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横滨演剧本》作者：泛泛而咕 文案： 1.没有副cp哦，勿cue，主角可能浪里小白龙独美，也可能有cp，做个理智的股民！——咳咳，结局已定，正文无cp，单箭头向 2.ooc警告！私设警告！ 3.男主是个挂逼。 4.文野刀乱猎人鬼灭水果篮子篇幅不定 . 正经文案： 沢川良彦，曾经是最古之王身边的一只杯子，后来被人当成莫得感情的许愿机器，突然在某天一脸蒙圈地被人从杯子里踢了出来。 好不容易给自己找了肉身，由于不能向自己许愿的特性，他踏上了横滨之旅，一边给港黑打工一边找书。 本书又名＃今天杯子找到王了吗# . （旧）文案： 一个两个三个新舞台 四个五个六个新角色 七个八个九个大事件 一位老人木偶做一半 一个小孩腿在半空中 一颗头颅滚在血泊里 一个剧本刚刚开始演 ——改编自《恐怖童谣》 呐，要跟我一起开始新的剧本吗？眉眼温柔的青年如是说道。 ps：不恐怖哈哈哈毕竟作者胆小 内容标签： 综漫 异能 少年漫 文野 搜索关键字：主角：沢川良彦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要一起演剧本吗？ 立意：不忘初心，牢记使命 第1章 第一章 夏夜的风吹动林子里的树叶，虫鸣夹杂着阵阵沙沙声，夜空中繁星闪烁，像是黑幕上撒了一层带着荧光的沙砾。 “王子把他的小公主拥入怀中，最终两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青年声音如同这温柔的晚风，亦或是头顶辽远的夜空。 “啊啊啊啊啊啊——！！！纱子小姐——！！！”面色惊恐的男人不受控制地伸手，异能笼罩在他周身，他面前有位金发的美人浑身冒着鲜血。 “怎么会？纱子小姐……”男人跪倒在地，没了生机但依旧美丽的女人歪着头倒在他怀里，微微突出的眼球破坏了美感，但最终一切都被鲜血沒过。 站在一旁的青年合上手中空白的书，微微弯腰温柔地谢幕：“今天的故事到此为止。” “啊啊啊啊啊啊——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啊啊啊啊啊啊——！！！”男人骤然起身，双目充血，疯狂地朝青年冲去。 “这可不行啊。”青年的笑容里多了几分苦恼，另一只手未动，月光下某种极细的丝线若隐若现，“剧本可是完美的大结局，王子该去拥抱公主了。” 随着他的话，男人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最后关节发出咔咔的声响，僵硬地原路返回，抱起地上已经完全被献血浸没看不出容貌的女人。 “就是这样。”青年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讲述某种爱情故事，事实上不看现场，他也确实在讲述一个结局圆满的爱情故事，“那么请王子和公主永远幸福下去吧。” 风停了，他的声音消散在空气中，跪在地上表情麻木的男人再度触发异能，这次的对象是他自己。 鲜血在空中无声地炸开，像是一朵朵漂亮的红玫瑰，美丽的花瓣最终覆盖了男人全身。 温柔的月色下，相爱的恋人互相拥抱，坠入永远的幸福之中。 青年在口袋里摸了摸：“阿拉，这个是怎么用的来着？”他捧着手机有些发愁，之前一直呆在很偏僻的地方，那里的人都不太用这些电子产品。 “嗡嗡嗡——”手机突然在他掌心疯狂震动。 “真是吓一跳啊。”青年把手机放在耳旁，“莫西莫西？” “沢川良彦。” “是我哟。”青年眯了眯眼，“入社礼物已经为您奉上，是一份绝美的爱情故事哦，就在……在……” 他无辜地环视了一圈四周，愉快道：“就在一片小树林里哦。” “……”对面沉默了片刻，缓缓道，“啊，我知道你的方位了。” “真是靠谱呢。”沢川良彦笑眯眯地往林子外走。 “马上会有人过去收拾，你在原地等一会。”对面沉声道。 “嗨嗨。”沢川良彦嘴上乖巧地应下，身体却自发地向外挪动，“那就多谢首领了。” 森鸥外合上手机，对着一旁的芥川龙之介道：“叛徒的事有人已经处理完毕，你去把人接回来吧。” 芥川龙之介阴沉着脸道：“是。”他转身离开，黑色风衣在空中划过一道凌厉的弧线。 沢川良彦随手把手机塞回口袋，一手抱着他的剧本哼歌。 “多么美丽的鸟儿啊， 羽毛艳丽，姿态优美， 它终将进入剧本， 成就一个美妙的故事……” 轻柔的歌声逐渐飘远，树林重归寂静，连虫鸣声都低了下来，月光下相拥的爱人就此沉眠，浓稠的鲜血映照出满天繁星。 “城市果然也很有趣呢。”沢川良彦站在马路边，时不时有亮着灯光的车子从他身边呼啸而过，不同于宁静祥和的村庄，五光十色的霓虹灯和车鸣声混杂在一起，又是完全不同的一个舞台。 “一定能上演完全不一样的剧本吧。”沢川良彦眉梢舒展开，嘴角挂着温柔的笑容，“真是期待啊。” 他推门走进一家咖啡馆。 “良彦来了？今天也有不少小朋友等着你的木偶戏哦。”老板正在刷着杯子，吧台周围果然如他所说围了一圈小萝卜头，看见沢川良彦进来统统涌上去。 “良彦良彦！今天要演什么！” “演公主吧公主好不好？” “才不要！公主娘兮兮的！良彦良彦，演勇者好不好！” 小萝卜头们围着他七嘴八舌。 “让我想想吧。”沢川良彦双手合十，闭上双眼，孩子们瞬间安静下来，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抱歉哦。”他思索片刻，揉了揉一个小女孩的脑袋，“今天已经演过王子公主的剧本啦，看看勇者好不好？” 他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两个精致的木偶，木偶只有巴掌大，但是从雕刻到上色都显得非常逼真，一个是拿剑的勇者，一个是有着利爪的恶龙。 “很久很久以前，在山谷中盘旋着一条恶龙，它作恶多端掠夺了很多宝藏，许许多多的勇者都出发前去讨伐恶龙，但是都失败了，今天，新的勇者即将出发……” 青年好听的声音缓缓流淌在室内，小萝卜头们都捧着脸，眼里闪着星星认真听他讲。 “真是不可思议啊。”角落里一桌客人感慨，“之前可是被那帮熊孩子折腾疯了，我就说今天怎么这么多小孩，他是新来的吗？敦？” “敦？”国木田见没人反应，有些疑惑地伸手在一旁白发少年的面前挥了挥。 “啊？国、国木田先生！我、我在！”中岛敦慌张应道，“他是沢川良彦先生，是、是个很温柔的人呢。” 中岛敦想起第一次遇见沢川良彦的情形，那是他满身狼狈，结果对方一点也介意，还温柔地拿出木偶：“呐，要不要看一出丑小鸭的木偶剧？” “沢川先生，真的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孩子们也很喜欢他。”中岛敦看着吧台上温柔地青年喃喃道。 “这样啊，确实呢。”国木田推了推眼睛。 “温柔……吗？”太宰治盯着青年看了一会，又一脑袋砸在桌子上，“啊，今天也没有美丽的小姐与我殉情呢，好悲伤。” “……勇者终于打败了恶龙。”沢川良彦的故事收尾，他拿着恶龙模型的那只手藏在身后，再拿出来时模型消失不见，“瞧，恶龙消失了。” 在孩子们的欢呼中，沢川良彦笑着收回勇者的木偶，木偶在口袋中悄悄变形，变成恶龙的模样。 “还有一件事哦。”沢川良彦有些歉意地看着孩子们，“今晚是我最后一场表演啦。” “哎？！”孩子们惊呼，拉着沢川良彦迅速变成泪眼汪汪的样子，沢川良彦耐心地一个个哄着，将他们送出咖啡厅。 “沢川君已经找到工作了吗？”老板将杯子擦拭干净，倒扣在吧台上。 “是的，非常感谢您这段时间的收留。”沢川良彦朝老板鞠了一躬。 “哪里哪里，沢川君太客气了。”老板拿出一个信封，“收下吧，沢川君这些天也帮了不少忙。” “这个我绝不能收，就当是感谢您这么多天的照顾，真的非常感谢。”沢川良彦同老板道别，走出咖啡厅。 “那个——沢川良彦先生！”中岛敦急匆匆地追出来，“您、您还记得我吗？” “哦呀，当然记得，三天前多谢你观看我的幼稚的木偶戏了，之后几天也有看见你呢，敦。”青年温柔道，夜风撩起他前额的少许碎发，不知也撩动了谁的心。 “我、我能和沢川良彦先生交换联系方式吗！”中岛敦突然弯腰，双眼紧张地闭起，大声喊道。 “当然可以哦。”沢川良彦愣了一下，随即笑盈盈地掏出手机，“不过我不太会搞这些啦，麻烦敦帮我存一下吧。” …… “敦，你——”看中岛敦太久没回的国木田出来找人，看见中岛敦捧着手机笑得满脸开花，“别笑这么恶心啊！走了！” “啊？是！”中岛敦如梦初醒，小心翼翼地收好电话。 另一边独自走在路上的沢川良彦心情不错：“哎呀哎呀，那孩子真是个不错的角色呢。” “哐哐哐——”地面突然窜出无数黑影朝沢川良彦袭去。 “嗯？”沢川良彦微微侧头，一个精致的木偶浮在他身前，赫然就是刚刚他给孩子们表演用的勇者，一道盾牌挡在前面，挡住了所有的攻击。 “啧。”芥川龙之介虽然不耐烦，但停下了攻势，“首领说过让你在原地等吧。” “是吗？”沢川良彦假装回忆了一会，“太久远了，想不起来了呢。” “你这家伙。”又一道黑影从地底窜出被盾牌挡下，芥川龙之介还要进攻，看见青年笑眯眯地挥手，“走了走了，让首领久等实在是太失礼了。” 芥川龙之介转身就走，黑大衣在空中翻飞，没一会一辆黑色的轿车驶到沢川良彦身边，一个身着黑衣服的男人从驾驶座下来给他开门：“久等了，沢川良彦先生。” “没有哦，刚刚好。”沢川良彦坐在后排，想起刚刚浑身充斥着戾气的人，他轻笑出声，“真像狂犬啊，也是一个不错的角色呢。” 同一个舞台用久了也需要换换背景，横滨果然很让人期待呢。 第2章 第二章 “回来了？良彦真是让我的人辛苦不少。”森鸥外双手交叉置于下巴处。 “抱歉抱歉，我的入社礼物收到了吗？”沢川良彦嘴角的微笑小幅度扩大，有些期待道，“林太郎。” 芥川龙之介站在他身后斜了他一眼，林太郎这个称呼，除了爱丽丝在港黑还没人这么称呼过首领。 “啊，收到了。”森鸥外翻开手边合着的两张照片，一张是在月色中相拥的两个血人，另一张是尸体运回组织以后，清理完拍的照片，因为全身的血液流尽，两人已经干瘪得面目全非，他有些感慨道：“真是一份大礼啊。” “是一则相当感人的爱情故事呢，也是圆满的大结局。”沢川良彦看向坐在书桌后面的首领，“如此一来，算我合格了吗？” “当然。”森鸥外道，“良彦的能力我从不怀疑，况且本来也是我先找的良彦啊。” “哪怕是我也听说了哦，有个干部离开了港黑并且无论你怎么邀请他都不回来，真是令人惊奇啊，居然有人会拒绝林太郎？”沢川良彦想起今晚在咖啡馆看到的那桌客人，绕有兴趣地笑了笑，都是很有趣的人，也是不错的主角人选主角，横滨果然处处有惊喜啊。 “言归正传，这次找你来是因为横滨出了一批国外来的异能者，很让人头疼呢，良彦就先跟着芥川君吧。”森鸥外抛了一份资料给沢川良彦，“有情报显示，半个小时后对方会有异能者袭击我们的仓库，这次任务就交给你们了。” “没问题，今后请多多指教，芥川君。”沢川良彦看向身后站着的芥川龙之介，声音在舌尖绕了几圈轻声道，“我的上司。” “良彦，先说好，别把你的剧本打到自己人身上。”森鸥外打开抽屉，拿出一个黑色的晴天娃娃，只有半个手掌大小，他抛给沢川良彦，“收下吧，这是惯例。” “这是——”沢川良彦接住晴天娃娃，纯黑的颜色衬着他的手掌愈发白皙，森鸥外笑道，“没错，是那个老头子留下来的东西哦。” “总觉得有些恶心，不过没想到还有送礼物这种惯例啊，那我就收下了。”青年嘴上说着恶心，嘴角扬起的弧度却没有半点变化，“先告退了首领。” 复古的大门在他身后缓缓合上。 “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不过别和他交手，即便是你也未必是他的对手，这次任务你就在一旁看看他的能力吧。”森鸥外看着芥川龙之介温和道，不出意外察觉到他骤然凌厉的气势 “明白。”芥川龙之介微微鞠躬，转身离开房间。 沢川良彦出来后立刻有人伸手奉上他的制服，白衬衫西装裤，黑风衣小皮鞋。 “还真是黑手党的标配啊。”对着穿衣镜，沢川良彦把黑色的晴天娃娃别至风衣胸口处。 “沢川先生，芥川君已经到达任务地点，他让我通知您，请您尽快过去。”门外有人恭敬道。 “走吧。”沢川良彦坐上车，看了眼面表盘上的时间，“好像要迟到了呢。” 就如他所说的那样，到达港黑仓库的时候，双方已经开始交手了。 “相当激烈啊。”沢川良彦看着已经变得支离破碎的地面感慨，他对芥川龙之介的风衣相当感兴趣，“他的能力很奇妙啊，如果拿掉风衣也可以吗？” 送他来的司机站在旁边，冷汗直流，为什么要有这么危险的想法？！会被芥川君宰了的吧 沢川良彦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对方的能力大概是隐身之类的，总之他看到现在，现场仿佛是芥川龙之介一个人的独角戏，打得再激烈，他也没见过第二个人的身影。 一道黑影突然从地里窜出缠住沢川良彦的腰。 “沢川先生！”旁边人惊呼出声。 “不要紧哦。”沢川良彦没有半点反抗，“大概是到我出场了吧。” 黑影直接把他扔到了战场中央，芥川龙之介充满暴虐的眼神看了他一眼，随后轻巧一跃，脱离了战场范围，站在高高的集装箱上注视着他。 “阿勒？不打算出手吗？”沢川良彦慢条斯理地打开剧本，“真是过分了，明明是两个人的任务。” 不断有金属相击的声音传来，沢川良彦身前的勇者人偶在微微发光，透明盾牌将他全方位护住，金属划出的火花在透明之盾上闪耀。 “让我想想，猫捉老鼠的戏码如何？”沢川良彦合上空白的剧本，轻声道，“从前有一只可怜的老鼠，为了躲避两只猫咪的追杀，只好隐于暗处。” “哈？你说我是那只可怜的老鼠吗？”空荡荡的前方突然传来一丝讽刺的声音，“你和那个打了就跑的男人是猫？” “不是哦。”一片树叶被风吹落，毫无阻碍地穿过沢川良彦的护盾，对方抓住机会，一把泛着冷光的匕首在他腹部前方停下，极细的丝线顺着那只匕首缠上暗杀者的手腕。 沢川良彦叹息道，“我才是那只可怜的老鼠，你们俩是猫咪哦。” 他说完以后身形就骤然消失，握着匕首的那人反而显出身形，准确的说是两人。 站立在集装箱顶端的芥川龙之介瞳孔微缩，难怪他会觉得敌人快得不可思议，他的罗生门发动需要时间，而对方似乎总能快他一步，原来是两个人吗？ “怎么可能？！”突然暴露在众人视线中的暗杀者背靠着背，警惕着四周，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异能失效了？你偷走了我们的异能？！” “没有失效哦，只是没到出场的时机。”温柔的声音从某处传来，暗杀者迅速朝声音的方向掷出暗器，暗器毫无阻碍地穿过空气深深陷入地面。 “看来你们不想做猫咪，那就换一出剧本如何？”众人看不见无数丝线缠在两人身上，隐于暗中的沢川良彦指尖微动，两人被迫收回了对外拿着匕首的手。 “什么？！”下一刻战场中心的人影全部消失不见，如果不是先前被芥川龙之介破坏的地面，众人还以为刚刚激烈的打斗不过是他们的幻觉。 直到空气中再次传来金属相接的声音，不过这一次同时响起的，还有暗杀者慌张的声音。 “不——！！！” 港黑大厦中，森鸥外正在缠着爱丽丝换上他新买的洋装，大门突然被人推开，森鸥外遗憾地收回双手：“任务已经完成了吗？” 带着黑色帽子的港黑干部走进来：“是的首领，我来向您汇报。” 中原中也将报告递到森鸥外桌上，离开之前有些迟疑道：“我听说您为了对付太宰，新招募了一名成员是吗？” “哈哈哈怎么会是对付太宰呢？我可是始终为他留出了干部的位置呢，最近外来的异能者确实很棘手，太宰不愿意回来帮我，我也只好寄希望于新成员了。”森鸥外笑着坐回书桌后面。 “啧，居然不是对付太宰吗？亏我还期待了那么久，真想看看那条青花鱼狼狈的样子，想想就觉得开心。”中原中也扶着帽子走出大门。 森鸥外看着大门缓缓合上，翻开手边沢川良彦的档案，带笑的声音在空荡的室内响起：“虽然他的能力确实很适合太宰。” 人间失格发动需要时间，如果在发动异能之前就操控住本人的话，想必一定很有趣。 “曾经有一对兄弟，一个善于隐匿，一个擅长空间转移，相互配合几乎无往不利，他们在暗处欣赏着敌人胸口开出的红色花朵，为美妙的颜色所痴迷，突然有一天，他们开始期待那朵花朵开在对方的胸口。” “闭嘴啊啊啊啊——”空旷的场地传来撕心裂肺的喊声，周围的黑手党双手握枪，有些骚动，这种无法控制身体的恐慌，带来的精神压力无法言喻，每个人都害怕下一秒自己就会失去身体的控制。 “那就如你们所愿，让故事结局吧。” “啊啊啊啊啊——不要——！！！”尖叫声骤然响起，又蓦地停止，空气中传来两声极其轻微的扑哧声，是匕首捅入人体的声音。 消失的暗杀者重新出现在众人视线中，他们手中的匕首插在对方的胸膛上，潺潺流出的鲜血像是凋零的花朵，不断流向地面。 “如果演员不乐意，再好的剧本也无法演下去，我向来尊重演员的意愿，如你们所愿，就此结束。”眉眼温润的青年从一个集装箱后面缓步而出，他注视场中两人的眼神，温柔又透着慈悲。 周围的黑手党齐齐抖了抖。 艹！ 又一个变态！ “嗯？”沢川良彦挡住突然袭来的黑影，抬头看向高高立在集装箱上的芥川龙之介，“难道是刚刚的剧本不符合芥川君的胃口吗？” “如果能击败你的话——”芥川龙之介从集装箱一跃而下，黑色的披风在空中哗哗作响，沢川良彦敏锐地察觉他的气势比之前战斗的时候还要高，兴奋中透着血腥味。 黑兽不断从他背后的风衣涌出，他移动的速度很快暴呵道：“罗生门：幼蕨！” 遮天蔽日的黑兽几乎将整个场地填满，沢川良彦的身形骤然消失。 被操纵者死亡也依旧能运用对方的能力吗？芥川龙之介冷静地思考，罗生门依旧没有停下攻势，朝四面八方涌起。 既然隐秘的异能在的话，那空间转移的异能——芥川龙之介瞳孔骤缩，极速的停下：“空间隔断！” “咔——咔咔——”尖锐的匕首碎成无数小碎片掉落在地上。 “只有……匕首？”芥川龙之介的空间范围开得很广，但是被切断的东西当中并不包括沢川良彦的手。 “相当敏锐呢，芥川君。”温热的吐息从芥川龙之介身后传来，洒在他的脖子上，罗生门迅速调整方向，却在下一刻愣在空中。 “哗——” 黑色的风衣被异能瞬移至半空中，飒飒作响，青年的双手缠上暴虐黑手党的脖子，温柔笑道：“这样的剧本如何？” 罗生门的停顿只有一瞬间，反应过来后迅速朝沢川良彦袭来。 “啊呀啊呀，原来脱离风衣也能够操作吗？还以为风衣才是你的本体呢。”沢川良彦像一只无尾熊挂在芥川龙之介身上，在罗生门即将刺入后背的一瞬间消失不见。 “哼。”芥川龙之介轻盈跃起，接住风衣重新穿上，罗生门平息下来，他掏出口袋里从刚刚起就震动个不停的手机，“首领。” “……” “已经解决了。”对面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芥川龙之介冷淡地看了眼沢川良彦，“我知道。” 第3章 第三章 沢川良彦和芥川龙之介回去提交报告，在推开办公室门的时候，和一个走出来的小姑娘擦肩而过，她穿着漂亮的和服，散乱的刘海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她的神色，看起来很沉默。 “我已经接到消息了，完成得很出色啊良彦。”森鸥外恰似不经意地问，“刚刚你看见镜花了吧？” ”是说刚刚出去的小姑娘吗？”沢川良彦道。 “她叫泉镜花，你觉得如何？” “是天生的杀戮者，却并不适合于黑暗”沢川良彦想起那个女孩的神色，仿佛看见了一个深陷泥潭却毫无表情的人，但她整个灵魂却在哀嚎着——救救她，请救救她。 “是吗？”森鸥外听见他的评价也不觉得意外，“她是一把极为锋利的刀，可惜……” “可惜锋利的也都往往过于薄弱，一击就碎。”沢川良彦接过他的话，“看起来快要坏掉了啊。” 有些人的光只适合于黑暗，越是浓稠沉重的黑，他的光便越发明亮，但是一接触真正的光明，便会如同泡泡一般，闪耀出片刻的美丽，而后便消散于无形。 沢川良彦这样想着，便看了一眼身边的芥川龙之介。 相反，有些人的光是会被黑暗压抑住的，他们更适合光明，就像彩虹一样，再暗淡也能在光明中拥有独特的色彩，一如刚刚那个小女孩。 “那还真是令人苦恼。”森鸥外双手一摊，像是感觉很麻烦一般，“我可是希望她能锋利始终呢，这件事就交给你吧，良彦。” “如果这是命令的话，我会尽快让您看到成果的。”沢川良彦欣然接下，虽然他更喜欢发掘人偶自身的闪光点，而不是过于直接粗暴地干涉他们，不过谁让他目前寄人篱下呢？ 明亮的白炽灯照亮了昏暗的走廊，极为鲜明的脚步声响起，刚刚一直在旁沉默没怎么说话的芥川龙之介突然停下脚步，语气冷硬：“泉镜花……你打算怎么做” “虚假的光也一样是光，而有些人即便知道光明的虚假，也仍然愿意为了保护这种光明奋不顾身，就如同飞蛾扑火一般。”沢川良彦对于上司的问话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相当乐意为他解答。 “芥川君心里也有一束光明吧？”沢川良彦全然不顾上司陡然凌厉起来的气势，笑眯眯道，“一定很辛苦，努力追逐心中的光，光却永远不懈一顾。” 芥川龙之介双手猛然握拳，黑手从他背上的披风中迅猛地窜出，沢川良彦没有使用异能，罗生门从他脸颊旁边穿过，带起一阵凌厉的风，截断了小半缕头发飘落在地上，他身后的墙壁猛然破碎，砸出深深凹陷的痕迹。 沢川良彦面不改色，另一头传了一阵掌声，有人笑着夸赞：“新人真是不错。” 来人一头暖橘色头发，带着一顶黑色礼帽，笑容灿烂，如果不是这一身装束，看着一点也不像黑手党里的人。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中原中也。”帽子君按着礼帽的帽檐，从走廊另一头走近。 “我知道，首领同我提过您，中原中也干部——”沢川良彦温和的笑容里掺了点别的东西，他拖长了尾音，缓缓道，“首领说……那个因为一直戴着帽子，所以没能长高的小可怜，就是……”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帽子君脸上的笑容不断扩大，脚下的地面硬生生凹下去一块，像蜘蛛网一样布满裂痕。 “那个、喜欢幼女的、变态首领！”中原中也从牙缝里蹦出来几个字，很是火冒三丈地一拳击在身边的墙壁上，破坏力度比刚刚的罗生门还要大一些。 “走了。”芥川龙之介看了眼身边的青年，他向来温和的笑容里掺了一丝狡黠，像是个恶作剧成功的孩子，是刚刚首领的命令让他不爽吗？芥川龙之介猜测。 上司都走了，沢川良彦自然得跟上去，他匆匆朝中原中也打了个招呼：“我叫沢川良彦，再见，中原君。” 中原中也在两人走后冷静下来：“新人真的很有趣啊，胆子也大。”