直接被切断,咔嚓一声,白兰瞬间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惨叫声。 轰的一声,整栋大楼都震了一下。 屏幕上的画面转换,带着雪花的屏幕直接转换到一个靠近电梯的摄像头,但是电梯已经带着里面的人坠到地下室最底端,足够高的高度加密闭空间导致里面的人压根没有逃出去。 刹那间又是一个画面,武器部实验爆炸,化学反应导致熊熊烈火直接将一整个总部区域都冒出浓浓的黑烟。 它‘失控’了,毫无疑问,整个系统都在失控。 白兰想起了神木悠白最后无声的那句话,他说:你完了。 火焰瞬间挡在自己面前,下一刻整个屏幕直接爆炸,碎片被死气之炎挡住,但整个主控室的爆炸还在继续,白兰翻出主控室,眼睁睁的看着控制室连带着隔壁的会议室被卷进爆炸里。 刚刚离开的桔梗被这里的动静吓了一跳,他匆忙跑回来,正好看到了这场爆炸的全过程。 “白兰大人!” 白兰.杰索没有理会桔梗,他看着周围,接着喊出了口,“神木悠白!” “你就在这里对吧。”白兰一点点用视线寻找可能会藏人的地方,“别以为你这样就可以打败密鲁菲奥雷,这样的总部我可以建无数个,你不能每一次都能正好把总部毁掉。” “已经再也没有一个小尤尼和六道骸帮你拖延时间了。” 桔梗睁大眼睛,“白兰大人?真的是那个机器人?!” 实际上白兰.杰索也不确定,但是他对自己的技术非常有信心,这是一个科技发展到极限的平行世界带来的高端科技,科技水平比这个世界领先起码十年,只有神木悠白这样不是人却进化到近似是人的机械才有可能依靠极快的进化拟补。 这样的机器不可能有第二个! 但神木悠白确实在刚才被他杀死,连身体都化为灰。 刺啦一声,一道光屏在白兰.杰索面前升起,黑漆漆的屏幕上闪烁着电光,不消片刻,在那片黑暗中浮现出一片深蓝色的雾,雾气飘飘忽忽形成了一个人形,人造的合成机械音从喇叭中响起。 “惊喜。” 那声音极其刺耳,尖锐又难听,仿佛是冬日里寒风呼啸发出鬼哭狼嚎一般的声响,白兰微微皱眉,忍不住捂住单边耳朵。 “……神木悠白。” “是我。”深蓝色的雾飘飘忽忽,仿佛是正在燃烧的火焰,“看来,游戏还没有结束。” 白兰.杰索拥有所有平行世界的只是,他立刻明白了神木悠白现在是什么状态,也同时明白了那个最后进度100%的光屏指的是什么。 那不是神木悠白入侵系统的进度条,也不是神木悠白关掉系统的进度条,而是他将自己的核心程序完全输入系统与系统同化的进度条,神木悠白选择抛弃实体,将自己完全塞进那片广阔无人的虚拟空间中,来将自己的优势最大化。 他决定放弃成为一个人类。 “所有人放弃所有联络装备,全部撤出总部!” 白兰开口大喊。 桔梗无疑是最忠诚的手下,他听到白兰的命令后立刻出发,以极快的速度将所有密鲁菲奥雷家族成员带出总部,六吊花们作为他们的上级,在此刻变现出非常强大的执行力,仅仅不到半个小时就将所有人撤离到安全位置。 没有任何解释,也没有说任何话,在人差不多撤离的瞬间,白兰.杰索直接将整个总部炸毁。 在神木悠白和系统同化的时候这个系统就不能用了,留下也只会给自己造成威胁,只有将它们全部摧毁重新建立新的才行。 铃兰的手腕上缠着绷带,她穿着灰色的斗篷看着面前的烈焰,眼睛里倒映着火焰的气息。 她开口,“白兰,真的有必要吗?” 世界战争开始到现在已经过了一年多的时间,她已经逐渐喜欢上了这里,把这里当作家,看着家就这么被毁掉,她还是稍微有些伤感。 “白兰大人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电波酱不要干扰白兰大人。” “总部还可以再建,彭格列毁灭后,再也没有人可以抵挡我们。” “对,一定可以再建起来的!”铃兰攥紧了手。 只有白兰.杰索没有说一句话,他注视着面前的熊熊烈焰,紫色的眸子里带着慎重,咔嚓一声,天空开始打雷,白兰抬头看了一眼,雨水落下来,冰凉的水洒在这片已经遭受了太多的大地上。 桔梗上前,“白兰大人,我们要去备用基地吗?” “不,撤离所有人,将支部全部毁掉。”白兰.杰索说着冷冰冰的话,“神木悠白把自己和系统同化,支部和本部用的是同一套程序,他也会过去,必须把他连带着这套系统完全毁灭。” “……是。” “白兰,那我们之后怎么办?”铃兰小声询问。 “我会重新创建新的内部系统和我们的总部家族。”说到这里白兰笑起来,“我相信那一定不会太晚,只是一个基地而已,大家就当我们搬一次家好了,你们说彭格列家族的旧址如何?” 说着白兰.杰索打开一道屏幕,开始编程新的程序。 但就在他编程了开头后,突然间他的屏幕再次出现了卡顿。 白兰.杰索愣住。 在密鲁菲奥雷家族所有成员和六吊花的眼中,白兰不断试图关闭那个蓝色的光屏,但是不断他如何动作都无法将它真正关闭,咔嚓一声,空中的光屏裂开一道口子,一只红色的眼睛裸露出来。 机械的嘶哑声音从里面传出。 “我说过,你的科技系统对我来说像是纸糊的一般脆弱。” “可恶!” 所有程序指令都没有用,连强行关闭都做不到,最后白兰只能将工具直接烧毁。 现场鸦雀无声。 下一刻,所有人手中的工具都散发着蓝色光芒,光屏一个个出现在空中,神木悠白的身影从深蓝色的烟雾一点点凝结,越发的能看出他原本的轮廓,那双红色的眼睛注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你链接的不只是系统,而是整个网络世界?!” “神木悠白,你不会后悔吗?” 白兰.杰索盯着屏幕中的人,“你会永远存在在这片虚拟世界中,再也无法和人接触,你的程序会和网络同化,最后一点点失去自己的意识,只是一个所谓的智能ai凝结体罢了。” “你心心念念想要成为人类,心心念念为了自己的思想去反抗命令。” 白兰.杰索嘲讽的开口,“现在,你却选择让自己的思想和意识慢慢消失,彻底成为一段数据一个机械。” “你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悲哀的家伙。” 听着白兰嘲讽的话语,神木悠白却笑了。 他说:“这又有什么不好呢?” 他说:我说过我会不惜一切代价来复仇。 神木悠白也曾经思考过,思考过做出这样的选择会不会太艰难,自己这样选择会不会后悔,那几天,六道骸坐在旁边,他一边养伤一边恢复精神,看着身边睡的安稳的唯一友人,他最后还是这样选择了。 与整个网络世界同化,成为虚拟世界中的幽灵,彻底抛却自己的独特性。 这样他可以存在很长一段时间,即使是之后会失去自己的意识,也能把白兰完全拖住。 神木悠白是机械,没有自己的心也没有自己的想法,后来,他诞生了属于自己的灵魂,便想要成为人类成为生命,沢田纲吉帮了他一把,帮助他真正的成为了生命,最后,神木悠白又将自己变回了机械。 只是这一次,这是从他的心得出的答案和选择。 神木悠白放弃成为‘自己’,将自身化为工具,来完成人生中最后一场‘独角戏’。 他相信,这个世界总会再次出现阳光。 “你就是一只幽灵,没有人会知道你做了什么,彭格列所有人都死了,没有人会记住你,等你失控后你就是罪人!” “没有人会允许一个智能ai程序在网络上失控!” “没关系,我在我的程序里设定了一条程序,那就是:盯住白兰.杰索,即使失控我也会追着你。” “你不是说了吗?你可以有更多的基地,有更多的系统,只要没有我这个bug存在就好,现在,我要跟着你了。”神木悠白笑了,“白兰,除非你不用任何通讯工具,除非你不使用网络,除非密鲁菲奥雷家族回归原始社会。” “……我们就尽情纠缠下去吧。” 白兰.杰索咬牙切齿,死气之炎从他的手中爆发,所有在线设备全部被烧毁。 “白痴!疯子!” “没有人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世界上的人都是自私的,白兰更是最自私的那一个,所以他不明白沢田纲吉等人愚蠢的护着一个机器,更不理解这个满目都是成为生命的机器人在最后一刻选择让自己化为工具。 以一个工具生,再以一个工具死。 他不理解,所以他只觉得可笑。 但更可笑的是,神木悠白这场可笑的威胁竟然真的有效。 白兰.杰索不能在短时间研发出超越现在的科技,密鲁菲奥雷家族不能长时间没有通讯和网络。 他们是在战斗,是在发动战争,在寻找到现在还没有消息的彭格列指环,没有网络和通信他们怎么在第一时间找到东西?这样的信息落差会造成多大的劣势? 白兰倒是知道在其他世界诞生的不同武器。 匣武器,一个使用火焰战斗的动物匣子,但是,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诞生匣武器的条件,彩虹之子威尔帝也早已死去。 更何况就算是白兰知道制作方法可以研制,研制过程一定需要器械,需要控制,这样一来,神木悠白同样可以将它搞砸。 完全没有任何办法。 白兰.杰索站在雨中,他忍不住笑了,“果然是bug啊。” “该怎么修复这场游戏bug呢?” 不管做什么,神木悠白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他成功靠着一己之力拖住了整个密鲁菲奥雷家族。 即使代价是他的全部。 …… 天色已晚,六道骸拄着三叉戟一步步往前走,他伸手扶住墙壁,雨落在他身上浸透了他身上的衣服,衣服下摆有淡粉色的水落下来,这是血液被雨水稀释后被冲刷下来。 六道骸受伤很重。 他挡住了六吊花和白兰.杰索十五分钟,六道骸很强,是彭格列十代目守护者中数一数二的强,在没有彭格列指环的情况下依旧很难抗住他们全员。 本来六道骸做好了死亡的准备,却在最后一刻接到了神木悠白的通讯。 神木悠白让他快点逃。 六道骸没有表现出丝毫异样,但确实听到了神木悠白的声音。 神木悠白说他现在有一个非常大的计划,已经实施了90%,还差一点时间就能完成,他自己就可以拖延时间,为了防止意外发生,所以要六道骸留下,一定要活着。 虽然知道神木悠白在胡诌,知道那个家伙就是在逞强。 但是在神木悠白再三保证下,六道骸离开了。 不过很快他就听到了身后爆炸的声音,在细密的小雨下,整个密鲁菲奥雷家族总部都炸成了一片废墟,六道骸终于放心了。 神木悠白真的有计划,他的方法是成功的。 在雨水下,六道骸扶着墙壁一步步往前走,他来到了一片难得没有被战火渲染的地方,这里的人早就撤离,因为撤离的太过迅速,有的餐桌上还有没吃完的饭菜,连门都没有关。 六道骸推开一家店门,这是一家咖啡厅,里面很空,但足以抵抗风寒。 他靠在门口的墙壁上,终于失去了所有力气,整个人滑落到地上。 很冷、很饿。 说起来神木悠白现在怎么样了?他炸掉了整个密鲁菲奥雷家族总部,有没有逃出来?为什么现在还不联系他? 这次要输给他了,但是他赢了也是因为自己挡住了六吊花和白兰。 所以他不会承认自己输了的。 对,就是这样。 六道骸陷入短暂的昏迷,血液顺着地板的缝隙一点点流,他的指尖惨白,轻轻的触碰着地板,仿佛再也没有声息。 虚拟世界中,神木悠白终于通过尚还运行的摄像头找到了六道骸。 青年再也没有以前的意气风发,整个人靠在墙壁上昏死过去,神木悠白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六道骸。 他下意识伸出手去,下一刻手指却穿透了面前的光屏。 他僵住了。 ……对了,他已经没有了触碰他们的权利。 缓缓的将手指收回来,未曾完全化成的蓝色雾气从他的指尖逸散,执着的纠缠这那片光幕,除此之外,神木悠白什么都做不到。 他安静的坐下,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六道骸,仿佛这样就可以让他好起来。 白兰说他是一只幽灵,确实如此。 他就是一只幽灵,选择进入虚拟世界后他便和现实世界完全隔绝,他什么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事情发生,除了可以阻止白兰.杰索征战世界的步伐之外全无用处。 哪怕是六道骸在这里死去他也无能为力。 世界总是这样,选择什么就会失去什么,得到的和失去的以不对等的方式放在这里,却只能选择少的那一边。 那怕是每个人都会想:这该是如何的不公平。 但那又如何呢?人都是这样的,拼着一口气选择更少的那一边,那怕会失去更多那怕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憋着一口气去反抗,又憋着一口气去顺从,为的都只不过是一场‘人生’罢了。 那是神木悠白甘愿的人生。 雨淅淅沥沥下了一夜,六道骸发起了高烧,但他好歹是一个从人体实验中活下来的人,这样的重伤不足以让他死去,他还是醒来了。 在睁开眼睛的时候,六道骸看到了大亮的天空。 日本已经很久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雨了,雨水将漂浮在空中的灰尘和颗粒全部打落下来,时隔不知道多少天,终于再次看到了明亮蔚蓝色的天空。 在那一刻,六道骸突然想:不知道那家伙有没有看到。 他总是喜欢蓝天,总是在云雀恭弥生气的边缘去抢他的天台看蓝天。 说起来,为什么他还没有联络自己? 六道骸扶着墙壁站起来,他检测了一下身体,用幻术暂时压住身体上的伤口,接着推开咖啡厅的门走出去,试图去打听神木悠白的动向,在他的想法里,神木悠白确实不会去送死,所以他还活着的概率很大。 所以他从来不会想到,有个人因为担心他已经注视了他一整夜。 有个人确实活着,但他却选择以另一种方式活着。 以一种六道骸永远都不想见到的方式。 【认知度提升至99%。】 第108章 六道骸没有找到神木悠白。 但是,事情变得很奇怪。 本来应该第一时间联络他的家伙一直都没有联系过他,六道骸也找不到人,与此同时,密鲁菲奥雷家族被全面牵扯住,白兰亲手炸掉了自己建造的各大分部,却没有找到下一个落脚点,带着一大批家族成员居无定所。 仿佛是一群正在迁移被驱赶的流浪动物。 这种奇怪的行动方式让六道骸确定一定是神木悠白在后面做推手,他不知道做了什么,竟然真的将密鲁菲奥雷家族逼到了这种程度。 甚至密鲁菲奥雷家族的人正在疯了一般的搜捕他。 六道骸作为最强大的幻术师之一,即使不是全胜状态也不会被抓到,他的隐蔽能力和躲藏能力过于强悍,在躲避追捕的过程中六道骸还发现了一点让他疑惑的事情。 密鲁菲奥雷家族全员没有配备任何通讯装置,向远处的同伴传达消息全靠火焰道具释放信号,这对于科技力量强大的密鲁菲奥雷家族来说实在是有些过于怪异,就算是总部被毁,白兰应该也不至于让自己如此寒碜。 到底发生了什么? 六吊花全部出动,他们分在不同的方位搜寻六道骸的位置,以一种找不到人誓不罢休的架势。 在六道骸拿到彩虹奶嘴的时候他们都没有这种姿态。 躲过桔梗和狼毒的追查,六道骸躲藏在自己开辟的空洞处,虽然很危险,但是他觉得自己留下应该能得到不错的消息。 “六道骸真的在这里出现过?”桔梗询问身边的狼毒。 身材高大的狼毒向来沉默寡言,在此刻也只是点头回了一句话,“没错。” “好,我现在就发信号,让手下全部都在这里搜查。”桔梗朝着天空发射了一枚火焰信号,六道骸在空隙里看着那枚信号弹被发出,但他没有动作,连呼吸都没有重一下,依旧安静的听着他们的对话。 狼毒看着周围,片刻后他才开口,“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吗?” “当然有必要。”桔梗道:“或者说,幸好在当时让六道骸逃走了。” 六道骸微微眯起眼睛。 “彭格列早就被毁,尤尼小姐在之前逃跑的时候和整个基里奥内罗家族一起毁掉,神木悠白在意的人只剩下六道骸一个人,只要抓住六道骸,将他永久囚禁,在六道骸的生死安危下神木悠白才会停手。” “这是唯一的办法。” 狼毒难得多说了一句话,“白兰大人不能将他彻底清除吗?” 白兰下令毁掉总部前前后后也已经过了一个月的时间,但这一个月内,白兰没有找到任何解决方法,最后他们全员不能配置通讯设备,联系全靠运气,最后只能改造信号弹使用,完全进入低科技时代。 他们想抓到六道骸,但六道骸可没有通讯上的限制,他跑的飞快,有时候一个人发现他,还没来得及找到帮手就被他逃到其他位置。 难度实在是太大。 “很难。”桔梗摇头,“你我都是玛雷指环的守护者,也清楚平行世界的概念,白兰大人之所以这么强是因为他拥有所有平行世界的知识,我们的科技系统是白兰大人从其他平行世界搬过来的。” “神木悠白无法在其他方面打败白兰大人,却因为是机器人所以能攻破我们的网络系统,尤其是现在他将自己和虚拟世界共存。” “机械总是要比人类更懂网络和科技,就像是幽灵不会因为武力受伤。” “抓到六道骸或者是和他一直耗下去,只能是这两个结果。” 狼毒没有再说话,他继续监测着周围,寻找六道骸的所在地,很快他看到了一点幻术残留。 他没有说话而是直接循着幻术残留飘过去,桔梗知道他一定是找到了线索,于是也跟了上去,很快整片空间只剩下了六道骸一个人,六道骸呼出一口气,那片幻术残留是他之前就放上的障眼法。 在他们发现被骗了之前,六道骸迅速离开,他再次换了位置,只不过这一次他没有在周围徘徊,而是直接远离密鲁菲奥雷家族,甚至准备即刻出境,回意大利也好,去其他国家也好,绝对不能被他们抓到。 六道骸其实也想过,为什么神木悠白能阻挡住密鲁菲奥雷家族却在事情变得更坏之前没有做。 后来六道骸的脑子里冒出一个想法:那就是他不被允许这么做。 这是沢田纲吉不允许的事情,也是神木悠白回忆起自己身为战争机器人的生活前无法完全做到的事情。 他绝对是牺牲了自己的某些东西,才能做到这种程度。 那到底是什么呢? 现在六道骸知道了。 那个家伙,那个说着自己的名字叫神木悠白,和人类没有丝毫区别完全不像是一个机器人的家伙,他在最后一刻选择和虚拟网络同化,成为另一个世界的一抹幽灵,以另一种方式牢牢的拖住了密鲁菲奥雷家族。 所以他甚至都不敢出现在自己面前。 一直到确定自己足够安全,六道骸这才进入地底,狱寺隼人在战争开始后为了保险起见建造了不少地下防御设备,但只有一年多的时间大多数都没有建成,建成的也差不多都被毁掉,六道骸所在的就是其中一个。 带着彭格列标志的器具被压在废墟下,六道骸挥开空气里的尘埃走进最里面。 这里面曾经是彭格列的总指挥部,神木悠白作为幕后人员大多数都坐镇在这里,与此同时,这里的联络设备是最齐全的,即使后面被攻破也有部分可以使用。 将大屏幕打开,微弱的供电让整个屏幕一闪一闪的,非常的昏暗,但终究还是打开了。 残留的发电设备敬业的运转着,发出刺啦刺啦的声响,也不知道能坚持多久。 六道骸坐在满是灰尘的椅子上,他看着面前昏暗的蓝色光幕,他说:“喂,不开口说句话吗?” “我知道你在这里。” 昏暗的光屏上出现一点点蓝色的雾气,雾气凝聚成一个人的形状,但也仅仅只是形状而已,蓝色的雾气在他身上逸散,让他看上去像是一个没有形体的奇怪东西。 神木悠白用一种故作玩闹的语气喊着,“被你发现了。” “我以为还能瞒得再久一点,不愧是骸,总是能在最短的时间发现我。” 六道骸没有开口说话,他只是注视着神木悠白一言不发。 在六道骸的沉默下,神木悠白也逐渐停止说话的声音,直到陷入安静里,他们的周围是废墟,面前的光屏闪着火花,怎么看都不是一个正常人能所处的环境。 犹如末日般的废墟中,他们在对视着,一个在屏幕里,一个在屏幕外。 “对不起。”神木悠白道歉了,“抱歉没有提前和你说一声。” “现在道歉没有用。”六道骸声音很低,“能倒转吗?” “不能。” “为什么不能?你不是机器人吗?有意识在的话,就算是换个身体也无所谓不是吗?你也经常更换坏掉的四肢和零件。”六道骸皱眉,“这样的话,难道不是重新换个身体的事情吗?” 神木悠白温和的注视着六道骸,他的笑容很平静,他说:不是这样的。 “机器人拥有机械核心,这相当于人类的心脏,我的机械核心已经被白兰毁掉了,现在留下的仅仅只是智能程序依附的意识而已,你可以认为是没有心脏依附的血液。” “抱歉,我再也无法回去了。” 六道骸猛地站起来,他紧紧攥着手,他下意识的想要将拳头砸在面前的屏幕上,却在接近屏幕的瞬间停住。 他的手有些颤抖,最后还是松开了手,将自己的指腹放在冰冷的光屏上。 再也看不到神木悠白的模样,再也无法触碰到那个家伙,因为他选择将自己化为一只幽灵,并永远作为幽灵存活下去。 这难道不是比死亡更艰难? “你是傻子吗?”六道骸嗤笑着,但他们都知道这份嗤笑根本就是难以改变现实的发泄,“你不是一直都想成为人类?现在连作为人类去死的方式都放弃了。” “这可是连后悔都没办法的事情。” “我知道。”神木悠白依旧在笑着,“而且,我不会后悔。” 神木悠白伸出手来,他隔着屏幕把手放在上面,像是隔着一个世界握住六道骸的手。 “我从未做出过如此正确的选择,我的世界是被动的,你知道被动成什么模样吗?我的未来都被注定好了,我的过去也是写好的剧本。”神木悠白的声音很轻很轻,“但是,我觉得这一次,我真的走出去了。” “对吧?” “我就是我,我从未改变过,不过遇到什么事情,这都是我的本性,是我自己,是名为神木悠白的人。” “……神木悠白。” “你会看着我吧?”神木悠白期待的看着六道骸,“直到世界被拯救,或者被毁灭。” “我们终究会是同伴。” 六道骸坐回破旧的椅子上,他低着头,片刻后才开口,“……好。” 作为同伴,一直看着你的抗争,你的选择,你的未来。 同一时间,平行世界中,沢田纲吉成功打败白兰.杰索,玛雷指环落在地上,他脱力严重,差点站都站不稳,狱寺隼人冲过来搀扶住他,这才让他不至于直接摔到地上。 一切都结束了吗? 沢田纲吉心想。 他想起了那个平行世界的来客,那位在他一年级时就死去的神木同学,他来自平行世界,他的世界已经被白兰毁掉,他所喜欢的十代目也已经离开,但即使如此他也想要回家。 后来沢田纲吉就没见过他了,还没等沢田纲吉好好想过他就开学,来到十年后,开始了这场和十年后的白兰战斗拯救世界的路程。 一直到现在,他也在想:世界有没有被保护好。 “就算是胜利了又有什么意义。”沢田纲吉呢喃着,“那么多人都牺牲了,还有那些平行世界里的无辜人。” 在从入江正一口中得知所有平行世界都被白兰毁掉后,沢田纲吉就明白了神木悠白的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为何会来到这里,为何真的会选择杀掉十年前入江正一,又为何想要回去。 沢田纲吉不知道他有没有成功,他只知道,死去的人就是死去了,再也见不到了。 即使世界真的被拯救,神木悠白也再也见不到他想见的人。 就在他丧气的时候,彩虹之子全员复活,他们给沢田纲吉带来了一个好消息,那就是白兰的历史会被七的三次方抹消,世界会恢复到白兰出现之前,所有平行世界都会变回原来的模样。 也就是说,在他打败白兰.杰索的时候,所有世界都被拯救了。 “真的吗?!”沢田纲吉惊喜的看着可乐尼洛,“不只是这个世界,包括平行世界的大家?!” “当然是真的。” 沢田纲吉长长的呼了口气,他呢喃着,“这样的话,神木同学也会再见到他的朋友吧。” 这样呢喃着,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沢田纲吉急忙从自己的身上寻找着,最后在最里面的口袋摸出了一个小匣子。 “那是什么?”里包恩看着盒子。 “啊,是神木同学离开前交给我的,想让我代为保管。”沢田纲吉打开盒子,下一刻,在场的所有人都有些惊讶,因为盒子里陈列着的是彭格列指环,但不同于沢田纲吉手中的,这些彭格列指环是原先的旧模样。 这显然不是沢田纲吉的东西。 “这些是平行世界的彭格列指环,神木同学真正的任务。”沢田纲吉看着这些指环,“他就是带着这些东西离开,来防止白兰得到全部的七的三次方。” “这样说起来,确实有一个没有被完全毁掉的平行世界。”玛蒙开口,“尤尼说:那个世界被一个bug般的人守住了。” “是机器人吧,一个进化到完全超越人类的机械。”威尔帝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将自己的实体抛弃,化为数据融入虚拟网络中,来通过对网络世界的制裁限制白兰的发展,是个非常让人意外的方式,正常来说世界上不应该有进化到这种程度的机械。” “最起码在我们的世界上是绝对不存在的。” “是神木同学吗?” “谁知道呢,毕竟是平行世界。” “但彭格列指环怎么送回去?这是平行世界的东西吧?” 就在这时,匣子中的指环颤抖了一下,所有人愣住,他们看着彭格列指环漂浮在空中,接着从空中消失,沢田纲吉手中只剩下了一个空盒子。 在片刻的沉默后,山本武开口了。 “那东西是回去了吗?” “……大概是吧?” “看来最后一个难题也解决了。” 沢田纲吉也笑了起来。 他想:神木同学应该也会高兴吧。 世界终究是变回了最好的模样。 …… 神木悠白醒来的时候嗅到了花香的味道。 他的嗅觉系统正在分辨周围的环境,分辨着各种花草的类别,淡淡的草木清香围绕在他周围,到处都是美好的气味。 但是,为什么会闻到味道? 在和虚拟世界同化后,神木悠白就和整个世界断绝了。 他看外面的世界需要对着外界的荧幕,嗅不到味道更无法触碰到任何东西,顶多就是和六道骸说说话,像是网友一般,白兰几次试图像清理病毒一样把他杀死,但他真的很顽强,在这个领域里,白兰.杰索不如他。 白兰被拖延着,被拽着后腿,完全找不到破局的方法。 所以,为什么会嗅到花香。 神木悠白睁开眼睛,一滴露珠恰好在那一刻滑落,滴入他的眼中,再顺着他的眼角落下,神木悠白看到了天空。 蔚蓝色的天空以及周围的绿色的植物。 神木悠白坐起来,他看向周围,这才发现自己躺在草坪上。 这里是彭格列总部的草坪,沢田纲吉让人在这里种上了各种乱七八糟的花,有的和野草也差不多,好养也不容易死,一年四季都能看到不同种类的花,就是很难打理,负责修剪的人几次做出抗议。 清风吹在神木悠白脸上,他眨眨眼睛,然后看向自己的手,他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臂,感觉到的是很轻松的感觉。 没有迟钝,零件也都是新的。 带着破损的零件活动太久,他都忘记自己的关节零件完好时活动起来有多轻松。 带着疑惑站起来,神木悠白安静的走出去,片刻后他看到了亭子下的人,彭格列的大家坐在那里不知道在说着些什么,但是每个人都很放松的样子,沢田纲吉的脸上也一直带着笑容。 就在这时,沢田纲吉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转头朝这边看过来,看到神木悠白的一瞬间,神木悠白看到他的笑意放大了。 “悠白!”沢田纲吉朝他挥手,“你醒了,快来,就差你了。” 其他人听到了声音,便也转过头去,蓝波少年也跟着一起挥手,山本武和笹川了平对他点头,云雀恭弥和六道骸不在,库洛姆怯生生的坐在旁边,倒是狱寺隼人拍拍旁边的座位,示意这是给他留的。 虽然有点疑惑,但是神木悠白还是过去了,他坐在给自己留下的椅子上,看着周围的人。 大家都在说着什么,看上去没有丝毫不对劲。 最后神木悠白开口,“今天有什么活动吗?大家都在。” “是大战后的聚会啊,悠白也知道吧,我们可是好好的打了一仗,尤其是十代目!”狱寺隼人这样说。 神木悠白眨眨眼睛,“哦。” 大战后的聚会? 神木悠白的视线往下移,很快他就看到了沢田纲吉手指上的彭格列指环,指环还是原先的模样,没有丝毫改变。 但是,他好像把指环给了平行世界的纲吉。 “你在看这个?”沢田纲吉笑着,他微笑着看着神木悠白,“你知道吗?悠白,七的三次方有神奇的力量,集齐七的三次方,不只是白兰拥有毁灭世界的力量,别人也可以拥有恢复世界的力量。” “只要有一个平行世界的彭格列能打败白兰,那么所有平行世界都会被拯救。” 神木悠白的眼睛注视着沢田纲吉。 “非常巧合,那个打败白兰的人正好是悠白将彭格列指环托付过去的人。”沢田纲吉道:“彭格列指环代表着时间,所有的岁月都会凝聚在这枚小小的指环里,世界恢复后,我们也没有失去记忆哦。” “悠白,辛苦了。” 其他人都温和的注视着神木悠白,每个人都知道他曾做过什么,放弃了什么。 那些坚持的日子总算是得到了光明的未来。 “辛苦了。” “竟然把这么重的担子给你一个人,真是极限的抱歉!” “谢谢神木先生。” “哈哈,果然悠白很厉害,我一直都这么认为。” 神木悠白稍稍有些手足无措,他看向周围,接着才开口,“不是说聚会吗?云雀和骸呢?” “云雀说这属于群聚,他讨厌群聚,没打过来就不错了;至于六道骸,那家伙不知道跑什么地方去了,但是他和我们说过一件事,他告诉我们悠白你想过作为机器人醒来时躺在草地里会感到很浪漫。” 神木悠白愣住,“那我刚才……” “没错,是我们把你搬过去的!” “明明是机器人,结果这么轻的吗?我还以为会比武器重。” “好了好了,你看悠白他脸色都变了,不然让入江正一给你加点重量?” “总之,我们帮你实现了浪漫的开机哦!” 虽然但是,神木悠白并不想要这样的浪漫开机,他觉得六道骸就是在打击报复。 可是,看到大家都在身边,每个人都是原来的样子。 是不是打击报复已经无所谓了。 真好啊。 “要不要给悠白升级一下进食系统,尝不到味道有点太可怜了。” “可是他是机器人唉,没有消化食物的器官,更没有尝到味道的器官啊。” “我倒是觉得可以试试。” 神木悠白无奈,“不要再为我的味觉讨论了,我是真的不喜欢咖啡,也不喜欢甜食。” “绝对不喜欢!” 【认知度提升至100%】 第109章 “我有些意外。” “宿主在什么地方有疑问呢?” “……好像失去了一切,但是最后似乎并没有失去什么,也就是说,这是一个很不错的结局?” “宿主似乎有理解错误,所谓【美强惨】并不是完全的悲惨结局,这是人生,人生发生什么都正常,系统提供的只有残缺的人设,能走到什么程度都看宿主你自己,得到好的结局或者是坏的结局都一样。” 神木悠白注视着苍白色的天空,“也就是说,我也可以得到好的结果?” “当然。” 神木悠白低下头呢喃着,“真的不是单纯的奇迹吗?因为有平行世界的概念才会成功存活。” “不对,并不是这样。” 系统平静的回答:“对系统来说,世界和人设的结局是不分好坏的,不管最后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回到系统空间,不管人设被拟补为何种样貌都无所谓,系统只会判断认知度。” “会判断这是好的结局还是坏的结局的人是宿主你,在这一场交易中,只有宿主你是人类。” 神木悠白微微皱眉,“也就是说,在你看来,我也只不过是在做任务罢了?” “很高兴宿主终于发现了这一点,您可以尽情的往自己喜欢的方向走,终究不过是人设而已。” 这种高高在上的上帝语气让神木悠白有些不适,但或许系统说的也对,如果以玩家和npc的身份来看,神木悠白就是那个最傻的人,他傻傻的代入玩家操控的角色里,将游戏当做了家。 而系统面板只会判断你任务进度到了哪里,判断你是不是要出新手村。 也正常。 神木悠白站起来,他长长的呼了口气。 “进行下一个世界吧。” “宿主确定?” “确定,既然结局并不是注定的悲剧,那就努力去博一下美好的未来,我向来都是这么做的。” “了解,人设加载中,加载完成。” “【无能王权者】已绑定。” …… 不管在什么地方,除了那种见不得人的黑医诊所,所有的医院都是差不多的样子,都是纯白色的墙壁,纯白色的床单和被子,护士和医生们穿着白色的衣装,仿佛整个世界除了白色之外没有其他颜色。 神木悠白靠在枕头上望着窗外,他的手背连着点滴,透明的药水顺着管子一点点流到他的身体里。 往外面看的太着迷,连水挂完了也没有注意到,好在现在的医疗条件已经很好了,这种简单的事情也可以有机器通过计算通知护士,护士进来的时候恰好看到他在望着窗外。 “神木先生?”护士小声喊了他一声。 神木悠白听到了声音,他转过头来和护士对视在一起。 青年有一副好样貌,仔细看看比现在的演员明星都要好看一些,只是因为常年生病身体虚弱,白色发丝枯槁一般,黑色的眼睛里也没有什么光,看上去很瘦很虚弱,唇色也是苍白的。 护士将他手臂上的针拔下来,明明是夏天,但他的手却冰的不行。 “一会儿医生会把新药送过来。”护士把点滴瓶收起来,一边收一边和神木悠白说着话,“神木先生要好好休息,最好不要进食,晚一点要做检查。” 神木悠白听着护士的话,片刻后他才开口,“真的有必要试新药吗?” “试了这么多次,也没得到过什么好结果。” 听到这里,护士笑的有些勉强,她只是开口安抚了神木悠白几句,接着带着手中的点滴瓶离开。 神木悠白依旧靠在病床上,他抬起手来,因为过于苍白神木悠白甚至觉得它是透明的,他安静的注视着自己的手背,针孔密密麻麻出现在他的手上,鲜红色的血一点点从小针孔里冒出来。 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时,他听到了外面护士们的谈话。 “怎么样?” “病人看上去心情不怎么样,有点抗拒治疗的样子,但说实话这也正常,他在医院住了这么多年,到现在也没治好,倒是前前后后不知道受了多少罪,要是我我早就不想活了。” “有钱人家的孩子生病了也不好受啊。” 医院,或者应该叫做【东京特殊病例疗养研究中心】,这里是东京最大的特殊病研究机构,是日本医疗的顶尖水平,无数医生聚集在这里,随着国家的发展攻克了一批又一批特殊病。 神木悠白是这家病院几年的病人了。 他生了一种怪病,或者说是一种很奇怪的基因病,他的身体无法很好从食物里吸取营养,内脏和器官比普通人都要脆弱,免疫力极低,情绪激动下就可能让血管破裂,直接吐出血来,完全就是一个难以生存的瓷娃娃。 但他有一个相当富裕的家庭,神木家是东京数一数二的大集团,身在黄金之王的庇佑之下,集团遍布日本,家里都是是难得一见的经商奇才,神木悠白出生在这样的家庭里,身为神木家的长子,在辗转多次医院后被送到这里来长期治疗。 因为身体状况,他几乎隔一天就需要输入营养液来维持身体活力,很难离开安全的地方到外界去,因为哪怕是普通的感冒都可能要了他的命。 像是一个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 神木悠白赤着脚下了地,病房里常年都很温暖,连地面都是暖的,神木悠白赤脚踩上去也感觉不到冷,甚至比他的脚要暖上不少,他把椅子拖出来,接着打开电脑登录上网聊软件。 在登录的瞬间,一个人的消息就跳出来。 用一张小猫脑袋当头像的人发了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加满酒的酒杯。 神木悠白看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对方说过自己在酒吧打工,自己在和他断掉联系前问他要过酒的照片。 又看了看对方的发信时间,果然是一周前。 想了想,神木悠白给他发了一条消息,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内容,只是一个打招呼的表情。 对方回的很快,在他发出消息的后一秒,神木悠白就看到他在输入中。 “吓了我一跳,好几天没联系了,还好吗?” 神木悠白想了想,接着才回答:“又打了一仗呢,进了一次手术室,试了一次新药。” “结果呢?” “完全没用。” 对面发来一个无奈哭泣的表情,接着才继续打字,“之后还会有新的治疗计划?” “好像是这么说的,但是我不太想继续了,感觉也没什么用处。” “不要放弃啊,说不定就找到治好的方法了,要是现在就放弃的话,可能性不就是0了吗?”对方一如既往的安慰着他,“要对自己有信心。” 神木悠白没什么表情,也没什么兴致,片刻后他才开口,“我想出去看看。” 对方沉默了几秒钟,不断显示输入中,直到很久后对方才打出一句话来。 “想去什么地方?” “不知道。” “完全没有规划的话不太好,要想出去看看还是先做好准备才行。”对方理智的告诉他这件事,“而且你身体不好,要是到了地方发现不方便也不太好,要是受伤了怎么办。” 神木悠白看完这句话,接着才回答:“其实我身体没有那么差。” “唉?” “正常的出行没问题,我没有那么脆弱,只是在做治疗的时候被保护的太好,小时候也有和其他朋友一起玩儿,一直都没有出现过生命危险。” “这样。”对方回应了一句,片刻后他才开口,“那要来见面吗?” 神木悠白的手顿了顿,片刻后他才继续打字,“不担心我会出问题吗?” “没关系没关系,桥到船头自然直,你都这么说了,我觉得一定没问题。”说着对方还发来一个猫猫撒娇的表情包,看上去相当放松。 “那我明天就过去。” “明天?会不会太快?” “没问题,我早就做好准备了。” 十束多多良无奈的注视着屏幕,就在这时,一个人从后面敲了他一下。 草薙出云看着捂住后脑勺的人,“多多良,你在干什么?客人等着你把做好的酒端过去。” “哦!好好好,来了来了。”十束多多良连忙端起草薙出云调好的酒,把酒端给坐在不远处桌子上的人,对着他们说了两句赔罪的话,接着十束多多良才跑回来。 “出云,我明天可以休一天假吗?” “休假?”草薙出云有些惊讶,“你有什么要紧事要做?” 十束多多良一边给对方回了消息一边道:“对,有一个朋友要过来见面。” “网友?” “网友。” 草薙出云有些意外,“你还会在网上交朋友?男的女的?” “男性,在网上认识也有三年了。”十束多多良转过身子和草薙出云对视着,“其实联络断断续续的,他身体不好一直在医院住院,经常进手术室然后要试验新药什么的,能感觉到他心情一直都不太好。” “今天突然和我说不想继续治疗下去,想出去看看,他这个精神状态或许出来走走也不错。” 草薙出云将酒杯洗刷好擦干净,他推了一下眼镜框,“听上去就很麻烦,只有你才会去做这种麻烦事。” “总之,我就当你同意了。”十束多多良转过身来继续看着屏幕,“他想出来走走就陪他走走,然后劝他尽快回医院,能在医院住这么久都治不好,他得的可能不是什么普通疾病,要是耽误治疗就不好了。” “看来他家庭状况不错。”草薙出云插嘴道:“疑难杂症住院几年都治不好,还能试新药,估计不是什么普通人。” 十束多多良是一个很容易和他人交好的人,只要是个人就和他合得来,他也不太在意人与人之间的差别,家境上的差距对十束多多良来说没多大问题,草薙出云却想的要更多一点。 他们吠舞罗里,包括十束多多良都不是什么正经人家里的孩子,所以才聚成一团成为家人。 那个病弱的小少爷说不定完全适应不了他们这样的人。 “可能吧。”十束多多良无所谓的开口,“等见到再说。” 草薙出云无奈的摇摇头。 也好,既然连他都觉得没关系,估计真的没关系,毕竟这家伙才是那个最有分寸感的人。 第二天。 神木悠白从列车下来的时候就接到了神木家的通讯。 直接把通讯挂断,他从口袋里摸出口罩戴上,从列车上下来的人都在走向出口,即使是神木悠白第一次来这里也随着人群出去了,只不过他没有走出车站,而是坐到旁边无人的座椅上。 铃声再次响起,只不过这一次不是影视通话,而是普通的语音通讯。 神木悠白把电话接起来。 两边都在沉默着,三秒钟后对方才开了口,“为什么从医院里逃走,刚才为什么不接电话。” “我说过我不喜欢视频通话,而且我不是逃走的,是光明正大从医院门口走出去的。”神木悠白显得有点不耐烦,“我就不能有一点我的自由吗?” “你在生病,需要治疗。” “我也不觉得在那个地方能把我治好,我住了起码有五年了吧,五年过去也没有一点好转,等我想回去的时候就回去。” 直接把电话挂断,神木悠白长长的呼了口气,他站起来走出列车站口,看着完全陌生的领域稍微有点不知道往什么地方走。 虽然说好了见面,对方也给了他地址,对方所在的位置是镇目町,除此之外也没说什么,只是说要来接他。 就在神木悠白觉得是不是要联系他一下的时候,一个人轻轻的在他肩膀上拍了拍。 神木悠白眨眨眼睛,他转过头来便看到了一个微笑着的青年,青年有一头淡棕色的头发,看上去相当温和。 “是小悠白吗?”对方开口询问。 神木悠白呼了口气,“多多良?” “是我。”十束多多良朝神木悠白伸出手来,“终于见面了,啊对了,我的全名是十束多多良。” 神木悠白把手放上去,在接触的一瞬间他就感觉到了十束多多良手心的热度,他到底有多久没有接触到一个人的手心了呢?神木悠白稍稍有些分神,但立刻就反应过来,连忙补充,“神木悠白。” “好!悠白想去什么地方看看?我可以陪你去,对了?你的行李呢?” “没有行李。”神木悠白理所当然的说着,他跟着十束多多良走出车站,“按照我爸的意思,我是‘从医院逃出来’的。” 十束多多良有些惊讶,他上下打量了一下神木悠白。 青年随意的看着周围,枯槁一般的白发让他显得有点憔悴,因为常年生病加上戴着的口罩让他有一种相当病弱的感觉,黑色的眸子里也没有什么神采,刚才和他握手的时候简直有点不敢相信一个年轻人能在夏天手这么冰。 但是,和病弱的外表不同,他的性格似乎并不脆弱也不温柔,甚至和忧郁也扯不上边。 甚至稍稍带着一点叛逆。 不过也没关系,他这种情况叛逆一点也情有可原,总之还是按照原来的计划,先带他出去看看,然后送他回医院。 这样决定后,十束多多良便开始带着神木悠白往自己昨天晚上就计划好的地方走。 然后发现自己实在是太天真了。 神木悠白那能叫叛逆吗?那叫荤素不忌!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在医院待久了,对社会有一种不正确的观念,还是说他单纯性格就是如此,总之十束多多良认为,下次吠舞罗的大家再说自己兴趣广泛三分钟热度就给他们举例神木悠白。 对色彩艳丽的东西好奇,买了一堆女孩子喜欢的玩具,甚至买了一个行李箱塞这些东西,在大街上戴新买的面具,被警察叫住盘问,甚至在喂鱼的时候看金鱼吃的这么开心于是把鱼食吃掉尝尝是什么味道。 在路人怪异的眼神里,神木悠白一边摆弄着新买的发箍,上面是猫耳的形状,但实际上他头上已经戴了一个。 一个长相不错的青年,戴着白色口罩,头发上戴着女孩子喜欢的发箍,也不意外路人会围观。 十束多多良看着他手上的东西,片刻后才开口,“你喜欢这样的发箍?” 神木悠白怪异的看了十束多多良一眼,接着才开口,“当然不喜欢。” “唉?不喜欢吗?” “我不喜欢可爱的东西,也没欣赏的细胞,但我妹妹喜欢。”神木悠白继续摆弄着手里的东西,“我以前住院的时候,她就经常拿这些东西来看我,为了让我变得开心。” 十束多多良明白了,“这是你给她带的礼物?” “不是。”神木悠白没有抬头,声音也很清冷,“她在五年前就去世了。” “啊,对不起。” “没事。”神木悠白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他只是开口道:“我今天很开心,明天还能陪我出去走走吗?” 十束多多良歪歪头,“还不想回去吗?” “不想。”神木悠白看着周围的建筑和人,“等什么时候想回去就回去,反正短时间死不了。” 十束多多良无奈,“不要把死亡说的这么轻巧。” 神木悠白笑了一下。 不得不说,神木悠白笑起来的时候是很好看的。 即使他戴着口罩,在笑起来的时候依旧能够感觉到他的情绪,仿佛将他整个人都软化,那双黑色的眼睛里也被注入了光,神木悠白对着他挥手告别,也和他说了自己暂时居住的酒店,接着便拖着行李箱带着奇怪的小东西转身离开。 如果只是看背影,谁都无法相信他是一个常年居住在医院里的人。 更无法想象他一周前还经历过一场手术。 看了一眼时间,十束多多良惊讶的发现已经到了酒吧晚上开门的时间,啊,不知道出云明天还准不准他假。 总之十束多多良赶紧回到HOMRA酒吧,刚进去就看到草薙出云在调酒,八田美咲正在帮忙上酒。 “哦!十束哥回来了!”八田美咲率先看到了十束多多良,“晚上好。” “晚上好。”十束多多良跑过来,接着他站在草薙出云面前,“出云,明天我还能再请一天假吗?” 草薙出云皱眉,“你明天还要陪你这个朋友。” “没错,他好像不太想回去的样子。”十束多多良坐在吧台的椅子上,“而且,实际接触起来,好像发现他和网络里有一点点的不一样,但总之是个很有趣的人哦。” 把调好的酒放在吧台上,草薙出云询问,“你有问他的信息吗?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不想回去之类的。” “神木悠白。” 把托盘端回来的八田美咲听到了这个名字,他眨眨眼睛,“神木?听上去有点耳熟。” “当然耳熟,你刚才还看到了神木集团的报道。”草薙出云指了指旁边的电视荧幕,“在一个小时前。” 八田美咲震惊,“是那个神木集团?!” “你们是说小悠白是神木集团的人?”十束多多良当然知道神木集团是什么,但也不是神木集团的人姓神木,他当时也没有怎么在意。 “能对的上。”草薙出云搜出神木集团的消息给十束多多良看,“神木集团的创始人有三个孩子,上面显示长子患病一直在医院做治疗,次子现在在集团工作,是下任的集团继承人,唯一的女孩在五年前卷入恶性事件后自杀身亡。” 十束多多良想起了白天和神木悠白说过的话,他说自己有个妹妹,但在五年前去世了。 看来他大概率真的是神木集团创始人的长子了。 “这位长子因为常年在医院治疗从不出现在人前,连名字都不知道,非常神秘,没想到就是多多良的网友,但是这一点其实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另外一件事。” “神木集团是黄金之王旗下的集团,神木家几乎全部都是黄金之王的氏族成员,包括神木家实际的掌权人也是权外者。” 草薙出云的声音里带着谨慎,“再怎么说我们都是不同的氏族成员,多多良你在和他交往的时候要注意一点。” “我倒是觉得没必要这么紧张。” 十束多多良拖着下巴,“在氏族之前,我们都应该是正常人嘛,就算是其他氏族成员也没关系啦,出云你不也和Scepter 4的副长是朋友吗?” “啊?草薙先生?!”这是震惊的八田美咲。 “我们是因为在成为氏族之前就认识,不一样的!而且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十束多多良笑了起来,“没关系没关系,桥到船头自然直。” “我觉得他会是个很不错的朋友哦。” 第110章 “其他人无所谓啦,但是这个神木集团需要注意,它不一样。”草薙出云连忙把话题从他和Scepter 4的副长认识上拉回来。 他们的王周防尊向来不会注意这种事情,没办法,作为周防尊的好友以及吠舞罗的干部草薙出云只好帮他多调查调查,关于黄金之王的事情他也知道一些,毕竟现在整个日本社会都可以说是在黄金之王的统治下。 神木集团,五年前兴起的集团,一开始只是一个普通的商人,在五年前和黄金之王接触,成为黄金之王的氏族后迅速腾飞。 草薙出云打听到,黄金之王之所以会接纳他们,是因为神木家出现了权外者,而且不止一个,他们本身作为权外者的能力加上黄金之王的命运引导,这才让神木家脱颖而出。 “所以,神木家和黄金之王还陷在蜜月期,按理来说神木家是绝对忠诚黄金之王的,也不会去和其他王权者的氏族接触。” 十束多多良听故事一样点头,“这样一听,真的好传奇啊,可惜了,小悠白身体不好,一点都没有提到。” 草薙出云无奈,“我的意思不是让你听故事。” “没关系没关系,我会去问问小悠白这件事的。”接着十束多多良道:“对了,关于那位妹妹出云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你说的是神木家唯一的女孩?” “对。”十束多多良点头,“其实今天白天听小悠白提起过,只不过告诉我他妹妹已经去世了。” 草薙出云微微皱眉,片刻后才开口,“我也不是很清楚,这件事可能Scepter 4那边了解的更多。” “Scepter 4?” “这件事发生在神木家和黄金之王接触前,当时神木家的知名度还不算高,我之前也说过,神木家几乎全员都是权外者,我听冰山美人说过,那位女孩疑似是权外者,并且能力很强,但她控制不住过于强大的力量,失控伤了人。” “在情绪崩溃后自杀死亡。” 十束多多良倒吸一口凉气,“权外者这么危险吗?” “你想想安娜不就知道了,当年安娜也失控过,拥有接近王的力量却不是王权者,过强的力量一旦失控,不只是会伤害别人也会伤害自己。”草薙出云微微摇头,“但到底具体发生了什么,估计也就神木家自己知道了。” “多多良不要去问这种事。” “当然不会,我又不傻。”十束多多良笑了笑,“怎么可以去揭人伤疤呢?对了,说起安娜来,安娜呢?” 草薙出云耸肩,“尊要出门,安娜非要跟着一起去,尊就给带出去了。” “应该也快回来了。” “好!”十束多多良笑着说:“我去给安娜做番茄蛋包饭,等她回来就给她一个惊喜!” 另一边,神木悠白坐在订好的旅馆里,行李箱被随意的打开扔在旁边,那些颜色艳丽的小东西扔了满床,他就那样安静的把这些东西一个个摆起来,包括那些可爱的小装饰。 房间里没有开空调,在夏天显得有些闷热,神木悠白却穿着一件长袖的白衬衫,他将袖口挽起来,在手肘接近手腕的地方有一块烧伤的疤痕,疤痕的颜色很深,看上去有些可怖。 就在这时,放在旁边的通讯器响了一声,神木悠白伸手将通讯器拿起来,将收信点开后便看到了来信人的名字。 神木静人:你在哪里? 神木静人,他的弟弟,神木家的下任继承人,帮助神木家主管理着整个神木集团,也是黄金之王欣赏的氏族之一。 命运终究是由年轻人掌控的,只有年轻一代才能开拓未来,黄金之王对于神木静人相当看重,是个人都知道他以后的发展不可限量。 上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 三个月前?还是半年前? 神木悠白在医院长期治疗,频繁进入手术室和试验新药,从一开始的每个人都担忧到后来的习以为常,到现在也只是神木悠白一个人在医院里待着,也看不到几个家人。 就在这时,神木悠白手里的通讯器又响了一下。 神木静人:不要任性了,早点回医院,你的身体受不了外面的环境。 看到这句话的时候神木悠白突然想:到底谁才是哥哥? 对面那个好几个月没有见过面的兄弟到底是以什么样的想法发出这条信息?神木悠白不想知道,他只觉得烦躁。 于是他直接回了一条:不回。 接着他直接将通讯设备强行关机后扔在床边,他摁着自己的太阳穴,闭上眼睛开始平复烦躁的心情,但心脏跳动却不断加快,一直到神木悠白觉得自己稍微有点呼吸困难。 于是他下了床,直接将床上的东西全部扫出去,看着那些艳丽的东西撞到墙上再落到地上时,他才感觉到自己的手心有点痛。 抬起手来恰好看到了鲜红的血液顺着伤口流下,刚才扔东西的时候被劣质面具的边角把手心划出一道口子。 于是神木悠白踩着地上乱七八糟的东西翻出了房间里的医疗箱,接着机械般的用绷带将手心缠了一圈又一圈。 殷红的血浸透了绷带,神木悠白就用其他东西用力的摁住,一直到鲜血不再溢出来为止。 将染血的绷带拆下来扔掉,接着重新缠上新的绷带,神木悠白看了看时间,片刻后他才呼了口气。 “冷静,先睡觉,等睡醒后明天世界会更好。” “对,先睡一觉。” 完全不在意满屋子的狼藉,神木悠白把自己陷进被子里,接着他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入睡。 好在他身体差到了极点,但睡眠没有障碍,在强迫自己平复心情后,他也真的入睡了,房间里很安静,他安静的睡着,身上的白衬衫带着一点红色的血迹,睡梦中他微微皱眉,像是做了个噩梦。 …… 第二天,神木悠白和十束多多良约在了一家普通的店铺门口。 十束多多良到的时候发现神木悠白已经在了,他穿着一件薄的黑外套风衣,里面还有白衬衫,正在喝一杯奶茶,奶茶里没有看到冰,可能是热的或者是温的,在这种全员夏装的夏日室外倒是显得有点奇怪。 当然十束多多良知道神木悠白身体不好,天生体寒,就算是夏天也会感到冷,所以一般都会穿比较厚实的衣服。 神木悠白看到了十束多多良,于是他伸出手来挥了挥,下一刻他眨眨眼睛。 一个小女孩从十束多多良的身后探出头来,好奇的看着神木悠白。 女孩子? “介绍一下,这是安娜。”十束多多良牵着安娜来到神木悠白面前,“安娜是别人寄住在酒吧里的孩子,因为今天多请了一天假没有人有时间带她,没办法只好把她带出来了,抱歉没有提前和你说一声。” 神木悠白摇头,“没事。” 说着他从旁边拿出另一杯奶茶递给安娜,“喝吗?” 安娜看了看十束多多良,在十束多多良点头后她才接过奶茶,看上去是一个相当乖巧安静的女孩子。 “为什么会买两杯?” “有活动,两杯会更实惠一点。”神木悠白理所当然的回答:“能实惠一点不好吗?” “好是好,但是小悠白不会觉得一个人喝两杯有点多?” “这不是送出去了。”神木悠白完全不在意。 之前做的功课只有一天,倒是没有想到神木悠白一直不愿意回去,十束多多良也不确定神木悠白想去什么地方,于是就带着他随便乱逛,镇目町不算大但也不算小,因为赤王周防尊的氏族在这里导致Scepter 4来的也勤快。 总之是一个合格的大都市。 来到最繁华的商业街,在高楼大厦的顶端正在播放着一个人的采访视频。 本来在逛着,十束多多良说着话突然发现身边人不见了,于是他转过头来,发现神木悠白和栉名安娜一大一小两个人并排站在一起,嘴里含着奶茶的吸管安静的注视着采访画面。 看上去有点呆呆的傻傻的。 十束多多良抬头看了一眼,便看到了电视里的人,在旁边的介绍上显示着名字:神木静人。 如果仔细看看,其实能稍微看出这个人和神木悠白有点相似。 只不过神木悠白状态不好身材消瘦,头发凌乱枯槁,穿衣服也很随意普通,里面的人穿着精致的西装,头发梳的一丝不苟,还戴着黑框眼镜,整个就是一副精英人士的模样。 “他是我弟弟。”神木悠白突然开口,“只不过已经好几个月没见过面了。” ……啊,果然。 十束多多良眨眨眼睛,“唉?为什么会这么久没见?” “他很忙,忙着做各种事情,生意、应酬或者是和黄金之王见面吧,我不知道。”神木悠白平静的说出这番话,“总之,已经很久没见过面了。” “黄金之王?”十束多多良重复了这句话? “你不知道吗?”神木悠白转头和他对视,“神木家是黄金之王的氏族,我还以为这不是什么秘密。” “……比起来还是你这么随便的说出口更让人惊讶。” “是吗?”神木悠白继续喝了一口奶茶,“大概是因为我不是黄金之王的氏族吧,所以也不怎么在意。” 安娜看了看神木悠白,又看了看十束多多良,接着抱着奶茶跑到十束多多良身边,用手拽住他的衣角,神木悠白看着安娜,接着他蹲下来从怀中摸出一个可爱的小铃铛,对着安娜晃铃铛。 一副想逗小孩又不知道该怎么逗的样子。 十束多多良无奈,他把安娜抱起来,然后从神木悠白手里接过铃铛递给安娜。 安娜接过铃铛,虽然没有笑,但是能感觉到她还是很喜欢的。 在接过铃铛的时候十束多多良注意到他手上的绷带,神木悠白把手举起来让他看,在确定没什么问题后十束多多良松了口气也没有继续问,神木悠白也把手放下。 对的,在相处的时候十束多多良还发现了这点,神木悠白实际上是很好相处的人。 他可以很快理解十束多多良的意思,然后用最简单的方式告诉他答案,甚至都不需要怎么开口说话。 该怎么说呢?相处起来实在是太舒服了。 抱着安娜往前走,神木悠白跟在他旁边,安娜手中的铃铛随着走动发出一阵清脆悦耳的声音。 “我还以为你也是黄金之王的氏族。” “是吗?但确实不是。”神木悠白想了想后回答:“黄金之王的氏族不是那么好进的,作为实际掌权国家的人,他只会挑选一些足够有潜力的人,在他的能力引导下也能得到很好的结果,说不定是我不怎么及格。” “不及格?” “我身体很差啊,普通的运动都做不了,最多就是逛逛街。”神木悠白一边看着周围的商店一边道:“因为太无能所以入不了黄金之王的眼,这多正常的一件事。” 十束多多良无奈,“不要这么说自己,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存在价值。” “在一些人眼里,无能者大概是没有存在价值的。” “小悠白总是有一件稍微感兴趣比较擅长的东西吧?” “抱歉,完全没有。”神木悠白叹气,“从记事起就一直在医院,整个人生都被泡在白色的世界里,没什么兴趣爱好也没有什么特长,大概就是那种一事无成会被社会唾弃的废物。” “不要这么说自己。”十束多多良笑着说:“你性格不错啊。” “这算是优点?” “当然是。” “那好,我的特长是性格很好。”神木悠白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着,完全忘记了自己昨天晚上的暴躁举动。 十束多多良果然觉得神木悠白很有趣。 不只是性格,他整个人都很有趣。 即使是患病身体虚弱也没有丝毫对于自身的悲观,他虽然说着自己是个废物但也只是正常叙述,将自己代入这个词汇的定义,而不是真的因此而颓废,另外,他对于王权者似乎也没多少敬畏心。 连黄金之王都不怎么在意。 “对了,我倒是觉得自己有一个可以算得上是优点的特质。”神木悠白突然开口,“我是一个很坚定的人。” “唉?” “只要是我认定的,我就一定会坚持下去,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会完成。”神木悠白注视着十束多多良,“这算是一个人可以被称赞的美好品德吧?” “当然算。” 神木悠白笑了笑,他的笑容很轻很淡,转瞬即逝。 但是因为没有戴口罩所以看的很清楚,十束多多良再次确定,神木悠白平常不喜欢笑,一副冷漠的模样,但是一笑起来确实显得他整个人都温柔了几分,完全就是女孩子童话里喜欢的模样。 夏天的太阳实在是太晒,就算是神木悠白感觉不到,十束多多良还带着安娜,一个小女孩也吃不消,于是他们随便找了一个地方吃午饭,等正午的阳光过去了再说。 吃饭的地方是普通餐厅,好不好吃也不知道,说实在的社会发展太快,大部分餐厅已经被机械代替,从点菜到上菜都是由机器人完成。 神木悠白虽然说自己是个废物,但怎么也是神木家的人,也不会缺钱用,他似乎对每个颜色艳丽的菜肴都感兴趣,点了一大堆菜。 安娜作为小朋友,对图片上红色系的菜肴也很喜欢,于是陪着神木悠白点了更多的颜色。 “喂,你们停一停,吃不完的。”十束多多良试图阻止他们。 “没关系,我都想尝尝。”神木悠白这样说。 十束多多良无奈,“可是会浪费的。” “我都点了小份,吃不完再说。”神木悠白还是不在意,“这里面的东西我大部分都没吃过,在医院饮食都是规划好的,利于消化吸收还不会造成浪费,缺点是真的很难吃。” “我想尝尝这些颜色丰富的菜是什么味道。” 说到这个份上了十束多多良也没有继续阻止,眼睁睁看着神木悠白点了十几个人都吃不掉的菜,十束多多良甚至想要不把吠舞罗的大家都喊来吧,这么多菜他们这些活动量巨大的小混混们或许真的能吃完。 等菜上完后,神木悠白果然没有吃多少。 他没盘菜都只吃了几口,很快就吃不下了,本身他就长期呆在医院,没有太大的食量,安娜安静的吃着红色的菜,十束多多良看着这桌子吃不完的菜发起了愁。 该怎么合理解决这些东西呢? “很纠结吗?”神木悠白看着十束多多良,“抱歉?” “不用道歉,反正又不是我出钱。”十束多多良笑了,“我只是觉得很可惜而已。” 十束多多良的童年也没有那么完美,他是被人遗弃的孤儿,后来被现在的养父母收留,只不过养父有好堵的毛病,养母受不了后就走了,只剩下他和养父一起生活,以前经常有吃不饱的时候。 现在看着神木悠白点一桌子东西却吃不完稍稍觉得有些可惜。 神木悠白看着桌子上的菜,“也就是说,如果剩下东西的话是不礼貌的行为对吗?我想想该怎么处理。” 话音刚落,轰的一声,一道实质化的闪电突然从旁边整个劈在他们的桌子上,在三人惊讶的眼神里,桌子直接裂成两半,支撑不住的餐桌倒下,所有餐盘都落到地面上。 “啊。”神木悠白开口,“这是不是不需要纠结了?” “不是这个问题啊!” 十束多多良抱着安娜一把拉住神木悠白,带着这两个‘小朋友’卧倒躲在一面墙后面。 在靠近餐厅门口的位置,一个中年人疑惑的看着自己的手心,他站在原地,四周都是被分裂开的餐桌,周围人惊恐的看着他,转身朝着外面跑,他像是终于反应过来一样惊喜的喊着,“什么?难道我有超能力了?” 说着他把手朝着旁边一个空桌上挥了一下,下一刻一道闪电劈下来,空荡荡的餐桌刹那间被劈成两半。 十束多多良把安娜抱在怀里,他小声低喃,“是权外者。” 说着他拨出一个电话,一边将现在的画面和位置地点传给接起电话的人。 Scepter 4,专门处理异能者尤其是权外者的政府机构,显然这个闹事的权外者也在他们的管辖范围。 只不过听他刚才说的话,这个人是刚刚觉醒成为权外者吗? 神木悠白坐在地上,他的手压在地面上,因为压迫到手心上的伤口,他感觉到一阵疼痛,于是他把手收回来,眼睛却一直注视着还在实验自己能力玩儿的像个孩子一样的中年人。 在他的面前,一块无人看到的光幕正在缓缓浮现。 「宿主:神木悠白,【无能王权者】绑定中。」 「认知度开启,当前认知度:32%。」 「当前认知度过低,请宿主继续努力。」 在周围的人因为恐惧跑出去后,在神木悠白面前那个属于认知度的进度条缓缓的进了一点,变成了33%。 神木悠白收回视线,他靠在墙壁上,黑色的眸子没有焦距的注视着前方。 “我已经通知了Scepter 4,别担心,他们很快就会处理掉这件事。”十束多多良安抚神木悠白,因为神木悠白知道黄金之王,家里人都是权外者,也绝对知道Scepter 4的具体工作内容,所以十束多多良也没遮遮掩掩。 神木悠白没有开口说话。 “小悠白?” “没事。”神木悠白终于开口,“多多良,你觉得异能力有必要存在吗?” “嗯?” “就是王权者、氏族还有权外者。”神木悠白转头和十束多多良对视着,“它们真的有什么存在的价值吗?” 十束多多良瞬间感觉到不对,他意识到这个问题很重要,或者说对神木悠白来说很重要。 于是十束多多良不准备回答的太明确,只是含糊的说:“要看每个人的选择才行。” “说的也是。”神木悠白点头,他转移视线,“但是,我是坚定的异能无用论拥护者,一个完全的反异能者。” 十束多多良沉默良久,片刻后他才开口询问,“为什么?” “或许只是觉得普通人不一定赢不过异能者,当然我这样的废物说这样的话还挺可笑的。”神木悠白笑了,“我打心底里觉得,异能是一种束缚,不管是王权者还是氏族,都被束缚进一张网里,就算是王权者和氏族也只不过是蜘蛛结下的丝线罢了。” “可是王权者和氏族是一种更紧密的关系。” “难道不是氏族他们就不能拥有这种紧密的关系吗?”神木悠白歪歪头,黑色的眸子里没有丝毫情绪,“不是的。” “能够联系在一起的人永远都会连在一起,而蜘蛛网却能把一些不想维系的人绑在一起,如果没有这张网的话,说不定很多人都会更自由一些。” 十束多多良听着神木悠白的话。 “虽然我同意你的上半句话,就算不是王权者和氏族也能联系在一起,但我觉得它们不是束缚哦。” “自由的定义不应该是这样的,小悠白你是不是有点走极端了?” 神木悠白想了想,片刻后他很细微的眯了一下眼睛,“或许吧。” “但我并不讨厌异能者,包括多多良和安娜我也觉得很可爱。”神木悠白伸手戳着安娜的手,安娜眨眨眼睛,然后往十束多多良的怀里蹭了蹭。 十束多多良有些惊讶,“……你知道?” “普通在酒吧打工的人是不会知道王权者的,所以你应该是某个王权者的氏族吧,会在酒吧的王权者也就只有那一个。”说着神木悠白突然反应过来,“唉?这算不算我的第二个优点?我其实也很聪明的。” 听到这里,十束多多良倒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对,小悠白真的很聪明。” 第111章 Scepter 4的效率极高,很快餐厅里闹事的权外者就被带走。 虽然他嚷嚷着自己是能力者有特权,但对Scepter 4来说,权外者只是一个不可控需要处理的混乱因素罢了。 为了防止出现不必要的麻烦,十束多多良没有出现,直到Scepter 4收队后才抱着安娜和神木悠白从墙后离开,倒是因为这对餐厅来说也是无妄之灾,餐厅老板的损失也不少,来吃饭的人都没有要求什么损失。 “多多良是报警的人,为什么没有出来解释情况?”神木悠白询问十束多多良。 “因为会出麻烦啊,毕竟我也不是普通人,是king的氏族,在这种场合下不好出面的。”说着十束多多良微笑着看向安静的安娜,“安娜你说对不对?” 栉名安娜像个乖巧的洋娃娃,她没有点头,只是很小声的应道:“嗯。” “你看安娜都这么说了。” 神木悠白想了想,“原来你是怕出现误会。” 十束多多良看向神木悠白。 “据说赤王的氏族吠舞罗和青王的氏族Scepter 4经常出现冲突,在大半夜的时候会有普通居民拍到不同的人在各种地方战斗,光效比灯都亮眼。”神木悠白吐槽着,“所以说,都这样了还要什么遮羞布,直接公布异能的存在不好吗?” “唉?” “难道不是吗?” 十束多多良想了想,片刻后他不得不承认,神木悠白说的也对,就算是Scepter 4也不太会遮掩关于王权者和异能力的事情,这种事发生的多了,估计大家也或多或少察觉到了。 更何况石板选择王权者的时候是不分人的,谁知道什么人会成为王权者,获得什么样的能力。 十束多多良看了看时间,他选择转移话题。 “接下来想去什么地方?” “去喂鱼?” “只要你确定不会再去尝尝鱼食。” 神木悠白摊手,“既然都尝过了,那当然不需要再尝一次了。” “也好,安娜也喜欢红色的鱼。”十束多多良把安娜放下,牵着她的手往外走。 就在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神木悠白的通讯器响起,在拿出通讯器看到显示的时候,十束多多良立刻感觉到神木悠白整个人的情绪都有点差,如果说之前他是个脾气好的普通青年,看到安娜甚至会觉得有点开心。 现在的他整个人的火气都在往上涨。 神木悠白接起电话,他也没有避开十束多多良和安娜,所以十束多多良立刻就听到了里面的声音。 “什么时候回来?”一个略显中年的声音开口询问。 神木悠白呼了口气,仿佛是克制自己的脾气,“我说过想回去的时候就回去吧?” “你在外面很危险,大家都是在关心你。”那个人声音放大了一些,“不要一直都这么叛逆,悠白,以前的你不是这样的。听说你今天遇到了权外者闹事,你应该知道自己一旦被波及到会出现什么情况。” “你的身体这么差,严重了就是再上一次手术台抢救,我和你妈妈再签一次病危通知书。” 神木悠白微微皱眉,“你们不觉得现在才说这种话已经晚了吗?” “我们还不够关心你吗?连你妹妹那时候我们都是因为你进手术室才没有注意到她,你……” 刚说完这句话对面才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他停住话语,和神木悠白陷入长达十秒钟的沉默中,直到神木悠白直接挂断通讯,他把通讯器塞回口袋里,看上去比之前都要烦躁。 一旦涉及到家人,神木悠白就会显得很焦躁。 十束多多良牵着安娜,他小心翼翼拍了拍神木悠白的肩膀,“没事吧?” “没事。”神木悠白往前走,“习惯了。” “你和家里人关系不好吗?” “一直都不怎么样。”神木悠白用略带嘲讽的语气说着,“我从出生后就身体虚弱,五岁查出怪病被医生判断活不到成年,于是他们趁着年轻抓紧生了第二个孩子,是双胞胎,也就是我弟和我妹。” “在他们的判断里,所有东西都和利益有关,即使是孩子也是需要投入和收获的物品,我是个瑕疵品也就非常正常的被放弃,这样不只是可以剩下投入的资本,在我死去后还不会因为感情而让自己状态不好,是最佳选项。” 十束多多良惊呆了。 他从未想过还有这种家庭模式。 “但我还是活到了现在,一直都没死,活的好好的。”神木悠白语气很硬,“多多良觉得他们是真的为我好吗?只不过是因为现在神木家在民众面前过于知名,他们不想有神木家长子死在外面的丑闻罢了。” “权外者闹事的事情刚过去他就知道了,估计早就在我身边安排了人。” 十束多多良眨眨眼睛,他看了看周围,“这样,他们也会发现我和你一起吗?” “不只是发现,估计连你是谁的氏族现在在什么地方住,你的父母都全调查了一遍。”神木悠白故作严肃的威胁他,“有没有觉得很可怕?” 十束多多良意外,然后才开口,“那能直接查到我的亲生父母是谁呢?” “唉?” “因为我是被遗弃的孩子,虽然到现在也没想过找亲生父母,要是因为这种原因查出来感觉还不错。”十束多多良拍手,“可以算得上是意外之喜?” 神木悠白看着他,片刻后他笑了起来,“我可以帮你问问。” “谢了,总之我们去喂鱼吧。”十束多多良一手牵着安娜一手拉着神木悠白往水族馆走,像是牵着两位小朋友,“再晚一点水族馆要关门了。” 他并不在意自己会因为神木悠白被牵连,也不在意自己是不是会被调查出什么秘密来,更不在意神木家到底是多么有权有势的家庭。 十束多多良只知道,他这个常年待在医院里的朋友并不开心,而他现在想去喂鱼。 人生在世,果然还是快乐最重要。 先让这位特殊的朋友开心起来再说。 …… 水族馆里到处都是鱼,安娜看着水池里的红色锦鲤看的目不转睛,神木悠白却没有什么兴致,他把鱼食洒在水池里,看着锦鲤一点点吃掉鱼食,甚至有的在傻傻的啃他的手指。 比起昨天的兴致勃勃,他确实看上去状态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直到他们分开的时候神木悠白都没有变得更好,只不过这一次神木悠白没有说第二天见面,只是和他说了再见后就转身离开了。 十束多多良回到酒吧的时候今天的营业已经完成了,草薙出云正在擦自己的酒杯,店里一个人都没有。 安娜回来后立刻爬上沙发坐着,看上去还蛮开心的。 “哦,回来了。”草薙出云把被子放下,接着他趴在吧台上笑眯眯看着栉名安娜,“安娜玩儿的开心吗?” 安娜小小的点点头,“看到了很多漂亮的红色。” “那就好。”说完草薙出云看向十束多多良,“明天不至于再请假了吧?” “当然不会,但话说出云,你能帮我打听一下神木家吗?就是关于神木家那位情绪崩溃自杀的女孩。”十束多多良这样拜托着,“拜托了!” 草薙出云皱眉,“倒不是不可以,但是为什么?为你那个朋友?” “也算是吧,他和神木家的关系很差,但是似乎和自己的妹妹关系很好……”十束多多良呢喃着。 虽然十束多多良不知道神木家的家事,也不确定神木悠白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但是他依旧察觉出来,神木悠白和神木家的矛盾的根节点大概就在神木悠白已死的妹妹上,他很明显的在这一点上很难释怀。 这直接导致他一整天的坏心情。 十束多多良虽然和什么人都能处得来,是一个各方面都很好的人,但实在是没有什么得到消息的渠道,相反草薙出云看上去只是一个普通酒吧老板,但实际上消息渠道非常广,很多事情都靠他才行。 “我知道多多良你珍视朋友,但是他很有可能是黄金之王的成员,所以……” “不是哦。”十束多多良打断了草薙出云的话,“小悠白说了,神木家几乎全部都是黄金之王的氏族,但只有他不是。” 下意识推了推眼镜,草薙出云点头,“哦,这样,原来不是黄金之王的氏族吗?” “行吧,你等一下,我去找个熟悉的人问问。” 说着草薙出云转身走出吧台,接着和某个人打了一通电话,之前说过,草薙出云的消息渠道很广,很多时候他都是维系整个吠舞罗的核心人员,周防尊向来不怎么在意这些东西,甚至可以说没有草薙出云就没有吠舞罗的存在。 虽然神木家是黄金之王的氏族,他也可以打听到一星半点的消息。 十束多多良找了一下吧台上的东西,然后开始给安娜做橙汁喝,虽然不会调酒,但做果汁他还是会的。 就在橙汁成形的时候,周防尊从外面走进来,他懒懒的打了个哈欠,直接躺在了吧台的沙发上。 “晚上好,king。”十束多多良和他打招呼。 “嗯。”周防尊闭着眼睛,片刻后他朝吧台看了一眼,“出云呢?” “在帮我调查消息,我认识了个朋友,家庭状况有点复杂。”十束多多良这样解释,接着他举起手里的橙汁,“king要来一杯吗?” 周防尊点燃一根烟,“不喝。” 就在这时闻着烟味出来的草薙出云指着周防尊,“尊,不许在我的酒吧里抽烟!” 周防尊连理都不理他。 “啊,不不不,我不是在说你,我在听,你继续说。”被对方发出疑问的草薙出云连忙道,他转身回到隔壁的小房间,“好,我知道了,还有其他的吗?还是说有什么隐情?” 虽然周防尊说不喝,但十束多多良还是多给他做了一杯,安娜安静的喝着自己的橙汁,片刻后安娜突然抬起头来。 “多多良。”安娜看向十束多多良。 “嗯?怎么了?” “你的朋友他有麻烦。”栉名安娜把手举起来,手下放在桌子上的玻璃珠在转动着,片刻后玻璃珠停下,在一个位置不再动弹,“对,有麻烦。” 十束多多良有些意外,他从吧台后面走出来,“安娜酱可以看到是什么麻烦吗?” 权外者,不是氏族不是王权者却拥有特殊能力的人,在成为赤王的氏族之前栉名安娜也是一位权外者,还是能力几乎接近王权者的权外者,她的能力是高度的感应,同时可以和被感应者同调,同时她在特殊情况下还有透视人心预知未来的能力。 也就是说,安娜看到的东西都是真实的。 还没等安娜开口,草薙出云从旁边的屋子里跑出来,他手里是已经挂断的电话。 “多多良!你那个朋友住在什么地方知道吗?他有麻烦了。” “这个我知道,他之前把住址告诉了我。” “先去一趟,暂时把人接回来,你想知道的事情在路上我和你说。” 说着草薙出云匆忙冲出酒吧,十束多多良跟在身后,周防尊从沙发上坐起来,十束多多良连忙让他留下看好安娜,他和草薙出云出去就好,周防尊看着继续喝橙汁的安娜,接着重新躺回沙发上。 草薙出云开了车,十束多多良坐上副驾驶,在确定地址后草薙出云把速度加起来。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那位朋友不是黄金之王的氏族,但他可能也是权外者。” “你说小悠白?” “我打听到的消息,但是也不确定,能知道的一点是在他身边的普通人觉醒为权外者的概率非常高,比正常区域高出几十倍,如果一个普通人成为权外者的概率是0.01%,那在他身边的概率就是0.5%。” 十束多多良很惊讶,“有权外者的能力会让普通人变成权外者?这是不是有些不太对?” “所以才是可能,因为研究人员并没有在他身上发现异能的痕迹,这是个巧合玄学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看着车灯迅速被超过去,十束多多良突然想起了什么。 “等一下?我记得你说过,他的妹妹是权外者,觉醒力量后失控伤人,最后情绪崩溃后自杀是吗?” “没错。”草薙出云重重的呼了口气,“已经确定他的妹妹神木知央确实是权外者,并且是非常强大的权外者,五年前尊还不是王,Scepter 4更没有宗像礼司成为室长,前任赤王和青王的氏族都是一盘散沙,她觉醒的能力几乎要比拟王权者。” “甚至可以说,那时候她几乎被认为就是下任赤王。” 十束多多良摸着下巴,“可是,赤王是尊。” “神木家把消息遮掩的很厉害,但依旧可以确定,他们当年也是这么想的,要是家族里出现一位王权者岂不是太好了,于是他们没有把刚刚觉醒能力的神木知央汇报给黄金之王,也没有进管理所,直到神木知央独自离开来到医院寻找自己的哥哥,也就是你的朋友神木悠白。” “在医院里,神木知央能力失控,失控的异能直接导致神木悠白重伤进了手术室抢救,同病房的一位无辜者被牵连死亡,事后神木家赔偿死者家属经济补偿,神木知央在家中自杀身亡。” 十束多多良看向草薙出云,“那,他妹妹的能力觉醒,有没有可能和小悠白有关?” “不知道,谁又会知道这种事,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毕竟他身上都没检测到异能,检测数据显示他根本就不是权外者。” “那现在是什么事情?要去找小悠白?” “我不是说了吗?在他周围的人有更高的概率成为权外者,多多良,你应该知道,很多时候世界比想象中的还要残酷,安娜的事情也证明了这一点,他的身体这么差根本就承受不了这么频繁的试药和手术吧。” “那也不是完全的对他治疗。” 十束多多良明白了,他的眼里闪过一丝微妙。 “并不是完全对他进行治疗,而是在找为什么在他身边普通人会有更高概率成为权外者,对吧?” 怪不得神木悠白对这些治疗烦透了,怪不得他离开医院用的是‘逃走’这个词汇,怪不得他只是离开了两天,他的家人就不断让他回去…… 或许神木悠白在神木家的定位并不仅仅是个人,他还是个器具,用来提升权外者的概率。 所以他才会说自己的完全的反异能者。 要是真的有这种经历,他也会变成反异能者。 那些人要抓他回去了,之前就调配好了新的检测方式,但他从医院离开导致没有来得及试验,所有人都等不及了。 十束多多良和草薙出云来到神木悠白所在的旅馆,他通过记忆里的号码来到神木悠白所在的房间,在摁响门铃的时候他还在思考着要是没有人开门怎么办,要是来晚一步怎么办。 但是幸好这样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很快门就咔嚓一声打开了。 神木悠白推开门,他有些惊讶的看着十束多多良,“多多良?” “太好了。”十束多多良重重的呼了口气,他扫了一下神木悠白的房间,乱七八糟的玩具扔的到处都是,和这个人的外貌一样凌乱,但是没关系,人没事就好。 于是十束多多良拉着神木悠白迅速往外走。 “多多良?”神木悠白没有反抗,只是疑惑的看着他,“做什么?” “别住在这里了,先跟我回去住几天。”十束多多良这样说:“正好可以给你介绍一下我的朋友。” 神木悠白歪歪头,“咦?” “长期呆在医院小悠白一定没什么朋友,所以我要介绍我的朋友给你认识。”十束多多良这样解释,“出云在下面等我们,好了快走,再晚一点他要走了,我们就要徒步走回去了。” 神木悠白听了也没什么反应,他只是随意的被十束多多良拉着下了楼,草薙出云就在车边等着他们,十束多多良朝他挥手后就和神木悠白上了车。 一路上神木悠白很安静,只有十束多多良在说,神木悠白偶尔应一声。 虽然话很少,倒是没有听到什么不对劲的话,或者说,他完全没有丝毫悲观情绪,除了真的很瘦之外真的不太像是一个病弱的人。 一直到了HOMRA酒吧,神木悠白看着酒吧招牌,片刻后才开口。 “其实没必要这样来着。”他说:“他们还没有胆子大到这种程度。” 十束多多良眨眨眼睛,“小悠白?” “黄金之王年事已高,已经不再事事都在掌控中,所以他们也不想提醒黄金之王这件事,而且,神木家权势再大也不敢招惹一位王权者,就算是多多良只是吠舞罗的干部,并不是王权者。” “你都知道?” “能猜到,毕竟当事人是我自己。”神木悠白和十束多多良对视,“他们不会这么快就来抓我回家的。” 十束多多良不在意,他说:“没问题没问题,就当提前解决问题不就行了。” 看着这样说的十束多多良,神木悠白笑了,“谢谢你。” 事实上,神木悠白已经很久没有被关心过了。 在神木知央死去后,最后一个关心他的人也消失了,他的世界只剩下了纯白的病房和刺眼的手术台,神木悠白并不喜欢这样的生活。 异能就像是一根根的丝线,神木悠白被丝线一点点绑起来,最终变成一张网,他被限制了自由限制了思想,成为被异能捆绑的人,所以他不喜欢异能,认为这是一种非自由的束缚。 “好了,外面好热,我们快进去吧。” 十束多多良拉着神木悠白进了酒吧,推开酒吧门的时候,安娜抱着橙汁看着他们,神木悠白也看到了躺在沙发上的青年。 赤王周防尊。 周防尊听到了声音,但他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像一只懒洋洋的雄狮。 “这是king。”十束多多良对这种情况见怪不怪,只是和神木悠白介绍着。 神木悠白注视着他,就在这时,周防尊睁开眼睛,在一瞬间和他对视在一起,谁都没有移开视线就这样对视了几秒钟,周防尊打了个哈欠,他起身走到冰箱前找自己的草莓牛奶去了。 “……是和我妹妹完全不同的人。”神木悠白呢喃着,“但是,我大概能明白他为什么会是赤王。” “总之,打扰了。” 第112章 天色已经很晚了,在大半夜把神木悠白带过来他也只能在酒吧暂时留宿,草薙出云给十束多多良在二楼留过一个房间,在这种时候也只能睡这间房。 因为是十束多多良的朋友,神木悠白和其他人并不熟悉,十束多多良也决定起码这两天暂时留在这里,充当神木悠白和其他人之间的缓和剂。 当然,他觉得神木悠白还算是个性格不错的人,应该很快就能和酒吧的大家熟悉起来。 神木悠白作息规律,在医院这么久,不规律也给住的规律了,晚上九点左右他就困了,十束多多良看着他睡下后才下了楼。 楼下草薙出云还在准备明天开店的东西,安娜也已经睡了,周防尊一如既往躺在沙发上什么都不做。 “抱歉出云,暂时要麻烦你了。”十束多多良道:“总之先让他躲躲吧。” “这倒是没什么事,反正是你的朋友。”草薙出云叼着烟却没有点燃,“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们也不能一直收留他,而且他本身确实能更大概率导致普通人觉醒为权外者,总会被盯上。” “要是是权外者甚至都没有这么麻烦。”草薙出云吐槽。 十束多多良坐上吧台的座位,“……但是他不太喜欢异能的样子。” 就在这时,周防尊闭着眼睛插了一句话。 “他不是权外者,比起权外者,他更像是王权者。” 一句话说出来,不管是十束多多良还是草薙出云都惊讶的看向周防尊,因为他们知道周防尊绝对不会拿这个来开玩笑。 王与王之间有感应,只有王能杀死王,所以七大王权者孤高的悬在空中,是其他人哪怕是氏族都无法理解的一部分,周防尊说神木悠白是王权者,那就说明,他真的有可能是王权者。 “王权者?!”草薙出云猛地站起来,“可是,他不像啊,他身体很虚弱,没有任何王权者的气息,就算是最弱的王权者也不应该是这个样子。” “应该是被选中但还没有正式继承的王权者。”周防尊道:“所以他还是普通人,只是周身的气息和普通人、权外者都不太一样,等正式继承后,他就会成为新一任的王权者。” 草薙出云愣了愣,他再次坐回去,“我记得王权者是前任去世或卸任才会有新任接替,现在空位的王权者有哪些?” “无色之王在前段时间病逝,无色位置是空着的,灰王在迦具都陨坑事件失踪,也相当于空闲,也就是这两个。” “灰王的权势核心是守护,无色则是一张鬼牌,司掌“混沌”,这样看来,无色更有可能?” 十束多多良抓了抓头发,“你们的意思是,小悠白是注定的王权者,以后和尊一样成为king?” “如果是这样,那倒是不用过多担心了。”草薙出云松了口气,“成为王权者就是一张最有力的牌,就算是之前战斗力最差的无色之王也无人敢招惹,神木家压根不敢招惹王权者。” “所以说,是好事?” “嗯,一定是好事。” 十束多多良也跟着安了心,既然尊都这么说了,等到时候小悠白成为了王权者,就不需要担心他的安全了。 真是太好了。 草薙出云收拾好东西,也准备好了明天开店需要的材料,周防尊打了个哈欠表示自己困了就回了房,十束多多良也回了二楼,因为神木悠白天生体寒,就算是夏天也全身冰凉,所以十束多多良没有开空调,还给他找了一床薄被盖着。 他在地上打了地铺,因为怕打扰到神木悠白他的动作很轻,但还是被听到了。 神木悠白睁开眼睛,透过月光他坐起来看向旁边。 “啊,吵醒你了。”十束多多良无奈,“本来想小声一点来着。” “是我睡眠有点浅。”神木悠白再次躺下去,他闭上眼睛,一副疲倦的模样,“你热吗?” 实际上是热的。 十束多多良躺下,即使在地上他也觉得闷热,窗户开着也没开一个样子,根本没有风,但神木悠白是病人,他这个正常人当然要照顾一下病人,而且尊的能力是火嘛,他对热的耐性也比别的高。 “没关系。”十束多多良开口,也没有撒什么善意的谎言,“虽然有点热,但是已经习惯了,毕竟吠舞罗的大家都是一群火热的家伙。” “我也习惯比平常更热一点的环境了。” 这是实话,毕竟吠舞罗一群小混混,他又兴趣广泛,经常能和大家玩到一起,每天都搞得浑身是汗,确实要比正常情况都热一些。 “说起来小悠白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讨厌异能吗?”十束多多良转头看向躺在床上的神木悠白。 即使是被石板选中,但能成为王权者的人在成为之前都是不知道的,包括周防尊和宗像礼司都是在突然间觉醒被选中,神木悠白不知道也很正常,但是他现在确实对异能不怎么感兴趣,甚至是排斥。 不知道这样的话,成为王权者后他会不会不开心。 要是真的厌恶,在这种别人看来如此令人羡慕的能力,对他来说就是难以摆脱的枷锁。 “也没有那么讨厌……”神木悠白想了想,“可能只是不太喜欢,没有到讨厌的地步。” “反对并不代表着完全厌恶。” “这样。”十束多多良稍微放心了,“那为什么会反对?” 神木悠白歪头,“大概就是觉得不太对吧。” 他经历过太多,甚至遭遇过人造异能者的人体实验,神木家这种恨不得藏在土里的小心思一点也激不起他的反抗心,他们又担心出现丑闻又担心被黄金之王发现,对他的治疗大部分也就是治疗,他们的胆子实在是太小了。 神木悠白会这样觉得,也只是他这么想而已。 “世界上出现异能也只不过几十年,没有形成什么大规模,王权者也只有几个,还到不了特殊对待的程度。”神木悠白呢喃着,“我只是觉得:因为异能的存在,本来应该靠能力和努力的人们都开始依靠运气。” “成为权外者就能迅速脱颖而出,成为踏上上层的门钥匙,所以即使只有0.5%的概率也要尝试,这难道不也算是一种扭曲?” “普通人的努力会被一点点消磨掉的。” 十束多多良听着他的话,觉得神木悠白确实是个神奇的人。 他质疑的并不是某个人,也并不是某个社会规则,他是在对一部分现象进行怀疑,就相当于指着一颗杂草,问这颗杂草的存在有没有价值一样。 听上去很荒谬,但也不无道理。 只能说他的想法和其他人都不太一样。 “你和神木家关系不好就是因为这个观点。” “差不多吧,不过也正常,他们是逐利者,成为权外者对他们的好处太多了,但我恰好是反对这个的,但是我和妹妹关系很好,静人和知央是双胞胎,但一点都没有相像的地方。” 神木悠白似乎找到了吐槽的对象,就这么和十束多多良吐槽着。 “知央是个温柔善良的小女孩,喜欢可爱的东西,会牵着我的手对我撒娇,经常跑到医院来找我,从小时候开始就喜欢给我带奇奇怪怪的礼物,把最喜欢的玩偶送给我祝我好起来,静人却和那对父母如出一辙,是个严肃且没有趣味的男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情商都给了知央,才让他十几岁的年龄谈吐像个中年人。” “某种意义上,也挺可怜的。”神木悠白用一种几近感叹的声音说着。 十束多多良坐起来听着神木悠白的话。 虽然在网络上认识已经三年了,但他们联络的断断续续,神木悠白也不会和十束多多良说自己家的事情,这次突然从医院离开来到这里也只是意外,只是没想到他们比想象中的还要合得来。 神木悠白也愿意和他说这些话了吧。 “有多可怜?” “知央是他们中间第一个权外者,而且还是很强大的权外者,甚至有人认为她可能会成为还处于空位的赤王。”神木悠白呢喃着,“知央活到18岁一直都是无忧无虑的,她不是经商的料,更喜欢花花草草,央求着家里人开了一家花店,是个天真单纯的孩子。” “但是在她觉醒的那一刻,那对夫妻在欣喜后决定把下任继承者的位置交给知央,完全不管静人才是那个最合适的人选。” 十束多多良惊讶,“你弟弟不会反对吗?” “所以我才说他可怜,因为他和那对夫妻一模一样,同样认为权外者成为家主更有利于事业发展,所以将继承权拱手相让,没有丝毫犹豫。”神木悠白声音里带着一点感慨,“连争抢都不会的人,岂不就是可怜至极。” 也就是那一刻,神木悠白确定神木家整个都烂透了。 神木知央压根不想成为什么继承人,她只想待在自己的花店侍弄花花草草,她渴望着静人反对,这样她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摆脱这件事,可惜神木静人竟然是赞同的,这让神木知央拒绝都不知道怎么拒绝。 当一个普通人待在怪异的家庭时,受伤的永远都是这个普通人。 “神木家是一群疯子,只有知央是个正常人。”神木悠白这样说。 十束多多良看着他,“包括你自己?” “对。”神木悠白和十束多多良对视着,他说:“包括我。” “都是一群疯子。” 神木悠白说的这句话很偏执,带着一股子叛逆的味道,或者说神木悠白整个人身上都是这种气质,他有自己的一套准则,看上去和蔼可亲,病弱的样貌让他仿佛任人欺凌,但实际上他性子很硬,带着一股子执拗,不管什么都难以将他掰折。 这种和外在完全相反的内心,让他充斥着一种反差感。 世人总是会被这样的人吸引,不管遭遇什么样的事情都有一颗强大的心脏,永远都不会陷入泥浆中。 包括十束多多良,他也很欣赏这样的人。 “好了好了,已经很晚了,你再不睡觉会不舒服的。”十束多多良转移话题,“明天我们再继续聊。” “晚安。” 神木悠白没有什么意见,他只是点点头,然后安静的闭上眼睛。 月光洒进屋子里,落在他凌乱的白色发丝上,十束多多良叹口气,也跟着闭上眼睛。 虽然他很少这么早睡觉,但偶尔早睡早起一次也不错,正好明天草薙出云开店比较早,这一次可以多帮帮忙,把请的两天假补回来。 对,就这样。 这样想着的十束多多良意外的迅速睡着了,在睡梦中因为炎热的天气额头出了汗,神木悠白却没有睡下,他睁开眼睛,因为骤然换了环境有些不太适应,他靠在床头看了十束多多良一会儿,接着找到空调控制器将空调打开,调到一个还算合适的温度。 果然还是热的。 没必要去为了别人委屈自己啊。 …… 十束多多良是被热醒的,他睁开眼睛的时候整个坐起来,阳光被窗帘挡住,但燥热的空气依旧往身上扑,十束多多良从地上爬起来,却发现床上已经没有人了,就在十束多多良去看时间的时候,他发现空调控制器被放在桌子上。 以十束多多良的记忆来看,昨天晚上空调控制器不是放在这里的。 十束多多良也不傻,他叹口气,接着把被褥收起来塞进柜子里,看了看时间确定不晚后就洗漱完毕下了楼。 刚下楼,十束多多良就看到了安娜和神木悠白一起坐在沙发上,只不过神木悠白面前也被放了一份和安娜一模一样的儿童套餐。 神木悠白正在无语的用筷子戳着那份儿童早餐。 “早上好。”十束多多良笑着和下面的人打招呼,“小悠白你返老还童了吗?竟然和安娜一起吃儿童套餐。” 神木悠白应声,“早上好,这个是草薙先生给我的。” 旁边被当作对比的安娜眨眨眼睛,然后继续吃自己的儿童套餐,旁边还放着一杯果汁。 “出云?” “你不是说他是病人吗?我又不会照顾病人,也不知道病人的食量和食谱,而且我也不擅长做饭,没办法只好让他和安娜吃一样的东西,小孩子吃的东西总是好消化的。”草薙出云非常理直气壮,“你看是不是营养均衡。” 十束多多良给草薙出云比了个大拇指,表示他真的很厉害,想的很周到。 神木悠白更无奈了。 “king呢?” “他除了睡觉之外压根不喜欢待在酒吧,谁知道又去什么地方了。”草薙出云把今天需要的调酒材料拿出来,“一会儿要开店了,多多良你去吃点早餐,今天有预约的客人。” 最后神木悠白还是乖乖吃完了儿童早餐,酒吧开门迎接客人,神木悠白和安娜一起坐在吧台的位置上看着草薙出云调酒。 调酒是个技术活,因为流程很多像是杂耍一样,还蛮有意思的。 更神奇的是,用了很多材料后,草薙出云调出了一杯透明的的带气泡的酒,本来以为会是其他颜色。 神木悠白好奇的看着十束多多良把酒端出去。 “好喝吗?”神木悠白疑惑询问。 草薙出云想了想,“喜欢喝的人会觉得很好喝,不喜欢的人我也不知道,毕竟不喜欢喝酒的人大多不会来酒吧。” “是什么味道?” 这个不太好描述,草薙出云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酒杯,又看了看神木悠白。 最后草薙出云开口,“能喝酒吗?” “不知道,应该能。” “……应该?”草薙出云无奈,他把手中的酒杯递给神木悠白,里面是小半杯酒,是刚才调完后剩下的一点,“尝尝?” 接过酒杯,神木悠白注视着酒杯里透明的液体和不断冒气的气泡,片刻后他喝了一口,咽下去的瞬间差点被呛到咳出来,辛辣的口感从嗓子一直辣到胃部,神木悠白捂住自己的喉咙,黑色的眸子里带着新奇。 是痛感。 喝酒的人是喜欢这个痛感才喝酒的吗? “呛到了?”草薙出云笑,“这是烈酒,哪有你这样一次性喝一大口的,小心喝醉。” “很奇怪的味道,不是不能接受。”神木悠白评价,“但我下次不会喝了。” 草薙出云更想笑了。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一声酒杯碎裂的声音响起,草薙出云立刻看向旁边,“是谁打碎了我的杯子?!” 十束多多良站在那边,他有些惊讶的看着前面,在不远处的桌子上,有一位常客惊恐的坐在那里,就是他打碎了杯子,但是不正常的是,他的手整个都消失了,他不断的转动着手臂,声音慌乱。 “我的手呢?我的手呢?!” 十束多多良连忙一把握住了他的手,在握到的一瞬间很明显那位常客愣了一下。 “你的手不是在这里吗?”十束多多良安抚他,“别担心,你没事,只是发生了一点意外而已。” 常客眨眨眼睛,“还有感觉?我的手……还在?” 草薙出云连忙从吧台后面出去,这看上去像是权外者觉醒,这事有点难处理,不过也没到完全无法处理的地步。 神木悠白看着那边已经被安抚住的客人,不是很在意的转过头来,继续注视着还在冒气泡的酒杯。 坐在神木悠白旁边的栉名安娜看着他,片刻后一颗红色的弹珠滚到神木悠白面前,神木悠白看着红色弹珠,他把弹珠捡起来看向旁边的安娜。 小女孩小声开口,“你不开心。” “也还好。”神木悠白回答:“虽然只有0.5%的概率,但是日本有几亿人,总是能碰上的。” 见多了也就习惯了。 这个常客在努力下终于恢复正常,他欣喜的看着自己的手,给草薙出云赔了杯子钱后就高高兴兴的离开了,在惊恐过后,突然发现自己觉醒了异能确实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情。 草薙出云和十束多多良回来继续工作,但他们明显感觉到神木悠白的心情变差了。 两人对视一眼,接着十束多多良拍了拍他的肩膀,“要是觉得无聊的话要上楼吗?房间里有游戏机,还有各种设备。” 神木悠白点点头,“也好。” 就这样,十束多多良带着神木悠白上了楼,他给神木悠白找出那些家伙留在店里的游戏机和各种设备,帮他连上机,交给他操作手法。 一直到神木悠白开始熟悉后,十束多多良才开口。 “小悠白很在意这些突然觉醒的人吗?” “还好,主要是因为我是一个反异能者,却可以影响着别人导致别人成为权外者,这让我觉得有点挫败。” 十束多多良笑了一下,“但是,小悠白还是要接受这个有异能存在的世界啊。” “毕竟小悠白你是注定的王权者嘛。” 神木悠白歪歪头有点疑惑,“唉?” “昨天尊告诉我,他说小悠白你身上有王权者的气息,是被选中的王权者,只不过还没有继承罢了,所以等小悠白成为王权者后,就可以成功控制这份力量了。” 神木悠白没有说话,他注视着十束多多良,就这样和他对视了足足十秒钟的时间。 最后神木悠白低下头,“不对。” “我并不是没有还未曾继承的王权者。” 十束多多良以为他只是觉得不可能,于是他道:“这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尊是不会看错的。” “我知道他是不会看错的,因为他就是王权者,但是我也很清楚他是怎么看错的。”神木悠白注视着自己手里的游戏机,“和他说的恰恰相反,我其实是废弃的王权者。” 十束多多良愣住,“什么?” “五年前,我应该是意外成为了某位王权者,那时候好几位王权者都是空缺的,我也不确定是哪个属性。” “但是我在继承过程中出现意外继承失败,我重伤垂死进入手术室,等抢救成功醒来后事情已经定格,我身上这点可以引动普通人觉醒成为权外者的力量只是当初事件的残留罢了。” 说着神木悠白笑了笑,“所以,多多良,所谓的王权者并不是未来。” “而是已经被废弃的过去。” 【认知度下降至32%。】 【警告!认知度过低!】 第113章 五年前,七大王权者能为人所知的也只有四位。 黄金之王掌握大权,无色之王辅佐在他身边,白银之王依旧是个传说,还有隐在幕后的Jungle。 剩下的三位王权者赤王、青王以及灰王皆在“迦具都事件”中被判定死亡,十年来一直都是空位,七大王权者除了无色属于混沌之外一直都是两两制衡的关系,赤王和青王的觉醒时间相差不会太大。 那一年,神木悠白还没有在【东京特殊病例疗养研究中心】治疗,而是在家附近的普通医院修养。 神木家对神木悠白的态度是放任,不会让他随便死掉,但也不会过多关心,对他们来说还是家里的生意最重要,神木悠白大多都是一个人呆在医院里接受治疗,只是,他有一个可爱的妹妹。 神木知央从小就喜欢粘着他,就算是知道他身体不好也没关系,上小学的时候就会偷偷的在放学的时候来看他,和他讲自己在学校里遇到的事情,把自己喜欢的东西留一份给他。 在神木悠白看来,是一个天真又可爱的孩子。 后来,她毕业了,因为成绩不好并没有去大学,她和家里讨了一笔钱后自己开了一家花店,每天都和招来的兼职生将娇嫩的花朵搬到店里,还学会了做饭,她无忧无虑的生活着,最喜欢的就是带着花和自己做好的东西去找神木悠白聊天。 神木家并不理会神木知央,她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和神木家没有关系,因为他们已经有了最佳的继承人。 培养神木静人才是他们的任务,神木知央只是得到神木静人的附带品罢了。 不需要长大神木知央也差不多能感觉到差别,她也因此闹过吵过,觉得委屈,但这并不是她吵闹就可以改变的,在整个家庭里只有神木知央是正常人,另外三个除了利益之外根本不在乎其他。 或许就是因为这样,神木知央才会和神木悠白的关系如此之好,毕竟他们都是被家人抛弃的人。 那天,在神木悠白吃她带来的便当时,神木知央犹豫了很久之后还是开口了。 她说:“哥,你会觉得难过吗?” 神木悠白吃掉她做的炸虾,接着才问:“你指的是什么?” “关于……明明是家人却和其他人的家人不太一样。” 神木知央说的有点委婉,但神木悠白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所以神木悠白才会说神木知央是他们五个里唯一的正常人,处在这样的环境中却依旧对家人怀有期望,希望能得到关注,希望能获得和双胞胎兄长静人同样的赞赏。 她只有那份不甘于普通人的倔强能和神木家搭上边。 “要是获得成就,拥有强大的力量或许能变成普通的家人。”神木悠白当时这样回答:“只不过我是病人,知央也不是他们心目中的完美孩子。” 神木知央苦笑了一下,“要是所有人都和静人一个样子,那岂不是太可怕了。” “我想要的也不是这种扭曲的家人啦。” 神木悠白把吃完的便当盒扣起来放在旁边的桌子上。 “还是永远不要成为他们那样的人比较好。” “是啊,但还是会觉得不甘心啊。”神木知央撒娇一般的举起手来喊着,“真想成为无所不能的人!” 当时神木悠白和神木知央都没想到,那一句话引动了奇迹。 那天晚上神木知央感觉浑身燥热,她以为自己生病发烧,去找医疗箱却不小心把整个医疗箱都点燃了,神木知央惊恐的看着自己的手,她直接跑进浴室,却发现她的身体没有异状,只是周围的一切都在一点点自燃。 神木知央打了火警,在消防员来的时候,她身体的燥热终于缓解,但是消防员怎么都无法扑灭她家里的火焰,最后,她短暂独居的房屋就这样烧成了灰烬。 无奈之下神木知央只能暂时回神木家。 她不敢和别人说这件事,那种未知的恐惧让她难以入睡,她并不怎么信任神木家,于是想要去找神木悠白商量这件事,只是还没来得及去找神木悠白,她的事情就被神木家发现。 神木知央从未接触过家庭事业,更不知道所谓的王权者和权外者,但神木家不一样,他们比谁都清楚权外者和王权者的定位。 在神木知央几次失控后,神木家认定神木知央觉醒能力成为权外者,而且强度不亚于一位王权者,她很有可能和石板同调,成为下一任的赤王,神木家欣喜万分,第一次正视起这个十几年来从未正视过的女儿。 逐渐熟悉起自己的力量,神木知央失控的次数也少了,她也终于获得了想要的关注。 在神木悠白的病床前,神木知央趴在神木悠白的病床上,看上去并不开心。 “这不是你的心愿吗?成为无所不能的人。”神木悠白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但是,真正成为了后却发现好像不应该是这样的。”神木知央小声呢喃着,“感觉自己像是不知道满足的笨蛋,但是,这和我想要的关注是不一样的,哥哥,你能理解我的意思吗?” “他们关注的不是我,而是我的能力,只有这份力量是特殊的,而不是我自己本身。” “……我好失望,我第一次对自己如此失望。” “只能靠着这种运气一般的能力来引起家人的注意,明明我应该明白他们一直都不爱我。” 神木知央回去的时候眼圈通红,她并没有感觉到快意只感觉到荒谬,之后的事情神木悠白就不太清楚了,因为神木家要藏好神木知央,所以神木知央被暂时限制了行动,一直都留在神木家。 只有偶尔的时候神木悠白能收到她的消息。 最后一次,神木知央告诉神木悠白,神木家想要让她成为继承人,但是她对经商一窍不通,更不喜欢去和什么‘重要人物’见面,她开始怀念自己的小花店,渴望着静人可以反抗。 只是没想到静人也赞同,他痛快的放下继承人的担子,认为一个可能会成为王权者的权外者继承家族会让利益最大化。 神木知央性格本身就很软,更何况这是家里人的拜托,在静人不反对的情况下她很难推辞。 必须去做自己讨厌的事情,因为这是家人的渴望,因为她可以带来更远大的利益,在那一刻,她感觉自己并不是一个人,只是一个单纯的傀儡,她太过痛苦,便从家里逃走去唯一能给她安全感的地方。 也就是神木悠白那里。 而恰好,那几天神木悠白感觉到不对劲,他能在睡梦中看到一块奇怪的石板。 石板中有名为奇迹的力量。 “哥哥,我想逃走。”那一天,神木知央握着神木悠白的手,说出了她这辈子最勇敢的一句话,“我想离开这里,离开东京甚至是离开日本,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重新开始。” “对不起,我再也不想回去了。” 神木悠白再三确定她是这么想的,也确实她下定了决心,便开始帮助她规划离开的路线。 只是神木知央没有想到,神木家一直都在跟踪她监视她的行动,来确定她不会离开也不会被黄金之王发现,还没等神木悠白完全和她规划好离开的路线,神木家就给神木知央打来了电话。 他们用神木知央连想都没想过的话语来责怪她根本不关心家人,甚至想害死家人,竟然在这种时候想要离开。 辱骂神木悠白只是嫉妒妹妹才会想要送她离开。 神木悠白第一时间把通讯器从她手里抢走挂断,但依旧让神木知央产生了极大的心理压力。 这段和她想象中完全不同的经历和对力量的恐惧让神木知央崩溃,她的力量再次出现失控,并且是带着前段时间一起积攒的爆炸式失控,站在神木知央身边的神木悠白承受了她失控后的最大伤害。 在失去意识的时候,神木悠白听到的是神木知央的尖叫声。 她哭嚎着,用力的拉着神木悠白的手臂,却又害怕自己再伤害到他,只有绝望的喊声不断的回荡在走廊里。 只有王才能杀死王。 其实延伸一下,这句话的意思应该是这样的:只有王权者级别的力量才能杀死另一个王权者。 神木悠白是被选中却未曾继承的王权者,神木知央是力量强大到比拟王权者、甚至会因为过于强大的力量而失控的权外者,也就是说……神木知央是可以杀死神木悠白的,即使他是被选中的王权者。 “那场失控连累了很多人,除了我之外,我同病房的另一个直接被牵连死亡,受伤者数不胜数。”神木悠白平静的说着,“我在重症监护室待了有一个月才醒过来,只是醒过来的时候,知央已经因为极度的愧疚和情绪崩溃自杀。” “权外者是很难被杀死的,因为他们拥有比正常人更强大的力量,除非他们想死。” 神木知央在浴室里割了腕,血染红了整个浴缸,流出来的血化为了火焰点燃了周围,那些永远无法扑灭的火就这样带着她一起燃烧,最后一起化为了灰烬,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而醒来的神木悠白再也没有在梦里看到过石板,仿佛是那块奇怪的东西随着妹妹的离去一起消逝了。 神木悠白也不知道到底是石板抛弃了他还是他拒绝了石板,拒绝成为王权者。 已经没有意义了不是吗? 就像是他不知道到底是神木知央的失控导致他被动觉醒成为王权者,还是因为他成为王权者才无意识引发了知央的觉醒成为权外者。 都已经没有意义了。 毕竟,该失去的,都已经失去了。 十束多多良听到最后,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只能一直沉默着。 不管说什么都毫无意义,因为对神木悠白来说,安慰没有用,这是一段腐朽的废弃的过往,他的一切都几乎被这场事件塑造定格。 为什么会讨厌异能?因为他见到的异能力从未给过他希望,也从未让他看到过希望。 不管是王权者还是权外者,这种力量只是让他遭受到濒死的伤害,扭曲的执念以及神木知央人生整个转折的悲剧。 神木知央说:他们不爱我,他们只爱这份力量。于是神木悠白也跟着厌恶它们,因为每个人都爱着这份力量,每个人都渴望着这份外物,普通人追求异能,渴望变得不一样,渴望凭此踏上更高的位置。 作为人的本身都似乎没有任何价值,有价值的只是异能罢了。 神木知央的死去,便是异能在他心中死去。 又有谁可以让他理智的去看待是非黑白呢?他完全可以去迁怒,去怨恨。 他有这个资格。 其实神木悠白一直都不理解这个【无能王权者】是什么意思,他甚至都无法从字面意思上确定这是一段什么样的人生,所以他什么都做不了,连尝试都因为身体状况被限制。 无能到底是无能为力,还是单纯的废物呢? 还是说有其他意思? 神木悠白不知道,他也已经不想知道了。 毕竟他甚至不想成为王权者。 认知度已经没有丝毫意义,对神木悠白来说,他从不认为这种东西有什么好遵守的,他从第二个世界后就明白了,想要成为一个人就不要去顺从,人和傀儡的区别就是人会反抗。 只要他还是反异能者,就不会是王权者。 人总要有自己的一点坚持在,不是吗? …… 神木悠白留在楼上玩儿游戏,十束多多良带着复杂的心情下了楼,招呼完客人后他趴在吧台上看上去有点蔫蔫的。 收了最后一位客人的钱后,草薙出云看着十束多多良,“怎么?有心事?” “知道了一点关于小悠白的事情。”十束多多良声音很轻,“所以感觉到有点心情沉重。” 草薙出云看着他,他从十束多多良的语气里察觉到了什么。 “他,没事吧?” “现在应该没事吧?我不知道。”十束多多良直起身子,“每个人的接受能力都是不同的,这是一段连我都觉得很难接受的过去,我不确定小悠白会不会走出去,真难啊。” 草薙出云把杯子回收后放在消毒柜里消毒,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介意和我说说吗?” “也不太好说,毕竟是小悠白自己的事情,我能告诉你的一点就是,小悠白他不是王权者,应该说未来应该也不会成为王权者。” “真的吗?”草薙出云不太相信,“可是尊说他应该是被选中还没有继承的王权者。” “按照小悠白的说法,尊说的对也不对,因为关于他是没有继承的王权者这件事是五年前,五年前他还没有继承就遇到了意外,从那之后就再也没有继承到王权者的位置,所以他是被废弃的王权者。” 草薙出云对这个说法感到惊讶,片刻后他才开口,“……还没继承就出了意外,然后就不是王权者了?” “可能有一点残留?” “那个可以让普通人更大概率觉醒为权外者的奇怪能力啊。”草薙出云叹气,“这样一说确实符合逻辑,因为他能影响普通人这件事是从很久之前就开始的,而不是现在才出现,如果是残留的力量也就不奇怪了。” 十束多多良点头,没有继续说话。 神木悠白说的确实要更符合逻辑一点,包括神木悠白的认知和性格都可以和这件事产生联系,最终影响到现在。 他不会成为王权者,甚至可能会拒绝成为王权者,神木家再怎么研究也找不到他为何会让普通人觉醒的概率变大,谁都不知道他曾经有过这样一段经历,他只会一如既往的‘叛逆’下去。 直到身死。 “五年前应该是赤王、青王还有灰王位置是空缺的,如果按照当时神木家唯一的女孩是赤王候选的话,当然不是也无所谓,因为那段时间和尊觉醒的时期很接近,所以,他当时的位置应该是青王或者灰王……” 草薙出云分析着,“灰王的力量是守护,青王是秩序和制御,这样看来青王的可能性更大一点。” “残余的力量可以让普通人更大概率觉醒为权外者,那他如果正常成为王权者,得到的力量应该属于引导的范畴,不同于黄金之王的命运,他或许可以依靠着力量来克制或者是引发权外者的力量,以此来获得秩序,这样一看是很适合蓝衣服的能力。” “有点可惜。” 听着草薙出云的分析,十束多多良看向他,“出云,你说小悠白自己会想到这一点吗?” “什么?” “就是,如果他正式成为王权者,或许会得到类似引导的力量,可以控制住权外者的力量。” “聪明一点就可以猜到吧,又不是什么难猜的事情。” 是啊,聪明一点的人就会猜到这件事,恰好神木悠白是一个聪明人。 那他会自责吗? 自责自己没有及时得到力量,没有在那一刻遏制住神木知央的失控,最后酿成了那一场悲剧,即使连神木悠白都不知道王权者的征兆在什么时候,不知道神木知央会在那时候失控。 十束多多良敲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 ……只要是个人,又怎么不会自责呢? “说起来,安娜呢?”十束多多良看着周围,周围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穿着红色小裙子的安娜不知道跑到了什么地方。 草薙出云想了想,“可能去了楼上?她应该没跑出去。” “唉?楼上?” 与此同时,二楼,神木悠白注视着屏幕操控游戏角色,不一会儿就又一次死在了陷阱上,他平静的注视着屏幕上红的刺眼的‘游戏失败’,面无表情的重开游戏,再一次往前走。 不气馁不生气不焦躁,满身都是冷漠疏离。 就在这时,房门咔嚓一声打开了,穿着红裙子的小女孩走过来,她坐在神木悠白身边看着面前的屏幕。 神木悠白停止操纵,角色直直的落进深渊,又一次失败。 “安娜?”神木悠白看向身边的小女孩。 栉名安娜抱着腿看着屏幕,她眨眨眼睛,然后转头和神木悠白注视在一起。 “你怎么过来了?” 安娜沉默了几秒钟,片刻后才开口,“因为我感觉你好像在难过。” “难过的我也跟着难过,就上来了。” 栉名安娜是一位很强大的权外者,她的异能是高强度的‘感应’,她可以和别人的心灵链接,也可以看到一个人的内心世界,所以,即使在楼下,安娜也感受到了神木悠白的心情,那种压抑着的佯装平静的苦痛。 她在神木悠白的内心里看到了一张网,一条条白色的丝线延伸到她怎么看都看不到头的地方,在网的中央,神木悠白被那些丝线缠住手脚、捂住嘴巴,只有指尖可以活动一下。 他快要窒息了。 神木悠白放下游戏机,他双手托住自己的脸,看上去有点傻傻的,“安娜喜欢这份力量吗?能够看到别人的内心,被迫发现别人的想法。” 栉名安娜攥着自己的裙子,她的手紧了紧,“我不知道。” “那个人想利用我的力量做坏事,还杀死了我最重要的人,但是,也是尊救了我,带我来到这里生活,所以我不知道应不应该喜欢或是讨厌。”安娜小声道:“我讨厌那段过去,但是我很高兴可以看到漂亮的红色。” “真的好漂亮。” 神木悠白想了想,然后他说:“这样很好。” “太好了,安娜找到了喜欢它们的理由,它们也就有了存在的意义,它对安娜来说是可以存在的。” 栉名安娜不太理解,她只有10岁,对什么东西都不懂。 于是她疑惑的询问,“哥哥不是吗?” “不是,它们对我来说依旧是不应该存在的东西。”神木悠白呢喃着,“希望有一天,我和安娜一样可以找到它们存在的必要性吧。” “或许那时候,我也可以真正的承认这份力量。” 栉名安娜抱着自己的膝盖,她认真的应声,“嗯!” 一定可以的。 第114章 神木悠白身体虚弱,在玩了一会儿游戏后就感觉疲倦,把安娜好好的送下去后就去睡了一觉。 等睁开眼睛的时候神木悠白迷迷糊糊的注视着天花板,身上依旧泛着冷意,他摁住自己的额头,缓了一会儿才从床上下来,差点因为腿软没站稳摔倒就不用说了,主要是神木悠白发现店里没有人。 不只是草薙出云,十束多多良和安娜也不在,甚至连店门都关了,只不过在旁边给神木悠白留了一把钥匙。 神木悠白有些疑惑,他坐在沙发上打开手机连上网络,下一刻他便看到网络上在讨论镇目町附近又出现了两队人用奇怪光效武器械斗的讨论,看着模糊的截图是一红一蓝,估计又是吠舞罗和Scepter 4对上了。 王权者通常是两两对立的,倒是没有想到现阶段的赤王和青王真就打的不可开交。 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终究是过于无趣,神木悠白拿起钥匙出了门,他穿着黑色的风衣,内里是黑色衬衫,白色的枯槁发丝有些凌乱,他也完全不管,只是在这个阳光普照的夏日走出房门。 外面很热,神木悠白抬起头来,阳光洒在他的脸上,将他的眸子照的有些透明。 看了一会儿,神木悠白双手插在口袋里,转身朝外走去。 一路上也没有多少人,高楼大厦在阳光下充斥着科技感,到处都是遮挡阳光的东西,走在楼下的时候也没有很晒,也就只有神木悠白会选择走在阳光下,让炽热的阳光洒在自己身上,完全不怕中暑。 他太冷了,冷到完全忘记自己的身体温暖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走出去一段路,神木悠白口袋中的通讯器响起,他看了一眼后眸子里闪过一丝烦躁,打电话来的人依旧是那个人。 他还能说出什么话来呢? 神木悠白一边想着一边接起电话,脚步没有停下,呼吸也没有加重,对面似乎对他迅速接起电话有些没有反应过来,陷入短暂的沉默中,神木悠白只能听到他的呼吸声。 于是神木悠白只好率先开口。 “你又打过来干什么?” 对方沉默了片刻,接着开口,“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问题你已经问了三遍,我也和你说过三遍,等我什么时候想回去就会回去。”神木悠白语气很差。 “可以,你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但是不要继续待在镇目町,我这里有个安全还有趣的地方,如果你想放松心情我可以安排人带你去那边,镇目町是两位王权者的辖区,很容易出现冲突,如果被连带受伤怎么办。” 神木悠白面无表情,“是吗?” “普通跌打损伤医院可以治疗,但是异能不行,那是不同于正常磕碰的伤害,是不可逆的,你的身体太差,应该避免。” 但是神木悠白知道,他只不过是在担心其他王权者发现神木悠白罢了。 短时间神木悠白可能不会被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时间一长他身边觉醒者增加的数量一定会引起注意,医院内神木悠白一直都被谨慎隔离所以没有出现事端,在外界Scepter 4可是会第一时间处理这种问题。 一旦捅到黄金之王面前,黄金之王对他们的信任一定会受损。 这是绝对不允许出现的利益损失。 所以他用一种假惺惺到让人恶心的语气说:“我们真的是为你好。” 听着他们的话,神木悠白笑了一下,像是被什么笑话逗笑了一样。 “你笑什么?” “我在笑你啊,你以为我会和知央一样会因为你的话动摇吗?”神木悠白用一种懒散又嘲讽的语气说着,“我不是知央,想做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你用所谓的家人一点都无法威胁到我。” “反而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你!” 神木悠白继续开口,“我想去什么地方就去什么地方,既然不敢来把我抓回去,就不要妨碍我,当年我就应该让知央早早的逃出去,而不是任由她去尝试根本不存在的亲情。” “不要提知央!” “为什么不能提?”神木悠白声音异常冷硬,“喂,知道知央的力量会失控还刺激她的人是你们吧?” 神木知央的死亡对神木家来说也是一个重创,他们期盼着计划着的‘王权者’因为强烈的愧疚自杀,将他们准备好的所有计划完全击破,还留下异能失控害死人的‘丑闻’,他们气急败坏但毫无办法,好在之后静人竟然觉醒成为权外者。 虽然不如神木知央强大,只是一个弱小的权外者,但是,这也是权外者啊! 他们运作着靠着这个接触到黄金之王,成功成为黄金之王的氏族。 但是在他们的心里,要是神木知央没有死,这五年来神木家一定发展的比现在更好。 看到街边有一家花店,神木悠白平静的走进去,店里的年轻老板说着欢迎光临,神木悠白一边接着电话一边看着店里的花。 “要是没有其他事情就不要来烦我。”神木悠白和电话里的人说着话,“更不要提让我回去这件事。” 对面的人正在努力的压制着怒火,整个神木家也就只有神木悠白会随意的提起神木知央。 “我知道你和知央关系好,就是因为关系好你才应该听话。”他说着这种话,“知央一直都想帮助我们,但是没想到出现了意外,你作为她的哥哥她的好友,即使无法帮助我们,也不要给我们添麻烦。” “你要为了你妹妹好好活下去。” 神木悠白冷笑,他干脆利落的挂断电话,然后将神木家所有人的号码全部拉黑。 他已经不想听到这三个人的话了,只会让他的心情变得更差。 用力的抓了一把头发,力气大到要把头发整个薅下来,神木悠白觉得疼了就松了手,眼不见心不烦的把通讯器塞进口袋里。 “先生?你没事吧?”年轻的老板小声询问。 因为常年生病的缘故,神木悠白真的很瘦,他肤色苍白,连嘴唇都没什么血色,整个人带着一种枯槁般的气质,仿佛是秋日里的杂草,满目都是脆弱枯萎的模样,尤其是他现在心情极差呼吸频率加快,更显得病弱。 “没事。”神木悠白双手插在口袋里,他深呼吸两口,感觉心情平复之后才指向旁边的花,“把那个给我包起来。” “是雏菊吗?” “对。” 老板连忙把花包起来,他把花送进神木悠白手中,最后忍不住问他要不要去医院,神木悠白婉拒了他的好意,带着手中的花走出花店。 神木悠白不喜欢花,但是神木知央喜欢。 她是个女孩子,是个完全符合女孩子定义的女孩子,喜欢可爱的东西喜欢漂亮的东西,尤其是喜欢花花草草,她开的花店早就关了门,但最后一刻也在挂念着自己的花。 如果当年她真的好好离开了,那她一定会去一个谁都找不到的地方,重新将自己的花店开起来,将快乐和美丽卖给每一个人。 带着花往前走,前面是商业圈,人开始变得多了起来。 神木悠白将口袋中的口罩取出来戴上,尽量的避开人群,他之前查过吠舞罗和Scepter 4出现纷争的位置,距离这里很远应该波及不到,那就在他们回去之前随便逛逛好了。 走上一座观光桥,神木悠白拿着花注视着桥下的水,水中有锦鲤在游来游去。 就在神木悠白想起自己离开没有给十束多多良留下纸条的时候,砰的一声,他身后的一座大厦突然爆炸。 桥上的人愣住,他们惊恐的看着爆破的大楼,下一刻发出惊恐的尖叫声纷纷逃开。 神木悠白一边想这样的社会到底是怎么隐藏住异能的,一边随着人群往外跑,但就在这时,一个人带着满身的电流冲过来,神木悠白被他推搡了一下,一瞬间无数电流直接窜进他的身体。 手中的雏菊落到地上,神木悠白感觉自己的身体都是麻痹状态,他摔倒在地,周围的人还在惊恐的逃窜。 就在他几乎要被践踏的时候,空中落下一个穿着青色制服的人,她蹲下来护住神木悠白,因为人群的问题一直没有拔出武器,只是一直注视着逃跑者的方向。 “3点钟方向,秋山带人立刻去追人,道明寺从另一方向拦截。” “是!” 在确定人追过去后,淡岛世理稍稍呼了口气,她试着扶起倒在地上的神木悠白,“没事吧?” 只是神木悠白身体太过虚弱,只是普通的磕碰都很难痊愈,更别说是这种异能者的电流,麻痹感一直残留在他的身上,他难以活动,更难以开口回答问题,淡岛世理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于是她选择赶紧给医疗部打电话来处理。 在确定医疗部很快就会来后,淡岛世理这才站起来阻拦人群,防止受伤的人二次损伤。 本来今天Scepter 4相当清闲,甚至清闲到巡逻的时候有和吠舞罗撞到一起,因为口角产生争斗,这也是惯例了,只是没想到在战斗途中他们接到报警,在不远处有一个权外者正在进行恐怖活动。 Scepter 4来的很迅速,可惜依旧被他造成了恐慌,还伤到了人。 “出了什么事?” 淡岛世理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她转过头时宗像礼司正停住脚步,淡岛世理朝他点头,在紧急情况下是即使是Scepter 4也不需要行礼,接着才开口,“那个权外者在逃跑的时候用能力伤到了他,我在等医疗部过来。” “我记得这个权外者的能力是异常强大的电流。” “没错,大楼的爆炸就是因为他引动电流导致电路过载,引发特殊装置爆破。”淡岛世理看向躺在地上的人,“这么强烈的电流对普通人来说很难吃得消。” 宗像礼司走到神木悠白面前,他蹲下来观察神木悠白的状态,就在他的手触碰到神木悠白的一瞬间他微微睁大了眼睛。 ……不太对。 这个已经昏迷过去的青年身上带着一点残留的能力,但是不像是刚才的权外者残留,也不像是正常人觉醒成权外者。 更像是王权者? 但是,他确实是个普通人没有错,如果真的是王权者应该不至于被一个普通的权外者伤到。 “室长?” “让医疗部以最快的速度过来。”宗像礼司握住神木悠白冰冷的手,“这位无辜被牵连者的身份可能比想象中的还要特殊。” 淡岛世理有些惊讶,“真的吗?他是什么身份?” “有两种可能性,第一,他是被选中还未继承的王权者;第二,他是曾经继承后卸任的旧王权者。”宗像礼司注视着这个虚弱的人,“把惹事的权外者逮捕后去查查他的身份,要调查仔细不要有任何遗漏。” 从宗像礼司的声音里听出了慎重,淡岛世理立正身体,“是,室长!” Scepter 4的行动效率相当高,很快他们就抓捕到了闹事的权外者,医疗部也迅速赶来将被牵连的神木悠白送到医院。 因为身体太虚弱加上呼吸困难,神木悠白被上了氧气罩,到现在都还没有醒来。 宗像礼司站在病房门口看着昏迷的青年,在内心判断他到底是什么人。 比起吠舞罗,宗像礼司率领的Scepter 4明面上一直属于政府机构,因为是对权外者的特殊机构,和黄金之王属于可以合作的状态,所以他们对权外者的了解比吠舞罗要更多一点,在接触到神木悠白时宗像礼司也比周防尊多想到一个可能性。 已经退位的王权者。 只不过这个人看上去很年轻,怎么看都不到30岁,他真的会是退位后的王权者吗? “室长。”就在这时,去调查的淡岛世理回来了。 “嗯。”宗像礼司没有回头,“调查的怎么样?” “他的身份已经明确,根据调查得知,他是神木家的长子神木悠白,在三天前来到镇目町,目的是和网络上认识的朋友见面,另外,他的网友是吠舞罗的干部十束多多良。” 宗像礼司点点头,在内心回忆着这位十束多多良以及神木家。 他对十束多多良还算熟悉,成为青王三年,Scepter 4和吠舞罗发生过数次冲突,他很清楚吠舞罗那边有一个战斗力并不高的干部,甚至每次他们产生冲突时,他都会带着名为安娜的女孩在旁边等待。 至于神木家,非常高调的黄金之王氏族,和兔子完全不同的存在,是黄金之王以社会发展而招揽的氏族之一。 “有没有其他需要注意的地方?” “算得上需要注意的事情应该是五年前,根据调查得知,神木家在五年前出过一位权外者,是神木悠白的妹妹,名字是神木知央,她的力量非常强大,强大到她无法控制力量失控,神木家隐瞒了她的存在,直到她在神木悠白所在的医院再次失控。” “当时造成过包括神木悠白在内的数人受伤,一人死亡,在伤者里神木悠白是受伤最严重的。” “之后神木知央自杀身亡,也就是说,从她觉醒到死亡,仅仅过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说着淡岛世理看向神木悠白,“室长?他是黄金之王的氏族吗?” “不是。”宗像礼司道:“他身上没有任何异能气息,目前来看就是一个普通人,不是氏族也不是权外者。” “还有一件事,为什么神木家要隐瞒神木知央的存在?这一点有没有调查到?”宗像礼司看向淡岛世理,“五年前,权外者的事件没有Scepter 4进行处理,一直都是黄金之王接手,她这样频繁的失控要被黄金之王的特殊机构收容。” 淡岛世理沉默了一下,片刻后她开口,“这些没有记录,但是,我去寻找了一些人,大概能得到一些临摹两可的消息。” “是什么?” “当年神木知央的能力太强,她被判断为可以和石板同调成为新一任的赤王,神木家为了让她成为王权者所以才隐瞒她的存在,以及关于她失控……据说,神木家听信了一些人的话,认为情绪可以左右力量,超过一定界限就会和石板同调,于是给了她一定刺激。” 只是这种刺激指没有让她成为王权者,反而让她再次失控,导致了那场灾难。 宗像礼司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片刻后他才开口,“你去通知吠舞罗的十束多多良,告诉他神木悠白在这里。” “是!” 淡岛世理转身往外走,就在拐弯的时候她顿住脚步,她朝后看了病房一眼,接着才走出去。 在调查到消息的时候淡岛世理还注意到了一件事,神木悠白从医院里擅自离开的时间和当年神木知央失控导致惨剧的日期是相同的。 她直觉这并不是巧合。 或许神木悠白选择在这个时候离开真的有什么意义在里面。 …… “真是的,打架打到一半竟然离开了?!哪里有这样的事情。”八田美咲抱着自己的滑板一边走一边吐槽着,“我还没尽兴呢。” “好了八田,不要抱怨了,比起打架你就没其他事要做吗?”草薙出云拍了拍他的头顶。 十束多多良牵着安娜的手走在后面,周防尊叼着烟打了个哈欠,看上去又困了。 “哈哈,大家还是这么精神。” 十束多多良笑着,就在这时他口袋中的手机通讯响起,他连看都没看便接了起来。 “你好?这里是十束多多良。” “唉?”十束多多良脸上的笑容收起,他眨眨眼睛,“Scepter 4?您是那位副长小姐?” 正在走路的众人齐齐停住脚步,他们转头看向十束多多良,几双眼睛里都带着惊讶和好奇,毕竟说实话,Scepter 4这种在他们看来是敌对组织的家伙竟然给十束哥打电话了! 难道是约战吗?但是约战不是应该打给草薙哥吗? “你说小悠白?”十束多多良放大了声音,“他现在在哪里?” 八田美咲看向草薙出云,“小悠白,是谁?” “出云的那位网友,昨天晚上带到酒吧来了,我们出去的时候自己一个人在酒吧,你们今天没过来所以没见到面。” “哦,原来是十束哥的朋友,但是为什么蓝衣服的要因为他给十束哥打电话?” 淡岛世理把地址告诉十束多多良,十束多多良感谢了她之后表示自己立刻就会过去。 挂断电话,十束多多良呼了口气。 “那个,大家,我要先离开一下,你们先回酒吧。” 草薙出云看着他,“出了什么事?” “在我们离开后,小悠白大概是觉得无聊就出了门,结果他去的地方正好有权外者闹事,他被权外者牵连伤到,Scepter 4将他送到医院后查身份查到我这里,就通知了我一声。” 比起这个,草薙出云更在意另一件事,“没有和神木家联系?” “既然连出云都能查到的事情我觉得Scepter 4应该也能查到,毕竟他们本来就是跟权外者打交道的,他们选择通知吠舞罗的我而不是直接让神木家的人将他带走应该也是这个原因。” 十束多多良点头,“总之,我先去看看。” “好,路上小心。”草薙出云伸手牵住安娜,“要是没事就带人回来,不要太麻烦人家了,知道吗?” 十束多多良挥了挥手,表示明白,很快身影就消失在路口。 其他人其实都没怎么明白,除了八田外他们都不知道十束多多良有个网友,就算是八田也只知道他是神木家的孩子,神木家啊,那么出名那么富有,是他们这些生活在小地方的人完全想象不到的。 于是八田美咲小声开口,“草薙哥?为什么不能通知他家人?他不是那个神木家的人?” “受伤了通知家人不正确吗?” 草薙出云拉着安娜的手往前走,周防尊没有开口,看上去不想发表什么意见。 于是草薙出云叹口气,他无奈的看着八田美咲,然后道:“因为人和人是不一样的。” “有的时候,你觉得他们是家人,但实际上没有人拿他当家人。” “Scepter 4也不是什么古板不知变通的组织,他们做出这个判断,就说明通知十束比通知神木家要强的多。” 八田美咲还是不太理解,就在他想开口询问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想起了伏见猿比古的父亲,那个虽然只见过几面却完全不理解的男人,如果在以前,伏见猿比古受伤他也不愿意通知他的父亲。 所以,神木悠白和神木家也是这样吗? 名为家人,却不是家人。 第115章 神木悠白醒来的时候感觉身体很麻木。 这种麻木和身体过冷时候的麻木不太一样,虽然都不太舒服。 “啊,醒了。” 熟悉的声音响在耳边,神木悠白看向旁边,十束多多良伸出手来试探了一下他的体温,接着才松口气,“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神木悠白摇摇头,他试着坐起来,十束多多良把他扶起来让他靠在床头上,“没事,不疼,就觉得没什么力气,好像有点没知觉。” “正常,因为是很强烈的电流,如果顺利,一周内会恢复知觉。”十束多多良这样说:“比起这个,小悠白你好倒霉啊,随便出趟门就遇到了权外者闹事,还被牵连到了。” 放松着身体,想说话但觉得嘴上的氧气罩实在是太烦人,于是神木悠白把手放在上面把氧气罩扯下来放到旁边。 他的触感确实不如之前,握着氧气罩的时候就像是什么都没有摸到,但是没关系,这种时候只要多用点力气就好了,也不是什么需要技术含量的事情。 “没事吗?” “没事。” “可是……”十束多多良有些犹豫。 十束多多良只知道神木悠白身体很差,他和神木悠白在网络认识三年,三年来他只知道神木悠白因为疑难杂症一直住在医院里治疗,很少外出,偶尔失联就是去试验新药了。 但他对神木悠白的身体到底有多差并不清楚。 直到刚才,十束多多良来后看到的并不是青王,也不是给他通知的淡岛世理,而是负责神木悠白治疗的主治医生。 医生一把年纪,胡子花白,满脸都是严肃,他等十束多多良很久了,才不管他到底是神木悠白的家人还是朋友,上来就给他说神木悠白的情况,并告诉他神木悠白这样在外面非常危险。 免疫力是正常人的1/3,骨骼脆弱的像是60多岁的中年人,极度贫血,消化吸收系统的不健全导致他营养不良,医生担心内脏会被闯进去的电流伤到,结果在他们检查的时候发现了他身上残留的重度烧伤疤痕。 甚至可以说,他这具身体似乎不是为了活在这个世界上而存在的。 “没有办法吗?”十束多多良很担心,“医生,只要能正常生活就好!” “他很奇怪。”医生皱眉,“在他被送过来说是被权外者伤到的时候我就准备让铃木医生试试,铃木医生是权外者,还是罕见的可以增幅治疗效果的权外者,但是铃木医生在试过后告诉我,异能在他身上不起作用。” “……怎么会这样?” “事实上,权外者的袭击也没有给他造成多大损伤,他的内脏都在正常运作,我刚才和你说的都是他本身就存在的问题。”医生站起来,他拿起拍摄的片子给十束多多良看,“你看这里,如果是电流伤害,这里应该会变色,但是这里很完美,除了脆弱一点之外都很健康。” 看着那些花花绿绿的片子,完全看不懂的十束多多良眨眨眼睛。 但是在医生的絮絮叨叨里十束多多良了解了一个情况。 神木悠白并没有因为那位电流系的权外者受伤,顶多只会让身体麻木一段时间,但是那可是能让大楼都爆炸的强大电流。 与其说是身体素质强,不如说:神木悠白可能免疫部分异能力。 这也是那场事件的遗产吗? 或许连神木悠白本人都没有察觉到这一点。 他常年呆在医院,接触不到王权者也接触不到权外者,没有丝毫可以被权外者伤害的可能性,只有这一次他突然从医院离开,来到这个王权者和权外者含量都很高的镇目町才被牵连到。 想到这里,十束多多良也没有继续说这个话题,既然神木悠白说自己没事,那就当作没事吧。 虽然很担心他的身体,但是比起住在医院里,果然还是在外面走走更好一点。 谁都不想做困在笼子里的金丝雀。 “小悠白怎么突然出门了?”十束多多良换了个话题。 “想去买点东西。” “我记得小悠白买过很多东西,那些不喜欢了?”十束多多良指的是神木悠白选的一堆女孩子喜欢的各种可爱小玩意儿。 神木悠白沉默了片刻,接着才开口,“我觉得,那些当作礼物不太好。” “知央不会要求礼物,我送什么她都喜欢,但是我又觉得,要是因为她要求不高就随便送实在是不太好,我这个人很难处理人际关系,不太懂和人交往,所以感觉送礼物实在是太难了。” 十束多多良眨眨眼睛,“送给知央妹妹?” “嗯。”神木悠白道:“今天是她的生日。” 神木知央出生在阳光灿烂的夏天,明媚的阳光最适合明朗的女孩子,神木悠白没办法离开,却从不会忘记她的生日,虽然医院周围实在是没有什么好东西,但每次收到礼物,神木知央都会开心的抱住他。 十八岁了也像个小女孩一样撒娇说谢谢哥哥。 后来神木悠白也有给她准备礼物,只是他再也没能把礼物送出去,只能放在医院床前的柜子里,放了四年后满是尘土,还被偶尔来的保姆当作垃圾扔掉了。 但礼物还是要准备的。 各种可爱的东西她喜欢,因为她是可爱的女孩子,但神木悠白又觉得她应该长大了,或许更喜欢一点其他东西。 最后神木悠白还是选择了那束雏菊,送给她短暂而又纯真的人生。 听着神木悠白的话,十束多多良陷入沉默。 他再次意识到了这件事,那就是神木悠白很难从这件事中走出去,或者说,他早就陷进去了。 神木悠白的世界满是淤泥,那些混杂着过去的幸福的荆棘一点点缠绕在他的身上将他留在原地,那些淤泥在他身上凝固,留下一层层名为人生的空壳,他铭记着过去的时光,便将自己永远留在过去。 “小悠白要不要看看现在,看看自己?”十束多多良看着神木悠白,“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小悠白,你要好好活下去啊,只有幸福快乐的活着才算是成功。” “你看世界还是很美好的,还是可以继续期盼的。” 神木悠白看着十束多多良,他笑了一下,“多多良是个乐观的人。” “哈哈,很多人都这么说,我大概确实是那种记不住教训的家伙,但这样会让自己更开心不是吗?”十束多多良笑着说:“小悠白,虽然我没经历过你经历的一切,但是我也算是大多数普通人中的一个,也是有点关于人生的感悟的。” “顺着自己的心意来,让自己快乐比什么都重要。” “人生很长,时间也还有很多,我们都还年轻,总会在苦难过后收获果实,拥有朋友和家人。”十束多多良指着自己,接着伸手握住神木悠白冰凉的手,“我们是朋友不是吗?我也可以成为小悠白的家人哦。” 说着十束多多良眉眼弯弯,笑的格外温和,“你看,人生就是这么简单。” 神木悠白注视着十束多多良,片刻后他小心翼翼地回握,“多多良愿意成为我的家人吗?” “咦?难道小悠白不想让我成为家人吗?” “当然想。”神木悠白坐起来,“我只是觉得……有点不真实。” 神木悠白和十束多多良在网络上认识三年,但终究只是断断续续的联系罢了,他们从未见过面,就算是现在见了面也只是短暂的见面几天而已,只是没想到他们两个在见面后没有任何陌生感,反而都蛮契合的。 “如果小悠白觉得还太早的话,那我们可以慢慢熟悉,关系总会越来越近,到可以成为家人的那天。”十束多多良握着神木悠白的手,“或者我们可以从挚友上发展嘛,不要拘泥于一种关系。” “我觉得小悠白是个很有趣的人,我们的未来一定比现在更好。” “嗯。” 十束多多良终于放开他的手,他说:“安娜很担心你,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要是没事的话,要回去吗?” “好。” 十束多多良点头,“那我去找医生问问,如果可以我们回去了,这里是Scepter 4的医疗基地,太麻烦他们也不太好。” “听你的。” 十束多多良忍不住笑了一下,他拍拍神木悠白的肩膀,转身走出病房。 看着十束多多良的背影消失,神木悠白靠在床头上发着呆。 他注视着病房的角落里,脑子里空荡荡的一片。 