他摸着帽檐自言自语，有些怀疑人生的样子，“难道一直以来没能长高，真是因为戴着帽子？” 森鸥外的行动非常迅速，当晚沢川良彦刚洗完澡，就有人敲响了他的房门，门外站着之前才见过的那个小姑娘。 仔细看女孩长得非常漂亮，可惜眼睛就像□□控的人偶娃娃一样没有生机。 “这么晚了，有事吗？”沢川良彦本就柔和的声音此刻像是一汪春水，虽然说确实接下了这个任务，但他可不像首领那个幼女癖，夜里能毫不在乎地和人家女孩共处一室。 “首领让我跟着您。”女孩的声音毫无波动，只是又补充了一句，“从今晚开始。” 沢川良彦：“……” 死幼女癖。 “进来吧。”寄人篱下的沢川良彦再次向老板屈服，“你叫泉镜花是吗？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叫你镜花如何？” 这是第一次有人问她的意愿，泉镜花愣了一小会儿才小幅度的点头。 “我是沢川良彦，镜花不介意的话，可以叫我泽川哥哥。”沢川良彦把人带进来，他住的是港黑单身宿舍，一张床，一张餐桌，一个浴室，一个厨房，总共四五十平米的样子，塞他一个绰绰有余，再塞另一个人，哪怕是一个小女孩儿，看着也有点挤。 他把泉镜花带到餐桌旁坐着，温和道：“等我一会儿好吗？我马上就回来。” 听见门关上的声音，一直以来像是没有思想一样的泉镜花，微微动了动手指。 这个人的感觉不太一样，她自己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同，就像一片黑暗之中出现了一点有温度的颜色。 沢川良彦拿着手机捣鼓了一会，给他上司打了一个电话，要了一张行军床还有一床被褥，芥川龙之介问清用途沉默了几秒：“马上有人给你送过去。” 手下人办事很利索，他很快拿到了东西。 “镜花过来。”沢川良彦支好行军床，朝着泉镜花招了招手，见她听话地立在床边，摸了摸她的脑袋，“真乖，帮哥哥一起铺床好吗？” 行军床可怜巴巴地挤在墙角，一条帘子从屋顶垂下，隔开了两人，泉镜花僵硬地坐在另一张屋里原本就有的大床上，看向帘子，帘子不透光，后面传来一些声响，像是人已经睡下了。 泉镜花也跟着躺下，她睁着眼，眼神聚焦在天花板的某一点，这是她加入这里之后，第一次在床上睡觉，镜花侧头小幅度地蹭了一下身上好久没有盖过的被子。 软乎乎的。 哪里不一样？ 这样想着，她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沢川良彦听着另一个微弱但平稳的呼吸，闭上眼微微扬起嘴角。 漫漫长夜之中，烛火已然点起，静等飞蛾到来。 第4章 第四章 果然不一样了。 泉镜花一手捧着甜筒，在快要融化的冰淇淋上舔了一口，立刻尝到甜嗦嗦的味道，巧克力的薄皮脆衣在嘴里融化，一直流到心里。 这是她到沢川良彦身边的第十二天，她身上再也没出现过血腥味，胸前电话仿佛只是装饰品，再没有令人心颤的铃声响起。 她甚至有了崭新的衣服，可爱的发饰。 “味道如何？”沢川良彦笑着从便利商店走出来，手上只提了两大袋零食。 “很甜，很好吃。”泉镜花认真回答道，“谢谢沢川哥哥。” “不用谢，可爱的女孩得多吃甜甜的食品才行，心情也会跟着好起来。”沢川良彦注意到女孩背在身后的另一只手，温和问道，“镜花是有礼物送我么？” “不、不是的，没那么贵重。”泉镜花捏紧了手中甜筒，有些紧张地伸出另一只手，脸颊上晕开粉红的霞色，眼中灵动带着勃勃生机，同十二天前简直判若两人，“是——” 她话没说完，一辆厢式卡车突然在他们面前停下，一个戴着黑面罩的人，手持着枪从车厢下来，举起手直接劈晕了沢川良彦。 青年脸上还带着期待的笑容，他维持着温和的神情身体却软软地倒在蒙面人手里，被他扔上车厢。 “沢川……哥哥？”一朵娇嫩的黄色小花从女孩的掌心被风吹落，飘到不知哪个路人脚下，被踩得脏乱稀碎，剩下的甜筒啪嗒一下掉在地上。 泉镜花本能地握住广袖中的匕首，从背后发动袭击，背对着她关车厢的蒙面人头也没回，一把掐住她的脖子，直接将她举了起来。 “唔——”她视线逐渐模糊起来，在空中不断挣扎，进入肺部的空气越来越少，脑海中渐渐一片空白，像是从万丈高空中无限下坠，跌入一片湖泊之中，无法呼吸。 她无意识地摸到挂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机。 异能，要是能发动异能就好了，如果是夜叉白雪的话，一定能带回沢川哥哥！ 但她的异能只能由别人通过电话发动，并不受她本人控制，镜花脑海中零零散散地划过一些画面，有温柔的爸爸妈妈，还有那个血色的夜晚。 不可以，夜叉白雪是不受控制的异能，如果失控的话，说不定连泽川哥哥也会—— 记忆中父母的脸逐渐被青年好看的笑容代替，夜叉白雪的细刃贯穿了青年的腹部，鲜血潺潺流了一地。 不知道是因为窒息感，还是头脑中画面的缘故，泉镜花整个人的身体在蒙面人手中轻轻颤抖。 对方意味不明地偏头打量了她一眼，发出一声不屑的哼声，随手将她抛了出去。 “咳咳咳咳——”泉镜花后背狠狠砸在墙壁上滚落在地，她双手摸着喉咙使劲咳嗽着，新鲜的空气疯狂地涌入肺部，但她眼前却逐渐黑暗起来，货车很快消失在她视线中。 她咳嗽的声音逐渐低了下来，悄无声息地倒在地上，无数行人的双脚在她眼前晃过，她恍惚中好像又看见了刚刚飘落的黄色花朵。 周围的世界突然陷入无边黑暗情直上来，唯有那朵花娇嫩如初，在黑暗中愈发显眼。 那是送给沢川哥哥的，意识模糊的泉镜花努力支撑起身体，伸出一只手盖住那朵娇嫩的花儿，要保护好才行，是给沢川哥哥的。 当她的手终于覆盖上那朵花，泉镜花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彻底昏了过去。 芥川龙之介接到消息第一时间赶到现场，昏迷不醒的泉镜花倒在地上，一只手奇怪地向前伸着微微拱起，像是在保护掌心中的什么东西，他挪开泉镜花手掌。 底下空无一物。 “镜花，镜花，醒醒——该起床了。”泉镜花意识模糊间听到有人在喊她，她迷迷糊糊睁开双眼，对上一双好看的蜜色眼睛，他眼里神色温柔，好似装在瓶子里甜蜜的蜂蜜，和他对上视线的人都会不自觉变得柔软起来。 泉镜花也不例外，她小幅度地扬起嘴角，有些羞涩地小声道：“早上好，沢川哥哥——” 最后一个音节还没发完，青年的笑容突然凝固在脸上，大量鲜血从他胸口涌出，直接喷溅泉镜花脸上，她惊恐地睁大双眼，双手慌乱地捂住青年胸口的伤口，但毫无作用，鲜血沒过她手掌，青年在她掌下悄无声息地死去。 “呼——！！”泉镜花突然睁眼，猛然从床上坐起，大口大口地喘息，只是梦吗？她有些庆幸地想着，但随即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昏迷前的画面，于是她很快意识到，梦境极有可能变为现实。 泉镜花跌跌撞撞走下床，鞋子都来不及穿，疯狂地撞开房门在大楼中狂奔，她脖子上火辣辣的一片，努力想发出声音，却好似被人封闭了声道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森鸥外办公室的大门突然被人推开，他坐在办公椅前，手上拿着一沓资料，看见女孩进来，假装惊讶了一瞬间，笑道：“是镜花啊，有事吗？” 泉镜花抑制不住自身的恐惧，向前走的每一步都在颤抖，仿佛随时都能昏过去一样，她一手拽着自己胸前的衣领，一手摸着自己脖子，努力发出声音：“沢川哥哥，呢？” 芥川龙之介见状在心里嗤笑了一声，还以为青年有什么本事，居然把一把锋利的刀，硬生生养成了温室的娇花。 “良彦的话，很遗憾他被绑架了。”森鸥外从一沓资料中抽出一张照片，伸手向前递出，眼眸微微低垂，遮住了眼中少许的恶趣味。” 泉镜花看着森鸥外，从前的恐惧像是牢固的树根牢牢地缠住她双脚，让她身体僵硬，一动也不能动。 但是，她看向森鸥外手中的照片，缓缓地向前挪了一小步，森鸥外见状，眼中划过一丝惊讶。 这一小步好似给了泉镜花无限的勇气，尽管害怕得牙齿都在颤抖，但她仍然一步一步向前，从手里手中接过了资料。 原来如此吗。森鸥外笑着收回手，恐惧像是一杯毒药，能让人在黑暗中无限沉沦，但有时也是最好的催化剂，能让一颗深埋在黑暗中的种子破土而出。 沢川哥哥……泉镜花手中的照片似乎是经过裁剪的，青年被人粗暴地绑住手脚扔在地上，有些凌乱的发丝遮住了他的眼睛，这似乎在一处仓库，照片中光线阴暗不明，泉镜花睁大了眼睛，除了身上蹭得有些脏兮兮的，沢川哥哥好像没有受伤。 “十二天前，良彦负责解决外国潜入的暗杀者，根据我们调查，这次绑架他的就是那个组织。” “不过侦探社似乎也给他们制造了不小的麻烦，对于我们双方他们同样憎恶。”森鸥外抽出一封信，低声念道，“如果不想他出事，就用侦探社的一个人来换吧。” “想必侦探社那边应当收到了同样的消息。”森鸥外翻开手中的另一张照片，这张照片和泉镜花手里的刚好能合成一整张。 手上缠着绷带的黑发青年无声无息地倒在地上。 “对方是有备而来，派出的人都不是异能者，而是体术极为强悍的雇佣兵。” 芥川龙之介敏锐地察觉到了他话中的意思。 那个男人他知道，人间失格的异能虽然强悍，但是他的体数在港黑中只能说是中上的水平，虽然不知道那个人为什么会让自己陷入这样的局面，但他相信，对方一定有掌控局面的能力。 至于他的新下属……芥川龙之介冷冷地看了一眼泉镜花手中的照片。 森鸥外看见他的眼神，有些苦恼地叹了口气：“就像你想的那样，良彦他啊真是个标标准准的瓷娃娃。” “就算如此，以他的异能应该也不会吃亏。”芥川龙之介淡淡道。 “良彦的能力是木偶戏剧，只要他的木偶丝线缠上对方身体，就能将对方如同木偶一样控制起来，甚至还能复制对方的异能，不过复制异能的有效期限只有一天，这样强大的异能自然也有限制，那就是操控对象必须是异能者。”森鸥外解释道。 只有一天？芥川龙之介想起之前他攻击沢川良彦时，青年胸前出现的透明护盾：“那个防护异能，之后几天也看他用过。” “那是固定人偶，也只有这么一个，他必须得在众多异能中做出取舍，防护型异能还是相当适合他的，不过唯一的缺点就是——这种异能对于普通攻击并没有效果。” “也就是说，处于手无缚鸡之力的状态呢，相当危险啊，良彦。”森鸥外叹息道。 “怎么会？”泉镜花攥紧了胸前的手机，身前两人在为接下来的后续做布置，她几乎没有听进去一个字，只是在芥川龙之介离开之时，冷静地轻声开口：“我也去。” “请打电话——”泉镜花以为这句话自己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但她有些诧异地发现，自己出声以后竟然无比顺畅，甚至连一丝颤音都没有，“请打电话让夜叉白雪去吧。” 第5章 第五章 芥川龙之介掀起眼皮看了眼攥着手机的女孩，原来不是娇花而是荆棘吗？如果有人要将她的根系拔起，势必要被扎得鲜血淋漓。 “镜花真是令我感动啊。”森鸥外假惺惺地感叹道，下一秒无情地打破了她的幻想，“可惜不行哦，我已经答应过良彦，绝对不会再操纵夜叉白雪了呢。” 他脸上带笑，心中却裹挟着一团黑色的恶意。 镜花，你要怎么办呢？ 听见他的话，泉镜花愣在原地，某种晶莹的液体从眼角滑落，她捂住胸口，酸涩的情绪从掌心绵延到四肢百骸，这是……什么？ 明明在哭泣，女孩的表情却茫然得一片空白，这样陌生的情绪硬生生将黑暗撕出一道口子，些许微光透露进来，烫得人心口发颤。 但是……沢川哥哥还在等她。 武装侦探社中，国木田独步一只手拽住中岛敦的后领：“你给我冷静一点啊！” “可是太宰先生！还有……”沢川先生！ 中岛敦的动作放缓了一秒又变得激动起来，努力在国木田独步手中扑腾着。 “没想到他竟然是港口黑手党的人。”国木田想起之前酒吧里看见的青年有些感慨。 “沢川先生一定是有苦衷的！”中岛敦捏紧了双拳大声道。 “社长。”国木田独步看向端坐于书桌后面的福泽谕吉，“下一步如何行动？” 出乎预料的，福泽谕吉的视线更多的聚焦在照片的另一个人身上。 黑色的碎发有些凌乱，遮住了对方小半张脸，青年的风衣在拉扯之中变得不再整洁，颈部露出一小片白皙的肌肤，埋于底下的青色血管依稀可见，带着一种别样的脆弱之美。 “社长认识他？”国木田见状问道。 “大概在十几年前见过，在港口黑手党。”福泽谕吉想起那个遍体鳞伤，眼神却依旧干净的孩子。 “？！”其他几人有些震惊，“这么说他一直在为黑手党工作是吗？” “不。”福泽谕吉摇头，“他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亡故了，他是外祖父抚养长大的，他外祖父是当年老首领的忠实拥护者，在他15岁那年，据说是家中出了变故，他的外祖父带他回了家，自此再也没有出现过。” 福泽谕吉看向照片中青年的胸口，一个小巧又透着些诡异的晴天娃娃夹在他的风衣上，纯黑的晴天娃娃几乎与风衣外套融为一体，不仔细看很容易让人忽略过去。 那确实是他外祖父的东西，那位曾经被人称为港黑木偶师的老人，草摩修树。 中岛敦停下挣扎有些喃喃道：“沢川先生是在港口黑手党长大的吗？可是他明明、明明看起来是那么温柔的一个人……” “乱步先生呢？有什么发现吗？”国木田看向缓缓收起眼镜的江户川乱步。 “嘛，怎么说呢，我大概知晓他们的方位了，不过太宰可能不希望我们太早找过去哦。”江户川乱步从社长身后探出脑袋，扫了一眼桌上的照片。 众人：哈？ —— 横滨某处的地下室，沢川良彦的眼皮微微颤动，意识稍微清醒一点，就听旁边传来一道声音。 “阿拉——你终于醒了。”手上缠着绷带的青年倒在一边，手脚都被绳索捆住，微卷的黑发让他看上去纯良又无害。 他像是抱怨又像是在软绵绵地撒娇：“真是的，现在居然还有人用绳子，手铐它不香吗？” 沢川良彦的眼神扫过他手上的绷带，跟着弯了弯嘴角，温柔的笑意从他的眉眼晕开。 “好久不见，太宰先生。” “阿勒？原来我们见过吗？”太宰治装作有些惊奇道，他偏了偏脑袋做出一副努力回想的样子。 “在太宰先生刚刚加入港口黑手党的时候，见过一面。”沢川良彦没有隐藏身份的意思，他的眼中甚至浮现出几分回忆的味道，“很久以前了，太宰先生不记得也很正常。” “这么一说的话——”太宰治的声线突然低沉下来，像是高脚杯里微微晃动的红酒，他道，“我记得你哟。” 那个时候森先生只是医生，再次自杀未遂的他被森先生捡回去之后，在见老首领的路上，遇到了他非常信任的下属，也是他的老搭档，草摩修树，还有……跟在那位老人身后的少年。 他和沢川良彦只见过这么一面，据说草摩修树非常疼爱他的外孙，将他全方位保护起来，哪怕在港黑内部，也几乎没有人见过沢川良彦。 那个少年悄无声息地跟在他的外祖父身后，不开口也丝毫没有存在感，不注意的话很难发现那居然还有个人。 森先生领着他，同祖孙二人擦肩而过，在交汇的一瞬间，不知为何少年抬眸看了他一眼，而他不知为何，也一直没能忘记那个眼神。 就像是一面干净清澈的镜子。 “你真是和那时候完全不一样了呢，变化真大。”太宰治用有些夸张的语气感慨道，由于手脚被绑住，他只能一边蠕动一边凑近沢川良彦。 如果说曾经的少年是一面再干净不过的镜子，那么现在的青年，则是给自己套上了低调又温柔的镜框，让人第一眼注意到的不是镜子本身，而是绘制美丽花纹的镜框。 但如果仔细看进他的灵魂深处，会发现一切都没有改变，镜子依旧是那面镜子，善良的人站在镜子前看见光，黑暗的人站在镜子前看见无尽的恶念。 “呐，你那时候看我的眼神，是求救吗？”太宰治的眼神中难得敛去了嬉笑的神色，认真问道。 这个问题是他离开港口黑手党之后才开始思考的，也并没有思考得有多频繁，只是在休息的某个瞬间，脑海里会闪过那双干净的眼睛。 他是在后来才知道沢川良彦事情的，原来所谓密不透风的保护是如此的肮脏。 “太宰先生出现在这里，不会是专门为了这个问题吧？”虽然这样说着，沢川良彦也并没期待得到回应，他摇了摇头，对太宰治的问题给出答案。 “并不是求救哦，太宰先生太温柔了。” 准确的说那一眼不带任何感情，连最基本的好奇也没有，只不过人总会思考自己想要思考的东西。 非要说的话太宰治看见的并不是沢川良彦，而是他自己。 在离开港口黑手党以前，太宰治并不会思考好和坏，因为那没有意义，对他来说站在哪一方都是一样的。 而之后好友的离去，仿佛是一种强制性的力量，硬生生将他从黑暗的世界中扯出，抛向光明，于是他开始思考那个眼神的意义。 或者说，他思考的是曾经的太宰治到底是无所谓好与坏，还是因为无人引导，而放任自己沉沦在黑暗里，织田作之助看见了，于是伸手，温柔又不容置噱地将他推向了光明。 直到今天，即便是他也分辨不出，到底是好友让他融入了光明，还是置身光明太久，让光明侵蚀了他。 沢川良彦歪了歪脑袋，组织完措辞刚要开口，地下室的门突然被人打开，哐的一声在安静的空间内格外刺耳。 “没想到港黑和侦探社的人竟然聊得如此愉快，真是有些超乎我的预料。”来人有些恶意地笑了笑，“因为你们两位，让我最近损失惨重，我该如何报答两位呢？” “如果你说的是，之前夜袭侦探社被我们送进局子里的几位，那还真是对不住了哈哈哈——”太宰治无辜地笑了两声，随即被人一脚踹在肚子上，飞出去几米远。 绑架者踹飞太宰治后，一把揪起他脚边沢川良彦的头发：“你们这些异能者不是很猖狂吗？现在还不是像一条死狗落在我手上。” 头皮传来阵阵刺痛，沢川良彦有些无奈地叹息：“你们是国外来的吧？消息倒是相当灵通啊。” “这可要多亏了一个好心的俄罗斯人。”绑架者得意地笑了笑，狠狠地将沢川良彦的脸磕在地上，又揪着头发抬起他的头，“总之你现在的弱点我都已经掌握了，只要对手不是异能者，你和废物没什么两样。” 沢川良彦闷哼一声，温热的液体从额角流下滑过眼睑，他不得已闭上一只眼睛，避免鲜血流进去，脸上依旧平静：“这个好心的俄罗斯人恐怕忘了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绑架者狐疑道，手上的力道微微放松。 “来横滨之前，最好打听一下某些势力的行情。”沢川良彦微笑道。 “你说的是港口黑手党和武装侦探社吗？”绑架者讽刺道，“你该不会还以为会有人来救你吧哈哈哈——不过很快，就会有你们的同伴来陪你们。” “事实上，我有个问题。”沢川良彦突然开口，“因为血流进眼睛里有点痛，所以我想问一下——为什么只有我挨打？” 突然被cue的太宰治：？？？ 谢邀，刚挨一脚，胃有点疼。 “这种问题你是认真的吗？”绑架者随手松开他的头发，一脚踩在他胸口，理所当然道，“因为你离我近，他被我踹远了啊。” 太宰治：谢谢，胃突然不疼了。 “咳咳——这样么？”沢川良彦清澈的声音变得有些嘶哑，“顺便一提，刚刚我的建议还是希望你能认真考虑一下。” “哈？”绑架者满脸不在乎，正要再给他一脚，整个地下室忽然震动起来。 沢川良彦嘴角轻轻勾起。 第6章 第六章 “喂！怎么回事？上面发生了什么？！”绑架者对着对讲机惊慌失措地吼道。 对讲机里没有回应，隐隐传来有些惊慌的枪声与爆炸声。 “可恶啊——！小宗！”绑架者重重地将对讲机砸向墙壁，向门口大喊道，“你进来看着他们，我去上面看看情况！” 一个身材瘦削有些沉默的青年走了进来，朝绑架者点了点头。 随着大门被发泄般地用力关上，地下室再次陷入一片沉默，沢川良彦眯了眯眼睛，轻声道，“我好像在哪见过你。” 小宗猛地抬头。 “哇哦，他好像生气了哦。”窝在墙边的太宰治嬉笑着拖长了尾音，“真——可——怕——” 太宰治装作害怕地蠕动了几下，更加贴近墙角，他手掌在地上摸索着，不动声色地将绑架者刚刚摔开的通讯器碎片捏在掌中。 “不对，我不是见过你，难道说你有兄弟吗？”沢川良彦用温和的笑容踩最精准的雷。 原本沉默的青年瞬间两手紧握着拳，他高高抬起右腿一脚蹬上沢川良彦的脑袋，重重地踩在地上，泄愤般地碾了两脚：“你已经忘记了吗？十几天前被你杀掉的——我的两个哥哥！” 他愤怒的神情中带着点癫狂，脚尖从沢川良彦的头上挪开，一脚踹上他的肚子，将他重重地踢飞出去。 “咳咳——原来是第三只小老鼠吗？”沢川良彦吃痛，微微蜷缩起身体，过了片刻才抬起脑袋，屋顶微弱的白炽灯光照出他满脸血液，有些渗人，但他嘴角挑起的幅度却从未改变，“我记得哦，他们的异能相当不错呢，尤其是——配合起来的时候。” 小宗被墙边青年的笑容激得瞳孔猛缩，他双手捂住脸，用悲哀的语气轻轻念了一句“哥哥”，随后猛地睁开眼，从指缝中流露出无限的恨意。 “既然如此……既然如此！你们就去地狱感受黑暗吧！”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一圈黑色的水形波纹在沢川良彦和太宰治身下层层漾起。 一旁正在努力割断绳索又被无辜殃及的太宰治：……宰宰做错了什么？ “没用的哦。”太宰猫猫叹气，“所有的异能都是接触不到我——” “的”字还没出口，太宰治有些惊讶地微微睁大了眼睛。 “哈哈哈哈——”小宗有些癫狂的笑声止不住地从指缝中泻出，“你以为这是异能吗！哈哈哈哈哈都给我在痛苦中死亡吧！” 他看着两人逐渐失神的瞳孔，放下手掌，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一把利刃滑至他的掌心，他有些怀念地摩挲着手柄上独特的花纹。 不同于两个哥哥，他的共情异能不属于战斗系的异能，但是他从地狱里面爬出来，所见识的黑暗如果传输给别人，足以影响他人的神智了，因为一开始异能太过弱小，他还特意去学了催眠，辅助他的异能实施。 那天晚上，如果他能和哥哥们一起去就好了。小宗有些悲哀地想到，不过很快他的眼中就出现了另一种嗜血的神色。 不要紧的哥哥们，你们很快就能在天上看见自己的仇人下地狱！ 他站在沢川良彦前方，昏暗的白炽灯从他背后打来，让他的影子完全覆盖在青年身上，满脸鲜血本就有些苍白的青年看起来愈发孱弱，唯有形状完美微微上挑的唇部愈发鲜红。 “嘻。”小宗满眼错愕地看向右后方的太宰治，听见他在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气音。 “说到底还是异能啊。”太宰治满不在乎地抬起脑袋，茶褐色的眼睛在白炽灯光下折射出一点琥珀色的光芒，他像是被灯光刺到了，眯着眼笑了笑。 黑色的波纹瞬间破碎。 与此同时天花板被什么东西一刀劈碎，大大小小的石块直接砸了下来，一道纯白的身影挡在沢川良彦身前为他挡下了所有的碎石块。 “阿拉阿拉，孤家寡人可真是可怜，都没有美丽可爱的小姐给我挡石头呐。”太宰治在关键时候终于割断了手上的绳子，轻巧地越过落下的石块，站在废墟之中感叹道。 “太——宰——先——生——！”孤家寡人正在长吁短叹，四肢兽化的中岛敦突然跳到他面前，有些紧张地扫遍他全身，最后松了一口气，“太宰先生没事，真是太好了。” 