他想:不管在什么地方医院果然都是一样的地方,一片白色仿佛不染丝毫尘埃,但是,真的会有这么纯白吗? 敲门的声音打断了神木悠白的胡思乱想,他看向房门,穿着青色制服戴着眼镜的男性站在门口,他腰间挂着长刀,手里是一捧雏菊花,在神木悠白看过来后他点点头,然后将花放在了神木悠白床头的花篮里。 神木悠白注视着这些花,接着他才转移视线看向到来的人。 “你是……?” “初次见面,我是宗像礼司,Scepter 4的室长。”宗像礼司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听医生说你苏醒了,所以我过来看看。” 神木悠白看着他,片刻后他微微皱眉,“青王?” “因为没有及时控制住权外者所以连累你被波及,Scepter 4会做出检讨,下次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不需要道歉,毕竟就算是你们也不知道哪个权外者想在什么时候发动袭击,被牵连到只能说我倒霉。” 宗像礼司注视着神木悠白,他在心里一点点思索着神木悠白的话,来判断神木悠白现在到底算是个什么状态。 他之前判断神木悠白有可能是已经退位的王权者,是因为他从神木悠白身上能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在三年前,宗像礼司和石板同调继承青王的位置时曾经感受过这份气息。 和他如出一辙的力量,是秩序的王权。 所以他的第一反应:这个人是已经退位的青王。 在淡岛世理调查到的信息里,神木悠白过于年轻,他不可能是羽张迅更前一代的王权者,只能是羽张迅身死后到宗像礼司继承青王位置的十年内成为的王权者。 但即使是这样,他也太年轻了,根本不理解他为何会退位。 【认知度提升至42%】 神木悠白微微愣住,他抬起头来,怪异的看着空气中提升的认知度面板,片刻后他转头看向宗像礼司。 “青王还有事情吗?” 宗像礼司微微皱眉,片刻后他开口,“你在排斥我?” “没有。”神木悠白不管是表情还是语气都没有变,他只是平静的注视着宗像礼司,“我平等的反对所有异能,不管是权外者、王权者还是氏族。” “反异能者?” “没错。”神木悠白点头,“我反对异能存在。” 【认知度降低至40%】 宗像礼司知道这个自称,因为实际上这种反异能者在网络上也存在,负责管理网络的手下也曾经调查过这件事。 他们大多数是被‘权外者的特权’挤压的普通人,因此找不到工作或者丢失唯一的机会,所以才会组成这个反异能者的联盟,但他们大多数如果能成为权外者是非常高兴的。 每个人都想要特权,只是不想让这种特权挤压到自己的空间。 而神木悠白显然没有这样的困境,所以他是真正的反对异能。 “我明白了。”宗像礼司推了一下自己的眼镜,“那么再见,我离开应该会让你稍微放松一点。” 说着宗像礼司转身离开,只是就要离开的时候,宗像礼司顿住脚步,他说:“最后还是要和你说一件事,不要把自己完全寄托在某个人身上,不管是你的妹妹还是十束多多良,这些都不利于你自己的成长。” 神木悠白抬起头来,他看着宗像礼司,黑色的眸子里没有丝毫波动。 “当年神木知央的失控事件,黄金之王不见得不知道。” “或许他只是没有理会,任由事情往下发展罢了。” 国常路大觉,黄金之王,其属性为命运,能最大限度的引动氏族的才能,指使日本迅速飞腾,成长为世界第一的大国,国常路大觉在成为黄金之王的几十年来一直都在压制着石板的力量,让权外者的诞生维持在一定比例,不扰乱正常社会。 他甚至开发了专门教导有奇特能力的孩子的机构,虽然这个机构已经因为安娜的事件被吠舞罗完全摧毁。 但这在一定程度上说明了一件事:黄金之王国常路大觉是以社会为基准在行动,他绝对不会在意个人的想法。 “王权者中,赤王的位置是变更最多的,因为赤王代表着自由和暴力,是相当蛮横又无法控制的力量,赤王周防尊是第十代赤王,十五年前引发迦具都陨坑的是第九代赤王,这足以说明每代赤王的在位时间有多短暂,多有破坏性。” 而神木知央,是一个强大到难以控制的权外者,在成为王权者之前她便强大到如此地步,失控成这样。 谁都不知道她如果真的成为王权者后会怎样。 “神木知央没有成王的心性,所以她成王后失控的概率甚至比迦具都玄示还要大,一旦被神木家制衡,犹豫不决无法放弃赤王的位置,那迦具都陨坑的惨剧会再次上演。” “黄金之王是不会让她成为赤王的。” 神木悠白靠在床头,他小声呢喃着,“……王吗?” “所以,我才讨厌所谓的异能力。” 宗像礼司注视着神木悠白。 “把人分成三六九等,赋予某些人不同于普通人的能力,再把其中几个人提上去喊做王,仿佛就真的成为了所谓的王,完全忘记了人就该是人,在能力之外,一个人是什么样子才是最真实的。” “能不能成为王,有没有成王的资质……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理念。” 【认知度降低至36%】 就在这时,十束多多良回来了,他意外的看着病房门口的宗像礼司。 “Scepter 4的室长?” 宗像礼司笑了一下,他朝着十束多多良点头示意了一下,接着转身离开。 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十束多多良还是跑了回来,“我问过医生了,医生说你可以回去,只不过后遗症有点麻烦,让你暂时不要出门,我们要不要先回酒吧?” “对了,青王来这里干什么?” “和我说了一件事,不需要在意。”神木悠白从病床上下来,“只不过让我更加确定异能这种东西真的没什么存在必要罢了。” 十束多多良叹口气,他没有赞同也没有反驳,只是直接伸手揉了揉神木悠白的头发。 “唔,干嘛?” “不要想这种苦大仇深的问题啦,多笑笑,小悠白你笑起来很好看哦。” “唉?” “好了好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异能到底有没有存在价值这件事一定会随着时间发展得到结果的!” 说着十束多多良拉着神木悠白走出病房,看着前面的人,感受着十束多多良手心里的温度,他突然想起了当年的神木知央,那时候她只有十岁,戴着自己编好的花环扑进他的怀里。 神木悠白对着她无奈的笑着。 “哥哥,以后要多笑笑哦!”知央拉着他的衣角,“哥哥笑起来很好看,我还想再看看!” …… 回到酒吧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吠舞罗的小混混们虽然好奇神木悠白但还是被草薙出云早早的赶回了家,整个酒吧只剩下草薙出云和周防尊,安娜非常坚持的留下来等待神木悠白。 十束多多良推开门的时候,在场的三个人齐齐转头看过来,还蛮有压力的? “好的,不辱使命,我把人带回来了。”十束多多良和神木悠白进了门,“小悠白没什么事,只是需要暂时静养。” 草薙出云松了口气,“没事就好。” 平常他们吠舞罗打打闹闹,经常和Scepter 4打架,普通的权外者根本招惹不到他们,这让他们完全忘记了普通人根本承受不了权外者的袭击这一点,好在神木悠白没事。 栉名安娜从沙发上跳下来,她提着裙子一路小跑到神木悠白面前,和神木悠白对视了几秒钟后,安娜朝他伸出了手。 神木悠白蹲下来,他和安娜对视着,“我没事。” 小女孩没有动作,依旧保持着举着手的动作。 于是神木悠白握住她的手,“看吧,我真的没事。” 栉名安娜感受着,几秒钟后她小小的松了口气。 “已经很晚了,安娜和悠白先上去睡觉吧。”草薙出云整理着吧台上的东西,“多多良过来陪我整理一下东西,还有尊,别抽烟了,酒吧里一股烟味。” “明天又闻不到味道。”周防尊吸着烟,非常无所谓。 “要是把我的沙发烧出洞来我会和你拼命的!” “嗯。”周防尊懒懒的应声。 十束多多良非常熟稔的在两个人之间说着话,一边安慰草薙出云一边和周防尊说话,最后草薙出云还是妥协了,只不过他决定克扣周防尊明天的早餐,十束多多良笑的很大声。 神木悠白看着他们,想起了宗像礼司的话。 他说:不要太依靠某个人了。 确实,比起自己来,十束多多良和他们更像是家人,这是和自己在一起时完全不同的感觉,或许他和十束多多良永远都只会是朋友,顶多稍微亲密那么一点点,而十束多多良家人的位置,永远都是给他们的。 神木悠白不想也不会去做些什么,去成为某个位置,成为一个人的什么人。 那不是神木悠白,因为他从来都不会有所求。 牵着安娜的手上了楼,安娜打了个哈欠,看上去有点困。 “安娜喜欢他们吗?”神木悠白看着安娜,“就是楼下那三个人。” 安娜歪歪头,片刻后她点点头,“喜欢。” “是什么样的喜欢?” “不知道……”栉名安娜摇摇头,片刻后她才开口,“就是,他们如果消失,我会哭吧。” 神木悠白蹲下来,他握住安娜的手和安娜平视着,黑色的眸子里带着难得的温柔。 “太好了,安娜。”他说:“你拥有最棒的家人。” 第116章 神木家再也没有骚扰过神木悠白,因为Scepter 4给神木家发了警告。 本身Scepter 4和黄金之王就是合作态度,Scepter 4知道的事情大概率黄金之王也知道,神木家战战兢兢,他们生怕会被黄金之王厌恶,于是迅速缩起脖子,连电视上的都少了。 带来的唯一好处大概就是神木悠白的自由。 宗像礼司也不再关注神木悠白的状态,同一属性的王权者在同一时间段只能出现一个,只有上一个王权者死亡或者退位才有可能出现下一任的王权者,不管神木悠白是什么人,他都不可能是第二个青王。 Scepter 4很忙,忙的处理各种权外者闹事事件,处理不懂得遮掩的吠舞罗,时不时就打上一架。 只不过这一次围观的不只是十束多多良和栉名安娜,偶尔还会带上一个神木悠白,而且神木悠白还喜欢带零食,在他们打架的时候拆开零食和安娜一起分,这让他们的战斗变得像是在表演节目。 几次过来,吠舞罗和Scepter 4都对神木悠白很有意见,奈何十束多多良护着他,小公主安娜也喜欢他。 八田美咲被双重镇压,至于Scepter 4,鬼才听他们的意见! 再次对着空中拍了一张照片,拍下来的正好是两柄达摩克利斯之剑的出现。 神木悠白躺在草地上看着拍好的照片,身上厚重的外套垂在地上。 “不冷吗?”十束多多良坐在他旁边,“秋天都快过去了,据说很快就会下第一场雪,悠白这样躺着会感冒吧,你上次就因为感冒不得不住了半个多月的院,再感冒我一定不会去看你。” “唔,衣服还好。”神木悠白再次对着空中拍了一张照片,“很暖和。” 夏天还没过去神木悠白就穿上了秋装,秋天到来的时候他的衣服就变成了厚外套,现在冬天要来了,他恨不得里三层外三层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倒是因为过于瘦弱穿多件衣服显得不那么空空荡荡了。 除了脸之外,也稍微像是个正常人的模样。 神木悠白也不喜欢生病,他天生身体虚弱很容易生病,一旦生病就很难好,他也讨厌感冒时的感觉,鼻塞和头痛能让他焦躁到摔东西。 说起这个,十束多多良在有幸见过一次他摔东西的模样后感叹他真是人不可貌相。 看上去病弱无力的很,性格也不错,喜欢小孩子还招小动物喜欢,一旦不舒服了手边有什么就砸什么,力气贼大,普通的小东西根本就承受不住,能被直接摔散架。 每当想起这个十束多多良就会想石板选王权者到底是怎么选择?他竟然会被选为青王。 虽然继承是失败的。 编辑一下消息接着把拍到的照片发到网络上,神木悠白随手刷了一下社交账号的评论。 神木悠白是个很有趣的人,他是个反异能者,何为反异能者?那就是反对异能的人,但这个前提条件就是普通人知道异能的存在,于是在征求了意见后,神木悠白开始在他们打架的时候拍照片发布到网络上。 效果嘛……人人都称赞神木悠白的特效做的真好,看这光效,看着流畅度,跟真的似的! 竟然还有公司来找他合作拍电影。 “我觉得是Scepter 4出手了,说不定还在里面浑水摸鱼扰乱视线。”神木悠白呢喃着,“我哪里像是会做特效的人。” 十束多多良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人家出手也正常,毕竟Scepter 4本身就是为了隐藏权外者和王权者才设立的机构,青王是秩序的化身,当然会为了维持秩序行动,你看他们每次和我们打在一起,不都是觉得我们没规矩。” 神木悠白坐起来,他呼了口气,寒风吹得他的鼻子有点麻木,有点疼。 “不过!我有一个办法。”十束多多良举着手指在神木悠白眼前挥啊挥。 神木悠白歪歪头,“咦?你有什么办法?” 旁边听着他们说话的安娜也凑过去,看上去也有点好奇。 “我在那边的古董店里看到了好东西哦,是老式的摄像机。”十束多多良开心的说:“我之前就看中了,感觉会很有意思,现在的影像都可以合成,但是老式的摄像机里没有这个功能,只要用这东西拍下来的,就绝对不可能有人说是假的!” 神木悠白拖着下巴和安娜对视一眼,接着他才开口,“你买了?” 十束多多良瞬间沮丧,“还没有。” “……我就知道。” “但是!我很快就能攒到钱了,等出云给我发了工资我就可以把它带回家。”十束多多良期待的说着,“等我学会摄像后就可以帮小悠白拍摄下来,然后小悠白的愿望就实现了!” 神木悠白无奈,“那还不如让安娜去表演心灵感应。” “会被当作魔术的!”十束多多良举手,“我有段时间研究过魔术的原理,那不是异能,而是骗术!” 栉名安娜在旁边认真点头,并表示自己一点都不想表演心灵感应。 “看吧!安娜是支持我的!”十束多多良抱住安娜,“所以,计划确定,我们就这么做!” 神木悠白在旁边叹了口气,倒是没有反对。 在这段时间里,神木悠白和吠舞罗的人算得上是认识了,虽然还是不算熟悉,他从很久之前就搬出酒吧,在镇目町买了个房搬进去住了,是的,他直接买了个房。 吠舞罗众人都被惊到了,之后才知道他是花的神木家的钱。 神木悠白不缺钱,而且花也是花的神木家的,在他的理论里,在还活着的时间能花多少就花多少,反正他和神木家不和。 总之,在这种非常有限的交往里,神木悠白知道了吠舞罗对十束多多良的印象。 兴趣广泛但是坚持不了多久,喜欢花草喝茶作息像个老年人,还有就是非常非常没有责任感。 要是正常人遇到神木悠白这样的朋友早就把他送回家了,但十束多多良却主动邀请神木悠白过来,还带着他到处玩儿,觉得不好就直接把他藏在酒吧里,在某种程度上来看毫无责任心。 但是,神木悠白却觉得这很好。 一个人责任心太高也就很无趣了。 “对了对了!我准备去玩儿滑板哦,让八田来教我,小悠白你要不要一起来学?” 神木悠白看了看自己的细手腕,于是他开口,“跌下来的话,会摔断骨头吗?” “呃……” “摔断骨头会不会住院三个月?” “好了我知道了,我自己一个人学。”十束多多良站起来,“安娜要来见证我成功学会滑板的那一刻!” “不要道德绑架安娜。” “咦?这属于道德绑架吗?” 在神木悠白和十束多多良探讨出这到底属不属于道德绑架之前,吠舞罗和Scepter 4的战斗结束了,打完架的八田美咲踩着滑板过来,身上带着乱七八糟的破洞,一看就是被伏见猿比古烧的。 一边走八田美咲一边和旁边的人吵嘴,然后被草薙出云每个人赏了一板栗,让他们不要为这种乱七八糟的事吵架。 “那么,再见小悠白。”十束多多良对着神木悠白挥手,“明天再见!等我拿到我的古董相机后一起拍照!” 神木悠白和十束多多良挥手,接着转身走向另外一个方向。 镇目町是一个大都市,说是大都市也不尽然,因为即使是这个地方也有很多小小的混乱地带,贫富差距极大,像吠舞罗的大家大多数都是因为家里破产或是本身就穷所以辍学的孩子。 包括十束多多良和八田美咲。 裹紧身上的外套,神木悠白拐出巷子,很快他的面前就出现了一个商业区,在商业区的上面还有一些广告播放。 神木悠白从口袋中摸出手机,点进新闻区查看今天的新闻。 他翻阅着新闻,倒是没有看到什么有趣的内容,除了娱乐新闻外也就只有一个失踪求助的内容,神木悠白打了个哈欠关掉手机。 “好困。”神木悠白呢喃着,“要赶紧回家睡觉。” 神木悠白觉得自己要感冒,虽然这只是预感,但非常遗憾的是,神木悠白对这方面的预感非常准。 于是他回到家后提前吃下了感冒药,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后睡了一晚上,但第二天果然还是不行,他嗓子生疼,鼻塞很严重,以及剧烈的头疼,神木悠白坐在椅子上,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他却疼到想把自己的头颅砸一个洞。 咳嗽两声后神木悠白感觉冷的要命,他直觉自己发烧了。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铃声响起,神木悠白把手机从口袋里摸出来放到桌子上,接着滑到接听键。 “出云给我提前发了工资,我买到想要的摄像机了!”十束多多良的声音从里面传过来,“外面下了雪,小悠白我们一起去拍雪吧!” 神木悠白抽了抽鼻子。 “嗯?”对面的十束多多良立刻感觉到了不对,“小悠白你声音好奇怪,不会是又感冒了吧?” 神木悠白不说话。 “默认了是吧,发烧了吗?”十束多多良无奈,“都说昨天让你别躺在地上了。” “我,一会儿,就去医院。”因为发炎的缘故,神木悠白的嗓子有点发不出声音,沙哑到完全不像是他的原音,还断断续续的,这是因为每开口说一句话他都能感觉到刺痛感。 十束多多良无奈,他和草薙出云说了一声后就赶紧过来了。 虽然说着下次绝对不陪神木悠白去医院,但是神木悠白生病后还是他跟着一起去。 没有办法。 神木悠白的身体那么差,老是会生病住院,但是他又没有可以拜托的家人,他孤身一人来到这个世界,连最基本的关心都没有,要是十束多多良也不管他,他岂不是要这样孤独的离开。 那就太可怜了。 和神木悠白检查完把他安排到病房,因为有钱加上身体状况确实差,神木悠白每次都会住上单人病房,还会被上呼吸罩以防万一。 神木悠白看着手掌上落下来的点滴水,因为他的身体很难吸收这些药,医生又担心加大剂量身体会承受不了,只能这样一步步来,所以每次他生病都是一个持久战。 “结果还是感冒了,要是赶不上安娜的生日宴该怎么办,安娜可是很期待你能来的。” 神木悠白靠在床头上,“生日?” “没错,安娜的生日在12月8日,还剩十天了。” “这样,要挑礼物才行。”神木悠白咳嗽两声,“安娜喜欢什么?” “比起挑礼物,你还是先好好休息吧,先让身体好起来,你的礼物我会帮你补上的,毕竟是特殊情况,我们悄悄的来,不让安娜知道。”十束多多良开着玩笑,“但是,事后你要双倍还我。” 神木悠白跟着笑了起来。 但是,礼物果然还是要自己挑选才好。 神木悠白不知道安娜喜欢什么,但是他知道安娜喜欢红色,喜欢各种漂亮的红颜色,所以只要选择红色的东西就没问题,她都会很开心。 其实神木悠白也好奇过为什么安娜对红色情有独钟,后来才知道,安娜因为权外者的原因无法看到色彩,她的世界只有灰色,但是红色是不一样的,即使不通过她的玻璃珠她也可以看到红色。 所以她才会这么喜欢红色的东西。 要送红色的什么东西呢? 到最后也没有和十束多多良讨论出结果来。 十束多多良很忙,他还要打工还要给草薙出云帮忙,所以很快就和神木悠白告别,但是他说在晚上的时候可以过来。 那时候他就下班了,也有时间。 还可以把他这段时间学习做的料理给神木悠白尝尝。 实在是太疲倦,神木悠白最后还是让自己陷入睡眠,在睡梦中时间总是要过的更快一点,身上的伤痛也会变得可以忍受,当然不要疼到从梦中醒来就好了。 但是这一次,神木悠白做了一个熟悉的梦。 梦中他看到了一块石板,石板身上围绕着彩色的光芒,他就站在石板面前,看着石板身上的光往自己身边飞过来。 光围绕在神木悠白身边,但是并没有进入神木悠白的身体。 为什么要选择我呢? 神木悠白在梦里想。 他是一个反异能者,是个彻头彻尾讨厌异能的存在,不喜欢这种强大的力量也不想成为特殊的人,乃至于他人生中重要的人也被这种能力夺去生命,他拒绝了石板,拒绝成为王权者。 就这样一走就是五年。 这五年来他再也没有在梦中看到过石板,他的拒绝是有效的。 但是这一刻,在五年后,石板还是来了。 如果五年前石板认为他会是秩序的青王,那五年后呢?石板会认为他是什么样的人?会承载什么样的命运? 【认知度提升至45%】 神木悠白微微皱眉,他低下头,石板周围的光芒迅速消失,它似乎有些不甘心,但是神木悠白依旧没有开口,于是石板只好在梦中消失了。 下一刻神木悠白睁开眼睛,他看到了昏暗的病房,药已经打完了,他伸手摸到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是凌晨三点,天色很晚了。 有些头疼的摁住太阳穴,神木悠白起身靠在床头,接着打开除了他之外没有人看到的光屏。 【认知度降低至40%】 如果能看到记录,就会发现神木悠白的认知度一直都上下浮动,从他来到镇目町后上涨了那么一点后便再也没有突破,一直都是35%-45%之间波动着,在梦中是第一次达到45%。 或许永远都无法突破了吧。 …… 神木悠白开始频繁的梦到石板,每次睡下都会看到那块烦人的石板,这让神木悠白的睡眠都变得不好。 这只会让他的身体恢复速度变慢,毕竟保持良好的睡眠是他唯一能做到的事情。 和十束多多良吐槽了这件事后,十束多多良看上去有些无奈。 “所以,小悠白是又被选为王权者了吗?” “我只觉得它烦。”神木悠白嗓子恢复了不少,总算是可以正常说话了,“我可是反异能者,怎么会成为王权者。” 十束多多良想了想,“但是,现在青王是宗像先生,小悠白如果被选中的话,会成为灰王或者是无色吗?” “都说了我不想成为王权者。” “只是当谈资聊聊而已。”十束多多良笑着说:“我觉得小悠白很适合无色哦,比起青王来果然更适合无色,自由又散漫,倔强又坚韧,但是在不舒服的时候竟然会摔东西,果然是混乱的无色吧!” 神木悠白叹息,“我现在根本就无法接受能力。” “也是,那就好好拒绝吧。”十束多多良拍了拍神木悠白的肩膀。 想要让神木悠白接受这份力量很难很难,因为神木悠白的过去奠定了他整个人,而他整个人都是被妹妹的身亡塑造,力量是苦难,这份力量不应该存在,于是神木悠白排斥着这份力量。 只有他真正的接受了这段过去,他才能安稳的接受这份力量。 否则,即使是再强的力量对他来说也是牢笼,是剧毒的沼泽,只能让他更快的死去。 十束多多良就是看到了这一点,才从不勉强神木悠白去接受什么。 “对了,我准备去天台拍摄哦,作为安娜的生日礼物!”十束多多良举起了自己的古董相机。 神木悠白想了想,“去拍什么?月亮和夜景?” “去拍都市传说。”十束多多良一副神秘的模样,“小悠白没有听说过吗?天空中有一艘漂泊着的船,船上住着一位永远不会老去的人,船会按照一定规律飞行,我想把这个拍下来。” 神木悠白不知道什么都市传说,这个说法只让他想到一个人。 白银之王,天空的领域者,属性为不变,他永远都不会老去和死去,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直在空中飘荡。 拥有很多人梦寐以求的永生能力。 “总之,我明天不来了,要去拍照片,你记得早点睡,后天我再来,可以的话我后天晚上接你回去,我们先去安娜的生日会,之后再送你回医院。” “嗯,好。” 可是,他还没有准备好安娜的生日礼物。 要不然网购? 十束多多良和神木悠白道别,神木悠白平静的挂完水,事实上他对寂寞的耐性极高,他经常一个人留在医院里,早就习惯了孤独,十束多多良也不会时时刻刻陪着他,所以他也没什么感觉。 第二天,因为十束多多良不回来,神木悠白也早早的睡了觉,他知道安娜的生日会估计会到很晚,现在多睡一会儿到时候不会太困。 只是,神木悠白被噩梦惊醒了。 猛地从病床上坐起来,神木悠白用力的皱眉,他抓着自己的头发感受到了难以言喻的心慌。 从桌子上拿起手机,神木悠白看了一眼时间:11点45分。 为什么会这么心慌,为什么会这么焦躁? 神木悠白下了床,他赤着脚穿着病服站起来,他没有开灯,只是拉开了窗帘打开了窗户,寒风迅速垂在他身上,让他身上本就没有多少的暖意直接消失的一干二净。 但这样也没办法让他冷静下来,好像是有什么事情催促着他,让他快点,再快点。 神木悠白打开通讯录,他给十束多多良拨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打通了,但是没有人接。 神木悠白不得不一遍又一遍的拨打着电话,每次都等到系统自动挂断。 “为什么不接?”神木悠白继续打。 寒风将他的指尖吹的生疼,本就苍白的指尖映照着手机光变得仿佛透明一般,满目都是脆弱。 神木悠白不确定自己打了多少个电话,就在他准备不管自己还在医院直接过去看看的时候,电话被接了起来。 “多多良?”神木悠白开口,“你在干什么?为什么一直不接电话?” 对面沉默着,神木悠白似乎听到了哭声,哭声有点耳熟,像是八田美咲。 “……悠白。” 对面开了口,但不是十束多多良的声音。 “草薙先生?”神木悠白有些意外,“我不是给多多良打的电话?为什么会被草薙先生接到?” 草薙出云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攥着手机沉默着。 现场陷入一片死寂,不管是神木悠白还是草薙出云都异常的安静,仿佛那怕发出一个音节都会让整个世界破碎。 “悠白。”草薙出云最后还是开口了,“抱歉,有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 “……你要过来看看吗?” “最后看一眼多多良。” 第117章 神木知央说:他们爱的不是我,爱的是这份力量,我的本身没有任何价值。所以神木悠白开始排斥这份力量。 十束多多良说:这份力量到底是好还是坏,时间会给你答案。所以神木悠白等待着这个答案。 可是答案往往要比想象中的还要更加难以接受。 神木悠白跑动着,冬天的夜晚很冷,他没来得及换上厚衣服,只能在病服外面套了一件厚外套就急匆匆的来了,在草薙出云给的地址下面神木悠白看到了停下的救护车。 他扶住墙壁咳嗽着,嗓子一片沙沙的疼。 强行忍住咳嗽的欲望,神木悠白上了电梯,靠在电梯的墙壁上,神木悠白沉默的注视着面前倒映着自己模样的镜面材质。 他觉得自己应该想些什么,做些什么,但是他却什么都没办法想,更没办法去计划。 他的脑袋空荡荡的一片,什么都想不到,什么都不敢想。 电梯开了,神木悠白走出电梯门,他踏上最后一道楼梯往天台走去,在推开门的一瞬间,寒风呼啸,将他没有穿好的外套直接吹开,寒风冷到彻骨,他不顾寒风走出去,下一刻便看到了熟悉的人。 周防尊站在旁边抽着烟,八田美咲在哭,草薙出云在等着他,还有一个医生,以及地上盖上的白布。 在白布下有鲜红的血迹溢出来,染红了白布,在黑暗中看不太清晰。 “悠白。” 神木悠白听到草薙出云在喊他,但是神木悠白根本就没有理会他,而是直接往前走,他伸手一把掀开了盖上的白布,在场的人都没有来得及拉住他。 向来喜欢开玩笑,喜欢温和的笑着的乐观青年躺在地上,他闭着眼睛,鲜血从他的胸口溢出,那是神木悠白从未见过的安静模样。 十束多多良。 “抱歉。”草薙出云在他身边小声开口,“多多良他……” 吠舞罗的人和神木悠白都不算熟悉,最起码并不和其他人一样如此亲近,但他是十束多多良的朋友,他孤独伶仃,孤独的来到这个世界,到现在也没有任何可以称道的家人,只有十束多多良是他的朋友。 所以,十束多多良的事情应该告诉他一声。 这是草薙出云唯一还能为十束多多良做的事情。 “是谁做的?”神木悠白平静开口。 “对面自称无色之王。”草薙出云也忍不住点燃一根烟,他满心不忍的看着十束多多良的尸体,“对,没错,是无色之王。” 录像上,那人高调的宣布着自己是无色之王,对着十束多多良开了枪。 而且,也只有其他王权者才敢杀死另一位王权者的氏族,对自己做过的事情没有丝毫后怕。 无色之王,无色之王…… 又是王权者。 所以,这就是答案吗? 神木悠白开始咳嗽,就像是压抑的太厉害,他咳得停不下来,嗓子发出尖锐的刺痛感,他捂住自己的嘴巴,再拿下来的时候看到了手心里的血迹。 站在神木悠白身边的草薙出云同样看到了血迹,他倒吸一口凉气。 “悠白?!” 神木悠白还在咳嗽,只是这一次他用手都捂不住,鲜红的血迹被他咳出来,顺着他的嘴角滑到下巴,一滴滴的落到地上,他开始站不稳,草薙出云揽住了往地上倒的他。 他的视线开始模糊,鼻子里嗅不到味道,连声音都不清晰。 仿佛整个世界都蒙上了一层纱,将所有的一切都隔开。 只是他依旧执着的看着十束多多良。 五年前,他终于睁开眼睛,却再也看不到自己心爱的小妹妹,她变成了一个小小的盒子,立了一块冷冰冰的墓碑,是她不喜欢的颜色,也是她不喜欢的装饰,那点冰冷仿佛妆点了她的全部。 五年后,他再次经历了这一切。 他伸出手来用最后的意识将手往前抓,想要抓住些什么东西。 却只抓到了冰冷的空气。 …… 世界永远都不会以一个人想象的方向走下去,梦终究只是梦而已。 异能力是什么?是一个人的野望,是一个人想要独立于普通人的想象,直到石板出现,它实现了人类的野望,让这份独立出普通人的愿望变为现实,赋予任何一个人都可能存在的奇特能力。 这才是一切的源头。 神木悠白被送到医院,他的身体似乎在一天内被拖垮了,他的声带严重受损,短时间很难正常说话,要是强行说的话可能就会和之前一样直接咳出血来。 吠舞罗收敛好十束多多良的尸首,然后便开始寻找无色之王。 吠舞罗是一个整体,他们不允许十束多多良就这样草草死去,他们要给十束多多良复仇。 他们再也不顾及,完全不理会所谓的社会和隐藏性,也不再和Scepter 4进行打打闹闹的对战,这一次他们是认真的。 模糊的录像很难确定这个人是谁,于是他们就从无色用的枪开始找起,酒吧关了门,吠舞罗全员都有不同的任务,全部都在寻找可能存在的线索,包括安娜都没有例外。 那一天,安娜来医院看了神木悠白。 草薙出云把安娜送过来后就接到电话,他让安娜不要乱跑后就匆忙离开,好像是得到了一点线索。 穿着红衣服的小女孩坐在椅子上,她低着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红色的眸子里满是孤寂。 在那一刻,他们都是失去重要之物的可怜人。 神木悠白靠在床头上,他看着安娜,然后朝她伸出手来,安娜看着神木悠白,接着小心翼翼的攥住他的手,仿佛这样就可以互相取暖。 “悠白。”栉名安娜喊了他的名字,“我很害怕。” 神木悠白说不出话,便动了动手指,表示自己在听。 “事情可能会变得更糟糕。”栉名安娜眼里带着一点不安,“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是却感到很紧张。” 栉名安娜收紧了手,再次陷入沉默。 但是,她也不想让多多良就这么随便离开。 只有12岁的小女孩根本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展成这样的,明明前几天大家还在商量她的生日会,十束多多良计划着以后,似乎每个人都有美好的未来,突然间所有的一切都崩坏了。 栉名安娜不明白,她只是很难过很难过。 神木悠白松开手,他摸了摸安娜的头发,黑色的眸子里没有多少情绪,只是单纯的安慰她。 “等事情结束了,要一起去看多多良吗?”栉名安娜能感觉到神木悠白手指的冰凉,“尊和出云说,他们把多多良放在了一个很漂亮的地方,有他最喜欢的东西,所以他一定会高兴的。” 听着栉名安娜的话,神木悠白笑了一下,但是他摇了摇头。 栉名安娜歪歪头,她眨眨眼睛,但是没有继续问。 直到草薙出云来带走安娜,离开之前草薙出云和神木悠白说了一些话,告诉神木悠白他们现在调查到什么地步,告诉他尊现在牵制住了Scepter 4,等真的找到人后他会来告诉神木悠白。 不管如何,在找到凶手的时候他们一定会让神木悠白看看。 因为草薙出云很清楚,不只是他们,十束多多良这位朋友也同样在意他。 虽然他不是吠舞罗成员,更不是氏族和异能者,但是,只要是十束多多良的朋友就是他们的朋友。 栉名安娜都要离开了,但还是在离开了一会儿后折返回来,这一次栉名安娜手中拿着一束花,花是淡黄色的雏菊,她踮起脚尖把雏菊放在神木悠白的枕头旁,接着才跑出去。 坐在床上,披着一件厚重的外套,神木悠白伸手拿起那束雏菊,淡黄色的花印在他的眼里。 神木悠白不想再去看十束多多良,就像是这五年内他没有第二次踏入神木知央的墓地。 或许他是在自欺欺人,只要看不到就可以默认他们还存在在某个自己找不到的位置,只要看不到就没有这段令人悲伤的过去,他很难去让自己接受什么,毕竟这所谓的接受只是在割伤他自己。 他排解不了痛苦,找不到源头,只能就这样沉默下去。 到底应该去恨谁?到底应该去做什么? 吠舞罗正在找无色之王,在他们看来,是无色之王杀死了十束多多良,他们要找到无色之王,杀死他为十束多多良报仇,这是最简单的因果关系,也是最简单的报复。 就像是神木家的短见导致神木知央自杀,神木家才是最大的加害者。 但真的是这样吗? 这样的事情还会继续发生,这样的悲剧还会继续上演,因为……这些都不是源头。 人类拥有欲望,拥有野望,每个人都想成为更高一等的人,拥有特权心想事成,但欲望终究是欲望,在没有手段的情况下没有人可以真正的达成,是石板将这份欲望的实现搬到了每个人眼前。 是异能力让本不该发生的悲剧一次次上演。 无色之王真的只是随意的发疯杀死了十束多多良?他要等的人是谁?白银之王吗? 所以,这依旧是为了力量存在的争斗。 本不该出现的争斗。 神木悠白从床上下来,他站在窗前看着窗外,寒风呼啸,没有叶子的树枝在风中颤抖着,带着满目的萧条,神木悠白黑色的眸子里满目都是平静,平静到甚至有点诡异。 如果真的要有什么东西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 ……怎么想都应该是异能和石板吧? 失去一切的人找不到任何可以针对的源头,就只能去恨这份力量,将本来就有的偏见蔓延成极端的厌恶。 这不是正常人的思维,但又能怎样? 他的极端皆是有因,世界未曾让他往正常的方向走,那就不要斥责他过于非常。 …… 三天后,吠舞罗找到了无色之王,他在学园岛内。 学园岛,也叫做苇中学园,是一座建在岛上的学校,学生在学园岛内虽然与外界隔绝,但是却拥有最好的学习环境,也是防守最严格的地方之一,在一开始吠舞罗和Scepter 4都没有考虑过学园岛。 草薙出云按照约定好的样子来叫了神木悠白,在车上的时候神木悠白再次看了无色杀死十束多多良的录像。 看着录像,神木悠白微微皱眉,他总觉得这个人有点眼熟。 后来他想起了什么,他打开自己的手机,翻开浏览记录,最后在浏览记录中看到了一条新闻。 那是一条失踪求助,上面模糊的写着一个少年无故失踪后报警,警察把部分消息贴出来,也有一张照片,在照片上,和无色相似的少年对着镜头比这剪刀手,是一个人吗? 但是,去调查这个人到底是不是无色已经没什么必要了,神木悠白关掉手机,没有把这件事告诉草薙出云。 到达地方的时候,吠舞罗已经控制住了学园岛,Scepter 4也在往这边走,甚至他们已经出现了争斗。 草薙出云坐在一间教室里,安娜坐在旁边,这一次草薙出云是指挥,他不负责打架,而是找人。 “只有王可以杀死王,尊大概是想要亲手杀死无色,虽然是个很任性的决定,但是他既然这样决定了也没办法,只好努力帮他摆平其他事情。”草薙出云点燃一根烟,看着屏幕上赤组和青组的冲突,“一个两个都是让人担心的家伙。” 神木悠白穿着最厚实的衣服,他坐在安娜旁边,注视着屏幕上一直没有开口说话。 他太安静了,没有任何情绪也没有丝毫悲伤的感觉。 这种安静不会让人感觉到冷漠,只会让人觉得他不对劲。 草薙出云很清楚神木悠白和十束多多良的交情,知道他们是好朋友,所以他才更不理解神木悠白的冷静。 神木悠白越冷静草薙出云越觉得怪异。 “悠白?”草薙出云从屏幕前离开,他最后还是走到神木悠白面前,“如果难过的话就哭好了,不要这样,没关系的,发生这样的事情大家都很难过,不要压抑着自己。” 神木悠白和草薙出云对视,黑色的眸子里一片死寂,他没有哭也没有开口说话,保持着普通的冷漠。 仿佛他再也没有情绪,再也不会为了任何事而悲痛。 草薙出云更担心了。 神木悠白是十束多多良没有‘责任感’时揽下的债,他要帮十束多多良保护好神木悠白。 于是他忍不住看向安娜,小女孩坐在神木悠白旁边,她低着头,在草薙出云看过来的时候抬起头来和草薙出云对视在一起。 “安娜?” 栉名安娜摇摇头,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在十束多多良死后,栉名安娜就无法再感受到神木悠白的内心,他就像是将自己完全封闭了一样,即使不说话,即使还会和以前一样拉着她的手,但是安娜再也无法和以前一样知道他在想什么。 就像是他已经被那片密密麻麻的丝线勒死了,只余下一个空洞的没有温度的壳子。 现场越来越乱,这场事件已经牵扯了太多人,不管是赤王、青王,无色之王还是坠落的天空船,以及生死未卜的白银之王,四位王权者的争斗已经不是普通人可以参与的层次。 这是王的战争,是另一层面的无能为力。 神木悠白坐在椅子上,他想:这本该不用出现的。 如果异能一开始就不存在会怎样? 草薙出云没有心思去管神木悠白了,因为Scepter 4全员进入学园岛,开始进行大规模械斗。 其实吠舞罗和Scepter 4的目的都很简单。 吠舞罗只想找到无色之王,只想为自己的家人报仇,让十束多多良不要枉死,Scepter 4只是想把学园岛的无辜之人带走,青王宗像礼司只想阻止周防尊杀死另一位王权者,因为他不想杀死周防尊,更不想看到迦具都陨坑的惨案再次发生。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目的。 只有神木悠白觉得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到处都是乱糟糟的,他好像听不到正常的声音了,只剩下难受尖锐的音色在他耳边不断的呼啸着。 他摁住自己的太阳穴,然后感觉到了烫。 是又发烧了吗? 不是很在意的放下手,神木悠白看向窗外,恰好在这时,他看到了一道冲天而起的银色光芒。 光很刺眼,他感觉越发的难受,仿佛他的身体都在崩溃,高烧和剧烈的疼痛让他整个人分成几瓣,于是他移开视线,用外套将自己裹得更紧了一点,就算是白银之王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出现也没有让他有丝毫好奇心。 只不过是王而已,不管是哪个王权者都是一样的。 “第一王权者白银之王吗?”草薙出云含着一根烟看着远处的光,“据说第一王权者白银之王是这个世界上出现的第一位王权者,也是他研究石板最终释放石板的力量,之后才是黄金之王保管石板。” “他应该算得上是真正的石板开发者了。” 神木悠白睁开眼睛,他看向草薙出云,用尚未恢复的沙哑声音询问,“他比其他人都了解石板吗?” “谁知道呢?大概王权者都要比我们了解石板,成为王权者就是和石板同调,白银之王特殊就特殊在他是第一个罢了。”草薙出云呼出一口烟气,“悠白你看上去有点不对,是不舒服吗?” 神木悠白摇摇头,他看着外面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黑色的眸子里倒映着模糊的颜色,“我想见见他。” “啊……不好见吧,我甚至不知道为什么白银之王会出现在这里。” 听到草薙出云的话,神木悠白也没有继续坚持,他转过头来靠在椅子上,再次变回了冷漠的模样。 这时候,安娜却握住了神木悠白的手,她说:“王会过来。” “安娜?”草薙出云有些惊讶。 “王,会过来这里。”安娜这样确定的说。 就像是安娜说的那样,在一段时间后白银之王真的来了,他的样子和视频里的一模一样,只是他并不是无色,只是一个被无色夺取身体的无辜之人,虽然是王权者却还是无奈的背了黑锅。 这一次他便是为此而来。 在白银之王的诉说中,他们了解到了事实。 无色之王的能力是可以夺取他人的身体,一旦被夺取身体他就可以窃取到其他人的力量,所以他才会杀死十束多多良,以此来调动赤王和青王的争斗,策划着等两个王权者两败俱伤后一起吞噬掉。 至于白银之王,这更好说,毕竟白银之王的力量是不变,他可以永远保持原先的模样不会死去也不会老去,是个人都窥测这样的力量。 所以无色的目的就是王权者,再说的详细一点,是为了王权者的力量。 神木悠白靠在椅子上,他注视着伊佐那社,在所有部署都结束后他才开了口。 他说:“白银之王,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伊佐那社眨眨眼睛,他看着神木悠白有些安静,或者说其实他一开始就有些意外。 毕竟神木悠白并不是权外者更不是王权者,他甚至不是氏族,但依旧坐在赤组中间看上去安静的很,和这场争斗有些割裂,但他确实坐在这里,而且伊佐那社感觉到神木悠白身上不太对劲。 他的身上有什么东西在翻涌着,那些东西一点点在冒出来,他的身体因为无力承受所以在崩溃中。 如果继续下去,他可能很快就…… “你问。”伊佐那社走到神木悠白面前,“问什么都可以。” 他做好了准备,不管是被斥责也好,同情也罢,但是他没想到神木悠白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如果再次回到过去,你还会研究石板把力量激发出来吗?”神木悠白平静的注视着他,“你到底是为什么才会研究石板?这份力量真的可以给人带来幸福吗?” 伊佐那社愣住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但是他发现,其实面前这个年轻人根本不需要他给什么答案。 因为他已经在试图做出一个决定,这个决定有些艰难,他还在犹豫,但是他心中已经有了一点偏向。 ……虽然那是一个非常非常不好的决定。 “你……”伊佐那社开口。 他伸出了手,但是在神木悠白冷漠又死寂的眼神里,他还是把手放了下来。 已经没办法改变了。 伊佐那社仿佛看到了他正在一步步倒退着,他的身后是一片沼泽,他就这样冷静的将自己的脚步退到沼泽内,带着剧毒的淤泥将他的双脚吞噬,他正在往下陷,像是自我献祭的亡命徒。 他无视了每一只伸过去的手,冷漠的注视着这一切。 因为他再也不需要了。 第118章 按照白银之王的说法,无色之王的首要目标是他,其次才是赤王和青王,所以他准备以自己为诱饵来控制住无色之王。 将他完全控制限制住他的行动后,赤王或者青王就可以杀死他了。 他是不变的白银之王,所以他不会死,也不会增加弑王的负担。 只不过赤王周防尊的威兹曼偏差值已经到了极限,为了防止可能出现的灾难,伊佐那社让所有人都离开学园岛,只留下王权者,当然,正常人也没办法参与王权者之间的争斗。 把所有人包括学园岛的学生全部撤离,赤组和青组也全员离开,在学园岛外,众人看着岛内,他们什么都看不到,只能看到四柄达摩克利斯之剑高高的悬在空中。 天空中下起了雪。 雪下的越来越大越来越急,神木悠白看着雪,突然想起了十束多多良曾经想要和他一起出门拍雪。 也终究是没有拍成。 神木悠白站在赤组的范围里,虽然他根本就不是赤组的人。 “在这种时候却完全帮不上忙,真是没办法。”草薙出云给自己点燃一根烟,他的手有点细微颤抖,这位吠舞罗实际上的运营者比想象中的更聪明,也预感到了结局。 栉名安娜和神木悠白站在一起,他们都是被保护的对象。 穿着红裙的小女孩看着远方,雪一点点落在她的头上,她看着看着伸手抓住神木悠白的袖子,攥的很紧很紧。 神木悠白看向她。 “我好害怕。”安娜几乎要哭出声来,她声音很轻,“悠白,尊他……” 神木悠白感受着雪落在他身上,他伸出手来接住落雪,落在他手上的时候很久都没有融化,没办法,他的手太冷了,雪都没办法被他捂化。 “安娜。”神木悠白用沙哑的声音开口,“很多时候不要完全确定结局。” “像那个家伙说的:船到桥头自然直,一定还会有其他办法的。” 栉名安娜和神木悠白对视着,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她只是觉得,好难过好难过。 她要失去自己第二个家人了,尊,他会为了家人拼尽全力,那怕是失去生命也无所谓,大家都知道这一点,不管是草薙出云还是安娜,他们都无力改变些什么,因为这是尊自己的选择。 只有王才能杀死王,这是多么讽刺的游戏规则。 “悠白……” “看着吧,一定会有办法的。”神木悠白久违的对着安娜笑了笑,只不过这个笑容却显得格外悲伤,他在笑,但安娜却觉得他在哭。 神木悠白松开了安娜的手,他在众人还在关注前面的时候进了学园岛。 草薙出云愣了一下,下一刻他就想拉住他,却感觉自己伸出去的手被推了一下,他直接仰后摔倒在地上,眼镜歪斜的挂在脸上。 “唉?”草薙出云匆忙站起来,“悠白!” Scepter 4那边也发现了神木悠白,他们匆忙去拦人,却意外的没有一个人抓到他。 明明他的速度并不快,甚至因为笨重的外套显得格外笨拙,但即使是这样也被他躲过,很快就消失在风雪里。 “怎么回事?”草薙出云咳嗽着,他想跟进去结果被Scepter 4的人拉住,“悠白!不要进去!” 要是出了事怎么办? 他要怎么和十束多多良交代啊。 “不能进去了,王权者的战斗不是我们任何一个人能承受的,要是被连累出事,不管是室长还是你们的王都会自责。”淡岛世理拉住草薙出云。 “可是!” “草薙先生!”就在草薙出云准备说服淡岛世理的时候,八田美咲在后面喊了草薙出云的名字,“安娜,安娜她!” 草薙出云愣了一下,他匆忙转过头来,下一刻他看到安娜站在原地,她在哭泣着,眼泪顺着她的眼角一滴滴滑落。 “安娜……” 草薙出云连忙回到原地把安娜抱起来,“安娜你怎么了?为什么在哭?” “我,不知道。”栉名安娜哭的停不下来,“我总觉得好难过好难过,一直都很想哭。” 就像是帮某个再也无法流下泪来的人发泄,帮他哭泣一样。 草薙出云抱紧安娜,他抬起头来看向远方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眉头用力的皱起来。 千万不要有事啊,尊……还有悠白。 另一边,神木悠白在雪里跑动,身上的厚外套太笨重于是他把外套脱下来扔掉,脚步朝着一个方向迅速跑去。 他的时间很短很短,只有短暂的一瞬间。 王权者不会出现在同一时间,只有前任死亡或者退位才会选下一任王权者,所以他必须抓紧时间,在王权者死亡的一瞬间得到机会,这是唯一破局的方法,也是他做好的决定。 即使他厌恶异能,即使他根本就不想成为王权者。 但是,他必须去做,哪怕是陷入沼泽成为最无能的王权者。 很近了,神木悠白几乎可以看到达摩克利斯之剑的剑尖,他气喘吁吁的从建筑后面走出,下一刻便看到了赤王周防尊将伊佐那社整个穿透的画面,剧烈的火光炸开,神木悠白差点被余波掀翻出来。 但是……空位出现了。 周防尊杀死了无色之王,只有王权者能杀死王权者,但是王权者杀死另一位王时威兹曼偏差值会迅速失衡,滑向毁灭的边缘,达摩克利斯之剑会坠落,为了防止这个情况周防尊将这一切都交给了宗像礼司。 只要宗像礼司杀死他,那么坠剑事故就会消失。 周防尊早就做好了死亡的准备,甚至是在他决定亲手杀死无色之王的时候就预见了这一幕。 所以,他从未想过……在他杀死无色之王的瞬间,甚至无色之王的气息还未消失,便有另一位无色之王继位。 那甚至让他和宗像礼司两位王权者都没有反应过来。 继位的人他和宗像礼司都认识。 神木悠白。 如果必须成为王权者才能改变现实,如果必须使用这份力量才能毁灭同样的力量。 那他,就接受好了。 以苦痛来应对苦痛。 【认知度提升至92%】 “神木?”宗像礼司意外的看着他,“等一下,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不对……达摩克利斯之剑!?” 宗像礼司看向周防尊的头顶,周防尊也瞬间被提醒,他们同时抬起头来,硕大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失去引力,从空中直线坠落,已经没有任何犹豫的时间了,宗像礼司拔出佩刀,准备杀死周防尊。 但就在这时,神木悠白迅速挡在周防尊面前,他的身上爆发出一道光芒,那是属于无色的领域,但是宗像礼司依旧看到了熟悉的青色。 那些青色的光混杂在无色的领域里,寒气迅速蔓延,在一瞬间宗像礼司的佩刀都结上了冰。 身上的异能流速开始迟钝,宗像礼司明显有被压制的感觉,这种将他的异能硬塞在某个位置就是不能发出来的痛苦感,他额头开始冒汗,越发的感到无力,而且他还注意到,不只是他,对面的周防尊显然也有这样的感觉。 宗像礼司也才反应过来,他抬起头来便看到了让人震撼的一幕。 三柄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空中,其中青色的和无色是完好的,只有那柄赤色的残损的剑被一寸寸冻起来,冰往上一点点蔓延着,最后将一柄硕大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冻成冰雕。 咔嚓一声,冰瞬间崩碎,带着赤王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碾碎成为飞灰。 一柄一人长的剑落下来直直的插进地里,在场的三个人全部被冲击出去,大地裂开一道口子,赤色的剑直直的插在地面上,裂口处一点点融化着周围的土地化为岩浆,但是……并没有迦具都陨坑那样强烈的破坏性。 宗像礼司拿着刀从地上起来,他的异能开始恢复,迟钝感消退,刀刃上的冰也开始消融。 摔在另一边的周防尊咳嗽着,他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而且周身的王权者气息在迅速消退,他看着自己的手心,连一点火苗都打不出来。 “是……封印?”宗像礼司声音里带着惊奇,“不对,就算是无色是混乱的鬼牌,也不应该有封印王权者的力量。” 宗像礼司看向躺在旁边的神木悠白,他仰躺着,身上穿着单薄的衬衣,白色的发丝凌乱的铺在地上,他没有起身也没有活动,只是睁着眼睛望着天空中的落雪,雪一点点落在他的身上,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滑落。 封印,或者说是控制? “神木?或者说应该喊你无色。” 周防尊也看向神木悠白。 实际上不只是他们,所有人都看着他。 学园岛外的氏族们都看到了岛上出现的新达摩克利斯之剑,在暗处观察的黄金之王和绿王也看到了它,所有人都在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想要知道他的目的他的行动以及他到底站在哪一边。 每一位王都是一个势力,这就是能力者的现实。 神木悠白坐起来,黑色的眸子里一片平静,他非常随意的站起,甚至还有心情抖了抖身上的雪。 他变得格外不对,带着一股子无所谓的态度,不再冷漠但也不再犹豫。 “人大概很全吧,剩下的所有王权者都在。”神木悠白用一种很平淡的语气说着,“那么,这里就是最大的舞台了,很适合做一个演讲,来发表神木悠白成为王权者之后的初次感受。” “悠白?”周防尊比宗像礼司更熟悉他,但即使是他也觉得面前这个人似乎有点陌生。 神木悠白指了指头顶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你们不觉得头上顶着这个东西傻傻的吗?” “我最大的感受就是这东西要怎么去掉?真的不想顶着这么一个定位标志跑来跑去,会很容易被发现的,虽然我也不会随便跑什么地方,但还是有隐私风险啊,真忧愁。” 宗像礼司皱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宣战吧。” 神木悠白话音一转,他注视着宗像礼司和周防尊,“对,宣战吧。” “……什么?” “我会毁掉石板,清除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异能力,让这个世界重新成为只有普通人的世界,这样就不会再有王权者不会再有因为这种能力产生的悲剧,这一次,我站在所有王权者的对立面。” 神木悠白说:“来完成我的野望。” 既然每个人都自私的认为异能力是强大的,为了拥有这份力量可以做出所有可怕的事情,就算是害死一些人也无所谓,那么他也可以自私的将这份能力当作不应该存在的东西,自私的毁掉所有。 他才不会理会异能存在的正面性,毕竟都没有人理会他的意见。 就这样走向极端吧。 神木悠白一步步后退。 “我知道你们都在。” “多多良说得对,我怎么看都不会是秩序的青王,更像是混乱的无色,那么就来彻彻底底的混乱一次。” “反正也没有没什么好失去的了。” 直到神木悠白消失后,宗像礼司和周防尊都没来得及说一句话。 他们对视一眼,皆是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复杂。 周防尊和宗像礼司都或多或少知道神木悠白的情况,关于他曾经继承王权者失败的问题也搞清楚了。 五年的时间,仿佛是天堑一般。 他从注定秩序的青王摇身一变成为混乱的无色,将一个人推向另一边仅仅只需要五年而已。 …… 从学园岛撤离,周防尊被Scepter 4强行扣押,虽然能力被封印,但是他的威兹曼偏差值依旧在极限数值,谁都不知道他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会不会恢复,恢复后会不会直接砸下来。 这简直是让人惊悚的命题。 神木悠白消失了,最起码他这三天都没有出现过,关于他要毁掉石板的言论确实已经被黄金之王知道,御柱塔的防御翻了三倍不止。 “为什么黄金之王会这么谨慎?”淡岛世理不太理解,她跟在宗像礼司身后去面见黄金之王。 “因为他很强。” 淡岛世理微微皱眉,“您说的是神木悠白?” “他曾经自称自己为废弃的王权者,因为五年前他被选为青王后出现意外并没有继承王权者的位置,但实际上他并不是废弃的王权者,他没有继承大概率是因为他潜意识拒绝了。” “拒绝成为王权者,但是力量依旧留在了他身上,所以他才能身为普通人就可以引发普通人觉醒为权外者,权外者对他的伤害也会大幅降低。” “也就是说,虽然他没有王权者的名头,但身体里却实实在在拥有王权者的力量,只是他无法控制使用而已。” 淡岛世理回想着当时的情报,“王权者的继承是无法打断的吗?” “继承从来没有打断一说,只有拒绝、死亡和退位。”宗像礼司这样说:“他被选中王权者就是王权者,只不过心里强烈的抵触让他直接拒绝成为王权者,这是一个矛盾的命题,但力量确实在他身上,他领域里的青色能量就是证明。” “和室长同一属性的能量啊。” “嗯。”宗像礼司和非时院的守卫人员点头后进入楼内,“而现在,他无缝接任了无色的位置。” 无色是七位王权者里唯一的鬼牌,也就是没有属性的混沌,他的能力不固定属性不固定,可能成为每一个人,他的能力可能强也可能弱,就像是第一代无色,他的能力是预言,实力是王权者中最弱的。 第二任无色拥有附身能力,附身时会侵蚀一个人的灵魂,得到这个人的能力,这种能力运用好会很强。 而神木悠白的能力是控制和引导,强大到连王权者都会被影响。 “本来他的能力就不容小觑,结果还引动了他身上隐藏五年的力量,他自己一个人就相当于一个青王 一个无色,黄金之王当然会担心。” 甚至可以说,他的力量几乎可以超过黄金之王成为新一任的最强王权者。 这是宗像礼司从他只身一人可以封印威兹曼偏差值崩溃的赤王判断出来的。 王能杀死王,王权者之间的力量差距虽然有但也不会大到离谱,但神木悠白竟然可以强行将周防尊封印,即使他看上去也受了伤也足够让人惊讶,在他体内酝酿了五年的力量带给他的比想象中的还要多。 他的威胁力已经直线飙升到超过所有人的程度。 “但是……这真的是他想要的吗?” 另一边,HOMRA酒吧里,草薙出云坐在吧台后面,他也在和安娜他们分析着神木悠白的用意,分析着他现在的实力。 “他,应该是很讨厌王权者和能力者的吧?”草薙出云呢喃着,“成为王权者对他来说根本就不算是一种荣耀,只会加重他的心理负担。” “力量不好吗?”八田美咲道:“我们吠舞罗就是因为有力量才不会被欺负,才能帮十束先生报仇!” “力量很好,对每个人来说能力都是很好的,除了悠白。”草薙出云点燃一根烟,他甚至没有意识到这里是他心爱的酒吧里,“悠白从未感受过能力带给他的好处,看到的全部都是能力带来的破坏。” “五年前是这份力量导致他的妹妹自杀死亡,五年后因为力量多多良被牵连杀死,归根结底,都是因为这份能力。” 所以,他终于接受这份力量,却不是因为找到了这份力量可以存在的合理性,而是选择用它来将整个源头消灭。 他终于失败了,了解到自己的无能为力,却不愿意就这么失去。 总要在最后一刻咬着牙把什么东西一起带走。 镰本力夫听不太懂,于是他开口,“那,我们要怎么办?” “尊现在被关在Scepter 4里,他的能力被封印了导致我们身上的能力也所剩无几,这件事想掺和都掺和不了,但是,如果悠白没有成功还被其他的王权者干掉杀死的话,尊身上的封印大概也会破开。” 那时候,周防尊还是免不了一死。 神木悠白的封印只不过是让周防尊判了缓刑,他成功了周防尊就跟着一起活,他失败了,周防尊也无能为力。 甚至可以说……其实神木悠白本来不需要做这件事,周防尊的死活都和他的目标没有丝毫关系,甚至可以说周防尊死掉他或许会更轻松一点,最起码不会因为救下周防尊受伤。 但是他还是这样做了。 草薙出云看向坐在旁边的安娜,女孩安静的坐在那里,红色的眼睛无神的注视着桌面。 他救下周防尊是为了十束多多良,为了安娜,为了他们不再失去一名家人。 因为了解失去家人的痛苦,所以他才会选择保护。 “那我们去保护他吧,只要他不死尊先生就不会死对吧!”八田美咲站起来喊着。 “笨蛋吗你。”草薙出云敲了他一记,“无论如何,不管我们再怎么想帮忙都帮不上忙了,因为这是王权者的争斗,是他和其他王权者的宣战,我们这种已经几乎没有能力的氏族是参与不进去的,只会成为拖累。” ……或许这也是神木悠白选择将石板毁掉的原因之一。 在家人、朋友努力的时候,即使再焦急也无法帮上忙,只能站在原地静静的等待着事情终结,不管多痛苦也只能接受。 这是多让人悲伤的一件事。 …… 神木悠白一步步走在一条小巷子里,他穿着单薄的白衬衣,裸露出纤细的手腕,手腕上系着一颗红色的弹珠,他扶着墙壁踏在雪里。 仿佛是街头上喝醉的流浪汉,神木悠白一边哼着歌一边往前走,调子断断续续不太完整,他往往断掉一两秒钟后才想起来,然后接着哼下去,不太好听,但是他的兴致不错。 前面没有路灯了,是昏黑的一片,神木悠白没有停顿,只是直直的往前走。 在完全进入黑暗中之前,他似乎听到了声音,于是他顿住脚步朝后看了一眼。 望着那片灯看了一会儿,神木悠白露出一个很轻很淡的笑容,再也没有丝毫犹豫的转头踏进黑暗中。 再也没有人会伸出手来拉住他了。 第119章 毁掉石板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第一,石板身为所有王权者和权外者的力量源泉,它本身的强度如何不确定,还被黄金之王严密保护在石板之间;第二,现存的王权者,剔除白银和赤王,剩下的王权者都是异能存在赞同者。 只有一个个将所有王权者瓦解,才能好好的把石板处理掉。 这才是神木悠白对所有王权者宣战的理由。 “为什么会出这种岔子,到底是从什么时候事情失去了掌控。”在秘密的基地里,绿之王比水流注视着屏幕上的人,上面赫然就是神木悠白平静站立着的身影。 瘦弱的身材,白衬衫挂在他身上像是挂在一件衣架子上,空荡荡的撑不起来,枯槁的白色发丝垂在耳边,只有那双黑色的眼睛和他的外在没有丝毫关系,让人看一眼就觉得他的执拗。 新一任的无色之王,神木悠白。 “神木家的长子,出了名的黄金之王氏族里竟然会出现一个王权者。”磐舟天鸡在旁边开口,“我在调查的时候发现他和流的经历有些像。” “在什么层面上的相似?” “他也曾遇到过权外者失控事件被牵连,重伤濒死昏迷接近一个月时间。”磐舟天鸡点开神木悠白的资料,滑了几下后停留在入院经历的那一页,“这是五年前的事情。” “在这一层面上似乎很相像,但是在实际理念上却是南辕北辙。”比水流注视着屏幕上他的昏迷天数和重伤程度,“不过这个消息可以当作重要情报,说不定可以用得上。” “他为何会成为无色之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该如何处理掉他。” 绿王比水流,司掌变革,是真正的变革之王,想法大胆实力强大,没有他不敢想不敢做的事情。 和保守的黄金之王不同,他不只是赞同异能存在在这个世界上,还希望石板可以被解放,只要石板解放所有人都可以获得异能,世界就会成为一个异能世界,这样一来,每个人都能获得改变命运的力量。 再也不会有人在命运面前如此被动。 这就是比水流的目标。 但是,比水流一直都没有去真正明面上实现这个目标,只能在暗地里发展着,因为黄金之王的存在导致他无法真正的推进计划,黄金之王镇守着石板之间,他是最强的王权者,即使比水流很强也没办法打败他。 所以他只能一点点耗着,他还年轻,黄金之王却等不及了,他的年龄已经很大了,马上就会寿终正寝。 到时候这个世界就是他说了算。 谁知道竟然会在这个时候跳出一个无色之王,而且还是一个相当强大和他唱反调的无色。 “上一任的无色夺取太多灵魂后精神早就紊乱了,所以他才会去抢夺白银之王的能力时还垂涎赤王和青王的力量,并顺手杀死赤王的盟臣,结果他杀死的那个人恰好就是这任无色的挚友,很大可能性就是这件事激发了这任无色的觉醒。” “一个脑子不好用的合作者总是会坏事,我们应该接受这样的后果,值得反省。”比水流用一种随意的声音道:“有他的消息?” 磐舟天鸡摇头,“成功封印赤王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他也受了伤,估计这段时间都在什么地方养伤,和白银之王一样找不到人。” “是吗?但这是个好机会。”比水流呢喃着,“身为混乱的无色也表现的如此混乱,实力强大却站在每个人的对立面,要是真的让他养好伤就不好了,必须趁着他受伤将他遏制住。” “那要怎么找到他?我调查过,他因为常年在医院人际关系非常单纯,能够给他带来影响的人全部身亡,赤组和他的关系并不紧密。” 比水流沉默了片刻,他注视着屏幕,片刻后他笑了一下。 “找到了。” 调出一个小女孩的照片,上面是被草薙出云拉着的栉名安娜,小女孩正好朝后看,红色的眸子里带着一点疑惑。 “赤王的氏族成员?” “不,在成为赤王的氏族成员前,她是一位强大的权外者,即使没有赤王的能力也比其他权外者更强。” “高度的感应……说不定还能通过她找到白银之王。” …… 在学园岛事件后黄金之王就消失了,甚至黄金之王的氏族非时院也不再出现,那些因为黄金之王的命运引导有着极大成就的世家也不再出现,非时院陷入一种沉寂的状态,宗像礼司去过好几次都没有见到过黄金之王的人。 无色之王神木悠白也没有任何消息,赤王还保持着被封印的状态待在Scepter 4的监狱里,似乎整个日本就剩他一个可以正常维持的王权者。 然后Jungle就出现了。 早年的时候宗像礼司就知道有Jungle的存在,只不过那时候Jungle的运营在暗地里并没有给正常人带来麻烦,而且他隐藏的实在是太好,除了知道这是绿王的氏族之外什么都找不到。 但是现在绿王的氏族竟然出现了。 完全不知道他为何突然出现,但是他在这个特殊的时间段出来必定有问题。 宗像礼司试着去梳理现在的势力。 他,青王,现在是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状态,赤王周防尊被封印什么都做不了,黄金之王和白银之王不知道隐藏在什么位置,灰王依旧是生死未卜状态,绿王大张旗鼓需要被镇压,以及无色……神木悠白宣言毁掉石板。 真就是乱成一团。 宗像礼司将拼图摁在合适的位置,一边拼一边考虑之后该怎么做。 Scepter 4的职责是镇压异能者,防止能力者影响正常人生活,一旦绿王出现异动Scepter 4一定会去处理,就像是他们经常因为赤组过于自由暴力才会去和赤组‘讲道理’一样。 他并不觉得绿王这场大张旗鼓的行动是什么小打小闹。 再次安上一块拼图,宗像礼司决定今天先好好拼拼图吧,难得清静,等拼完拼图再去找周防尊‘好好聊聊’,绿王的问题可以暂时缓一缓,即使他现在大张旗鼓也不会太过大动干戈。 宗像礼司的预想很美好,刚把一枚拼图放上去,淡岛世理就冲了进来。 “室长!”淡岛世理道:“出事了。” “是御柱塔。” 宗像礼司猛地站起来,他迅速和淡岛世理离开。 御柱塔是非常重要的地方,因为御柱塔的底部就是石板之间,石板就被黄金之王保护在石板之间内,如果神木悠白想要毁掉石板就一定要到这里来,难道说他真的来袭击御柱塔了吗? 但是在宗像礼司到达位置后却发现在场的人并不是神木悠白,而是绿王的氏族。 御柱塔的所有守卫几乎全灭,赤王的氏族栉名安娜被关在这里,绿王似乎是准备对她做点什么来刺激她的能力。 栉名安娜被关在笼子里,她伸手想要触碰,却被上面的电流打到,她痛苦的喊了一声,再也没有去触碰笼子。 因为栉名安娜的缘故,本来根本不会参与这些事情的赤组也被牵连其中,他们不会在意别的,但绝对不会让安娜受伤,更不会在安娜被带走后还无动于衷,于是整个御柱塔就存在了三方人员。 赤组和青组的目标明确,他们却不知道绿王到底有何目的。 比水流操控着琴坂的身体看着外面的混乱,片刻后落在御芍神紫的肩膀上。 “所以说,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吗?”御芍神紫看着下面的混乱,“把赤王的氏族牵扯进来有意义吗?” “当然,紫,我们要做的只不过是找到某个人的存在罢了。”比水流注视着混乱的场景,“不管是无色之王还是白银之王,只要找到一个就足够了。” “只是这样吗?” “好了,紫,还不到你玩儿的时候。” 御芍神紫摊手,他坐在最高的位置看着底下的躁动,心里却隐隐在意这位新任的无色之王。 他曾经是第一人无色之王三轮一言的氏族,第一任无色之王是王权者中最弱的一位,他有相当强大的剑术是御芍神紫的师父,却并不是御芍神紫愿意跟随的人,他被绿王强大的实力折服,便从无色之王那边加入绿王的氏族。 但是现在,竟然出现了一位让比水流都会忌惮的无色之王。 完美符合混沌和混乱的定义,站在所有王权者的对立面,宣战后扬言要把石板毁灭。 真的很像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模样。 可惜直到最后他都没有出现,比水流从御柱塔中找到了白银之王的下落,却完全没有得到无色之王所处的位置,他隐藏的太好了,也和黄金之王没有任何交集,没有氏族也没有家人,孤零零的在什么地方都好。 甚至可以说,只要他不出现,就没有人能找到他。 “是胆小鬼吗?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御芍神紫往外走,“小流,要怎么办?” “回去吧,按照计划行动,他这个意外只能之后再处理,如果他的目标真的是毁灭石板,我们总会碰上的,或者说,在我们寻找他之前,他就会来找我们。” “也是。” 御芍神紫转身离开,但就在这时,他突然睁大眼睛。 他感觉到自己的身后有什么东西,那种隐隐约约的面对猛兽一般的预感,在转头之前他先拔出刀来刺向身后,却刺中了一片空气,他转头的时候看到的也是一片空气,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紫?”比水流控制的琴坂看着他,“你在干什么?” “身后,好像有人?”御芍神紫攥着刀看着周围,“刚才那一瞬间的预感很强烈。” 比水流微微皱眉,“你确定?” “我确定。”御芍神紫继续警惕着,“周围绝对有什么人在。” 绿之王司掌变革,绿王的氏族拥有变形的能力,他们可以通过各种方式消失,乃至于穿墙,御柱塔的安保系统就是被这样打碎,所以绿王的氏族比任何人都更了解藏匿的手段,真的能在他们眼前藏匿起来的能力者并不存在。 但是这一次,他们却丝毫感受不到不对劲的地方。 御芍神紫没有因此认为是自己感觉错误,身为三轮一言的弟子学习剑术时三轮一言教导过他,在察觉到某种东西时千万不要认为这是错觉,一旦被这么忽略过去往往会成为失败的最大因素。 比水流无法感受到周围,他只能通过琴坂来看这个世界,所以他的感受确实没有御芍神紫深。 但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到了禁锢。 一只苍白的手将鹦鹉从御芍神紫的肩膀上攥住,御芍神紫也被吓了一跳,他将刀横扫过去,刀身却直接砍到一层坚固的屏障,刀身迅速结冰,仅仅一瞬间就将他的手连带着冰冻结在一起无法挣脱。 很冷,非常冷,整个御柱塔内都在下雪。 在场的所有人都抬起头来。 神木悠白站在高层的栏杆上,白色的领域一点点蔓延,在领域中他的眼睛一点点化为透明的色泽。 他用力的掐着鹦鹉,居高临下的注视着鹦鹉的眼睛。 御芍神紫想要挣脱,但是不管是撤回还是挥刀都做不到,他感觉到一股很难言说的堵塞感,身上的能力都被硬生生的摁住,找不到丝毫爆发点,于是能力在他身体内乱窜,让他难受的想要呕吐。 另一边,在本部里,比水流睁大了眼睛。 在他的视线里,神木悠白和他距离很近很近,他居高临下注视着鹦鹉的眼睛,透明的眸子里没有丝毫情绪。 “第五王权者比水流。”神木悠白银色的发丝无风自动,比水流和琴坂的联系开始一点点瓦解。 他遏制着御芍神紫身体内的能力,却唯独放过了鹦鹉琴坂一马,却是不安好心。 “你在哪里?是在找我吗?”神木悠白的手劲不小,鹦鹉明显发出了不适的声音,“来和我见一面吧。” 那一刻,在比水流的视线里,神木悠白的压迫感变得格外大。 “你不来的话,这只鹦鹉和这个人,我会帮你处理掉的。” 比水流和鹦鹉琴坂的联系彻底断了,比水流咳嗽一声,因为琴坂是他的媒介的缘故,他同样能感受到神木悠白对能力的压制和控制,这就是这一次无色之王的能力吗? 因为对异能的无限厌恶,化为对异能的强行操控和压制。 可恶! 连琴坂都被控制,这个情况实在是过于让人不安,比水流只能强行启动了他一开始就预先设置好的落雷,这是以无数氏族的能量凝聚而成的术法,御柱塔内的神木悠白注视着天空,绿色的闪电不断闪烁着。 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只是微微的歪歪头,下一刻,一道粗大的雷电直接横劈下来。 神木悠白没有躲也没有挡,只是冷静的站在原地,雷在接触到神木悠白的一瞬间便化为无数坚冰,青白色的冰瞬间蔓延上去,冰块崩碎的瞬间无数Jungle用户的手机直接报废。 石板之间内,安娜被吠舞罗的人救出来,他们躲闪着落下来的雷电,护着安娜往外跑。 神木悠白压根就没有做什么抵挡,连达摩克利斯之剑都没有出来,雷电大多数打在他身上,但也有小部分落下来,每一道都能打碎墙面。 抱着安娜往外跑动,草薙出云跑到窗口时气喘吁吁的看了上面一眼,神木悠白的面容很模糊,他只能看到他苍白的发,像是他整个人生,纯白的枯萎的又孤独的留在那里。 栉名安娜趴在草薙出云的肩膀上,她朝着神木悠白的方向伸出了一只手。 “悠白!”她喊了一声。 吠舞罗全体撤离,神木悠白回头看了一眼,接着继续转过头注视着没有人的地方。 落雷停止了,当然也没办法不停止,这种装置只会让神木悠白抓着来源把Jungle的小氏族们全部封印,那些只是Jungle的小棋子,抛弃了不可惜,封印起来也很简单。 鹦鹉琴坂扑闪着翅膀想要逃离,被神木悠白直接冻住翅膀和双腿,它抽搐着再也没有丝毫动作。 眼看着这东西不再乱动,神木悠白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还举着刀无法挣脱的御芍神紫。 冰冻住了他的佩刀,连带着手腕都被一起锁进冰块里,因为太过寒冷他开始忍不住打颤。 神木悠白伸手抓住他的刀,他对着御芍神紫打了个招呼,用词礼貌又温和,“你好,初次见面,我是神木悠白,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无色。” 神木悠白眼神变冷,“首先告诉你一件事,我讨厌别人喊我无色,所以不要在我面前提起这个称呼,否则后果自负。” “讨厌被称呼无色?” “哈?”神木悠白放开手,他直接将御芍神紫摔下楼层,透明的眸子里越发冷漠,“我都说过了,我讨厌被称呼无色,也说了后果自负,看来你完全不会听人说话呢。” 说着神木悠白从楼上跳下去,正好落在御芍神紫的身边。 御芍神紫咳嗽着,他是强大的能力者,这么高的位置摔下来并不会让他有什么损伤,但是他现在被神木悠白封印能力,摔下来还是不好受的。 只是这位新任的怪异的无色压根没有理会他,甚至把鹦鹉也扔在他身边,他穿着白色衬衣走到石板面前,单脚踩在上面。 “这就是石板吗?”神木悠白看着脚下的东西,“看上去好像也没有多特殊。” “到底怎么样才能毁掉它呢?” 御芍神紫坐起来,他强行忽视手腕上的冰冷和剧痛,额头冒出冷汗也不管,他注视着神木悠白。 “你为什么想要毁灭石板?” 所有的王权者都是石板挑选的,他赋予王权者能力,让王权者脱颖而出,成为王,成为最顶层的人,所有王权者都依赖着力量,即使是白银之王也是因为石板才可以永久保持这个模样。 石板是所有力量的源泉,没有哪个王权者想要毁掉石板。 “因为我平等的讨厌着所有能力者。”神木悠白闭上眼睛,像是在倾听一段音乐,他甚至哼唱出声,“毁灭所有能力者最简便的方法就是毁掉石板,这样所有的能力者都会消失,世界回归和平,如此简单,如此快捷。” 御芍神紫完全不理解。 他说:“可是你是王权者,你也是能力者。” “没错。”神木悠白转过身来,他注视着御芍神紫,透明的眸子里带着笑意,声音里带着几乎算得上是尖锐的疯狂,“我也平等的讨厌着我自己。” “……有人需要能力。” “管他们干嘛,和我有关系吗?才没有吧。”神木悠白双手插在口袋里,他踩着石板盯着上面的花纹,“嗯,到底要多大的力量才能把石板毁掉呢?对了,要是问当年研究石板的白银之王就能得到数据了,好办法。” 可以思考,有自己的想法,但是无法被辩驳,他正走在自己认定的路上,丝毫不会动摇。 御芍神紫却依旧不明白,为什么即使讨厌自己也要成为王权者来毁掉石板? 毁掉石板这件事已经凌驾到了他的厌恶之上了吗? …… 总部内,出门调查的磐舟天鸡回来了,他还不知道御柱塔中的一切,只是一脸严肃的来到比水流面前。 “流,我要提醒你一句。”磐舟天鸡道:“那个新的无色之王不好对付。” “继续说。” “因为他已经踏入了疯狂的边缘,他不为什么目的也没有什么心愿,为的仅仅只是把石板毁灭,和流不同,他认为力量才是罪恶的源头,掐掉源头就能掐掉大部分的灾难,所以他才会不管不顾的这样做。” 比水流道:“力量没有错,在不同的人手中,力量就会变成不同模样。” “所以我才说他已经踏入了疯狂的边缘。”磐舟天鸡想起了当年的自己。 身为司掌守护的灰王,他率领着氏族前去阻止迦具都陨坑事件失败,氏族全员丧生,他为此陷入了对力量的迷茫,最后捡到了在濒死之时被选为绿王的比水流。 但神木悠白不一样,他非常干脆的选择了最极端的那一边。 他不知道力量没有错吗?他知道的,他就是在宣泄,在迁怒。 为自己的无能为力找到最后一条路途,为自己空虚的一生找到寻觅最后一块安生之地,所以他才会这样,才会不顾一切的施行自己的想法。 这样的人无法阻止,更无法说服。 因为,他早已陷入为自己塑造的泥潭里,为无望而又无能的一生,找到了终结。 第120章 神木悠白双手插在口袋里,领域在展开,白色的光圈一直往外蔓延,每蔓延到一处位置天色就会变得寒冷。 以他的脚下为起始点,冰霜一点点往石板上蔓延,御芍神紫迅速往后退,剧烈的风带着冰雪往他的脸上砸,每一片雪花都很凌厉,身体内强烈的被控制感还在,这是一种极端的无法反抗的感觉。 石板终究只是一块石头,它没有丝毫意外的被冰冻起来,但没有一点损伤,不管是王权者还是权外者的力量都一如既往的释放。 脚下的冰消融,雪也不再继续下,神木悠白把脚放下来,他面无表情的注视着脚下的石板,清楚的确定一般力量是无法让石板有损伤的。 看来找白银之王确定石板的强度是很有必要的。 这样想着神木悠白走到御芍神紫面前,他打了个响指,咔嚓一声,御芍神紫被冰封起来的手腕和刀迅速解冻,他靠在墙壁上尽量远离神木悠白,在这短暂的时间里他已经充分明白这位王权者的能力。 作为一个普通氏族和他作对可没有丝毫胜算。 “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神木悠白面对着御芍神紫,语气一如既往的礼貌温和,“刚才你们是在找白银之王吗?可以告诉我他在哪里吗?” 御芍神紫皱眉,“我没有任何告诉你的理由。” “咦?” “你的目的是毁掉石板,小流的目的可不是让石板被毁掉,我把消息告诉你不相当于叛主吗?我对小流还是很满意的,所以并不想告诉你这件事。”御芍神紫平静的摊手,手却把佩刀抓的更紧了一些。 神木悠白鼓掌,“真是让人感动,但是你确定吗?” “我可以非常轻易的杀死你。” 御芍神紫没有回答,他闭上嘴巴表示自己什么都不会说,因为他很清楚,神木悠白想要得到消息就不会这么轻易的杀掉他,而且他之前和比水流对话要见面,自己作为人质被压制在这里,他的生命安全指数还是很高的。 “不说是吗?好,我自己找。” 神木悠白打了个哈欠,他抬脚走出一段位置,下一刻他的面前出现了无数蓝色的屏幕,屏幕上有无数数据流闪过,御芍神紫愣了一下,因为这就是非时院的数据库。 他非常迅速的浏览梳理着消息,最后从中提取出一个关键词。 经过反复确定后,神木悠白挥了一下手,屏幕迅速关闭,他转头看向御芍神紫,“看,这不就找到了。” “……你!” 神木悠白不懂信息技术吗?怎么可能,他几辈子都在和信息打交道,他曾经是港口黑手党的情报部人员,曾经是一个和网络同化的机器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科技上的事情,单纯的信息技术他能和掌控变革的绿王的比肩。 以为神木悠白找不到Jungle吗?以为神木悠白不知道绿王在策划着些什么吗? 不,只要他想去找他总能找到。 “既然你能做到,那你又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你的目的是什么?”御芍神紫盯着神木悠白。 “还不明显吗?”神木悠白摊手,“当然是解决掉最大的竞争对手,我可是一位反异能者,绿王恰好和我相反,他是一位坚定的异能支持者,势必会给我造成很大的麻烦,我平等的讨厌每一个能力者,但会更讨厌那些异能支持者。” 御芍神紫惊讶的看着他,“你就不怕小流不会来吗?我只是他的氏族而已。” “到时候再说。”神木悠白笑了,“嘘,你这样只会让我觉得你在努力转移我的注意力来保护你的王。” 御芍神紫闭嘴了。 当然,在石板之间里等绿王实在是有点不可取,Scepter 4已经全员待命,外面到处都是穿着青色制服的成员,他们包围了石板之间,宗像礼司站在直升机内往下看,神木悠白听到了声音,他抬起头来的时候便看到了直升机射下来的光。 说实话,他并不想和宗像礼司出现什么争斗。 毕竟他现在的目标是绿王比水流,青王是秩序的化身,对石板存在保持着平等的看法,并不希望石板被解放也不同意石板被毁掉,是可以放在后面解决的王权者。 于是神木悠白低头捡起已经被冻晕的鹦鹉,另一只手拽起御芍神紫,白色的光在他身上蔓延,很快整个石板之间里的人便全部消失,等宗像礼司进来的时候只看到了石板之间内残余的冰渣和石板。 “离开了吗?”宗像礼司注视着石板。 另一边,御芍神紫整个人跌落在地,他没有立刻起身,而是看向周围,接着他才发现自己所在的地方竟然是海边,海浪拍打着海岸,御芍神紫立刻从脑海中确定位置,最后确定这里距离石板之间并不远。 他咳嗽着站起来,刀被他颤抖着插进刀鞘,手腕依旧在疼痛,他不得不减少手腕的活动来缓解。 这种程度的伤痛看来需要一段时间的修养了。 “我们就在这里等你的王吧。”神木悠白把鹦鹉扔在他身上,“我真的很想和绿王见上一面,说不定还能说很多话呢。” 御芍神紫单手捧着冻晕过去的鹦鹉,眼睛紧紧的盯着神木悠白。 千万不要来,小流。 但御芍神紫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他是绿王的氏族干部所以很清楚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王和氏族之间没有等级,他们是平等的,像是家人一般普通的相处着,从始至终都有同样的方向同样的准则。 所以,比水流和磐舟天鸡不会不管他,更不会让他这么轻易死去。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一枚子弹划破黑暗直直的射过来,神木悠白没有转头也没有动作,子弹卡在空气中,下一刻,子弹上炸开一层冰花,吧嗒一声,子弹直接落在地上,连神木悠白的身体都没触碰到。 远处的磐舟天鸡皱眉,他再次射出两枚子弹,但是以同样的方式落到地上。 “……为什么?”磐舟天鸡躲在安全的位置,他看着神木悠白,接着又抬头看向天空,确定天空中没有达摩克利斯之剑出现。 作为灰王,磐舟天鸡比其他人都清楚王权者,神木悠白刚才明显是打开了王之领域,他的领域能力会发挥到极致,这是一名王权者最强大的时候,但是一旦打开王之领域代表着王权的达摩克利之剑就会出现。 为什么他的王之领域是打开状态,但达摩克利斯之剑却完全没有出现过呢? 这不符合常理。 这样说起来,他在石板之间出现的全程都没有释放出达摩克利之剑,就算是青王那边也没有检测到威兹曼偏差值。 接着灰王看向神木悠白旁边的御芍神紫,他迅速从掩饰地点离开,周身开始有雾气弥漫。 从比水流口中得知御芍神紫被无色扣住时他还是惊讶的,御芍神紫虽然不是王权者,但是却又比拟王权者的能力,他的剑术是王之外无人可打败的,甚至都可以欺负一下刚继承完没有熟悉力量的王权者。 他竟然这么轻易就被无色之王抓住了。 神木悠白看向周围的雾,以他的脚下为圆心,冰迅速朝着周围覆盖,雾气以一种相当迅速的速度直接驱散,连灰王都没有想到他的雾会被清除的如此简单,冰蔓延到他的位置,下一刻磐舟天鸡感受到了比水流所说的感受。 力量像是被塞住了一般无力发泄,王之力被直接控制住,就像是在身上缠上一圈圈的锁链,他用力的挥动着手臂朝神木悠白开了一枪,子弹穿透空气却被冰块挡了起来。 不行,完全使用不了力量。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咦?是我不认识的人。”神木悠白朝着磐舟天鸡走过去,“你也是王权者吗?” “磐先生!”御芍神紫连忙开口,“他可以控制能力!” 磐舟天鸡迅速切换武器,手中换成一柄长刀,刀朝着神木悠白划去,神木悠白退后一步,刀刃划断了他的一缕发丝。 “第七王权者无色之王。”磐舟天鸡站在冰上,他举着刀挡在御芍神紫面前,刀尖对着神木悠白,“初次见面,可以把我家的小紫还给我吗?” 神木悠白歪头,“可是我说过,我要见绿王,只要见到了绿王我就可以把他还给你们了。” “小流可不愿意和你见面。” 磐舟天鸡尝试着调动身体内的能力,好在他身为王权者和石板链接,所以对神木悠白的操控有一定抗性,并不和御芍神紫一样被彻底控制后就再无反抗能力。 他一开始就预想过神木悠白的能力,毕竟他可以亲手将即将坠剑的赤王周防尊封印,但没想到面对他的时候比想象中的还要艰难。 “那就不好意思了。”神木悠白无奈摊手,“他是不能还给你们的。” “这可由不得你!” “又怎么会由不得我呢?” 神木悠白一把攥住他的刀尖,刀刃迅速刺进神木悠白的手心中,在磐舟天鸡惊讶的眼神里,鲜血瞬间溢出,红色的血迹一滴滴落在地上,神木悠白却像是不怕疼一样笑了起来。 “实际上,这可真是由得了我的。” 他说:“你知道我的能力是什么吗?无色每一代都是不同的,每一代都拥有不同的能力,我知道你们都很好奇,我可以告诉你哦。” “就像是你们想的那样,是控制,还有引导。” 说着神木悠白的手心里的刀刃慢慢的开始结冰,冰越厚磐舟天鸡越能感觉到力量被压制的厉害。 “我可以让每一个权外者和王权者被完全压制,把所有的力量全部强硬的摁在体内使用不出来,强行让他们成为普通人,简直和我的梦想一模一样,真是讽刺,竟然会用这种方式实现。” “另外还有这个……”神木悠白抬头看向天空。 下一刻磐舟天鸡感觉到自己身上的能力迅速失控,如果刚才他的力量是被强硬的压制的话,现在就是被强行拽出,全身的能力都在被引导着往某个方向前进,周围迅速被破坏,因为力量溢出的太多,达摩克利斯之剑直接在他头上出现。 即使不需要青组的测试他自己都很清楚,因为力量超额太多他的威兹曼偏差值正在极速飙升。 “住手!” 强行挥动手中的长刀,以相当快的迅速打碎神木悠白留下的冰块,磐舟天鸡倒退两步尽量维持住自己失控的能力。 在这相当短暂的时间里他确定了一点,那就是神木悠白很强,真的很强。 他的强大已经超过了现在所有王权者的界限,如果他愿意他甚至可以引动一位王权者的威兹曼偏差值,这是任何一位王权者都做不到的,但同样,磐舟天鸡还注意到了一件事。 他虽然有相当强大的能力,却没有很好的进攻方式。 不管是体术还是躲避都很差劲,就像是一个有意识但是身体素质不够的人,这也同样和他一直体弱多病有关,即使是成为王权者也只能让他恢复正常活动能力,维持他的基本身体素质,不会让他成为一个体术大师。 所以,太过依赖能力就是他的弱点。 “你为什么会想要毁掉石板?”磐舟天鸡询问。 神木悠白注视着他,“你觉得石板有存在的必要吗?” “为何没有存在的必要,很多人都因为石板改变了命运,如果你说自己被石板玩弄了命运所以变得痛恨能力的话我只能说你真是悲哀,只有拥有力量才能反抗命运,这是不变的事实。” “首先你的话里出现了一点矛盾点,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神木悠白道:“你说石板改变了命运,拥有力量才能反抗命运,这一点我赞同,但是到现在为止,这份能力带来的灾难和获得的成就是成正比的吗?” “什么?” “迦具都陨坑便是王权失控的证明,这场灾难造成共计70万人死亡,你有没有想过,要是正常社会要多久才能累计死70万人。”神木悠白声音冷漠,“又有多少人为了能力去伤害无辜人,有多少无辜人因此死去,你是灰王吧?据说你被认为在迦具都陨坑身死。” “你就没有在意的人在这种能力社会被害死吗?” 磐舟天鸡表情严肃。 当然,他有很多重要的人在迦具都陨坑中死去,他的全部氏族都死在迦具都陨坑中,只剩他一个人苟延残喘的活着,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开始怀疑石板怀疑力量,觉得石板就是在玩弄每个人的命运。 赋予能力后又剥夺所有,这不就是玩弄吗? “石板确实一直利用着每个人,包括王权者都是它的棋子,但是,除了一个人之外。”磐舟天鸡道:“小流他就是那个利用石板的人,他会利用石板创造一个真正的和平的世界,每个人都有可以反抗的力量,在灾难前都能得到更多的选择。” “我倒是觉得你的想法很奇怪。”神木悠白皱眉,“你不去想怎么预防自然灾害,想的竟然是怎么利用自然灾害来应对自然灾害?” 在神木悠白的眼里,石板就是那个灾难之源。 它没有任何喜恶的挑选着王权者,赋予王权者能力,聚集成一批势力和普通人完全隔开,世界真的需要这种能力吗? 神木悠白认为不需要。 即使没有黄金之王的命运引导,努力的人依旧在努力,有天分的人总是会一点点出现,世界会朝着好的方向一步步走,而不是拔苗助长的在半个世纪内腾飞到无人可想象的地步,并让世界分隔成异能者和普通人。 这不对,也不应该对。 “自然灾害永远都是存在,应对自然灾害的能力却不一定有。”就在这时,鹦鹉琴坂睁开眼睛,他张开翅膀飞到磐舟天鸡的肩膀上,绿色的豆豆眼注视着神木悠白,口中是比水流的声音。 “即使没有达摩克利斯之剑坠落事件这个世界上还有其他灾难,包括战争、车祸和各种灾难,并不是每个人都能预防到所有灾害,但是只要解放石板,所有人都会得到力量,每个人都可以防卫自然灾害,这就是我的变革。” “异能造成的灾害可比普通自然灾害强多了。” 比水流摇头,“我觉得你没有听懂我的意思。” “嗯?” “我只不过是给他们一个改变的理由罢了,为了命运的转变而努力,每个人都会有一个可能性。” “所以说,你其实不在意异能解放会造成多少人受伤,更不在意石板和异能会让多少灾难发生,你只是给每个人留了一个反抗的可能性,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都和你没关系喽?”神木悠白反问,“你是这个意思吗?” 比水流笑了,“我其实和你的目标是一致的,无色之王神木悠白,虽然我们的行动方式不同,但在本质上完全一致。” “即:一个人的价值来源于他自己本身,我只不过让全世界的人都有表现自己的舞台罢了。” 在那一刻,神木悠白终于明白了,有时候他会觉得自己不是个好人,但果然也不可能是个坏人。 他为了复活进入一个个世界,将那些游戏任务当成真实经历,每次都沉浸其中,带着感情带着眷恋,为每一次的经历沉浸其中,乃至于他也会对世界产生一丝丝的留恋。 但终究不是一个坏人。 因为所谓的反派是不会对世界有什么怜惜的,他们也有自己的一套理论,伤害的却是更多更多的无辜人。 比水流说:我要让每个人的价值都显示出来,所以我要让每个人都有反抗自己命运的能力,我要解放石板,让所有人获得异能力。 神木悠白说:在异能的影响下,每个人的本质都被遮掩,所以我要毁掉石板,消除异能。 同样的理由,不同的行为方式。 神木悠白笑了,他打了个响指,咔嚓一声,冰块全部融化,磐舟天鸡和御芍神紫都感觉到身体上的桎梏被清除,重新自由使用能力的感觉竟然如此让人放松。 “你赞同我的想法?” “没有。”神木悠白道:“真可惜,虽然你说的好像有那么一点点道理,但是我果然还是讨厌异能者,一想到全世界都是我讨厌的能力我就完全接受不了,果然还是毁掉石板吧。” “既然你也赞同我的理论,那不如和我一起毁灭石板?”神木悠白笑的很是嘲讽,“这样岂不是同时完成了我们的目标吗?” “让每一个人的本身价值都能显现。” 比水流注视着神木悠白,他长长的呼了口气,明白这一次是不能善了。 虽然他们有过相同的经历,拥有相同的理念,甚至有相同的想法,但是走向的是完全不同的方向。 可惜的是,他们都是执拗又偏执的人,所以谁都不会去认同谁。 想要解放石板或者毁掉石板,他们两个中就必须有一个失败。 …… 酒吧内,安娜裹着衣服坐在沙发上,她很安静的坐着,另一边草薙出云打电话,吠舞罗的其他人都守在安娜身边,生怕她会再次被绿王的手下带走。 就在这时,安娜抬起头来,她朝着窗外看过去,草薙出云恰好挂断了电话,“安娜,怎么样?有没有感觉不舒服?” 安娜摇摇头,她伸出手来抓住草薙出云的袖子,“出云,悠白他会成功吗?” “你说毁掉石板这件事?” “不是。”安娜转过头来注视着草薙出云的眼睛,“石板毁掉这件事并不重要,不管能不能毁掉石板,悠白依旧是悠白,他总有一天都是要做这件事的,也总会走到石板的对立面。” “那安娜说的是什么?”草薙出云坐在安娜身边,“你问的成功是值得什么?” 栉名安娜沉默了一会儿,片刻后才开口,“他会成功的原谅自己吗?” 草薙出云愣了一下,“原谅自己?” “悠白一直都在自责,不管是妹妹的事情也好多多良的事情也好,他觉得都是自己没有察觉到的缘故,既然明白异能是灾难源头却在一开始什么都没有做,所以现在他才会这样努力的去毁掉石板。” “无法补救的话,就马上亡羊补牢,希望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的意思吗?”草薙出云想了想,“虽然听上去有点意外,但是,确实有点符合他这个人的性格。” “只是亡羊补牢也没办法把失去的人找回来。”草薙出云呢喃着,“安娜,他会不会原谅自己不是我们说了算的,要看他自己能不能想明白。” “其实,并没有人会埋怨他什么都没有做到。” 第121章 Scepter 4很忙,非常忙。 连宗像礼司也很久没有加过这么久的班了,他甚至感觉哪怕是他刚接手Scepter 4的室长位置时都没有这么忙过。 绿之王比水流和无色之王神木悠白对上了。 这是两方没有丝毫秩序的队伍,Jungle倾巢出动,神木悠白就算是只有一个人也没关系,毕竟他的能力实在是太强,青王的秩序之力和本身无色的混乱在他身体内凝结,相反的力量却带给他远超其他王权者的实力。 就算是绿王那边意外发现有一个灰王混在其中也没能反转局势。 只不过听上去大张旗鼓,但实际上他们之间的争锋都非常的轻,几乎没有普通民众察觉到,每次Scepter 4听到消息整装待发过去后发现事情早就结束了,只留下现场很轻的异能数值。 宗像礼司站在现场看着周围,这里空荡荡的,连空气里都没有多少能力气息,更别说检测到他们会去什么地方。 “我们调查了在这个地方方圆10公里的监控,均没有发现他们的身影。”伏见猿比古汇报着调查结果,“现场也没有残存的争斗破坏痕迹,如果不是有人迷路走到这里看到了,估计和之前一样甚至都不会被发现。” “哦?绿王的能力是变化,他们可以无视监控也就算了,为什么神木悠白的身影也拍不到?” “或许是足够敏感吧。”伏见猿比古没什么干劲的说:“啧,这种敏感的人就喜欢走拍不到自己的位置,比检测仪器还清楚摄像头会安在什么地方,只能说是天赋。” 宗像礼司点头,“检测组有没有检测到信息?” “没有,甚至可以说有点太干净了。”伏见猿比古道:“哪怕是一个权外者发动能力都不会让现场这么干净。” 可是这样的现场真的出现了。 没有异能残留,仿佛这里就是这么空空荡荡,只有一点刀痕和子弹弹孔可以看出这里确实有过争斗,这也让宗像礼司确定,神木悠白的能力一定和他本身就有的引导控制有关系。 他可以将整个现场都压制成无异能的战斗,所以才会让现场如此干净。 回到总部后,宗像礼司还在挂念着神木悠白和比水流的事情,但因为他的特殊性Scepter 4根本捕捉不到他的位置,真是一件难事。 宗像礼司拼着拼图,前面淡岛世理和伏见猿比古跪坐着,淡岛世理坐的规规矩矩,伏见猿比古就显得格外没有规矩,懒散的要命。 “那么,你们有什么看法吗?”宗像礼司一边拼拼图一边询问。 “只能靠目击情报和监控找人,队员们正在加班逐个侦查,到目前为止我们只能确定无色之王和绿之王之间存在极大矛盾。”淡岛世理这样汇报,“但是由于没有造成危害,我不确定是否真的要出动。” 宗像礼司点头,他看向伏见猿比古,“伏见你怎么看?” “没有。”伏见猿比古不是很感兴趣的回答:“大概只知道一件事吧。” “说。” “他们能打的这么热烈,只能说明在某些理念上不对,神木悠白的目标是毁掉石板,他不去找石板不去找能让石板毁掉的方法却去找绿王的麻烦,绿王的目的也就明确了。”伏见猿比古平静开口,“最起码,绿王是非常支持石板存在的,是绝对不允许石板被毁的王权者。” 确实伏见猿比古说的没错。 神木悠白成为王权者的第一件事就是和所有王权者宣战,他要毁掉石板,让异能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但是他没有直接去找方法尝试,而是选择去干掉绿王,这只能说明:在神木悠白的判断里绿王是一个会阻碍他的大麻烦。 连非时院和Scepter 4这种注重社会规则的都不找,却去找绿王的麻烦,看来他们对异能的迷恋程度很深。 “你们继续去处理工作,我会想办法处理这件事。” “是。”淡岛世理应声。 伏见猿比古回应的有气无力,他起身慢吞吞的跟在淡岛世理身后,一看就是不太想处理工作。 但是没办法,伏见猿比古实在是太好用了,他对于情报的收集处理能力太强,一个人能顶四个人用,也是如此出色的能力才能他迅速成为Scepter 4的三把手,并且没有一个人反对。 只要是人就不想处理工作,包括伏见猿比古。 将手中最后一片拼图拼上去,宗像礼司站起身,他走进电梯摁下电梯的最后一层,电梯合拢后他站在电梯中央看上去一如既往的正经。 毕竟宗像礼司就是这样的人,规矩中带着一点个性,认为世界是理性的,所以他才会成为青王。 Scepter 4地下监狱的最后一层是单独的监狱,这一层监狱非常特殊,也只关押了一位犯人。 周防尊,威兹曼偏差值到达临界点后被神木悠白强行封印的第三王权者赤之王。 暴力和热血的象征,没有丝毫秩序,为了给自己的氏族报仇惹出相当多的乱子,如果不是神木悠白的突然觉醒怕是已经被自己杀死了。 打开牢门的一瞬间,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宗像礼司身上有淡淡的白色光圈亮起,他就这样一步步往里走,等走到片刻后终于到达周防尊所在的位置,只不过躺在床上的周防尊并不是最引人注目的。 最引人注目的是在地板中央的一柄一人高的剑,剑身带着红色的滚滚热浪,地板被融为岩浆,因为特殊监狱的缘故它才没有毁掉周围的一切。 “看来你过的还不错。”宗像礼司站在旁边看向周防尊。 周防尊没有睁开眼睛,“你今天竟然有时间到这里来。” “当然,自上次赤王从监狱中逃脱,我就让Scepter 4升级了监狱系统,总是要来看看赤王会有什么感受。”宗像礼司坐在旁边的椅子上,“那么,赤王周防,你感觉如何?” 周防尊终于舍得睁开眼睛了,他从床上坐起来,红色的发丝有点乱,“已经很久没有睡的这么好过了。” “那可真是恭喜了。”宗像礼司笑了一声,“我是来告诉你一件事的,神木悠白和绿王对上了。” 和宗像礼司对视着,片刻后周防尊移开视线,似乎在思考绿王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周防尊的世界很小。 他的一切都在镇目町,他的家他的朋友他的亲人,除了打架之外他也没有什么长处,成为赤王只不过是人生中的一个意外罢了,吠舞罗的创立和运营也都是草薙出云接手,他向来不会管理这种事。 更别说去认识其他的王权者了。 “第五王权者绿之王,司掌变革,在黄金之王失踪后开始出现,或者说其实一直都有在活动只不过都是暗地里,他到底是谁,又是什么时候成为的王权者都不得而知,但是神木悠白认准了他,一定要把他处理掉。” “我判断他或许是石板的支持者,一定要留下石板或者是已经对神木悠白进行了骚扰,神木悠白才会选择放下石板先去处理绿之王。” 周防尊平淡的应了一声,“哦。” “看来赤王对这种事没有丝毫感觉。” “石板存在与否和我没有关系,这份力量失去就失去了,根本就不重要。”周防尊躺下去,他单手放在脑后,眼睛注视着天花板,“就是这样。” 以前,十束多多良告诉周防尊,他的力量并不是暴力,而是守护的力量,守护住家人和氏族的一切,这才是力量的本质。 但他终究也没有用这份力量守护住十束多多良。 所以,偶尔周防尊也会觉得神木悠白说的没错,他的理论是正确的。 即使没有这份力量,没有王权者和氏族他们也会凑在一起,凝成一个结。反而这份力量会给他们带来枷锁,被所谓的王与盟臣所割裂,被所谓的力量冲昏头脑,得到截然相反的结果。 宗像礼司叹了口气,“是吗?但是,神木悠白要是继续这样下去势必会扰乱社会,我们Scepter 4有维护社会的职责,总会对上的。” “你拦不住他的。” “为何?” “这本来就是确定好的事情。”周防尊闭上眼睛,声音没有起伏,“神木悠白一直都在拒绝力量,拒绝成为王权者,所以他并没有成为青王,而是一直作为一个普通人生活着,一直到多多良去世无色被我杀死后才继承唯一的王权者空位。” “我已经为多多良报了仇,他也不能帮多多良报第二次。” 他要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亡羊补牢也好,想明白了也行,他得做点什么才能往空虚的心里塞上点什么东西。 所以他才会选择将石板毁掉,这种他想过却一直没来得及做到的事情,现在便成为了他唯一的念想。 他还活着,所以,他得去做点什么。 他也不想就这样白白的失去,白白的活一场后什么都没有得到。 …… Jungle总部,比水流看着屏幕上的人,接着他才开口,“损失如何?” “非常遗憾,可以说是损失惨重。”御芍神紫坐在地上叹气,“就算是我们对上他都没有胜算,他可以完美掌控一个人的能力,就像是捏橡皮泥一样把能力捏成任何形状,我们的小棋子都没有用,只是一个照面就被他直接和Jungle断了联系。” “须久那,你怎么样?”御芍神紫看向旁边的男孩。 五条须久那坐在旁边,罕见的没有玩儿游戏,他表情很难看,“不行!” “就像是操纵的角色遇到了GM,完全就是压制性的把你洗成白板角色,单纯靠着技术没有等级是不可能打败大boss的,也没有人能1级单挑大boss,怎么会这样呢?” 磐舟天鸡无奈,“确实,他这个力量真的很难处理。” 御芍神紫和五条须久那本来就是氏族干部,没办法和一位王权者争斗,灰王磐舟天鸡是一位和平主义者,虽然在战斗时火力全开有前前代赤王迦具都玄示和前青王羽张迅不相上下的力量,但也根本打不过神木悠白。 能和他拼上一拼的只有绿王比水流。 比水流虽然强大但是有限制,他无法使用能力很长时间,因为身体状况活着就是一种奇迹了。 要是和神木悠白面对面,他一旦影响了比水流的能力,或许立刻就能因为心脏受损的缘故直接重创,也就是说,比水流绝对不能和神木悠白见面。 “但是,他的目标是毁掉石板,和我们是完全的对立面。” 磐舟天鸡开了一瓶啤酒,他笑了一下,“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发展。” “我们本来想着,黄金之王消失后,青王那个毛头小子没办法压制住石板,最后石板解放,全世界都拥有能力,青王本身就并不重要,现在却要希望青王能守住石板,千万不要被他抢走。” “可以说是世事无常吗?” 御芍神紫活动着自己的手腕,上次被神木悠白冰封后,他没来得及修养就开始参与战斗,现在还能感觉到手腕的刺痛,“那么,现在应该怎么做?” “我们对上他几乎没有胜算,他找到我们的基地也是时间问题,要是小流被发现可就功亏一篑了。” 比水流看着数据,片刻后他微微眯起眼睛。 “紫,Jungle的低级成员还有多少?” “几百个还是有的,毕竟是低级成员,还能继续发展。” “发布新的任务,去普通人中制造混乱。”比水流非常平静的说着。 御芍神紫愣了一下,磐舟天鸡也意外的看着比水流。 “在这几次的对抗中,他都有意识的不让我们的争斗影响到普通人,他在把自己从普通人的生活中抽离,这就是他的痛点,因为认为异能会带来灾难,所以即使得到能力后也不想让自己的能力致使普通人受伤。” “既然说服不了也争斗不过就想别的办法,打败boss也不能只用一种方法。”面前的屏幕消失,比水流看向御芍神紫,“一旦异能灾难出现,他会去处理这种灾难,那时候就没有心思关心我们了。” “这是不是有点太卑鄙了?” “不,这只是让大家有个准备而已,之后就会进入全员异能的世界,每个人都应该适应异能,可是现在他们竟然连世界上有能力都不知道。” “只不过是提前把异能这个消息告诉他们罢了。” 以及神木悠白,厌恶能力者,厌恶身为能力者的自己,那就让你的身为异能者的存在,让所有人知道吧。 他不是认为一个人的本质不应该被能力遮掩吗?那就让普通人来认识一下他的本质好了。 绿王是玩弄网络的高手,毕竟他哪里都去不了,只能通过网络和琴坂来观察这个世界。 又怎么算是卑鄙呢? 此时神木悠白并不知道比水流的想法,他只是在暂时的落脚地里寻找着白银之王的踪迹。 想要毁掉石板需要白银之王的数据,在此之前他必须先找到白银之王才行。 之前从御柱塔中得到的消息确实是白银之王曾经在的位置,只不过那时候他已经离开,不管是比水流还是他都没有得到任何线索。 后来神木悠白和比水流对上,神木悠白也就只能抽出时间来找白银之王。 神木悠白是个聪明人,他很清楚白银之王就算是躲也不可能和黄金之王完全摆脱关系,他能隐藏这么久也有很大可能性是黄金之王的氏族隐瞒,于是他通过非时院的系统一点点寻找着。 也就在刚才,他从系统中得到了一个非常不容易察觉的暗号,神木悠白通过这个暗号继续往下查便得到了一个地址。 白银之王在这里的可能性超过60%。 此时的白银之王正在黄金之王安排的地方补充情报,他在空中漂浮半个世纪之久,对地面上的事情并不了解,国常路大觉在死亡之前把这些全部安排妥当,能让他在短时间内补充所有信息,包括绿王比水流和神木家的消息。 就在伊佐那社看的起劲的时候,突然,一个蓝色的屏幕突然跳了出来。 伊佐那社被吓了一跳,整个人从椅子上摔下来,“什么?!” 他眨眨眼睛,接着扶着椅子站起来,“这是什么?” 【伊佐那社。】 “叫我伊佐那社?”伊佐那社看着屏幕,下一刻他看到屏幕上有一行回复的标志,于是他小心翼翼地在上面打上字。 【你是谁?】 【没有否认,看来真的是你,我是神木悠白,还记得我吗?】 “神木……悠白。” 伊佐那社记得他,当然记得他。 毕竟是黄金之王非常注意的对象,是新任的无色之王。 时至今日,伊佐那社还记得他和神木悠白见过的那一面,青年坐在椅子上,因为生病的缘故看上去苍白又无力,枯槁的头发仿佛是他枯萎的生命,当时伊佐那社认为他做下了一个决定,这个决定将会关乎他的一生。 果然,伊佐那社是对的。 神木悠白在短时间内成为无色之王,迅速成为最强大的王权者,并和所有王权者宣战,要毁掉石板。 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做,但伊佐那社从黄金之王给他准备的资料里找到了答案。 天生体弱,妹妹觉醒为权外者,却因为强大的力量屡次失控,神木家因为想要一个王权者所以将她的存在隐瞒,并加以刺激,妹妹失控后误伤神木悠白,事后自杀身亡。 朋友十束多多良被前任无色之王杀死,而无色之王的目的是获得更强大的力量,成为世界的王。 因为能力带来的都是伤害,所以他选择毁掉能力,让世界回归普通。 【你想做什么?】 【向您致敬,我只是想问你一个问题。】神木悠白用词很礼貌,只不过说的话却一如既往大胆,【想要毁掉石板需要多大的力量?它的数值只有曾经研究过石板的您知道吧?】 伊佐那社看着这句话,他想了又想,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片刻后他才叹了口气,【石板几乎是无法毁掉的。】 【几乎?】 【半个世纪前,石板在德国德累斯顿被发现,我是当年研究石板的科学家,中尉是来支援我的人,其实石板存在了很长时间,一直没有释放能量的原因是因为它是被封印状态,直到它的封印被中尉解开后才出现了异能力者。】 神木悠白注视着这句话,他坐在地板上,“封印?” 【继续。】 【想要毁掉石板有两个办法,第一是有比达摩克利斯之剑坠落能强大的外力袭击,理论上来说,石板的强度要比这个更大,所以是超出这种程度的外力,第二是在能力上比石板更强,来强硬将其摧毁。】 “石板的力量是没有人可以估算的,中尉在认为石板会造成社会秩序紊乱后选择将石板压制,他压制石板长达半个世纪之久,一直到……去世后,即使是中尉都只能把石板压制,所以,毁掉它是非常难的事情。” “神木先生,这是几乎不可能完成的目标。” 神木悠白想了想,“你为何要和我说这么多?” “大概是因为我不赞同绿王吧。”伊佐那社道:“绿王的目标是将石板解放,让全世界的人都拥有能力,这会破坏现在的社会秩序造成很大的混乱,中尉一直都在防止他做这样的事情,只不过在中尉去世后,能压住他的人就不存在了。” “你是第二个可以控制他的人。” “石板是不是被毁掉都没关系吗?”神木悠白道。 实际上伊佐那社,或者说是威兹曼从来不是软弱的人,他可以逃避,但是从不会懦弱的去躲避什么,他也曾经畅想过石板会给人类带来幸福,但世界走到现在终究是告诉他:他错了。 或许力量本身并没有问题,但是得到力量的人却不一定。 谁都不知道石板是以什么样的标准选择王权者,也不知道石板到底是什么东西。 或许,让这种不受控制的石板消失会更好一点。 伊佐那社相信:即使他不是白银之王了,夜刀神狗朗和niko也依旧会陪在他身边。 第122章 “石板到底是什么东西?” “没人知道。它到底是如何形成,存在了多久?是不是曾经也造成过什么样的事端都不知道,我们发现它的时候它就是这个样子,就像是幽灵一样找不到任何解释的途径。” 神木悠白沉默了几秒钟,接着才开口,“你们就让这种找不到解释的东西随便解放,甚至以此为基础建立新社会?” “好像听上去确实很鲁莽,但是当时的情况和现在不太一样……”伊佐那社也有些无奈,但他也知道这只是在找理由罢了,“当时也有这样那样的社会和国家原因,还有一些政治问题。” “但主要是因为,石板一旦解除封印后就无法控制了,我们没办法把它重新封印回去。” 所以国常路大觉才会在半个多世纪都在压制石板的力量,控制石板的影响范围不要太大,并通过石板的力量来将国家发展起来,与其说他们在利用石板,不如说他们是无法控制石板,所以只能在压制之余通过石板获取一点利益。 这是一个无底洞,一旦下去就上不来了。 国常路大觉当了一辈子填窟窿的人,想要把这个洞塞起来,但终究是为了国家没有真正的想办法,但是却出现了一个觉得那无底洞真漂亮,想要让所有人都进洞看看的绿之王。 伊佐那社因为姐姐死亡对现实失望,便来到天空独自一人漂流,终究也是没有理会过石板造成了多大影响。 这些事情全部都由黄金之王一个人承担起来,有什么遗漏掉也不是他的错。 他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神木家觉醒的强大权外者,致使神木知央酿成大祸后自杀身亡;他没有余力将绿王制裁,最后绿王引导无色之王杀死十束多多良也并非是他想看到的,国常路大觉也想得到一个安稳又美好的世界。 “谢谢。”神木悠白最后还是道谢了。 他关掉了通讯面板,在和白银之王聊过后他也明白了摧毁石板是多难的一件事。 拥有比达摩克利斯之剑坠落还要更强的物理力量,或者是比石板更强的封印能力,只有这样才能将石板摧毁、重塑。 但是,神木悠白依旧从伊佐那社的话语里提取出了一点关键词。 比如:黄金之王压制着石板,致使石板半个多世纪没有继续扩张,在黄金之王死亡后这个任务就交给了青王宗像礼司,宗像礼司同样做到了这一点,也就是说:王权者在一定程度上是可以影响石板的。 不过到底是不是真的要先去试试才行。 神木悠白戴上兜帽,他踏出暂时的落脚地往御柱塔的方向走,现在御柱塔被Scepter 4接手,他暂时还不想和宗像礼司起冲突,要像个办法让宗像礼司带队离开,他才能进去研究一下石板。 正在想到底是陷害Jungle还是吠舞罗好呢,突然,周围的屏幕刺啦一声。 在场的众人齐齐看向闪着雪花的大屏幕。 这个画面他熟悉,当年吠舞罗寻找无色之王的时候也拦截过电视信号,让所有的荧幕上循环播放无色之王杀死十束多多良的画面,现在不知道是谁又来这一套。 然后神木悠白就在屏幕上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他下意识摸向自己的下巴,摸到了口罩后才放下心来。 因为常年生病他已经习惯了戴口罩,现在更是包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黑色的眼睛注视着大屏幕,正常情况下是没有人可以把屏幕里的人影和他扯上关系的。 但是,为什么他的身影会出现在荧幕里?谁拦截的电视信号? 在所有人的视线里,荧幕上的画面在变化,最后神木悠白认出了上面的影像,这是他继承为无色之王时的画面,达摩克利斯之剑出现在他的头顶上,画面不是很清晰,但也可以看到他将周防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封印。 普通人并不知道异能者和王权者是什么,因为这是政府一直都在隐藏的东西,但是他们并不是完全不知道,比如15年前的迦具都陨坑事件。 神奈川县死亡数达到70万的可怕灾难,政府说那是一场特大地震和海啸造成的自然灾害,但大部分人都有所疑惑。 尤其是现阶段,所谓王权者好像出现的越来越频繁,各种乱七八糟的视频都有,他们也逐渐的开始思考:是不是真的有王权者和异能力者存在? 无色之王神木悠白。 “那是真的吗?” “不知道,但是他的头上有那么大的剑,难不成是3d虚拟投像?” “那么大的东西落下来,一定会很可怕吧。” “说起来那个地方是不是学园岛?我记得前段时间学园岛似乎发生了一件恶性事件,到底出了什么事没人知道,因为被政府围住完全隐瞒了,非常神秘。” 神木悠白听着周围人的声音。 【认知度提升至95%】 “那个神木悠白,他姓神木?是不是和神木集团有关?” “不知道,但是王权者,一定是很厉害的那种人吧。” “飞檐走壁?魔法?” “总之就是很厉害吧,传说中王权者都是非常厉害的家伙,甚至能决定国家层面上的事情。” 【认知度降低至92%】 但是就在下一刻,屏幕上的录像换了一个,这是一个非常熟悉的录像,吠舞罗在寻找无色之王的时候曾经放过的消息,模糊的画面和怪异的声音,射杀十束多多良的人拿着照相机宣布,他是无色之王。 现场一片死寂。 酒吧内,吠舞罗众人看到这个画面后倒吸一口凉气,草薙出云手中的烟都从手指间落到了地上。 安娜担心的扒在吧台上注视着屏幕。 “……是一个人?” “他杀人了?” 现场出现各种骚乱的声音。 下一刻整个屏幕全部变成雪花,频道恢复正常,但是很快就开始出现爆炸声,有Jungle的低级队员正在不断的制造骚乱,Scepter 4全面出动,估计刚才信号恢复正常也是他们在后台强行控制。 周围人被爆炸声惊动,他们惊恐的朝着各个方向逃去,只剩下神木悠白站在原地注视着已经恢复的荧幕。 他倒是没有想到绿王比水流会搞这一手。 将他是王权者的身份公开也就算了,竟然还引导着他和当初杀死十束多多良的无色是同一个人。 确实,他和伊佐那社都有一头白色的头发,不管是他成为王权者时的录像还是前任无色之王的录像都相当模糊,这让一些基本特征都被隐藏,在模糊的录像里一些特征相同,就足够误导大部分普通人。 Jungle的氏族在四面八方捣乱,在这么普遍的异能混乱中,Scepter 4几乎全员都在出动,宗像礼司也不能一直待在御柱塔,为了防止遇到绿王或者灰王,哪怕这一看就是针对神木悠白的事情他也不能无动于衷。 Scepter 4的职责是维持社会安定,绝对不能让他们在普通人中间打起来,更不能让绿王去摧毁普通人的生活。 “行吧,来的正好。”神木悠白声音很低,他转身随着人群往前走,“正好绿王和青王这样对上都没时间理会御柱塔。” 【认知度提升至93%】 就在这时,Scepter 4到来,穿着青色制服的年轻人从车上下来,他们引导着普通人疏散。 “大家,来这里!快去那边的避难所!” “我们是Scepter 4,会帮助大家,请不要乱跑!” 神木悠白藏在人群里往前走,他低着头,黑色的兜帽挡住自己的白色的头发,就在这时,车上的宗像礼司下来,他一边和伏见猿比古确定消息一边往现场走去,就在和逃难人民擦肩而过的时候他停下脚步。 他转头看着人群中,片刻后他的视线对准某个人。 “室长?”另一边得不到宗像礼司回应的伏见猿比古不得不再次喊他,“听到了吗?室长。” “哦呀,伏见的声音很大,我当然可以听到。” 宗像礼司转过头。 “那为什么刚才一直都没有回应,我很忙的室长,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刚才似乎看到一位老朋友。” 一边盯数据一边打电话的伏见猿比古回想这个男人有什么老朋友吗?想了想后他开口,“无色之王?” “感觉不到气息,也没有威兹曼偏差值,和周围的普通人融为一体,看来他对能力的控制非常精准,连我都察觉不到。” “可你还是发现了,室长。” “我能发现不是因为我是青王,而是因为我是宗像礼司,这是直觉。”宗像礼司笑了一下,“总之,他看上去没有什么异动,刚才的录像似乎没有给他造成太大的影响,这是好事,暂时先处理捣乱的Jungle。” “啧。”伏见猿比古啧了一声,“所以说,我们现在不就是在做这个任务吗?室长,劳烦您赶紧到您要到的位置。” 事实上,在看到电视信号被截掉,然后人为恶意的把十束多多良遇害的事件安在神木悠白身上的时候所有人都捏了一把汗。 对普通人来说,王权者和氏族的争斗距离他们很远,他们只知道有一天视频信号被劫持了,有个人被杀了,杀人的自称无色之王,之后的结果没有人知道,政府也不会公开,对他们来说这还没有结案。 但不管是吠舞罗还是Scepter 4都知道,神木悠白是十束多多良的朋友,甚至神木悠白成为王权者很大概率是十束多多良的死亡刺激的。 被污蔑杀死了自己的朋友,只要是个人都会生气。 一旦神木悠白因此失控那事情就真的难办了。 现在看来,神木悠白比想象中的要理智,虽然他选择和其他王权者宣战选择毁掉石板这种稍显幼稚的行为,但在行为上依旧是成熟的。 只要他还是安稳的,那么宗像礼司也不想主动和他产生争斗。 神木悠白脱离人群往前走,他眼神平静,黑色的眸子注视着周围的路。 Scepter 4正在处理大范围的异能混乱事件,一个不小心又被抢走了电视信号。 荧幕上将他的所有信息全部披露,包括他是王权者,是神木家的长子,妹妹曾经是一位强大的权外者,当年神木知央失控时的录像,那些神木家隐藏了五年的真相。 在混乱中,那场‘介绍’真的非常引人注目。 绿王比水流是变革的王,他总能找到其他方法,非常有效,但也非常讨人厌。 他总是有自己的想法,并按照自己的想法来,他不拿世界当家,只是当这里是个大型的游乐场,所以他会做任何他想要做的事情。 “竟然是神木家的长子,当年医院爆炸事件的真相竟然是这样。” “他差点被自己妹妹烧死,结果现在也成为了所谓的王权者,还杀人,该说屠龙者终成龙吗?” “好可怕。” 【认知度提升至94%】 【认知度降低至92%】 【认知度……】 在比水流将录像公布后,神木悠白的认知度开始了剧烈波动,以非常小的数值不断的上下起伏,但终究超不过95%,低也没有掉出90%,神木悠白早就不知道这个认知度是以什么方式来计算,他只是觉得…… 真的好烦啊。 如果不是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神木悠白真的要去找比水流好好讲讲道理,告诉他泄露他人隐私是要付出代价的。 当然,现在的情况对他来说也算是有利。 错开荧幕,神木悠白来到御柱塔,绿王闹出的乱子实在是太大,Scepter 4留下来的守卫并不多,神木悠白很容易就能错开他们进入里面,在来到石板之间后,神木悠白打了个响指。 咔嚓一声,周围的监控蒙上一层冰,整个石板之间成为一块冰做的密室。 确定短时间不会被打扰,神木悠白来到石板面前,他注视着脚下的石板,看着石板上的花纹。 “喂。”神木悠白注视着石板,他说:“你是有生命的吗?” 没有人给神木悠白回答,这里只有他和这块石头,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的石头静静的躺在地板上,没有丝毫动静。 到现在为止也没有人能猜到石板是以什么标准选择的王,也搞不懂这份力量代表着什么。 半个世纪以来,光是赤之王就更换了十代,每一位赤王在位时间都不超过五年,他们的力量暴力,带着无序和失控,几乎每个人都在短短几年的时间被迫退位,只有迦具都玄示不肯放弃,便诞生了知名的迦具都陨坑事件。 这本就是不合理的。 给部分人力量,这一部分人的力量也不相同,或许真就和灰王说的一样,石板本身就是在玩弄命运罢了。 神木悠白居高临下的注视着石板,白色领域一点点展开,黑色的眸子也化为透明,他很小心,小心的让自己的力量从身体内涌现,但是不要引动王权放出达摩克利斯之剑,他做的多了,现在也挺得心应手。 不能让青王和绿王察觉到他在石板之间。 在足够的力量渗出后,神木悠白试着和石板感应同调。 既然黄金之王能压制石板这么久,青王接手后也能压制石板,那么这就说明他实际上也是可以的。 在尝试了片刻后,神木悠白微微皱眉。 这确实有用,他确实可以和石板联系同调。 或许是因为本身王权者就是石板所挑选并赋予力量,王权者体系的根源都是石板本身,所以几乎每个王权者都可以和石板进行一定的联系,这个联系可以对石板进行一定量的压制,或者是……获取力量。 当然,神木悠白对后者不感兴趣,他只想知道怎么把这个无底洞给堵起来,让石板乖乖的沉睡过去。 于是他单膝跪下,将手放在石板的上方,闭上眼睛开始感应着石板。 片刻后,在他的意识里,神木悠白看到了一块石板。 很熟悉的感觉。 就像是前段时间他会做梦,在梦中也会看到这块石板,石板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就像是在询问他想做什么要不要成为什么样的人。 神木悠白注视着石板,片刻后他开口,“这样就可以压制了?” 他把手伸出来放在石板身上,他们身上的光在同调,“原来是这样。” 石板相当于是一个供电设备,在和石板同调后,王权者就可以试着控制这个供电设备,不管是黄金之王还是青王做的都是限制供电,但一旦限制消失,供电设备就会恢复运营。 因为本身石板就是解放状态,王权者们只不过是将自己当做了限制的阀门。 如果做一个可以永久断电的阀门呢? 和黄金之王、青王这种短暂的限电装置不同,制作一个永久的完全限制发电的开关,然后把开关牢牢的关死,这样即使不毁掉石板,石板也不会再输出能量,这是和封印完全一致的方向。 但是,这个永久的阀门该怎么做? 足够强大的力量?一位王权者?还是说……同化的更加彻底? 神木悠白加大感应,开始继续对石板进行压制,将石板的能力范围继续缩小,他感觉到自己似乎找到了一个点,只要超过这个点,那么之后异能者的范围将限制在更小的范围内。 将力量往下压,神木悠白长呼一口气。 但是这样还不行,一旦没有王权者限制,石板还会继续释放能量,最后直接覆盖到全世界。 真的能控制住石板吗? 就算是他现在能把石板控制到不会再有异能者出现,那等他死去呢?就像是黄金之王那样,在他死去后立刻就会有人出现并试图让石板的力量扩散到全世界。 这才不算是完全的胜利。 神木悠白想:他绝对不会让事情就这么没有意义的结束,留下隐患,再伤害更多的人。 就在这时,神木悠白听到了一声细微的声音,他歪歪头,接着低头看向石板,下一刻,一道光猛地炸开,神木悠白感觉到一股力量直接涌进了他的身体里,因为这个意外,他身上的领域直接扩张,达摩克利斯之剑在御柱塔的上层出现。 远处无数人都被这个意外惊到了,他们看向远处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眼里带着茫然。 “室长!”宗像礼司接到通讯,“御柱塔出现无色之王的威兹曼偏差数值!” “竟然直接去了御柱塔。” “石板之间的监控被篡改了,我们下去后发现整个石板之间的楼层全都被冰封上了!” “什么?”宗像礼司转身往外走,“你们包围御柱塔,疏散周围的普通民众,我马上就回去。” 另一边,比水流在远处看着御柱塔的位置,他打开屏幕计算着数据,虽然知道神木悠白不可能短时间将石板毁灭,但是他依旧感觉自己在心慌,并不存在的心脏似乎都在剧烈的跳动。 他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在担心。 “结果,我们在搞混乱,他没有受到一点影响,反而趁着这场混乱直接去了石板之间,连青王那个小毛孩都没想到吧。”磐舟天鸡呢喃,“他倒是个有趣的人。” 比水流皱眉,“我们也过去。” “流?” “过去,我觉得事情不对头。”比水流道。 比水流是靠着石板的力量活下去的,他失去了心脏,全靠王权者的力量来存活,所以要比别人敏感的多,所以在刚才他确实感觉到了一瞬间的不对,就像是石板的力量输送少了很多。 绝对不能让他继续下去。 与此同时酒吧里,栉名安娜从吧台上下来,她跑出酒吧门看向远方,便看到了那柄悬在空中的剑,只不过下一刻剑便消散在空中。 追出来的草薙出云单手放在额头上,“刚才那是悠白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嗯!”栉名安娜拉住草薙出云的手,“出云,我们也过去吧。” “唉?去哪里?” “御柱塔。” 草薙出云眨眨眼睛,他蹲下来和栉名安娜平视,“我可以问问为什么吗?” “因为所有的王权者都在那里,大家都会等一个结果,悠白他好像找到了答案。尊现在不能出来,出云你要代替尊去看一看。”栉名安娜拉着草薙出云的手。 草薙出云无奈,他把安娜抱起来,“但是,我们可不是王权者哦安娜,我们只是氏族,还是那种因为尊被封印没有什么力量的氏族。” “没关系。” “没关系吗?” “因为有悠白在,悠白可以把所有人都变成普通人。”栉名安娜趴在草薙出云怀里,“只要大家都是普通人,就没有什么差别了。” “这就是悠白想要的世界。” 第123章 比达摩克利斯之剑坠落还要强大的破坏力,神木悠白倒是可以做到让达摩克利斯之剑坠落,就像是他强行封印了周防尊,以本身为代价强行让一位王的威兹曼偏差值直接达到极限也是可以做到的。 但是神木悠白并不想这么做。 并不知道单纯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坠落可不可以摧毁石板,不确定剑坠落的时候是否可以正中石板,不确定一旦失败后的受灾范围。 王权者是会跑的,神木悠白不能把他们绑在石板上,也就只能动自己的。 但这样一来,达摩克利斯之剑对着他坠落,不管成功与否自己都会死,当年迦具都陨坑事件可是砸死了两位王权者,神木悠白不觉得自己可以正常活下来。 以不确定是否会成功的计策赌上自己的命,不划算。 他得活着,得把这块引发无数灾难的石板毁掉才能下地狱。 外界,人们还在兴致勃勃的说着神木家的新闻,说着神木家的长子和早已死去的幼女,神木家太过高调,他们自然就成为了八卦的中心点。 王权者们却没有时间再去理会这些消息,他们齐齐往御柱塔赶,这其中包括吠舞罗和听到消息的夜刀神狗朗。 除去黄金之王,四位王权者加上剩下的两位氏族干部聚集在御柱塔。 栉名安娜、草薙出云和Scepter 4有一段距离,但距离他们是最近的,吠舞罗终究还是和Scepter 4更熟悉一点,至于绿之王,见到面不打过去就很好了,那家伙之前还抓了安娜。 “冰封范围在扩大,从石板之间往上蔓延,速度很快,监控全部瘫痪。”伏见猿比古和宗像礼司汇报着,“里面具体发生了什么不清楚。” 淡岛世理也确定过回来,“我们之前准备好的防御装置也不能再用了,检测设备全部进不去。” “看来只能硬攻了吗?”宗像礼司注视着御柱塔的墙壁,“没想到竟然有一天轮到我们来拆御柱塔。” “依旧检测不到无色之王的威兹曼偏差值,达摩克利斯之剑也再也没有出现过。”旁边负责监测的队员喊着。 宗像礼司想起了神木悠白继承王权者时说过的话,他说自己讨厌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上,看上去傻傻的,而且还会暴露位置,看来他确实很讨厌,所以把它压制的比想象中的还要厉害,完全没办法靠这个来判断他的位置。 他叹口气,接着将手放到墙壁上,刚放上去的那一刻他便感觉到了一种压制感。 果然,只要一进入神木悠白的领域里,身体内里的能力就会紊乱,用能力击碎墙面说不定就打到队友,控制起来非常麻烦,在尝试几次后,宗像礼司还是让手下去取热武器。 用普通武器来虽然有点慢,但总比用能力慢慢磨累个半死好。 “立刻准备开辟道路。”宗像礼司指挥手下。 “是!” 绿王和灰王等人隐藏在不远处,他们注视着青王开辟道路。 “好无聊啊,每个人都被洗成白板角色,这根本就不是游戏,而是和GM的对抗,单方面的碾压一点都没意思。”五条须久那趴在窗户上看着前面,“就算是这样进去了,也没办法靠近GM啦。” “但是能确定他在做什么。”御芍神紫拍了拍五条须久那的额头,“他可不是GM,虽然是最强的王权者,但也会有力竭的时候,现在把御柱塔防御这样牢固,后续就会出现脱力情况。” “没错,一旦他的能力用不出来可不就是个普通人,他的体力太差,根本没办法和在场的人对抗。”磐舟天鸡整理着自己的枪。 五条须久那转过头看向磐舟天鸡,“车轮战吗?” “车轮站,车轮战!”鹦鹉琴坂重复着。 “流不能和他面对面,要等到他脱力后再出场,现在看来其实也还算有利,等所有人都没有力气的时候,流还能将他们干掉。”磐舟天鸡开着玩笑,“流,状态如何?” 比水流注视着屏幕,他平静开口,“一直都很不错。” “如果事情真的这么顺利,我想将石板带回去。” “唉?” “把石板留在御柱塔是一个错误的决定,不管是被青王压制还是被无色潜入都无法避免,只有我们将石板带走放在我们眼皮底下,这样才能最大限度保证我们的计划实施。” 磐舟天鸡点头,他笑了一下,“那就听流的。” 御柱塔内,神木悠白听到了外界传来的声音,应该是爆破,石板之间太过坚固,即使听到了爆破声神木悠白也没有觉得周围有晃动的情况。 神木悠白想:宗像礼司果然是个足够有魄力的人。 为了不被影响到,所以不使用能力直接使用武器来开辟道路,即使会把御柱塔和石板之间毁掉也要进来确定他不会做出什么危害社会的事情。 所以他才不想和宗像礼司产生什么争斗。 宗像礼司是个好人,好人不应该受到伤害。 不再去管外界传来的爆炸声,神木悠白站在石板上面打开光屏,他抓紧时间和白银之王联络。 此时的白银之王已经被非时院的人通知了神木悠白的动向,因为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他压根就没必要再躲藏下去,再藏两天说不定整场事件都结束了,这简直太快了,比黄金之王预计的时间早了好几个月。 不过也对,这件事完全是靠着神木悠白的动向来决定的。 他带着伞跑到御柱塔的时候恰好收到了通讯,他愣了一下,打开手机的瞬间便看到了神木悠白的信息。 因为太过惊讶,他甚至没来得及和夜刀神狗朗以及neko说一声。 【伊佐那社,你是最了解石板的人,可以帮我确定一个数据吗?】 “……悠白?”伊佐那社左右看了一眼。 Scepter 4和其他人都在专心致志的开辟道路,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于是伊佐那社转身离开,他来到一个无人的地方。 “你想让我帮你确定什么?” 看到伊佐那社的回复后,神木悠白呼了口气,他其实做好了伊佐那社不理会他的准备。 “石板可以被王权者压制住,也就是说,王权者其实可以控制石板释放的能量大小,也是可以让石板完全被封印的,我想问你将石板完全封印住的数值,大概要做到什么程度?” 伊佐那社看着消息,片刻后他才开口,“石板确实可以被压制,这么多年来都是中尉在压制,但是中尉也自始至终都没有能把石板封印住。” “如果真的能这么随心所欲的控制石板,中尉也就没必要这么担忧了。” 神木悠白看着这句话,片刻后他才回复,“我要的不是随心所欲,而是彻底把这个口子堵住。” 对,如果只是单纯的把口子堵住或许真的可以,让一根水管随意的由着自己的心思出水有点难,但是只是单纯的把水管堵住那确实要简单得多,只要用什么东西塞住管口,水都不会再往外冒。 确定这是一个可行的想法,伊佐那社开始在光屏上计算着强度。 当年参与研究的科学家大多都已经不在人世,只有白银之王这位王权者因为能力的缘故一直留在年轻的时候,也只有他还记得当年研究石板时留下的各种数值。 但是,他只计算过石板的强度,并不清楚石板本身到底有多少力量。 能够支撑着王权者和那么多权外者出现,而且还是在被压制的状态下,想要将石板以这种方式封印确实有点难。 但也不是无法做到。 在计算完毕后,伊佐那社看着最后的数据,他陷入了短暂的失语中。 “伊佐那社?” “啊,我在。”伊佐那社看着数据,“那个,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神木悠白从伊佐那社的语气里感觉到了不对,“有什么问题?” “理论上这是可以做到的,只要努力一下。”伊佐那社说到这里后停下话语,因为他不知道应不应该继续往下说,威兹曼是个心软的人,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依旧改不掉这个毛病。 总是觉得被命运所伤害的年轻人都那么可惜。 神木悠白那么年轻,他的人生走到现在经历了这么多的失去,他偏执的去寻找解决这一切的方法,为此能付出任何代价,但是他真的可以把这把刀递到神木悠白手中吗? 他未曾给予他帮助,现在却要递给他一把刀。 即使他索要的也只不过是这一把刀。 “往什么方向努力?” 神木悠白很平静,似乎觉得站的有点累,于是他坐下来,完全不在意的直接坐在石板上面,外面Scepter 4的人还在努力的开辟道路,按照声音来看很快就能砸到石板之间。 “条件很苛刻,就算是以你的标准来也很苛刻。”伊佐那社无奈,他靠在墙上继续算着数据,“而且,会付出极大的代价,悠白,你确定真的要为此付出代价吗?” “你的意思是?” 伊佐那社沉默了片刻,接着他才开口,“当年,解放石板的是我和中尉,以及其他的科学家,我们为了世界的幸福研究石板最终将其释放,就算是结束也应该让我和中尉来,我们造就了这个时代,终结它也该由我们来。” 听着伊佐那社的话,神木悠白低下头,“但是,你也没在这里,要是再拖下去,石板被比水流带走就很难再找到机会了。” “也是。”伊佐那社靠在墙上,“而且,如果真的要用这种方式来结束,我反而什么都做不到。” “只有你神木悠白,只有你可以在让世界安全的情况下处理掉石板。” 因为只有神木悠白的能力是控制和引导。 神木悠白耸肩,“所以,该怎么做?” 伊佐那社叹了口气,他打起精神来重新验算了一遍数据。 “首先,普通王权者的力量是无法彻底封印石板的,因为王权者是由石板给予的力量,这是一个因果关系不能置换,但是石板可以和王权者链接同化,我想这个你也试过了,那么第一步就是解放石板,尽量的让你自己和石板同化获得最大的力量。” 神木悠白皱眉,“世界怎么办?” “靠你。”伊佐那社道:“我计算过,石板释放的力量增强,你的能力也会增强,你可以扩大自己的王权范围,将石板范围内的所有能力引导控制住,只要能力不失控,短暂的几分钟哪怕是一个小时都不会造成慌乱。” “然后你就可以去试着封印石板了。”伊佐那社道:“得到石板所有的力量后来反过来封印它,以此得到能量抵消。” “听上去也不算太难的样子。” “但是,有一点你要特别注意。”伊佐那社连忙提高音量,“那就是你和石板同化到一定程度的时候确实可以获得石板的全部力量,甚至是操控所有的力量,但是,那时候你也是最危险的。” “强行封印石板后,如果逃脱不及你会连同自己一起封印,可能性高达80%。” 这才是伊佐那社说即使是神木悠白也非常艰难的缘故。 他要和石板同化,要控制住全世界的异能爆发,最后还要在封印的空隙中逃脱。 “而且,即使逃脱了,我也不确定会出现什么情况,因为要获得那么强大的力量就必须和石板同化到极致,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重新变成普通人是最好的情况,受重伤也不意外,哪怕是死亡都不为过,最可怕的就是他和石板同化后会成为石板的一部分,也就是成为第二块可以活动的石板,虽然想一下似乎很方便,但又有谁会想这样呢? “事实上,我觉得你可以斟酌一下,即使石板被绿王带走,之后我们也可以找其他办法。”伊佐那社道:“理论上来说达摩克利斯之剑的坠落也是可以给石板重创。” 神木悠白叹了口气,“但是,达摩克利斯之剑坠落要力量达到一种极限才会出现,想要快速达到这个极限就要杀死王权者,并且一旦失误,这就是最可怕的灾难,这可危险多了。” “总之,谢了。” 