突然被关心的太宰治幽幽地看了一眼沢川良彦，还有他身前可爱的女孩子、她的异能，再次叹了一口气，敷衍道：“啊啊，是敦啊。” “十分抱歉！太宰先生看见的是我！”中岛敦留下两行宽面条，对着太宰治九十度鞠躬。 “蛤？难道说，太宰你想看见的人是我吗？”与谢野晶子站在天花板破掉的大洞旁边，手中的大砍刀插在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太宰治随口道，“好像受伤了呢。” “哈哈、哈、哈哈哈……”太宰治额角滑落一滴冷汗，立刻换上乖巧的笑容，拍了拍中岛敦的肩膀，“干得漂亮，敦！能看见你真是太好了！” 另一边—— 泉镜花找到沢川良彦后立刻割断了他手脚上绑着的绳子，穿着橘红色和服的女孩有些愣怔地，将手虚虚地靠在青年脸旁，声音颤抖：“沢川哥哥、流血了！” 她边上的夜叉白雪瞬间虚化，几秒后上面传来绑架者凄厉的喊声。 泉镜花忽然想到什么，她抬头看向站在上面的与谢野晶子，小声道：“那位好像是个医生，我去——” 看过武装侦探社所有成员资料的沢川良彦，当即握住她的手腕，转移话题：“是首领让你来的吗？已经没事了，让首领把夜叉白雪收回去吧，关于你的异能问题，我会再和首领探讨的。” “不是。”泉镜花小声反驳，“不是首领，是我自己……” 她像是难受又像是难以面对，抿了一下嘴角，垂下脑袋，手也从沢川良彦的脸颊旁挪开：“抱歉沢川哥哥，我让你失望了。” 泉镜花用力捏紧了拳头，圆润的指甲几乎将掌心掐破，如果沢川哥哥讨厌她的话……也没有什么关系，不过以后只能在暗处看着沢川哥哥了吧，没有甜筒、没有可爱的小礼物，也看不见沢川哥哥的笑…… 明明都快哭出来的女孩还在硬撑着，像是一只努力舞动翅膀的飞蛾，朝着越来越微弱的烛火飞去。 “镜花难道忘了我的工作了吗？” 自暴自弃逐渐走向自闭的泉镜花，突然察觉到一只温和却富有力量的手掌在她脑袋上蹂了一下，带着安抚的意味。 “看见镜花有能力保护自己，我很高兴。”脸上还带着血迹的青年嘴角缓缓勾起，蜜色的眼睛像是甜甜的糖果，引得无知孩童追逐，“这次是镜花保护了哥哥哦。” “是我保护了哥哥吗？”泉镜花暗淡下去的眼睛里渐渐出现了神采，她抬起脑袋执拗地看向青年，“是我吗？” “当然。”沢川良彦毫不迟疑肯定道，看向女孩的眼神越来越温柔，他轻声低语，带着一股奇异的语调，“是镜花……是夜叉白雪哦。” 青年的眼睛像是看透女孩，望向一片虚无，在一片虚无之中，颤抖、飘忽不定、却永不熄灭的烛火牢牢吸引住向它扑来的飞蛾，飞蛾围绕在火光周围，借由这微弱的光，从此再不觉得自己身处黑暗。 “我明白了沢川哥哥。”女孩喃喃道。 “乖孩子。”沢川良彦又揉了揉她的脑袋，小心地没有碰乱她的发型，他垂下眼帘遮挡住眼中的神色。 “走吧。”沢川良彦在一众武装侦探社成员们警惕的视线中，牵着泉镜花的手任由夜叉白雪将他们俩带上地面。 他无视几束探究的视线以及某只小白虎欲言又止的神情，将泉镜花带回了港黑。 他让泉镜花去做力量测试，自己独自去像首领报告，在路上遇见了一位十分美丽的女性，她带着一把精致的雨伞，穿着华丽的和服，如同枝头绽放的绚烂樱花。 “尾崎干部。”沢川良彦停下脚步，适当退至一边，向这位港黑五大干部之一微微点头示意。 “哎呀哎呀，小良彦真是有礼貌啊，不用客气，和他们一样叫我红叶大姐就好。”尾崎红叶的声音如同日本神话中蛊惑人心的妖怪，一字一句间都透着别样的慵懒，她伸出手，宽大的和服袖子落下，一份资料被她递出，“有个忙希望小良彦帮一下哦。” “如果是关于他父母资料的话，我建议还是红叶大姐亲自送去吧。”沢川良彦的视线划过资料袋，没有伸手接过，“羁绊这种东西，难道不是越多越好吗？况且有时候，人们总是忽视了语言和沟通的力量，红叶大姐不说出口的话，那孩子是不会理解的。” 更何况，那个野心勃勃却十分多疑的男人怎么会允许，这样一把利刃拴在一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熄灭的蜡烛身上，为了自己以后在港黑的顺利生涯，他也得让那只小飞蛾的视线里多出几只的烛火。 “那孩子现在人在九号测训室，红叶大姐去得及时的话，还能请她吃顿晚餐。”沢川良彦再次朝着尾崎红叶微微俯身，“那么我先告退了。” 轻缓规律的脚步声逐渐消失在通道中，尾崎红叶站了一会儿才收回资料，有些感慨：“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得了啊。” 另一边，武装侦探社的人收拾完准备回去，中岛敦难得有些沉默地跟在最后，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间就被一只伸出的手拽到了一旁。 “嘘——”太宰治捂着中岛敦的嘴，伸出一根食指抵在唇边，“别说话。” 等武装侦探社的人走远了，他才松开中岛敦。 “太宰先生怎么了？”中岛敦奇怪道。 “我刚刚才发现，绑架的人里面有一个逃出去了，他对沢川良彦有很深的恨意呢，可能会再次行凶也说不定哦。”太宰治笑眯眯地站起来，有模有样地比划了一个人形，装作颇为担忧的样子，就像是恐吓小孩子的怪蜀黍。 “唉？？！！”中岛敦立刻惊叫着跳起来，他崩溃道，“太宰先生——！！！这么危险的事情要早点说啊啊啊啊！！！” “所以啊，让我们一起跟踪他吧！”太宰治揪着中岛敦的后领，没给他反驳的机会拖着人就走。 第7章 第七章 “爱丽丝酱~再试最后一条，就一条！试完就给爱丽丝酱甜点吃哦~”沢川良彦听见大门内传来不正经的声音，他象征性地屈起双指敲了敲门。 “是良彦吗？”刚刚还轻挑的、带着波浪线的声音瞬间变得正经起来，“进来吧。” 沢川良彦推门而入，室内的窗户并没有封死，办公桌上亮了一盏暖黄色的台灯，压下了外面映照进来的朦胧星光。 “镜花和入侵的外国异能者都已经解决了，首领。”沢川良彦站在办公桌几步远的地方，这是一个既不显得亲近也不显得疏离的位置。 森鸥外漫不经心地翻了一下手边的几页资料，真心实意夸奖了他一句，随后问到：“之后镜花——良彦认为，怎么安排比较合适呢？” 沢川良彦：“如果您是问我的话，个人认为中原中也干部比较适合她。” “中也吗？”森鸥外眼睛微微眯起，像是有些意外，随即他偏头思考了一下，“没想到你会推荐中也，红叶或者芥川的部队不适合他吗？” 有些人明明心里一清二楚，却还非要从别人的口中得到一个答案。 沢川良彦在心中微微叹息，他摩挲着手中空白书本的书脊。 “红叶大姐对于镜花的关注过于扭曲，我不认为镜花能在她手下得到很好的锻炼，至于芥川君，我听说他们之间曾经发生过一点点不愉快，当然我相信这些微妙的不愉快将会在接下来的相处中消失殆尽。” “既然如此，那镜花就编进中也的直属部队吧。”心中早有结论的森鸥外一锤定音，“正好中也的部队也忙得够久了，让他们举办一个欢迎会，好好放松放松吧。” 见森鸥外看了眼自己，沢川良彦微微欠身：“明白了，我去通知中原中也干部，当然我本人也非常乐意参加此次欢迎会，如果您没什么任务的话，我就先行告退了。” “良彦如此生疏，我真是有些不习惯，以后还是叫我林太郎吧。”森鸥外笑眯眯地摸了摸藏在书桌后面小女孩的金色头发，“有空的话也可以来找爱丽丝酱玩哦，她也很想念你呢。” 沢川良彦后退的动作顿了顿，从善如流道：“好的林太郎，我会的。” 离开办公室的沢川良彦拿出手机，点开了一个帽子头像。 ［沢川良彦：中原干部今晚有空吗？泉镜花已经编入您的直属部队，首领让我通知您举办一个欢迎会，当然，如果有这个荣幸的话，我也想参加。］ 他消息发出去还不到一秒，立刻被拉入了一个名为［中也大人两米八］的群聊。 群里面相当热闹。 ［迷弟一号：啊啊啊啊啊啊再这么连续出任务下去，我马上就要猝死了，今天气场也两米八的中也大人行行好吧，我想休一天假！］ ［两米八的帽子君：蛤？再给你一次机会，好好组织语言啊混蛋！］ ［迷弟一号：我错了中也大人，昨天今天明天永永远远两米八的中也大人，请您行行好，赏我一天假吧！疯狂磕头.jpg］ 格外懂事的迷弟一号重新编辑了一遍信息，加上了时间性限定词，去掉了气场两个字，新的信息显然获得了两米八本人的认可。 ［两米八的帽子君：确实，大家最近多地跑，辛苦了。］ 这句话一出群里立马炸了。 ［迷弟一号：！！！这个语气这个意思，大人是我想的那样吗——！！！］ ［迷弟二号：？？！！真的要放假！？］ ［迷弟三号：我的天，我要马上去其他人那里吹一波！！！我们！中也干部的部下！要放假了！！！］ ［迷弟六号：？？我错过什么了吗？竟然要放假了？话说刚刚好像有新人进来了。］ 群里刷屏很快，沢川良彦进群的消息立刻被刷了上去，消息迅速上滑，他的视线都跟不上了。 见有人提及自己，沢川良彦戳开表情那一栏，点了一个友善的表情，随后发送。 ［沢川良彦：黄豆微笑.jpg］ 群里不知道为什么，安静了五六秒钟，在快速刷屏的时候显得分外显眼。 ［迷弟一号：这人好嚣张啊，是来踢馆的吗？］ ［友好老年人沢川良彦：？？？］ 还没等他发出第二条消息，底下已经怒刷了一排约战的消息。 ［两米八的帽子君：他是新人，你们还想不想要假期了？］ 众迷弟迅速刷屏： 要！ +1 +2 +3 +10086 ［两米八的帽子君：既然这样，为了欢迎新成员，今晚工作暂停，在老地方举行迎新晚会。］ ［蛤？说好的假期呢？］ ［迎新晚会？就这就这就这？！］ ［你们两个今晚也不用参加了！我私发你们任务地点马上去工作！］ ［老大我错了x2］ 沢川良彦收到了帽子头像的私戳，对方发了一个地址给他，后面写着半小时以后集合。 他退出聊天界面，把手机揣回兜里，看得出来中原中也和他的部下确实感情很好，群内聊天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压力，但是从这样放松的言语聊天中，依然能看见他部下对他的尊敬。 虽然看起来嚣张又暴躁，异能也如此，但本质上是个温柔有礼貌的人。 沢川良彦提前十分钟到了，中原中也所提及的地点是一栋非常高的大楼，虽然和港口黑手党本部比起来依旧渺小，不过在周围的一群建筑中已经相当突出了。 侍者看见他的穿着，以及风衣胸前别着的黑色晴天娃娃，原本就礼貌的表情更加恭敬了，他将沢川良彦引至电梯处，恭敬道：“中原中也干部刚刚才到，他在十九层等您。” 干部这样的身份却不踩点到，甚至来的比他这个新人还早，由此再一次可以看出中原中也的性格确实很好。 电梯门打开，从天而降的彩带洋洋洒洒落在沢川良彦的脑袋上。 “欢迎——！！！”在他走进来的一瞬间，不论是正在忙着装饰的人，还是闲着没事在会场溜达的，通通回过头来向着他大喊道。 不像黑手党，甚至比一般正常单位的职工入职欢迎会还要热烈。 沢川良彦像是被这样的气氛感染到了，他嘴角上扬的弧度比平时更大了几分，眉眼弯弯：“请多指教，我虽然是港黑的新人，不过并没有被编在中原中也干部的麾下。” “不要在意这么多，叫我中也就好，我看了你的报告，异能相当强啊。快来，红叶大姐带着镜花应该也快到了。”中原中也不知什么时候靠了过来，大大咧咧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手臂顺势搭上去。 沢川良彦比对方高了三四公分，他不动声色往前弯了弯腰，仿佛是受不住他的力道一般，让他刚好能够正常地搭上自己的肩膀。 中原中也察觉到了，他没说什么，只是钴蓝色的眼睛柔和下来，像是月夜中晚风轻拂过的海面，带着一种无声的包容。 “好了。”他松开沢川良彦，很快恢复到平时的模样，朝着大厅中几个人吼道，“动作给我快一点啊混蛋，马上客人就要到了，你们还要这样磨磨蹭蹭吗？！” 被他吼的几人脸上做出害怕的神情，手上却还是不紧不慢的，嘴里笑嘻嘻地喊着：“中也大人发火了，我好害怕呀~” “你们几个——！”中原中也脑门上蹦出一个大大的井字，他捏了捏拳头皮笑肉不笑地走过去，大厅顿时一片鸡飞狗跳。 沢川良彦环视一圈，这里人不多，一双手都数得过来，大概是中也手下最核心的团体，比起外围部队谈起重力使的恐惧，这些人的态度恭敬中带着亲近。 虽然看起来在嬉戏打闹，但几人能在二十分钟内将整个大厅布置完毕，足以可见其行动力超然。 五分钟后，尾崎红叶带着泉镜花走出电梯。 迎新会虽然人不多，但是气氛吵得很热，尤其是中也几个手下，看见镜花小姑娘眼睛都直了，顶着尾崎红叶马上快要吃人的视线，硬生生把萝莉从她手中拐了过去。 尾崎红叶考虑到镜花还要融入这个小团体，强忍住使用异能的冲动，只是把每个人的名字记在了小本本上，想着他们也该加训了。 原本还有些拘谨的泉镜花逐渐放开了，在几人的哄骗下一口一个哥哥，迅速融入进集体当中。 沢川良彦举着酒杯走到中原中也身边，看见对方杯中摇晃的果汁，他也放下手中的酒杯，换上饮料。 中原中也看到了嗤笑一声：“喝你的酒，不用顾及我。” 谁让他一举起酒杯，那群手下就痛哭流涕地求着他放下手中的杯子呢。 沢川良彦笑笑，到底还是没有换回酒。 中原中也靠在窗边，看着自己那群兔崽子手下哄骗人家小女孩，他操纵着自己碰过的酒杯，挨个儿后脑勺打过去，听着几人抱怨的声音，开心地大笑起来。 沢川良彦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虽然两人间没什么交谈，但不知为何气氛意外地融洽。 直到沢川良彦开口：“我听说武装侦探社的太宰治曾经是您的搭档。” “别用敬语了。”中原中也满不在乎又带点不爽道，“怎么提起他？” 微凉的夜风从打开的窗户中吹了进来，卷起他橘红如火的微卷发。 “没什么。”沢川良彦垂下眼眸，摩擦了一下高脚杯的杯身，“只是觉得现在的中也看上去有些寂寞啊。” 第8章 第八章 “沢川哥哥！” 泉镜花端了两杯青绿色果汁模样的液体，一杯递给沢川良彦，一杯递给她今后的上司中原中也 引诱泉镜花去送饮料的几人，假装不在意地围着一张桌子。 “超级无敌浓缩芥末汁，保证给新人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其中一人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抹了一下自己手里的杯口，装模作样放在嘴边舔了一下。 “如何？浓缩芥末汁的味道不错吧？”另一个人嬉笑着搭上他的肩膀，察觉到掌下的身体僵硬得不太正常，有些奇怪得推了推他，“别装了，你这杯不过是普通的酒而已哈哈哈哈哈——” “……辣。”尝完以后僵硬得如同一尊石像的男人轻飘飘吐出一个字，随后在同伴有些奇怪的眼神中，疯狂地吐着舌头灌水，几杯冰水下肚才红着眼睛开口，“我这杯才是芥末汁啊——！！！” 其他人：？！ “算啦——”刚刚推他的人反应过来，安慰他道，“新人运气真好，让他喝杯酒就喝杯酒吧。” “可是镜花刚刚好像拿走了两杯，另一杯该不会是给——”另一人嗓音有些颤抖道。 “大概是给中也的吧。”不知何时靠了过来的尾崎红叶端着酒杯，轻轻晃了晃杯中相同色泽的液体，她修长的手指划出宽大的和服袖口掩住嘴角，也盖住了声音里几丝微不可查的幸灾乐祸。 阿拉阿拉，怎么能让镜花去做这种恶作剧呢，那孩子心里可是会感到愧疚的。 其他人：？！ 他们吞了下口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陡然察觉一股阴森森的寒气在背后升起。 “你、们、几、个……”中原中也脸上挂着能吓哭全日本小孩的魔鬼笑容，站在几人身后的个子像是高了好几倍，冲着他们吼道，“竟然还有空站在这里像白痴一样聊天！工作都完成了吗！今天的训练翻倍了吗！” 几个手下害怕的就差抱在一起瑟瑟发抖了，他们抖着声音想要解释：“今今今今今晚是——” “哈？连话都说不连贯，你们是还没上幼稚园的小鬼吗？快点给老子滚去工作！训练！”中原中也戴着皮手套把手指捏得嘎嘎作响。 “可可可可可是——”几个手下一边哆哆嗦嗦地回答，一边把求救的目光投向尾崎红叶，却见这个美丽的女人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在一边哄泉镜花玩儿。 “难不成你们是想让我亲自训练吗？”中原中也微微低下头，几缕发丝掠过他的眼睛，灯光下的帽檐在他脸上打下一小片阴影，几人只能看见他嘴角越来越兴奋的弧度。 众人：你不要过来啊啊啊啊啊——！ 在一片惨叫声中，尾崎红叶温柔地摸了摸泉镜花的脑袋：“今天已经很晚了，好孩子不要熬夜，我先送你回去吧，首领给你安排了一间房间，从今天开始镜花就要一个人睡了哦，如果害怕的话可以来找我。” 尾崎红叶想象着可爱的小镜花抱着枕头，委屈兮兮站在门口，用哭腔糯糯地求着她一起睡的场景——笑容逐渐变态.jpg 泉镜花莫名察觉到一股寒意，她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尾崎红叶，又向一旁的沢川良彦投去询问的视线。 沢川良彦蜜色的瞳孔好像蒙上了一层细纱，看上去雾蒙蒙的，他对着泉镜花点了点头。 “沢川哥哥……怪怪的？”泉镜花跟在尾崎红叶身后走出电梯，有些不确定道。 迎新现场—— 几个手下疯狂逃窜，其中一个突然撞到了一人，他还以为自己这么不走运撞上了中也老大，抬头一看发现居然是新人，他有些庆幸又有些复杂地拍了拍新人肩膀，语重心长道：“快逃吧，别被首领碰到身体。” 被中原中也触碰到的东西，其重力方向和强度都会任他改变。 “你想演剧本吗？”新人出乎他预料地问了一句完全不相干的话。 “蛤？” “我说——”沢川良彦晃了晃杯子，少了三分之一的液体清晰地映照出他和善的笑容，“你想演剧本吗？” 几缕丝线悄无声息地钻出地板，缠上那人的裤腿，那人察觉不对低头看去，沢川良彦体贴他眼神不好，特意将手中的杯子微微倾斜，青绿色的液体滴落在丝线上，迅速朝一个方向延伸而去，另一端在——中原中也脚边？！ 那个倒霉的手下：？！ “看起来，你好像被捉住了哦。”沢川良彦眼中带着怜悯，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印在对面眼中仿佛是另一个魔鬼的微笑，“别担心，别的演出者会配合你的。” 像是印证他的话，其他几个手下脚边相继出现了相同的丝线，另一头通通都在中原中也那里。 “让我想想——”沢川良彦放下酒杯，脸上首次出现了带着点孩子气的苦恼，他伸手卷了卷自己额前的发丝，“作为好的演员，身体的柔韧性应该相当出色吧。” 他话音刚落，前面立刻传来了几道不同声音的惨叫声，唯一的相似之处就是同样痛苦得让闻着落泪。 而这个会场内仅存的观众并不能对这种痛苦感同身受，他甚至真心实意地拍了两下掌心似乎相当欣慰，看着众人在重力之下，被扭曲成各种各样的形态。 这场闹剧持续了将近两个小时，据某个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当事人说，比中也老大喝酒更恐怖的是，新人沢川良彦和老大一起喝酒。 别问，问就是提升柔韧性成为一个好演员。 比起一口闷了一杯酒的中原中也，沢川良彦只是尝了一点点，很快就清醒过来，但他看见中原中也和他手下感人肺腑的兄弟情，没好意思上去打扰。 几个手下：我可谢谢您嘞！ 直到眼看那几人即将魂归西天，沢川良彦这才上去将他们分开，他用内线打电话给经理，对方说酒店内部有几位的常用客房。 沢川良彦不辞辛苦，将几人用丝线吊着一一送回房间，发完酒疯的中原中也意外的乖巧，静静跟在他身后，让等着就等着，还贴心地用重力将几人升天，减轻他的负担。 只是一开始没控制好力道，让几人的后脑勺同天花板来了个亲密接触，想必明天就会鼓起一个大包包。 几人：我有句mmp……我不敢说！ 沢川良彦将中原中也送回房，关门的瞬间见他安静地坐在床边，平日里嚣张万分的脸庞，此刻几乎融入昏暗之中。 沢川良彦出酒店的时候已经将近凌晨了，这座热闹的城市逐渐安静下来，不远处有一家关门的游乐园，熄了灯火，唯有摩天轮上还亮着几个装饰用的灯彩。 大概是初来乍到不熟悉横滨的道路，沢川良彦脚步一转踏进一条小巷，走到头才发现是一条死胡同，正准备回头的时候，一脚踩进了一个熟悉的黑色漩涡之中。 “那个讨人厌的绷带精不在，我看你还有什么办法逃脱我的异能。”巷口一个带着鸭舌帽的年轻人走进来，他见沢川良彦踩进陷阱，一把掀掉了帽子，表情在黑暗中显得有些狰狞。 沢川良彦对他的话并没有什么反应，似乎已经困在了他的异能之中，小宗呼吸有些急促，脸上带着残忍的笑不断靠近，直到他也踩进自己的异能漩涡之中。 沢川良彦嘴角轻轻勾起。 黑色的水波纹开始不断地涌动，好似挣脱束缚一般。 小宗甚至来不及惊讶，眼前一黑，像是被抛入了异次元空间，整个人都在无限地下坠，他忍不住闭上眼睛，等他重新睁眼，便为眼前的画面愣住了。 刚才还是黑夜，现在他已置身于白昼，周围是一条空旷的街道，他有些警惕地朝4周看了看，却突然听到了两声极为熟悉的声音。 “小宗——！”“小宗——！” 他的两个哥哥从街道的尽头向他奔来，小宗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但他仍然高兴地向两个哥哥挥了挥手。 哥哥们来到他面前，笑容很灿烂，然而小宗内心总有一股说不清也填不满的空虚感。 他努力想摆脱这样的感觉，却听到两位哥哥的惊呼声，小宗有些不解地顺着他们的视线看向自己身体——他的心脏处突然开始涌现无数的鲜血。 小宗有些茫然地再次抬头，发现两个哥哥同样浑身是鲜血，他张了张嘴表情有些惊恐，周围的街道连同两个哥哥通通消失不见，周围再次陷入一片黑暗。 这一次是永恒的黑暗。 他想起来了，他的两个哥哥都已经死去了啊。 地上的黑色水波纹逐渐消失。 “不论何时，兄弟团聚总是一样的令人感动。”沢川良彦跨过地上小宗的尸体。 在即将踏出港口的时候，小宗身上的手机突然响了，沢川良彦本来不打算理会，然而手机的铃声突然变了。 “良——彦——良——彦——接——电——话——接——电——话——” 软软的声音中透着一股无辜的味道。 沢川良彦脑袋上的青筋跳了跳，脚步一转，走回小宗身边，摸索出他的手机。 上面的备注：好心的俄罗斯人。 第9章 第九章 “好久不见良彦，最近过得如何呀？” 电话被接起后立刻传来了低沉醇厚的嗓音，像是从手指最灵活的演奏家指缝中缓缓流淌出的大提琴音。 “我么，偶尔捉捉老鼠喂养一下猫咪，还算过得去。”沢川良彦用最温柔的声线说着令死屋之鼠毛骨悚然的话。 “哈哈哈良彦不会是生气了吧？我可是特意让你好好回忆了童年美好的时光呢？”费奥多尔缓缓道，他房里开着电脑，灯却是暗着的，蓝莹莹的屏幕照得他笑靥有些诡异。 “这次入侵横滨的外国异能者果然和你有关。”沢川良彦看了他脚边小宗的尸体一眼。 “没办法，良彦对我的戒备心未免也太过了，就是因为你始终不肯告诉我真正的异能，我只好用那样的共情异能，先让你回忆起我们小时候的美好时光。”费奥多尔握着手机，随手打开了电脑旁的音响，古典的音乐流泻而出。 “只是为了我而已吗？”沢川良彦微微挑眉，食指指尖从胸口的晴天娃娃脑袋上轻轻划过。 费奥多尔打探他的异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么大费周章只为他一人而来，这话他可不会信。 “真是瞒不过你。”费奥多尔的声音里掺上了一点可笑的抱怨，听上去虚假万分，“是因为另一个人哟。” “太宰治。”沢川良彦甚至没用问句。 “良彦每次都猜这么精准，会让游戏过早的失去乐趣哦。”费奥多尔话音一转，“小宗的构思不错，不属于异能的催眠再加上他的共情……不过很可惜，也依旧没有能捆住太宰治，如何，良彦有办法吗？” 沢川良彦在外展露出来的异能确实和他情报当中的一般无二，也就是森鸥外手里的那一份资料，不过费奥多尔却知道，他的异能远不止于此，只可惜从来没有人能活着见到他真正的异能罢了。 “没有什么办法，我也不打算参加你的计划。”沢川良彦的声线冷淡下来。 “既然我们的目标都是书，为什么不合作呢？”费奥多尔随意拿起手边红得艳丽的苹果咬了一口，声音听起来有些模糊不清。 “你也说了我们目标相同，这意味着利益上的冲突，我想我们还是不要打交道为好。”沢川良彦半点都不踩上他的圈套，和阴暗的老鼠打交道，一不小心就会被啃得尸骨无存。 “良彦真是狠心啊——”费奥多尔软软地抱怨。 沢川良彦毫不留情地扔下一句再见，随即挂了电话，手机从他掌心滑落摔在尸体旁，他手指微动，一簇青紫色的火焰，在小巷中跳动了几秒，随后一切归于平静。 不知从何而起的风吹乱了地上的人形灰烬，小巷中又恢复了几刻钟之前的样子，像是从没有人来过。 沢川良彦走出小巷，视线穿过一排排亮着暖色黄晕的路灯，投向不远处巨大的摩天轮。 他定定地看了几秒，眼中神色不明，片刻后又勾起嘴角算是打了下招呼，离开街道。 摩天轮上—— 中岛敦紧张地在狭小的座舱内转来转去，时不时握紧双拳，看向他身前拿着望远镜的太宰先生。 太宰治架着望远镜，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的，嘴里还时不时发出惊呼的声音。 “太宰先生！”中岛敦憋了许久还是没憋住，小声地喊了一声问道，“怎么样？找到那个绑架者了吗？有看到沢川先生吗？！” “啊~”太宰治突然发出一声惊呼，面色严肃起来，他收起望远镜拍了拍中岛敦的肩膀，“不妙啊，出事了，我们快下去！” “横滨开锁王”说着，照着来时的样子打开了座舱的门。 中岛敦听他这么说，还以为是沢川良彦发生了什么意外，惊得老虎毛都炸了起来，立刻四肢兽化，带着太宰治平安落地。 “在哪里在哪里在哪里？！”中岛敦急得团团转。 “就是那里了。”宰治随意指一个方向。 中岛敦立刻狂奔出去，跑了几步才猛然反应过来，他看向仍然站在原地的太宰治有些不解：“太宰先生不走吗？” “我嘛——”刚刚还一本正经的太宰治表情立刻荡漾起来，“虽然我也和你一样担心，但是我刚刚随意用望远镜一扫，竟然看见了一位落单的小姐！” “这样危险的夜晚，这样冰冷的晚风。”太宰治的表情逐渐梦幻起来，他双手合十置于胸前，大义凛然道，“我必须保护那位小姐才行！”“当然如果那位小姐愿意与我一起殉情的话——”太宰治用手指撩拨了一下自己额前的头发，这一刻仿佛有千万聚光灯打在他身上，“那我定会欣然接受！” 独自围观了这段表演并且心中毫无波动的中岛敦：“……太宰先生不会是骗我的吧？” “啊哈哈哈哈敦加油哦！”太宰怀抱着一颗热切的心，迅速扔下中岛敦，朝着等待他救援的美丽小姐奔去。 “……”中岛敦面无表情，“太宰先生一定是骗我的。” 虽然这么说，但他仍然快速地朝着先前太宰治指过的方向狂奔而去。 “沢川先生——” 沢川良彦刚走过一条街就感到什么东西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接近他。 回头一看是长着老虎四肢和老虎脑袋，奇奇怪怪的人。 “奇奇怪怪”的中岛敦立刻手忙脚乱地解除异能，朝着沢川良彦标标准准地九十度鞠躬，大声道，“您、您没事吧！” “嗯？我没事。”沢川良彦按在他的白色脑袋上揉了揉，中岛敦虽然高了他不少，但性格就像一个毛毛躁躁的大孩子，唯有相处久了才能发现这孩子细腻的内心。 “抱歉，我刚刚是不是吓到沢川先生了？”中岛敦有些沮丧地抓了抓头发。 “是有点，不过可很爱。”沢川良彦笑了笑，敏锐地察觉到他似乎对于自己的异能，有一些不同于常人的抵触，“已经很晚了，不过如果你还有精力的话，愿意陪我这个形单影只的人聊一聊吗？” “当、当然愿意……”第一次被人夸可爱的中岛敦脸上爆红。 沢川良彦随意在路边找了一张长椅，坐下后轻轻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 “坐。” “嗨！”中岛敦有些拘束地坐下。 “说起来真是抱歉，今天在仓库看见敦的时候都没有来得及好好打个招呼。”沢川良彦弯了弯眼睛，“因为我目前在港黑任职，所以不想让你因为两方的关系太过尴尬。” “不、不，没有的事，请沢川先生不用放在心上！”中岛敦连忙挥手疯狂摇头，表示自己并不在意。 沢川良彦：“敦有看见跟在我身边的小女孩儿吗？” 中岛敦：“啊，是那个穿和服的小女孩吗？我记得，原来港黑还有这么小的孩子吗？” “她叫镜花，异能名为夜叉白雪，说起来是一个带着悲剧色彩的异能，因为夜叉白雪杀掉了她的父母。那孩子一直以为是她的原因害死了深爱她的父母，所以总是活在内疚与绝望之中，甚至不停地找人，希望能够击败夜叉白雪杀掉她自己。”沢川良彦叹息道。 “怎么会？！”中岛敦有些震惊，“但是我今天看到她——” 那绝不是生无所恋一心求死的表情，更像是怀着某种坚定的目标并誓死维护的模样。 “大概是后来又有了什么想要守护的东西吧，人要是有了想要守护的事物，哪怕再脆弱再渺小，都会变得无比坚强。”沢川良彦又问道，“敦呢？敦的异能如何？” “我吗？我的异能名为月下兽，不是什么讨人喜欢的异能。”中岛敦假装轻松地笑了两声。 “伸手。”沢川良彦突然笑眯眯地要求道。 “唉？？？”中岛敦吓了一跳，“怎、怎么突然——” 虽然这么说着，但他依然乖巧的伸出了手。 沢川良彦：“变成兽爪给我看看吧，很抱歉提这么过分的要求。” “不，没有，这没什么。”中岛敦的右手瞬间变成了毛茸茸的虎爪，随即被人双手握住反复揉搓。 “手感果然跟我想象的一样棒，刚才就想这么做了哈哈——”沢川良彦有些爱不释手，眼睛里除了温柔之外多了点亮晶晶的色彩，看向中岛敦的眼神恨不得他整个人变成一只大老虎，蹲在地上任他揉搓。 “沢、沢川先生！！！”中岛敦像是喝了一瓶令人上头的假酒，整个脑袋红彤彤的还往外冒着白烟，他有些不知所措又不敢收回手，只能小心翼翼地将利爪收回肉垫。 “敦的异能应该相当受孩子们欢迎吧。”沢川良彦欣赏了一会儿他不断变化的表情，终于不再戏弄他放开了他的手。 “……并不是的。”中岛敦的神色暗淡下来，“我从小就生活在孤儿院中，大家……并不知道我的异能，院长也、也不是很喜欢我。” 他并没有多讲在孤儿院中度过的悲惨童年，因为不想让沢川先生觉得他很可怜，因而同情他。 “这样啊——”沢川良彦没有追问，反而是提起了自己，“我的异能名为木偶戏剧哦，可以复制他人的异能并短暂地在一天当中使用。” “复制！好厉害！”中岛敦惊叹道。 “我今天复制了一个比较特别的异能，叫做共情，可以将自己感受到的情绪传达出去，敦想试试吗？”沢川良彦伸出双手有些期待地问道，像是一个急于向小伙伴展示自己玩具的小朋友。 “当然。”中岛敦毫不犹豫握住他的手。 黑色的水波纹在两人脚下晕开。 —— 中岛敦明明睁着眼，视线当中却空无一物，渐渐地耳边传来了各种各样的声音，这些声音像是被按下了减速按钮，清晰而又直击灵魂。 风声，是风声！ 温柔的风在树梢间穿梭，阳光投下斑驳的阴影，徐徐而来的风在密林中低吟，仿佛林中精灵，踩着飘零的落叶不断跳跃。 这风吹过森林吹向草原，一切变得粗犷起来，天空干净澄澈没有一丝云彩，草原一眼望不到边，柔韧的绿色肆意生长蔓延。 中岛敦沉浸之际，又被风裹挟着抛向了广袤无垠的沙漠。 声音瞬间变得格外狰狞起来，像是在烈日下，漫天的黄沙被裹挟在呼啸的狂风之中，吹倒一切植物，吹得人皮肤有些发疼。 这风吹过高洁的雪山，吹过纯净的湖泊，吹过翠绿的垂柳……它渐渐平息，最终到达深蓝色的海面，安静祥和又蕴藏着不可知的沉默。 中岛敦为这些世界的声音感到震惊，眼前却突然爆发出一阵光亮。 一滴不起眼的水珠汇入大海之中。 晶莹的水珠渺小，但它滴落的速度似乎被无限延缓，中岛敦在这滴水珠中看见了刚刚风吹过的所有地方。 一滴水就是一个世界。 它悄无声息地融入海中。 中岛敦眨了下眼睛，下一秒就回到了现实世界，沢川良彦已经收回了手，蜜糖色的眼睛带着无限温柔，微笑地看着他。 “这太——”中岛敦有些语塞，他被刚刚所见的景象所撼动，半天找不到语言开口，良久才有些失神道，“这就是沢川先生心中的世界吗？实在是太令人震撼了。” “不是哦，这是敦心中的世界。”沢川良彦笑道，“也让我大开眼界呢，仔细听仔细看，这个世界美好的东西要远远超出悲伤的事物，不是吗？” “我的……内心。”中岛敦有些迟疑。 “现实也有许多瑰丽的景象，敦想和其他人一起看看吗？一个人未免太过孤单了。”沢川良彦鼓励道。 “是、是的！我想和侦探社的大家、和、和沢川先生一起看见更多的美好！”中岛敦的眼神坚定下来，心中莫名激荡，“不论是异能还是体术，我一定会加倍努力的！！！” “阿拉阿拉，完全热血起来了呢，时间不早啦，就此告别吧。”沢川良彦起身揉了揉小老虎的脑袋，“今后要加油啊。” “我一定会的！！！”中岛敦的身后仿佛燃起了熊熊焰火。 和沢川良彦分别后，他在不远处的另一条街找到了太宰先生。 “敦？啊啊啊啊——敦——？！”太宰治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他拉着狂奔而去，离他美丽的小姐越来越远。 能向他传达出这样的情绪，沢川先生即便是加入黑手党，也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啊！ 中岛敦内心留下两行感动的泪水，随即又化为不懈奋斗的火焰，他拉着太宰治的后领：“从今天开始要一起努力呀太宰先生！绝对不能辜负大家的希望！” 像风筝一样飘在半空中的太宰治表情前所未有地温和了一瞬间，随即又开始大惊小怪：“快放我下来啊敦！你崩人设了喂！刚才那位美丽的小姐还在等着和我一起殉情啊！” 风中传来逐渐远去的对话。 初夏的夜风还带着些许凉意，沢川良彦的黑色风衣飘荡在风中，额前的碎发也被吹得有些凌乱。 “被人坑着当了一回免费的心灵导师啊。”沢川良彦叹息着将双手插回兜中，随即又笑了起来，“嘛——不过能找到这样的灵魂，果然令人心神愉悦啊。” 沢川良彦回到大厦，没想到居然还有人在等他，一个戴着黑色墨镜的人朝他恭敬道：“首领说有一个小任务要麻烦您。” 沢川良彦：“……” 港黑压榨劳动力石锤了。 他接过一张小字条，上面用凌乱随意的笔锋写着：因为中也的部队今晚集体放假，所以有个审讯工作要交给良彦啦，听说你今天新获得了一个异能，用在审讯上特别方便呢。 后面还画了一个丑兮兮的笑脸。 沢川良彦：“……啧。” 所以说中也的部队以前都是通宵达旦的工作，完全没有休息时间吗？ “这边请。”黑衣服给他比了一个方向。 审讯室阴暗又血腥，三面墙壁上挂满了各种各样的审讯工具，有古老的也有现代的，每一样都极为干净，并没有沾上什么肮脏的血污，不知是摆上看看从未用过，还是每次用完都有人负责擦拭。 有一个人双手戴着镣铐被吊在半空中，镣铐上微微发着紫色的光，沢川良彦猜应该是谁的异能。 “嗯？都说了多少遍了，老子痛觉免疫，随你们怎么玩儿，说出一个情报算我输。”对方看上去状态不错，甚至还有心情放大话。 沢川良彦拢了拢风衣，审讯室的阴冷让他有些不适应，他听见对方嚣张的话笑了笑：“疼痛？请放心吧，一点都不痛哦，不久前还有个孩子夸我……温柔。” 黑色的水波再临。 十分钟后，刚刚还大放厥词的关押者有些癫狂地抽搐着身体，大口大口地喘息，他的声音支离破碎，颤抖中藏着恐惧：“……刚刚那是什么？” “现在是我提问。”沢川良彦打开一束光源，正对他的瞳孔，“你背后是谁？” “组、组合——”对方几乎没有半点犹豫。 “是什么组合呢？”沢川良彦一点点诱导。 “组合、组合……” 对方有一些超乎他的预料，在这种程度之下，居然还能守住他们组合的名字，沢川良彦有些叹息道：“已经很晚了，再这样要睡眠不足了。” 随着他的话出口，黑色的水波纹再次出现在审讯室中，关押者近乎癫狂地挣扎着，极力想要避免，但他的精神仍然一点一点被拖进黑暗之中。 如此反复几次，对方嘴里念叨着的仍然只有组合两个字，尽管神情从恐惧走向麻木，但他依旧不松口，这让沢川良彦有些苦恼，再动用几次异能的话，对方恐怕就要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 “那个……”跟着他进来的黑衣人吞了一下口水，“他说的应该就是‘组合’，那就是他们的名字。” 沢川良彦：“……”是他这个乡下人孤陋寡闻。 那个被吊着的人如果还有意识的话，大概会感激涕零地痛哭吧。 沢川良彦回房后火速洗漱休息，第二天大早就被人电话吵醒了。 “莫西莫西？” “哟——良彦吗？” 沢川良彦清醒了一下大脑：“是中也啊。” “这么晚了，良彦还在睡？”昨晚醉酒的中原中也听上去完全恢复了精神，“昨晚多谢你了，明明是为你们开的迎新晚会，还得麻烦你，放心，我已经在教训这帮家伙了！” 背景音是和昨晚如出一辙的惨叫声。 “迎新？”沢川良彦拉开窗帘，清早的阳光直射进来，“也可以这么说，不过还有另外的理由哦。” “生日快乐，中也。” 第10章 第十章 沢川良彦在很久很久以前就拥有自己的意识，久到这具身体还未诞生，久到神系尚未衰落。 最开始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外表还很粗糙的杯子，是某一位伟大的王众多藏品中不起眼的一件。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特别的话，那它唯一还值得夸耀的大概就是，他由那位王亲手所制。 带着神性的土壤，流经神域的清水，神山上永不熄灭的火焰，即便原材料有多令人震惊，始终不能掩盖他诞生时的普通，他只是一个年幼的王无聊之作罢了。 这些材料唯一令人欣慰的作用，就是让他在一开始就产生意识，见证了那位王的一生。 从开朗活泼的幼年时代，到肆意妄为的暴君，以及后来为万人称颂的贤王。 作为王的第一个造物，尽管他的造型可以用简陋来形容，但他仍然得以长伴王之左右，见证了一个伟大的时代。 完成伟业的王溘然长逝，他本该同王一起进入长眠，却没想到有一个卑鄙的神明将他从王的身边带走，打碎了他容身的杯子，将他的意识抛到虚无的黑暗之中。 他在时间的夹缝中不知流浪了多久，直到有一天，各种各样的心声涌入他的耳朵，那是非常特别的声音，他将这些声音称之为——愿望。 神的时代已然落幕，信仰之力无处安放，于是他便在这些愿望之中悄然成长，突然有一天他所在的空间一阵波动，有股不知名的力量将他拽往了外界。 他再次降生。 这一次的容器依旧是杯子，比起之前要精美许多，金光闪闪的，样子也比之前大了不少，有无数人狂热地追捧他，妄图实现自己的愿望。 待遇比以前好上不少的杯子有些惆怅，他在无人看见的地方微微叹息，他还是更喜欢以前的身体……以及以前的王。 于是他和人们定下约定，能够召唤英灵并最终取得胜利的人，可以实现一个愿望，他想这样也许可以再次见到他的王。 人类果然是很复杂的生物，他们在最初的约定基础上又增加了许许多多复杂的条件限制，于是人们口中的圣杯之战举行三次，可怜的杯子也依旧没能见到他的王。 大概是条件太过苛刻的缘故，甚至都没人能够召唤出那位王，杯子有些不甘心，可惜某种力量限制了他，他不能向自己许愿。 三次圣杯战争之后，他以为自己还要等很久，没想到在第三次圣杯大战落幕之际，他竟然一脚被人从安身的容器中踢了出来。 杯子：“……” 他在世界上游荡了很久，最终选定了一副能够容纳他意识的身体，这具身体很特殊，确切地来说它不属于人类的范畴，它是实验室的产物。 原身的意识根本没能诞生，杯子等了两天，在研究人员即将销毁这具身体的时候，把自己的意识团吧团吧塞了进去。 他第一次以人类的身体为容器，这个过程大概磨合了有十多年，他的意识才逐渐恢复。 —— 沢川良彦将风衣随手搭在身上，昨天那位小宗使用异能的时候，到底还是对他有些影响的，昨晚上竟然做了一整夜光怪陆离的梦，还梦到了这么久远的事。 今天的任务是寻找几位失踪的港黑成员，虽然他们的职位不高，但人数之多，让森鸥外也有些在意。 沢川良彦到达集合地点的时候，中原中也和他的手下也刚刚赶到。 “根据现有情报，对方应该不是专门冲着我们来的，同时失踪的还有一些平民。”中原中也分析情报的样子意外的靠谱。 他们调查了几人失踪时的地点，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同行的人也都说当时没发觉有什么异常，都是一转眼人就不见了。 “完全没什么有用的线索啊，可恶。”中原中也随手捡起地上不知道哪个行人扔下的矿泉水瓶，精准扔入对面路边的垃圾箱内，他脸色有些阴沉，“不知道被抓的人是不是还活着。” “失踪的人似乎没有什么共同的特点，各个年龄段的，男性女性通通都有，职业也各不相同。”沢川良彦翻看了一下手中的资料。 “嗯？那不是——”他把资料交给手下，转头就看见了对面街头朝他拼命挥着手的小老虎。 “是人虎啊。”中原中也有些性质缺缺。 “是蛞蝓啊。”慵懒的声音突然从他们身后冒出来，用刚刚中原中也的语调缓缓道。 沢川良彦看见中原中也的脑袋上立刻蹦出一个大大的井字，他捏紧了拳转身就吼道：“你这条青花鱼怎么会在这里啊！？” “大概是为了庆祝我又长高了一厘米吧。”太宰治无辜地耸了耸肩。 两人立刻在大街上开腔对骂，沢川良彦对着冲过来的小老虎举了下爪子，眯眼笑着打了声招呼。 “昨晚睡得不好吗？”沢川良彦暗示性地看向小老虎眼下的两个黑眼圈。 “是、是我有些太兴奋了，实在睡不着。”中岛敦有些尴尬地抓了抓头发。 “敦是在完成工作吗，让我猜猜——是不是有关最近人口失踪的事。”沢川良彦敲了敲他身前抱着的一堆资料。 “是的！”中岛敦有些意外，“沢川先生怎么知道？” “因为最近港黑内部也有不少人失踪，我和中也正是在调查这件事，怎么样？要不要合作交换一下情报啊？” 沢川良彦说完，中岛敦还没来得及说话，旁边正在吵架的两人倒是迅速回应。 “谁要和他们合作啊？！”x2 “哈？就凭你们侦探社的几个人能获得多少情报！你竟然还不乐意和我们合作？！”明明同样不愿意合作的中原中也听见太宰治拒绝的话，立刻激情开麦。 两人再次开启街头对骂模式，以他们的声音为背景乐的沢川良彦，已经开始友好地同中岛敦交换目前为止各自得到的情报。 “仔细看的话还是可以进行分类的，比如说小孩，从周围人的反应来看，这些失踪的孩子大多非常开朗，善于交朋友，而失踪的成年人无一例外通通是有孩子的人，包括一些失踪的老人，他们目前都在照料年幼的孙子或孙女。”沢川良彦花了十分钟总结双方的资料，而旁边的开麦二人组似乎还没有结束的意思。 “的确是这样！沢川先生好厉害。”中岛敦又仔仔细细对比了每一条失踪人员的资料，然后有些奇怪的道，“可是对方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我听说你们侦探社可是有一位名侦探的，这一次他不出手吗？”沢川良彦问道。 “乱步先生？他接手了另一个案子，目前人并不在横滨。”中岛敦有些沮丧。 “真遗憾呐，既然如此，想要了解凶手的目的就只有一个办法了。”沢川良彦笑了笑，“我也是很善于照顾孩子的人呢。” 中岛敦：？？？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横滨街头总能看见一家异常欢乐的游客。 “这个口味要试试吗？镜花？”沢川良彦站在一辆移动餐车前温和道。 泉镜花由于身高的关系，暂时被中岛敦抱着，她坐在敦的手臂上，有些好奇地探出脑袋看了看沢川良彦指的方向。 看见她犹豫不决的模样，中岛敦没忍住揉了揉她的脑袋：“可以试一试哦小妹。” 虽然镜花是港黑的人，但不使用异能的时候，穿着和服的她真是超级可爱呢，就像真正的邻家小妹一样。 没错，为了成为犯罪者下一个动手的目标，他们这几天一直扮演相爱一家人的角色，希望能引起对方的注意，同样参与此次行动的还有—— “可恶可恶可恶！为什么我的排名是最小的！？”即便换上常服也死活不愿意摘下帽子的中原中也仍然不适应自己小弟的身份，气得在一旁直跺脚，幸好他还记得收着异能，要不然这一块的土地大概就塌下去了。 “谁让在身高方面你是最矮的那一个呢，小~弟~”太宰治幸灾乐祸地在他帽子上按了一把。 两人立刻对吵起来，内容程度大概和街边刚进入学堂的小学生吵架差不多。 不过由于这次角色扮演确实是根据身高来排名的，中原中也莫名显得有几分气短。 “他们关系还真是不错呢，对吧二哥。”沢川良彦温柔的视线带上了几份捉弄，他看像之前的上司——芥川龙之介。 自从知道太宰治和他们一起行动后，芥川龙之介的表情就一直很严肃，仿佛是在进行人生中某项重要的活动，专注度前所未有地集中。 “啊。”听见沢川良彦的问题他也只是随意地应声。 虽然绑着绷带有些怪异，但是爱捉弄小弟的大哥，表情异常严肃但看上去就认真负责的二子，格外细心的三子，温柔会照顾人的四子，有那么一丢丢暴躁的五子，最后是真的真的真的非常可爱的小妹。 总之在外人眼中还是相当和谐的一大家子。 在某个准备解散的夜晚，沢川良彦突然笑了笑。 “来了。” 第11章 十一章 在某片海洋的深处，并不像纪录片所记载的那样幽暗无光，这里明净清澈，无数奇异的白色岩石组成了亮晶晶的宫殿，细腻的白沙铺满了宫殿底部，各种各样的贝壳珍珠装饰着宫殿内的每一处。 简直就像一个童话世界。 这也确实是一个童话世界，沢川良彦甩了甩自己的大尾巴，那是一条巨大的人鱼尾巴，大概有他上半身两倍的长度，蓝紫色的鳞片闪着细碎的微光，仿佛是最珍贵的宝石，又像是天上最明亮的繁星。 沢川良彦并没有惊慌，反而颇有兴致地甩了甩尾巴，将自己的房间游荡了一遍。 他的床是一张巨大的贝壳，在床边立了一个珊瑚制成的衣架子，在最右边的书桌上有一本日记本。 