神木悠白的声音很平静很随意,他似乎不觉得纠结也不觉得紧张,从伊佐那社那里得到答案后也就是这样。 “悠白!”伊佐那社连忙叫住他,“……会活着回来吗?” 神木悠白沉默了几秒钟,最后他说:“再见。” 通讯挂断,再无声息。 御柱塔内,神木悠白把通讯的光屏关闭,他注视着脚下的石板,接着开始做准备。 伊佐那社还有一个问题没有意识到,那就是在他将石板解放和石板同化的时候就没有时间来控制石板之间的防御了,王权者同样得到更强大的力量,他们会瞬间闯进来。 一旦在此期间被绿王袭击,那么他会功亏一篑。 他的时间还要更短一点。 “速战速决。” 神木悠白呼了口气,他走上石板,将手放在石板上方,下一刻,石板表面开始有光芒出现,光芒越来越多,他将石板上的锁链一条条解开,等最后一道锁链被打开的瞬间,一道白色的光冲天而起。 御柱塔外的所有人仰头看着那道光。 “那是,什么?”草薙出云抱着栉名安娜看着御柱塔内的光。 话音刚落,他便看到那道光芒散成无数光点朝着周围飞去,散去的光芒中央无色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成型,下一刻草薙出云感觉到自己的异能增强了,他有些惊讶的看着自己的手心。 “这是怎么回事?” “石板被解放了。”宗像礼司抽出自己的刀,“全员拔刀,立刻把石板之间打开!” “石板被解放?悠白的目的不是毁掉石板吗?他不应该会解放石板啊?”草薙出云非常意外,但是在他的怀中,栉名安娜却很安静。 她窝在草薙出云的怀中,安静的注视着御柱塔的方向,没有丝毫紧张,也没有丝毫害怕。 因为石板突然被解放的原因,比水流也被惊动,他们不再隐藏而是直接出现,没有人理解神木悠白的用意,突然间达成了目标,在惊喜之余他们觉得非常意外,以及非常的……不安。 “安娜?还要进去吗?”草薙出云看着宗像礼司带着人冲进了御柱塔。 “嗯。”栉名安娜点头,“我们也有要做的事情。” 草薙出云耸耸肩,他抱着安娜从宗像礼司砸开的位置进去,一路踏进石板之间,他终于看到了神木悠白。 青年站在石板的上方,他闭着眼睛整个人都沐浴在石板的光芒中,他似乎听不到有人过来,在场的人都没有靠近,因为在石板外面一圈很小的范围里神木悠白依旧维持着领域,只要一踏进去能力就会紊乱。 “但这并不是完全防御。”磐舟天鸡扣动扳机,“这层防御只是紊乱能力,他现在可没有丝毫防御的手段,只要一枚子弹打过去就能让他倒下。” 但是,现在石板是释放状态,他和绿王也不知道该不该去打断他。 宗像礼司皱眉,他注视着灰王和绿王,“烦请不要轻举妄动。” “哦?你是在教训我吗?年轻人。” 实际上宗像礼司也不知道神木悠白在做什么,明明一直都说要毁灭石板,又为何会在这个时候释放石板?他不是一直都厌恶能量会给普通人带来灾祸吗?现在石板被解放,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异能失控。 就在这时,淡岛世理跑进来,“室长!” “外面的情况怎么样?”宗像礼司连忙询问。 “虽然很意外,但是到目前为止,异能失控事件为0,甚至除了王权者氏族和权外者之外,没有普通人发现自己突然有了异能。” “也就是说,社会秩序一点都没乱。” 非常意外,但是似乎也符合常理,毕竟神木悠白从一开始就不是一个会让异能去扰乱普通人的人。 他一定是用什么方式遏制住了失控的异能。 “……控制和引导吗?” 宗像礼司转头看向神木悠白,“真不愧是五年前被石板选中成为青王的人。” “室长。” “Scepter 4全员听令。”宗像礼司转身看向比水流一行人,“逮捕Jungle。” “唉?”五条须久那震惊,“为什么为什么?不是我们一起打GM吗?怎么突然变成内斗了?” 宗像礼司推了一下眼镜,声音一如既往的正经。 “很简单,因为Scepter 4是为了社会秩序所存在的氏族,我们要做的是维持社会秩序,逮捕造成世界混乱的人,显然神木悠白并没有造成混乱,也就不需要逮捕他,而你们前一刻还在普通人中制造混乱。” “逮捕你们是非常正确的判断。” “以剑制剑,吾等大义毫无阴霾。” …… 外界的战斗对神木悠白来说无所谓,因为他已经足够忙了。 他在和石板同化,在努力汲取石板的力量,还要控制住这个摇摇欲坠的异能社会,现在只需要到达那个临界点,这样就可以反过来将石板封印。 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到一股温热的感觉,就像是泡在温泉里,水流慢慢的滑过他的身体,没有味道,但能感受到温和的蒸汽。 神木悠白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并没有在石板之间,而是在一个纯白色的空间。 石板在他的面前,那块大石头漂浮在空中,中间有一道白色的线与他相连。 「你有什么想要实现的愿望吗?」 没有声音,但是神木悠白的脑海里却突然出现了这句话,一个疑问句。 神木悠白看向周围,在确定这里并没有人后他注视着石板,“是你在说话?你是有生命的?” 「我没有生命这样的称呼,和人类也没有相同的地方,德累斯顿石板只是我的其中一个名字。」 “你到底是什么?” 「按照人类的说法,我是愿望的集合体,为了帮助人类实现愿望而存在,你在和我同化,无色之王……不,神木悠白,你有什么想要实现的愿望吗?」 “你什么愿望都可以实现?” 「我天生便有这样的能力,即使是帮你复活你爱的人也可以。」 说着,石板的身边出现了两个人影,年轻活泼的女孩对着他微笑着,旁边温和的男性也在和他打招呼。 神木知央和十束多多良。 “这就是你挑选王权者的标准?”神木悠白看着他们两人,“依靠愿望?” 「对某件事有着强烈的执着和心愿,拼了命的想要得到些什么,我就会为其实现愿望,这就是王权者的诞生,神木悠白,你应该能感觉到我没有说谎,我们正在同化,所以你也明白,我真的可以为你实现愿望。」 神木悠白低下头,他沉默了几秒钟。 最后他才几乎颤抖的开口,“但是,我拒绝。” 「我不明白。」 “因为没有谁能比我更清楚,想要重新活一次要付出多么惨痛的代价。”神木悠白笑了,却比哭还要难看。 “人啊,还是不要活第二次比较好。” 第124章 神木悠白释放了石板,但是没有让全世界的人都拥有异能,他依靠和石板的链接强行控制住异能。 内心的不安达到了极点,比水流注视着石板上方的神木悠白,不管怎么想都无法猜测到他的目的,不管是他为何解放石板,还是说他如何在解放石板后又控制每个人都无法获得异能。 但是他有预感,再继续下去一定会是自己无法接受的后果。 “磐先生。”比水流注视着前方的神木悠白,“打断无色之王。” 磐舟天鸡扣动扳机,他躲避着宗像礼司的剑光,雾气在周围蔓延,他笑了一下,在雾气中把枪口对准神木悠白,“了解。” 子弹射出,但是下一刻,宗像礼司挡在神木悠白面前,他攥着刀刀尖对准地面,刀刃在瞬间将子弹切成两半,被切开的子弹失去冲力落在地板两边,宗像礼司换手握住刀对准磐舟天鸡的方向。 “……青王。” “司掌守护的灰王在当年一直受到民众和氏族的敬仰,是一位温和又优秀的王,没想到现在竟然会隐藏起来对另一个人放冷枪。”宗像礼司握紧刀,“堕落了吗?” “什么叫堕落,这只是在做正常的工作而已,而且,王与王之间可没有那么多的友谊存在。” 宗像礼司皱眉,雾气还在弥漫,将整个Jungle氏族完全笼罩住,Scepter 4难以察觉到周围的敌人,只能靠听觉和触感来应对敌人的袭击,宗像礼司在应对袭击的时候还要挡住袭来的子弹,因为根本不知道哪一枚是对准了神木悠白。 现在神木悠白不知道在干什么,虽然留了一圈防御也无济于事,他门洞大开,普通的子弹就可以穿透这片领域直接击中他的心脏。 “真是麻烦。” 比水流再也忍不住了,他迅速释放王权,化成一道绿色的闪电朝着前方冲去,宗像礼司正在和磐舟天鸡对打,在比水流冲过去的时候她微微睁大了眼睛。 “什么?” 绿色的闪电接触到了那层屏障,在触碰到屏障的瞬间,他感觉到一股疼痛感,他身上的能量在紊乱,能力冲撞让他的五脏六腑都跟着一起疼,这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在影响下代替他心脏活动的异能也开始崩溃。 他逐渐的无法呼吸,难以活动,连手指都在麻痹。 但是不行!不能就这样停下,一旦放弃说不定就再也无法站起来了。 “流!”磐舟天鸡连忙喊道:“流你来处理青王,我来应对无色之王。” 宗像礼司一刀挥下,磐舟天鸡被迫倒退两步,雾气中宗像礼司眼神里带着凌厉,“阁下是当我不存在吗?” 强忍着呼吸困难和身体内的能量紊乱,比水流继续往包围圈突破。 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好。 就在比水流马上就打碎屏障的瞬间,一个穿着白色燕尾服的男人从天而降,白银之王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出现在御柱塔上空,伊佐那社带着氏族成员出现,他释放白银领域将比水流直接逼退。 白银之王是防御之王,他没有多少攻击力,却可以防御最强的攻击。 他打开伞挡在神木悠白前,脸上带着微笑,“此处禁止通行。” 在伊佐那社出现并挡在神木悠白面前的瞬间比水流就觉得不好了,伊佐那社很明显知道神木悠白在做什么,也就是说,这或许是伊佐那社和神木悠白商量好的举措,而白银之王和黄金之王是跨越世纪的好友。 站在黄金之王那边,就相当于站在自己的对立点。 “啊,是白银之王,终于见面了。”比水流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他计算着自己还能活动的时间,一边恢复一边和白银之王对视着,“我一直都很想和你见一面,毕竟我想我们在很多方面的理念都很一致。” 伊佐那社歪头,“我们见过吗?” “虽然没见过,但我可是听着你的事迹长大的,可是相当崇拜您。”比水流声音很清晰,“想来您也是这么想的吧,石板会给世界带来幸福,所以我们应该解放石板,让所有人类拥有反抗命运的力量。” 虽然早就知道这件事,但在比水流这样说后,伊佐那社还是忍不住微微皱眉,“你……” “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吧?” 伊佐那社深呼一口气,他说:“对,我曾经确实有过这个想法,渴望石板会给世界带来幸福,但是我错了。” “让几个世纪的混乱去奠定异能世界,以无数生命来重塑和平,对不起,我做不到这一点,我讨厌战争和牺牲,所以,我会选择让石板消失。” 比水流用一种平静的眼神注视着伊佐那社,“真是幻灭了呢,白银之王,没想到你是一个和黄金之王同样固执的家伙。” “但是,现在石板是解放状态,只要杀死无色之王石板就再也无法压制。” 比水流身上闪烁着绿色的电光,“绝对会让每个人都获得异能。” 就在现场已经乱到不能再乱,御柱塔就差整个被炸成平地的时候,站在石板上方的人动了。 他从空中落到了石板上,鞋跟落到石板上的瞬间发出清脆的声音,他睁开眼睛,领域瞬间扩张,几乎就在一瞬间,所有战斗人员的异能全部被清除,雾气被吹走,所有人陷入停顿,他们齐刷刷的看向神木悠白。 外界观测数据的Scepter 4成员猛地站起来。 “灰王、绿王、白银之王和室长的威兹曼偏差值消失!”他紧盯着屏幕,“无色之王的威兹曼偏差值出现,并且正在飞速飙升!” 伏见猿比古靠在车上,他注视着御柱塔的正上方,一柄达摩克利斯之剑出现。 每一位王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都不相同,即使是同属的王也会因为人的差别有不同的模样,所以,神木悠白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给人的感觉也很怪异,纤细的剑身并不精致,放在那些达摩克利斯之剑里都没什么存在感。 真是不明白。 在达摩克利斯之剑里隐藏到底有什么用?而且这东西这么少,又怎么可能隐藏的住。 御柱塔内,神木悠白将领域扩张包裹住整个御柱塔,在场的所有人都失去异能。 与其说是失去不如说是被强行控制,那些力量憋在身体里不断乱窜,每个人都承受着能量乱窜不受控制的艰难,却有一个人要更加痛苦。 比水流的头低下,他忍不住发出细微的痛吟声,唇角被他咬出血来。 代替心脏在运作的能量在紊乱,全身都在因为缺少能量供应在尖叫。 “流!”磐舟天鸡跑到比水流身边,他试着握住比水流的手腕,除此之外他也什么都做不到,于是他看向神木悠白,“无色!把异能限制打开!” 神木悠白歪头,“为什么?” “因为流他……”磐舟天鸡注视着神木悠白,但看着神木悠白平淡无波的眼睛,磐舟天鸡明白了。 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神木悠白都不可能把限制关掉。 于是磐舟天鸡将比水流抱起来,“流,我先带你出去。” “在失去了心脏后濒死的瞬间被选中成为王权者,此后便依靠着石板的力量存活,一直活到现在,我倒是明白你们为何一定要释放石板了。”神木悠白站在石板上方平静的说了这样一句话。 磐舟天鸡愣住,他猛地转过头来看向神木悠白,“为什么你会知道?” “因为我现在和石板同化了,石板知道的东西我也会知道。”神木悠白摊手,“有趣吗?我其实觉得并不有趣,这种感觉很不好,我觉得自己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我才不喜欢被迫知道别人的隐私。” 带着比水流走到神木悠白的领域外,磐舟天鸡抱着比水流坐在地上,他注视着神木悠白。 “既然你知道了那你应该也明白了,Jungle绝对不会让你毁掉石板,对Jungle来说,毁掉石板就是杀掉我们的王。” “我是流的监护人,神木悠白,你因为家人去世所以成为王权者,应该比任何人都明白我们会为了家人做到什么程度,所以我一定会阻止你毁掉石板的。” 神木悠白不是很在意的打了个哈欠,“真是有志气,但很可惜,已经晚了。” “什么?!” “我说过,同化已经结束了。” 伊佐那社把伞收起来,他紧张的走到神木悠白面前,“已经完全同化了吗?” “对。” “有没有估算过成功的概率?” “100%。” “唉?”伊佐那社愣了一下。 竟然有100%吗? 伊佐那社有些意外,因为在他的计算中神木悠白的成功率只有50%左右,这还是在他已经完美完成前面操作的情况下,成功封印石板并顺利逃脱,不计算之后后果的成功率也只有50%。 为何神木悠白有100%的胜率? “等一下?你们在说什么概率?”比水流已经因为刚才的异能紊乱昏迷,磐舟天鸡察觉到了不对劲,他的心头狂跳,突然意识到为何比水流会如此焦急如此慌乱,有什么事情失控了。 他们到底在计划着什么?! “是封印石板的概率。”伊佐那社还是向在场的王权者们解释了,“悠白他在石板解放后和石板同化,理论上来说可以得到石板的全部力量,在这时候反向将石板封印就能将力量抵消,将石板完全封印住。” “不需要坠剑的物理危险,也能解决石板释放时社会的紊乱,对悠白来说,这或许是最好的办法。” “不行!”磐舟天鸡看向一言不发的神木悠白,“你不是不愿意用这份能量伤害每个人吗?流他没有这份力量就会死掉,流要做这场事件的唯一受害者吗?” 磐舟天鸡喊着,“这不公平!” “流本来就是被石板夺走一切都赋予新生的人,结果又要把这份新生夺走,这太悲哀了。” 神木悠白注视着磐舟天鸡和他怀中的比水流,他笑了一下,却是难得的温和。 他说:“没关系。” “我陪他一起走。” 【认知度提升至97%】 在场的人齐齐愣住,伊佐那社立刻反应过来。 他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神木悠白那100%的概率里没有让自己逃脱的那一条。 “悠白!不要做傻事。”伊佐那社连忙道:“不必为了追求成功概率把自己搭进去,石板的封印我们可以一步步来,时间还有那么久,你是最强的王权者,一定能想到更多的办法。” “或许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哦。”神木悠白的声音很轻,“从出生到现在,我的身体都很弱,或者说是被意外到现在竟然还活着的程度。” “要是不一次性完成,即使我能逃脱或许也活不了多久,而且你也说过,不知道我会不会因为和石板同调所以成为下一个类似石板的存在。” “……绝对不允许有这种意外发生。” 神木悠白呢喃着,白色的光晕从他身上一点点逸散,“我是最后一个隐患,那就将我自己也一起埋入地狱,成为捆绑石板的枷锁。” “这个世界一定会恢复成最好的模样。” 伊佐那社再也维持不住表情,他直接扑过去,“悠白,不行!” 剧烈的白光在所有人面前炸开,在所有人的视线中,白色的锁链从地里爬出来覆盖在石板上,密密麻麻的锁链将它完全遮挡住,与此同时,同样的锁链从神木悠白的脚下往上蔓延着,它们锁住神木悠白的手脚,捆住他的身体。 他抬起头来,只能看到透明眸子里的平静。 在最后一条锁链锁上的瞬间,石板上的光芒消失了,石板上的符号也消失了,它仿佛成为了一块普通的石头。 达摩克利斯之剑消失,在场的所有人清晰的感觉到力量随着石板一起沉寂到了最深处,再也感受不到。 伊佐那社停住脚步,他没有再继续往前,因为已经没有必要了。 果然,神木悠白从一开始就没有考虑过自己的逃脱,他只是平静的选择将自己和石板一起封印。 或许是因为他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找不到留下的理由了,所以他选择达成自己的目的后离开。 威兹曼活了太久,他总是会对那些被命运所伤的年轻人感到可惜,每当看到他们,他总觉得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那场失去和绝望让他选择逃避,现在,又有一名年轻人因为失去选择了同归于尽。 真可惜啊。 另一边,磐舟天鸡抱着比水流,他感受着怀里的人再也没有呼吸,他低下头却不知道该如何哭泣。 ……这就是结束了吗? 在沉默片刻后,磐舟天鸡将比水流抱起来,他和御芍神紫、五条须久那汇合,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Scepter 4也没有拦住他们,任由他们抱着比水流离开御柱塔。 氏族成员们进来了,之前因为战斗缘故带着安娜离开的草薙出云也跟着过来。 再也没有异能反应的石板上,神木悠白坐在上面,他低着头,眼睛注视着地板,枯槁的头发让他好像再次回到了从前。 神木家体弱多病的长子,过于瘦弱的身体和略显叛逆的性格。 栉名安娜从草薙出云的怀中下来,她跑到了神木悠白面前拉住他的手。 “悠白。”栉名安娜喊着他的名字。 神木悠白抬起头来,黑色的眸子里倒映着栉名安娜的身影,他拉着安娜的手笑着说:“早上好。” “现在已经下午了。”栉名安娜注视着他,“悠白,你在想什么?” “你还在自责吗?” 神木悠白移开视线,他不知道看向什么位置,于是便看着地板上刚才战斗造成的破损空洞。 “我有在自责吗?” “有的。”栉名安娜认真的说:“悠白一直都在自责,一直都在哭泣。” “是吗?”神木悠白声音很轻,“我只是在想为什么没有提前做点什么,为什么会让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哪怕是提前多做出一点事情说不定都会改变些什么,因为我一开始应该是有力量的。” “所以,我才会如此难过。” 如此自责……如此无能。 他是一个无能的人,无能到保护不了自己的妹妹,拒绝力量后再失去自己的朋友,事后亡羊补牢也再也没办法挽回这场失去,神木悠白是一个现实的人,他擅长怀念过去,永远都无法释怀。 如果当时他接受了力量事情会变成什么样子? 是否就可以救下多多良,乃至于救下知央? 神木悠白从没有哪一次觉得所谓的人设和自己如此贴切。 无能的人。 【认知度提升至99%】 “悠白。”栉名安娜抱住他,“可是你救了尊,救了很多人。” “所以,不需要自责。” 宗像礼司看着面前的人,他叹了口气,率领Scepter 4所有人离开,伊佐那社想要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没有开口,他跟着Scepter 4转身离开,将这个地方留给了神木悠白和栉名安娜三人。 草薙出云站在不远处,他听着神木悠白和栉名安娜的话,突然有点想抽一根烟。 要是多多良还在的话,那个家伙他会说什么呢? 这样想着,草薙出云无奈的笑了一下,他走到神木悠白面前班半蹲下来,手放在他的身上。 他说:“但是悠白,不管你对自己的认知如何,你都要知道一件事。” 神木悠白看向草薙出云。 “不管你认为自己如何无能,如何后悔自己没有多做点什么,不管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你自责的事情。多多良也绝对不会后悔有你这个朋友,神木知央同样不会后悔喊你哥哥。” “你明白吗?”草薙出云说:“你在他们眼中就是最好的你。” “是最好的朋友和最完美的哥哥。” 他是,最好的吗? 神木悠白站起来,就在那一刻,他似乎听到了声音。 女孩子天真又活泼的声音喊着他哥哥,还有一个温和的声音无奈的叫着他的名字。 神木悠白缓缓的转过头来,他似乎在自己的身后看到了他们的身影。 两个失去的人对着他伸出手来,露出好看的笑脸,他们一人拉住神木悠白的一只手。 “哥哥!” “小悠白。” “一起去玩儿吧。” 草薙出云将栉名安娜抱起来,两个人一起看着前方,神木悠白站在石板上,他好像看到了什么美好的画面,嘴角露出一个温柔的弧度,他就这样笑着转过身,化为光点消散在空气中。 他是石板的锁,随着石板一起被封印沉睡,在最后一刻或许他终于放下了心结。 草薙出云想:虽然没有帮十束多多良照顾好这个朋友,但是,最后他笑了 也算是完成任务了吧。 草薙出云抱着安娜往外走,栉名安娜趴在他的肩膀上一直一直往石板的方向看着。 在她看着的方向,一块看不到的屏幕在空中打开。 【认知度降低至49%】 【提示:认知度过低,请宿主继续努力。】 【经检测,宿主已失去行动能力。】 【任务失败】 栉名安娜收回视线,她趴在草薙出云的怀里,她闭上眼睛,露出一个很小很小的笑容。 之后,被封印的石板被放在特定位置封存,世界上再也没有出现异能事件,Scepter 4依旧是维持秩序的组织,吠舞罗迎回了达摩克利斯之剑消失再也没有危险的周防尊。 据说白银之王和他的氏族去了学园岛,身份信息和入职表是非时院做好的。 Jungle消失,本来就没有多少忠诚度的组织在没有能力后散的更快,也就只有那几个干部还偶尔会出现在某些地方。 神木家虽然算不上是一蹶不振,却也受到了很大打击,他们作为权外者的优势消失了,只能和其他人努力竞争。 那一天,吠舞罗众人来到了海边,十束多多良的骨灰便洒在了海里。 栉名安娜带了一束雏菊。 来到海边的时候,穿着红衣服的女孩把雏菊放在海边,她抬头眺望着天空,感受着海风吹在脸上。 天气真好啊。 第125章 “任务失败,认知度仅仅只到49%,还未达到一半。” 神木悠白坐在地上,他对此没有什么反应。 “虽然这是已经预料到的场面。” 神木悠白的眼神终于变了,他抬头面对着面前的白色屏障,“已经预料到?” “只要是人就会出现意外,不管是感情还是思考方式都会让宿主走向不同的方向,得到这样的结果也正常。”系统用机械音说着这样的话,“或者说,前几次100%的认知度才更让人意外。” “……没关系吗?” “虽然不符合系统给出的设定,但宿主符合了自己的设定,这对宿主来说有意义就好。” 神木悠白皱眉,“为什么我听你刚才说的话,总觉得认知度对你来说也不是多重要的事情?” “本系统只保证认知度的完整性,而宿主是其中最核心的一点,说的简单点,这都取决于宿主自己的努力,本系统只提供基本的等价交换奖励,认知度没有达标也只是让奖励变得不那么容易得到。” “如果将这个世界的认知度完成达到100%,宿主就可以结束这场旅程了,现在看来,宿主还需要再努力一下。” 听到系统这么说,神木悠白心里确实稍微有点不是滋味。 如果上个世界认知度达到100%就可以结束了啊。 但是,他却并不后悔让事情如此发展,甚至深切的感激最后结果是这个样子。 他还是神木悠白,是那个合格的朋友和哥哥。 不是系统对他的认知,而是自己对自己的认知。 他永远都是自己。 “那么,宿主还要继续吗?如果成功,您的旅程就会结束了。” “好。”神木悠白很轻很轻的笑了一下,“继续吧。” “最后的旅程。” “了解,人设加载中,【返祖半妖】已绑定。” …… 景文古田高中,铃声还没响起,夏目贵志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向外面,教室里一片问好声,早早就到的西村悟和北本笃史正在聊天,因为就在夏目贵志的旁边,夏目贵志就算是不想听也还是听到了。 他们从拉面里的竹轮年糕扯到夏日的萤火虫,再扯到烟花大会里穿着和服的同学。 最后西村悟突然道:“说起来你听说了吗?神木出院了。” “神木?!”北本笃史有些惊讶,“他醒了吗?” “对,据说在上个星期奇迹般的苏醒了,然后恢复的相当快,好像今天就能回来上课。” “哇哦,真是太好了,没想到还能见面。”北本笃史脸上带着一点笑容,“太好了太好了。” “对吧,夏目?” 夏目贵志眨眨眼睛,片刻后他才开口,“神木,是谁?” “对了,夏目是转学来的,转学来的时候神木已经离开了,所以夏目不认识神木!”西村悟恍然大悟。 班长笹田纯无奈的走过来,“不要恍然大悟的这么慢啊你们。” 在三个人的科普里,夏目贵志总算是知道了这个名为神木的人是谁。 他也是这个班的学生,但是就在夏目贵志转学过来的前一个月,他在放学后不知为何来到铁轨上,结果被行驶的列车撞了出去,被发现的时候伤的非常严重,医生拼尽全力也只让他活着,却无法叫醒他。 就这样他成了一个植物人,一直躺在医院里直到现在。 植物人能重新醒过来的概率非常低,不管是医生还是认识他的人都已经接受他再也无法苏醒的事实了,只有他的父母怎么都不肯放弃,拼尽全力想要拯救他。 最后奇迹真的出现了,他竟然真的醒了过来。 神木悠白,奇迹复生的人。 就在这时,铃声响起,就像是西村悟他们说的,班主任带着一个人进了班级,夏目贵志坐在座位上看着他,来人穿着校服,看上去很秀气,黑色的头发和黑色的眼睛。 在班主任介绍后的瞬间,班级里传来欢呼声。 每个同学都非常欢迎他的回归。 夏目贵志听着周围同学的由衷的恭喜忍不住跟着笑起来,可就在他看向神木悠白的一瞬间突然间感觉到了什么。 虽然只有一瞬间,但是他似乎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大家还是大家,只有站在讲台上的神木悠白,他的头发变成了白色,眼睛化为了妖艳的红,那副样貌……不像人类,更像是特征明显的妖怪。 在反应过来后,讲台上的人似乎察觉到了夏目贵志的目光,他朝这边看过来和夏目贵志对视在一起。 接着露出一个很温和的笑容。 唉? 总之今天一整天都没有发生什么事,在下课后,所有同学都去找神木悠白聊天,倒是和他不熟的夏目贵志没什么表示,虽然他也有点担心刚才一瞬间看到的东西。 那到底是什么? 夏目贵志可以看到妖怪,他的灵力很高,虽然不太会使用就是了,不过也是因为如此,他常常分不清楚人类和妖怪,但是人类是看不到妖怪的,既然大家都能看到那位神木同学,应该说明他是人类吧。 放学后夏目贵志和同学道别,还没等走出学校的范围内就被一只肥猫从天而降扑到肩膀上,差点让他直接摔倒。 “猫咪老师!”夏目贵志从地上爬起来,“不要这样突然跳过来啊。” “又有什么关系。”招财猫趴在夏目贵志的肩膀上,片刻后他不断的嗅着他的身上,“不过夏目,你的身上有妖怪的味道,你今天遇到妖怪了?” “妖怪?不,今天没有遇到妖怪才对。” 夏目贵志一边往前走一边回忆着,最后确定真的没有遇到过妖怪,“是不是猫咪老师你感觉错了?” “不可能!我才不会出错,你身上就是有妖怪的味道,而且还接触了很长时间!” “唉?”夏目贵志想了想,他下意识的就想到了神木悠白。 那个和他一样的少年在某一瞬间变成的模样一直在他脑海里反复重播。 “如果这样的话……”夏目贵志将神木悠白的事情告诉了猫咪老师,包括他在一瞬间看到的东西。 猫咪老师安静的听着,等听完后它才开口,“被列车撞到的位置是在北边吗?” “我不知道。”夏目贵志走在路上,“北边那条列车怎么了?” “没什么,只不过那个车站因为被怨念侵蚀很容易出现意外罢了,怨念和死去的人类结合导致怨念越来越重,引着更多的人过去,循环往复,这样的地方也不少见,说不定他身上寄宿着残存的怨念哦。” 夏目贵志想了想,“残存的怨念会让他变成另一个样子吗?” “谁知道呢。” 他倒是第一次知道还有一条带着怨念的列车车站,竟然还会引导着人过去,那神木同学会过去那边也是因为被怨念影响?要不要去拜托一下除妖师之类?要是继续这样下去,还会有更多人遇害。 这样想着,夏目贵志计算着时间,在心里思考可以拜托的人。 但就在这时,他听到身后有人在喊他。 “夏目同学?” “是。”夏目贵志下意识转过头来,下一刻他便看到了站在他身后的人。 少年穿着高中校服站在他身后的不远处,黑色的眸子里倒映着他的身影,倒是看上去相当干净。 神木悠白。 “是神木同学?”夏目贵志连忙开口,“你好。” “夏目同学刚才是在和这只猫说话吗?”神木悠白看着趴在夏目贵志肩膀上的招财猫,“它养的真好,看上去好胖。” “我才不胖呢!小鬼你给我道歉!”猫咪老师瞬间反驳炸毛。 夏目贵志连忙抱住它,“是,猫咪老师是我家养的猫咪,我只是和它自言自语而已。” “你喊它老师?” “对,这是它的名字,很有特点吧。” “小鬼我要咬死你!” 神木悠白走向前,他伸出手指在猫咪老师面前晃动着,“生气了吗?” “夏目放开我!” “猫咪老师!” 猫咪老师往前窜着,窜到一半后它突然停止动作,被夏目贵志抱着悬在空中,它对着神木悠白嗅来嗅去,接着才眨眨眼睛。 “小鬼,你是半妖?” “什么?半妖?”夏目贵志愣了一下。 神木悠白意外的看着猫咪老师,“你说我是半妖?” 夏目贵志猛地抬头看向神木悠白,“神木同学,你听到猫咪老师的声音?” “对啊,所以我才说你在和猫咪说话。”神木悠白继续逗弄着面前的招财猫,“小猫咪,你为什么会说我是半妖?我看上去像是半妖吗?我是人类哦人类,和妖怪没有半点关系。” 猫咪老师一巴掌把他的手指拍开。 “我说你是你就是,你是不是在苏醒后突然发现自己能看到妖怪了。” 神木悠白的手指僵硬了一下,他把手放下,黑色的眸子倒映着猫咪老师的身影,没有回答,但却是默认。 倒是显得带上了一点委屈。 “所以说,你是半妖,半妖就是人类和妖怪的孩子,虽然你这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大概也只遗传到了一点血脉,以前看不到妖怪是因为你的血脉没有觉醒,在这次频临死亡的灾难里血脉觉醒,返祖后变成半妖,也就能看到妖怪了。” 神木悠白继续沉默。 “喂,小鬼我说的不对吗?” “……也没有人告诉我会变成这样。”神木悠白终于开了口。 医院是非常可怕的地方,因为在医院里去世的人非常多,那是活人最后的指望,也是大量死者死亡的位置,神木悠白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便是不同的世界。 比如在爸爸妈妈激动的背后,他看到了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奶奶,原本以为是同病房的患者,没想到之后才知道他所在的病房是单人病房,根本就没有什么老奶奶在。 比如在医院走廊里不断游荡的长发女孩,她似乎在寻找什么失去的东西,不断的在走廊里走来走去。 还有手术室门口不断哭泣的男人,他不知道在哭些什么,只是一直哭一直哭。 不过,神木悠白不是个小孩子,他是高中生,在发现那些的时候第一反应是自己生病了,他找到医生说了这些问题,于是医生认为他出现了幻听幻视的毛病,带他去了精神科检查。 检查结果如何神木悠白不知道,他只知道那些本来没有发现他的东西突然间全部凑到他的面前。 她们说:人类,你能看到我吗? 从那之后神木悠白明白了,他绝对不能让妖怪们发现自己能够看到他们。 一周后,检查没有问题后的神木悠白出院,暂时的幻听幻视被医生认为是后遗症没有太当回事,就这样他回到了家,开始适应着这个和他记忆里完全不同的世界。 “神木同学不害怕吗?”夏目贵志抱着猫咪老师小声询问。 “这是不可能的,该害怕还是会害怕的,只不过我发现装作看不到它们的话他们会真的认为我看不到。”神木悠白一边走一边逗弄着猫咪老师,“就是在装作看不到的时候不知道怎么避开他们,别人可以穿过他们,我只会撞上去。” 夏目贵志看向神木悠白,“说起来,神木同学为什么喊住我?” “因为感觉到不太对?”神木悠白摸着下巴开始回想,“虽然眼前什么都没有,但就像是看到了发光体一样,于是忍不住就跟上来看看,没想到夏目同学也能看到妖怪。” 猫咪老师趴在夏目贵志怀里,“这是因为你是半妖,还是血脉返祖觉醒后的半妖,夏目身上的灵力很高,在你眼里会更特殊一点。” “是吗?” “对。” “既然这样,神木同学之后要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就是能看到妖怪这件事。” “继续装作看不到就好了。”神木悠白笑了一下,“生活嘛,总是会有一点小小的意外,要是小时候的我说不定会感觉到寂寞,说不定还会因此被怀疑说谎什么的,但是我现在是高中生,是大人,所以我可以处理好自己的心情。” 他说:“就是这样,好不容易才醒过来,可不能因为这种事就把生活过的乱七八糟。” 拐过最后一道弯,神木悠白的父母在小道边朝他挥手,他们很担心神木悠白,于是早早的就在那边等着,神木悠白和夏目贵志道别后便朝着他们跑过去,然后跟着他们往回走,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笑容。 看上去似乎没有任何不对劲。 真的很厉害。 “神木同学看上去很幸福。”夏目贵志看着神木悠白的背影,“即使是看到妖怪也没有给他的生活造成什么影响。” “但是他是半妖哦。” 夏目贵志看向猫咪老师,“虽然我知道半妖这个词听上去不太好,但是,会对神木同学造成什么影响吗?” “妖怪和人类的寿命不一样,人类只有几十年的时光,但是妖怪可以活很久很久,一个人的一生对妖怪来说只是一瞬罢了,他是半妖,继承了妖怪的寿命,或许现在还没有问题,再过十年就会发现他不会长大也不会老。” “在他的父母死亡的时候,他也依旧是这样的样貌,不会有一点改变。” 夏目贵志看着猫咪老师,“……是吗?” “在人类中是一个怪胎,没办法长久留在一个地方,也不会被妖怪接受,动物单纯只是沾染人类的气息就会被遗弃,更何况他这还是返祖的半妖,是半个人类。” “所以,他以后说不定会很寂寞。” 这对神木悠白来说都是一场无妄之灾,毕竟他活了十几年都是人类,突然遭到意外濒死,险死还生后发现自己的世界都变了个样子。 即使是坦然接受也会出现问题。 “说起来他到底是什么妖怪的返祖?总觉得味道很熟悉。”猫咪老师的鼻子不断嗅着,“唔,忘记了。” “算了,只是一只小半妖而已。” …… 另一边,和父母回到家里,把书包放在房间里,神木悠白坐在地上看着面前的镜子,他注视着镜子里自己的脸,片刻后才开口,“半妖吗?” “我是一半的妖怪和一半的人类?”神木悠白拽着自己的头发,“到底哪里像妖怪了。” 他搓着脸,“算了算了,先好好生活吧。” 他从地上站起来,片刻后他坐到床上,仰身躺下后他注视着空中,很快空中便出现了一块透明的面板,实际上神木悠白发现这个东西也和妖怪差不多,因为除了自己之外别人都看不到,甚至连妖怪都看不到。 只有他才能看到的‘妖怪’吗? 上面只是非常简单的标注了一行字。 【当前认知度45%】 什么东西? 挥一挥手后面板就消失了,就像是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 神木悠白其实不太理解,虽然他总觉得有那么一点点熟悉感,但是他努力的挖掘自己的记忆也没有挖掘出什么来,总之最后就当作什么都不知道了,神木悠白呼了口气。 “悠白。”妈妈在楼下喊他,“准备一下要吃晚饭了。” “是!” 神木悠白应了一声,就在这时他眨眨眼睛。 因为那块面板再次出现,这一次上面的文字改变了。 【认知度提升至50%】 “提升?”神木悠白从床上下来,他疑惑的看着那块面板,“为什么突然提高了?” 就在经过镜子准备下楼的瞬间,他猛地站住脚步,下一刻他回到镜子前看着镜子里的人睁大了眼睛。 他甚至忍不住伸出手来往自己的脸上捏了一把,对,没错,是他的脸。 但是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黑色的头发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白色,连眼睫毛都是白色,在灯光下仿佛泛着光一般,黑色的眸子染成了鲜艳的红,右眼的眼角带着红色的条纹,看上去妖异的要命。 他该庆幸没有长出更奇怪的耳朵或者其他部件吗? “悠白?怎么还没下来?”妈妈在楼下又喊了一声。 “啊,抱歉,我现在有点事。”神木悠白连忙回答。 现在的情况倒是出乎他的意料,突然变了个样子,而且变得还这么奇怪,就算是用奇怪的借口说明也不会被相信,说不定还会吓到人,总之,绝对不能以这个样子去见妈妈爸爸。 “悠白?没事吧?是不是又不舒服了?”妈妈上了楼,她在楼道喊着神木悠白的名字。 神木悠白打开衣柜,最后找到了一件带着兜帽的外套,他匆忙套上外套挡住自己的白色头发,接着翻出他很久之前因为觉得好玩儿买的墨镜,戴上后连忙打开了门,在妈妈惊讶的眼神里往下跑去。 “我和同学有约定,所以今天晚一点回来,晚饭在外面吃!” 说完神木悠白就迅速离开了,妈妈担忧的站在门口,“……那悠白记得早点回来。” “但是为什么傍晚出门要戴墨镜?真的没问题吗?” 神木悠白也知道有问题,但是没办法,不戴墨镜挡不住他的眼睛,在离开家后神木悠白摘下墨镜长长的呼了口气,他朝着周围看了看,接着抓了抓头发随便往一个方向往前走。 说起来,之前夏目同学是不是往这个地方走的? …… 夏目贵志整理着家里的东西,一边整理一边思考,今天似乎真的没有遇到过妖怪。 这样的日子真的有点特别,毕竟这个世界的妖怪真的很多,而且每天都有来要名字的人,难得清净甚至让他有点不习惯。 “那个半妖不算是妖怪吗?”猫咪老师一边吃着西瓜一边说。 “神木同学不算啦,而且他一看就要成为人类,所以他算是人类。”夏目贵志这样说,说完他从书包里拿出作业来。 再怎么说他都是高中生,还是要写作业的。 但就在这时,他听到了敲窗户的声音,夏目贵志愣了一下,他走过去拉开窗帘。 “咦?神木同学?” 在夏目贵志的视线里,神木悠白趴在夏目贵志的窗户上,脸上的墨镜吧嗒一下掉在卧室,白发红眸的少年尴尬的笑了笑,和他今天在班级里一瞬间看到的样貌一模一样。 “晚上好?” “你是怎么上来的?这里是二楼吧?” “不知道,可能是爬上来的吧。”神木悠白回忆,“总之一不小心就上来了。” “怎么可能一不小心到这种程度啊!” 猫咪老师抬起头来,嘴角粘着一枚黑色的西瓜子。 “咦?”猫咪老师注视着他,“你这是觉醒完成了吗?竟然能化成妖怪形态了。” 神木悠白挂在窗户上晃了晃,“所以你知道我这是怎么回事吗?小猫咪。” “总之你先进来好不好。”夏目贵志无奈。 他完全不适应白天看到的同学在窗户上挂着还晃来晃去。 第126章 神木悠白在镜子前看着自己的新形象,他忍不住拽下自己一根白色的眼睫毛,非常好奇的放在手心里看着。 “好神奇啊。”他这么说着,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 “夏目你看,真的是白色的!这不科学。” 夏目贵志无奈的笑了一下。 在妖怪世界里寻求科学吗?是不是有点不太对。 “总之,要先找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原因吧?猫咪老师你知道是为什么吗?”夏目贵志把招财猫抱出来,“为什么神木同学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刚才你说他妖化成功了?” 猫咪老师被夏目贵志抱在怀里小小的打了个哈欠,接着才懒懒的开口,“半妖在这个世界上并不多,毕竟人类和妖怪是两种物种,普通人类看不到妖怪,有灵力的人可以看到妖怪但是人生一瞬不过几十年,对妖怪来说实在是太短暂了。” “能留下后代的也不多见。” 神木悠白转头看向猫咪老师,“那我算是很稀奇的东西吗?” “稀奇,非常稀奇,毕竟半妖这种东西在妖怪堆里早就被咬死吃掉了,你的父母也没有哪一方是纯粹的妖怪,你生长在人类中,只不过因为意外返祖罢了,你这种情况很少见。” “除了我之外没有别人了吗?” “有哦,据说有一位白天是人类晚上是妖怪的半妖存在。” 神木悠白震惊,“难不成我白天才能变回去吗?” “你应该想,如果白天也变不回去要怎么办。” “科学是第一生产力,我可以染发戴美瞳。”神木悠白立刻回答:“至于脸上的花纹……要不再去查一下化妆品之类的东西。” 夏目贵志看着他,“但是就算是这样也隐藏不了太久时间吧?说起来,神木妖化后可以被看到吗?” 神木悠白摸着下巴,片刻后他开口,“应该可以,我穿着外套跑出去的时候妈妈听到了我的话,还看到我戴了墨镜。” “半妖都是可以被看到的,即是人类也是妖怪。”猫咪老师在地上打滚,“半妖本身就是比妖怪还要特殊的物种,是横跨人类和妖怪之间的奇怪生物,是怪异哦,怪异!” “真不想被你这么说啊小猫咪。”神木悠白凑过去戳猫咪老师的肚子,“夏目,它到底是什么妖怪?招财猫?还是什么肥胖症?” 然后成功被猫咪老师咬了。 “好痛!” 因为动静太大,藤原塔子走上来,“贵志?你在干什么?刚才是什么动静?” “不,没事,我在和猫咪老师玩儿呢!”夏目贵志连忙道。 “是吗?”藤原塔子敲了敲门,“要吃晚饭了哦。” “好,我马上就下去。” 藤原塔子是个温柔的人,听到夏目贵志这样说后她也没有继续,而是让夏目贵志快点后便下去了,在藤原塔子看来,夏目贵志已经是个高中生了,要有自己的隐私在才行。 听着藤原塔子离开,夏目贵志松了口气。 晚饭啊。 但是神木悠白怎么办?他这么跑过来一看就没有吃晚饭,要是一直保持着这个样子他要怎么回家怎么去学校?好不容易从医院里醒过来,结果却遇到这种事情,说不定连自己家都没办法回。 这样想着夏目贵志看向神木悠白,在看过去的时候他眨眨眼睛。 “唉?”夏目贵志指着神木悠白,“神木同学,你恢复了。” 神木悠白下意识摸向自己的头发,他匆忙转身看向镜子,果然看到了自己的黑色发丝,不管是眼睫毛还是眼睛颜色都变回来了,眼角红色的线条也没了。 他长长的呼了口气,“太好了,真的恢复了。” “本来就会恢复。”猫咪老师还在地上打着滚,“每个半妖都有往人类和妖怪之间切换的本能,多遇到一些危险情况应激一下你就差不多掌握了,被吓到跑出来,你还真是一个笨蛋半妖。” 神木悠白不服气,“什么啊,我只是一个人类,当然不知道妖怪的习惯,更不适应做一只半妖。” “但总之,谢谢了。”神木悠白看了看时间,他捡起地上的墨镜放进口袋里,“我也不打扰夏目吃晚饭了,再见。” 说着神木悠白就往窗户走。 夏目贵志看着他的身影,“但是没关系吗?神木同学。” “要是以后再出现这样的事情怎么办?” “安心安心,既然那只猫说我可以控制,那就说明在适应后就能完美回到现在的状况。”神木悠白脸上带笑,看上去阳光又乐观,“当然,我不是从小就能看到,所以现在显得有点慌乱,想来以后就可以适应。” “到时候就能和以前一样正常生活了。” 说着他看向夏目贵志,黑色的眸子里带着温和,“对吧?” 夏目贵志站在窗口看着神木悠白的身影消失在黑暗里。 和普通人类一样正常生活啊,真的可以吗? “老师,神木同学他……” “如果努力,是完全可以保持这副样貌的。”猫咪老师同样扒着窗台往外看,“只不过,他正在一点点觉醒作为半妖的本能,就算是维持现在这副样子也只是外貌罢了,他的内里会逐渐变成妖怪。” “具体指的是什么?” “说不定也什么都不会发生。”猫咪老师补充。 夏目贵志看向猫咪老师。 “因为我想了想他的妖怪血脉应该也不会是什么可怕的坏妖怪,能够被人类看到还能和人类结缘并生下孩子的都是大妖怪,有自己的势力和原则,甚至可以说是被称之为神明的存在。” “神明吗?” “高天原八千神明,山神也是神,河神也是神。”猫咪老师跳下来,“夏目,我要吃晚饭,快带我去吃饭。” 夏目贵志无奈,他打开卧室的门,塔子阿姨和滋叔叔已经等了他许久了。 还是先吃晚饭吧。 另一边,神木悠白摸着黑回到了家,担心的父母连晚饭都没吃多少,看到他回来的一瞬间才松了口气。 “悠白回来了。”女人连忙迎上去,“怎么样?玩儿的开心吗?” “嗯,很开心。”神木悠白笑着回答,“只不过没来得及吃晚饭,现在超级饿!” “那就快来吃饭吧。”男人也笑了起来,“今晚的菜很好吃,悠白要多吃一点。” 看着他们,神木悠白忍不住露出笑容,他乖巧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等女人把晚饭热好。 虽然在醒来后发现世界变了个模样,但是这个世界还是很美好的。 妖怪什么的完全无所谓,只要爸爸妈妈还在就没问题。 如果,能一直这样的话……就好了。 神木悠白愣了一下,他眨眨眼睛。 唉?为什么会这么想? “要喝味增汤吗?”妈妈在旁边询问。 神木悠白反应过来,他点点头,“嗯!” 总之,享受现在,未来的疑问就放在未来再解开好了。 …… 神木悠白的人气很高,回来上课后便迅速成为了班级里最受欢迎的人之一。 当然,在被列车撞到前他便是这个样子,样貌帅气成绩好,性格也很不错,和每个人都能聊在一起,不会给人一点的疏离感,是父母、老师和同学都喜欢的人,倒是和夏目贵志完全相反。 因为童年的经历,夏目贵志性格内敛不是很喜欢表达自己,神木悠白却乐于和每个人分享自己的世界。 ……妖怪世界除外。 因为能看到妖怪的缘故,神木悠白和夏目贵志迅速熟悉起来,因为家在一个方向所以在放学后也会一起往家走。 当然,夏目贵志其实有点无法理解神木悠白,因为他对这个存在妖怪的世界接受度实在是太高了,他过的太过轻松,接受的太过坦然,总是让夏目贵志觉得他真的很奇怪。 这可是从人类变成了妖怪啊。 真的可以这么轻松吗? “对了,夏目,昨天下雨的时候你看到了河边的女人吗?”在这么想着的时候神木悠白突然开口。 夏目贵志看向他,“河边的女人?” “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女人,昨天放学回家的时候看到她站在河边,也没有撑伞,就那样一动不动的站着,因为不确定是妖怪还是人类所以没有去喊她。” “我昨天没有从那边走,有点事要做。”夏目贵志这样回答,语气里带着一点叹息。 当然,昨天还是被妖怪纠缠着归还友人帐,因为有一些状况所以大半夜才回到家。 说起来神木还不知道友人帐的事情吧? “这样。”神木悠白点头,他笑了一下,“我知道了。” 夏目贵志看着神木悠白的表情,片刻后他才开口,“神木你在想什么?看上去心情不是很好,说起来你今天白天好像都不怎么提得起劲头来。” “因为昨天晚上睡的不好。”神木悠白摇头,“没事没事,不用担心。” 可惜夏目贵志并不会被他这样的话就敷衍过去,他从小寄人篱下,总是很容易察觉大人的真实情绪,他伸出手来,在犹豫了一会儿后放在神木悠白的肩膀上,“你可以告诉我的。” “我们是朋友吧?” 神木悠白看了夏目贵志一眼,他笑了笑,是个略显无奈的笑容。 “好吧,好像确实不怎么样。” “发生了什么?” “那个女人看上去很不好,她站在雨里很安静,身上的头发和衣服都被打湿了,那条河很深很深,以前也淹死过几个人,但是周围没有人,我也判断不了她到底是人还是妖怪,最后还是离开了。” “等回到家后我就开始想:如果她是人类怎么办?” “我把她扔在那里,她会不会一时想不开做出什么会后悔的事情来。” 于是神木悠白在大半夜离开了家,他在没有惊扰到父母的情况下打着伞回到了河边,只是河边没有那个女人的身影,雨还在不断的下,神木悠白还是不知道她到底是人类还是妖怪,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回家了还是进了水里。 神木悠白也分辨不出人类和妖怪,如果对夏目贵志来说是因为灵气太强所以完全察觉不到区别的话,对神木悠白来说,不管是人类还是妖怪都是理应存在的,除了外貌之外没有多大差别。 因为他既是人类也是妖怪,不管是人类还是妖怪都是‘自己人’,不需要做出分辨。 这给神木悠白的无视计划带来了很大难点,因为他总是会认错人,把妖怪当作正常的人类问好,问完后才从其他人的反应里知道这不是人类,每当这时他能开玩笑遮掩过去就遮掩过去,遮掩不过去的……也就算了。 因为大难不死,好不容易才从医院里苏醒过来,大家对他都很宽容,即使偶尔听他说一两句奇怪的话也只当作是受伤的后遗症。 “要再去看看吗?”夏目贵志道:“如果是妖怪的话,她说不定还在那里,如果是人类,没有听到失踪消息也说明没有事,对吧?” 神木悠白点头,“好。” 两人一起往不远处的小河走,还没等走过去天空突然下起了雨,幸好神木悠白带了伞,他们两个人勉强打着一把伞继续往前走,虽然走的有点慢但总算是来到了河边。 “看。”神木悠白一只手举着伞一只手往前面指过去,“那个女人。” 夏目贵志把手放在眼睛上面,片刻后他在远处的河岸上看到了一片白色。 “啊,是有个女人。” 天空在下着雨,女人穿着白色的裙子站在河边,她的脚沐浴在河水里,黑色的长发被雨水打湿粘在肩膀上,她一动不动的一直站在那里,不知道想要干什么。 “是妖怪还是人类?” “不知道。” 神木悠白和夏目贵志对视一眼,两个只能通过外表判断妖怪的人果然根本无法判断人类形态的妖怪。 “要过去看看吗?” “过去吧,要真的是人类就不好了。”神木悠白把伞给了夏目贵志,“夏目在这里等我,谢谢你陪我过来。” 说着神木悠白便直接顺着滑下河岸,夏目贵志被惊了一下,他匆忙跟上去,“喂,我和你一起过去。” 如果真的是人类没什么问题,如果是妖怪的话就不好了,神木悠白并不想因此让夏目贵志受伤,毕竟夏目贵志来到这里是因为他的缘故,所以神木悠白准备自己一个人过去看看。 但夏目贵志当然不会让他一个人过去。 最后还是两个人一起到了有人的河边。 在离得足够近的时候,女人的身影显得更加的落寞,她低着头,黑色的长发挡住她的脸,即使看不到人也能感觉到她的难过,她似乎还在哭泣着,也不知道是在为了什么哭泣。 神木悠白还是让夏目贵志稍微站在后面,他小心走到女人身后。 “那个,你没事吧?” 女人还在哭泣着,她似乎没有听到神木悠白的声音。 于是神木悠白往前又走了一步,他用手指小心的碰了碰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哭?” “我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女人总算是回答了。 “我的丈夫、我的孩子,在一场意外里我失去了他们,好痛苦好难过。”女人继续哭泣着,“我好想再见他们一面,可是为什么就再也见不到面了呢?我明明那么努力。” 是意外让她的丈夫和孩子都去世了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应该是人类吧,而且还是一个因为绝望崩溃到想自杀的人类。 “所以……” 就在神木悠白思考该怎么把她劝回去的时候,面前的女人再次开口,只不过这一次她的声音放的很低。 “所以,你为什么还活着!?” 女人猛地转过头来,扭曲的面容死死地盯着神木悠白,神木悠白倒吸一口凉气,在旁边的早就准备好的夏目贵志瞬间拉住他的手腕,带着他朝外跑,两个少年踏过河边的野草野花,白色的女人追在他们身后。 夏目贵志习惯了被妖怪追逐,也习惯了躲避,他比神木悠白更清楚哪里可以躲开这些妖怪,他拉着神木悠白跑上山路,最后冲进一个神社里。 追在他们身后的白色女人明显对这里非常抵触,在转了两圈后还是愤愤的离开了。 确定白色女人走了后,神木悠白才和夏目贵志出来,两人齐齐的松了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竟然是妖怪。”神木悠白叹气,“身上全都湿透了。” “我也是。”夏目贵志坐在他旁边,“但这样一来,你就不用晚上睡不着觉了。” 神木悠白忍不住笑了起来,“是啊,太好了,她不是人类,也不会因为情绪崩溃出现问题。” 只是还没等他们笑完,一只肥猫从天而降,直接撞进了神木悠白的胸口上,神木悠白直接被砸倒在地,他躺在地上,低下头的时候便看到了踩在他胸口的招财猫。 “猫咪老师!”夏目贵志连忙把猫抱起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是我该说这句话吧,你们两个怎么在这里?身上还带着这么重的怨气味道。” “怨气?”夏目贵志嗅了嗅自己的身上,只有雨水的土腥味。 猫咪老师看着躺在地上还没有起来的神木悠白,“夏目闻不到就算了,小鬼你身为半妖还闻不到怨气的味道吗?” “……味道?”神木悠白单手撑起身体,他另一只手放在鼻子上,“有味道吗?” “你怎么回事?”猫咪老师抓着夏目贵志的衣服注视着神木悠白,“妖怪从不看人的样貌,也不太会分辨性别,是靠着气息来辨别人类和同类的,怨气有怨气的味道,人类也有人类的味道,你作为半妖应该有这一类的本能才对。” 神木悠白沉默的坐在地上,片刻后他才开口,“是吗?但一直以来,我好像都没办法分辨妖怪和人类。” “也闻不到什么特殊的味道。” 猫咪老师晃动着短尾巴,“是吗?虽然返祖,但是依旧继承不完全?算了,你们身上的怨气是从哪里蹭到的?” 夏目贵志抱着猫咪老师,接着和它说了他们遇到的女人,猫咪老师作为一个大妖怪,比他们两个每个人都了解妖怪的事情,所以或许猫咪老师知道这只妖怪的来历。 “站在河边的白衣女人,说自己失去了丈夫和孩子,最后还问神木为什么还活着?”猫咪老师重复着。 就在这时,神木悠白起身做到夏目贵志旁边,片刻后他才开口,“夏目。” “嗯?” “我好像在之前见过她。” 夏目贵志歪头,“什么?” “就是,见过这个女人。”神木悠白回忆着,“在出车祸的那天晚上。” 夏目贵志微微睁大眼睛。 在之前和猫咪老师聊天的时候猫咪老师就说过,神木悠白出车祸的那条列车有问题,那是一条被大量怨气侵蚀的列车车站,会无意识引诱人类过去,然后让人出现意外,而且到现在为止也没人知道神木悠白为何会在放学后去那个车站。 “实际上,我已经忘了自己是怎么出了意外,总之就是睁开眼睛就在医院了。”神木悠白呢喃着,“关于为什么放学后去不同的方向还被列车撞到没有丝毫印象,但是就在刚才,我好像脑子里有了一点点的回忆。” 虽然还是有点零零碎碎。 好像那一天也是下了这么大的雨,他和同学告别后举着伞往家走,也是在那个位置,他看到了一个哭泣的女人,只不过那时候这个哭泣的女人不在河边,而是在路旁。 神木悠白记挂着这条河是那么危险,于是便关心的问她出了什么事。 她说:丈夫和孩子离开了,她独自一个人什么都做不到,这样还不如死去比较好。 神木悠白连忙劝说,只不过女人哭泣着推开他便往外跑,他担心的跟了上去,生怕她真的跳下河。 “好像是这样去了不同的方向。”神木悠白回忆着,“最后跟丢了人,天色也很晚了,再不回家父母要担心,于是我就到了最近的车站买票,然后在车站的座位上等着列车来。” 最后他似乎听到了列车的到站声,转过头的时候却看到了迎面的白光。 听他说完,猫咪老师看着神木悠白,猫眼瞳孔微微扩张,片刻后猫咪老师收回视线。 原来是这样啊。 第127章 “是怨气,人类在死亡后诞生的怨气,怨气一直留在泥土里,就像是人类有好人和坏人一样,妖怪中也有这样的差别,这种怨气就属于那种连妖怪都会嫌弃的存在。” “被怨气侵蚀后不只是精神出现问题,形体也会出现扭曲。” 猫咪老师趴在夏目贵志身上,轻描淡写的说:“怨气会让她失去自己本来的意识,为了怨念不断袭击人类,试图让其他人代替她。” “所以她才会把你引到那边的车站。” 神木悠白坐在地上,“你的意思是说……她想和我交换?可是她是女的我的男的。” “笨蛋,都说过了,妖怪们从来不在意性别,是靠气息来辨认人的,男的女的对她来说没区别。” 神木悠白靠在夏目贵志肩膀上吐槽:“……好变态。” 夏目贵志笑了笑。 关于这一点,因为妖怪总是把他和外婆夏目玲子搞混掉,所以他已经习惯了。 “但是,还有一点我不明白。”神木悠白坐起来,“首先,在我出现意外之前我还是普通人类,按理来说我是看不到妖怪的,又怎么会看到她?而且还真的被她引导了那边的车站,事后她竟然还会再来找我一次。” 猫咪老师想了想,“只能说明,从那个时候开始你就已经觉醒了。” “虽然只觉醒了一点点,但足以让你看到一些妖怪,那一天正好下雨,下雨的乌云会遮挡太阳,时间还正好是傍晚,那些怨气更容易滋生,也就被你察觉到了,大概就是这么一个流程。” 夏目贵志在脑中整理着猫咪老师的话。 “这样说起来,是因为神木觉醒成为半妖,所以才会看到那个被怨气侵蚀的妖怪,因为神木同学的好心被吸引到车站,然后出了意外……但是又因为神木同学觉醒的缘故,所以他没有去世,而是在前段时间苏醒过来?” “没错!”猫咪老师举起前爪,“就是这样。” 完全的无妄之灾。 因为逐渐的变成妖怪所以看到了妖怪,因此被妖怪袭击,最后还是因为变成妖怪后从医院里苏醒,听上去带着一点传奇色彩的经历。 神木悠白坐在地上,他看着自己的手,因为昏迷时间过长,他身上的伤口都已经恢复了。 虽然自己没什么意识,但是医生曾经给他看过当时车祸后的病历,他可是被行驶中的列车直接撞出去,没有当场死亡甚至只有部分外伤真的是奇迹一般的经历。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我说怎么会突然出车祸。” 夏目贵志看着神木悠白,“不觉得难过吗?” “还好,毕竟是过去发生的事情,我的记忆也不多,医生说这是应激性失忆,出车祸的时候周围也没人,所以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医生也不建议父母一直问我,所以大家都把这件事忽略过去了。” 至于为什么她现在又来找神木悠白,其实不需要猫咪老师说他也能猜到。 因为怨念侵蚀,她认为她还是这个模样一定是神木悠白没有死的缘故,只要神木悠白死了她就可以继续活着,所以才会重新来袭击他。 从地上站起来,神木悠白看了看天色,“好了,这样就算是结束了,夏目明天见,你也要早点回家。” “好。”夏目贵志看着神木悠白下了山路的台阶。 等神木悠白的身影完全消失后,夏目贵志才抱着猫咪老师起来。 “老师,那个妖怪还会去找神木吗?” “当然会,毕竟是被怨气支配的妖怪,不达到目的是不会罢休的。”猫咪老师说着,“说起来,他还能醒过来真是稀奇,被这样的妖怪引导去了那边的车站,还被列车撞出去,即使是刚觉醒的半妖也很命大啊。” 夏目贵志愣住,“神木他醒过来是很艰难的一件事?” “当然,他是半妖又不是真的妖怪,身体也是人类,列车能杀死人类也能杀死他,就像是夏目你,你要是被列车撞到也是会死的。” “……这样。” 另一边,神木悠白回到家,因为全身湿透了便被塞进浴室里赶紧泡个澡,换上一身干净的家居服后也到了晚饭时间,吃完晚饭后他拎着书包来到楼上,接着把湿透的书包打开。 好在书包是防水的,里面的书本并没有湿透。 于是神木悠白把白天借到的书放在桌子上,打开台灯把书翻开后陷入沉默。 虽然打开了书,但是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实际上,今天发生的事情对神木悠白来说真的没有那么平静,他是一个人,仅仅只是个高中生,处在一个好像要成为大人但还没成为大人的阶段,突然发现自己可以看到妖怪,还要成为半个妖怪,这怎么都很难接受。 而且他差点死掉也是这个原因。 神木悠白对于死亡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实感,毕竟他对于当时的情况没有多少记忆,醒来后也感受不到明显的痛楚,但是他清晰的记得,在自己苏醒过来后父母一瞬间崩溃的眼神。 他们紧紧的握住自己的手不断的哭泣着,一边哭一边说着‘太好了’。 他能感受到他们对于自己深切的爱意,所以,他明白再也不能让自己受伤死去。 但是之后要怎么办? 成为半妖之后说不定就不会再长大了,说不定也不会受伤,爸爸妈妈在一点点老,他也没有丝毫变化,十年二十年可以隐瞒,三十年过去要是还是这副模样的话完全不行。 难道要在父母老年之后离开这里吗? 好艰难啊。 想着想着,神木悠白仰身躺下,书本放在自己的胸膛上,眸子注视着天花板。 未来真的会变好吗? 【认知度提升至53%】 被突然出现的屏幕晃了眼,神木悠白眨眨眼睛,他伸手挥了一下,漂浮在空气中的荧幕闪烁一下后就消失了。 又提高了? 神木悠白还是不理解这个东西,这到底是什么? 于是神木悠白坐起来,他试了几次,终于让这片荧幕重新出现在他眼前,神木悠白开始各种操纵,试图找到一点不同的信息,但是不管如何它上面就只有这么一行字,但就在他准备放弃的时候,光芒一闪而过,荧幕上再次出现了新的字迹。 「宿主:神木悠白」 「【返祖半妖】已绑定」 「当前认知度:53%」 神木悠白倒吸一口凉气,他呢喃着,“这是什么?游戏系统?状态显示?” 其他都无所谓,这个认知度也搞不清楚,神木悠白主要还是在意【返祖半妖】这个词汇,这简直完美契合他的状态,他现在就是这样,突然就因为返祖成了一个半妖,经历着魔幻现实主义。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神木悠白猛地坐起来,在他面前的窗户前,白色的女人把手贴在玻璃上,她用没有瞳孔的黑色眼睛一直一直注视着神木悠白,玻璃在她的手下蔓延着裂痕。 最后在空气中碎掉。 “为什么,你还活着。”在玻璃碎片飞溅过来的时候,神木悠白听到她这样说。 在楼下听到了声音的父母匆忙上来。 “悠白?!” 两人惊恐的看着碎掉的玻璃,“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玻璃会碎掉?悠白你没事吧?” “啊,没事。”神木悠白把腿上的书合起来,“……不知道为什么玻璃就碎掉了。” 女人抱着神木悠白,几乎被吓到哭出来。 自从神木悠白从医院里苏醒过来后他们就是这个模样,生怕他再次沉睡所以一点小事都会担心,他们紧紧的抱住神木悠白,像是抱住了一个只能仅仅拥有几天的宝物。 神木悠白伸出手来,他小心的拍了拍母亲的后背,“我没事。” 父亲看着他们,片刻后才松了口气,开始看窗户的问题,神木悠白也往那边看着。 空荡荡的窗户里吹进了风,风把窗帘吹的飒飒作响,外面还下着雨,空气里都有一股雨水的味道,在窗口的空洞里,白色的女人漂浮着,她紧紧的盯着神木悠白和抱住他的母亲,雨水顺着她苍白的脸不断的往下滑落。 她低着头,声音越来越低。 “为什么……你还活着。”女人的哭声幽幽怨怨,“我找不到他们了,他们到底在哪里?” “我的丈夫,我的孩子。” 另一边,父亲的声音也响了起来,“可能是窗户的问题,不要担心,我明天就让人换块玻璃,只要悠白没事就好。” “对,只要悠白没事就行,没有被吓到吧?”母亲连忙询问。 “我真的没事。”神木悠白笑着回答,“真的不用担心。” 在神木悠白的视线中,白色女人哭泣着消失在黑夜中,终究是没有再继续做什么,神木悠白垂下眼帘稍稍松了口气。 但是,这样下去不行,要是她继续来找上门的话就太糟糕了。 得想个办法才行。 第二天是周末,不需要上学,神木悠白去找了夏目贵志,告诉了他昨天发生的事情。 “真的好危险,没想到她竟然找到了神木的家里。”夏目贵志感叹,“要是频繁发生这种事情,会被怀疑也很正常。” 神木悠白托着脸点头,“说起来你家的猫呢?” “猫咪老师吗?”夏目贵志叹气,“可能是又去喝酒了吧。” “一只喜欢喝酒的猫咪妖怪。”神木悠白咋舌,“算了,去想想办法好了。” 夏目贵志看着他,“要怎么办?” “我准备去找她的丈夫和孩子。”神木悠白站起来,“昨天晚上的时候,在看我父母问我怎么样的时候,我感觉在那一瞬间她似乎恢复了一点神志,虽然还说着那样的话,但也没有继续袭击我。” “她眷恋着自己的丈夫和孩子,因为并不是她的丈夫和孩子离开了她,而是她因为意外离开了那两个人。” “但是,妖怪的寿命那么长,也不知道她是在什么时候去世的,时间太久的话……” “她身上的裙子不像是古早的款式,如果是车祸身亡时间也不会太久,而且我打算去找妖怪们打听消息,附近的妖怪应该很清楚她是什么时候死去的,说不定也见过她还是人的时候。” 夏目贵志点头,“这倒是一个办法。” “总之,祝我好运吧。”神木悠白露出一个阳光的笑容,“我一定可以找到她的家人的。” 虽然有些担心,但是夏目贵志没办法跟过来,他已经和其他妖怪约定好了,最后也只能让神木悠白一定要小心。 神木悠白和夏目贵志道别,接着才走向遇到女人的那条河。 今天天气很好,雨在半夜停了,在雨水的滋润下植物都看上去更青翠了,神木悠白下了河岸,然后顺着河流找里面的妖怪,这个世界上拥有很多很多的妖怪,哪怕是一条河里也有数不清的妖怪在,只不过它们平日都呆在水里,几乎不出来透透气。 最后,神木悠白终于发现了一只趴在河岸的小妖怪。 一只河童。 “早上好。”神木悠白蹲在它面前。 河童眨眨眼睛,他转头看向神木悠白,接着左右看了一圈,“咦?这周围也没有人,这个人类在喊谁?” “在喊你啊。” “哦,原来是在喊我。”河童点头,片刻后它猛地抬起头来,“什么?人类你能看到我?!” “对,我能看到你。”神木悠白摘下一株野草在它面前晃动着,“很高兴遇到你,我想和你打听一件事。” 河童看着草叶在自己面前摇晃,“你是夏目大人吗?” “夏目大人?”神木悠白歪头,“不,我不是夏目,我的名字是神木,和夏目是朋友。” “唉?竟然不是夏目大人,除了夏目大人竟然还有人能看到妖怪。”河童跳起来抢走神木悠白手里的草叶,“但是,既然是夏目大人的朋友,那好吧,你想知道什么?” 倒是没想到问妖怪一个问题竟然还需要用到夏目贵志的名字。 看来夏目在八原的妖怪中间名气不小,还被称之为夏目大人。 神木悠白心安理得的借着朋友的名头问问题,谁不想更便利一点呢? “那边,有一个被怨气侵蚀的妖怪。”神木悠白指着远处自己看到白衣女人的方向,“你知道吗?” “咦?那边?”河童望着那边,片刻后他想了想,“啊!你说的是那个车祸死亡后因为留恋所以一直被困在河边的人啊。” 神木悠白点头,“对,就是她,她是什么时候被困在河边的?” “一年前?还是十年前?”河童数着手指。 对妖怪来说时间实在是太不重要的东西,人的一生对他们来说也只不过是一瞬间,所以他们很难准确的确定时间,问一个妖怪他活了多久几乎没有什么意义。 神木悠白无奈,“好,那你知道她作为人类时的情况吗?” “不知道。”河童摇头,“不过我只知道一件事。” “嗯?” “她被骗了。”河童悄悄的凑近神木悠白,“我告诉你哦,她一直都很想见自己的家人一面,但是她已经因为怨气变成妖怪了当然见不到,然后河神就出现了,河神告诉她,只要她根据自己的方式行动,就可以给她一颗能变成人一天的药。” 但是,那时候的河神已经被怨气污染,他怨恨着人类,疯狂的想要杀死所有污染河水的人。 妖怪之间也是有契约的,想要获得什么东西就要拿另外的东西交换,契约成立,女人引导着一个人到了河神指定的列车前,但是也就在那一刻,河神因为害人被除妖师封印。 女人没有得到契约应该得到的东西,反而被怨气污染。 “于是,她便以为是引导过去的人类没有死所以才没有得到想要的药。”神木悠白无奈,“啊,再怎么看我都是受害者。” 河童震惊,“咦?你是那个被她引起车站的人?你竟然还活着?” “对啊,我还活着呢。” “怎么会呢?”河童茫然的看着他,“契约成立了,你应该死了才对。” “因为契约的内容就是引导人类到达列车站后死掉啊,为什么你还活着?” 神木悠白眨眨眼睛,片刻后他才开口,“大概,是因为我命大?” “是吗?”河童并不高的智商里也猜不到是什么情况,也就完美接受了这个解释,它不再当回事,接着继续告诉神木悠白那个女人在被怨气侵蚀后做出的一系列疯狂举动。 但是这又能怎么样,她是妖怪,永远都无法在和家人见一面了。 只有神木悠白,脑中不断的回想着刚才河童说过的话。 契约成功了,所以他应该已经死了吗? 但是,现在正在活动着、呼吸着的人,就是神木悠白,对吧? …… 难以理解,也找不到原因,毕竟神木悠白才苏醒没多久,刚刚接触到这个充满妖怪的世界。 难道他当时真的死了吗? 神木悠白沉默着往前走,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走到了列车站的范围。 对,就是他曾经出事的车站。 八原不算是个繁华的城市,这里到处都是山,与其说是城市不如说是乡村,列车是必须的交通工具,就算是出现了撞到人的事情也不会停运,神木悠白停住脚步的时候恰好有一辆列车驶过,风带起了他的衣角。 神木悠白注视着列车远去,片刻后他低下头继续往前走。 在很模糊的记忆里,他确实来到了这个车站等车来,只不过下一瞬间他就站在了列车道上,被行驶中的列车冲撞出去。 看着周围的景色,他试图在脑子里挖到点什么,还坐到了他当时坐过的长椅,但是完全没有想起任何东西。 神木悠白无奈的拽着自己的头发。 “好烦哦。”他委屈的嘟囔着。 就在这时,他看到对面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夏目贵志穿着白衬衫走在对面的小道上,在他旁边有一个成年人,成年人戴着墨镜,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说话,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夏目!”神木悠白喊了他的名字。 夏目贵志愣了一下,然后转头看过来,下一刻就看到了坐在长椅上的神木悠白。 于是他挥了挥手。 神木悠白从长椅上起来,他看了看周围,接着越过轨道跑过去,和夏目贵志一起的成年人也停下脚步等他。 “神木怎么会在这里?”夏目贵志看着神木悠白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你不是去问那个人的家人了吗?” “不,不知不觉就走过来了。”神木悠白笑着说:“那夏目呢?还有,这位是?” 神木悠白看着那位成年人,穿着一件褐色的外套,戴着眼镜,头发是金色的,看上去相当年轻相当自信,就在这时神木悠白眨眨眼睛,因为他脖子上一只壁虎形状的胎记似乎动了? 胎记会动? “咦?竟然不认识我吗?”成年人注视着神木悠白,“你是哪家的孩子?平常不看电视吗?我可是很有名的。” “抱歉抱歉,之前一直都在医院昏迷,来不得看电视。”神木悠白看着他,“难道你是电影明星?” “是名取先生。”夏目贵志在旁边介绍,“是这样的,之前听猫咪老师说这边有一条列车被怨气侵蚀,一直会出现引导人受伤的事情,我就拜托名取先生过来看看。” 神木悠白还没惊讶,名取周一先被夏目贵志吓了一跳。 “唉?夏目?在他面前说这些真的好吗?” “啊,抱歉我忘记了。”夏目贵志连忙道:“其实神木同学也能看得到。” 名取周一更惊讶了,“你也能看到?” “神木是另外的情况,他并不是从小就能看到,是突然间能看到了。” 神木悠白摸着下巴,然后突然转移话题,“可以让我去看看吗?” “什么?” “就是列车被侵蚀,名取先生是除妖师吧?”神木悠白这样说:“我很感兴趣。” “当然没问题。”名取周一笑了一下,“之后再进行自我介绍,现在我们先去被怨气污染的列车道看看。” 说完名取周一便往前走,神木悠白和夏目贵志跟在后面。 一边走,夏目贵志越发觉得不对劲。 神木悠白之前说过要去处理白衣女人的事情,因为这给他的生活带来了影响,但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看到他呢?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当时神木悠白遇到车祸就是在这里。 说的也是,又有谁能对差点夺去自己生命的灾难释怀。 “神木。”夏目贵志开口了,“我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但是,如果有困难可以告诉我,我想帮你的忙。” 神木悠白转头看向夏目贵志,少年温柔带着一点不善言辞的身影倒映在他的眼底。 夏目贵志真的是个很好的人。 但…… 「契约成立了,你应该死了才对。」 「你为什么还活着?!」 这两句话不断的在神木悠白的脑海里回荡着,带着女人歇斯底里的声音。 “好。”神木悠白笑了,“或许我可能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随意,但是我觉得这只是我不适应而已,夏目适应这样的世界也一定吃了很多苦,所以,我也一定会更快适应的。” 夏目贵志叹气,“在不必要坚强的时候坚强过头了啊。” “因为坚强不是一个贬义词,在什么时候坚强都可以。” 夏目贵志看着他,“真的没问题吗?” “真的没问题。”神木悠白对夏目贵志比了一个大拇指,“谢谢你关心我,夏目最好了。” 夏目贵志咳嗽一声,他偏过头去。 老实又温柔的少年稍稍有点红了脸。 神木悠白转移视线看向前方,黑色眸子里的笑意一点点消失。 总之,这件事还不能告诉别人。 第128章 “虽然人类看不到妖怪,妖怪正常情况下也碰不到人类,但是双方之间还是会出现一些影响。” 名取周一一边在铁轨旁走着一边和他们说话。 “人类污染环境的时候也会让住在那里的妖怪受影响,会因为人类的怨念被污染,同时人类的信仰影响着一些妖怪,在信仰消失后妖怪的能力就会越来越弱,最后消失也不是什么意外的事情。” “当然,妖怪也会影响人,带来霉运、甚至是灭顶之灾的也不在少数。” 神木悠白双手插在口袋里,他听着名取周一的话,片刻后才开口,“妖怪和人类之间的界限这么大吗?” “毕竟人类都看不到妖怪。”名取周一笑了笑,“不过,也有一些和人类联系很深的妖怪或者神明,人类的愿望的信仰可以催生神明,他们依靠人类的信仰来活,这是其中一点,还有的妖怪不仅仅如此。” “他们依靠和人类进行契约来存活。” 神木悠白想起了河童说过的契约。 “人类想要什么,便献上一样东西来和妖怪进行交换,于是妖怪就会赐予他想要的,只要人类有所求,愿望的妖怪就永远会存在,当然,大部分实现愿望的妖怪都不是正经的妖怪,出现问题也很正常。” “大部分?也就是说也有一小部分是正常的可以许愿的妖怪?” “那部分不应该叫妖怪,应该叫神明。” 夏目贵志搭话,“神明可以帮信徒实现愿望吗?” “不知道,只是听说过,像是能带来财运的座敷童子其实也只是妖怪而已,毕竟妖怪的世界能称之为神的实在是太多了。”名取周一无奈,接着他指向前面,“我们到了,就是在那里吧。” 神木悠白跟着停住脚步,他看向旁边的轨道,铁轨上并没有列车,车站旁也很多荒草,似乎很少有人来这边了。 在铁轨上,肉眼能看到一点黑紫色的雾气在蔓延着。 怨气。 神木悠白下意识抽抽鼻子,试图嗅到猫咪老师说的味道,但他什么都没有味道,涌入鼻子里的只有青草的味道。 “因为有人在这里出现意外,人临死前的怨气污染了这里,之后便导致意外出现的更多,怨气一点点凝聚,也就恶性循环了。”名取周一摘下眼镜,“虽然这里来的人不多,但留下果然太危险了。” 清除怨气对名取周一来说还算简单,只需要将这里净化就好了,他做惯了这种事,做起来也算得心应手。 神木悠白和夏目贵志在旁边看着名取周一布置物品,他的式神也在帮忙。 “这样,就不会再有人在这里受伤了。”夏目贵志感叹着。 “嗯。”神木悠白点头,“很好的事情。” “说起来,你家的猫没有跟来吗?” 夏目贵志无奈,“猫咪老师一直都没有回来,他总是会这样,估计晚上就会回来了。” “那只猫到底是什么来历?” “猫咪老师是我的保镖,保护我的安全的,我们之间有契约。” 神木悠白靠后,用手撑住自己的身体,“又是契约啊。” “神木?” “没事。”神木悠白轻笑,“只是觉得这似乎比人类的约定要方便一点,要是完不成契约都会有惩罚的。” 夏目贵志点点头,“可能吧。” 净化怨气很简单,很快名取周一便将这里的怨气净化完毕,他朝着两人挥挥手,就在准备过来的时候他突然睁大眼睛。 “小心!” 说着他便扑过来,身边的式神也迅速往这里冲,一个白色的人影从草丛中钻出来,直接扑进了神木悠白的身体里,神木悠白捂住胸口,下一刻便直接从长椅上歪斜下来。 “神木!”夏目贵志连忙蹲下,“刚才是什么进去了?神木你能听到我的声音吗?” “神木,神木?!” 神木悠白其实可以听到的,只不过声音带着一点模糊,眼前也像是蒙上了一层纱,就像是在医院里时,他半睡半醒听到了父母的声音,他们互相鼓励着,告诉自己孩子一定可以苏醒过来。 他想要回应却无法回应,半睁着的眼睛洒进了一点阳光。 但就在这时,就像是雨水滴进了水池,泛起一圈圈涟漪,神木悠白突然感觉自己想起来了一些东西。 那些记忆随着水纹荡漾着。 但是,好像并不是他的记忆。 他看到了一个男人,男人穿着考究的西装,对着女人伸出手来,他看着自己的手伸过来,然后在无数人的祝福里沐浴着花瓣走着,这是她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刻,和最爱的人踏入婚姻。 后来,她怀孕了,生下了孩子,孩子很可爱,小小的手攥着她的手指,微微睁开眼睛看着她笑。 这是她最爱最爱的两个人。 直到……一辆车直直的撞过来。 她倒在地上,鲜血染红了她的白裙子,肇事者恐惧的弃车逃跑了,只留下她在原地无法动弹,她给孩子买的玩具撒了一地,那天下了雨,好冷好累好痛,没有人出现,也没有人拯救她。 她还不想死,还想在看看自己的孩子和丈夫。 哪怕再见最后一面,不管是谁都好,请帮帮她…… 可惜直到身死她也没有等到奇迹,也没有再见到自己的丈夫和孩子。 「我并不想再复活,也不奢望重新成为人类,只希望能再有一个机会看他们一眼,做一个最后的道别。」 「对不起,你是和我结缘的人,和我有过牵扯,所以我只能选择你。」 「在道别后,我一定会离开。」 名取周一将符咒贴在神木悠白身上,下一刻,白衣女人惨叫一声从神木悠白的身体里被赶出去,她蜷缩在地上,表情扭曲的看着名取周一,下一刻她悲伤的嚎叫一声后消散在空气中,黑色的雾气迅速销声匿迹。 看着女人消失,名取周一才算松了口气。 “神木?”夏目贵志还在喊着神木悠白的名字,“能听到我的声音吗?” 神木悠白轻轻的呼气,他的眼睛一点点转动,最后和夏目贵志对视着,他微微张开嘴似乎打算说些什么。 紧接着,在夏目贵志在名取周一惊讶的视线里,神木悠白的头发一点点褪色成银白,连带着他的眼睛也转为妖艳的红色,红色的线条出现在神木悠白的眼角,他躺在地上颤抖了一下,黑色的字符从他的眼下一直蔓延到指尖。 神木悠白咳嗽着,字符在黑金不断闪烁切换着。 那是夏目贵志不认识的字符,但是和名取周一贴在他身上的符咒字符有点像。 在字符出现后,他便明显的感觉不舒服,几乎算的上在挣扎,红色的眸子里都带着痛楚。 夏目贵志突然想起神木悠白是半妖,他返祖后拥有妖怪的血脉,也就是说,名取周一驱妖的符咒可能对他也有用,于是夏目贵志匆忙将贴在他身上的符咒撕下来扔出去。 在符咒被扔掉后,神木悠白的呼吸明显好了一点,他咳嗽着却不再挣扎,字符也一点点从他的皮肤上消失。 名取周一看着地上明显不对的神木悠白,眼睛里带着惊讶,“这是,怎么回事?” “像是半妖。”柊看着地上的神木悠白,“刚才还是人类的味道,但是现在却带着妖怪的气息,气息有点淡,应该是血脉里传下来的。” “是返祖。”夏目贵志松了口气,他看着明显已经不再难受的神木悠白,“神木之前在这里遇到过车祸,在医院里沉睡了很久,苏醒后就能看到妖怪了,猫咪老师说他因为血脉返祖觉醒成了半妖。” 名取周一意外,“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事。” “事实上,这种情况实在是太少,连我们妖怪也没有见过,仅仅只是听说过一点。” “所以说,原来只是普通人类,却突然看到了妖怪,对驱妖符咒有反应,却还能被妖怪附身?”名取周一越说眉头皱的越深,“这简直没继承到一点好处,只有坏处。” 旁边的式神摇头,“不,他应该很强才对。” “是吗?” “半妖是一种传说中的生物,人和妖怪之间孕育的怪异,既有妖的特性也有人类的特征,但是半妖一般都很强大,或者说算是新物种的杂种优势?总之半妖或许有各种不便的地方,却实打实的可以单人和大妖怪对打不落下风。” “那他这是……?” “估计是刚成为半妖,本能之类的都还没完全觉醒,还在按照人类的行为方式行动,之后估计就知道了,有妖怪来的时候不应该逃,应该一拳打过去。” 夏目贵志叹息,“暴力不可取。” 就在这时,神木悠白用手臂支撑起自己的身体,他摁住自己的太阳穴,唇色有点苍白。 “神木!”夏目贵志连忙将他扶起来,“怎么样?没事吧?” “不,没事。”神木悠白勉强笑了笑,“谢谢夏目和名取先生。” 名取周一抱着手,“那么,那个妖怪是怎么回事?” “这个问题不重要,夏目,我知道她的家人在哪里了。”神木悠白抓住夏目贵志的手,“在她进来的时候我突然看到了她的记忆,还看到了标志性建筑,那地方我以前去过,一定能找到她的丈夫和孩子。” 夏目贵志眨眨眼睛,“神木你在意的就是这个?” “当然,我本来出来就是为了这个目的。”神木悠白从地上站起来,他看上去脸色还有一点苍白,但已经逐渐恢复了力气,“夏目,你觉得最后的告别这种事很重要吗?” “什么最后的告别?” “人类在临死前和在意的亲人说一声再见,这样的事情。”神木悠白笑了笑,“我找到让她离开的方法了。” “我们周一在学校见。” 说完,神木悠白便离开了这里,他的速度很快,在奔跑的时候,夏目贵志和名取周一看到他白色的发丝一点点变回了黑色,重新变成了一个人类。 一直等到神木悠白的身影消失不见,名取周一才开口。 “你这个朋友好像很有趣,应该和你很合得来吧。” “唉?” “都很好心,喜欢多管闲事的样子。” 夏目贵志眨眨眼睛,片刻后他看向名取周一,“名取先生,你能看出神木是什么妖怪的返祖吗?” “啊?这个……”名取周一看向旁边的式神,“你们能看出来吗?” 式神们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于是名取周一耸耸肩,便是无能为力。 “但是,这种认不出来的妖怪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他可能是一些已经毁灭的妖怪返祖,这种妖怪都有特殊性和唯一性。”式神补充,“或许他遗传到的血脉是很特殊的妖怪哦,说不定还是什么大妖怪吗,被称之为神明也有可能。” 神明吗? …… 神木悠白来到了邻边的小镇,这个镇和他居住的镇子差不多,到处都是友好的人们,每个人都在认真的生活着,神木悠白一边看着周围一边寻找自己之前看到的标志物。 他记得在女人的记忆里有一座神庙,他曾经也来祭拜过。 在询问了几个人后,神木悠白终于到达了那个神庙,神庙建在山顶,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但还算干净。 他坐在地上喘着气。 地方是找到了,但是人会在哪里呢?他又不是这个镇子里的人,不知道他们住在什么地方。 “孩子,你在忧愁什么?”突然,一个声音出现在神木悠白的身后。 神木悠白愣了一下,他转头看向身后,一个穿着和服的老人站在那里。 “那个,我是来找人的,虽然没有多少线索。”神木悠白坐在台阶上没有动,“有一个女人在结婚和生孩子的时候来这里祭拜过,然后她因车祸去世了,我想找到这个女人。” 老人想了想,他坐到神木悠白的身边,“说的有点太笼统,还有更详细的线索吗?” “有更详细的线索你就能知道吗?”神木悠白疑惑的看着他。 老人笑了笑,“哈哈,小伙子你真有意思,是分不清人类和妖怪吗?我是这里的地藏哦。” “啊,地藏?”神木悠白有些惊讶,“不是人类?” “当然不是。” 这里是曾经繁华过的神庙,地藏一直都在这里,虽然这些年里很少有人再来祭拜,但他还算是有一些信仰,所以能维持住现在的形态,只不过看着这个世界一点点变化,他的心里还是有些不舍。 除了来打扫的人,他这里也已经有很久没有人来过了。 或许只有新年和重要节日的时候这里才会有很多的人上来。 神木悠白和地藏提供了女人死去的地址,还提供了记忆里听到的孩子名字,地藏很快就确定了女人的身份,他给了神木悠白地址,并善良的告诉神木悠白不要谁和他搭话都回应。 有太多的妖怪只需要搭话就可以确定契约,吃掉一个人类。 神木悠白和他道谢后便下了山,循着地藏说过的地址来到了一家门前。 就在他准备敲门的时候房门打开了,他连忙躲到旁边,很快一个男人牵着一个孩子的手走出来。 孩子可能有五六岁,抱着一个足球往外跑。 “只能玩儿一个小时,知道吗?” “嗯!”孩子认真的点头,“爸爸陪我一起玩儿。” 那个男人的样貌可以和神木悠白看到的契合起来,神木悠白确定这个人就是女人的丈夫。 他呼了口气,接着转身离开前往女人死去的河边。 站在河岸上的时候,天又下起了雨,神木悠白想起了昨天看到的天气预报,最近几天都会下雨,妈妈还在抱怨一直下雨连衣服都晾不干,神木悠白顺着河岸一步步走下去,最后他站在了之前见到女人的河水边。 “喂。”神木悠白开了口,“你在这里吗?” 咕噜噜,河水里滚出一个个气泡,片刻后一个女人一点点从水里冒出来,黑色的头发粘在她的头皮上,黑色的眸子紧紧的注视着神木悠白。 她受了伤,现在只能躲在水里防止被太阳晒到。 现在下起了雨,太阳也被遮挡住,所以她才敢冒出头来。 “我找到你的丈夫和孩子了。” 女人猛地从水里出来,“在哪里?他们在哪里?!让我见他们!” “等一下,我可以带你去见他们,也可以让你们道别。”神木悠白把食指竖在自己的唇前,“但是,你要告诉我一件事。” “好,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你把我引到列车前,我被列车撞出去后发生了什么事。”神木悠白注视着她,“把你知道的所有事情全部告诉我。” 为什么一定要去找到她的家人,明明是她害的自己在医院里躺了那么久,还差点就没有醒过来。 神木悠白并不是一个以德报怨善良到傻的家伙,他会这么做只是因为他想知道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到底是不是真的死了。 关于这件事只有这个始作俑者知道。 女人注视着神木悠白,她的手从水中伸出来,朝着神木悠白伸过去。 “我会告诉你,但是,你要先带我见他们。” “我可以和你签订契约,也可以把我的名字交给你。” “我没办法离开这里,因为和你有过因果所以才能顺着去找你,也只能求你帮忙,我知道我做了错事,我会付出代价的,只要让我再看看他们就好,再看他们一眼就好。” 神木悠白注视着她,片刻后他伸出手来,在雨中握住了她的手腕。 女人微微睁大眼睛,片刻后她颤抖了一下,接着身影化成一缕烟融入神木悠白的身体里。 他踏上河岸,在雨中朝着目标的位置走过去,隔壁的镇子离这里并不算远,很快神木悠白就到达了女人曾经的家,在看到熟悉的房子时女人就开始哭,雨越下越大,混着女人呜呜咽咽的哭声。 因为下雨的缘故,带着孩子的男人匆忙带着孩子回来。 神木悠白就站在他们会经过的位置,他抱着孩子和神木悠白擦肩而过。 “阿元!”女人歇斯底里的尖叫着。 男人顿住脚步,他茫然的朝后看了一眼,此时神木悠白也微微转过头去。 “抱歉。”男人抱着孩子和神木悠白对视着,“刚才你是不是喊了我?” “没有。”神木悠白露出一个轻笑,“是不是您听错了?” 男人和神木悠白对视着,片刻后男人在雨中笑了一下,“好像是听错了,对不起喊住了你,那个,你是没有伞吗?我家就在那边,要进来躲躲雨吗?你还是高中生吧?” “不用了,我现在就回家,很快就能回去了。”神木悠白拒绝了。 “没关系的,我家就我和孩子两个人,都是男人。”说着男人晃了一下怀中的孩子,因为时刻抱在怀里的原因,孩子身上没有沾到多少雨水。 神木悠白听着女人的哭泣声越来越小,接着他继续摇头,“不了,能见到你们就很好了。” “唉?什么意思?”男人有些茫然。 “没事。”神木悠白转身往外走,他说:“再见。” 男人看着神木悠白的身影,看着他消失在雨幕里。 停顿了片刻后男人才抱着孩子回到房间。 总觉得似乎在刚才和什么人道别了。 来到了一个躲雨的小亭子,神木悠白靠在柱子上,眼睛注视着天空落下的雨水。 “可以了吗?” “谢谢你。”女人的声音里还带着哭腔,“没想到竟然还能再见他们一面。” “你知道我想知道什么。” “抱歉,我不确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契约确实成立了。”说着女人往神木悠白的脑海中传过去一段记忆,“这是我知道的全部。” 漆黑的列车道,一个穿着校服的高中生正在走动着,视线有些模糊混乱,但是可以看到高中生似乎在看着什么,片刻后他走到了铁轨中间,还因为天色太黑绊了一跤,在他终于站稳的时候,亮着灯的列车呼啸着过来了。 少年朝列车看去,却并没有离开,直到列车便将少年直直的撞了出去。 女人匆忙的飘过去,她在少年身边绕着圈子,很快有人出现在他身边,他们不敢活动少年,只能往外打电话,就在这时,两个熟悉的人匆忙跑过来,他们是神木悠白的父母。 他们哭泣着拉住神木悠白的手,不断的让他振作点。 少年似乎睁开了眼睛,他勉强抬起手来,似乎是想要让父母不要哭泣,却在中途没有了力气。 他的手软软的落到地上,再也没有声息。 “之后我就离开了,因为契约已经成立,你也失去了呼吸。”女人的声音很低,“这种情况只能说你已经死去了。” “但是我还活着站在这里。” “我不知道,对不起。”女人还在道着歉,“可能是呼吸停止后又被医生救了回来,对,人类的医生很厉害,即使停止呼吸后也可以挽救,我觉得一定是这样的。” “您还活着,只要活着不管怎样都好!” 雨还在下,神木悠白抬头看向天空。 淡淡的灰色雾气从他身上消散。 最后的执念被满足,女人也终于离开,她消散在这片雨水中。 “也只能这么说了吧。” 神木悠白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是现代医学拯救了我,把我从呼吸停止的状态下拯救回来,感谢医生。” 重新踏进雨里,在天色有点晚的时候成功回到家,父母让他赶紧去洗个热水澡不要感冒,拉着他的手说他绝对不能再出事了。 神木悠白感受着母亲温暖的怀抱。 心想:或许不需要去纠结他当时是不是真的死去了。 毕竟现在的他还活着啊。 第129章 白色女人的问题解决了,神木悠白正常去上课,夏目贵志也再也没有在那条河里见到那个妖怪。 只不过在那天下课放学后,在他们遇到白衣女人的位置,神木悠白被一个陌生男人拦住了。 夏目贵志在等待神木悠白的时候听到男人说他做了个梦。 梦里自己已经去世四年的妻子温柔的和他道别,让他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他的孩子在夜晚哭醒后也说梦到了妈妈,明明他的孩子在记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 他觉得神木悠白可能知道点什么,便来到这里等待,没想到真的等到了他。 当然,对此神木悠白表现的非常无辜,他满脸疑惑,对男人说梦到自己的妻子告别也只是说了一声恭喜,最后男人还是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只剩下神木悠白和夏目贵志看着他的身影。 “你做了什么?”夏目贵志询问神木悠白。 “好像什么都没做。”神木悠白表现的比他还茫然,“那天我就只是让那个女人附在我身上,然后带着她去看了一眼她的丈夫。” “托梦?” “没有。”神木悠白否认,“而且托梦是什么?我从来没听说过。” 说的也是,神木悠白是半妖,也是一个突然觉醒的半妖,连本能都还是人类,过去乃至于以后也准备作为一个人类生活着,当然不会妖怪的手段,更不会托梦这样的事情。 是巧合吧? “特殊的妖怪是可以给人类托梦的。”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神木悠白和夏目贵志对视一眼,接着他们看向旁边的墙壁,猫咪老师蹲在墙上完美和墙壁契合。 “猫咪老师。”夏目贵志惊讶,“你是什么时候在这里的?” “大概在那个男人说话的时候吧。”猫咪老师站起来,看上去跃跃欲试,想要直接蹦到他们某个人身上。 在确定它的心思后,夏目贵志和神木悠白同时朝着旁边迈步,避开猫咪老师跳跃的方向。 “切!”猫咪老师撇头,一副相当嫌弃他们的模样。 “你们这样的话,我才不会告诉你们刚才的托梦很有可能是半妖的觉醒技能。” 神木悠白愣了一下,“唉?” “哼!”猫咪老师仰起头,“只有馒头才能收买我,快给我买好吃的馒头我就告诉你!” 夏目贵志无奈,“猫咪老师。” 总之,因为神木悠白和夏目贵志实在是想知道真相,这只小猫也一副不买馒头就什么都不说的样子,于是神木悠白还是去买了一些豆沙包给了猫咪老师,然后看着他两口一个吃了个精光。 此时的他们来到了一家饮料店,神木悠白面前摆着一杯柠檬水,因为不允许宠物进来猫咪老师是偷着进来的。 不过在包厢里,不专门来送饮料服务人员也看不到。 看着猫咪老师用爪子擦着嘴,神木悠白托着脸戳他的毛,“所以,可以说了吗?猫咪老师。” 拜托人的时候要说点好听的,那就暂时喊他两声猫咪老师好了。 吃爽了的猫咪老师躺在桌子上,一边舒服的瘫着一边开口,“托梦是一些比较特殊的妖怪会的事情,并不是每个妖怪都可以进入人类的梦境,而且还是非常普通的人类。” “所以,你返祖的妖怪血脉很特别哦。” 猫咪老师在桌子上滚动着,“比如食梦貘这种以梦为食的妖怪,还有专门制造梦境的,因为数量很少,可以一个个进行比对。” “食梦貘会和神木长得一样吗?白色的头发红色的眼睛这样。”夏目贵志指着神木悠白,“而且身上还会出现黑色的符号,我印象里的食梦貘似乎不太一样。” 猫咪老师抬起头来,“黑色的符号?你吗?” 神木悠白点头,“好像是吧,我没看到啦,毕竟当时我还挺难受的。” “和名取先生符咒上的字符有点相似,似乎从额头开始一直往下蔓延,当时神木裸露出来的手腕和脚腕都是黑色的字符。”夏目贵志回忆着当时的场景,“不过像是因为名取先生在他身上贴了驱妖符的样子。” “是吗?”招财猫晃动着自己的圆尾巴,“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半妖。” “下次身上再出现黑色符号的时候可以叫我,到时候我可以认认。” 神木悠白无奈的拖住额头,“……这不相当于什么都不知道吗?” 到头来也只能确定他的妖怪本能里有托梦这一类的技能,虽然很稀少,但会托梦的妖怪也有不少啊。 “总之,都到这里来了,夏目想喝点什么吗?”神木悠白打开菜单推给夏目贵志,脸上带着笑容,“今天我请客。” “谢谢。” 夏目贵志在选饮料,神木悠白仰后靠在椅背上,眼睛注视着天花板。 ……感觉,稍微有点累。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在神木悠白耳边响起。 「想见面,好想见面啊。」 「再给我一点时间,神明大人,请救救我,让我和他见一面吧。」 神木悠白猛地坐起来,因为动作太大把夏目贵志吓了一跳。 “神木?” “夏目,你听到声音了吗?”神木悠白看着夏目贵志,“像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一直在说着‘想见面’之类的话。” 夏目贵志左右看了看,又仔细听了听,接着他摇摇头,“没有听到。” “没有?”神木悠白站起来。 他在包间里走来走去,但是声音确实不断的传进他的耳朵里。 女孩的声音很轻很虚弱,说话的间隙里还不断的咳嗽着,像是病入膏肓一般,她不断的呢喃着,满目都是期盼,神木悠白捂住自己的耳朵,但是声音依旧能听到,于是他直接转身跑出饮料店,夏目贵志连忙抱着猫咪老师跟上去。 离开饮料店后,神木悠白依旧不断的在周围看着,最后他回过头,看向身后不远处的一家医院。 “神木?”夏目贵志看着神木悠白,“你到底听到了什么?” “在那里。”神木悠白往医院跑去,夏目贵志只好继续跟上去。 最后,神木悠白停在了重症监护区的楼层。 在重症监护室的透明玻璃里,他看到了一个躺在病床上的女孩,女孩看上去在昏迷中,脸上带着氧气罩,身上带着淡淡的灰色气息。 猫咪老师注视着那个女孩,“她快死了。” “她闻上去不好吃了。” “猫咪老师,不要说这么不礼貌的话。”夏目贵志教训了招财猫,接着才看向神木悠白,“神木,你刚才听到的声音就是她发出来的吗?但是,她好像是人类,而且还在昏迷中。” 神木悠白注视着昏迷的女孩,“但是……我确实能听到她的声音。” “或者说是她内心的声音?” “为什么?” 猫咪老师注视着神木悠白,片刻后它微微眯起眼睛,“哦?能听到快要死去的人内心的声音?” “这或许也是妖怪的本能。” “是吗?”神木悠白把手贴在玻璃上,“那我应该做什么?” “如果你真的被本能引导的话,那就顺从你的内心,按照本能来做。”猫咪老师道:“你是妖怪,不管是面前的玻璃还是别的人类都无法阻止你,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 神木悠白收回视线,片刻后才开口,“……顺从我的内心?” 该怎么顺从内心呢? 他闭上眼睛轻轻的呼了口气,将自己的全身放松下来,试着抓住一点什么东西。 夏目贵志站在旁边,片刻后他微微睁大眼睛。 在他的面前,神木悠白的发丝缓缓褪成白色,红色的条纹出现在他的眼角,紧接着蔓延到额头,他睁开眼睛时身体便直接穿透了面前的玻璃,在那一刻,夏目贵志感觉神木悠白身上的气息很熟悉。 他想了很久,最后终于想起来了。 在以前的日子里夏目贵志曾经见过神明,温柔的神明因为缺少信仰被封印,在夏目贵志将他放出来的时候,那位神明也是带着这种气息。 满腔的温柔和平和,仿佛整个世界的脏污都无法让他染上半分尘埃。 神木悠白来到了病床前,他的手悬在女孩的脸上,淡淡金色的光芒从他的手心中洒下,白色的发丝迅速抽长,最后落在地板上,仿佛发着光一般耀眼,夏目贵志没有见过哪一只妖怪比神木悠白更像是神明。 也是在那一刻,夏目贵志也听到了声音。 “想见面,想再见一面,想亲自和他道别。”女孩的声音里满是悲苦,“即使我不在,他也要好好的活下去。” “想做到这件事有点难哦。”这是神木悠白的声音。 只不过不同于他往常的声音,此时的他声音里带着淡淡的平淡和温和,仿佛在一瞬间,他长大了。 “但是,我真的好想和他见面,求求你,帮帮我吧。” “你的身体已经到最严重的时候,即使睁开眼睛也无法行动,你也不能从医院到他在的位置,对吧?”神木悠白温和的安慰着她。 “那我能怎么办。”女孩开始哭泣。 神木悠白无奈的叹口气,接着他开口,“我帮你托个梦吧,让你的灵魂在梦中和他见一面。” “真的吗?!”女孩哽咽着,“谢谢你,谢谢你!神明大人!” 光芒从神木悠白手中消失,他抬起头来看向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但就在那一刻,代表着女孩的生命器械发出提示音,她的心跳停止,夏目贵志连忙抱着猫咪老师躲避在旁边,医护人员听到了提醒全部都跑过来,在等了一会儿后,神木悠白的身影穿过墙走出来。 “震撼吗?”猫咪老师突然开口。 “猫咪老师?” “这个世界上有一只妖怪,这只妖怪太过喜欢人类,和人类结缘太深后被感化,成为半妖,真名并不清楚,但他被知情的人类称作:‘星’。” 夏目贵志看向猫咪老师,“星?” “这只妖怪会感应到马上死亡的人类,去倾听人类离开之时的最后一抹执念,便能和这个人类签订契约,他获得人类的信仰,人类通过他和自己最在意的人道别,或是在梦中或是由他代为传达,人类所说的‘回光返照’也大多数都是他的原因。” “他是为了人类死亡前最后的感情而存在的。” 夏目贵志沉默了片刻,接着才说:“好温柔。” “温不温柔另说,但是他确实是最特殊的妖怪,只要人类存在,人类在死亡时还对某些东西有所留恋就能获得信仰,信仰就会支撑着他,早些时候还有其他妖怪嘲讽他和人类牵扯太深,现在看来,还是他更懂这个世界。” “我就说他身上的味道好熟悉,没想到竟然是‘星’的血脉。”猫咪老师揉着自己的鼻子,“不过想想他喜欢人类的程度,和人类结合留下血脉也不意外。” 就在这时,神木悠白从旁边探出头来,因为时间太短还是妖怪的模样。 “在说什么?”神木悠白歪头,“在聊我吗?” “神木。” 夏目贵志笑了起来,“欢迎回来。” …… “与其说星是妖怪,不如说他已经成为类似于神明的存在,和我们都不太一样。”猫咪老师坐在夏目贵志的肩膀上,一边走一边说着往事,“更何况他和人类亲近到直接让自己变成了半妖。” 夏目贵志想了想,“星也是半妖,和神木一样?” “对,那也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那时候星的信仰不算多,但因为长期和人类混在一起所以身上都是人类的气息,那时候妖怪和人类之间关系紧张,他被很多妖怪嫌弃,我当时也劝过他不要总是和人类混在一起。” “结果有一天他回来,竟然成了半妖。” 那个时候不比现在,人类吃不饱穿不暖,每天都祈求着天气能好,一场场战争爆发,人类成片成片的死,他们的信仰和怨念催生出无数妖怪来,半妖的星就是怪异和另类,他被所有妖怪排斥了。 当然,那时候星也是来道别的,他很清楚自己会被排斥的现实,于是就和几个亲近的妖怪道别后便离开了。 此后他们再也没有见过面,只是人类中依旧会出现‘回光返照’的现象,说明他还是活在某个地方,怕是依旧乐不思蜀的和人类混在一起。 “神木和星很像。”猫咪老师回忆着神木悠白之前的模样,“该说不愧是他的血脉吗?” 实际上星很强,尤其是他成为半妖之后,他的强大远胜那片森林里的每一只妖怪,就算是他们排斥星也没办法,因为他们赶不走星,就算是联合起来和打不过他,只是星不想和他们交恶,便主动离开了那里。 他总是过于温柔,不管是对人类还是对妖怪。 这样想着猫咪老师撇撇嘴。 “夏目。”猫咪老师一个起跳蹦到墙头,“我今天晚上要去找妖喝酒,会晚一点回家,记得给我留晚饭。” “又去喝酒吗?”夏目贵志无奈,“那东西到底有什么好喝的。” “小鬼你不懂酒的美好!”猫咪老师仰起头,“总之我会尽快回来的。” 另一边,神木悠白坐在距离家很近的一个小亭子里,亭子外面是一摊池水,水里还游动着几条锦鲤。 神木悠白看着水池里的自己,黑色的眼睛黑色的头发,已经完全没有妖化时的样子。 他伸出手来拽了拽自己的头发,片刻后才呼了口气。 “没问题了。” 就在这时,他的面前再次自动弹出一个荧幕,是神木悠白想了无数遍都不知道是什么的文字。 【认知度提升至69%】 涨的好快啊,这东西。 要是涨到100%会发生什么? 神木悠白小心翼翼地戳了戳屏幕,屏幕瞬间消失,然后一只肥猫脸出现在他眼前。 “唉?”神木悠白被吓了一跳,“小猫咪?” “你不是和夏目回家了吗?” “还有点事要办。”猫咪老师跳上座位,趴在他旁边,“小鬼,你知道自己是什么妖怪了吗?” 神木悠白想了想,最后他摇摇头,“不知道,但是,我好像可以听到人临死前的执念,可以帮助他们和自己最重要的人道别,每做成一件事后我就会变得更强,之前那个托梦,大概也是无意识做到的。” 猫咪老师抱着前爪,“没错,你就是这样的妖怪,和人类结缘太深的怪异。” “还在说我是怪异吗?” “当然是怪异,半妖是怪异,主动让自己成为半妖更是怪异。”猫咪老师非常理所当然的翘起胡子,“我这辈子都不理解这种事情。” 神木悠白把猫咪老师抱起来,“我怎么听着,你似乎认识我一样?” “我不认识你,我认识的是你的血脉祖先。”猫咪老师被抱着也不在意,而是继续说:“我们已经很久没见过面了,那家伙成为半妖后就自己一个人跑了,这么久了也没有再见过面,所以在闻到你身上的味道时我都没有认出来。” 神木悠白眨眨眼睛,“他也是突然成为的半妖吗?” “当然,不过和你不一样,他是从妖怪变成了半妖。”猫咪老师晃着身体,“你们身上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他太喜欢人类了,喜欢到连自己本来的种族都不要了,人类这种弱小的寿命又短的生物到底有什么好的。” “人各有所爱,他喜欢人类也是他自己的事情。”神木悠白把猫咪老师放下,“不要随便干涉别人的生活。” “哼!我才不会闲着没事干涉他的生活。”猫咪老师嫌弃,“而且是那家伙自己跑的,我又没怪罪他,结果他突然就说要离开,第二天就消失不见了,真是的,当时我就发誓,下次见到他一定要把他揍到哭!” 神木悠白点头,“替我揍一拳,我人类当的好好的,突然就变成妖怪了,非常伤心呢。” 还在聊着天,这时神木悠白听到有人在喊自己,他转过头去便看到了在路边呼喊他的母亲。 母亲在喊他回家吃晚饭,还笑着说晚饭有他爱吃的天妇罗。 神木悠白朝她挥挥手。 “那么猫咪老师,我先回家了,之后再聊关于我这位祖先的事情。” 猫咪老师看着女人温和的站在那里,又看着准备起身的神木悠白,“喂,你很喜欢这个家吧。” “唉?” “就是你,很喜欢这个家吧?” “这是当然的吧,这可是我的家。”神木悠白点头,“在此后的十年二十年,我都不想离开这里。” 猫咪老师想了想,“那你想过,永远成为人类,像个普通人类一样生老病死吗?” “猫咪老师你在想什么?”神木悠白笑着逗弄猫咪老师,“我一开始就是个会生老病死的普通人类,如果不是什么血脉觉醒的话我甚至连妖怪都看不到,虽然现在作为这样的妖怪也很好啦,但果然还是怀念作为普通人类的生活。” “是夏目在担心我吗?帮我谢谢夏目,我真的没事。” “不关夏目的事情。”猫咪老师依旧坐在原地,“神木悠白,你先听我说完话。” 猫咪老师很少喊人的全名,神木悠白歪歪头,倒是准备认真听完猫咪老师的话。 “你可以听到人类临死前的最后执念,可以帮助人类和他最重要的人道别,其中如果没有灵魂也无法亲自道别时,你会通过他的执念和心化为人类死前的模样来帮助他做最后的道别。” “也就是说,你是可以通过人类死亡的执念化成其他人的模样的。” 猫咪老师看向神木悠白,少年坐在原地,黑色的发丝被风吹起来,他冷静的过分,似乎早就意料到猫咪老师会说什么话。 “神木悠白,你怎么确定,你是真的神木悠白,而不是星为了成为人类所以通过临死时的执念化成的‘神木悠白’。” “星?” “星那家伙太过喜欢人类,我不意外他会和人类结缘留下子嗣,也同样不意外他为了体验人类生活而去成为人类。” 神木悠白眨眨眼睛,片刻后他才开口。 “你是在说:我其实不是我吗?” “……这听上去是不是有点太反科学了?” 第130章 “小猫咪,说出这种话是要负责的。”神木悠白笑了,“你说我不是我,而是你认识的那个星,那就需要摆出证据来证明。” “你总不能让我证明我就是自己吧。” 猫咪老师注视着神木悠白,接着发出懒懒的喵叫声,直接躺在了长椅上。 眼看着他不再说话,神木悠白揉了揉猫咪的毛,接着才起身,“总之我要赶紧回去了,猫咪老师找到证据后再来找我吧,到时候我一定会非常认真的听你和我摆证据的。” 在离开的时候,神木悠白脸上的笑容收起,他黑色的眸子里带上了一点担忧。 他想起了女人和河童的话。 「为什么你还活着?!」 「契约成立了,你应该死了才对。」 难道说他真的死了吗?那他现在是怎么回事?难道真的和猫咪老师说的一样,他并不是神木悠白,而是星为了体验人类生活所以伪装的人类? 他本来就是半妖‘星’吗? 不理解,搞不懂。 如果真的是来体验人类生活有必要封印记忆吗?而且他拥有作为人类神木悠白全部的记忆,记得自己的成长,在学校里的生活,记得他的亲朋,甚至他现在都能默写出每个人的名字和样貌。 他的性格、习惯乃至于表达都和人类神木悠白一模一样,他不应该是其他人。 “悠白。”母亲在路边对他挥手,“怎么才过来?” 神木悠白反应过来,他露出一个笑容,“刚才在那里遇到了同学家的猫咪,因为很可爱所以多留了一会儿。” “是吗?”母亲点头,接着她才小声开口,“悠白喜欢猫?要养一只陪着你吗?” “啊?不不不,我觉得没这个必要。”神木悠白连忙拒绝,“我和夏目的关系很好啦,想和猫玩儿可以去他家,所以没有必要特地养一只猫,我是这样觉得的。” 母亲对着他温和的笑了笑,“好,都听你的。” 神木悠白跟着笑了笑,他低下头,眼底没有丝毫笑意。 如果他不是神木悠白,那么这么温柔的父母也就不是他的了吧。 他抢走了别人的父母吗? “今天晚上有好吃的天妇罗哦,我记得悠白最喜欢这个了。” “嗯!”神木悠白点头,“是啊,我最喜欢妈妈做的天妇罗了。” 就这样随着母亲回到家里,下班回家的父亲已经收拾好了,他们招呼着神木悠白去洗手吃饭,神木悠白看着面前盘子里的炸虾,他夹起来咬了一口,很嫩的虾肉,很好吃。 看着他吃了,父母两人对视一眼,接着闪过一丝笑意。 看着自己的孩子坐在这里吃饭,他们看上去是那样的幸福。 “好吃吗?” “好吃。”神木悠白连忙道:“爸爸妈妈也吃。” 看着一边笑着一边吃晚饭的他们,神木悠白想:虽然逃避很好啦,但是,果然还是要知道一下真相。 他得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神木悠白,和那位名为星的半妖有什么关系。 总不能就这样糊里糊涂的抢走别人的人生。 …… 神木悠白从医院苏醒到现在也不过一个月,他对于妖怪的世界虽然稍稍有点适应了但果然还是无法融入进去,也不认识几个能看到妖怪的人,夏目贵志是他唯一认识的能看到妖怪的人。 于是神木悠白还是跑去找了夏目贵志。 “唉?确定你是不是神木悠白?”夏目贵志非常惊讶,“神木为什么会这样想?” “是猫咪老师啦,他问了我一个问题。”神木悠白趴在窗台上看着外面跑来跑去的学生,“像我这样的妖怪可以通过一个人死去时的执念变成这个人的样子,他问我到底是原来的神木悠白,还是说,我其实是妖怪为了体验人生所以变成了这个样子。” 夏目贵志无奈,“你别听猫咪老师胡说,他总是会这样说一些不明所以的话。” “但是,夏目。”神木悠白打断了夏目贵志的话,“你还记得我之前帮那个白衣女人去见了他的丈夫吗?” 夏目贵志点头。 也是因为这件事,夏目贵志认为神木悠白是一个非常好的人,明明是那个白衣女人导致神木悠白差点死掉,但神木悠白却既往不咎,还帮助她见到了自己在意的人,在女人消散之前还因为本能让她在梦中和他们见了面。 那不是受伤,而是真的差点死掉了啊。 “其实我并没有那么善良,也不是心里就真的没有怨恨。”神木悠白继续看向窗外,“我其实是一点都不想管那个女人的事情,如果她被除妖师除掉我甚至会觉得高兴。” 夏目贵志眨眨眼睛,“那……” “我会帮助她是因为我想确定一件事。”神木悠白声音很轻,“那片区域的河童告诉我,女人和曾经的河神有过契约,契约内容是女人可以引导一个人去死,那么河神就可以给她能变身成人一天的药。” 夏目贵志立刻明白了神木悠白的意思,接着他开口,“可是,她并没有得到药。” “但是契约成立了,她没有得到药是因为河神在契约完成的时刻恰好被封印。”神木悠白叹口气,“我之前就一直为这件事烦恼,才会去找那个女人确定,但是似乎当时契约确实完全成立了。” “神木你不是活着吗?” “是吧?”神木悠白声音里带着一点点委屈,“抱歉之前没有告诉你这件事,因为我也挺害怕的,不知道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后来猫咪老师问我是不是星,我才想过这件事。” “如果我真的是那个半妖星,而不是神木悠白的话,这是不是就合理了?” “神木悠白已经死了,现在站在这里的是星伪装的神木悠白。” 说着神木悠白看向夏目贵志,黑色的眸子里带着一如既往温和的笑意,只不过这个笑显得有点勉强。 他说:“如果我真的是星,那我可真是个无聊的妖怪。” “封印记忆来体验人生,然后给自己造成这样的困扰,真是傻死了。” 在那一刻,夏目贵志感受到了神木悠白的心情。 他很难过,很悲伤,还带着一点对于成为其他人的愧疚,他在想:那么善良的一家人,为了自己的孩子复活一直在那么努力,也终于奇迹一般的等他醒了过来,却还要再接受一次别离。 他是不是干了一件不应该干的坏事? “但是!”夏目贵志打断了神木悠白的思绪,他拉着神木悠白的手,“但是,不是没有证据证明你就是半妖星吗?” “猫咪老师也说过,星会和人类结缘留下子嗣是一件完全不意外的事情!” 神木悠白和夏目贵志对视着,“可是……” “我有办法。”夏目贵志道:“还记得你身上之前出现的字符吗?如果你真的是星,那些符号一定有什么意思,我恰好认识一个对咒非常有研究的妖怪,我会拜托她和名取先生,我们再看看那些字符是什么意思。” “如果这样也不行呢?” “还有一个办法,友人帐。” 神木悠白完全不知道友人帐是什么,夏目贵志没有和他说过,他对八原的妖怪也不熟。 在夏目贵志的诉说里神木悠白才知道友人帐是什么,那是一本有很多人名字的册子,册子上是每一只妖怪的名字,因为神木悠白是半妖,所以实际上他的名字也可以被收录进友人帐。 “如果你信任我的话,在第一个办法无法奏效时,我们就用第二个办法。”夏目贵志道:“在两张白纸上分别星和神木的名字,只有你真正的名字才会有效果。” “找到你真正的名字后我就会把名字还给你。” 神木悠白眨眨眼睛,“……名字是这么重要的东西吗?” “当然,名字里束缚住一个人的力量。”夏目贵志抓住神木悠白的手腕。 “但是,不管神木到底是本来的神木还是星,我都认为神木同学是一个值得交往的人,是我的朋友。” “……所以,不要这么悲伤。” 听着夏目贵志的话,神木悠白终于笑了笑,他伸手拍拍夏目贵志的肩膀,他的笑意终于真实了起来。 他说:“那就拜托你了,夏目同学。” “我的朋友。” 夏目贵志很清楚的知道这对神木悠白来说是一件非常大的事情,于是在放学后他便打电话联系了名取周一,在和名取周一联系好确定了时间,名取周一会在明天晚上过来,来确定神木悠白身上出现的字符内容。 在得到名取周一的同意后,他又去找到了妖怪丙。 妖怪丙,一个极度喜欢夏目玲子但厌恶人类男性的妖怪,是高级的人形妖怪,精通符咒,曾经帮助过夏目贵志很多,在夏目贵志的拜托下,她叹了口气,还是同意了明晚过去看看。 她总是无法拒绝这个和夏目玲子长得很像的孩子。 就这样,第二天很快就到来了,夏目贵志告诉神木悠白要提前和家里说好,因为今天晚上说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回家。 就这样,在放学后他们一起来到了森林里,名取周一和妖怪丙已经在那里等着他们了,猫咪老师也趴在那里等待着,至于为何神木悠白也明白,毕竟猫咪老师说过,如果再见到星一定会好好的揍他一顿。 现在就是判断他到底是不是会被猫咪老师揍的妖怪了。 名取周一摘下眼镜叹了口气,“所以,到底是为了什么才做这种事,我觉得应该没有妖怪会觉得人类有趣就去伪装人类吧。” “是吧?我也觉得听上去好傻。”神木悠白笑着,接着他伸出手来,“现在就看我到底是不是那只傻傻的妖怪了。” 名取周一从怀中摸出驱妖符,“你确定吗?” 上次神木悠白贴上驱妖符的反应他还记得,因为是半妖的缘故驱妖符对他也有用,只是他无法被驱逐出这副身体,只能感受到刻骨的疼痛,妖怪的特征也会被立刻激发出来。 这对他来说实在是有点残忍。 “没办法,总是要判断一下的,名取先生不需要在意。” 名取周一和夏目贵志对视一眼,在夏目贵志点头后名取周一把符咒贴在神木悠白身上。 那是非常强力的驱妖符,贴在神木悠白身上的一瞬间神木悠白便感觉到了反应。 不同于上一次,他陷在白衣女人的记忆里还没有回过神来,并且白衣女人受到符咒的伤害更深,所以他只是在后续感觉到了不适,这一次在符咒贴上的一瞬间他便感觉到了痛苦。 炙热的温度从符咒上蔓延,他甚至觉得自己要烧起来。 在强忍住疼痛后,他的妖化特征一点点从身上蔓延出来。 苍白的头发和赤红色的眼睛,额角的红色条纹,黑色的符咒从他的身上冒出,一点点蔓延到他的全身。 “对,就是这个。”夏目贵志看向后面的妖怪丙,“丙,可以看看这是什么符咒吗?” 丙吐出一口烟气,“好,我知道了。” 她懒散的走过来,朝着神木悠白身上看了几眼。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半妖呢,斑,你见过其他的半妖吗?” “也只见过一个而已。”猫咪老师回答:“半妖在以前的年代是活不下来的,人类方会将他当作怪异,献祭和斩杀都很常见,妖怪也不会接受有人类气息的妖怪,也就只有现在,人类和妖怪分隔的这么开后才能如此。” 丙点点头,她继续看着神木悠白身上的符咒。 在差不多都看过后她才开口,“可以了,结束吧。” 名取周一和夏目贵志连忙从神木悠白身上取走符咒,神木悠白长长的呼了口气,他坐在地上看向妖怪丙。 “怎么样?” “是封印符咒,类似封印血脉和妖气的符咒。”丙这样说:“如果真的是半妖,下了这个符咒后会掩盖你身上的妖气,能让你正常在人类中生活,不管往那边说都合理。” 夏目贵志道:“可以是星为了让自己的子嗣在人类中生活所以下咒封印了子嗣中的妖怪成分。” “也可以是为了不被发现是妖怪,所以封印了自己身上的妖怪部分。”丙笑了一下,“看来,仅凭这个符咒无法判断呢。” 神木悠白呼了口气,他从地上坐起来,他现在还维持着妖怪的样貌,似乎一时半会也不准备变回去。 他也需要稍微缓缓。 那张驱妖符确实让他受到了很大影响。 看来,是不是星不好说,但他确实算得上是妖怪了。 神木悠白坐在地上,他看向猫咪老师,“小猫咪,你可以和我说说你的那个朋友吗?” “你说的是谁?” “星。”神木悠白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不,妖怪。” 作为一个几乎达成神明地位的半妖,不只是神木悠白感兴趣,其实在场的所有人和妖都感兴趣,一个原本是妖怪却因为太过喜欢人类所以成为半妖的妖怪,这经历也确实过于传奇。 而且他到现在还在不断的留在人群中,帮助人类完成临死前的最后一个执念。 这样下去,就算是现在不是人以后也一定会因为信仰成为神吧。 “没什么好说的,就是个笨蛋而已。”猫咪老师伸了个懒腰,“人类的时间是那么短暂,几乎一瞬间就消逝了,但是他却那么喜欢人类,认为人类的一瞬是那么珍贵,反而是妖怪没有尽头所以找不到时间的概念。” “在变成半妖之前也一直在说自己交到了人类的朋友。” 神木悠白托着脸,“小猫咪很想念这个朋友吗?” “才没有。”猫咪老师闭着眼睛,“我只是想揍他一顿罢了。” 但总之,通过字符判断的方法没有用处,只能用第二个办法,也就是通过名字来判断神木悠白的身份。 名取周一和丙因为感到好奇所以都没有离开,准备留在这里看完全程。 夏目贵志给了神木悠白两张白纸和一根笔。 “这样真的可以确定吗?小猫咪。”名取周一看向旁边的肥猫,“虽然我知道夏目好像有一本友人帐之类的东西,也没见他用过。” “是有用的。”丙笑了一下,“对人类来说,名字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对妖怪来说,名字实在是太重要了,那是一只妖怪的本源所在,只不过星真的是那个半妖的名字吗?” “不知道,只是大家都喊他星而已。”猫咪老师看着面前的神木悠白和夏目贵志,“但是这样也可以。” “不需要证明他是星,只需要证明他是神木悠白就好。” 只要他是神木悠白,那么他就不是星了。 “说的也是。”丙点头,“也就只有这样了。” 旁边,神木悠白在两张白纸上各写了一个名字,星和神木悠白。 夏目贵志接过两张纸,他闭上眼睛,在众人的视线中,写着神木悠白名字的纸张发出了光芒。 那道光芒很淡很淡,但是神木悠白能够感觉到,自己和这张纸里的名字联系在了一起,在那一刻他感觉到了,这就是他的名字。 “神木!”夏目贵志重重的呼了口气,“这就是你的名字,所以,你就是神木悠白无疑!” “嗯!” 看着两个少年笑着抱成一团,丙看向猫咪老师,“看来,他不是你那个朋友,真的是你那个朋友的子嗣啊。” “是啊。”猫咪老师笑了笑,“那家伙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人类。” “难道你不也是吗?”丙呢喃着,“能够一直陪在夏目身边,这说明你也是喜欢夏目的吧。” 猫咪老师注视着夏目贵志,“谁知道呢。” “人类是一种让妖怪很难琢磨的生物呢。” …… 成功证明了他就是自己,神木悠白的心情很好,他感觉今天真的是他苏醒后最高兴的一天了。 不过,夏目贵志本来打算把名字还给他时神木悠白拒绝了,对人类来说名字不算是什么太重要的东西,每个人的名字都是自我介绍时可以随便说出口的,虽然很意外对妖怪来说名字这么重要。 他觉得把名字放在夏目贵志那边没什么问题。 因为夏目贵志帮了很多忙,所以他也想帮帮夏目贵志。 总之他就这样轻松的回到了家。 “我回来了。”神木悠白推开门走进家里。 “悠白?你今天不是要住在同学家吗?”妈妈意外的看着他。 神木悠白点头,“是啊,但是因为太想妈妈于是还是回来了。” “悠白今天很开心的样子?是遇到了好事?” “嗯嗯,遇到了超级好的事情。”神木悠白去洗了手,“对了,还有晚饭吗?我今晚还没有吃饭,不管什么都可以,我有点饿了。” “我现在给你做一份。”女人温柔的笑着,“正好晚上的食材还剩了一点。” 吃完晚饭后,神木悠白回到了楼上,他终于松了口气,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在分开的时候夏目贵志有和他约定好去调查一下白衣女人的契约是怎么回事,猫咪老师也说出了几个猜想,但这些已经不重要了,只要知道神木悠白就是神木悠白就好。 这样想着他拿出本子来记下了这个日子,仿佛当纪念日一般纪录着时间。 就在这时,那个到现在都搞不明白的屏幕突然再次出现在神木悠白的面前。 【认知度提升至83%】 “咦?83%?好快。”神木悠白愣住,他伸手戳了戳上面的东西,“所以这到底是什么?” “认知度的字面意思我知道,但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东西?” 在他胡乱的戳弄着,页面再次变化,出现了他之前看到过的字迹。 「宿主:神木悠白,【返祖半妖】绑定中。」 「当前认知度:83%。」 “认知度到了100%后会发生什么?这也是疑问啊。”神木悠白注视着屏幕,“会发生什么好事吗?” “还是说,会发生坏事?” 片刻后神木悠白低下头。 他黑色的眸子里带着茫然,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不断加速,在这个安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明显。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抵触这个东西。” “不想让认知度到100%。” “因为,因为什么呢?” ……就像是,他是用什么重要的东西才把这个虚拟的数字交换出来。 第131章 是火焰在燃烧。 神木悠白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他只看到了烈焰,在不远处是一些看不清面容的人,他们聚集在火焰的旁边,被火光映照着脸,但却依旧模模糊糊看不清楚。 神木悠白动了一下身体,结果发现自己无法活动。 他低下头的时候便看到了捆绑在自己身上的绳索,无数绳索将他完全绑在木头上,火舌顺着一点点的舔舐上来。 这是谁的记忆? “烧死他,烧死他!” “怪物,去死吧!” “他才不是人类!他一定是妖怪!” 神木悠白听到了声音,他抬起头来,似乎在寻找些什么,下一刻他感觉到了疼痛,先是灼热然后再是剧痛,疼得他即使在睡梦中都差点痛呼出声,但是面前的围观的人类似乎更加开心了。 他们欢呼着妖怪要死掉了,欢呼着妖怪死掉后他们就会更好。 在灼热的温度中,神木悠白睁开了眼睛,他望着自己房间里的天花板,汗水濡湿了睡衣,在坐起来的时候,他能感觉到身体的热量在迅速流逝,片刻后他才转头看向镜子里。 在镜子中,神木悠白已经妖化,艳丽的红色条纹缀在他的眼角,像极了梦中的那片火焰。 神木悠白打了个哈欠,接着从被褥里出来,脱下睡衣的时候,他白色的头发缓缓化为黑色,条纹也重新隐藏在他的皮肤下面。 “悠白?醒了吗?要吃早餐了。”妈妈在下面喊着他。 “好,来了。”神木悠白把睡衣和被褥叠好,接着下了楼。 吃掉了一份传统早餐后,神木悠白和母亲道别朝学校跑去,还在路上遇到了夏目贵志。 一边走一边随便聊着天,聊着聊着就说起了他做的这个梦。 “我记得神木有听到人类临死前执念的本能,是不是这个原因?看到的是临死者的梦境之类的?” “但是,今天已经梦到三次了,同样的场景和同样的一批人,要是真的是临死的人那也太奇怪了吧,三天都没死也不可能是临死的人。”神木悠白叹息,“只不过每次做这个梦就老是在睡梦里变成妖怪的模样,幸好爸爸妈妈不随便进我的房间。” 夏目贵志想了想,“说不定是那位‘星’的记忆。” “星?” “对,就是你那位祖先,我偶尔也会梦到外婆的事情。”夏目贵志点点头:“因为寄宿着感情,所以在使用灵力的时候就容易感受到,血脉联系比其他的要更深一点。” 神木悠白想了想,“是吗?” “不知道那位星是什么样的人,连猫咪老师都记挂着。”夏目贵志呢喃着,“但是不管怎么问猫咪老师都不说,说不定神木你能知道。” “我会注意的。”神木悠白这样笑着说。 但不管怎么说神木悠白都是一名高中生,白天需要上课,在傍晚和晚上的时候就比较忙了,随着他妖力越来越强,他能感受到人类临死前的执念也越来越多,帮助更多的人他就会得到更多的信仰,虽然是很好的良性循环,但也让神木悠白变得很累。 好在这里只是一个小乡村,村子里并没有那么多的人,而且更多的都是在医院里把人送走,一次就能处理好几个。 断断续续的梦还在继续,神木悠白时常想:在梦中的人真的是星吗? 不是说星很喜欢人类吗?甚至为了亲近人类让自己变成半妖,但是梦里的画面看上去和人类不是很友好的模样。 神木悠白无奈的趴在桌子上,“真搞不明白啊。” 就在这时,房门被敲响了,神木悠白眨眨眼睛,他走过来打开门,下一刻母亲身后的夏目贵志便小心的和他挥挥手。 “神木。”夏目贵志道:“麻烦了,我来找你有点事。” “唉?”神木悠白眨眨眼睛,他连忙点头,“当然没问题,谢谢妈妈带夏目上来。” 妈妈笑着说你的朋友很礼貌,接着便下了楼,把空间留给了神木悠白和夏目贵志。 还没等夏目贵志坐下,神木悠白的窗户就啪啪作响,两人朝着窗口看去便看到了招财猫扒着窗户不断的拍,神木悠白连忙跑去打开窗口,那只肥猫便以和体重完全不符合的轻盈方式直接跳进了屋子里。 “猫咪老师,你怎么擅自爬别人家的窗户。”神木悠白教训他。 “我就要!”猫咪老师呛他。 神木悠白伸手揪他的耳朵,“小猫咪要懂礼貌知道吗?” 于是神木悠白又被咬了。 夏目贵志连忙把猫咪老师抱起来,“不要这样猫咪老师,而且你是不是总是对神木和其他人不一样啊,喜欢呛他在他反驳的时候还会咬人,你是猫咪,又不是咬人的狗。” “说过多少次了,我才不是猫!”猫咪老师举起爪子! “而且他是半妖,咬两口而已连印子都不会留下,我找不到星揍不了他,只要咬两口他的子孙解解气,这都不行吗?!他和星的气息一模一样,在妖怪眼里就是一个人啊一个人!” 夏目贵志无奈,“就跟你们把我和玲子外婆认成是一个人一样吗?” “这是不行的小猫咪。”被咬的神木悠白凑过来逗他,“人是人,妖怪是妖怪,人类时间那么短,是完全可以分辨本人和子嗣的,分不出来只能说明猫咪老师太笨了。” “哈?!”猫咪老师继续试图咬他的手,“我才不笨!而且我不是猫!” 神木悠白笑完了,接着他才看向夏目贵志,“那么,夏目是来做什么的?” “啊,是这样的,我想问问神木,你的能力对妖怪有没有用?”夏目贵志这样说:“对,就是你可以让人类怀着最后执念和在意的人告别,能作用到妖怪吗?” “因为有一个快要死去的妖怪,他想要和自己的朋友道别,但是却无法动弹。” 说着夏目贵志的声音低了,“所以我想起了你,想要让你来试试,能不能把讯息传达给那个人。” “人?” “嗯。”夏目贵志点头,“是和人类结缘的妖怪。” 神木悠白想了想,“好,我们去试试吧。” “现在吗?”夏目贵志意外的看着神木悠白,“你没有需要去处理的人类吗?” “想什么呢夏目,人类是一种生命转瞬即逝的生物,我负责将他们临死前的执念传递给他们在意的人,但我能知道的范围也只有那么点而已,而且,生死不是注定的,没有人知道谁会在什么时候死亡。” “说的也是。”夏目贵志站起来,“那么,走吧,他就在那边的森林里。” “好,等我和妈妈说一声。”神木悠白打开门下了楼,很快夏目贵志就听到了神木悠白和他母亲的对话。 他们的对话和他与塔子阿姨之间不太一样,如果他和塔子阿姨之间还有一点生疏,那他们之间就是纯粹的家人,神木悠白甚至还会撒娇,搞得女人无奈的摸着他的头,让他一定要小心点。 接着神木悠白探出头来,“可以走了!” 跟着夏目贵志走到森林里,神木悠白看着周围的景色,接着他才开口。 “说起来,我好像没有听到过妖怪消散之前的声音,从来都是人类的声音。” “因为妖怪即使临死时也没有什么遗憾,妖怪活的时间很长,大多数都比较孤独,太过长久的寿命让妖怪没有什么时间概念,也就不会和人类一样在短暂的时间里接触什么。”猫咪老师趴在夏目贵志的肩膀上回答着,“即使有什么在意的也早就搞定了。” “甚至可以说:执念能支撑着一个妖怪成长。” “没错,妖怪就是这么不科学的存在!”猫咪老师甚至拿着科学这个词来调侃神木悠白。 神木悠白无奈,“也就是说:妖怪其实大多不会死亡,就算是死亡也不想和在意的人或妖说点什么,只是单纯的没有执念也就消散了。” “没错。” “而且,星是可以帮妖怪进行临终前的道别的,因为星很强,非常强。”猫咪老师看着他,“你不是也无意识帮之前那个白衣妖怪托梦了,看来连这份能力也遗传到了你身上。” 神木悠白眨眨眼睛,“这样。” “猫咪老师你一直说星很强,那和我比呢?我是不是也很强?” “小鬼!”猫咪老师嫌弃,“你哪里有和星比的资本,只是能力不错罢了,在力量上根本算不上强,甚至还不如夏目。” 神木悠白撇嘴,“还不如夏目吗?” “夏目只是不会用,他的灵气很强。” “不要这么说啊猫咪老师,神木身上还有那个压制妖力的符咒,我觉得和那个也有关系。”夏目贵志戳了戳猫的额头,“要是把封印解开,神木一定会变得很强的。” “就算是解开也不如普通的大妖怪,星就算是当年也是凌驾在很多大妖怪头上的存在,这么多年和人类之间结缘获得信仰,早就不知道多强了。” 神木悠白无奈,“看来只要继续工作下去,我也会变得很强。” “就是……我明明是高中生,怎么这么快就过上了社畜生活呢?” 一边聊着天一边亲近,最后神木悠白和夏目贵志来到了森林深处,在一个偏远的山洞里,神木悠白看到了一块白色的护身符,护身符上的绳子都因为长年累月的风吹日晒腐朽了。 “就是他。”夏目贵志蹲下来,“昭玄,醒醒,我把人带来了。” “昭玄?” “是里面妖怪的名字。”猫咪老师站在旁边,“他的妖力很少了,所以现在在沉睡,应该很快就会死去,你能听到声音吗?” 神木悠白稍微试了试,片刻后他摇摇头,“不行,听不到声音。” “这是好事,说明他还没有到临死的时候。” 夏目贵志无奈的看了他一眼,接着护身符里的妖怪终于被唤醒,他从护身符中钻出来,只有一个巴掌大小,那是一个男人,他坐在旁边咳嗽着,咳着咳着就能咳出红色的血来。 原来,妖怪生病后也和人类一样啊。 “对不起,我实在是没有力气,所以很不容易才睁开眼睛。”昭玄一边咳嗽着一边开口,“所以,真的有可以帮我传达思念的人吗?” 夏目贵志点头,“这是我的朋友神木,他是可以帮助大家传达思念的妖怪,他一定可以帮你把思念传达给你在意的人。” “大概是可以的。”神木悠白点头。 昭玄松了口气,眼神里瞬间带上了笑意,他说:“太好了,太好了。” ……只不过,神木悠白返祖的是能和临死前的人类结缘的妖怪,他能通过人类临死时的执念来链接到他在意的人,是的,只有临死前。 不过神木悠白没有说这一点,而是和夏目贵志一起听着面前放松了的昭玄说话。 昭玄本来只是一个普通妖怪,有一天他无意识来到一家神社,在神社里一对年轻的夫妻带着自己的孩子正在祭拜,年轻的夫妻说自己的孩子体弱多病,希望可以求个护身符来保护女儿的安全。 但实际上那是没有用的,因为那个神庙里早就没有神明和妖怪居住了,没有被祝福过的护身符也保佑不了谁。 只是看着那个羸弱懵懂的女孩,昭玄突然动了恻隐之心,于是他住进了护身符中,充当女孩的保护神。 就这样,在他的保护下,女孩健康成长,再也没有生过危及生命的大病,所有人都说:这护身符说不定真的住进了神明大人。可惜在某一天,女孩和朋友一起来森林玩儿,结果不小心把护身符丢在了森林里。 昭玄看着女孩不断哭泣着寻找护身符,但是却完全找不到,昭玄不断的给她指示护身符的位置,却因为看不到他一次次错过。 在找了几次都找不到后,女孩放弃了。 “后来我就突然生了这场病,没办法离开护身符,护身符也变得破破烂烂无法移动,眼看着就要消散了。”昭玄看着自己已经透明的手,“但是,我一直都想知道,在没有护身符后她还好吗?有没有再生病,现在还好好的吗?” 这是夏目贵志无法处理的事情。 因为友人帐里没有昭玄的名字,所以他看不到昭玄的记忆,昭玄也说不出来护身符丢了多少年,也不确定那个女孩现在多大,有没有出嫁,现在还在不在八原。 最后他想到了神木悠白,在猫咪老师说昭玄没有时间了的时候,决定在最后一刻也要让昭玄见到他守护的女孩。 似乎是知道真的可以再见一面,昭玄显得很高兴,他没有再回护身符里,而是和神木悠白不断的说着自己的过去,说着当年,说着自己成为守护神时的事情,然后逐渐的,神木悠白听到了声音。 人和妖怪临死前发自内心的声音。 “想再见一面。” “想看看她现在有没有变得很好,不知道她有没有再生病。” “想看看她。” “哪怕只有一瞬间。” 夏目贵志看向神木悠白,此时的神木悠白低着头,他不知道在看什么,黑色的眸子里仿佛水面一般沉静,那一刻夏目贵志便明白了,神木悠白听到了声音,昭玄他…… 对妖怪来说,这是不可逆的伤害,所以没有人可以拯救昭玄,他只能慢慢的死去,或许有一天能够再次恢复。 但到那时候,他守护的女孩就差不多已经去世了。 所以他才会如此想要在最后见一面。 “夏目大人,不要伤心,我应该谢谢你们。”昭玄笑了起来,“因为知道我死亡的时候就可以看到她,我甚至觉得没有那一刻更期盼,我不再畏惧死亡也不会害怕,而是充满期待的渴望着。” “我很高兴。” 在月光下,昭玄的身影一点点消散,神木悠白能听到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他注视着昭玄消散的身体,便转成了妖怪的模样。 他说:“没办法,最后安排你去她的梦里见一面吧?可以吗?” 昭玄还没消散的眼睛里亮着光,他重重的点头,“谢谢!” 