沢川良彦翻开日记，上面记录着这具身体的一切资料。 这里是大海的国度，而他似乎是这个王国里最小的王子，根据日记来看他今年应该是十岁，因为日记里写着只有年满十五岁的孩子才能够去往海面，而日记的主人还有五年才能接近他向往的人类世界。 沢川良彦短暂地放下日记本，在这位王子房中的试衣镜前转了一圈，随后有些沉默。 小人鱼的身体还是他的原装壳子，只是多了一条尾巴，这要是十岁，那他真怀疑这个海的王国里人们吃的东西大多含有超标的激素。 这里有点类似于情景游戏，沢川良彦在日记的最后看见了对于他接下来行动的提示。 “真希望这五年转瞬即逝。”沢川良彦刚刚读完这句话，日记的后面又自发出现了好几页的字迹，他大致翻了翻，记录的恰好就是之后五年的事，内容大概是他又有哪个姐姐成年了，而他又是多么的羡慕。 沢川良彦想这大概就是游戏和影视剧中最常用的时间加速大法。 果然，最近的日记略显缭乱，可以看出主人内心的兴奋，上面写着： “天哪，原来大海之外的世界是如此有趣，人类可真是脆弱呀，一场小小的风暴就能将他们毁灭，我将他搬入了高大的房子，他会没事吗？” 之后的日记大多和人类有关，看得出这条小人鱼在那之后又多次浮上了海面，但更多的还是关于他所救的那个男人的日记，写他如何地思念以及如何的想见那位王子。 日记最后一行写着： “我想要获得一双人类的腿，哪怕是用我的声音来换取。” 沢川良彦：“……” 难道说，在童话故事中那位王子之所以没能接受小人鱼，是因为小人鱼并不是女孩子，而是男的吗？ 日记本自动合上，沢川良彦周身的环境急速改变，他眯了眯眼睛，看见前面出现的一个披头散发样貌恐怖的巫婆。 之后他并没有做什么，像是一个任劳任怨走剧本的NPC，直到他的身体自发将姐姐们赠送的匕首扔掉，而他也如同泡沫一般，消失在大海中。 他以为这就是玩游戏的年轻人们口中的通关，万万没想到睁开眼睛他依旧在那个海底宫殿。 他翻开日记本，一切又回到了最初的样子。 沢川良彦：“……” 这一局他吸取了上一次教训。 沢川良彦发现在结局之前的场景都是不可改变的，即使他拒绝了巫婆的药，但他的鱼尾依旧幻化成了人类的双腿，直到他握着匕首，走向在床上熟睡的王子，他才终于感觉身体的控制权似乎回来了。 沢川良彦微笑着将匕首送入王子的胸口，红色的血液滴到了他的脚上，那条长长的鱼尾终于又回来了。 大概是改变了剧情，王子竟然醒了过来，有些震惊地看着沢川良彦的鱼尾，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随即悲伤的说道：“原来是你吗？我的小人鱼，我一直在等你。” 沢川良彦：“……” 为什么他还没死？ 他疑心王子的心脏并不在这一边，于是在王子欣慰带着悲伤的眼神中拔出了匕首……又对着另一边重重地捅了进去。 王子：？？？ 他等了几秒，王子依旧睁着眼睛在看他。 沢川良彦：？？？ 他琢磨了一下，难道是不想让王子死的太过轻松吗？于是沢川良彦用一把匕首绘出了在晋江难以描述的血腥画面。 一个小时后，痛苦哀嚎、连嗓子都哑了的王子终于忍不住讲了些别的，他开始长篇大论自己的歉意，以及对于小人鱼受苦的一些怜惜。 最后如释重负地死去了。 所以他是在等小人鱼自己讲出所受的委屈，好把最后道歉的台词讲完？ 沢川良彦有些心疼NPC。 随着第二天太阳的升起，他的姐姐们从海面露出脑袋高兴地朝他挥了挥手。 场景再次改变，这一回却已经离开海洋那个初始复活点了。 他似乎来到了一个巨人的世界，这里是一片森林，但草丛茂密得和他一样高，那些粗壮的树木就更别说了，他抬起头几乎仰望不到大树的顶端，正当他猜测进入了哪个副本时，他身后的草丛突然动了动。 然后钻出了六个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脑袋。 沢川良彦：“……” 现在他大概知道自己在哪个童话故事里了。 《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 他能感觉到这六个小矮人并不像之前小人鱼的姐姐们一样，给他一种僵硬NPC的感觉，他们每一个人都是他，就像把他的意识复制了六份，随后一一塞进不同的躯壳之中。 这种感觉还挺新奇的，沢川良彦正想进一步探究另外六个自己，一只鸟儿突然在它们头上盘旋。 “不好啦！王后带着毒苹果找到了白雪公主！王后带着毒苹果找到了白雪公主！” 剧情似乎已经走到了关键点，七个小矮人一同紧张的赶回家中。 童话中这位白雪公主的肌肤像雪一样纯白，她的头发乌黑顺滑，她的嘴唇娇艳欲滴，她是这个世上最美丽的女人。 沢川良彦以为自己看见的会是倒在地上的白雪公主，以及滚在一旁的毒苹果，没想到眼前的景象和想象的有点出入。 伪装成老妇人的王后像是被暴打了一顿，她可怜兮兮地缩在房子一角，而美丽的白雪公主—— 沢川良彦有些迟疑。 “敦……？” 第12章 十二章 这一声像是带给了“白雪公主”莫大的惊吓，他退了一步猛得转身，差点踩到自己拖在地上长长的裙角。 可怜的中岛敦自从进入白雪公主的世界，不知道经受了多少惊吓。 身上的衣服虽然脏兮兮的还带着补丁，但能很明显看出这是一条女人的裙子，下摆很长，而更诡异的是，他周围围了一群动物，从天上飞的鸟儿到地上跑的小鹿，什么都有，它们竟然还在说话，是他能听得懂的那种话。 这个魔幻的童话风让中岛敦的世界观摇摇欲坠，正当他艰难地转动脑子让自己尽快适应情况的时候，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中岛敦吞了下口水，不知道门外是什么情况，这一下下的敲门声仿佛敲在他的心上，周围的动物不知道什么时候散去了，他深吸一口气，打开了看起来格外迷你的木门。 木门几乎只有他一半的高度，打开门后，外面伸进来一只苍老的手，皮肤犹如枯木一般，随后他看见一个佝偻着背脊的老婆婆，她挎着一个装满了苹果的篮子。 老婆婆巍巍战战地拿出一个苹果。 “小姑娘，你真是可爱极了，这个又红又香的苹果就送给你吧。” 伪装成老婆婆的王后等待着白雪公主吃了苹果以后，被表皮的毒药毒昏过去，没想到她的手伸了半天，对方却迟迟不接。 看来白雪公主经过前几次的刺杀，已经有了戒备心，王后这样想着，便打算吃下另一半苹果，多亏了她的机智，知道白雪公主可能会不愿意，所以只在一半的苹果上涂了毒药。 中岛敦从小生活在孤儿院且不受人们待见，小时候院里受宠的孩子会得到故事书的奖励，羡慕的他曾经偷偷翻看过，自然记得白雪公主的故事。 而此刻，他脑袋里回想着王后刚刚说的“小姑娘”三个字，只觉得天雷轰顶不过如此！ 中岛敦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随即松了口气，要不是门口还有人在，他甚至想撩开自己的裙摆…… “我是……白雪公主？！”中岛敦有些神志不清喃喃道。 她一定是在试探我。王后这样想，于是装作惊讶的样子：“原来您就是白雪公主吗？原谅我这个老妇人的眼拙，仔细一看您确实貌美异常。” “貌美……异常？！”中岛敦震惊了。 这个白雪简直就是在得寸进尺。王后暗地里咬牙，面上却一脸恭维的样子：“瞧瞧您的肌肤，它比高山上的冰雪更加圣洁，您的黑发比最柔美的丝绸更加顺滑，您的……” “啪——” “哐——” 中岛敦面无表情地打晕了王后，由于内心过于震惊，他甚至没来得及扶住这位可怜的老婆婆，王后的脸狠狠磕在地上，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她手中的苹果落了一地，有些还砸中了她的后脑勺。 沢川良彦到的时候，中岛敦正在对着一面好不容易从屋子里翻出的镜子，仔细地观察。 “……敦？” 听见熟悉的声音，中岛敦下意识收起镜子，手忙脚乱地回身，然而却没看见熟悉的人。 直到他将视线向下偏移了三十度。 两个难兄难弟对各自的形象默然无语了半分钟。 沢川良彦：“……原来你的角色是白雪吗？造型还挺好看的。” 原本的白色短发如今长到了腰际，再加上小老虎本来就白皙的皮肤，乍看上去还真是符合白雪这两个字，而他的腰身格外纤细，套在女孩的裙子里，竟然也没有丝毫的违和之处。 若是换做平常的中岛敦，听见沢川良彦这样讲，恐怕恨不得化出虎爪，原地掏出个洞躲进去，但他此刻脑子里只有一件事—— 好可爱好可爱好可爱！！！ 虽然这样说对不起沢川先生，但是——迷你的沢川先生真的太可爱了！ 不像小时候画本里的大红鼻子糟老头的形象，小矮人们完全就是缩小的沢川良彦，三头身的Q版比例，短手短脚的像是随时会绊倒在地，更何况还有七个，用一模一样的表情看着他。 中岛敦：awsl “敦？”七个Q版沢川良彦通通歪着脑袋，笑眯眯地看着他，连声音都是和成人不一样的软糯，带着些许可爱的鼻音，“你似乎在想什么不好的东西哦~” 中岛敦：谢邀，已暴毙，正在前往幸福天国的路上。 “这是王后？”见中岛敦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整个人停摆的样子，沢川良彦只好绕过他。 王后知道是七个小矮人收留了白雪公主，但她从未见过小矮人们，没想到这样可爱，即便是王后也很难端起架子，她正要开口，那边傻傻的、像柱子一样杵在那里的白雪公主突然动了。 中岛敦像是鸡妈妈一样，他牢牢挡住小矮人们的视线，将他们硬生生推后了几步，随后苦口婆心地指着王后道： “是的，她就是那个王后，那个恶毒地将白雪公主赶出宫殿，恶毒地让猎人去杀他，甚至恶毒地想用毒苹果毒死他的、恶毒的王后！” 他一连用了四个恶毒，务必要让沢川先生认清这个女人的真面目，离她远一些。 沢川良彦：“……”倒也不必这么真情实感，王后感觉快气炸了。 快炸上天的王后：“……白雪！我要降下诅咒于你——你的王子永远不会爱你！他会和你的小矮人们一起幸福地生活！” 沢川良彦：“……”你瞧，果然气炸了吧，连脑子都有些不清醒了。 即将和王子幸福生活在一起的小矮人们，笑眯眯地看向王后，怒火中烧的王后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抖了抖，察觉到一股寒意，伶俐的气势莫名就弱了下来。 中岛敦原本一脸无所谓地听着王后放狠话，直到听见最后一句，他像是猛地被戳到了痛处，跳着脚回骂到：“你才和王子在一起！你永远和王子在一起！” 沢川良彦：“……” 他开始怀疑这个计划一开始就是错误的，对方的根本目的就是想让他们集体失智。 白雪和王后的对骂仍在继续，并且大有朝着小学鸡吵架的方式奔去，甚至连菜鸡互啄都不如他们这么幼稚。 “哇哦，这位美丽的公主~” 尽管白雪公主没有吃下皇后的毒苹果，但王子依旧如约而至，甚至提前出场。 他头上斜斜地戴了一顶礼帽，领带也系得松松垮垮，黑色的外套披在身后，看着不像王子，倒像是一个风流的骑士。 王子执起白雪的右手，在上面落下轻轻的一吻，随即单膝跪地，热切地望向公主：“这位美丽的公主，您愿意与我充满朝气地迈向死亡吗？” 王子微微低下头，和三头身的小矮人撞了个正着。 王子：“……” 三秒后，帅气的王子立刻收回了握着白雪公主的手，他站起来将小矮人朝天上抛了抛，爽朗地笑道：“这位可爱的矮人哟，你愿意和我充满朝气的迈向死亡吗？” 沢川良彦：“……” 这个王子中暑了，不如我们把他—— 第13章 十三章 沢川良彦面无表情地在空中自由飞翔，随后哐叽一下撞到了屋顶的房梁。 沢川良彦：“……” 王子：“……哈哈哈哈果然是小矮人的房子，比普通人家里要矮不少呢。” 他后面的话在小矮人的死亡视线中自动消音，剩下六个小矮人围过来笑眯眯地看着太宰治，无端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中岛敦手忙脚乱地接住下落的小矮人，在他脑壳壳上轻轻搓了搓，一脸关心道：“撞到了！撞到了！沢川先生痛不痛！要不要紧啊！” 童话世界的反应直观又清晰，沢川良彦的脑壳壳上逐渐冒出了一个圆鼓鼓闪着红光的包包。 “肿、肿起来了啊！！！冰块！冰块！一定要用冰块冷敷才行！”中岛敦一脸崩溃地翻遍了整个屋子也没找到冰块。 沢川良彦微微叹了口气，走到他身边拽了拽他的衣角，在他贴心蹲下来的时候，用迷你的掌心摸了摸他的脑袋。 “敦不用担心，很快就会消下去的。” 中岛敦：“……” 太、太可爱了吧？三头身的小矮人睁着大大的蜜色眼睛认真地安抚他，声音软糯而不自知，这样的沢川先生也太犯规了！ 不知道为什么蜜汁脸红的中岛敦搓了搓双手，小声地开口：“沢川先生，我能不能——”抱抱你。 他话还没说完，身前的小矮人突然被人用手拨弄着三百六十度转了个圈。 太宰治有些好奇地戳了戳小矮人软软的、富有弹性的小肚皮，随后双手穿过小矮人的腋下，将他整个抱了起来，在屋中转了个圈圈。 他头上还有一个小矮人，像是一顶帽子盖在他的脑袋上，此刻正紧紧巴拉着他的脸避免自己掉下去。 “就像这样！一起清爽明朗又充满朝气地迈向唔唔唔——” 他脑袋上的小良彦捏住他的脸颊，狠狠地朝外拉了一下，随后笑弯了眉眼看着他：“迈向什么？” “痛痛痛——木神么。”太宰治被揪得直呼痛，含糊其辞企图糊弄过去，他伸手在外套兜兜里掏了掏，拿出一张白色的小卡片。 他脚边的小矮人三号两手举得高高去接，太宰治仿佛逗他一样，每每在他即将碰到的时候将手挪开，让他垫上脚尖也没拿到小卡片。 还在他肩膀上趴着的小良彦见状，一边微笑一边手中更加用力，像是揉面条似的向两边扭了扭。 “啊痛痛痛痛痛——！”太宰治连忙松开小卡片，顺便把脑袋上的小祖宗抱下来，独自一人蹲在墙角揉着脸蛋，做一颗自闭的蘑菇。 沢川良彦揭过小卡片，上面写着： “有一位可爱的姑娘正被逼迫着嫁给一只癞□□，英俊勇敢的王子哟，你愿意前去拯救这位姑娘吗？” 卡片背后绘制了一张小小的地图，线路用红色的箭头标了出来。 “所以你并不是白雪的王子，而是刚好路过？”沢川良彦恍然道。 太宰治缩在墙角幽怨地点了点头，看起来就像是一颗阴郁的巨大毒蘑菇。 “看来这就是下一个任务地点了，我们出发吧，敦。”沢川良彦完全无视太宰治投过来的视线，任由这颗毒蘑菇气得鼓起了包子脸。 “就这样跟着卡片走好吗？万一是对方的陷阱……”中岛敦有点担心，一直到现在他们似乎都处在对方的异能之中，不清楚幕后之人目的到底是什么，虽然童话故事看起来没什么恶意的样子，但敌暗我明总是一种令人担忧的状况。 “别担心敦，也许只是一个可爱又不小心迷路的孩子所做的恶作剧呢？”七个Q版沢川良彦各自说了几个字，仿佛有心灵感应一般拼接成一句完整的话。 虽然听上去是温柔的年长者口气，但是用这样的三头身说出来，意外地有一种反差萌，像是一个故作老成的小可爱，还是七倍的快乐。 中岛敦晕乎乎的，下意识就点了点头，跟着沢川良彦出去了。 “敦到这里多久了？”沢川良彦努力辨认卡片上的小地图，随口问道。 “这个么，我想想——大概十分钟吧。”中岛敦回忆了一下。 果然。沢川良彦收起小卡片，他们每个人到达这些世界的时间是不一样的，他在海的女儿世界中，虽然有时间加速大法，但度过的时间也绝不仅仅只有十分钟。 他决定了一个方向，带着中岛敦走入森林。 仍然留在小屋中的太宰治彻底僵硬成了一颗不会动的蘑菇：“……” 你们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那么大一坨那么可爱的哒宰不要了吗！！！ 沢川良彦本来也没想过撇下太宰治，他和中岛敦走了几分钟后，不出意料，身后传来一阵哒哒的马蹄声。 “真是过分呐~良彦和敦竟然都丢下我了。”马蹄声在两人旁边停下，随后传来了太宰治幽幽的声音。 “啊！太宰先生！抱歉抱歉，刚刚没注意到太宰先生竟然掉队了！”中岛敦慌乱的道歉又在太宰治胸口插了一刀。 “原来我的存在感这么弱吗？”太宰治的语气低落下来，头顶上飘了一朵不知哪来的乌云，眼看就要淅淅沥沥下起小雨。 沢川良彦看了一眼，童话的世界果然奇妙。 “万分抱歉！”中岛敦带着视死如归的气势，猛地鞠了一躬，“因为沢川先生实在是太可爱了——” “实话说出来了哟~”太宰治一脸计谋得逞的样子，中岛敦直起身体时，他头上哪里还有什么乌云，敦分明看到了一只笑得奸诈的大尾巴狐狸。 “太宰先生太过分了！”中岛敦脸上爆红，又对着沢川良彦磕磕绊绊地解释道，“我并不是觉得现在的沢川先生很可爱，不、不是说不可爱，我是说……” “敦真可爱。”沢川良彦笑眯眯地打过去一记直球，还是七个小人同时打的七颗直球，直接把人打蒙了。 中岛敦红着脸冒着烟，讷讷地往前走。 童话中的森林很迷幻，茂密的枝桠在众人头顶交错生长，但绿荫之下光线却意外的明亮，甚至能看见空气中浮动的细小尘埃。 一条林间小道蜿蜒其间，旁边竖了一个奇怪的木牌，上面写着“比赛用道”。 沢川良彦摊开掌心静静地感受风吹拂过的细微战栗感。 “怎么了？”中岛敦有些奇怪。 “风的感觉变了，我们大概已经不在白雪的世界里了。”这是一种很奇妙很细微的差别，退一步能感受到安静中透着温柔的风，这是白雪的世界，但向前迈一步，风正逐渐热血起来，带着少年人的不服输。 太宰治闻言闭上眼。 几分钟后—— “果然有差别。”他像是得到了心爱玩具的幼稚园小朋友，兴奋地睁开眼，然而—— “……人呢？”沢川良彦已经带着中岛敦沿小路走了一段距离，和离开小人鱼的世界不一样，他们几个都保留着白雪世界的特征。 “那是……什么？”中岛敦点了点前面的不明物体。 大概和三头身的沢川良彦差不多大小，看上去黑漆漆的一坨。 沢川良彦盯了三秒后突然笑了：“嘛~大概是我目前的上司。” 只是不知道怎么沦落得这样凄惨。 “上司……”中岛敦想了片刻，沢川先生的上司不就是……“芥川君！？” 大概是听见了动静，黑坨坨动了动，然后蹦出两只长长的兔耳朵，兔耳朵整体是黑色的，只有耳尖尖被银色的毛毛覆盖。 由于风衣是本体，芥川龙之介并未和中原中也一样换上常服，此刻他仍旧穿着熟悉的黑风衣……除了和沢川良彦一样成了Q版，还有一对兔耳朵，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差别。 芥川龙之介抬起脑袋看了他们一眼，刚刚竖起的兔耳朵又耷拉下去。 “是你们啊。” 第14章 十四章 芥川龙之介，一个自称港黑走狗的恐怖男人，虽然黑色风衣之下的身材瘦削，并且经常咳嗽看起来非常虚弱的样子，但实际上凡是听过这个名字的人无不心生寒意。 残忍主杀戮的异能让他黑色祸犬的称号名副其实，在他视线之中的人都会感到来自地狱本身的注视。 他是雪山上的冽风，狂乱的气息中夹杂着清澈细雪，满天的朦胧之色却令人恐惧得难以生出反抗的念头。 他是黑暗又压抑的深海，人处在他周身只能靠着最稀薄不过的些许氧气苟延残喘，然后在永远坠入黑暗。 他是……一只可爱到地球爆炸的垂耳兔。 沢川良彦看着声名在外的前上司，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想rua一下他的兔耳朵。 黑色的绒毛看起来柔软细腻，叫人想从耳朵根部一直rua到银色的兔耳尖尖。 “芥川君怎么坐在这里？”一只被中岛敦抱在怀里的小良彦歪了歪脑袋。 是的，他们到的时候，这只长着兔子耳朵的黑色祸犬一改往日的冷漠形象，盘腿抱胸坐在路边，加上垂着的兔耳朵，竟然有几分委屈巴巴的模样。 “在下咳、咳咳咳咳……在下正在等乌龟。”芥川·垂耳兔·龙之介干巴巴道。 看起来受了不小的打击啊。 中岛敦从沢川良彦身后悄悄探出脑袋，观察了一下垂耳兔先生之后，他得出了这样结论。如果不是受到的打击太大……怎么会看见八个如此可爱的沢川先生都无动于衷呢？！ “难道是龟兔赛跑的故事吗？”中岛敦小声道，“故事中领先的兔子会由于大意，在接近终点的时候停下来呼呼大睡，结果因此输给了乌龟。”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消了音，因为曾经的黑色祸犬如今的黑色兔子先生眼神越来越恐怖，即便是Q版的身型，也掩饰不住他身上快要杀人的暴躁。 “原来如此，因为比赛规则所以被强制限定住了自由啊。”沢川良彦像是察觉不到这紧张的气氛，笑眯眯地下了结论。 中岛敦：真、真的没事吗沢川先生！这么直白地说出来，感觉不妙啊。 芥川龙之介在获得力量爬出地狱之后，何曾有过如此狼狈被人限制自由的时候，但不论他如何动弹，哪怕是借助天魔缠铠也移动不了一步。 “哦呀，这不是芥川吗？”优雅醇厚的声音从众人身后的树林之中传来，如同林中精灵的低语令人迷醉。 太宰治踩过枯叶，清爽的风温柔地撩起他额前的碎发，他像是一支永不过时的经典乐章，但说出口的话却如同初学者手中的小提琴，刺耳得令人心颤。 “你就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了吗？”他摆了摆手，“也对，毕竟你无法打破规则，大概这就是你的极限了吧。” 中岛敦：糟、糟糕！他仿佛能清楚地听到芥川龙之介的理智之弦绷断的声音。 这样想着，气氛果然一瞬间恐怖起来。 中岛敦僵硬地回过头，脖子如同残次的机械人一般咔咔作响，眼角刚扫到芥川龙之介，他立刻僵硬在原地。 大团大团的黑气笼罩在芥川龙之介身上，如同恐怖的地狱之火随时能将人吞尽。 “异能：罗！生！门！” 比往常更显狂乱的黑兽瞬间从垂耳兔的风衣中嘶吼而出，立马压下了兔子先生给人可爱的错觉。 “咳、咳咳咳咳——天魔缠铠！” 黑兽缠住芥川龙之介的腿部，抵着土地硬生生地将他往前拔，他的呼吸逐渐加重，光洁饱满的额头开始渗出大颗的汗水。 沢川良彦眯了眯眼睛，敏锐地察觉到世界的规则竟然真的在一瞬间被撼动了。 这个男人真是用心良苦。沢川良彦看向一旁瞧上去无动于衷，甚至还有闲心观察花花草草、正在地上数蚂蚁的太宰治。 “再这样下去……”身体恐怕会被撕裂的。 唯有生命才能撼动规则，且只有极少数人的生命才有这样的力量。 沢川良彦点到为止。 果然，刚刚还漠不关心的太宰治立刻扔掉了手中戳着蚂蚁的树枝，他走过去随意地拍了拍芥川龙之介的肩膀。 人间失格瞬间将罗生门无效化，失去支撑的垂耳兔啵唧一下摔在地上。 “哈哈哈哈哈这么可爱的兔子，等等乌龟就等等吧。”太宰治蹲下将某只失去异能的兔子抱在怀里使劲揉搓了一番，重点照顾了一下看起来异常蓬松、手感极好的两只兔耳朵。芥川龙之介：超、超凶.jpg “手感果然跟我想的一样好。”太宰治的声音低了下来，像是能吓哭全横滨小孩的魔鬼，阴森森道，“如果把毛全部剃下来做围脖的话，冬天一定很舒服吧~” 中岛敦想象了一下失去毛毛的垂耳兔拖着两只光秃秃的耳朵：“……” 太惊悚了！绝对不可以太宰先生！ “嗯？来了。”沢川良彦回头。 草丛发出沙沙的声音，仿佛有某种动物爬行而过。 一只背着棕绿色壳子的乌龟缓慢地爬出草丛，它的大小只有人的手掌那么大，看起来更像是某种家养的宠物龟，乌龟壳上的花纹很特别看起来像是太阳。 