在道谢的声音说完后,昭玄便完全消散了,神木悠白看向旁边的一个方向,片刻后他才开口,“夏目。” “嗯?” “临死前最后一个道别,是不是真的很重要。” “看来确实是很重要的。”夏目贵志站起来,他朝着神木悠白伸出手来,“事情结束了,我们也可以回家了,希望他见到了自己想见的女孩。” 第二天,周围的妖怪告诉夏目贵志和神木悠白,说有一位老人来到了那里,她似乎根据指示一般来到洞口,接着把地上破碎掉的护身符带走了,只是她的动作很轻很轻,生怕不小心把本就破旧的护身符弄的更破。 “原来护身符里会住进妖怪去,还会成为守护神啊,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我也是第一次知道。”夏目贵志道:“虽然我知道式神,但这和式神也不太一样。” 神木悠白伸了个懒腰,“总感觉好累,今晚我想早睡,一直睡到天亮。” “嗯。”夏目贵志点头,“明天上学别迟到就好。” 神木悠白对他比了个ok的手势便回了家。 他真的很困,很累,很难受。 甚至可以说,自从他成为半妖之后就没有这么累过了。 在临睡之前他看了一眼屏幕,他这段时间一直都在观察这个认知度的数值,发现它的数据一直在一点点的上涨,很微小但确实一直在涨,到今天为止已经到了89%,还差一点点就突破90%了。 只不过这个数值越发的涨,他越发的觉得不安。 他无法判断这个数值为何在增长,只是本能的想让这个数值赶紧停下来。 随便把荧幕挥掉,神木悠白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然后,他又做了那个梦。 梦中是燃烧着的木柴,他被捆住上面,火舌不断的舔舐着他的身体,人类正在叫骂着,一声又一声,刺耳的他感觉头疼,他想逃掉却没办法挣脱绳子,只能任由火焰蔓延到他全身。 有一点疼,只不过因为是梦,也不是那么疼。 之后会发生什么吗? 星曾经被人类抓到,封印后用火烧过吗? 神木悠白闲的没事思考着,还在想能被猫咪老师称之为很厉害的星是怎么被人类抓住的,就这样,神木悠白注视着火焰一点点燃烧,再一点点熄灭,旁边围观的人们也走了个精光。 漆黑的夜里只剩下他一个人埋在火焰燃烧完的灰尘里。 就在神木悠白想着‘结束了吗?’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在黑暗里响起。 “你在哪里?!”那是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 “不,不要这样!” 神木悠白被一个人揽在怀里,那人的皮肤很凉,也或许只是普通温度,毕竟他刚刚经历过火焰,所以对普通温度也会感觉到凉,不过,这是谁?星的朋友? “明明是你的守护神,却没有在你被伤害的时候过来,抱歉,抱歉……” 守护神……? “我的一生都在倾听临死者的执念,帮他们传达思念,但我唯一不想听到的就是你的心声。不要死!不要这样,我就在你面前,根本不需要思念只要睁开眼睛就能看到。” “睁开眼睛啊!” 神木悠白猛地睁开眼睛,他看到了黑夜里的天花板。 月光透过窗户洒在房间里,把整个屋子照的很亮,神木悠白从床上坐起来,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一额头的汗水。 “不是星。”神木悠白呢喃着,“我梦到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星。” “他是谁?” 神木悠白感觉自己心跳加速,黑色的眸子里带着茫然。 “他是星的朋友吗?他是人类吗?” “为什么会被烧死,为什么会被我梦到?” 神木悠白赤着脚下了床,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并没有变成妖怪形态,还是黑发黑眼,还是人类的模样,他冷静不下来,于是在房间里不断踱步,一遍又一遍的来回走着。 好痛苦,好难过。 不对,这不可能是普通人神木悠白能经历过的事情,就算是记忆也不会让他有这样的感觉。 这里面还有问题。 一定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第132章 可能是和星结缘的人类。神木悠白这样想。 如果星真的和人类留下了子嗣,那他的血脉亲人里一定有一个和星在一起的女性,就像是夏目的外婆那样。 但是,神木悠白却很确定自己梦到的人是男性。 ……到底发生了什么。 满脑子都是疑惑,但是神木悠白没有和任何一个人说过,他只是普通的上着学,普通的和家人吃饭,只不过他的笑容少了不少,每天去帮临死者传达思念时都会沉默几秒钟。 夏目贵志心思细腻,他感觉到神木悠白心情不好,试探过几次没有得到答案后也没有再继续问。 猫咪老师说:每个人都会有迷茫的时候,更何况神木悠白还是从人类变成了妖怪,半妖也一样,他之前表现的那么无所谓,也总有一天会陷入对未来的迷茫,所以不要打扰他比较好。 夏目贵志听了,也就没有继续找他。 直到那一天,在放学的时候夏目贵志看向旁边的神木悠白,“要去烟花祭吗?” 神木悠白眨眨眼睛,片刻后他恍然大悟,“你说的是在神社附近的那个吗?” “没错。”夏目贵志道:“到秋天了,烟花祭也要开始了,去年的时候我去过,里面有很多有趣的东西,晚上还会放很漂亮的烟花,我还可以给你介绍一个人认识,不过,妖怪也会很多就是了。” 神木悠白眨眨眼睛,“唉?妖怪也会参加烟花祭吗?” “就算是妖怪也喜欢热闹的地方,他们也会害怕寂寞吧。” “这样。”神木悠白点头,“我会去的。” “还有一件事。”夏目贵志和神木悠白对视,“我想把你介绍给森林里的妖怪们,大家其实非常友好,所以他们一定会接受神木同学,有大家陪伴,我想神木也一定不会孤独的。” 神木悠白注视着夏目贵志,片刻后他笑了一下,“夏目真是一个温柔的人。” “唉?是吗?”夏目贵志脸有点红,他下意识撇过头去,“没有这回事。” 神木悠白忍不住笑出声来,接着在岔路口和夏目贵志分别,他回到家里时母亲刚好买菜回来,神木悠白非常自然的和母亲谈笑着,还帮她摘了菜,和谐的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在晚饭后,神木悠白说自己要和同学去烟花大会。 “烟花大会,原来到这个时候了。”父亲点头,“也好,悠白记得不要回来的太晚,就算是去朋友家过夜也要给我们打个电话。” “是是是,我知道。”神木悠白吃着米饭,“我会尽快回家的。” “钱够用吗?”母亲看着他,“需不需要再给你一笔零花钱?” “不用了,我之前的零花钱还没花完,足够用了。”神木悠白这样说。 父母两人对视一眼,母亲轻轻的松了口气。 “悠白还是这么听话懂事,也不乱花钱。” “是啊,我记得当年悠白想买什么东西都是自己攒钱,什么都不说,也不问我们要,然后自己买到了想要的东西,还来给我们炫耀。”父亲也跟着笑起来,“那时候我就总觉得我这个爸爸当的不称职,自己的孩子要什么东西竟然不来问我要,而是第一时间选择自己攒钱。” “一点都不会撒娇啊悠白。” 神木悠白无奈,“我都多大了,当然不会再撒娇了。” “但是爸爸妈妈果然还是想看到你撒撒娇,你可是我们的孩子。” 但是,我真的是你们的孩子吗? 神木悠白在心里想着,当然他并没有表现出来,脸上依旧带着笑意,看上去一如既往的温柔。 吃完晚饭后他回到楼上,他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的黑夜。 在那一刻他突然觉得这是一场梦,梦里他是人类的孩子,过着幸福又安稳的生活,有可爱的朋友和最好的父母,但是这终究是一场梦,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梦醒,也不知道梦醒后面对的是什么样的现实。 【认知度提升至90%】 神木悠白随意的看了一眼荧幕,果然看到认知度再次提高。 在这样想之后,似乎连这个数字都变成了他沉溺美梦的程度,数值越高说明他沉溺的越深。 人真的可以一直沉溺在美梦里吗? 烟花大会上,神木悠白果然看到了夏目贵志说的热闹,妖怪们成群结队穿梭在人类中,神木悠白看着周围,他穿着常服一边走一边寻找夏目贵志的身影,就在这时,神木悠白听到有人喊他。 转头的时候便看到夏目贵志和一个不认识的男生站在一起,他抱着猫咪老师和神木悠白挥着手。 神木悠白连忙跑过去,“夏目!” “咦?同学看上去有点眼熟。”神木悠白注视着旁边黑色头发的男生,“你是不是隔壁班的同学?” “对,我叫田沼要。”田昭连忙打招呼,“我住在那边的神庙里。” “这样!田昭要。”神木悠白想了想,“啊,想起来了,似乎是隔壁班一个还蛮出名的人,听说似乎会突然看向空中什么都没有的地方,偶尔会还会表现的很惊讶,啊,你也能看到妖怪吗?” 田沼要愣了一下,他眨眨眼睛下意识看向夏目贵志,在夏目贵志点头后他才开口,“那个,我只能看到一点点。” “大多数都只能感受到妖怪的存在。” “听上去不错,只能看到一点,也不会被妖怪影响什么的。”神木悠白笑着,“恭喜。” 田沼要有些茫然,但还是老老实实的道谢,“……谢谢?” 虽然田沼要不确定神木悠白是什么人,但既然提到了妖怪估计是可以看到妖怪的人,和夏目贵志感情很好的样子,所以在他面前应该不需要隐瞒。 然后在后续中,田沼要在夏目贵志口中得知他是返祖的半妖,还是一位非常特别的妖怪,是突然间可以看到妖怪的。 田沼要很惊讶,更多的是佩服,连这种事都发生了他竟然这么淡定,果然是很厉害的人。 后续就是他们在烟花大会上游荡,因为有一只小狐狸来找夏目,所以他们中间又多了一只小狐狸,就这样一直玩儿到了烟花大会结束,在最后的时候,他们来到山顶准备等烟花大会开放。 烟花炸开,很漂亮很漂亮。 神木悠白的眼睛里倒映着烟花,他坐在草地上,片刻后才开口,“夏目。” “什么?” “如果,这是一场梦的话,要怎么办?” 夏目贵志有些疑惑的歪歪头,他看向神木悠白,“什么梦?” “如果这是一场梦境,是一场定好的美梦该怎么办。”神木悠白的眼睛依旧注视着烟花,“烟花是美梦,烟花大会也是美梦,抱歉,我觉得自己是一个懦弱的家伙,在这种时候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办,真是糟糕透了。” “神木?” “我很清楚,美梦就是美梦,永远无法成为现实,但又不想把这份美梦打破,因为现在好像真的很幸福。” 不只是夏目贵志,连旁边不了解情况的田沼要都察觉到了不对劲。 神木悠白说的这些话,与其说是询问他们的意见,不如说是在告别。 他好像要去做什么,要去处理什么,所以才会这样和他们说,这样委婉的来告别。 猫咪老师也转头看着神木悠白,他微微眯起眼睛,似乎从他的语气中察觉到了什么。 “神木,你准备做什么?”夏目贵志连忙询问。 “你能看到这个吗?”神木悠白把手指向空中,但是不管是田沼要还是夏目贵志都没看到那里有东西,“看不到吧,其实这里有一个很奇怪的光屏,上面有一些数字,似乎在纪录什么认知度。” 神木悠白看着认知度跳到92%,“但是除了我之外没有其他人看到。” “夏目,我一定忘记了什么东西,这和我的名字没有关系。” “可是,神木……” “我会去问唯一可能知道这件事的人。”神木悠白站起来,“神木悠白死的时候,在场的人很多,但真正能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的,除了那个已经消失的白衣女人,还有两个人。” 那就是神木悠白的父母。 他们全程围着神木悠白,坚信着他可以醒来,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神木悠白经历过什么,有没有死去,还是不是活着。 哪怕是打碎现在美好的生活也无所谓。 神木悠白是一个温柔的人,他和每个人都能交好,性格温和又美好,但是他总是有一股韧劲,他从来不怕被破坏什么,也不怕失去什么,他往往总能朝着某个真相前进,一直到达他想要的远方。 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不管是经历过什么失去过什么,都一如既往的成为自己。 “神木!” 夏目贵志想要喊住神木悠白,但是被猫咪老师挡住了。 “让他去。” “可是猫咪老师!” “你拦不住的。”猫咪老师注视着他,“看来他似乎非常确定自己并不是神木悠白,甚至认为这是一场梦,他不允许自己活在梦里,所以要去弄清楚真相,正好,我也想知道他到底是谁。” 夏目贵志看着猫咪老师,“可是友人帐承认他就是神木悠白。” “说起这个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猫咪老师呢喃着,“妖怪的名字是独特的,他们的名字带着魔力,但是人类不一样,人类的名字就只是称呼罢了,而且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人类可以重名。” 夏目贵志微微睁大了眼睛,“……重名?” “只要他的名字本来就是神木悠白,那就不会出现被友人帐排斥的现象,因为那就是他的名字。” “他或许不是星,但也不是人类‘神木悠白’,而是不为人知的第三者。” …… 神木悠白回到家中,母亲看到他后终于松了口气,她笑着让神木悠白去洗个澡,到睡觉的时候了。 其实现在时间已经很晚了,但是母亲一直都没有睡,而是坐在这里等着他,一直等到他回来才好,就像是害怕他再次消失,再次躺在医院里生死不知的沉睡下去。 神木悠白坐在桌子后面,没有去洗澡。 “悠白?”母亲看着他,“发生了什么吗?” “没有。”神木悠白摇摇头。 母亲依旧不放心,她握住神木悠白的手,“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告诉妈妈,因为我们是亲人,爸爸妈妈永远都会站在你那边,永远帮助你,所以,来告诉妈妈吧,你到底遇到了什么?” “是有人欺负你了吗?难道是校园暴力?” 神木悠白抬头看着母亲,“没有人欺负我,也不是校园暴力,我只是在想一个问题。” “是什么问题?可以告诉妈妈吗?”母亲轻声询问。 “‘神木悠白’到底有没有死去,如果真的已经死了,为什么你们会接受其他人,对,我就想问这个问题。”神木悠白注视着母亲。 在话音落下的时候,神木悠白明显感觉到了女人的手猛地收紧。 她的瞳孔紧缩,紧紧的盯着神木悠白,她似乎很紧张,完全没想到神木悠白会问这个问题。 她开始慌了。 在神木悠白平静的注视下,她松开了神木悠白的手,接着开始后退。 “悠白你是不是有点累了?怎么会说出这样无理取闹的话呢?不能再这样说了知道吗?”她慌乱的想要把话题转移过去,“你先去睡一觉吧,乖,等明天你就好了,现在你只是心情不好而已。” “去睡觉吧,乖一点。” 神木悠白收回视线,他低下头看着桌子。 “悠白……” “你应该知道,我挑起这个话题来,就没有想过可以再安稳的过这份平静的生活。”神木悠白声音冷静,“即使是睡一觉,该说出口的也已经说出口了,最后喊你一声妈妈,我不想成为某个人,也不想代替某个人存在。” 女人的瞳孔不断的闪动着,片刻后她低下头,呜咽声传过来。 她在哭。 男人被哭声惊扰到,他从隔壁的书房里走出来,然后就看到了正在哭泣的妻子和面容平静的孩子。 “悠白?静子?”男人疑惑的走过来,“静子你怎么在哭?” “抱歉。”神木悠白礼貌的道歉,他站起来对着两人鞠了一躬,“只是我想从梦里醒来了。” 男人愣了一下,下一刻他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 “悠白。”男人看着他,“不管如何,我们都拿你当我们真正的孩子,非常欢迎你来到我们家,请相信我们,我们都很喜欢你,即使你并不是我们的悠白……” 女人攥着男人的袖子还在哭泣着,男人的声音也一点点低了下来。 最后,男人停住话语。 他说:“悠白,对不起。” 这场生活是假的,这场美好也是梦境,所有的一切都不是神木悠白应该拥有的。 他没有父母,没有家,也没有过去,他只是一个虚构的人,替代了‘神木悠白’的生活,他是妖怪,是半妖,是一个不知道该怎么说的生物,说不定猫咪老师说得对极了,他就是怪异。 就这样沉默了大概三分钟的时候,男人叹了口气,他终于说出了真相。 列车在全力行驶的时候又有谁可以活下来呢?神木悠白被车子撞出去的时候就已经是濒死状态了,在撑到最后见到父母之后,他再也支撑不住,在他们怀中咽了气。 神木悠白是他们唯一的孩子,是他们最爱的人,他们几乎崩溃,女人也当场昏迷,和咽气的神木悠白一起进了医院。 “我不相信现实,但现实就摆在我眼前,我没有办法。”男人的声音很轻很轻,“后来,我在梦里见到了一个男人,不,应该叫神明大人吧。” “神明大人说听到了我的思念,也听到了我孩子临死时的执念,所以委托他来和我们道个别。” “希望我们不再难过。” 可是,即使是亡者的道别又怎么能让生者走出悲伤呢? 在听到道别的那一刻,男人也随即崩溃了,他在梦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他甚至不知道怎么就抓住了神明的衣服,祈求神明救救他,救救他和自己的妻子,孩子不在了,他也活不下去了。 “这种事做不到。”神明大人温柔的回绝了他,“人死了就是死了,他的灵魂已经离开,所以我只能通过执念来代替他和你们告别,不管你们再想念他也不会回来。” “但是,如果你们只是想得到一个孩子的话,我或许可以帮助你们。” “他会和你们的孩子一模一样,拥有同样的记忆和性格,你们可以把他当作自己的孩子对待,也可以当作只是一个人偶,只要让他待在你们身边就好。” “或许这可以缓解你们的孤独。” 男人看着神明大人,“……真的可以吗?” “只要记住,他也是个人就好了。” 男人答应了,紧接着第二天,医生告诉他们,咽气后被判定死亡的神木悠白突然恢复了呼吸,心跳也在缓慢恢复,只不过还一直都醒不过来。 他终于明白自己真的遇到了神明,便告诉了苏醒过来的妻子。 他们开始全心全意的期待着这个神明大人送来的礼物。 终于,他苏醒了过来,和自己的孩子是那么像,但是作为父母,他们能够很轻易的察觉到他和自己孩子不同的一面,虽然有同样的名字和记忆,但不一样就是不一样。 可是,他们接受了。 就像是对待自己孩子一样,接受了他。 沉默在蔓延,神木悠白安静的坐在原地,最后他才开口,“那个神明是什么样子。” “……白色的长发,眼睛是红色的,说起话来很温柔,很年轻。”男人这样回答:“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但是他确实说是听到了悠白的执念,所以代替悠白来和我告别。” 星。 神木悠白不是星,也不是人类‘神木悠白’,而是因为什么原因被星伪装成人类‘神木悠白’留在这里。 他到底是谁,到底为何会在这里,只要找到星就能明白了。 神木悠白站起来,他往外走,在推开门的时候,女人带着哭腔喊了他的名字。 “悠白!” 神木悠白停下脚步,他的面前是黑夜,身后是温暖的灯光,但是他没有转头,更没有试图往回走。 “不管你是谁,爸爸妈妈都一样爱你,你是我们的孩子。”女人哭泣着,“秋天到了,外面也开始冷了,所以,如果没有地方住的话一定要回来,好不好?” “这是你的家,永远都是你的家!” 所以…… 他到底是谁呢?和星到底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星会让他代替这一家的孩子? 神木悠白迈动脚步走进黑暗中,黑色的眸子里没有任何情绪。 在烟花大会过后就开始起风,风很大很冷,神木悠白走在路上,小乡村里没有多少路灯,外面很黑,但是神木悠白意外的发现自己可以非常简单的看清路面。 因为他不是人类,而是一位半妖,妖怪从不畏惧黑夜。 接下来要去做什么?寻找星,对,要找到他才行。 但是他会去什么地方? 猫咪老师说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星,在星成为半妖后便独自离开,再也没有踪迹。 他和人类结缘太深,帮助人类在最后一刻和在意的人道别,人类神木悠白是和他签订契约的人,但是距离那时候到现在不知道经过了多久,他还是不是在八原已经不知道了。 该怎么办?他还能做些什么? 【认知度降低至86%】 神木悠白猛地转头,他看向自己的旁边。 那块到现在还没有搞懂的荧幕再次出现,只不过这一次并不在是认知度上涨,而是大幅度的下跌。 就像是他打碎了这个美梦,也影响到了这个数值。 “有没有可能,他塑造这个美梦就是为了让这个东西往上涨?”神木悠白注视着屏幕,“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有这么重要吗?” “要是这东西一直往下掉,他会不会出现?” 可是,他根本就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片刻后神木悠白挽起袖子,他看着自己裸露出来的手臂。 对了,他身上是不是有个封印? 第133章 秋假过后,神木悠白没有回学校上课。 他的父母说神木悠白病情复发,又回了医院修养,也拒绝了所有人的探望。 从那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见过神木悠白。 但是,夏目贵志很清楚他并不是病情复发,也没有回到医院,神木夫妻两人悲伤的表情也不是担心自己孩子的身体,而是因为连他们都不知道自己的孩子到了什么地方。 因为神木悠白可是半妖,是一只再也不会被人类的疾病打倒的妖怪。 没了神木悠白后,教室里安静了很多,虽然大家还是打打闹闹,却真的觉得稍微有点不习惯。 “他应该还在八原。”那天放学回家的路上,猫咪老师这样说。 夏目贵志看向猫咪老师,“他?猫咪老师说的是神木吗?” “嗯,最近这段时间森林里一直都流传着这件事,八原出现了一个奇怪的妖怪,身上带着人类的气息,但是每个想去吃掉他的妖怪都被打跑了,他似乎在八原附近游荡。” “没有落脚点吗?” “没有,可能今天在这里,明天就去那里了,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在做什么,又想去什么地方。” 夏目贵志有些沉默,他似乎在思考些什么,但实际上,他也不太清楚神木悠白在做什么。 “他可能是在找星。”猫咪老师这样说。 “星,猫咪老师的那个朋友?” “因为他是半妖,而且是和星几乎一样的妖怪,他不是星也不是星的血脉,也只能说他和星之间的关系非常微妙,毕竟星这样的妖怪我这辈子也就只见过那么一个,而且还同样都是半妖。” 确实,巧合实在是太多了。 同样的妖怪,据猫咪老师说神木悠白完全妖化后的样貌也是接近的,和星的气息也一致,但是他却不是星。 他到底是谁呢? “猫咪老师,我想见神木。”夏目贵志看向猫咪老师,“你能找到神木吗?” “你见他干什么?” “因为我们是朋友,或许我不能给他提供什么帮助,但起码可以让他感觉不那么孤独。”夏目贵志抱起猫咪老师,和猫咪老师对视着,“或许我也可以听听他的想法,对吧?” 猫咪老师舔了舔自己的爪子,“你还是这么喜欢多管闲事。” “猫咪老师不也想知道真相吗?”夏目贵志道:“你也想见到你那个叫做星的朋友吧?” “哼!”猫咪老师挣脱夏目贵志的手,傲娇的撇过头去,“我才不是想见到他,只是想揍他一顿而已,那家伙真的非常欠揍。” 夏目贵志笑了一下,“那我们一起来找神木同学。” “只要找到星,猫咪老师就可以上去揍他,而我会和神木围观,说不定还会帮猫咪老师挡住他逃跑的路线。” “才不需要你们两个小鬼帮我挡人!” 虽然这样说了,但是神木悠白又怎么可能这么好找。 夏目贵志和猫咪老师在八原找到了深夜,还不断和知情的妖怪打听着他可能会去的位置,循着路线走了一圈后发现又转了回来,但这样一来根本就找不到人,八原这么大,有那么多的山那么多的河,又怎么能找到一个没有去处的神木悠白呢? 找到最后,夏目贵志坐在长椅上喘着气,长椅旁是一盏路灯,昏黄的灯光洒在他身上。 找不到。 “其实可以换个想法,他不是妖怪吗?可以感受到人临死前的执念,我们可以去医院蹲两天,如果他还在履行妖怪的本能,总会过去引导一两个人类的灵魂,帮助他们传达道别的话语。” 夏目贵志坐在长椅上,片刻后他才开口,“真的可以吗?” “嗯?” “就是,我现在才想到这件事。”夏目贵志呢喃着,“每天每天都在面对着别离,观看着生离死别,不管是星还是神木,不会因此觉得心情不好,最后影响到自己吗?” “当然,我认为他们的本能真的非常温柔。” 对他们本身温不温柔就不知道了。 “不要想有的没的,这只是契约,是信仰,对妖怪来说可没有那么多的多愁善感。”猫咪老师用爪子拍着夏目贵志的头顶,“赶紧去医院,夜晚的医院更容易出现临死前的人类。” “猫咪老师。”夏目贵志无奈。 但最后,他还是抱着猫咪老师来到了医院。 生死离别在人类中是一件大事,所以他还是无法适应面对死亡,所以他也不会进医院里去找,而是准备在医院周围的某个位置等待着,医院外面有一个小公园,公园里一晚上都亮着灯。 夏目贵志走到公园里,下一刻他微微愣住,因为就在公园里的长椅旁坐着一个熟悉的人。 神木悠白。 “神木!”夏目贵志连忙跑过去,他在黑夜里气喘吁吁的看着神木悠白,“终于见到你了。” 神木悠白眨眨眼睛,他抬起头来,在看到夏目贵志的时候稍微歪歪头,“夏目?” “大晚上你不回家来医院干什么?你有朋友住院了吗?” “不,没有。”夏目贵志连忙道:“我在找你。” “找我?”神木悠白笑了一下,“这样啊,谢谢你还挂念着我。” 夏目贵志长长的呼了口气,他抱着猫咪老师坐在神木悠白旁边,昏暗的灯光洒在两个少年身上,他们在深夜的空荡荡的公园里无话可说,只是安静的坐着,注视着星空。 “……之后,神木去了哪里?”夏目贵志终于开了口。 “大概算是一直在附近游荡吧,想找找星在什么地方,顺便想找一个可以解咒的人类或者妖怪。” “是你身上那个封印?” “嗯,总觉得解开这个封印后或许能得到什么,其实有在途中遇到过名取先生,但是名取先生说他不擅长解咒,他甚至不太清楚这个封印是什么,要是贸然去解开可能会危及生命,所以他婉拒了。” 夏目贵志笑了笑,“名取先生是一个善良的人,当然不愿意让你受伤。” “是啊,大家都是好人。”神木悠白靠在长椅上,“但是我是一定要把这个封印解开的。” “我还会继续找下去,一定要找到星在哪里,一定要知道我到底是谁,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夏目贵志沉默了。 他其实不太了解神木悠白的感受,毕竟也没有人有过神木悠白的经历。 从长久的睡梦中醒来后发现自己能看到妖怪,成为了半妖,无奈的接受另一个怪异的世界,本来就已经很为难了,却再次知道了一个真相,他不是他,他的记忆和过去都是虚假,是不属于他的东西。 他连自己的真实都把握不住。 一想到这里夏目贵志就感觉心里闷闷的。 夏目贵志准备再继续开口说些什么,就在这时,一个陌生人的声音在后面喊了他。 “喂,小鬼。” 夏目贵志和神木悠白同时转过头去。 站在他们身后的是一个中年男人,他有些惊恐的看着夏目贵志,“小鬼,你刚才在和谁说话?你是有病吗一直在自言自语?” “自言自语?”夏目贵志微微愣住,他转头看向旁边的神木悠白,确定他确实是人类的模样,没有妖化也没有其他改变,甚至还穿着当天他们一起去烟花大会的衣服。 但是,其他人看不到他? “小鬼?!” “抱歉,我在排练话剧表演,所以才会自言自语。”夏目贵志连忙站起来道歉,“我以为这里没有人的,非常抱歉!” “这,这样。”中年男人退后两步,接着转身离开,一边走一边骂骂咧咧,“不要大半夜在医院外面排练,会吓到人的!” 在中年男人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黑暗中后夏目贵志才松了口气。 “抱歉,害你被误会了。”神木悠白道歉。 “不是这个问题,神木你……”夏目贵志连忙看向神木悠白,“为什么那个人看不到你?” “因为他虽然现在是人类的样貌,其实内里已经是妖怪的本质,我说过,半妖是可以在人类和妖怪之间做转换的。”猫咪老师趴在长椅的椅背上解释着,“这是他的本能。” 神木悠白拽了一把猫耳朵,然后飞速的收回手,“对,没错,是我转换成妖怪形态了。” “可是,为什么?” “这个不太好说。”神木悠白无奈,“因为爸爸妈妈不是说我去了医院修养吗?我觉得要是维持人类形态和认识的人碰到了的话就不好解释了,我倒是无所谓,但爸爸妈妈会很难过吧。” “索性就维持妖怪形态,人类看不到我,也方便我行动。” 夏目贵志点头,“神木一定要接触身上的封印是吗?” “当然,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知道我到底是谁的方式。”神木悠白平静的注视着前方,“我也相信我一定会成功。” 不了解过去,只有人类的记忆,没有落脚的地方……这些都没有关系,神木悠白觉得自己可能经历过无数的事情,所以对这样的流离失所非常熟悉和习惯,他孤独的走在一个个地方,踏过一条条路,眼睛望着的只有自己的远方。 他和人类擦肩而过,和妖怪没有交集,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好处就是:每天都可以看到太阳缓缓升起,又能看到太阳徐徐落下,也算是一种另类的活着吧。 夏目贵志沉默了片刻,接着他才开口,“我去拜托丙帮忙。” “虽然我知道神木可能不想麻烦我,但是我还是想再次看到神木笑出来,是真心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所以,请让我帮助你吧!” 神木悠白无奈的看着夏目贵志,“夏目,你可是帮助别人的人,不要让自己变得这么卑微啊。” “唉?可是……” “谢谢。”神木悠白道:“即使你不来找我,我也会去找你,想让你带我帮忙拜托丙小姐,因为没办法,你是我唯一可以拜托的朋友,我这个人脸皮厚,可是会一直一直麻烦你的。” “遇到我,你可真不幸。” 夏目贵志忍不住笑出了声,他靠在长椅上仰头看着星空,眸子里带着笑意。 猫咪老师趴在夏目贵志的怀里,他撇过头去,嘴角却带着一点笑容。 这两个小鬼。 …… 索性不需要等到第二天了,妖怪在晚上又不会睡觉,所以夏目贵志和神木悠白来到了森林里,丙靠在树干上抽着烟,看着两个少年没有多少表情。 “丙。”夏目贵志朝着丙挥手,“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 “我记得在之前的时候就已经帮你做了一件事。”丙不准备下去,“我不喜欢做事。” “拜托你了。”夏目贵志道:“最后一次,帮帮忙吧。” 神木悠白看着丙,他伸手拦住了夏目贵志,接着注视着丙,“那么,怎么样丙小姐才会帮忙呢?” 丙注视着他,接着她从树上落下来,“小鬼,你可以给我什么?” “如果丙小姐不说自己想得到什么,我又怎么能知道我做不做得到?”神木悠白笑了笑,“但是,如果我真的可以做到,我一定会给丙小姐想要的所有东西。” “玲子。” 神木悠白和夏目贵志愣了一下。 “对,就是玲子。”丙笑了,“听说你是可以感应到临死前的人类,并帮这个人类道别的妖怪,还是斑曾经的朋友,那么,我想知道玲子临死前的思念,她有没有想过我。” “可以做到吗?”神木悠白看向旁边的猫咪老师,“星做过这样的事情吗?” “我怎么知道。”猫咪老师甩头,“那家伙走了好久好久,他向来都是和人类结缘的,妖怪我当然不清楚了。” “但实际上,如果真的有的话,是一定可以留下来的,因为玲子她很强,如果是她,即使死去很多年,留下的思念也不会散去。”丙看着神木悠白,“只要你帮我确定这份思念在不在,我就帮你。” 确实,夏目玲子的灵气很强,所以她才能打败一众大妖怪,制成那一本友人帐。 夏目贵志点头,他拉住神木悠白的手,“那去我家看看吧,我外婆的遗物都在我的房间里。” “可以吗?那可是你外婆的遗物。” “没关系,又不是把它们送给你。”夏目贵志拉着神木悠白往家里走,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很晚了,塔子阿姨和滋叔叔已经睡下,为了不打扰到他们,他们蹑手蹑脚的上了楼,接着夏目贵志将他能找到的所有遗物拿出来。 夏目贵志在归还名字的时候能够看到夏目玲子的记忆,这是因为他灵气很强,但感觉不到上面的思念。 只有神木悠白,这个本能便是感受到人类临死前执念的妖怪才能准确的感受到思念。 神木悠白一件件看着遗物,感受着上面的可能存在的思念。 最后将遗物都翻完,夏目贵志期待的看着他,“有吗?” 神木悠白摇摇头。 “没有?”夏目贵志有些惊讶,“一点感觉都没有。” “并不是每个人面对死亡时都有机会怀念自己在意的人,灾难不分轻重,瞬间死亡也是常态。”神木悠白平静的回答:“而且也不是每个人在死亡时都那么执着,半数以上的人其实并没有那么畏惧死亡。” “夏目,你的外婆应该是没有遗憾的离开的。” 夏目贵志低下头,“是这样啊。” 但是,如果上面没有思念,神木悠白也就无法确定外婆是否想过丙,他们当然不能撒一个慌来欺骗丙,他和神木悠白都不是这样的人。 这样的话,丙还会帮忙吗? “别为我着急了,没事的,夏目你该休息了。”神木悠白帮夏目贵志把所有遗物都整理好,“我现在就去找丙小姐,如果丙小姐不帮忙我再想其他办法,你已经做的够多了。” “神木……” “这是我的事情,我也不能一直都让你来帮我,人生是要靠自己走出来的。” 神木悠白将遗物的箱子放回原来的位置,“夏目,早点睡,不然明天上课要迟到了。” “相信我。” 夏目贵志看着神木悠白翻过窗户落下去,秋日的风顺着窗户吹进来。 在那一刻,夏目贵志似乎看到了他们刚认识的时候,在那一天,突然妖化的神木悠白就是这样爬上了他的窗户,微笑着和他问好,在恢复后又说笑着从窗户离开。 而现在,他的笑容完全只是在宽慰夏目贵志,而不是他真的想要笑。 “好了,我跟上去看看。”猫咪老师站在窗户上,“你快睡觉吧。” “猫咪老师?” “有什么事情我会告诉你的。” 神木悠白来到了森林里,他告诉丙夏目玲子并没有留下思念。 丙看着他,片刻后她抬起头呼出一口烟气,“是吗?玲子她完全没有任何遗憾了,也是,人这一生这么短暂,要是带着遗憾走岂不是太悲哀了。” “也好,也好。” “这算是任务成功了吗?”神木悠白看着她,“可以帮我解除身上的封印吗?” 丙懒懒的看了他一眼,接着才开口,“既然说好了,当然不会食言,给你这个。” 丙从树上扔下一卷画轴,神木悠白接住它,他看了丙一眼,接着把画轴打开。 “注入妖力,将画轴作用起来,那么你身上的封印就会被破除。” “这么简单?” “并不简单,虽然听上去过程很简略,但实际上作用这个符咒需要非常强大的妖力,小鬼,你可以把符咒作用起来吗?”丙微笑着看着他,“但是不管你能不能让它起效都不是我应该关心的问题。” 神木悠白朝她鞠了一躬,道了一声谢后才转身离开。 看着神木悠白的身影消失,丙看向旁边的草丛,“你要一直躲在那里吗?斑。” 草丛晃动了一下,猫咪老师从草丛里钻出来,“我只是在帮夏目过来看看而已。” “我还以为你是为了知道他到底是不是你朋友来的。”丙微微叹了口气,“友人帐承认了他的名字,人类之间可以重名,但也有可能你那位朋友星的原名也叫做神木悠白。” “虽然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如果真的是他的话,斑你会怎么做?” “揍他。”猫咪老师一如既往的说。 丙笑了,“那就祝你成功吧。” 另一边,神木悠白到了一个没有人也没有妖怪的空旷位置,确定不会给任何人带来影响后他打开了画轴。 画轴中有一些字迹,他看不明白,也不太了解,但是只要注入妖力就可以了。 神木悠白闭上眼睛,他将妖力往画轴里释放,画轴仿佛是一个怪物一般不断的吞噬着他的妖力,一直到神木悠白感觉到些微窒息后它才终于停止,神木悠白大口喘着气,手中的画轴漂浮到空中。 就在他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后,飘在空中的画轴突然散发出光芒。 在猝不及防下,神木悠白整个都被笼罩在里面,黑色的字符从他的皮肤内钻出来,在神木悠白惊讶的眼神里,字符一点点脱离他的身体。 并在最后一刻直接崩碎在空气中。 妖力在不断增长着,那是完全可以超过其他大妖怪的强大程度,与此同时,那些随着封印一起被禁锢住的记忆也一点点释放着。 猫咪老师爬上树枝看着他。 在封印解除的那一刻,他感觉到非常熟悉的感觉,他甚至觉得面前这个小鬼就是星。 如果星还在的话,应该也是这个气息,是这么强大。 但是,他的态度和性格却不像是星,猫咪老师不确定是时间让星发生了改变,还是说他就真的不是星。 而站在原地的神木悠白,终于一点点,回忆起了自己。 他叫神木悠白,曾经是个普通人,最大的愿望就是能买一套房子养一只狗,然后在某次出差的时候遭遇车祸身亡,并不想死去的他和系统签下契约,帮助系统完善人设,到达某个数值后他便可以成功复活。 而现在,是他的第六个世界。 他看着自己的手,感受着自己的身体,片刻后他突然看向旁边。 “……星。” 他突然开始焦急起来,“星,你在哪里?!” 神木悠白并不是星,但是,他们是家人。 第134章 他叫神木悠白,是个人类,流落到其他世界进行所谓的认知度完成任务已经不知道多少年了。 他像是被提起来的木偶,一点点的随着命运活动,他反抗、他愤怒,终究是被那一份奖励吊着往前走。 以人生换人生,等价交换童叟无欺。 挣脱绳索就有更多的线将他束缚,一直将他勒到窒息。 但是,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很快他就可以回家了。 神木悠白就是怀着这样的心思来到了这个世界。 【返祖半妖】,人类与妖怪。 神木悠白是一个可以看到妖怪的人类,在不知道多少年前,妖怪肆虐,人类苦不堪言,阴阳师、邪神祭祀、灾害层出不穷,神木悠白便是在这种环境里长大的,他绝对不能暴露自己能看到妖怪的事情。 好在他并不是完全的孩子,他拥有一个成年人的灵魂。 他装着普通人在小镇里生活着,虽然作为孤儿生活有点艰难但还算是能活得下去。 村子里信奉神明,在村子中心修建了神庙,神木悠白去看过,神庙中并没有神明,也没有妖怪,有的只有被血腥气吸引来的脏东西,那些黏糊糊的不成型的东西一直都在反复嘟囔着别人的话。 因为旁边就是森林,神木悠白经常看到那些不是人的妖怪在森林里走来走去,还能看到狐狸在捉蝴蝶。 偶尔也能看到和人类相差无几的妖怪,他们脸上挂着明媚的笑容。 因为分不清人类和妖怪,所以他只好当作都没看见,沉默寡言也比和一个妖怪说话被镇子里的人看到好。 他确实应该远离这样的生活,但是这个社会非常危险,而且他并没有找到让自己认知度增长的途径,这样下去哪怕是他在这个世界寿终正寝都拿不到足以让他回家的认知度。 这个村子是人和妖怪的交界线,是人类社会最后一道边境,再往那边走就是妖怪的位置,他想要找到解决方法就不能离开。 【返祖半妖】,到底是他身上拥有妖怪血脉,还是说用其他方法? 就这样,神木悠白在这个镇子里待到了成年,在成年的那一天,镇子里的人带着他来到那个早就被怨气占据的神庙,将一枚护身符塞给他,告诉他这是镇子里的传统,每一个成年的孩子都要佩戴这个护身符。 神木悠白没有在护身符里看到任何妖怪和怨气的气息,便收下了这枚护身符。 只是一个简单的装饰品而已,神木悠白这样想着。 可是那天晚上,他坐在椅子上看着眼前的认知度,突然一个声音响在他的耳边。 “喂,你是可以看到我的,对吗?” 神木悠白的手微微收紧,他一如既往装作没听到,继续看着房间里的某个角落。 身后逐渐开始有了声音,那人从他的身后一点点挪到他的眼前,很快神木悠白就看到了他的模样。 那是一个和人类没有区别的青年,他有一头白色的长发,眼睛是红色的,眼角缀着漂亮的条纹,在黑暗中像是发着光一般,神木悠白看惯了妖怪,也了解了不少。 这样的应该是一个大妖怪。 “你的眼睛不会骗人。”青年笑着说:“我从你的眼睛里看到了我的倒影。” 神木悠白退后,黑色的眼睛里带着谨慎。 “别担心,我不讨厌人类哦,相反,我很喜欢人类。”青年坐在他的桌子上,看上去也很新奇的模样,“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能看到妖怪的人类,不过可能也是因为我没怎么往人类的城市走。” 神木悠白依旧不说话。 “对了,我其实是你的守护神。”青年指着他桌子上的护身符给他看,“所以,我是来保护你的,别这么害怕。” “我真的想认识一个人类朋友。” 神木悠白当然知道他在说谎,他可以看到妖怪,也可以看到怨气,所以很清楚在拿到那个护身符时上面什么都没有,但是看着面前这个妖怪一点点试图让他放下戒心不要害怕的模样,他稍微觉得有那么一点……有趣。 他是个没什么高级趣味的人,他的一切爱好早就在这种不讲道理的世界磨灭了,不过,让一个人复活也不是什么可以讲道理的事情。 看到神木悠白笑了,青年小心翼翼往前迈了一步,“可以认识一下吗?” 可惜,神木悠白无视了他。 神木悠白一如既往做自己的事情,当这个青年不存在,当然周围的人没有一个能看到妖怪,这个青年和空气也没有什么差别,但是妖怪却并不打算离开,他似乎赖定了神木悠白,一边跟着他一边不断自言自语,说着乱七八糟的事情。 于是神木悠白知道了他叫星,是另外一片森林里的妖怪,距离这里很远很远。 他会来到这里是因为听到了人类的执念,是来帮忙道别的。 他说在他那边的山林里,有一个人类在采药的时候摔下悬崖,他没有立刻死亡而是坚持了那么一段时间,在临死之前,他的执念很强很强,他想要在最后的时间里再和妻子见上一面,告诉她他很爱她。 但是他身上的骨头都摔断了,全身的血液都快流干了,他没办法活动,就算是被好心人发现也回不来。 于是星便听到了他的心,来代替他和妻子道别。 第二天,神木悠白看到村子里搬回了男人的尸体,他的妻子趴在尸体上绝望的哭泣着。 星站在那里看着哭泣的女人,他的眼神温柔又怜悯。 他说:“或许人类就珍贵在这一点。” “短暂的时间里拥有更有价值的感情,因为短暂才更加的珍惜。” 那一天晚上,神木悠白第一次和他搭话。 “你是什么样的妖怪?” “咦?”星相当惊讶,他凑到神木悠白面前,“你不装作看不到我了吗?难道是对我感兴趣了?哎呀我就知道自己天生丽质,没有人类看到我后不对我感兴趣,真没办法啊。” 神木悠白歪头,“没想到你还挺自恋的。” “哈哈,因为妖怪从来不看皮相,只有人类才会看这张皮。”星语气温和,他注视着神木悠白,眸子里倒映着神木悠白的身影,“我长得很好看是曾经路过的一个阴阳师告诉我的。” “那这个阴阳师很没有职业道德,遇到妖怪不除掉就算了,还说他长得很好看。” 星不知道被他戳到了哪个点,开始不断的笑,还一直说他很有趣。 神木悠白想了许久都没有想到到底是哪里好笑了。 等笑完了,星才趴在桌子上和他说话。 “人类是可以催生妖怪的,我是从人类从死亡的执念里诞生的妖怪,但是不同于祸津神,我并不会帮助人类实现愿望,也不接受供奉,也没有什么神庙,毕竟我只是一个妖怪而已。” “我只是会听到人类临死前的思念,并将这份思念传达给他在意的人。” 星道:“总的来说,我就是这样的妖怪,也是靠着这一份小小的信仰来成长。” 神木悠白看着他,片刻后才开口,“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当然可以。”星用力点头,然后用一种夸张的声音喊着,“我们可是朋友,朋友之间要互帮互助,有什么问题可以尽情来问我!” 神木悠白无奈的叹口气,他问:“人类和妖怪之间会有子嗣吗?” “唉?”星放下手,他眨眨眼睛,“不知道,应该可以吧,虽然我没见过半妖,但是听说过,只不过半妖在妖怪中也算是怪异,似乎也没有见过哪个半妖真正的活下来,大多数都是在幼年期就被杀死了。” “那,要是有活下来的半妖,会不会将血脉遗传下去,明明是人类却返祖成半妖?” 星想了想,“你在说安倍晴明吗?” “安倍晴明?” “对啊!安倍晴明的故事我听说过,不是传说他是狐妖的孩子吗?而且还是自认为是人类,其实是妖怪的孩子这样的剧情。”星开始感叹,“人类的话本真有趣啊,我还想看更多!” 感觉这个妖怪傻傻的。 从他那里是找不到答案了,只有这家伙就像是个小孩子一样每天缠着他,问东问西,还跑去那个脏污的神庙里参观,然后被里面冲天的怨气给吓跑。说着自己是守护神还真的住进了护身符里,表示已经会守护好神木悠白这个主人。 但是,即使如此,他依旧像是在神木悠白灰暗的生活里点燃了一盏灯。 像是连生活都鲜活了起来。 后来,星偶尔会离开,他需要经常回森林表示自己还在,还要帮人类传达思念,在那个年代人命轻贱,总是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危险去世,他一个都不想放过,不想让一个人的思念落不到实处。 那一天晚上,星放出了他曾经帮助过的所有人类,那些发着光的信仰漂浮在他周围,神木悠白像是看到了一片只有他自己能看到的萤火虫。 “人类的思念是最漂亮的东西,对吧?”星这样说。 “嗯。”神木悠白注视着那片光芒,“真的很漂亮。” 他们越来越熟悉,接触的越来越频繁,但这样频繁的接触就代表着危险,开始有人发现他在自言自语,开始有人注意到他似乎在喊一个陌生的名字,在神木悠白察觉到的时候,他已经成为了禁忌。 镇子里的人说他在说胡话,他被魔鬼附了身,村子里死去的几个人都是被他附身的魔鬼害死。 神木悠白立刻明白自己应该暂时离开这里,但是他没来得及离开。 是火焰。 火焰熊熊燃烧,从脚边一直燃上他的衣角,神木悠白只能看到火焰外那些拿着火把的人类。 “恶魔!烧死你!” “能和恶魔对话的才不是人类!去死吧!” “怪物!” 好烫、好痛。 神木悠白还是第一次感受到火焰的温度,感受着自己身上的皮肤被火焰一点点舔舐是什么感觉,他一言不发,只是安静的注视着面前的人类,黑色的眸子里映着火焰的模样。 可以说无奈吗?这个随随便便就能以恶魔为名处死一个人的时代。 真是可惜,他到现在还没怎么理解【返祖半妖】的人设是怎么回事,就要任务失败了,这样的话大概还需要去另一个世界,直到拿到足够的认知度才行。 要说再见了 但最后一刻,他还是会有一点点思念。 那个喜欢笑,有点自恋,还会给他展示金色光芒的朋友。 星。 火焰一点点熄灭,在这个黑暗里只有火星在闪烁,人们终于累了,他们三三两两的散开,让这片灰烬遗留在原地,这里是神庙的附近,他们认为把恶魔放在这里就能被神庙里的神明净化。 神庙里哪里有什么神明,只有那一片黑色的怨气。 还能再见一面吗? “悠白,悠白!” “你在哪里?” 一个声音打破了黑夜,白发青年在村子里游荡着,他不断寻找着自己的人类朋友,他回了一趟森林,炫耀一般的告诉妖怪朋友斑,他交到了人类朋友,那是一个非常有趣的人。 在炫耀过一遍后,他回到了村子,却找不到自己的朋友了。 “喂,你是在和我玩儿捉迷藏吗?”星一点点走动着,“我认输了,你快出来。” “到底去了哪里?” 星叹了口气,他停下脚步,准备回到神木悠白居住的小屋里找一下有没有留给他的讯息。 但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刻,他的脚步死死的定在了原地。 他听到了声音。 “还能再见一面吗?” “星。” 不是普通的说话,而是传达在他心中的声音,和其他的不一样,因为这是……人类临死前才能听到的声音。 听到这个声音说明这个人马上就要死去。 神木悠白马上就要死了? 星朝着声音出现的地方跑去,来到了他从来不喜欢过来的神庙前,他看到了烧尽的木柴和未熄灭的火星,听到了在那堆废墟里传出来的声音,他的那位人类朋友就在里面。 “不要,不要这样。” 星从那堆废墟中将他一点点挖出来,“悠白,不要死。” 他揽住早已看不清人形的人,“我的一生都在倾听临死者的执念,帮他们传达思念,但我唯一不想听到的就是你的心声。悠白,我就在你面前,根本不需要思念只要睁开眼睛就能看到。” “睁开眼睛啊!” 听不到,看不见,最后的声息只为了思念。 生平第一次,星如此痛恨自己不是一个可以为人类实现愿望的妖怪,他无法挽救自己的朋友,甚至连让他看自己一眼都做不到。 “一定还会有办法的。”星坐在地上揽着神木悠白,“只要你的灵魂还没有消散,就不算是死去。” 在那一刻,星做下了一个决定。 他将神木悠白的灵魂融入了自己的身体,让自己成为神木悠白的外壳来保护他脆弱的灵魂。 一个人类一个妖怪两个灵魂,在他们融合的那一刻,星成为了半妖。 神木悠白还在沉睡,星从废墟上站起来,他看着那个早已被怨气污染的神庙,看着满满都是人气的城镇,他攥紧了手,却没有真的做什么,他不能成为祸津神,也不能沾染怨气成为怨灵。 因为现在已经不是他一个人了,他还要带着自己朋友一起在这个世界生活下去。 他只不过是将真正的恶灵吸引到那个村庄上,恶灵盘踞在被污染的神庙里越发庞大,最终让他们见识到什么才是真正的恶灵罢了。 不过如此。 他啊,依旧喜欢着人类,爱着这些生命短暂的家伙,喜欢自己的朋友。 或许有一天,他们还能在那片空旷的森林里,看着那片无人能发觉的灿烂的思念。 …… 神木悠白从来没想过自己还能醒过来,他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是不同的风景,他似乎躺在一棵树上,一只鸟正在枝头叽叽喳喳,还有一只燕子的妖怪坐在旁边。 他坐了起来,对现在的场景略显茫然。 “咦?”就在这时神木悠白听到了声音,“悠白你醒了吗?” “什么?”神木悠白愣住了,他左右看了一圈,“星?” “我在这里。” 话音落下的时候,神木悠白感觉到自己的手举起来,他看着自己的手,下一刻他才意识到那似乎并不是自己的手,洁白到仿佛透明的皮肤,纤细的手指,中指上还非常讲究的戴着一枚指环。 是星的手。 紧接着神木悠白才意识到,他虽然能够看到周围的东西,但是却无法真正的控制身体,因为这具身体并不是他的。 是星发现了濒死时的他,将他的灵魂收纳,最后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他和星融为一体,拥有不同的意识,但却是存在同一具身体里。 还是……半妖。 神木悠白在沉默片刻后打开了系统页面,在系统页面里他第一次看到了自己的认知度。 不再是0,而是30%。 那一刻,神木悠白有一种想要哭泣的感觉,他闭上眼睛,感觉自己每一世都在害人,每次他的认知度前进就有一个人在为他牺牲,星放弃了妖怪的身份,成为一个不被人也不被妖接受的半妖,这是不对的。 这是不应该发生的事情。 “那是什么?”星突然开口,他值得空中的认知度荧幕,“认知度30%?” “你能看到?” “嗯,因为我们是一体的,你能看到的东西我当然可以看到。”星用手指轻轻点击着上面的数字,故作生气,“我是那么受欢迎的一个妖怪,为了救你这么努力,你竟然还有事情瞒着我,这是不行的悠白!” 神木悠白注视着那个屏幕,片刻后他才开口,“这是噩梦。” “噩梦?” “如果可以,我会告诉还没有看到这个的我,死去没有那么可怕,重新活一次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星感受着他的心,他不再开口说话,片刻后他才回答:“我倒是觉得再次活一次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你看,我会为你还活着而开心,这难道不就是意义吗?” “我喜欢人类,喜欢朋友,喜欢神木悠白,所以,你要一直一直活下去啊。” 后来,星知道了他的生活,知道了【认知度】的意义,神木悠白也知道他离开了那片他诞生的森林,和妖怪斑道别,开始游离在人类和妖怪中间。对妖怪来说时间是那么长,对半妖也一样 他们一起走过了很多很多的地方,看着人类发展的越来越快。 终于有一天,人类不再和妖怪祈祷,也不再相信妖怪的存在,人类的建设深入了森林,将任何一个地方妆点成人类可以进去的地方,再也不会有人类因为可以看到妖怪被烧死。 妖怪们依旧活在任何一个地方,除非恶灵再也没有妖怪会袭击人类,虽然依旧有着矛盾,但再也没有针锋相对的架势。 最后,星说想回到自己诞生的地方看看老朋友。 在来到八原的那一天,他们听到了声音,是一个少年被恶灵纠缠,最后被列车撞出去,在濒死中思念不断的扩张。 星来到了出车祸的地方,看到了很多人类在周围,他们不是围观,而是试图帮助这个少年。 但是他已经没救了。 “悠白。”那一刻,星突然开口。 “嗯?” “是不是这个认知度涨到100,你就可以回家了?” 神木悠白看着认知度的数值,“是这样,但是已经没有可能了,我既不是半妖,也没有返祖,只是一个被救下来的普通人类而已,所以认知度一直都保持着这个数值不再动弹。” “不需要在意这些,大不了再去下一个世界。” 星看着那个数值,片刻后他微微眯起眼睛,“你可以闭上眼睛吗?” “为什么?” “我要送给你一个礼物。” “礼物?” 神木悠白的记忆就停滞在这里。 然后,他就成为了人类神木悠白,星不见了,这不是他的身体,而是星的身体,神木悠白早已只剩下一个灵魂而已。 星去了哪里?他到底做了什么? 就为了让这个认知度提升,送他回家吗? 【认知度降低至67%】 “你是笨蛋吗?我看上去很想要这种东西吗?”神木悠白喊着,他声音里充斥着悲伤,“你在哪里?” “……求你了,快回来。” 第135章 神木悠白在森林里穿梭着,他的身形在一点点变化,从稚嫩的少年变成成年人的模样。 他的白色发丝垂下来,近乎接近脚踝,他的眼睛是艳丽的红色,眼角是漂亮的花纹,上面带着金色的光点,是他所传达的美丽的思念,这是星的样貌,斑会感到熟悉也很正常,毕竟这就是星。 “星!”神木悠白在森林里喊着星的名字,“不要躲我,快出来!” “求你了,让我知道你安全。” 猫咪老师站在树上看着神木悠白,他微微眯起眼睛,眼里带着一点疑惑。 在神木悠白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后他第一时间判断出这个人就是星,妖怪从来不看皮相,他们只会通过气息来判断一个人,就算是看皮相也一样,神木悠白现在的样子和当年离开的星没有区别。 但是猫咪老师也很清楚,他绝对不可能是星。 就像一个名为神木悠白的灵魂,披上了名为星的外壳,终究不是他认识的星。 而且,神木悠白很明显正在寻找星,星也在八原吗? 找不到,也没有那个熟悉妖怪的回应,只有陌生的妖怪们好奇的围观着他。 “笨蛋。”神木悠白呢喃着,“怎么会有你这样的笨蛋……” 为了送神木悠白回家,星撒了一个弥天大谎。 【返祖半妖】,顾名思义,神木悠白要成为半妖,并且还是返祖而成,返祖的定义是由某种程度成为远古时期的模样,可以是妖怪通过血脉变得更强大,也可以是人类从血脉中得到更强大的力量。 或者是人类因为血脉成为妖怪。 不是半妖,没有关系,星把自己的身体赠予神木悠白,这样他就成为了半妖,达成事实。 返祖虽然听上去有点难,但是在发现死去的少年和他的名字一致时,有个大胆的想法出现在星的脑海里,他决定偷梁换柱,让神木悠白成为‘神木悠白’,用相同的名字来隐瞒。 人类少年因为车祸成为植物人,苏醒后意外的发现自己变成了半妖,这是因为他的血液里拥有妖怪的妖力,在即将死亡的时候激发妖气觉醒。 他是妖怪星的血脉,是名副其实的【返祖半妖】。 但是,神木悠白又怎么会无动于衷,没有丝毫疑惑的当人类‘神木悠白’。 他太过叛逆,太过想看清事实,于是他短短的时间内就察觉到不对劲,寻找着其中的怪异点,再将禁锢他记忆的封印一层层打破。 而且,他又怎么可以把星忘记,心安理得的去迎接自己的新生活。 他现在只想找到自己的朋友。 在诺大的森林里没有源头的寻觅着,就在这时,黑暗中飘过来一点小小的金色光点,光点漂浮在神木悠白面前,和他红色的眼睛交相辉映,这是神木悠白在医院帮忙传达的道别,这是死者返送给他的信仰。 但是,这些东西本来应该是星的才对。 他抢走的不只是人类‘神木悠白’的人生,还有星的人生。 那么漂亮的思念,并不应该属于他的思念…… 神木悠白伸出手来,金色的光点落在他的手心里,散发着淡淡的暖意。 只不过感受到这份暖意的时候,神木悠白的情绪在逐渐崩溃着。 妖怪是一种非常唯心的东西,怨恨会使其怨化,陪伴会让他恢复,过于难过的情绪也会让妖怪生病,乃至于出现问题,半妖也是一样,或者说因为是半妖所以更加无法应对失控的庞大妖力。 妖力在神木悠白身上升腾着,他跪坐在地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手心里的光点。 崩溃的妖力正在释放。 跟过去的猫咪老师立刻发现了不对,他迅速化成妖怪形态朝着神木悠白冲去。 “不行!” 要是真的让神木悠白失控,在这庞大妖力的冲刷下,不知道多少妖怪会受到他的影响,说不定那些下等妖怪要死一大批,毕竟那可是星,星在早年便是最强大的妖怪之一,成为半妖后能力只会更强。 “丙!三筱!”斑喊着自己朋友的名字,“快点!” 在斑的呼唤下,丙和三筱出现在空中,他们漂浮在空中看着地上的神木悠白。 “哎呀?这是发生了什么?”丙看着跪坐在地上的神木悠白,她微微皱眉,“下面那个是之前来的小鬼?气息变得浓重起来了,妖力也变得很强大,这是……要失控了吗?” 三筱盯着神木悠白,“为什么会出现这样一个妖怪。” “先别管这么多了,再不阻止,他一旦失控了整个八原都会遭殃。”斑冲过去,“立刻让他停止!” 丙叹了口气,她无奈的收起烟斗,身上的咒在升腾。 要是知道解开神木悠白身上的封印会这么麻烦的话,她绝对不会去解开封印。 “我和斑控制住他,你重新将他封印起来。” “也只能这样试试了。”丙注视着神木悠白,“只不过有些时候,封印一旦打开就再也封不上去了。” 三只大妖怪分别在不同的方位开始准备将神木悠白重新封印起来,但是,星留给神木悠白的是一份相当强大的礼物,他是半妖,在成为半妖之前,神木悠白的灵力也相当强,甚至不比夏目贵志少。 他的失控远比想象中的还要强大。 斑和三筱合力竟然控制不住神木悠白,更别说让丙将他重新封印回去。 “不行!三筱你有其他办法吗?” 三筱摇摇头,表示自己也没有办法。 “我们甚至无法接近他,这样不行,我的封印也没有什么用处。”丙微微皱眉,“必须找到行之有效的办法才行。” 斑突然张开嘴,“对了!友人帐!” “友人帐?”丙愣了一下,片刻后她想起来,在当年测试神木悠白到底是不是星时,曾经在夏目贵志那里留下了友人帐,因为信任夏目贵志,所以神木悠白一直没有要回名字。 也就是说:夏目贵志是可以通过友人帐来控制神木悠白的。 “你们先顶住,我去找夏目!”斑迅速冲出去。 丙和三筱对视一眼。 “哎呀,看来事情总是会出现另一种转机。”丙笑了一下,“不过这个少年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此强大的妖力不像是一个单纯的觉醒半妖,但斑也没有说他是自己的那位朋友。” 三筱平静的开口,“这个世界这么大,总是会发生一些让我们想象不到的事情。” “说的也是,半妖本身就已经很怪异了。” 斑找到夏目贵志时他已经准备睡了,他换了睡衣但是没有睡着,因为一直在想神木悠白的事情所以总是睡不着,估计明天在学校里又会犯困,夏目贵志闭上眼睛,就在他昏昏欲睡的时候突然听到了斑的声音。 “夏目!” 夏目贵志猛地睁开眼睛,他猛地抬起头来,便看到斑飘在他的窗口外面。 “猫咪老师?” “有紧急情况,带上友人帐立刻跟我走。”斑用一种前所未有的语气说着,“快一点!” “唉?好!” 夏目贵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连猫咪老师都这么着急,说明事情真的很急,于是他只是普通的在睡衣外面穿上外套,接着带着友人帐爬上斑的身上,下一瞬间,斑像是离弦的箭一样飞出去。 风很大很冷,但是夏目贵志很快就感受到了浓烈的情绪,那些悲伤融在妖力里,很熟悉。 很快夏目贵志就看到了熟悉的妖怪,丙和三筱看到他后对着他点点头,接着转身离开。 “猫咪老师?我到底要做什么?” “看到下面了吗?” 夏目贵志看向下面,下一刻他便看到了一个跪坐在地上的白发青年。 青年闭着眼睛,他的手心中像是有萤火虫在闪烁,点点金色的花朵在他脚边绽放,妖力像是波浪一般往外冲,夏目贵志的呼吸几乎下意识停止了,他看着下面的人,心中冒出一个名字。 是,他吗? “那是神木悠白,现在他濒临失控,一旦失控整个森林里的妖怪都会遭殃,他曾经在你那里留下了名字,现在你要用名字来控制他。” “真是的,神木?” “没错就是他。” 夏目贵志注视着神木悠白,接着他才把友人帐拿出来,他匆忙翻到神木悠白的名字。 “夏目,快点!” 将写着神木悠白的白纸取出来,夏目贵志将纸中注入自己的灵力。 “神木悠白,停下来。” 地上的神木悠白感觉到了什么,他抬起头来看向空中,他们对视了大概三秒钟的时间,下一刻,因为名字的束缚他全部的妖力都在往回收缩,他闭上眼睛歪倒在地上,似乎暂时昏了过去。 夏目贵志被斑放到地方,他连忙跑到神木悠白身边。 “猫咪老师,神木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我只是很确定,虽然灵魂不是星,但这份妖力和这份气息,绝对是星没错。” 夏目贵志担忧的注视着神木悠白。 看来,神木悠白追求的真相并没有给他想要的喜悦,而是将他推进了更加难以言说的悲伤中。 …… 把神木悠白扔在森林里一定不行,而且夏目贵志也不会同意的。 于是夏目贵志和斑带着昏迷过去的神木悠白回到了家,他被安置在了夏目贵志的旁边。 天色已经很晚了,连路灯都早已灭掉,夏目贵志坐在椅子上看着昏过去的神木悠白,猫咪老师趴在桌子上左看右看,似乎在确定他是什么情况,毕竟对猫咪老师来说,星是他不告而别的朋友。 “猫咪老师,这真的是神木吗?”夏目贵志注视着青年的模样,“他看上去……是个成年人?” “或许比你想的年龄还要大,半妖和妖怪一样,是不会被岁月所侵蚀的,他能活很久,如果真的和星关系匪浅,那他的年岁是你无法想的。” “那为什么他会成为神木同学?” “这就只有他和星知道了。” 猫咪老师打了个哈欠,“等他冷静下来或许就会告诉你真相了,话说夏目你明天不是要去上课吗?怎么现在还不睡。” 夏目贵志摇头,“发生这么多事情,感觉完全没有心思睡觉,也完全睡不着。” “是吗?”猫咪老师转身跳到窗户上,“总之我先去问问情况,他要是再失控你就用名字控制他,他这种程度的妖怪失控起来会非常麻烦,绝对不能让他继续失控,明白吗?” “我知道了。”夏目贵志叹口气。 看着猫咪老师跳下窗口,夏目贵志把窗户关上,他安静的坐在椅子上沉默无言。 或者说:最后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在梦里,夏目贵志看到了一点东西。 夏目贵志有很强大的灵力,在妖力和情绪比较强烈的地方他可以看到那个妖怪或者人类的记忆,很多时候他都会在梦中窥测到妖怪们的曾经,但也是因为如此,他才会更加了解妖怪们。 “悠白,这里就是人类的交易所吗?” 白色长发的青年好奇的左顾右盼,红色的眸子里倒映着蓝天上的白云,他不断的看来看去,“悠白,我想要那个!” 可惜,被他喊着名字的人压根不理他。 “悠白,不要不理我。”青年凑到神木悠白身边,“我们不是约定好了吗?朋友之间不能不理会彼此。” 神木悠白被骚扰的烦了,他低下头很小声的回答:“但我们也约定过,在有人的地方你绝对不能和我搭话。” “咦?我们这样约定过吗?” “……不许装傻。” 一个人类和一个妖怪。 与自己和猫咪老师不同,他们虽然是人类和妖怪,却从来没有在意过自己人类或者是妖怪的身份,他们就像是普通朋友一样相处着,一起在无人可以看到的地方并肩行走。 青年白色的发丝随着风仰起,他跑到第二个小摊上,穿过人群对神木悠白招着手,说要留在这里听话本。 神木悠白无奈,但把他自己一个妖怪留下又觉得不放心,于是便挤进人群中陪他一起听。 “星为什么会喜欢这些虚构的故事?” “需要什么理由吗?喜欢就是喜欢,就像是我喜欢人类那样简单。”白色青年声音欢快,“妖怪的时间那么长,也没有所谓的前世今生,我总是觉得就是因为人类的生命那么短,才会过的那么璀璨。” “所以,我才会喜欢啊,不管是人类还是故事。” 他们是很好很好的朋友,不管是对人类还是妖怪来说,都如此珍贵。 只是这场友谊止步在那场大火。 夏目贵志看到漆黑的夜里,星挖开了废墟,将他离开前还对他笑着的朋友挖出来,他看着星不断的让神木悠白睁开眼睛,看着星几乎要哭出来的面容,感受着火焰的余温。 他突然想起神木悠白曾经告诉过他,他看到了一场大火,大火将一个人烧死在夜里。 原来,那个被烧的人就是神木悠白自己。 妖怪为了拯救朋友将朋友的灵魂容纳,哪怕是让自己成为一只不被人也不被妖怪接受的半妖,星跪坐在地上,身边没有一个人,却像是拥有了一切。 「已经结束了吗?还想要再见一面……」 「太好了,没有真正的听到你的道别。」 「还能强行将你留下来。」 夏目贵志睁开眼睛的眼睛感觉到自己的眼眶有点湿润,一滴眼泪顺着他的眼角滑落,因为趴在桌子上睡着所以肩膀有点痛,但是,在他坐起来的时候一件外套滑落到地上。 他转头看向身后,神木悠白坐在那里面容平静。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醒来的。 “神木!”夏目贵志连忙站起来,他跑到神木悠白面前,“怎么样?有没有感觉不舒服?身体还好吗?” “轮得到你来担心一个半妖的身体吗?”神木悠白笑了一下,他伸手拍了拍夏目贵志的肩膀,“昨晚谢了。” 夏目贵志松了口气,他整个人放松下来,“吓死我了。” “抱歉。”神木悠白诚恳的道歉,“我也没想到竟然会失控。” “……或者说,我一想到现在的情况就很容易陷入一种很悲观的情绪里,我知道这不太好,也没什么办法,毕竟情绪这种东西是很难调节的,但是我想我应该不会再失控了。” “星一直都是和人类结缘的妖怪,和人类表达着善意,我可不想因此让他背上伤害别人的罪名,所以我会好好的控制自己。” 夏目贵志注视着神木悠白。 “星,不在吗?” “嗯,不在。”神木悠白叹了口气,“大概是从我失去记忆成为人类‘神木悠白’的时候就不在了,他把身体留给了我,自己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然后我现在也找不到他。” “我有点担心,就算是妖怪,仅仅只是灵魂在外面也很危险。” 夏目贵志依旧无法明白星为何会做这样的事情,他不太了解这其中的意义,对神木悠白来说算是什么,他只知道,星和神木悠白一直都非常珍惜对方,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怪罪对方。 就像是神木悠白被村子里的人烧死却并不认为是星一直和他搭话所致,星拯救神木悠白从来不在意自己会成为妖怪还是半妖,他们为了对方努力的做着些什么,就这样一直走到了现在。 “我可以问,星为什么会这样做吗?”夏目贵志坐在神木悠白身边。 “大概是一件会对我好的事情,如果完不成的话我还会为此而苦恼。”神木悠白靠在墙壁上小声开口,“但实际上我其实不怎么在意了,大不了再来一次的事情。” “夏目,我是最笨的玩家,因为我不懂得游戏是反复重来没有感情的东西,所以我才会一次次受伤。” 所以他才会陷入这种境地,一定要找到真相,回想起自己的全部。 不只是失去了星,还糟蹋了星的一番心意 这样想着神木悠白抬起头来,在空中是一块只有他可以看到的荧幕。 【认知度降低至54%】 【认知度降低过快,请宿主尽快调整计划。】 