中岛敦：“太棒了！它应该马上就能到达终点了！” 五分钟后。 中岛敦看着半个身体仍然在草丛中的小乌龟不知作何感想，他察觉到背后越来越凝结的气氛，一滴冷汗从额角滴落。 芥川龙之介：“啧……罗生门——！” 黑兽在快要碰到小乌龟的一瞬间消失不见，太宰治一脸感动：“这是多么震撼人心的场面啊！这只小小的乌龟即将凭着它自己的力量越过终点！敦，这正是你要学习的对象啊！” “啊？是、是的太宰先生！”莫名其妙跟着热血起来的中岛敦握紧了拳头。 “所以我的午饭以后都由敦包了吧！”太宰治像面条一样扭动着身体，声音软趴趴的。 “是！”中岛敦下意识大声道，反应过来后，“蛤？这两者到底有什么关系啊！太宰先生！” “咳——”被他抱在怀里的沢川小矮人在他猛然收紧的力道下差点窒息。 中岛敦：“啊抱歉抱歉！” 沢川良彦顺了把他的白毛原谅了他。 小乌龟在他们说话期间，仍然在努力地向前爬，虽然两只后爪仍然在原地一样。 突然，地面像是受到什么冲击，剧烈震动起来。 “发生了什么？！”中岛敦差点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他站稳后有些惊疑不定道。 “你的地盘好像快被人砸烂了哦。”太宰治突然莫名其妙地转头看向小乌龟，用一种无辜的语气道。 中岛敦正一头雾水，突然感觉身边窜起了一股小风，他回头再看草丛，哪里还有什么小乌龟的影子。 中岛敦：“……原来它是可以跑这么快的嘛。” “呵、呵！”从喉咙里溢出一声轻笑的芥川龙之介攥紧了拳头，罗生门从他身后窜出。 “我们也不能落后啊敦。”沢川良彦说完，剩下的六个小矮人自觉沿着他的裤腿爬上他的肩头，塞满了他后背和胸前，睁着七双无辜的眼睛看着他。 中岛敦：awsl 一只黑色花纹的白老虎越过丛林追在芥川龙之介身后，差不多同时到达了震动发生的源头。 白虎轻轻晃了晃尾巴，一只哒宰被甩落下来。 现场一片狼藉，但是好像没看见什么人影。 中岛敦还在四处张望，沢川良彦扯了扯他的袖口，给他指了一个方向。 “那是……拇指姑娘？！” 第15章 十五章 原本郁郁葱葱的森林被削出了一大块空地，最中央有一个深深凹陷进去的大坑，仿佛被某种天外陨石砸过，周围的土地寸寸开裂。 “那是中原中也先生吗？”中岛敦凭借人虎的良好视力，准确看到了站在深坑边缘的一个小小黑点。 “蛤？中也？”太宰治踮起脚尖，将手掌放在额前张望，从天上看到地下，就差把草皮翻过来了，“在哪里？在哪里？” 中岛敦在一股恐怖气势的席卷之下，两腿发软：“太宰、太宰先生……” “的确。”沢川良彦竟然也跟着附和道，“不用放大镜还真是难以注意到呢。” “沢川先生不要跟着一起啊！”中岛敦一脸崩溃，他眼睁睁看着巨坑边缘的小黑点以极快的速度破空而来。 “咻——” 这速度力道不亚于从高空之中扔下一颗小石子，而后者甚至能将地上人的脑袋开出一个小窟窿。 幸好太宰治的异能特殊，加上以前挨打的经验让他及时躲了过去，随后—— “pia——” 太宰治双手合十，像是拍蚊子一样将中原中也罩在了手掌之间。 “啊，拍到了。”沢川良彦用毫无波动的语调说着让人毛骨悚然的事情。 中岛敦从呆若木鸡的状态反应过来，大有朝着癫狂模式一路狂奔的倾向，这到底是什么魔幻的世界？！ 太宰治松开一只手，另一只手握成拳状，一个戴着黑色礼帽的橘红脑袋噗叽一下从他掌心冒出来。 “混蛋太宰！快把你的爪子拿开！”中原中也的异能被无效化，缩小的体型也失去了以前的力量。 “不——要——”太宰治用大拇指和食指捏住小人的脑袋和脚，放大到眼前凑近了看，“哈哈哈哈哈哈哈中也五厘米哈哈哈哈哈——” “完全可以在手里捏来捏去哈哈哈哈哈——”太宰治另一只手将小人整个圈在掌心胡乱搓了搓。 这果然是个错误的决定，从按照身高排兄弟开始。 中原中也面无表情地想着，随后张嘴露出了一口洁白森然的牙齿，狠狠地咬在了太宰治手心。 “嗷嗷嗷——”太宰治一顿乱叫，抖着手将“拇指姑娘”甩了出去。 “啧。”中原中也控制着自己的身体，落入…… “嗯？”他有些懵圈地看看左边一个沢川良彦，右边同样一个笑眯眯的沢川良彦，“？？？” “哟~”剩余五个小矮人跟窜出泥土的萝卜一样，纷纷从中岛敦身后探出脑袋。 “蛤？良彦你是七个小矮人吗？！”中原中也毫不留情地笑到。 “虽然说是小矮人没错，在拇指姑娘面前我也很难认领这个称号啊，自愧不如自愧不如。”沢川良彦丝毫没有动摇，反而又往他胸口插了一刀…… 唔，这个大小的话，普通刀具很难精准找到心脏呢，换成细针的比喻比较恰当。 中原中也不出意料地黑脸了。 “还不是你出的什么破主意！”他想到进入这个世界后发生的一切，恨不得用异能把这块地方彻底碾碎，让它从地图上消失才好。 他是在一个老鼠洞醒过来的，虽然一开始他并没有意识到那是一个老鼠洞，因为洞里对他而言实在是太大了，或者说他这副身体小的可怜。 正当他在观察的时候，一只肥硕得好似有一层楼高的巨大鼹鼠蠕动进来，浑身皮毛黑漆漆的。 随后一只体型稍小的田鼠也钻了进来。 田鼠将一些丝线放在他旁边，开口就是人言，语气有些兴奋：“快将你的嫁衣织好吧，真是幸运的姑娘，过几天你就能嫁给这位先生了！” “蛤？”要不是这洞里再没有第二个人，中原中也绝不会认为这话是和他说的。 嫁衣？ 姑娘？ 他？就他？ “好了，可怜的姑娘，别太激动，快快把你的嫁衣织出来，风风光光出嫁吧。”田鼠带着一丝施舍的口吻道。 中原中也面无表情。 他知道鼹鼠是个瞎子，但真没想到原来田鼠也是个瞎子，他根本没想理会这两只神经兮兮的傻鼠，直接向着洞口走去。 “你要去哪儿？”田鼠急急忙忙堵住洞口，有些不悦地看着他，“鼹鼠先生可是我们这里最富有的人，你嫁给他一定会过得非常幸福，好姑娘应该懂得感激！” 它尖锐的声音让中原中也蹙一下眉头：“滚开！” “你这个粗鄙的姑娘！”田鼠气得去推搡他。 中原中也摁着帽子微微低头，看不清神色，在田鼠即将碰到他的一瞬间—— “洗内。” 平静的声音之后是恐怖爆发而出的异能，世界安静了一秒，像是暴雨前的宁静，随后狂风骤起，整个老鼠洞中爆出巨大的轰鸣声，这股奇异的力量席卷过周边的土地。 之后就是沢川良彦他们过来看见的样子。 “中也这么生气……”沢川良彦摸了摸下巴回忆着拇指姑娘的童话，“难不成……” “闭嘴闭嘴闭嘴！”中原中也暴躁地几乎跳脚。 沢川良彦：“嫁给鼹鼠了吗？” 中原中也：“……没有。” 沢川良彦：“啊，嫁给鼹鼠了啊。” 中原中也：“……洗内！！！” 中岛敦心惊胆战地抱着作死的沢川良彦，躲开这位港黑重力使的异能，他几乎给跪了，太宰先生也就算了，沢川先生怎么也这样啊！ “快点！想办法从这该死的世界！出！去！”中原中也从牙齿间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 “没有办法呢。”沢川良彦无辜道。 糟糕，这位重力使的表情越来越难看了啊！中岛敦在心中疯狂想着能够转移话题的事情，突然他眼神在四周扫了扫。 “芥川君……呢？”从刚刚起就没有看见垂耳兔的影子了，明明是一起过来的。 “去和乌龟赛跑了哟。”目睹了一切的太宰治道。 他话音刚落，一只脑袋缩在壳子里的乌龟从天而降，不过看它慢慢悠悠伸出四肢的样子，应该没什么大碍。 兔子先生收回罗生门回到众人身边。 “尽兴了吗？乌龟小姐？如果尽兴了就放我们出去吧，还有之前被你捉进来的那些人。”太宰治戳了戳乌龟的壳子直起身。 中岛敦一瞬间有些怀疑自己，因为他从太宰先生的眼神里看出了一些悲伤。 那个像是把人生当作游戏，以自杀为乐，热衷于捉弄人的太宰先生也会有这种……悲伤的情绪吗？ 不过很快太宰治就恢复了不正经的样子。 “芥川的兔耳朵，七个可爱的小矮人，穿着公主衣服的人虎，还有……五厘米的中也哈哈哈哈哈哈如果能一直留在这里也是不错的生活啊哈哈哈哈哈——” 随后他在众人怒视下假装望向天空：“天气真是晴朗啊。” 乌龟慢慢悠悠从壳子里探出脑袋，口出人言：“可是这样，美子会很寂寞的。” 她的声音像是小女孩的音色，听上去像个邻家小妹妹。 “不会的。”太宰治望着高远的天空，缓缓地吐出一口气，随后笑道，“美子小姐已经从这寂寞的世界解脱了。” “真的吗？” “嗯。” 这样晴朗的天空也会蓝得如此悲伤吗？ —— “唉？！唉唉唉？！”中岛敦还诧异两人对话，眼前白光一闪，“我们已经回来了？！” 几人凭空出现在横滨的街头，但经历过各种各样奇妙事件的横滨人早已见怪不怪，他们只是匆匆扫了一眼，感慨了一下几人出色的样貌，又各自踏上了自己的人生轨迹。 “太宰先生认识那只乌龟吗？”中岛敦有些莫名其妙，不敢相信这次的事件就这样结束了。 “乌龟的话……不仅我认识，他也认识哦。”太宰治看向马路对面。 “那只乌龟——！”中岛敦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有些惊讶道，“怎么会在这里！那是……国木田先生吗？” 太宰治：“我和你说过吧，他以前是一名老师，那只乌龟是他送给学生的礼物，只是那个学生在半年前已经去世了。” 马路对面，向来严谨的男人蹲下来摸了摸小乌龟，随即就像电影特效一样，小乌龟的身体化作不明显的光点消失不见。 “总觉得国木田先生看起来有点难过……”中岛敦看向对方伸出僵在空中的手。 “回去了。”太宰治朝着几人挥手，“再见哟，小矮人，小兔子，还有五厘米的拇指姑娘。” 中岛敦冒着生命危险，从港黑重力使手下截过太宰治拔腿就跑。 “小野美子的事我会再调查一遍的。”太宰治安慰似的拍了拍高大沉默的国木田。 “走了走了。”中原中也收起电话，“那些消失的成员都已经回来了，平安无事。” “镜花，玩得开心吗？”沢川良彦摸了摸泉镜花的脑袋。 “很高兴！”泉镜花难得有些兴奋，在踏进对方异能之前，沢川哥哥就和她说过，这一趟的旅程会非常有趣，果然让她看见了许多奇妙的事物。 “我还有一些事得去处理，中也拜托你带镜花一起回去吧。”沢川良彦又转头看向芥川龙之介，“是我私下接的一些单子，烦请上司就可怜可怜我这个小职员吧。” “啧。”芥川龙之介默认了他的出格行为。 沢川良彦确定没人跟踪后走进一条昏暗的巷子：“出来吧。” 零零散散的光点汇聚成一个清秀的女子，他朝着沢川良彦鞠躬：“非常感谢您，沢川先生。” 沢川良彦：“美子小姐的愿望我已经为您实现了，接下来——” 小野美子：“我的异能请您收下吧，也并不是什么出色的异能。” “请别这么说，帮了我大忙哦，因为有个孩子一直无处可去，我才希望用异能为他造一个家。”沢川良彦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把短刀，上面布满了裂痕，看上去随时会破碎。 小野美子苦笑一声：“能帮到这孩子再好不过，我也不知道这样见老师应不应该，我这样肮脏的故事不该去让老师困扰。” 她的声音逐渐消散在风中，身体也骤然崩散，这一次是彻底的离开了。 “当然要让你的老师知道。”沢川良彦对着空无一人的小巷轻声开口。 理想之花在苦难中会开得更加艳丽，唯有理想才能吸引理想。 书就快出来了。 第16章 十六章 小野美子是个从小长在孤儿院中的孩子，八岁被一对难以生育的夫妻收养，头两年过得还算可以，虽然不论她怎么努力，养父母对她都很少露出笑容。 但是真的足够了，年幼的小野美子怀抱着这样弱小的火苗，直到十岁那年，养母怀了自己的孩子。 火苗骤然熄灭，她从一个养女直接沦落为一家子的仆人，从小孩到大人都需要她照料。 高中她遇见了国木田老师，看上去那样严厉的老师，是唯一注意到她手臂伤痕的老师，或者说唯一愿意为她伤口发声的老师。 她的养父母是很注重面子的人，在被老师狠狠训斥后当场就道歉表示以后不会再这样粗暴地教育小孩。 小野美子过了几天好日子，尽管父母当她不存在，但是她能感受到老师给予的隐晦而又带着担心的视线。 但几天后，她被迫退学了。 因为父母带着她回了老家，走之前她的表情一定像快要哭出来一样很难看，但老师还是送给了她一只可爱的小乌龟。 “即使再缓慢，也终究会走出苦难的。” 老师这样对她说。 然而大概是她爬得不够远，所以苦难依旧追上了她，老师送给她的小乌龟在第二天就被弟弟夺走，再也没有回来。 美子也知道了一家人回老家的原因，他的父母将她许诺给当地的一位富人。 “对方非常富有，美子嫁过去以后一定会活得非常幸福。”父母难得对她展现出了好脸色，她知道这是为什么，因为这个富人虽然有钱但是癖好非常怪异，附近的人家都不愿意将自己的孩子嫁过去。 美子依然乐观并怀有希望，虽然老师赠给她的小乌龟不见了，她的生活灰暗了许久。 但突然某一天她意外获得了一种能力，就像童话中的那样，她变出了一模一样的小乌龟，而这只乌龟能创造出各种各样的世界，神奇而又瑰丽。 同时她也当真和童话中一样，邂逅了一位英俊像王子一样的男人。 “你这样的傻姑娘，除了我大概也不会有别人注意到了吧。”对方常常抚摸她的头发这样语调温柔地说道。 “这能力可真够怪异的，你千万别和别人提起，因为除了我，也不会有人接受了。”即便知晓她的异能，对方也只是如此安慰她。 虽然美子并不觉得自己的能力怪异，但对方的话仍然打消了她将这件事告诉老师的念头，她不希望老师因此对她变得疏离。 他们开始交往了，父母一开始很反对，但男友似乎家境不错，在偶尔展露出一些名牌送了一些礼物之后，父母就接受了他。 小野美子在婚礼前夕，一个人躲在屋子里抱着她的小乌龟。 她一定是走出苦难了，是吧？虽然这样的艰难，但是今后一定会好起来的。 婚礼的现场没有老师，因为她的男友以后的丈夫这样告诉她：“你这样太麻烦人家了，除了我谁还愿意照顾你这样的女孩呢，对方虽然常常和你有消息来往，但一定早就觉得厌烦又也不好意思说吧。”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老师他不是这样的人。 虽然在心里这样小小地反驳着，但她仍然害怕给老师添麻烦，一个人久了，捧着那点微弱的火苗都生怕它熄灭。 以后就会好了，她这样的人也会过得很好。 小乌龟一步一步爬出泥潭，爬向她自认为美好的未来。 但那未来只是包裹着巨大恶意的幻影，一开始男人让她用异能造出小世界交给他，成功以后他的态度就变得恶劣起来。 随意地打骂，像对待一条肮脏的流浪狗一样对待她，任何反抗都只会引来更恶毒的咒骂，她被限制了自由，断掉了一切和外界的交流。 “你这种女人只配像蟑螂一样呆在黑暗中，除了我还有谁会养你，你不过是个垃圾。” 男人将她一颗心踩在脚下碾得稀碎。 像她这种人怎么配……小野美子逐渐消沉下去，在彻底坠入黑暗之前，她想起来了—— 这根本不是爱，父母也好，这个男人也好，通通都是虚伪，真正的关怀她也是感受过的。 小野美子虚虚地抓住透过玻璃照射进来的光，满含泪水。 也许缓慢地爬行真的可以走出苦难吧。 但是老师，她可能没有这样的勇气了。 这样的日子直到有一天，男人将一件漂亮的衣服摔在她身前，小野美子麻木地抬起头。 “啧，那个男人真烦，喂，你的老师一直再问你的近况，他竟然还上门了，还说今天一定要见到你。”男人揪起她的头发，“你知道要怎么做吧。” “如果让我发现有什么不对，我就去他学校，告诉全校人这个老师竟然和他学生搞在一起，还在你结婚后追到家里来，你知道学校会怎么对他吧。” “砰——”房门被关上。 小野美子迟钝地换上衣服，她看向镜子里的自己，衣服将身上的伤痕都遮了起来，她又折腾了几下头发，镜子里的女人牵起嘴角。 人怎么能恶毒到这种地步呢。 “老师，好久不见！”小野美子从楼上一蹦一跳地下来，她双手合十，“抱歉抱歉，真的很抱歉老师，因为最近真的太忙了！” 国木田冷硬的脸稍微放松：“不，该说抱歉的是我，擅自登门拜访。” 国木田和小野美子聊了很久，见她比学校开朗不少，于是放心下来。 “那我先告辞了。”国木田推了推眼睛。 “老师。”小野美子叫住他，大幅度挥了挥手，“真的很高兴能遇见老师，再见，老师！” 国木田本能地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大门已经在他眼前关上。 他走的时候是徬晚，天边的流云染上了火红的色彩，就像流动的鲜血，令人震撼又带着无声的悲壮。 第二天，小野美子家中不幸失火，她和丈夫一同葬身火海。 —— “是我太迟钝了。”国木田撑着伞，立在一块墓碑前。 雨下得很大，几乎听不见他的声音。 小野美子明明是那样内向寡言的孩子，怎么会突然开朗起来，而他竟然除了欣慰没有发觉丝毫的不对劲。 “我一直是这样，专注所谓的理想，但总是给周围人带来不幸。”国木田难得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堆话，他脑袋里的轰鸣声比雨声更大，自己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雨渐渐停了，国木田独步收起伞，水珠顺着伞面滴落，他将怀里的百合花放在墓碑前。 “即便是这样——”国木田蹲下，摸了摸墓碑上有些沉默的少女，“即便是这样，我也会贯彻我的理想。” “吾之理想永不坠落。” 他看不见自己身后的空间微微波动，像是水面漾起的层层涟漪，一本书在里面若隐若现。 身在员工宿舍的沢川良彦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他虚虚地抬手仿佛在空中拢住了什么。 “良——彦——良——彦——接——电——话——接——电——话——” 熟悉的铃声响起，沢川良彦面无表情地收紧五指，似乎扼住了某人的脖颈。 “我是——” “良彦良彦——” 对方没等他说完话就自顾自道，“我知道了哦，良彦快找到书了吧，真是精彩的剧本，让人忍不住兴奋起来了啊。” 费奥多尔的声音逐渐变得神经质起来：“良彦真的不考虑加入我吗？我们一定会成为最合拍的——” “啪——” 沢川良彦直接挂断了电话。 有病病哦。 “异能：如是我闻。” 这是他真正的异能，凡他所解析之异能，皆可为他所用，木偶戏剧不过是他拷贝草摩修树的异能罢了。 一团蓝色的光芒出现在他的掌心，是那位美子小姐的异能。 他之前在黑市打听书的消息，偶然遇见了一名出售稀世名刀的人，那把刀发出的微弱波动让他有些在意。 所以用不知道从谁身上拷贝来的异能，沢川良彦潜行进了对方屋子里，顺便搜索了一下他的记忆。 时之政府、刀剑男士、历史修正主义者……时空转换器。 真正吸引他注意的是最后一样东西，他寻找书是因为他无法向自己许愿，所有他召唤不出那位王，书就是他的替代品。 比起书，时空转换器就好获得多了，从那个审神者记忆中就能看出，几乎人手一个。 沢川良彦有些感慨，这样强大的物品居然任由普通人使用，除了他们口中的灵力，品行道德参差不齐的这样一群人聚在一起，时之政府居然还没完蛋。 刀剑男士力量再微弱也是神明。 复刻的神明分神居然被人搞到差点碎刀，这还挺神奇的。 他照着记忆中的本丸，捏出来一个小世界，最先完成的是修复室，因为手中的短刀几乎坚持不住了。 那个审神者记忆中的修复资源他通通没有，不过在这个由他所创造的世界中，一切规则都由他制定。 修复池中装着最普通不过的水，沢川良彦随手写了一张带着加速字样的纸条，贴在浴池边上。 浸没在池中的短刀迅速恢复，裂痕渐渐消失不见。 沢川良彦等了几秒，一阵落樱从空中飘散。 “我是乱藤四郎，是栗田口吉光锻造的短刀哟。特征呢，是乱刃文，哪怕在兄弟们中间也很稀有哦……怎么样？是不是感觉很不同呢？” 第17章 十七章 “……就是这样。”乱藤四郎垂下脑袋，橙色的长发也随之滑落肩头，作为少数长相极为女性化的刀剑付丧神，他的容貌再加上这样一副潸然若泣的样子，着实令人心疼。 审神者品性不一，这任刀剑遇上的显然不是多有道德的人，幸好被同僚发现及时举报，在时之政府派人来本丸调查之前，他就收拾东西跑路了，但贪婪仍然让他带上了当天的近侍，也就是这一振乱藤四郎，想着去现世也能卖个好价钱。 被举报后时空转换器就被冻结使用，但这位审神者似乎有着独特的能力，依然打开了和现世的链接通道，带着乱藤四郎走了。 “我能感受到您的灵力十分强大，前任审神者离开本丸所需要的阵法我已经完全记下来了，只是开启阵法需要大量的红宝石……拜托您了！”乱藤四郎猛地一鞠躬，“如果您能送我回到本丸的话，时之政府也一定会注意到您，您一定会成为一个强大的审神者！” 他的声音甚至带上了哭腔，像是柔弱无助的幼猫面对着这个险恶的世界无所适从，再加上他口中审神者岗位的诱人之处，恐怕没有人不心动吧。 乱藤四郎低着头，天空色的眼睛里划过一丝不明的意味。 一只温暖的手掌放在他头上揉了揉，乱藤四郎本能地想要躲开，他硬生生克制住了这种冲动。 “红宝石稀有又珍贵，即便是我也难以获得，你恐怕要等一段时间了。”沢川良彦看似有些无奈地安慰他。 刀剑虽然锋利，但是也极为容易伤到自己，对于这样的双刃剑，务必要先将他的一面棱角磨平才行。 首先要让这振小短刀认识到，坦诚是一种多么可贵的品质，某些小心思完全就是多余的。 可恶！乱藤四郎暗自捏拳，是他描述的还不够诱人吗？为什么这个人类不上当？他已经知道这个类似本丸的地方是由对方所构建的，拥有这样强大实力的人，怎么可能会缺钱呢！ 长久以来的经验让乱藤四郎明白，如果他的反抗不能够一击必杀，那么对于比自己强大的人，最好顺着他的意思不要惹怒他。 “提这样的意见，果然是强人所难了呢，还请您不要放在心上，沢川先生。”可恶可恶可恶！连名字都是假的，神隐根本不起作用，这个男人果然一开始就在防备他吗？ 小短刀心里气得挠心抓肺，面上却笑得比花儿还灿烂。 某杯子一脸无辜，他完全不知道有关神隐的事情，沢川良彦是真名没错，但不论是他的这具身体还是他的芯子，都不是人类，更何况他的力量可不是这种神明□□能够撼动的。 “不要紧，那么你就留在这里继续养伤吧。” 听他这么说乱藤四郎连忙道：“我的伤已经完全好了，请让我跟在您身边吧，虽然比不上药研哥，但我在日常事务处理方面也完全不弱哦。” 最重要的是，如果一直待在这个地方，他怎么能获得更多的情报呢。 “不行哦，你的伤势依然存在，一旦脱离这个世界的话，你又会变成濒临碎刀的模样。”沢川良彦想了想，在本丸的庭院中创造出了一个蓝色的巨大光球，直径大概有一层楼的高度。 “蓝色光球代表现世，如果哪一天你踏进光球仍然没有感觉到什么异样的话，就表示你的伤已经真正好了，到那时我就来接你。”沢川良彦的话虽然温和，但完全没有给小短刀反驳的余地。 眼睁睁看着对方消失的乱藤四郎：“……” 他收起笑容，指甲深深陷入皮肉中，随后毫不迟疑地踏入了蓝色光球，他的时间不多了，兄弟们还在等着他。 踏入光球后身上的伤势果然回来了，腰间的佩刀也变得破破烂烂的，但在这里灵力同样同充沛并且能让他更直观地感受到伤势。 