按照这个架势,他的认知度很快就会掉回原先的30%,因为没有意义了,他是神木悠白,曾经的人类神木悠白,不是半妖,也没有返祖,拥有一位妖怪朋友星,这才是他,才是神木悠白。 夏目贵志听着神木悠白的话,他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片刻后他才开口。 “我不觉得神木是最笨的玩家,虽然我不知道神木是什么意思,但是,游戏这种东西,就是按照自己想要的方式玩儿才有趣。” “反复重来的游戏玩家和与游戏角色产生感情的游戏玩家都是一样的。” 夏目贵志抓住神木悠白的手腕,“我们帮你找吧。” “帮你找到星。” 神木悠白微微愣住,“夏目?” “你看,你认识了我们,所以才会有我们在帮助你。”夏目贵志站起来,“我会拜托八原的妖怪一起寻找星,他是在神木同学出车祸的时候失踪的,也就是说在一年多前,这对妖怪们来说和发生在昨天没有什么区别。” “大家一定能找到星的位置,所以神木千万不要放弃。” 神木悠白笑了一下,他扶着墙壁站起来,“其实,我从来没有想过放弃。” “哪怕是我一个人,不,应该说……我早就习惯了一个人。” 不管是【人造异能者】还是【非人咒术师】,神木悠白习惯了一个人独来独往,习惯了承担着所有,依靠自己找到一条出路,哪怕是牺牲自己也无妨,他的同伴很少,能陪着他的人也几乎没有。 所以,他甚至都忘记了可以去求助别人。 “小鬼,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是找到星也是我的目标,我可是要打那个家伙一顿的。”猫咪老师翻窗上来,“你不许帮他挡!我一定要揍他一顿才能解气!听到了吗小鬼?!” “猫咪老师!不要说这种话啊。” 听着夏目贵志开始和猫咪老师吵架,神木悠白突然想起了在很久很久之前和星的对话。 “悠白,为什么要避开其他人?这样的话不是交不到朋友吗?” “我不需要交朋友?” “怎么可能,不管是人还是妖怪都需要交朋友,只有这样在你受伤的时候才会有人去救你,就像是我一样。” “……做这种事的朋友,有你一个就够了。” “怎么可能够!悠白要交很多很多的朋友,哪怕是我不在也可以陪在你身边,不要自顾自把自己放在孤独的行列里,在我看来悠白是一个非常值得交往的好人,大家都会喜欢你的。” “大家?” “大家!”星看着建筑下走来走去的人类,“不去试试又怎么知道大家是不是真的很喜欢你呢?” 第136章 夏目贵志果然开始召集八原的妖怪寻找星,连一点痕迹都不放过,夏目贵志还让神木悠白好好想想星可能会去什么地方。 本来妖怪是没有形体的。 如果人类是肉体和灵魂的结合,那么妖怪便只有这层坚韧的魂魄,本来星也是这样,但后来他为了保护神木悠白,将人类的灵魂融入自己的身体中,成为了半妖,成为半妖后,他便有了肉体。 现在,他把半妖的身体留给了神木悠白,自己脱离身体离开,这势必会让他变得脆弱,但也不会死去。 充其量就像是那些灵魂出窍的人类,因为没有肉体的保护很容易就会被伤害。 “即使是灵魂,星也是个大妖怪,而且是个非常强大的大妖怪,就算只是吃掉灵魂也会让普通妖怪的能力增长一大截,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大便宜。”猫咪老师生气的踩桌子,每一下都会让桌子发出砰砰的声音。 不知道是因为妖力,还是因为猫咪老师真的太重了。 “也就是说,星现在很危险,因为他没有自保能力,还被妖怪垂涎……是吗?”夏目贵志小声呢喃,“但是距离星离开神木身边已经过了一年多。” “所以要赶紧找到他。” 猫咪老师怒气冲冲,“那混蛋就会脑子一热做这种事情,但是那家伙不会这么容易就死。” “他绝对找了个安全的地方一直藏着呢!” “到底我是猫还是他是猫,不,不对!我才不是猫!” 神木悠白伸手摸猫咪老师的头,“生气的小猫咪也很可爱呢。” “不许摸我的头!”猫咪老师瞬间扭头咬住神木悠白的手,当然,因为妖力得到释放,猫咪老师咬到了一嘴空气,完全没有咬到神木悠白一下,于是猫咪老师踩桌子的声音更大了。 明天就是周末,夏目贵志和塔子阿姨自己要去同学家住,还和田沼同学打了招呼,就这样开始了寻找星的旅程。 晚上是妖怪频繁出现的时间段,森林里到处都是出来玩耍的小妖怪,夏目贵志戴上了伪装成妖怪的面具,一边走一边询问妖怪。 虽然这样很慢,但是确实是有效的。 很快他们就找到了一只蝴蝶妖怪,妖怪坐在枝头上,说自己确实看到过一个和神木悠白很像的灵魂,就在一年前。 “那是一个我没有见过的妖怪,看上去对这里很陌生,所以走的很小心。”蝴蝶小姐回忆着,“那时候我的翅膀被雨水打湿了落到地上,树叶挡住了阳光,我怎么都没办法晒干翅膀,他看到了我,就把我捧起来放到了树上,是一个会被阳光晒到的位置。” “之后呢?” “之后他就离开了,但是他看上去心情很好的样子。”蝴蝶小姐回忆着,“那一天天气很好,虽然树叶挡住了阳光,但还是有光点从树叶的缝隙里落下,他走在那些光点里,像是在发光一样。” 蝴蝶小姐的声音明显痴迷起来,“那真是我看到的最迷人的妖怪了。” 神木悠白和夏目贵志对视一眼,齐齐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无奈。 最后他们得到了星离开的方向,朝着那个方向往前走,试图在途径的路上得到更多线索。 很可惜的是,即使他们找到了半夜,也没有第二个妖怪见过他。 在一棵树下,神木悠白和夏目贵志暂时停下来休整,其实是夏目贵志作为人类实在是有点累,森林里的路并不好走,走了一路下来他实在是太累,神木悠白当然不会勉强他,而是让他留下休息。 “这样找下去也不是办法,就没有更多的消息吗?神木,星离开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征兆?” “没有,他是突然想到了这个办法,于是直接就开始做了,都没留给我反应的时间,或许这才是他的目的,绝对不会让我知道他打算做些什么,因为知道我绝对会反对。”神木悠白坐在突出地面的树根上,“小猫咪说的没错,他确实是一个想到什么就去做什么……” “脑子一热完全不想后果的混蛋。” 夏目贵志靠在树根的另一边,“但是,神木就喜欢这样的他吧,我也不觉得他是一个会脑子一热的妖怪。” “不管是神木还是斑的叙述中,他都是一个温柔的妖怪,他做出什么事都有自己的目的和原因,并且从来不会放弃,所以,即使是突然决定的,他也早已想好了后果。” 神木悠白笑了笑。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一点。 会执拗叛逆的人只有神木悠白,神木悠白为了打破现状会做出非常多极端的事情,而星永远会想好后果,依照自己的心来做决定。 他是活的最明白的妖怪。 就在这时,不远处飘来一个光点,神木悠白张开手,光点落到了他的手里。 夏目贵志见过这个,在神木悠白失控的那天,他的手心中就捧着这样的东西,光?还是妖怪? “这是什么?”最后夏目贵志还是开口问了。 “你问这个?”神木悠白看着手心里的东西,他道:“这是信仰和思念。” 夏目贵志眨眨眼睛,“信仰?思念?” “星是帮助人类传达思念,做出最后道别的妖怪,和人类结缘很深,实际上这也算是一个非常特殊的契约,星来替临死者达成最后的心愿,临死者会将最后的心的信仰送给他,这就是那份返还回来的信仰和思念。” “好漂亮。” “当然,毕竟人类的思念总是这么璀璨。” 猫咪老师看了一眼后打了个哈欠,“真不知道人类是怎么想的,只要是发光的东西就会说好看。” 两人无奈,但也没有做出什么解释,毕竟人类和妖怪之间的差异真的很大。 夏目贵志看着那个光点,片刻后他抱住腿,“之前的思念都在星那里?” “应该是这样吧。”神木悠白合起手,光点融入了他的身体,“大概是为了让我显得真的很像是返祖的半妖,所以虽然把身体留给了我,但是那些积攒的信仰都被他带走了。” “信仰是可以追溯到的东西吗?” “……一般不可能吧。” 夏目贵志叹息,“说的也是。” “一般的契约是可以追溯到契约者的,但是很可惜,星签订契约的人都是临死者,他们有的甚至在契约完成前就已经死去,最后只能由星去代为告别,没有活着的人,又怎么找到另一方契约者。” 猫咪老师补充,“而且,像星这种帮助的临死者都是短暂契约,时间不够长,也追溯不到位置。” “通过这个是没办法找到他的,除非是一个活着的并且契约了很久的契约者。” “活着的契约者。” 夏目贵志沉默了几秒钟,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站起来,然后看向坐在树根上的神木悠白。 “神木。” “什么?” “活着的契约者。”夏目贵志指着神木悠白,“你不就是活着的契约者吗?” 当年神木悠白被村子里的人大火烧死,临死前的声音被星听到,并且星确实回应了神木悠白,他们之间已经形成了一个简易的契约,后来神木悠白的灵魂被星收纳没有真的死去。 但这也不能说契约就不存在了。 只能说契约没有完成而已。 神木悠白就是那个尚还存活着的契约者。 “契约是按照灵魂来的,只要通过你就能找到星。”夏目贵志放大声音,“只要通过契约追溯就能找到他在什么地方!” 猫咪老师惊讶的抬起头来,“什么?这个小鬼死过吗?” “他身上没有死气,我竟然没有注意到。” 神木悠白微微愣住,他举起手来看着自己的手心。 “是这样吗?其实我也曾经和星有过契约……”他从树根上下来,接着闭上眼睛,“谢谢你夏目,我试一下寻找契约的位置。” 神木悠白的契约有很多,但是大多数都是已经完成的契约。 在没有恢复记忆的时候,他按照妖怪的本能帮助一些临死前的人和在意的人道别,应该还有一个一直没有完成的契约,是在他临死前签订,到最后也没有完成,链接着他和星的灵魂的契约。 眼中一片黑暗,星星点点的光在闪烁,神木悠白不断的寻找着,最后他突然睁开眼睛。 “找到了。” 神木悠白迅速朝着一个方向跑去,甚至没有来得及喊夏目贵志。 但是没有关系,猫咪老师迅速化成妖怪斑,夏目贵志爬上斑的身体,斑带着他迅速追着神木悠白而去。 他们跨过了一片片森林,越过了好几条河,其中还看到了依旧在行驶着的列车,列车亮着灯,带着人类智慧的璀璨,他们跨过了两个村庄,因为时间太晚村子里的灯都熄灭了,只有路灯还在闪烁着,妖怪们在提着灯笼一起出来游玩,还好奇的看着他们。 最后他们来到了一片空旷的位置,那里没有树也没有人烟,在这个秋日里带着满目的荒凉。 神木悠白停下脚步,他站在这片荒原中心,他看向周围,星的气息就在这里,他就在这里。 “星!”神木悠白喊着他的名字。 “……找到你了。” 夏目贵志从斑身上下来,他看着这片空旷的位置,眼里带着一点疑惑。 “猫咪老师,真的在这里吗?” 斑站在夏目贵志身后,“感受不到妖气,但是确实有星的气息,就算是没有在这里他也曾经在这里停留过一段时间,而且就在不久前。” “太好了。”夏目贵志呼了口气。 神木悠白感受着星的气息,他的气息很微弱,虽然契约引导着他来到这里,但是确实很难准确确定他在什么位置,但是,在来到这里后神木悠白突然就想起了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他们相识的地方。 他们就在这里相遇,成为朋友,他们也是在这里看到了那片灿烂的思念,也是在这里死去。 时过境迁,这里的森林被地震毁去,村庄也搬迁到了其他位置,只留下这一片枯槁的荒地,没有人知道这里曾经有什么样的人,经历过什么样的事情。 “喂,神木,你身上的契约怎么样?”斑询问神木悠白。 “不好说,很不稳定。”神木悠白也有些紧张,“该说不稳定吗?或者说……我现在有点不知道他的方向了,契约都若隐若现,就像是对面的契约者已经快消失了。” “该死。”斑喊着星的名字,“仅仅靠着灵魂状态飘荡一年多,就算是他也会损耗过多。” 夏目贵志连忙询问,“损耗过多后会出现什么后果。” “会消散。”神木悠白脸色苍白,“就像是人类的灵魂只有化为恶灵才能留在这个世界一样,单纯的灵魂是没办法太长时间逗留的,哪怕是妖怪也一样,他会直接消散。” “妖怪确实有自愈力,但那会是很久很久之后。” 夏目贵志立刻明白了这是什么紧急的状况,“神木!真的无法感应到吗?” “星如果现在还有意识的话一定可以听到我的声音才对。”神木悠白呢喃着,“除非他是故意不回应,或者说是……真的失去了意识。” 不行,这样不行,再拖延下去星真的会消散的。 “小鬼,找一些可以依附的东西。”斑喊着,“星能存在这么久一定给自己找到了依附物,而且还是灵力很高的依附物,这样才能保证他一直留存到现在,你和他待在一起这么久,应该没有人比你更清楚他会找什么依附物。” 神木悠白愣了一下,他想到了什么,接着往旁边的方向跑。 如果真的是依附物的话,应该是那个了吧。 记忆里的场景和面前实在是差别太大,神木悠白只能一点点将它们重合,然后寻觅着自己要找的位置。 最后他停下来,完全不顾地上的尘土,单膝跪下后开始扒地上的土。 “神木?”夏目贵志追上来。 “这里是我曾经住过的地方,他其实很讨厌这个村子,尤其是村子里的神庙,所以就算是回来他也只会留在这个位置。” 夏目贵志看着努力挖着的神木悠白,他点点头,然后帮助神木悠白往下挖。 只挖了浅浅的一层,接着神木悠白和夏目贵志便看到了一个小小的护身符。 护身符看上去有些破碎,甚至要比夏目贵志曾经遇到的那位守护神居住的护身符还要破碎,但是在这个护身符被挖出来的瞬间,星的气息放大了很多倍,那个名为星的妖怪就在里面。 神木悠白把护身符从里面捧出来,他小心翼翼的,生怕再给护身符带来损伤。 斑变回猫咪老师的样子,凑过来看着神木悠白手中的护身符。 他抽着鼻子嗅来嗅去,最后确定,“他就在里面。” 是啊,他就在这里面。 这是神木悠白的护身符,本来应该在那场大火中被烧毁,只是在他和星融为一体后,星一定要把这个护身符补给他。 “为什么?”神木悠白看着手中的护身符。 “因为我是悠白的守护神啊,这可是我们相识的证明!人类不都是这样吗?因为时间短暂所以会寻找各种各样的纪念物,来纪念某段感情的诞生,话本里满满的都是纪念,我觉得我们之间也需要这种纪念!” 神木悠白无奈,“你越来越像个人类了。” “有什么不好,毕竟我最喜欢人类了。”星这样笑着说。 于是神木悠白就将这个护身符留下,他们随身携带着,因为被妖力保护一直都没有腐朽,随着他们一起度过很久很久的时间,如果真的有什么带着足够的妖力的话,也就只有这个了。 他们的护身符。 “星。”神木悠白试着呼喊里面的妖怪,“你还醒着吗?” 没有人回应他。 于是神木悠白看向猫咪老师,“猫咪老师,你知道该怎么把星送回身体里吗?” “如果继续这样下去他真的会消散,护身符已经破碎成这样了。” “我不知道。”猫咪老师平静的开口,“实际上妖怪根本就没有灵魂的概念,我们妖怪就是自身,星成为半妖后便和妖怪、人类有明确的划分,我不知道你们是如何融为一体,也不知道星是怎么离开的。” “更别说怎么让他在没有意识的情况下回到身体里。” 神木悠白的手稍微紧了紧,“真的没有办法?那维持灵魂的办法呢?能让他醒过来吗?” “不知道。”猫咪老师摇头,“他太虚弱了,一般的保持灵魂的方法都对他没有作用,甚至可能会带来更大的损伤。” “就算是有用的你也不会做,你是绝对不可能杀死一个人类来维持他的灵魂强度的吧。” 猫咪老师注视着神木悠白。 神木悠白低下头,他注视着手里的护身符。 “……就算是我会做,星也不会愿意的。” 毕竟,他就是这样的一个妖怪。 不会伤害人类和妖怪,不会让自己染上脏污,永远干干净净的活着。 但是,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认知度降低至49%】 【系统提示:根据监测,人设陷入定格期,一旦认知度被认定不会再变动,任务将会提前结束。】 【请宿主继续努力。】 这是第一次系统给他提示,但是神木悠白没有时间去理会。 毕竟,他已经不在意这个所谓的认知度了,或者说他现在没有恨这个东西已经足够冷静,星就是为了让他的认知度提升,帮助他回家,所以才会做出这么一系列的事情,最后甚至到了这个程度。 成功或者失败都无所谓。 就算是任务提前结束也没关系。 他必须在最后短暂的时间里把星给找回来,让星恢复成原先的模样。 星牺牲的已经够多了。 神木悠白把护身符放到地上,接着他伸出手来,夏目贵志感觉到了不对,于是他直接伸手一把握住神木悠白的手。 “神木?”夏目贵志看着他,“你打算做什么?” “把契约完成。” “……” 神木悠白注视着夏目贵志,“我在很久之前就应该死去,是星为了拯救我把我的灵魂融入了他的灵魂中,也就导致星转化成了半妖,这个已经无法更改了,但是现在,也是因为我占据着他的身体,所以他的灵魂无法回到身体里。” “只要把契约完成,我脱离他的身体,他就可以回来了。” 夏目贵志摇头,“不,我觉得星不想看到你这样做。” “或许真的有其他办法,但是,我害怕他坚持不到我们找到办法的时候。”神木悠白呢喃着,“我欠他的已经够多了。” “你们都是为了对方好,又为什么到现在非要牺牲一个人呢?”夏目贵志不明白,“就找不到让双方都好的方法吗?” 神木悠白注视着夏目贵志,就在他打算再说些什么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好吵。”那个神木悠白听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声音呢喃着,“只是睡一觉而已,结果有人在耳边吵架。” 护身符散发着漂亮的白光,一个身影从护身符里凝聚,青年从后面揽着神木悠白的脖子。 “但是看了看后发现是悠白,真没办法,我原谅你了。” “……星。” “好久不见。”星一如既往用自己温和又阳光的声音喊着他的名字,“但这也太早了吧,悠白。” 神木悠白转头看向他。 “那你以为会是多久?” “起码有个三年左右。”星笑眯眯的说:“我可是努力了好久好久才做成这件事,还想着能坚持久一点,再久一点,结果这果然瞒不过你,这么快就被你找回来了。” 他伸手放在神木悠白的额头上,因为是灵魂的缘故,神木悠白感受不到温度。 “所以说,你做的时候就知道我一定会想起来吗?” “毕竟你是悠白,所以你一定会想起来吧。” “那为什么还要做!” “因为想要试试吧,如果你没想起来的话,是不是就已经回家了。”星放低声音,“悠白,我想送你回家。” 所以,他愿意这样冒险试一次。 第137章 神木悠白不知道自己来这几遭到底算是有意义还是没有意义。 他为了重新复活而去其他世界进行所谓的经历,每一次都得到不同的结果,获得不同的经历,他变得痛苦又幸福,无时无刻都像是在梦中,这是一个没有尽头分不清好坏的梦。 一段段的经历让他感到悲伤,但一想到如果没有同意过就遇不到这些人他又会感到难过。 而现在他只想保护自己在意的人。 “先不说这些了,你再继续下去要消散了。”神木悠白拉住他的手,“回到身体里,就像是之前一样。” “不行。”星声音温和,“我不会回去的。” “为什么?” 神木悠白自己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他不是很会和人沟通,也不知道在这个时候该说些什么,他只是一直一直抓着星的手,面前的妖怪身影有点透明,这是因为他长期找不到载体的缘故。 “要是我回去了,你的认知度就会直接掉到原来的位置吧?现在还能勉强维持一下,要是真的回去了,岂不是让我做的这一切都没有意义了吗?” “本来就没有意义,你是笨蛋吗?”神木悠白道:“你既然这么了解我,就应该明白我根本就不会为了这个所谓的认知度去牺牲什么,我,一直都知道这是人生,所以我才不愿意受人摆布。” 是的,所谓的认知度对神木悠白来说,根本就没有意义。 只有第一个世界神木悠白是认认真真奔着认知度去的,但也是一个世界过去后他才明白,这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这些作用在他身上的东西是纠缠在他心脏里的恨,他再也无法单纯的为了认知度去行动。 于是,他在【非人咒术师】里抗拒成为非人;【孤独症侦探】浑浑噩噩,却也从未放弃自己;【无能王权者】只为了毁灭。 认知度算什么,只不过是他不延长痛苦的附赠品罢了! “那也不行,因为这对我来说有意义。”星一如既往的温和的笑着,只是他带笑的眼睛里带着坚定。 神木悠白太过了解星,他只是星这么说就是下定了决心,一定不会再做改变。 “星!”神木悠白放大了声音,“不要让我生气。” 神木悠白很少生气,他性格坚韧,不管遇到什么样的事情都能保持理智,他足够坚强也足够隐忍,他的报复隐秘又直接,从不会大张旗鼓。所以他才会是最合适的契约者。 “也是也是,我还没有见过悠白生气的样子呢,明明那时候你都没有说一句话。”星笑的无奈,“那好吧,我们来签订一个契约吧。” “契约?” “悠白你帮我找一些物品,只要我开心了我就回去。” 神木悠白看着他,“真的吗?” “真的!难道悠白不相信我了吗?” 青年的身影透明,他只不过是寄宿在护身符里的灵魂罢了,但是在这样恶劣的情况下他依旧轻松的微笑,似乎现在的情况和以前并不差别,他总是这样,不管遇到什么都一脸的轻松。 于是神木悠白站起来,“好。” 夏目贵志都惊了一下,他看向神木悠白,有些不明白为什么神木悠白信了他。 但是他没有开口说话,因为这是神木悠白和星的事情。 星从口中说出了很多书名,这是他喜欢的话本,他说:只要找齐这些书,他就同意回到身体里,继续和神木悠白往下走,神木悠白一言不发,他转身离开,像是要去寻找这些书。 夏目贵志看了看星,又看了看猫咪老师,最后还是跟了上去。 那个夜晚是那么的黑,明明在前半夜还算明朗的天空突然阴了起来,乌云挡住了月亮,只留下一片湿冷的空气,星站在原地注视着神木悠白离开,等再也看不到神木悠白的身影后才看向旁边。 “说起来,小猫咪,你是谁?不跟你的主人离开吗?” “夏目才不是我的主人!” “咦?”星眨眨眼睛,“你的气息有点熟悉?啊……斑?!” “真意外你还能记得我的气息。”猫咪老师变成妖怪斑的模样,“当年不辞而别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星笑了起来,“那你要不要打我两拳消消气?” 斑上下看着他,最后还是放弃了,“算了,你现在这个样子,别说两拳,我就是给你一下你就要消散。” 说着斑趴下来,像是守护他一样趴在他身边,“你到底是怎么弄成这个样子的。” “就像是你看到的那样。”星朝着斑靠近了一点,“还记得吗?在以前的时候我和你说过我交了一个非常有趣的人类朋友,悠白就是那个有趣的人类朋友,但是,因为和我接触的太频繁,他被其他人当作怪异……” “所以你就当是自己的责任了?” “不,是因为我很喜欢悠白。”星靠在斑身上,“他真的是一个非常有趣的人。” 斑冷哼一声,“好到你连命都不要了。” 他们在以前就是朋友,所以星瞒不过他,“你现在是没办法回去了是吗?所以才会支开那个小鬼,让他找乱七八糟的书就是为了拖着他,你这个家伙看上去比谁都温柔,但实际上就是个决定了就足够冷酷的混蛋。” “哈哈,竟然会被斑这么评价,我们好歹也是多年的好友,给我留点面子。”星一如既往的笑着。 斑不再说话,星也逐渐的收起了笑容。 他望着前方的黑暗,最后才开了口。 “我本来就是妖怪,就算是后来因为悠白的缘故成了半妖,但实际上也更偏向妖怪多一点,所以,在我分离身体的时候,我就已经没办法再回去了,这算是孤注一掷?” “灵魂不能在外界待很久,我找到安全的地方后就让自己沉睡来维持灵魂不散。” “虽然最后还是功亏一篑了。” 斑趴在地上听着老友的呢喃,或者说是最后的声音。 “没想到悠白这么快就找过来了,他是通过契约找过来的对吧?之前我也担心过这个问题,不过算了。” 星看向天空,“真遗憾,今天的天气不是很好,要是能看到星星和月亮就好了。” “斑,你说人类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 斑没有回答,因为他也不知道。 其实斑也不知道为什么星要做这些事情,不惜付出生命的代价让神木悠白这个人类成为半妖,还要在人类中间存活下去,但是斑不会开口询问,虽然他偶尔看上去非常不靠谱,但实际上,活了这么久的大妖怪又有什么不明白呢? 人类和妖怪在感情上没有任何本质上的不同,他们都是生命体,都拥有心。 另一边,神木悠白安静的在街道上走着,他在寻找还开着门的图书馆,想要试图买到星想要的书本。 夏目贵志跟在他身后,看着他买到了其中的两本书,接着他便走出去迅速找下一本。 “神木。”夏目贵志追上他,“真的没问题吗?这样真的可以让星回去?” “当然不行。” “神木?” 神木悠白抱着书,他表情平淡,声音也很轻,红色的眸子没有情绪,“没有办法,他回不来,只不过是拖拖时间给我找点事情做而已。” “我了解他。” 星没有必要这么坚持,因为他们还有很多时间,即使是系统的提示也是刚才才出现,星没有看到。不管是妖怪还是半妖的时间都很多,他们可以再继续寻找其他方法。 但是星依旧拒绝了。 在那一刻神木悠白就明白了,星回不来了。 在脱离身体的时候他一定付出了什么代价,导致他再也无法恢复到现在的模样,他只能以灵魂状态在护身符里沉睡着,一直到神木悠白到来将他唤醒,这个所谓的契约也是假的。 就是在故意让他出去罢了。 神木悠白还是照做了。 他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稳住星的心,静静的听从他的想法去买书。 夏目贵志沉默了,他跟在神木悠白身后,陪着他一起在各个没有关闭的图书馆里买到了书。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夏目贵志是人类,虽然灵气很强但是从未练习过,他甚至还不如一只妖怪知道的多,但是他觉得很不甘心,估计神木悠白也是这么想的吧,强烈的不甘和现实压迫的他喘不过气来。 应该还有什么办法的。 站在路灯下,夏目贵志看着神木悠白抱着书本平静的走在黑暗里。 “神木!” 神木悠白转头看向他。 “我会帮你找到办法的,总之,在我回来之前一定不要让星先生消散。”夏目贵志后退着,“我会找到办法的,一定!” “夏目?” “我们约定好了!” 说完夏目贵志便转身跑进黑暗中,他的速度很快,几乎几秒钟过去神木悠白就看不到他的身影了。 “谢谢。”神木悠白声音很小,他异常的冷静,“不到最后一刻,我也不会放弃的。” 他抱着书本往回走,成功在下雨之前回到了那片荒地。 在他回去的时候,他看到妖怪斑和星坐在坐地上望着天空,于是他过去把书本放到他面前一起望向天空。 空中是阴沉沉的天,看不到星星也看不到月亮。 如果是人类的话应该是寸步难行,因为实在是太黑了,好在站在这里的人都不是人类,他们都能在黑暗中视物,看到那一片被乌云遮挡住的天空。 “悠白回来了。”星朝他挥着手,“来打赌了,我赌一会儿天就会晴,斑赌一会儿会下雨,悠白赌哪个?” 神木悠白眨眨眼睛,按照天空的状况来看应该会下雨的。 “下雨吧。” “为什么会猜这个?我还以为悠白会支持我猜天晴。” “因为我看了天气预报。”神木悠白叹口气,他把书往星那边推了推,“总之这是你要的书,现在可以了吗?你现在的状况不好,必须得找到稳定的身体才行。” 星接过神木悠白递过来的书,“好快啊。” “笨蛋,因为人类的店是24小时营业的。”斑呛他,“明明你才是和人类结缘很深的那个,但还不如我了解人类世界。” 星看着神木悠白,片刻后才开口,“等我把这些话本全都看完。” “为什么?” “因为要是我回去后再看一定会强迫悠白和我一起看,所以趁着最后的自由时间,让我自己看。”星说着连他自己都不相信的话,“要是悠白觉得无聊的话可以陪在我身边。” 斑看了看周围,“神木,夏目呢?” “他说要去找办法就离开了。”神木悠白道。 “那个小鬼。”斑站起来,“我先去找一下夏目,星你这混蛋记得给我好好的坚持着,我一定要等你恢复好后揍你一拳知道吗?” 星忍不住笑,“好好好,我记住了。” “再见,斑。” 斑冷哼一声,却还是诚实的回应:“再见。” ……希望真的可以再见。 神木悠白坐到地上,和往常一样,只有他们两个人坐在一个无人的地方,虽然安静空旷,但是并不孤独。 在星看话本的时候,神木悠白也拿起一本书翻开,看着上面的文字神木悠白却觉得陌生。 他似乎是曾经看过这本书的,但是在如此长久的时间旅行中,他早已把这些东西忘却,只留下一点模模糊糊的印象,看着看着,神木悠白想:如果回到了家,还能正常的生活吗? “不管什么时候,人类总是会给我惊喜。”星突然开口,“将文字纪录在纸张上,一点点流传下来,从畏惧妖怪变得再也不相信有妖怪存在,逐渐的遍布整个世界,即使弱小但却让妖怪的领地一点点缩减,真厉害啊,人类。” 神木悠白看向星,“到现在为止,你还是喜欢人类。” “喜欢,当然喜欢。”星笑着点点头,“悠白不是也一样喜欢人类吗?” 神木悠白低下头,“我喜欢的不是人类,而是某些生命,不管是人类还是妖怪,只要是值得尊敬的生命我都会喜欢。” “不愧是悠白。”星坐在地上,透过他的手能看到书本上的字迹。 于是他把书合起来看向天空,乌云越来越多,看上去马上就会下雨了。 “你说,我这次赌会输吗?” 神木悠白随着他看向天空,“你和小猫咪的赌注是什么?” “不告诉你。” 神木悠白无奈,“这是需要瞒着我的事情吗?我们之间不是没有秘密吗?” 和星融合的时间太长,他们逐渐的成为不可分割的家人,因为在一起,所以对方有什么事情另一方一定会知道,在醒来的时候星调侃过关于认知度的问题,现在总算是被他说回去了。 “即使是我,也有不想让悠白知道的秘密,即使悠白超级喜欢我,也不能告诉你。”星一如既往自恋。 神木悠白很冷静,他真的很冷静。 他的眼前是星暂时看不到的东西,那一块灌输在他生命中的荧幕。 「宿主:神木悠白,【返祖半妖】绑定中。」 「当前认知度为49%。」 「警告:经系统判定,认知度再无增加概率,认知度再无变动将会提前结束任务!」 「警告:任务结束时间倒计时为3小时。」 所以神木悠白很冷静,即使找不到办法也没有关系,很快任务就会被提前关闭,他会被强行脱离这个世界,等他离开后身体就是个空壳,一具空壳的身体和一个本来该留在这具身体的灵魂。 到时候不管遇到什么事情星都会回来。 都不会消散。 所以神木悠白一点都不着急,而是安静的听着星的话,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已经足够了,他的认知度从0%增长到30%,再到现在的49%,都是星的原因,都是星来帮助他增长。 这样下来,即使任务失败下个世界也不会太过苛责,就当去下个世界活动活动,为了回家做准备。 他一点都不在意了。 “悠白。”星开了口,他看着天空,“还记得吗?我们就是在这里看了萤火虫。” 神木悠白当然记得。 那是夏日里萤火虫最多的时候,他们在门口看到了无数漂亮的萤火虫,星那时候玩儿心很重,每日都沉浸在认识了一个人类朋友的喜悦中,他不甘示弱,便跑到萤火虫中间。 只是萤火虫们都害怕他,瞬间就逃窜干净。 看着空空荡荡的夜晚,星非常生气,最后为了将萤火虫叫回来,他放出了自己得到的信仰。 那片思念时至今日依旧是神木悠白心中最美好的风景。 “悠白,我送你一个礼物吧。” 神木悠白看着他,“不要。” “别这样,你应该说:我好期待!” “不要。”神木悠白拒绝,“上次你就是这么说的,你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简直糟糕透了,我可不想再让情况比现在更糟糕。” “但是,这一次是最普通的礼物。” 神木悠白看着他。 星对着他笑了笑,他站起来走到神木悠白面前三米远的地上,因为是灵魂的缘故,他的身体是透明的,看上去若隐若现,神木悠白站起来,他和星面对面,等待着他的礼物。 然后,星张开了双臂。 下一刻,无数金色的光点在空中亮起,数量庞大的思念将整个空旷的位置都照亮了。 神木悠白意外的看向周围。 “怎么样?”星这样问:“这可是迄今为止我帮助人类后得到的所有信仰,比当年不知道多出了多少倍,还有很多很多是我和你在一起后得到的,所以,你喜欢吗?” 光点在空中飘荡着,它们像是有生命一般在神木悠白和星周围转着圈,光芒一点点闪烁着,将这个阴天的黑夜照的很亮。 雨终于淅淅沥沥的开始下了。 神木悠白站在雨中,他笑了起来,“这就是你要送的礼物?这个我现在也会,毕竟你都把身体给我了。” “不对不对。”星歪头,“就算是这样也只有我能积攒这么多的信仰,悠白复刻不了的!” 于是神木悠白将他在这两个月得到的信仰也一起放了出来,虽然很少,真的很少,那些光点融入进星的光芒中。 “你的不就是我的,我们本来就不分彼此。” “没错……”星笑着点头,“但是悠白,我要送你的礼物不是这个。” 神木悠白笑容停止,他收起脸上的笑注视着星,“星?” “这是信仰,我是帮人类传达临死前思念的妖怪星。”星把手放在自己的胸口,“悠白,不要哭泣,也不要难过,不管你走过多少世界,遇到如何悲伤的事情,一定要微笑,要让自己变得幸福快乐。” “你在干什么?” 金色的光点在星身边凝聚,它们凝成了一片光,星站在光芒中央,透明的身影没有那一刻如此耀眼。 也就在这时,斑从天空中飞过来,夏目贵志坐在斑的身上,他们一起看到了这片光芒。 “以星的名义,与我获得的无数信仰来承诺,我承认神木悠白是【返祖半妖】。” “你听到了吗?我承认!我和很多很多人一起承认!” 神木悠白注视着星和那片光,“……星。” 他伸出手来,却感觉眼前模糊,仿佛重新回到了人类,连自己的手都看不清晰,只有那片光点,已经眼睛模糊也看的如此清晰。 【认知度提升至50%】 “我也承认。”夏目贵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知道星不会平白无故说这些话,于是他跟着喊:“我和友人帐里的妖怪一起承认星说的一切都是事实!神木悠白就是【返祖半妖】!” 在喊完的那一刻,夏目贵志感觉好像有什么变了,仿佛是他的话被采纳了一般。 采纳了? 【认知度提升至51%】 【恭喜宿主,认知度发生变动,任务正常进行,请宿主继续努力。】 神木悠白再也站不稳,他跪坐在地上,眼泪一滴滴落到地上,随着雨融化进泥土中。 “都说了不要哭了。” 星带着满天的星光走到神木悠白面前,他伸出手来揽住哭泣的神木悠白。 “……这才是送给你的礼物。” 第138章 神木悠白跪坐在地上,雨水淅淅沥沥落下来,浸透了他身上的衣服。 他抬起头看着星,星的身影越发的透明,像是要和周围的金光同化一般。 “不要消散。”神木悠白抓住星的手,“不要这么残忍。” 星却笑了起来,“好像我也曾经这样说过这样的话,那时候感觉不到悠白的气息,只能听到悠白道别的声音,我好难过啊。” “星!” 在雨中,星伸手擦掉他脸上不知道是泪还是雨的水渍,他一如既往温和的笑着,神木悠白能感受到他冰冷的指尖,然后从他的眼前开始一点点崩碎,像是那个护身符一样破碎着。 “不要这样。”神木悠白伸手去抓,却什么都抓不到,那些光点绕着他转着圈,仿佛是一场美轮美奂的梦境。 星正在消散,而他阻止不了这一切。 看到这个场景,夏目贵志连忙和斑下去,他跑到神木悠白身边,接着拉起神木悠白的手。 “神木,血!”夏目贵志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快点!” 神木悠白愣住,他几乎在脑子活跃起来之前便刺破了手指,鲜血顺着指尖落下,滴在夏目贵志给他的东西上,接着神木悠白才看清楚了手中的东西,那是一个白色的护身符,上面被他的血液浸染。 血液一点点融入进去,下一刻,一道光从护身符上亮起,光芒照射在星的身上,被光照到的时候破碎的灵魂便被护身符一点点收纳。 星的气息一点点从护身符中散发出来。 空中的金色光点也跟着一点点钻进去,最后这片荒野重新变回了荒野,雨淅淅沥沥落在他们身上。 夏目贵志重重的呼了口气,“太好了,赶上了。” 神木悠白捧着护身符,他小心翼翼的看向夏目贵志,“夏目?” “是这样的,即使失去了肉体只剩下灵魂,星先生也是妖怪,所以我想他是不是和其他妖怪是一样的,可以签订一些保护妖怪的契约,但是星先生现在有些支撑不住,所以我才会回家去找了这个护身符,算是暂时将星先生留下来。” 神木悠白微微收手,“……谢谢。” “现在还没到感谢我的时候。”夏目贵志站起来,“虽然我觉得神木和星先生都不会在意,但是我还是要问问,你们要不要重新签订一个契约?” “契约?” “式神。”夏目贵志这样说:“星先生是妖怪,神木是半妖,是偏向人类的半妖,身上的妖力是可以和妖怪签订契约将妖怪收为式神的,星先生成为式神后理论上可以与你进行妖力共享。” “名取先生作为正规的除妖师,他就有好几位妖怪式神在。” 这样就可以把星留下来,哪怕是星再也无法回到这具身体中。 斑趴在地上叹了口气,“真不愧是夏目,竟然能想到这个办法。” 就算是成为式神也无所谓,虽然对他们这些大妖怪来说成为人类的手下是非常耻辱的一件事,但是,按照星现在的情况,能在不消散的情况下和神木悠白继续走下去,也就只有这一个方法了。 因为他们是朋友,所以这不是限制自由,也不是主仆关系。 而是另一种形式上的同生共死。 “谢谢,夏目。”神木悠白注视着夏目贵志,红色的眸子里带着久违的温柔,“非常庆幸可以有你这个朋友,你帮了我那么多。” “因为我们是朋友,所以我当然会帮助你。”夏目贵志点头,“这样,神木同意了,就等星先生的同意了。” “只要星先生也同意,契约就可以顺利签订。” 神木悠白低下头,他看着手心中散发着温和光晕的护身符。 “他答应了。” “咦?” “我替他答应了。”神木悠白理直气壮的开口,“他不是一直都在帮我做决定吗?这一次我来帮他做决定,现在就签订契约。” 他已经不想再看到这个家伙在自己面前崩碎消失了。 …… 星没想到自己还能醒来,或者说,在醒来的第一时间他想的是:时间又过了多少年? 妖怪没有那么脆弱,它们诞生在自然中,即使是死亡、消散,总有一天也会重新凝聚,只是这个时间会拉的很长很长,时间短暂的人类等不到这么久,哪怕神木悠白已经成为半妖,应该也无法这么孤独的等待几百年。 但是星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发现现在的世界和他睡去时没有太大差别。 而且他正躺在一张桌子上。 星撑着站起来,下一刻便看到自己身下是一个完整的护身符,而他的身高比这个护身符大不了多少。 咦? “呦,你醒了。” 星愣了一下,他转过头去,下一刻便面对着一张硕大的猫脸。 “斑?” “当然是我。”猫咪老师伸出爪子就够他,星非常灵活的躲过他的爪子,“怎么?对现在的情况感到疑惑吗?哈哈哈!现在就踩扁你,让你这个家伙自作主张,还不告而别!” 星笑着躲开猫咪老师所有的爪子,“斑,不要这样,你年龄也不小了,和猫猫一样淘气可不好!” “我才不是猫!” 最后还是被猫咪老师踩下去了,不重,肉垫和猫毛都是软的,星捏着他的爪子,“好了好了,这是怎么回事?” “你感觉不到吗?”猫咪老师懒洋洋的趴在那里。 星愣了一下,接着他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下,片刻后他无奈的睁开眼睛。 “这不是契约吗?式神?不是吧,竟然用这一招,我都没有想到。” 猫咪老师冷笑一声,“那个小鬼可是很生气的哦。” “咦!” “在签订契约确定你不会再消散后,就把你扔给了夏目,在他消气之前都不会来看你的,所以,现在就成为我的玩具吧星!”猫咪老师对他张开血盆大口,一副要叼着他甩来甩去的模样。 星无奈的被他叼在嘴里。 但是星知道,斑不会做什么的。 他们是好友,曾经也一直生活在同一片森林,一直关系很好,斑从不会觉得他喜欢人类有什么过错,在发现他成为半妖后也并不敌视,而是愤怒他就这样不告而别。 “他真的很生气吗?” “当然。”猫咪老师把他放下去,“你这个家伙总是这样,随便就做出一些让别人伤心的事情来,人类本来就是多情的生物,被你这个家伙一搞当然会很难过,他还能冷静的把你留下已经很难得了。” 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那我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小?” “因为你状态太差了,这个大小可以才能承受住损耗,然后在契约的进行下再慢慢长大呗。” “这样啊。” 星点头,“悠白去做什么了?” “不知道。”猫咪老师在桌子上滚来滚去,“夏目去上学了,大概傍晚才会回来,至于神木小鬼,谁知道他去干什么了,之前他就没有落脚地,满世界乱跑,说不定准备把你扔下不管。” 当然,这只是猫咪老师随口说的,毕竟人类总是这样,总是无法割舍下过去,即使是再生气也不会随意的抛弃什么。 神木悠白总会回来的,到时候就会将星接回去,他们依旧是一对搭档,以帮助人类传达临死前的执念而行动。 一个人类一个妖怪,变成了一个妖怪一个半妖。 但他们还是他们。 星坐在桌子上沉默了几秒钟,接着才开口,“斑,你是不是知道他在哪里?” “不知道。”猫咪老师嘴硬。 “你一定知道。”星站起来拽他的胡子,“带我过去找他。” 猫咪老师摇头晃脑,“他可不一定想见到你哦。” “他本来没有那么多的羁绊,因为你这次自作主张导致他多了那么多的羁绊,要是离开的话还要一个个告别才行,毕竟人类总是这样,在离开之前总要做点什么,你这个增加他不必要麻烦的始作俑者去做什么。” “道歉啊。”星笑着说:“你都说了,我是始作俑者嘛,作为始作俑者,我得好好道歉才行。” “可不能让他一个人孤独的道别。” 猫咪老师想了想,他伸出爪子再次拍了星,“你真是个笨蛋。” “嗯。”星声音温和,“我是个笨蛋。”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猫咪老师道:“上来,我带你过去。” …… 神木悠白站在墙后,他长长的呼了口气,接着才从墙后往那边看。 在对面,女人正在清扫着落叶,她一下一下的扫着,看上去有些漫不经心。 现在的神木悠白是他最开始的模样,黑色的头发黑色的眼睛,和他原先的模样差不多,因为是半妖所以还带着一点点妖异的感觉,但是和他们的孩子没有任何相同的模样。 更何况现在神木悠白是一个成年人的样貌,而他们的儿子是一位高中生少年。 但是,这样不告而别终究是不好。 为了达成目的,星在他们同意后将自己伪装成他们的孩子,来通过名字欺瞒系统,但是他终究不是他们的孩子,最后这对无辜的夫妻在失去自己的孩子后还要面对着另一场别离。 或许就这样离开会更好一点?但是神木悠白却觉得不行。 他想:如果是他自己遇到这种事情,无论如何都一定要听到道别才行。 所以他来了。 最后还是从墙后走出来,神木悠白站在门口看着她。 一个人的存在感是很强的,即使女人心不在焉也注意到了门口站着一位成年人。 女人意外的看着他,片刻后她才放下扫帚走过去,“先生你找谁?是找我家丈夫吗?要我喊他吗?” “不是,我不只是找他,也找您。”神木悠白这样说。 “唉?是吗?可是,我们不认识吧?”女人注视着神木悠白,声音也一如既往平和,“还是说我们在什么时候见过我忘记了?抱歉,我最近总是忘记一些很重要的事情。” 神木悠白注视着她,“那个,我要走了。” 女人疑惑的看着他,似乎不知道为什么面前这位先生要走还来通知他。 “之前我过的很幸福,是我从未想过的幸福,所以,谢谢你们。” 女人愣了一下,他看着神木悠白,片刻后她伸手拉住神木悠白的手腕,她的眼里带着惊讶,片刻后泪水便从眼底滚落,她的力气很大,紧紧的抓着神木悠白仿佛放开手他就像气球一样被风吹走了。 “悠白!”女人低声喊着,“你是悠白对不对!悠白,你回来见妈妈了吗?” “……抱歉。”神木悠白声音很低,“我要走了。” “去哪里?” “不知道,但是应该会离开八原,去其他地方看看吧。”神木悠白把手覆盖在女人手上,“我觉得很对不起你们,本来想就这样离开,但又觉得不和你们说一声很不好,还是过来了。” 女人注视着神木悠白,片刻后她用力的抱住神木悠白。 “……还会回来看看我们吗?” “如果能重新回到八原的话。” “好,好。”女人哭着放开神木悠白,他拉着神木悠白的手往屋子里带,“来,去见见爸爸。” 就在这时,一声猫叫响起,神木悠白和女人同时朝着声音望去,女人看到了神木悠白喜欢的那只猫,只有神木悠白看到了坐在猫咪身上的星,小人对着他挥手,然后从猫咪身上爬下来,从墙头直接跳到他的头发上。 “猫?” “没事,我们先进屋吧。”神木悠白不着声色的把头发上的星拿下来塞进口袋,然后和女人一起进了屋子。 星在口袋里挣扎了片刻,最后终于露出头来,他好奇的看着神木悠白和拉着他手腕的女人。 星还记得他们。 人类少年神木悠白的父母。 在看到神木悠白的时候,男人明显愣住,他有些意外自己的妻子竟然带回来一个陌生的成年男性,但是在神木悠白开口的时候他很快便认出来这是神木悠白,那个短暂的合他们生活了两个月的人。 原来是成年人吗? 男人心头有些酸涩,但还是立刻给了他一个拥抱。 他们坐在一起,就像是普通家庭一样说着话,女人擦干了眼泪做了一桌子菜,男人把珍藏的好酒拿出来说要和神木悠白喝一杯,神木悠白没有推辞,虽然是生平第一次喝酒,但好在他是半妖,并不会那么容易喝醉。 星从神木悠白的口袋里爬出来上了桌子,他坐在桌子上看着这对夫妻,神木悠白没有开口,也没有阻止他。 星想:他们似乎真的把悠白当成了家人。 神木悠白在和他们道别,他们认真的为神木悠白送行,就像是自己的孩子要外出闯荡一般,他们从未表现出哪怕一分的挽留,即使语气和眼神中充满了不舍。 在失去了自己的儿子后,他们要送另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远行。 其实本来不应该有这场别离的。 星站起来,他对着夫妻令人鞠了一躬。 “对不起,把你们牵扯进来,是我的错。” 但是他们都看不到妖怪,更看不到正在道歉的小人,他们依旧注视着神木悠白。 人类总是这样,感情和理性交织,短暂的时间让他们更懂得珍惜,也痛的更彻底。 离开的时候他们在门口对着神木悠白挥手,和那些送行的父母一模一样。 星坐在神木悠白的肩膀上,“还要去其他地方吗?” “去做什么?” “道别之类的。” “不需要了。”神木悠白声音里带上了一点平和,“这次路途中,能对不起的人也就只有他们,夏目是朋友,也明白我会走,至于其他同学,虽然也是朋友但是没有必要这样特地去道别。” 星托着腮帮子,“不懂。” “那是因为你是妖怪,当然不懂人类的人际关系。” “但是,果然还是最喜欢人类了。”星的眼里带着光,“他们也很喜欢悠白呢。” “大概吧。” “什么大概啊,这是事实。”星下了结论,“所以,悠白在努力后是非常受欢迎的人,现在已经证明我是对的了!” 这场路途走到现在,神木悠白好像把一些东西重新拿了回来,虽然认知度还是不高,当时他得到的却比所谓的认知度更多一些。 如果这样想想,似乎那段到现在都没有了多少印象的普通生活也是如此。 不需要自己一个人扛,也有人想要成为他的支柱,世界也终究是平和的。 “说起来,悠白的认知度到了多少?我现在看不到了。” “51%。” “不是吧?这么点吗?” “你以为会有多少?” “我可是带着超级多的信仰,还想着怎么也有80%以上,结果只有51%啊。” “已经足够了,不许再做出格的事情了,知道吗?我真的会把你扔掉的。” “撒谎。” “没有。” 星捧着脸自恋,“像我这样人见人爱的妖怪,你是舍不得扔下我的,所以悠白一定是在撒谎。” “……结果还是这么自恋啊。” 后来,神木悠白和夏目贵志道别,他带着星离开了八原在人类的世界走动,因为神木悠白更偏向人类,所以能够融入人类社会中,还不小心因为样貌的原因被询问要不要成为明星。 当然,明星除妖师有名取周一一个就够了,他可不想成为明星,虽然这样的话,他或许能在一个地方多坚持一段时间,毕竟他又不会老。 城市中的死亡人数要比乡村多很多,神木悠白和星明显要更忙一点。 每一次他们帮助临死前的人类传达思念后,便会在黑夜里放走那片信仰,看着金色的光点在空中飘散着。 他还和夏目贵志保持着通讯,偶尔遇到漂亮的地方就会给夏目贵志寄去一张明信片,还会顺便给神木夫妻寄去一份特产,一来二去,神木夫妻和夏目贵志也熟悉起来,因为知道神木悠白的怪异所以对他非常宽容。 逐渐有妖怪知道了他这位半妖的存在,神木悠白在游荡中还遇到了猫咪口中另一位半妖。 奴良陆生,奴良组的少主,是一个白天是人类晚上是妖怪的半妖,还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 嗯,有点神奇。 偶尔他们也会回去看看,每次回去夏目贵志都比之前要更高一点,后来回去的时候他去读大学了,猫咪老师和他们说着八原的事情,神木夫妻一直欢迎神木悠白的到来。 在和神木夫妻吃完晚饭后,神木悠白和星再次来到了那片荒地。 和那一天不同,今天天气很好,因为是夏天的缘故,这里竟然意外的出现了萤火虫,萤火虫在神木悠白周围飞舞着。 “今天天气不错。”神木悠白开口,“你现在可以和小猫咪打赌会不会下雨了。” “斑只会揍我,因为这一看就不会下雨,然后确定我是在坑他。”星无奈开口,“悠白不要出馊主意。” 神木悠白望着天空,“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当时你和小猫咪的赌注。” “都说这是个秘密了。” 星永远都不会告诉神木悠白。 在那一天,他和斑说好了一件事,如果他真的消散了的话,希望斑可以帮忙照看神木悠白一段时间,因为他很了解神木悠白,他知道,一旦这样的事情发生,他可能长久都无法走出来。 万幸,这样的事情没有发生。 神木悠白也没有执着的询问,他换了个话题,“星,你说人类临死前的道别,是必须的吗?” “是吧,所以我才会存在在这里。”星道:“道别很重要,不告而别的话会被斑揍的。” “只有你才会不告而别。”神木悠白呢喃着。 然后他们陷入了几秒钟的沉默中。 “星,我要走了。” 在只有神木悠白能看到的荧幕上,标着倒计时的数字在只剩下秒,在一点点倒退着。 认知度长久没有变动,终究还是耗到了任务提前结束。 星早已想过这样的事情,但是到了这一刻,他才发现自己还是不舍的。 “再也不要为了别人牺牲自己了,知道吗?”神木悠白担心的叮嘱着,“帮我照顾夏目,还要定时去看爸爸妈妈,这件事你也有责任,所以不能拒绝,一直到他们寿终正寝才行。” “知道了知道了,我当然会做的。”星这样回答。 神木悠白知道不需要再说些什么,他只是安静的伸出手来握住星的手。 “谢谢。”神木悠白声音很轻,他闭上眼睛,“能遇到你实在是太好了。” 【当前认识度51%。】 【因认知度长久无变化,任务提前结束。】 【结束倒计时……3,2,1.】 【任务结束。】 时间仿佛定格,最后,星的身影一点点消失,他在自己的身体里睁开眼睛,那双红色的眸子里带着春日般的温和,黑色的发丝从发根开始一点点被白色占据。 星仰后躺下,他伸出手来看着自己的手心。 “悠白,恭喜你回家了。” 接着他握紧手,把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上。 “但是,我会想你的。” 他永远都会记得,有个名为神木悠白的人出现在这个世界,和他结下羁绊。 再和他道别。 也不算是坏事,不是吗? 第139章 「世界从不会有什么绝对,所谓的认知度也仅仅只是你能做到的和做不到的。」 「你确实是最合适的契约者,因为宿主性格足够坚韧,总是能走出自己的道路来。」 「很高兴能和宿主进行这场路途。」 「恭喜,宿主成功了。」 「49+51,便是最后一个100%。」 「现在就为宿主发送奖励。」 …… “神木先生?能听到声音吗?” “神木先生!” “医生,有回应,他的眼睛在转动!” “好,继续呼唤他的名字。” “神木先生,请再努力一下!快点睁开眼睛吧!” 在一声声的呼唤里,神木悠白缓慢的睁开眼睛,在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看到了戴着口罩的医生和护士,旁边的医学器械发出提示音,他茫然的看着面前的人,接着转头看向周围。 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床,以及站在他身边的穿白大褂的人。 医院? “竟然真的醒了,真是一个奇迹!”护士在旁边惊呼,“医生,需不需要再次给他检查?” “做,现在立刻检查。”医生激动的看着神木悠白。 就这样糊里糊涂的被推出去做检查,神木悠白的大脑还有点混沌,等全套检查做下来他才稍微反应过来,他看着周围,接着他拆下自己床头上的病历单一点点翻阅着。 「姓名:神木悠白,年龄:25岁,病因:重度昏迷。」 对了,他应该是回家了,这里是他的世界。 神木悠白,今年25岁,是一名普普通通的社会人,每天朝九晚五的工作着,他是个孤儿,没有父母也没有亲人,想要实现自己的愿望买一套房子需要非常努力,他从未考虑过自己可能会死的事情。 结果,在一次出差中,他被失控的大货车从人行横道上直接撞出去,在落地的那一瞬间他甚至没有感觉,大概过了三秒钟后才感觉到剧痛。 最后的意识是自己在喊救命,铁锈般的血腥味涌进他的鼻腔,每张一下嘴都会有液体涌出来。 把手摁在自己的太阳穴上,神木悠白闭上眼睛。 他真的回来了? “头疼吗?”看到他的动作,护士负责的蹲下来询问,“是哪里疼?” “没事。”神木悠白把手放下来,“可能是梦做多了吧。” “梦?”护士想了想,然后她露出一个笑容,“已经没事了,神木先生已经从梦里苏醒过来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之后神木先生一定会遇到非常多的好事的。” 神木悠白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她,最后只好微微笑了一下算作回应。 护士很忙,也和神木悠白说不了多少话,她被医生喊走,病房里也就只剩下了神木悠白一个人。 将病床放下,神木悠白躺下,他朝着天空伸出手来,眼睛空茫的注视着天花板。 他真的回来了,稍微感觉有一点……不真实。 其实神木悠白已经做好了还需要再去一个世界的准备,虽然因为星的缘故他的认知度涨了一点点,但也只是51%,距离100%还远的很,甚至可以说:还没有到及格线。 但是没想到系统说他确实完成了。 【无能王权者】的49%,和【返祖半妖】的51%加起来就是新的100%。 那时候神木悠白很意外,他从未想过认知度还可以这样来叠加,在他的想法中,认知度应该是分开的,不同的人设有不同的判断范畴。 系统说:或许你把它想的太过复杂,实际上认知度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 “宿主在无数经历中选择自己的道路,走向自己认定的结局,遇到更多的人,这是宿主的选择,也是我选择宿主的目的,系统只是系统,如果只是单纯的想要得到套路化的人设,便不会选择您了。” “这是您在懂得‘以人生换人生’后的选择。” “而认知度便是系统的认同,系统判断您成功了,那么您就是成功了。” 人生如此简单,又如此复杂。 神木悠白在经历过无数不同的人生后,终于换回了自己。 护士把神木悠白头痛的事情告诉了医生,医生非常敬业的过来询问他头疼的事情。 神木悠白无奈之下只好说自己做了很多梦,好像去了很多的世界,遇到了各种各样的人,最后在梦的终结苏醒。 “做了两年的梦吗?所以脑电波是活跃的……”医生说着他听不太懂的话。 神木悠白注视着医生,然后说:“说不定,我做的梦都是真的。” “谁知道呢,说不定就是真的。”医生似乎不排斥这样的说法,然后开始和他絮絮叨叨梦在医学上的定义。 然后医生告诉他他的情况很稳定,一定没什么问题,就这样一边安抚着他的情绪一边等待检查结果。 检查结果出来的很快,医生非常兴奋的告诉他他身体很健康,甚至明天就能出院,然后继续絮絮叨叨的说着他昏迷后的事情。 这时候神木悠白才知道,距离他遭遇车祸已经过去了两年,这两年里他一直都在深度昏迷,成为植物人一动不动,只能靠着每天打营养液活着,他是孤儿,账户里也没多少钱,医院本来是打算自费给他医治的。 医生说:撞他的人是个普通货车司机,疲劳驾驶不小心睡着了,货车直接冲到了人行横道,因为在市中心出车祸,他被警察当场拘留,虽然撞到了神木悠白,但司机是个好人,他家为了救神木悠白一直都往医院砸钱,这些支撑了神木悠白这两年来的医疗费用。 神木悠白也非常有骨气,硬撑着即使是受了如此严重的伤也没有失去呼吸,一直一直坚持着,哪怕成为植物人也挣扎着醒过来。 这或许可以说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神木悠白只是笑了笑。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为了这场苏醒他做出了多大的努力,又经历过多可怕的事情。 后来,神木悠白又进行过一次详细检查,确定没有问题后,医院放他出院,之前留下的医疗费还剩下一点,医院也全部交给了他,并给了他一个‘永远不想再在这里见到你’的祝福。 后来撞人的家属来见过他一面,他们不断的和神木悠白道歉,哭着说对不起,神木悠白没有说原谅也没有说怪罪,只是说:就这样吧。 便如此过去了。 从医院里走出来,神木悠白翻找着自己的东西,最后也只能确定只有身份证和银行卡还能用。 昏迷了两年,他的租住房早就被房东收了回去,里面的东西也被房东清理掉,不过神木悠白也不打算回去拿,没有了也就没有了。工作也早就替换了人,因为是工作途中遭遇意外,公司给他了一笔医药费,和之前的一起打进了他的卡里。 虽然没有多少钱,但足够神木悠白花一阵子了。 当然,距离买房是完全不够的,也就只能支撑他随意的在外面逛两个月。 不过神木悠白并不怎么在意钱,有和没有对他来说也没多大区别,钱财只是身外之物,这么多世界走下来,他有无数种方法拿到钱财,买到房子,但是他一点都不想动,只是拿着现在的钱漫无目的的游荡。 终于回到了自己的世界,但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神木悠白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看着人来人往,眼前浮现的是他曾经的过往。 在那一刻,他似乎觉得自己有点和这个世界有什么隔阂,明明他就在这里,却融入不进去,仿佛他以往追求着渴望着的都只是一个梦,现在梦终于实现,他反而觉得无所谓了。 有些讽刺。 用力的伸了个懒腰,神木悠白从长椅上站起来,他活动着身体朝着人多的地方走,决定将这个虽然有点熟悉,但是因为时间问题有些忘却的城市重新看一遍,说不定能找回自己的心。 双手插在外套口袋里,神木悠白一边走一边看,就在这时,一个人从身后小心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神木悠白停住脚步,他转过头来,看到了一个小个子男生。 “是神木先生吗?”小个子男生有些惊喜的看着他,“您醒过来了?” 神木悠白眨眨眼睛,“我是神木没错,你是……?” “不认识我了吗?啊对,我是听医生说神木先生伤到了头,太好了神木先生终于醒了,请让我再次自我介绍,我是远山新名,两年前我是您的下属,一直都是神木先生在帮助我。” “远山新名?” 神木悠白开始回忆这个名字,脑海中将关键词筛选出来,然后一点点挖掘回忆。 远山新名,男下属,工作。 不消片刻他的脑海中便出现了一个粗心的年轻人形象,虽然印象有些模糊,但是似乎是一个经常搞砸事情的新人。 于是神木悠白对着他笑了笑,“嗯,太好了,真高兴可以再见到你。” 远山新名眨眨眼睛,然后跟着一起笑起来,“神木先生,正好我工作结束了,可以请你喝一杯吗?” 似乎发现自己的话中有歧义,他连忙摆手,“啊,不是酒!我说的是咖啡,神木先生刚出院当然不会喝酒的!” 神木悠白微微挑眉,他点头微笑,“当然没问题。” 和以前认识的人相遇不知道算是一件好事还是一件坏事,或许是时间隔的太久,神木悠白总能感觉到陌生,但对方对他确实一种相当激动的熟悉,神木悠白露出得体的笑容,并没有告诉他自己对他的印象已经很少了。 最后在咖啡厅也变成他喝着咖啡,对面片刻不停的说。 说他们的公司,说自己在这两年内的成长,当年那个新手菜鸟也成为了稳定的工作社畜,今年还升职加薪了,但最感谢的还是神木悠白,因为是神木悠白一直不在意他的失败,带着他成长,所以他才能稳定的一步步往前走。 “神木先生出了意外后我还慌乱过一阵子,不知道该怎么办,去看神木先生也没办法进去,那时候神木先生还在重症监护室,时间过了这么久,真的很高兴还能再见面。” 神木悠白点头,“嗯,我也很高兴。” 远山新名注视着神木悠白,片刻后才开口,“总觉得,神木先生好像变了一些。” “咦?有吗?” “有一点吧。”远山新名小心翼翼地用食指和拇指比出一个很小的距离,“感觉神木先生好像比之前要随意,感觉更亲近了,但是再想了想,似乎好像不是那么亲近,疏离更多一点。” “可能是因为刚从鬼门关出来,人死过一次后总是会变的。”神木悠白非常随意的回答。 这样说着的时候他还在微笑,眉眼中带着温和。 应该确实是这样吧。 远山新名还记得当年的神木悠白,他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人,不管是在工作上还是在生活里都很认真,做事严谨,从不忽略细节,从来不会被抓住什么把柄,但是他不喜欢笑。 或许是因为孤儿出身,他很吝啬自己的笑容,虽然从不会苛责别人,但同样不会多管闲事,更不会照顾别人的心情。 所以看到现在神木悠白的笑容时他甚至有点意外。 神木悠白变了。 他的态度变得随意,性格变得随和,也会对着每个人露出笑容,变得亲近又温和,实际上却比之前疏离的多,他好像有点迷茫,不过迷茫也不意外,他睡了两年后从病床上醒来,失去了一切只能重新开始,要是他遇到这种事早就傻了吧。 果然,神木悠白还是他心目中那个最厉害的人。 “神木先生以后准备做什么?要不要回公司?”远山新名开始邀请,“神木先生的工作能力这么强,公司上下的人都很喜欢你,一定很快就能回到以前的位置。” “这个,我没有打算这么快回归工作,大概会先去逛一逛。”神木悠白平静开口,“以前一直都在努力,也没有休息过,现在有这个机会了,我也想暂时休息一下。” 远山新名明白了,他道:“去海边吗?” “海边?” “对啊,神木先生不是最喜欢海了吗?” 神木悠白微微怔住。 “当年神木先生不是说过吗?等以后攒到足够的钱,就去海边买一套房子,养一只狗,每天看着蔚蓝色的大海,提前过养老生活,当时我真的很惊讶,根本没想到神木先生的目标如此接地气。” “接地气一点不是挺好的嘛。”神木悠白低下头,眸子里闪过一点笑意。 是这样啊。 最后,他们在咖啡厅的门口道别,远山新名回去工作,神木悠白朝着反方向走,只不过这一次他不再漫步目的,他决定去海边看看。 神木悠白曾经很喜欢海,他觉得看着海的时候他的心情就可以平复下来,小时候因为成绩好被院长喜欢,所以遭遇过同院孩子的排挤,有一次他甚至被关在了孤儿院外面,那一天他就独自来到海边,坐在海岸上看着黑漆漆的海水。 没有害怕也没有感到孤独。 原来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习惯了独自一个人。 观光海滩上人很多,到处都是来旅游的游客,海岸边还有贩卖饲料的小贩,游客可以购买后喂海鸥。 神木悠白跟风买了一份鸟食,只是很可惜的是,那些不怕人的海鸥完全不往他那边去,甚至见到他就飞速飞开,让本来很招小动物喜欢的神木悠白稍稍有些挫败。 没办法神木悠白只好把买到的鸟食塞进口袋。 他趴在海边的栏杆上,注视着远处的蔚蓝色的海洋,很安静。 要不要在这附近买房子呢?不过这里人很多,好像会很吵的样子,但这里基础设施不错,去哪里都方便,还是说要去其他地方看看? 想去横滨,去东京,去八原,看看有没有他记忆中的建筑在。 决定了,要去找找这些地方,说不定能得到意外之喜,虽然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知道,也无所谓了。 就是刚才买的鸟食有点浪费,没有鸟来吃,放久了就只能扔垃圾桶了。 唔……和人相伴久了,稍微感觉有点孤单。 就在这时,神木悠白听到旁边正在拍照人的话。 “这些海鸥好漂亮,咦?里面是不是有一只黑色的鸟?” “黑色?”另一个人有些意外,“啊,是乌鸦吗?!” “真的是乌鸦,好像往这里飞过来了。” 神木悠白转过头,下一瞬间一只黑色的鸟飞到他面前,神木悠白眨眨眼睛,他伸出手来,乌鸦停在他的手腕上,尖利的爪子抓着他的皮肤,似乎是确定自己站在了稳定的位置,乌鸦扑闪了一下翅膀,开始整理羽毛。 咦?一只乌鸦? 等羽毛整理完毕后,它对着神木悠白叫了两声。 乌鸦在催促着什么,神木悠白看了它片刻,突然想起了口袋中的鸟食。 于是神木悠白把之前放在口袋里的鸟食打开,靠在栏杆上一点点把鸟食喂给它。 乌鸦吃的很开心,甚至跳到了他的肩膀上,一点都不怕人。 周围围观的人都很惊讶,有的人小心翼翼的凑过去,想要把手中的鸟食喂给它,但是这只乌鸦却完全不吃,甚至在他们凑过来的时候扑闪翅膀飞到神木悠白另一边的肩膀上。 它在拒绝所有人,唯独亲近神木悠白一个人。 “真是怪了。” “好幸运,竟然被乌鸦这么喜欢。” “那位先生看上去也很高兴的样子。” 众人羡慕着,窃窃私语着,只有神木悠白,他一点点将手中所有的鸟食全部喂完,然后把包装纸袋扔进了垃圾桶。 乌鸦还在拍翅膀,对着他叫。 “没有了,一份鸟食就这么多,你再叫也没用。”神木悠白声音很轻松的说着,“我现在没有工作没有住处,只有那么多钱,要是全给你买鸟食了我就没饭吃了。” 乌鸦继续叫着,也不知道听没听懂。 “而且,吃多了你会变胖。” 乌鸦大概是听懂了,因为它张开翅膀给了神木悠白一下。 当然这个力度只是让神木悠白的头发乱了一下。 “我可以再给你买一份,但是要约法三章。”神木悠白把乌鸦举到眼前,“我给你取个名字吧。” 他看着站在手腕上的乌鸦,心中想起了某个存在,那个他最初的心灵支柱。 乌鸦注视着他的眼睛,不叫也没有动作。 神木悠白的眸子里带着笑,他伸手摸了摸乌鸦的羽毛,乌鸦也没有反抗,随便他摸,仿佛是一个被食物买走所有自尊的颓废鸦,只要有吃的随便怎么摸都可以! “小乌怎么样?” 乌鸦还是没有叫,但是神木悠白已经满足了,他带着乌鸦来到卖鸟食的大叔面前,买下三份鸟食。 大叔也好奇的看着他肩膀上的鸟,说自己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事情。 “你要跟着我吗?”神木悠白一边喂一边询问。 “那我可叫你这个名字了,不需拒绝,也不许不回应。” “如果跟着我走,我就默认你答应了。” 说完神木悠白便退后两步,他一步步走出海边的观光区,不消片刻,黑色的鸟从空中飞下来,它稳稳的落在神木悠白的肩膀上,还骄傲的叫了两声,仿佛在问神木悠白它落的稳不稳。 神木悠白终于笑了。 乌鸦是很聪明的鸟,比一般鸟类都要人性化,所以神木悠白不知道它到底是太喜欢自己,还是太通人性。 知道他现在在迷茫,所以跑来安慰他,就像是当初的小乌。 他说:“看来你真的很喜欢我。” “那么,一起来迎接新生活吧。” 神木悠白一步步走进人群中,因为肩膀上站着一只乌鸦,周围的人都好奇的看着他。 没有人会觉得乌鸦是异能生物,也没有人觉得他是咒灵,不管是乌鸦还是神木悠白都是安全的,他们可以随意的去任何一个地方,结下新的羁绊,这一次再也不会有谁离开。 从无数悲伤无数羁绊中迎回来的正常世界,作为普通人最平凡的一生。 就此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