即便每一寸刀身都在疼得发颤，但乱藤四郎仍然选择在光球里恢复灵力。 —— 从小世界脱离后，沢川良彦搜刮了大量的魔术书籍，作为圣杯他对于魔术绝不陌生，之前虽然没有解析魔术的想法，但既然魔术能够打开本丸的通道，他也不介意去接触这种力量。 直到森鸥外派人把他从房间里揪了出来。 “你在房里种蘑菇吗？已经两周没有出任务了啊。”港黑劳模中原中也抱怨了一句。 “出什么事了吗？”沢川良彦有些疲惫地按了按太阳穴，魔术体系之庞杂，甚至可以追溯到神系时代，他想完全解析本源还需要一段时间。 若是让其他魔术师知道，他竟然妄想解析魔术的本源，必定会各种冷嘲热讽，要知道普通魔术师能够参悟一种魔术并熟练运用已经非常了不起，高阶的魔术师则是能自成一派，但从来没有人想过解析魔术的本源，即便是御三家之一的家主远坂时臣所想的，也不过是借助圣杯到达魔术师的根源，而不是解析。 “是组合，最近他们实在过于嚣张了。”中原中也看起来相当不爽，他将拳头捏得嘎嘎作响，“绝对要让那些人通通被重力碾碎！” 他说完看向沢川良彦：“你看上去面色真差劲极啊，最近到底都干些什么？” “没什么，只是研究一些东西，一上手就很难停下来罢了。”事实上他已经很久没睡过觉了如果换作一般的异能者，恐怕早已经被埋进土里了。 沢川良彦揉了揉眉心，试图让自己的状况看起来好一些，“这种会议是干部级别的会议吧，我参加真的合适吗？” “还不是你罢工太久了，首领点名要你过来，不过就你这随时都能魂归西天的样子，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我会帮你跟首领说明情况的，反正首领对你也够宠的。”中原中也面上嫌弃，说话毫不留情，话里却难掩关心的意味。 尾崎红叶在一旁捂嘴轻声笑了笑。 “啊，来都来了。”沢川良彦撑着额头闭上眼睛，努力不让自己的思维涣散，一旦从全神贯注的状态中解放出来，这具身体就本能地想要补充睡眠呢。 “人都到了。”在沢川良彦彻底坠入梦乡之前，首领森鸥外终于姗姗来迟。 不过他的意识全程都相当模糊，对方讲了什么他一点都没听见去。 言简意赅地将任务布置下去，森鸥外的眼神飘向沢川良彦，见他一手抚额一手握着笔，面前摊着他那本空白的书，似乎在认真做着会议记录的样子。 森鸥外：“你觉得如何，良彦？” 没人回答他。 中原中也在桌子底下踢了沢川良彦一脚，不过由于事态紧急，他没能控制好力道。 差点被这一脚踢废了的沢川良彦：“……” 谢谢您嘞，完全清醒了呢。 见他面色扭曲了一瞬间，中原中也毫无歉意敷衍道：“哦忘了你战五渣的体质了，不好意思。” “……没关系，只是我这样的体质竟然也比中原干部高了几公分，真是浪费我这样的身高了呢。”沢川良彦牵动嘴角虚假地笑了笑。 “啪——” 中原中也硬生生掰断了手中的钢笔，顾虑到首领在这里，即便气到爆炸他也仍然好好地坐在位置上，只是低声咬牙切齿： “你这个小矮人在说什么啊！” “没什么。”沢川良彦若无其事地合上书，“夸了夸五厘米的拇指姑娘而已。” 眼看局面即将朝着不可收拾的方向奔去，森鸥外低咳了一声，中原中也立刻压抑着怒气，做出认真听讲的样子。 沢川良彦撇了他一眼，意外的听话啊 他买书的事根本没想着瞒着森鸥外，即便沢川良彦想瞒，港黑首领也有无数渠道了解到这件事。 “部下有点小爱好我是支持的。”森鸥外摸了摸从桌底下钻出来的爱丽丝酱，表情荡漾了一瞬间，随后又恢复正经，“不过如果因为这点小爱好而放弃了正经工作的话，我可是会生气的，良彦。” 这就是警告了，确实森鸥外请他回来也不是白白养着他的，沢川良彦内心叹了口气，魔术的事情恐怕得稍后研究了，他双手交叠温和道：“一定为您献上组合首领的首级。” 众人：“……” 沢川良彦：“？？？” 为什么这个反应？ “混蛋，你刚刚果然什么也没听进去吧！”中原中也吼了一句，随后还是假装不耐烦地给他解释，“组合首领不必你来应付，他的异能不适合你。” 沢川良彦：“……方便问一句对方的异能是？” 再没用的异能由他复制过来都是同样的效果，哪里会有合适不合适的说法呢？ “啧。”中原中也撇了撇嘴，“钞能力。” 沢川良彦：？？？ 超能力？异能不都是超能力吗？ 森鸥外笑眯眯地推过去一叠资料。 沢川良彦扫过，上面写着： 【弗朗西斯，异能：华丽的菲茨杰拉德——通过消耗金钱来强化身体，金钱数量和身体力量成正比。】 换句话说越有钱越强大，金钱就是力量。 刚入职港黑，蹭着员工宿舍，吃着食堂大锅饭，第一个月的工资都没到手，借钱给镜花买礼物给自己买书，目前资产为负的某杯子：“……” ：） 辣鸡异能。 第18章 十八章 说起工资…… “首领，方便的话我想问一下，关于我上个月的工资？”沢川良彦入职也有一个多月了，虽然其中大半的时间都窝在房里无所事事，但是听说港黑的工资是月薪制，应该也不会扣工资……吧。 森鸥外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某杯子在这一刻前所未有地想念他的王，他那位掌握着天下所有奇珍至宝、财富难以估量的王，最重要的是……在王身边他绝不会缺钱。 准确的说，自从他获得形体跟在王身边之后，就从来不需要“钱”这样的概念，和他那位由同一片土壤所制、名义上的哥哥恩奇都一样，不论去哪里，总是有臣民恭敬地奉上他所要的。 这是王的恩赐。 现在么…… “你在想什么啊？港黑难道还会拖欠你的工资吗？”中原中也不爽地从某个角落掏出一本小册子摔到他面前，“和你说了多看看员工手册，上面明明白白写着次月十六号发工资吧。” 还差三天十六号，目前负债累累的沢川良彦：“……” “而且我听说良彦最近在打听红宝石的市价？那可要多加油喽，毕竟以你如今的工资水准，大概奋斗上七个月就可以买一颗了吧。”森鸥外用优雅低沉的声线又给沢川良彦胸口捅了一把刀子。 港黑的待遇如此低下吗？沢川良彦看向中原中也，难怪这里所有人都整天穿着同一套的衣服，包括他自己，除了身上穿的，也只收到了两套一模一样的备用衣服。 “你那是什么表情啊！”中原中也被他混杂着怜悯同情的微妙眼神看着差点炸毛，“我可是干部啊干部！难道你以为我的工资水平会跟你一样吗！” 沢川良彦：“？？？” “我的工资的话……”中原中也像一只高傲翘起尾巴又不自知的猫，他头一次在自己干部的工资上感到优越，随意道，“大概也就是你的三四十倍吧，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数字。” 沢川良彦：“……三四倍？” 中原中也：“三四十倍。” ：） 沢川良彦：“……啧。” “哈哈哈良彦可要加油啊，如果能努力升上干部的话，大概能早一点达到目标吧。”森鸥外说完，爱丽丝穿过桌子从沢川良彦那边冒出脑袋。 “其实小良彦也可以通过外快的方式哦。” 沢川良彦：“外快？” “比如说什么女装大佬直播啦，最近网上很火呢，靠这个想必能挣一大笔钱吧。”爱丽丝掰着手指想了想，“就像良彦小时候唔唔唔——” “谢谢，爱丽丝酱的外快提议我会仔细考虑的，不过这种就算了吧。”沢川良彦捂着金发小女孩的嘴，丝毫不留情地将她按回桌底，手上微微用力将人推回了首领那一头。 由于小时候他处在和这具身体的磨合期，所以对于外界的一切反应都相当迟钝，草摩修树在出任务无法照看他的时候，某个医生就会把他要过去，换上和爱丽丝酱一样的衣服。 如果被王知道他竟然穿过女装的话……沢川良彦开始认真地考虑要不要加入武装侦探社，反手把港黑炸掉。 “散会。” 港黑的会议一向简短、效率极强，沢川良彦看了眼时间，距离他踏进这个房间，到散会也不过十分钟的光景。 “对了首领，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向您引见一个人。”沢川良彦想起在小世界内疗伤的橘发小短刀，估摸着他的伤势也恢复的差不多了，这就意味着……可以出来自己赚钱养家了。 港黑没有童工一说，没看见真正的儿童泉镜花也在不停接任务养活自己吗？ 沢川良彦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小短刀的行动能力，愉快地做了决定。 “良彦是想让他加入我们吗？自然可以，只是希望那位能拥有和港黑相匹配的实力，要知道我们的入职考核也是很严格的。”森鸥外倒是有些好奇他想引荐的人，据他所知沢川良彦身边应该没有符合这样条件的人才对。 “那么三天后，我带他来见您。”沢川良彦背过手微微鞠躬，三天后他刚好十六号，发了工资还能带小短刀出去吃一顿，总不至于让他跟着自己寒酸地吃食堂。 “对了别忘了，如果他通过考核的话，你可是要赠予他一样东西的。”森鸥外坏心眼地提醒他。 沢川良彦：“……当然。” 他走出会议室，默默盘算了一下自己的家当，不动产的话，员工宿舍一间，所有权还不在他手里，除此之外…… 港黑赠送的制服三套，负债买来的一大堆魔术书籍，简而言之—— 一无所有。 “喏……”一只手夹着黑卡递到他身前，中原中也假装无所谓地看向窗外，“反正也不是第一天借你了，拿去吧，随随便便买几百个个红宝石还是可以的。” “中也，你可真是……”沢川良彦微微叹息，丝毫没有不好意思地收下来了，如果是某位王，大概还会说什么“这是你的荣幸”之类的话吧。 等他这两天想办法去赚点真正的外快，尽量摆脱目前窘迫的状态吧。 中原中也的嘴角微微翘起，笑容还没完全摆到脸上，就听他继续道：“真是个冤大头啊。” “蛤？”中原中也湛蓝色的眼睛里冒出两簇火焰，伸手就去抢被他拿走的卡，“混蛋，还我！” “不要。”沢川良彦用右手包裹住他挥过来的拳头，看似重重的力道实际上却软绵绵的，“多谢，帮了我大忙呢。” “啰、啰嗦！”中原中也甩开他的手，耳尖泛起微微的红色，他朝尾崎红叶点了点头当做打招呼，随后回头朝着还站在原地的沢川良彦吼道，“还不快走！” “嗨嗨——红叶大姐再见。”沢川良彦在尾崎红叶揶揄的眼神中跟上他。 “中也是要跟我一起吗？”沢川良彦的目标是组合里的一个小姑娘，中原中也应该另有任务才对。 “你这么弱，去了也是送人头，我的目标暂时没有消息，先解决你的好了。”中原中也点开消息，底下的人已经送来了定位，“走吧。” 横滨某条热闹的街道上—— “到处都是人啊，这样真的能找到目标吗？”沢川良彦不着痕迹地躲开不知道第几个向他蹭过来的姑娘，“横滨人真是热情啊。” “真是的，不要随随便便——！”中原中也突然伸手摁住帽子，“来了。” 高楼林立的商业街道瞬间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带着点童话色彩的神秘空间，脚下铺着黑白格子的瓷砖，顶上飘着彩带和气球，周围布置得就像某位小公主的茶话会。 “哎呀哎呀，这么多人一起玩的话一定很有趣吧！大家，欢迎你来到安妮的房间，请允许我为各位解释一下游戏规则吧。”绑着红色麻花双辫的女孩子一脸兴奋地站在最前方。 “我的名字叫露西，这里是安妮的房间哦，对了忘了说，安妮就是我的异能，换句话说，这里是我的异能空间哦，各位看见后面那扇白色的门了吗？随时随地都能出去哦，至于想打开另一扇门的各位——快来和安妮一起玩吧！” 一个巨大的人偶娃娃出现在空中，两只眼睛一只绿色一只红色，配上红色的双马尾以及带着伤疤的脸看起来分外诡异。 除了沢川良彦和中原中也，其他人在人偶娃娃飘过来的时候疯狂地向着白色大门处涌去。 “什么嘛，安妮这么可爱，他们竟然都不想一起玩吗？”露西双手插腰有些气呼呼道，看上去就像一个娇气的孩子，如果不看她身边那个恐怖的异能娃娃的话。 “不过——还有两个！”露西看着房中仅存的两人，刚刚还失望的表情瞬间转晴，“看来那扇门后面有你们什么重要的人，是吗？那就来一起玩吧！” 出乎她意料的，对方居然否定了她的话。 “那扇门后面的各位，我并不认识，你是组合的人吗？我有个小问题不知道你方不方便回答？”沢川良彦虽然这样问，却根本没有考虑过对方不方便回答的情况，他指着空中巨大的人偶，语气有些疑惑，“组合也很穷吗？” 然后看起来虽然巨大，但是人偶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甚至能看到几个明显的补丁，并且颜色都不一样，看上去格外寒碜。 “不要用也字啊混蛋！”中原中也脑袋上蹦出一个“井”字，他拿出插在裤兜里的左手，看似随意实则重重地在他腰间抽了一下，“不要用你的低级别低工资来否定港黑的待遇。” 沢川良彦被他这么一抽，向前踉跄了两步才稳住身体。 对面露西露出了一瞬间疑惑的表情，随即反应过来愤怒道：“你也看不起我的异能是吗？总是这样，因为安妮奇怪的样子，我从小就被排挤，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要这样！” “不，我并不是这个意思，即便是异能你也可以——”给她不停地买洋服穿，就像某个变态首领对他的异能一样。 可惜对面的露西完全听不进他的解释：“抓住他！安妮！” 速度不错。 中原中也退至角落，评估了一下对方的异能，虽然他之前说的话听起来像是要为沢川良彦出头一样，但实际上这场战斗他并不会插手。 港黑没有弱者，弱者也无法在港黑生存。 安妮带着巨大的黄手套将沢川良彦整个拢在掌心，露西随即露出得意的笑容：“哈哈哈抓到了！” “安妮，把他……等等，什么？！”露西的笑容将在脸上，她震惊地看着安妮的双手被被某种看不见的力量逐渐撑开，直到力量积聚到某一点，猛地将它弹走！ 直到安妮不再遮住她的视线，露西才清楚地看见沢川良彦身前漂浮着的勇者人偶，看见这个人偶她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浑身都颤抖起来，眼中刻着深深的恐惧。 “你……你是——”露西惊恐得几乎维持不住异能，空间像是不稳定的电流，呲啦呲啦地闪烁不定，“你是沢川良彦吗？” “你认识我？”沢川良彦回忆起她一直以来的表现，在他异能尚未展露出来的时候，对方并未显现出什么异样，也就是说，“你认识这个人偶是吗？” “原来如此，你也是那个孤儿院的人啊。” 听见他提起孤儿院，露西眼里的恐惧更深了。 她是孤儿，但并不是在同一家孤儿院长大的，之前的孤儿院因为某些事故被烧毁了，她和一些孩子被送到了另一家孤儿院。 而之前那家孤儿院火灾的源头，就是沢川良彦！ 露西所在的第一家孤儿院充斥着血腥，那里与其说是孤儿院，不如说是某种逼迫异能开发的刺激场所。 每个人觉醒异能的时间不同，有些人生下来就有异能，而有些人的异能却要在漫长岁月中才逐步展露，那家孤儿院所做的就是通过电击、鞭打等一系列残酷的手段强硬地激发小孩儿的异能，因为他们坚信激发异能的年纪越小，异能的潜力就越大，然后他们会将开发出异能的孩子贩卖给各个组织。 大概在五六年前，一个名叫草摩修树的老人找到了这家孤儿院，他付了大量的佣金，希望他的孙子能够开发出异能。 那个叫沢川良彦的男孩子和其他人都不一样，所有人进电击室后，里面永远充斥着一片惨叫，唯有他进去的时候里面一点声响都没有，露西一度怀疑他已经死在里面了，但每次对方都会奄奄一息地被抬出来。 你瞧，即便拥有家人，他下场也和我们一样。年幼的露西看着那个沉默的小哥哥，有时候会这样想到，到了地狱以后，大家都是平等的。 那个比露西大了五六岁的男孩成了孤儿院众人欺负的对象，因为他在其他时间也都沉默不语，身心都遭到压抑的孩子们将他当做了发泄的玩具。 露西在一旁默默地躲着。 只有一个人选择了保护幼小的沢川良彦，他叫0458，孤儿院里的人只有编号，除了沢川良彦，这也是另一个大家喜欢欺负他的理由。 0458是一个很阳光的人，他和沢川良彦差不多大，他的阳光同样使得他在这里格格不入。 但0458的武力值很高，虽然没有开发出异能，但院里的孩子都不敢招惹他，他像是一个保护者公主的骑士，用拳头打败了所有虎视眈眈的恶龙。 直到某一个夜晚，露西看见0458进入了草摩修树的屋子，并且听见了他们的谈话。 “听说你对我的孙子很好？”老人的语速很慢，期间甚至能听见某种细微的杂音，后来露西才知道，那是工具滑过木头的声音。 那位老人是一个木偶师。 0458对草摩修树表现得很愤怒，他认为身为家人不应该对沢川良彦做出这样的事。 “很好、很好。”老人这样道。 沢川良彦的身体磨合期被医生解释为自闭症，医生说他需要真诚的关爱，将他当作工具的草摩修树显然给不了，在港黑本来有个织田作之助，可惜草摩修树观察了很久也没发现沢川良彦有所改变。 而最近他发现沢川良彦对这个0458居然有所反应了。 不过他需要的不是一个有反应的工具，而是一个有异能的工具。据他们观察如果在沢川良彦对外界产生反应之初，就给他强烈刺激的话，有很大的概率能够引出他的异能。 “你去杀了沢川良彦，我就让孤儿院的人放你离开，实验很痛苦吧？早点结束如何？”老人像是深渊中的魔鬼，他开出了诱人的条件。 0458拒绝了。 但出乎他意料的，接下来的几天，他非但没受到什么惩罚，各种实验也终止了，他有了一间明亮的屋子，每天能睡得很好，吃得很饱。 他很开心，同时对于沢川良彦的保护也更加上心了。 然而这样的日子过了一个月，他再次被拉进了实验室，对于常年在地狱中的人来说，痛苦是习以为常的，但是对于从地狱爬到天堂又从天堂跌落的人来说，痛苦是难以忍受的。 于是他答应了。 “我会杀了他，求您了，让我离开吧。” 这大概就是阴差阳错了，因为那段时间沢川良彦和身体的磨合刚好到最后阶段，而接近他的又只有0458，所以才会给了别人是0458改变了他的错觉。 沢川良彦彻底醒来的晚上，0458抖着手用短刀戳进了他的心脏，草摩修树放下做到一半的木偶抱臂站在一旁看着，他当然不会让0458真的杀死沢川良彦，他早就拜托医疗系的异能者在他心脏附缠了一圈异能。 沢川良彦在剧痛中醒来，说来这还是他第一次感受到这样的痛觉。 以往打架哪怕缺胳膊掉腿都没有任何感受，毕竟掉的只是泥土而已，而后来变成圣杯，他更是没有感受这种痛觉的机会了。 沢川良彦一时间有些新奇，怪异地摸了摸胸口。 0458反倒被他吓着了，他迅速松开短刀崩溃地抱头痛哭：“我也不想的！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一瞬间，他身上爆发出一种看不见的能量，将沢川良彦和草摩修树通通推开了。 “竟然是他觉醒了异能？”草摩修树有一瞬间皱起了眉头，不过觉醒了异能反倒好办了，他张开五指，透明的丝线垂到地底下一路蔓延，最后破土而出缠上0458的脚腕。 “怎、怎么回事？！”0458自己的手突然动了起来，他捡起地上的短刀，“不、不要——！躲开啊——！” “祖父。”沢川良彦第一次称呼了草摩修树，“您这么希望我获得异能吗？” “当然了！”草摩修树见他有了反应，脸上狂热起来，“有了异能以后就回去吧！去替代那个没用的家主！让我重回草摩家！让那些卑劣的族人统统后悔将我逐出家族！” “噗嗤——”刀刃刺入皮肉。 0458倒在地上，眼中的光芒逐渐散去。 “刚刚觉醒的异能果然不稳定。”草摩修树凉凉地看了一眼他，难怪能逃脱他的掌控。 “如您所愿吧，祖父。” 吾回应汝之愿望—— 以汝之性命为交换。 “嗬嗬嗬——”老人突然捂住自己的脖子，说不出一句话。 同样的透明丝线从沢川良彦脚边延伸而出指向草摩修树，随后他只能看着自己的身体自发走向工具台，拿起他用来制作木偶的工具刺上自己的脖子。 一颗瞪眼大眼睛的头颅滚在血泊里。 “好想……去外面……外面……看……看看啊。”0458眼中的光芒彻底熄灭。 “你会的。”沢川良彦拿过桌上尚未制作完毕的木偶将它放在0458的身上，光芒渐起，木偶缩成巴掌大小，面容赫然和地上的尸体一模一样。 沢川良彦将它挂在胸前，他戳了戳迷你木偶的身体，勇者的双腿在空中荡了荡。 “走吧。” 一个目睹一切的红发小姑娘捂着嘴惊恐地在走廊上狂奔。 第19章 十九章 大火焚尽了一切罪恶，但奇迹地没有一个孩子受伤，警方调查后发现火灾的结果是意外，随后剩下的孩子被分往了不同的孤儿院。 露西知道那不是意外，沢川良彦自此再没有踪迹，但她整晚整晚都害怕得睡不着觉，每天一闭眼就梦到那间昏暗的屋子，做木偶的老人，血泊里睁着眼的脑袋，变成木偶的0458，还有……沢川良彦。 她无数次在大火中惊醒，然后再也无法入眠，直到她的异能觉醒——安妮出现了，大概是注视恶魔久了，自己在无意识地被同化，安妮也是一个人偶，一个巨大无比外表丑陋但能让她从内心获得宁静的人偶。 —— “原来那天门外的人是你啊。”沢川良彦听她说起孤儿院的大火恍然。 露西的异能已经彻底维持不住，他们又回到了高楼林立的现代化街道，前面的红绿灯依旧是他们离开时的秒数。 “在空间中异能相对静止吗？很实用的异能啊。”沢川良彦看向眼前瑟瑟发抖的小姑娘，边上路人看他们的眼神就像是再看诱拐犯，这个诱拐犯长得再好看也是诱拐犯！ “走吧，换个地方说话。”沢川良彦温和的笑容看在对方眼里比索命的恶鬼还可怕。 露西哆哆嗦嗦地跟他走了，半点升不起反抗的心思。 “那个孤儿院的人都死光了？”中原中也确实没料到沢川良彦的童年是这样的，他也不会有什么同情怜悯的发言，港黑谁不是从泥潭爬上来的，那铸就了他们的今天，每个人过去的自己都值得感激。 “啊，大概。”对于沢川良彦来说这不是什么大事，与其说记忆模糊了不如说是根本没想记住。 “啧，孤儿院的名字叫什么？我让人去调查看看，下次出差有空的话顺便给你清理一下好了。”中原中也查了一下自己的日程表，“下个月刚好要去趟美国。” 沢川良彦假装没看见他偷偷改动日程表的行为，等他飞快改完了才凑上去看了一眼……密密麻麻。 “中也……真忙啊。”沢川良彦有些感慨，这就是港黑劳模吗？工作甚至从早上六点排到了次日凌晨。 “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一样闲吗？恢复精神了就给老子往死里干！”中原中也收回手机，朝他露出了一个压榨劳动力一般恶意的笑。 “啊，那边咖啡厅不错，去坐坐吧？”沢川良彦假装没听见，指着街角咖啡店道。 —— “三位的咖啡，请慢用。”服务生举着托盘退下前偷偷看了眼三人——好帅~小姑娘也很可爱~ “那么关于你，我就开门见山了。”良彦看向越来越僵硬的露西，“你愿意……加入港黑吗？” 中原中也：“……蛤？别随随便便给港黑招些奇怪的人啊！” 沢川良彦：“不是随随便便哦，露西的异能确实很好用，而且我听说组合里没有失败的人容身之处，你回去应该不好过吧，留下来如何？” 他看向有些呆住的红发小姑娘，开始细数港黑的好处。 “每个员工都有单人宿舍哦。”虽然像他这样穷得蹭员工宿舍的人也不多了。 “食堂的餐点很好吃。”同上。 “每个进社的人都能获得小礼物。”眼前这个的还得他来出，沢川良彦笑容顿了顿。 “里面有比你还小的孩子，很乐于同你交朋友，想必你们能相处愉快。”镜花应该不会用夜叉白雪砍了她……吧？ 见她眼神动摇，沢川良彦笑眯眯地加上一句：“只是像你这样的小女孩，工资应该交给大人保管才对，是吧？” “是你个头啊！”中原中也狠狠拍上他的后脑勺，“别给我们抹黑啊混蛋！” “我开玩笑的。”沢川良彦捂着重创的后脑勺，在中原中也凶狠的注视下勉强挽回港黑的形象，“如何？对了，你还可以给安妮换上各种各样的衣服哦，常服、洋装，穿上一定很好看吧。” “安妮她可以吗？只是异能……”露西忘记了恐惧，有些迟疑道。 “当然可以，她不只是异能，也是你最好的朋友，不是吗？”沢川良彦在心下盘算，林太郎给爱丽丝酱买的衣服可不便宜啊，到时候可以拉着小姑娘一起打工。 “是的，她是我……最好的朋友！”露西眼眶微微湿润，即便别的孩子都看不上她的异能，但安妮永远能给她安心的感觉。 “港黑考核可是很严格的，首先是入社费……”看见中原中也眼睛一眯，沢川良彦从善如流地改口，“入社费当然是没有的，先见过港黑的首领吧。” —— “就是这样，我相信露西的实力完全可以通过港黑的考核。”沢川良彦右手放在胸前微微鞠躬，完成了本次的任务汇报。 森鸥外眼神深沉：“良彦可真是……随时随地能让我惊喜啊。” “你先去试试吧，门外有人带你去考核会场，相信露西酱的实力应该不是问题，那么……祝你以后港黑生活愉快。”他看向明显有些不安的露西，摸了摸爱丽丝的脑袋，“爱丽丝酱也一起吧。” “首领——”等露西出门，沢川良彦带着一抹羞涩的笑容看向森鸥外。 森鸥外：？？？ “听说首领以前给爱丽丝酱买了不少衣服？有些崭新的不过爱丽丝酱不喜欢？”沢川良彦试探道。 “啊，那个么——”森鸥外一脸“原来你也是同好”的表情，然后从办公室某些角落迅速拖出来几个大箱子，“良彦喜欢的话就拿去吧，不过可能不符合你的尺寸哦。” 沢川良彦：不，并不是他穿谢谢。 “那么我先告退了。”沢川良彦挑了两件小洋装，幸好他复刻的异能众多，有那么一两样放大异能也不奇怪，露西的娃娃应该能塞得下 “稍等……”森鸥外翻了翻手边组合里其他人的资料，抽出两张，“他们也拜托你喽。” 沢川良彦：“我记得我的任务——” 森鸥外：“工资加倍。” 沢川良彦立刻双手恭敬地接过资料：“森先生的意志就是我的任务，一定完成。” 保证给港黑带回更多劳动力！ 听懂了他言下之意的森鸥外同他相视一笑。 港口边的大船上，弗朗西斯手一抖，投出的子弹失去了准头，玻璃瓶噗通一声落入海里。 “奇怪？”突然察觉到一股不知道哪来的恶意。 “大人，露西——” “失败了？果然是废物啊。”弗朗西斯坐下后慢条斯理地抿了口红酒。 “……她加入了港黑。” “果然……什么？！咳咳——”弗朗西斯一口酒呛在喉咙里，为了面子还不能在属下面前咳出来，好不容易缓了缓，他一把扔掉酒杯，子弹飞速穿过它，玻璃渣掉入大海。 “废物！！！”他火大地起身，“我去白鲸，你们两看好邮轮，别让我失望啊，玛格丽特、纳撒尼尔！” “是。”x2 —— “身心献给神明的牧师和振兴家族的贵族女啊。”沢川良彦站在海边翻看着森鸥外给的资料，海风将他手上几张薄薄的纸吹得哗哗作响。 “滴答——滴答——” 他脚下粘稠又艳丽的鲜血顺着码头汇入大海，组合的人除了领头的两个已经全部去了黄泉。 至于领头的—— 玛格丽特被罗生门捅穿了右肩，整个人在空中动弹不得，漂亮的欧式古典大长裙逐渐被血液浸润，只能从大片的红色之中偶然窥见一点原本的绿色。 她的浅绿色礼帽摔落在牧师脚边，混杂着尘土和鲜血，优雅不再。 牧师喘着粗气，勉强动了动手指，地上的一滩血液突然朝着沢川良彦扎去。 芥川龙之介抱臂在一旁冷眼旁观。 “没用的。”沢川良彦甩了甩资料，笑道，“我可是有勇者保护的人啊。” 牧师死死地盯着他身前巴掌大的人偶，和之前所有的攻击一样，血液化作的刀刃通通被一层看不见的防护给挡了下来。 奇怪，资料上完全没有提到这个人。 “别太激动，毕竟我没什么恶意。”沢川良彦像是被他们看得有些苦恼，“我一开始就说了不是吗？我是来诏安的。” “呵。”玛格丽特吃力地睁开眼，从喉咙里挤出一声短促的讥笑。 “玛格丽特！”牧师一瞬间睁大眼睛，浅绿色的瞳孔猛缩，片刻后又冷静下来，“你怎么样？” 哦呀哦呀，瞧瞧他发现了什么，只对神明忠诚的信徒也会将注意力分给他人吗？ 王说的果然没错，仔细观察人类的话，会有意想不到的愉悦之事发生。 玛格丽特看向有些模糊的天空，她能感受到血液不停流出，染红了她的裙摆。 什么啊，这可是那双眼睛的颜色啊，是她特意挑选的，怎么能染上这样不详的色彩呢。 “都给我……”她的声音很低，即便是离她最近的牧师也没听清，“都给我……随风散去吧。” 玛格丽特身上传来强烈的异能波动，罗生门快速化作十几条黑影，都在接近她的时候碎成一小段一小段的。 虽然黑影在不断地再生，但显然赶不上碎裂的速度。 “风化吗？”沢川良彦想起资料上她的异能。 风化的程度渐渐顺着黑影摸向芥川龙之介。 “咳咳——”今天病弱人设依旧不倒的芥川龙之介捂嘴咳嗽了两声，周身的异能强度却在不断加大，瞬间超过了风化的速度。 玛格丽特轻轻勾起嘴角。 风化的异能在一瞬间转向了沢川良彦。 “去死吧。”玛格丽特呢喃着，无论是什么在保护着那个男人，通通都风化掉吧。 罗生门迅速转向沢川良彦，没想到扑了个空，风化的异能也同样，没了目标，异能攻击在原本沢川良彦站立的位置，地面被风化成沙子，风一吹沙子飘散，露出一个大坑。 “不巧。”沢川良彦从另一个方向显出身形，“今天刚好碰见了一个小姑娘，异能相当实用。” 露西！ 组合的两人迅速反应过来，他能夺取异能？！ “也许这样能让你们听我把话说完。”极细的丝线穿过泥土，顺着罗生门缠住两人。 在丝线爬上罗生门时，某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让芥川龙之介微微拧眉，了解他控制系异能的男人瞬间收回了罗生门。 组合的两人还来不及庆幸，却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动了起来，他们像是被教导主任训诫的学生，乖乖站在沢川良彦的面前。 “那么我就直接问了，如果玛格丽特小姐加入港黑的话，你愿意加入吗？”沢川良彦看向牧师。 “那是她自己的事，和我没关系。”牧师眼神微微暗沉。 “难不成你以为我只能控制人的行动吗？”沢川良彦有些苦恼，“我没有将你们直接带去港黑，而是给你们选择权，这是建立在你们诚实的基础上啊，撒——告诉我，如果玛格丽特小姐去的话，你愿意一起吗？” 牧师身体更加僵硬了，他能感受到自己的思维完全不受控制，在说出愿意两个字之前，他红着耳朵大声吼道：“不要问那么奇怪的问题啊！” “那就是愿意了。”沢川良彦转向一脸震惊根本来不及反应的玛格丽特，“我就直说了，贝尔德家族因为某些原因和港黑发生了冲突，下个月我们将派人前去美国，如果玛格丽特小姐愿意的话，也可以一起。” 贝尔德家族正是之前害得玛格丽特所在家族彻底没落的罪魁祸首。 玛格丽特不是没想过找他们的麻烦，但弗洛西斯团长一直在阻止她，凭借她自己的力量也很难给贝尔德家族多沉重的打击。 在忠诚度不够的情况下，动摇是显而易见的事。 十分钟后，港黑的车子将重伤的两人搬回了港黑大厦。 沢川良彦抬头看向天空，阳光并不刺眼，太阳周围散发着一层朦胧的光晕。 “咳咳——怎么了？”芥川龙之介冷声道。 沢川良彦对着空无一物的天空，轻轻抬起右手食指，靠近唇边。 “没什么，走吧。”就是一只超大号的鲸鱼在天上飞而已。 白鲸之上—— “战况如何？要派人下去接应吗？”弗朗西斯走进驾驶舱，有人正在通过异能进行超远距离的侦查。 马克·吐温等弗朗西斯又问了一遍才反应过来，他想起那个黑发青年唇边的轻笑，还有那根玩笑一样抵在唇边的手指，顿时心生寒意。 “他们被港黑带走了。”马克吐温尝试了几次，干涩的喉咙才发出声音，“有一个人，有一个资料之外的人！” 弗朗西斯：“什么！” 明明之前两个礼拜按照奥尔柯特的计划施行得非常顺利，秘书的排兵应该是无可挑剔的，这个多出来的人是怎么回事？！ 听完马克·吐温的叙述，弗朗西斯沉着脸回到自己的房间，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摩西摩西——” “费奥多尔，你们的资料漏了一个人！”弗朗西斯愤怒道，“死屋之鼠的情报竟然会出这么大的纰漏，你们是在砸自己的招牌吗！” “哦呀，是组合啊，这我可要声明一下，对方是一个多月前加入港黑的，而你购买的情报可是两个月前哦，像这样的特殊情况我们死屋之鼠可是不负责的哦。”费奥多尔无辜道，解释清楚后话音一转，“不过为了体现出我们绝佳的售后服务，也不是不可以再多给一些资料。” “对方叫沢川良彦，弱点的话大概就是像团长这样的异能者吧。” “他可以操纵异能者，不过被操纵者越强他操作的难度也就越大，相信弗朗西斯团长的异能应该能让他感到相当棘手吧。” “至于另一点复制的特性，团长不用担心，他所复制的异能，功效只能保留一天，团长也不需要害怕他复制你的异能，因为根据我们的情报——” “他很穷。” 第20章 二十章 沢川良彦回去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正好碰见露西，小姑娘刚刚通过考核，换上了港黑的标志性黑色制服，她同边上的爱丽丝酱聊得正开心，比他们白天见面的时候少了几分阴郁之感。 牧师和落难的贵族小姐被港黑的手下抬了进来，露西碰上了有些尴尬。 “来和前同事，或者说即将成为你现任同事的两位打个招呼吧。”沢川良彦朝她招了招手。 “即将成为我的现任同事是指——？”露西还是有些怕他，牵着爱丽丝酱的手不肯过去，隔了几米的距离怯生生地问道。 “他们和露西一样，治疗完就去接受考核，等考核通过，他们就都是港黑的成员了。”沢川良彦让手下拿来他之前准备好给安妮的衣服。 “收下吧，这是港黑的惯例，作为引荐人我也并没有什么能送的出手的礼物。”华丽的小洋装因为被放大了几倍捧在手里沉甸甸的，很有几分重量。 “嘛~小良彦真是狡猾啊。”一眼认出衣服的爱丽丝酱鼓起双颊，气呼呼地抱怨了一句，不过她也没有戳穿。 “爱丽丝酱是吃醋了吗？首领真是过分，竟然没有问过爱丽丝酱的意见吗？我还以为他已经和爱丽丝酱沟通过了呢。”明明当时他就在现场，沢川良彦睁着眼睛说瞎话，半点不心虚。 “啊啊啊啊啊！林太郎！太过分了！”爱丽丝气得直跺脚，转头就走了。 “这个太贵重了。”和肌肤接触的质感就能感觉到衣服用料的不凡，露西小声道，她有些不好意思，心中的恐惧倒是一时散去了几分。 “收下吧。”毕竟是森鸥外买给爱丽丝的，自然都是高端货。 “谢谢……沢川先生。”露西捧着衣服，看向担架上的两个人，“玛格丽特和纳撒尼尔大人，也是沢川先生引荐的吗？” 沢川良彦微笑的神情顿了顿，随后转移话题：“快去给安妮试试吧。” 等红发小姑娘走远了，沢川良彦慢慢回头：“你们还在啊。” 一群黑衣大汉抬着两个重伤的人瑟瑟发抖，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沢川大人的微笑背后升起阵阵黑气。 “请、请沢川大人指示！”抬着担架的几人猛地一哆嗦，迅速站直了身体，手中的担架随着他们的动作震了震。 重伤的两位前组合人员：“……” “这都需要指示吗？”沢川良彦居高临下地看着担架，“抬去烧了吧。” “是！我们马上去医疗——蛤？！”黑衣人集体震惊地看向他，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其中一个不小心掉落了手里的担架，上面的牧师疼得面容扭曲了一瞬间。 “我说——烧了吧。”多亏人家小姑娘刚刚提醒他，要不然还得多准备两个小物件，真是太不划算了，就和首领说……他们俩拒绝投降吧。 ：） “沢川大人，不要开这种玩笑啊。”黑人额角滑落一滴冷汗，战战兢兢道。 “我像是在开玩笑吗？”沢川良彦歪了歪脑袋。 黑衣人被他看得手抖。 “咳咳——别闹了，走吧。”一束黑影从芥川龙之界的披风中窜出，勾上沢川良彦的后领将他拖走。 “芥川君？等等——”沢川良彦还想努力一下，这个时候干掉两人的话，就说他们俩不治身亡就好。 另一根红黑色的带子沿着沢川良彦的后背，唰一下在他嘴巴上缠了几圈。 沢川良彦：“……” 办公室的大门被推开，里面正在闹得不可开交。 “林太郎太过分了！太过分了！居然把我的衣服随随便便就送人了！”爱丽丝撇过头赌气不去看森鸥外。 “抱歉抱歉，因为爱丽丝竟然一次都没有穿过，并且很不喜欢的样子，每次看到它们我就会想起爱丽丝酱残忍拒绝我的样子，呜呜呜，爱丽丝酱~原谅我吧！”森鸥外绕到爱丽丝身前，装模作样地擦拭着眼角并不存在的水迹，痛心疾首道。 “绝——对——不——要！”爱丽丝双手抱胸一副拒绝谈判的姿态，眼看森鸥外就要悲伤得昏厥过去，才稍稍松口，“我上次说的那个甜点……” “买！一定给爱丽丝酱买！”森鸥外抱着爱丽丝流下两行宽面条，“只要爱丽丝酱原谅我就好呜呜呜~我太感动了。” “咳咳——首领。”芥川龙之介习以为常地站在一边，等森鸥外玩够了才出声提醒他。 “哦？回来了？”森鸥外一秒从猥.琐大叔变回正经的首领，他坐回办公桌后，看见沢川良彦的新造型微微挑眉，“良彦这是怎么了？” 罗生门松开沢川良彦钻回芥川龙之介的风衣。 “没什么，任务很顺利，那位贵族小姐和牧师先生已经带回大厦，等治疗完毕通过考核就能正式编入队伍了。”沢川良彦及时想起了那两个人可是值两倍工资的，于是对于杀人灭口的想法绝口不提，他看上去有些苦恼。 “只是作为引荐人，我已经没有什么值得纪念的礼物赠送给他们两位了。”毕竟三天后才有钱入账，其中包括他的两倍工资。 芥川龙之介捂着嘴轻咳了两声，没有在森鸥外面前戳穿他因为这个理由差点把人送去火化场的事。 “这个你不用担心，他们的入社礼物我已经准备好了。”森鸥外笑了笑，“辛苦良彦了，明天没什么任务，好好休息一天吧，你的脸色看起来不怎么好。” 他不提沢川良彦都快忘了，这具身体由于缺乏睡眠，正在猝死的边缘疯狂试探。 真是怀念他以前的躯体啊，不会饥饿不会疲惫，人类果然是麻烦的生物，当然……王除外。 “那么，我先告退了，首领。”沢川良彦清楚森鸥外和芥川龙之介估计有事要谈，识趣地退出去。 “芥川君，如何？对于良彦的异能有什么看法吗？”见他离开，森鸥外的声音低沉下来。 “很强，但，咳咳——弱点很明显。”芥川龙之介回忆刚才的战斗，“他属于遇强则强的类型，如果一天之内没有复制到合适的异能，在突袭战中会很吃亏。” 就像他对阵玛格丽特，风化不同于一般的暴力攻击，如果沢川良彦今天没有遇到那个叫露西的小姑娘，复制了对方异能的话，他的那个护盾很难说能不能挡住玛格丽特的风化异能。 “那真的是他的异能吗？”森鸥外像是在问芥川龙之介又像是在和他自己对话。 “什么？”芥川龙之介没明白他的意思。 “不，没什么，芥川君也辛苦了，回去休息一下吧。” 等书房门再次关上，房中安静下来，爱丽丝两手背在身后，故作成熟地走过来：“林太郎再怀疑什么呢？” “沢川良彦……他的异能真的是木偶戏剧吗？因为一开始表现得和草摩修树一模一样，所以我并没有怀疑，但是仔细想想，他的行为跟草摩修树完全不同。”森鸥外两手托着下巴喃喃自语。 木偶戏剧，操纵加复制系异能，限制如下： 1.只能永久性地复制一种异能。 2.其他异能的复制时效只有一天，想要继续使用，只能通过木偶丝线进行再次复制。 森鸥外记得，因为第二种限制，草摩修树的视线中永远都会有另一名异能者的存在，从本质上来说，他是依靠别人成长的异能类型。 而沢川良彦—— 森鸥外从没见他刻意寻找强大的异能者，他似乎特别佛系，看见什么复制什么，或者说……有恃无恐。 但沢川良彦几场战斗确确实实用的都是当天复制的异能，没什么破绽。 “不要想啦~林太郎快走吧！刚刚答应我的甜点哦。”爱丽丝抱着森鸥外的手臂左右摇晃。 “爱丽丝酱~真可爱啊~”森鸥外立刻不正经地笑起来，“可是都这么晚了，甜品店应该早关门了吧？” “林太郎——！” “嗨嗨！马上去找马上去找！” 森鸥外一脸幸福地蹭了蹭爱丽丝软软的脸蛋。 至于沢川良彦，应该很快就会有人忍不住去试探了吧。 完全不知道被人惦记的沢川良彦几乎是飘进食堂的。 放松下来以后，这具身体整个脑子都不太清醒，但肚子却一直在叫，为了避免在睡梦中他的胃融化掉自己，沢川良彦只好先来食堂找点东西填填肚子。 值得一提的是，由于港黑人员混乱的作息，这里的食堂全天二十四小时都开放。 但即便如此，现在大厅中也只有他一个人。 食堂的灯开得很明亮，看着跟白天差不多，沢川良彦努力撑起眼皮站在窗口前。 轮班的是个长相很凶残但说话和行为方式意外少女心的壮汉厨子。 系着粉色围裙的壮汉厨子看见他有些惊喜，他总是在这个点轮班，来的人几乎没有，着实让他的手艺有些埋没。 “沢川大人啊，想吃些什么呢？”壮汉厨子有些羞涩地搭话，手指甚至在围裙上搅了搅。 沢川良彦已经习惯了，他现在精神恍惚，听这语气差点把人看成一个小姑娘。 “随便给我上一些速成的食物，麻烦了，泡面也行。”早知如此，他一定会在寝室里囤个十几箱泡面。 “嗯？这可不行，一味追求速度是对美食的亵渎，至于泡面——”厨子的脸色恐怖起来，“那种东西的存在简直侮辱了食物这两个字！” 困到快昏过去的沢川良彦：……请别怎么说，泡面，永远的神。 “沢川大人请您稍等片刻。”厨子拉下窗口，挂了一个忙碌中的牌子。 ……讲究、上流、专业。 沢川良彦等了“片刻”，忙碌起来的后厨充斥着乒乒乓乓的声音，传入他耳中像是从极远的地方飘来，朦胧不清。 十分钟后，他的眼皮不断颤抖渐渐眯起。 二十分钟后，各种动静都逐渐远离了他的大脑。 三十分钟后，他像一抹游魂似的晃晃悠悠倒向地板。 “喂——！”中原中也踏进食堂就看见这刺激的一幕，他当即改变了自己的重力，在沢川良彦和地板亲密接触之前接住了他。 沢川良彦意识朦胧之间觉得自己的身体轻得几乎没有重量，像是在空中悠悠落下的羽毛又像是悄悄吹过的一缕清风。 这是获得身体以后久违了的轻松，就像他还是一只杯子的时候，即便泥土制作的身体看上去笨拙，但实际上化形后轻盈得不可思议。 那是他漫长岁月中最快乐的一段光景，没有经历过天之公牛的灾难，没有失去同出一系的兄长，没有见证王最脆弱的时刻，没有在虚无之中度过漫长的黑暗，没有作为圣杯见过各种丑陋的人性。 他只是一只杯子而已。 每天最大的快乐就是设法用本体装一杯水递给王……虽然王从来没有喝过，最大烦恼就是让天之锁的大哥别来纠缠自己天天练武，明明按照出生顺序来说他才是兄长，后来却因为化形的年幼身体被人按头叫大哥，真是不服气啊。 有时候他也会想，如果能强一点就好了，也许恩奇都也不会在他眼前消逝。但正如王所说，沉湎过去是对逝者的不敬，被时间推着走的人永远只能成为弱者。 他大概就是王口中的弱者吧，用了几千年的时间才成长起来。 “啧。”中原中也用重力将人漂浮在桌子上，见他在睡梦中笑着笑着眼角滑落一行水渍，忍不住拧起眉，凶巴巴道，“你还是小孩子吗？又哭又笑的。” 话虽如此，他的声音仍然放到了最低，肩上的风衣突然自动脱落，轻柔地盖在沢川良彦身上。 他伸手摸过桌上的一只筷子，改变它的重力方向，控制它飞起来在墙上的灯光控制按钮上戳了一下。 明亮的光线瞬间昏暗下来。 第21章 二十一 ［两米八的帽子君：早上让你调查的事情有消息了吗？］ ［迷弟三号：老大，那孤儿院都五六年前的事了，哪儿那么快啊？］ ［两米八的帽子君：你想被重力碾碎吗？！］ ［迷弟三号：老大你碾死我吧！昨天老六和女朋友约会，推了一堆事儿给我，今天上午我休息，老四硬把我拖去对练！老大你还是碾死我吧，也许我马上就要猝死了！］ ［两米八的帽子君：……查完这桩事，给你放假。］ ［迷弟三号：老大万岁！］ ［两米八的帽子君：半天。］ ［迷弟三号：啧。］ 系统提示：迷弟三号撤回了一条消息。 ［两米八的帽子君：你假没了。］ ［迷弟三号：老——大——！］ 中原中也刚收起手机，紧闭的小窗被人唰地一下打开，随即飘出了一股浓郁的香味，他愣了一下，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凌晨的时候来食堂，以前都是出完任务在外面解决的，因此他都不知道原来凌晨的港黑食堂……可以开小灶？ 原本睡得安稳的沢川良彦仿佛诈尸一般瞬间睁开了眼睛：“……这天花板这么低的吗？” 中原中也恶意勾了勾唇，撤去异能，让睡懵了的沢川良彦体验了一把极速坠落的感觉。 “！！！”沢川良彦彻底醒了，在快要撞在桌上时，什么东西从他身上唰地抽离，将他整个包裹，他眼前一黑，被卷着缓缓落地。 等重见光明的时候，正好看见中原中也慢条斯理地披上风衣。 沢川良彦：“……” 他明明能用重力披上，这慢动作是特意做给他看的吧？是吧是吧？ 为了体谅某少男一颗水晶般易碎的心，沢川良彦体贴地没有戳破他：“谢了中也，这么晚才结束任务吗？都已经……” “快一点了？！”沢川良彦看着他的手机微微睁大眼睛，他居然已经睡了三四个小时？原来重力能让人睡得这么安稳，还有助眠的效果吗？他狐疑地看向中原中也，怀疑对方每天只睡这么短的时间就是重力的原因。 想象着他每天用重力飘浮在空中睡觉的样子，沢川良彦：“……” 有画面了有画面了。 “混蛋，你那是什么眼神啊！”中原中也不爽地飞过去一只筷子。 沢川良彦没有动，筷子擦过他的头顶，下一秒大厅中明亮起来。 难怪他睁眼的时候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沢川良彦感概：“中也果然很温柔啊。” “……啰嗦。”中原中也压了压帽子。 “来喽——上菜——” 听见厨子的声音沢川良彦才想起来这里是食堂，而他是来吃饭的，所以说……大厨做了三四个小时？！这是要做什么国宴级别的菜式吗？！ 等菜上桌以后沢川良彦就淡然了…… 最先上的是星鳗沙拉，整条鳗鱼淋上了透亮的酱汁，灯具下看着好像在发光，下面铺垫着各色清爽的蔬菜，鳗鱼是炙烤的，沢川良彦戳了一小口，鱼肉很嫩，配上浓郁的酱汁，鲜中带甜，底下的蔬菜刚好缓解了口腔中留下的一丝甜腻……好吃！ 厚切炸猪排配上特质沙拉酱，猪排带了点脂肪软嫩不柴，面衣咬下去在口腔中发出清脆的声响……好吃！ 肥肠萝卜卷，绵密软糯的肥肠包裹着香脆清甜的萝卜，一口下去两者的风味完美融合在一起，丝毫不显油腻……好吃！ 红酒牛肉流心蛋卷，整块的煎蛋嫩得还在微微流动，用餐刀轻轻一滑，蛋黄缓缓流出，底下的牛肉渗透着红酒的醇厚与蜂蜜的清甜……好吃！ …… 沢川良彦和中原中也一开始还会流露出惊奇的神色，后来就不再质疑——吃就完事儿了！ 他们才知道这位厨子竟然也是有异能的，只不过他的天赋全部点在了做饭上，并且由于出菜速度太慢，很多年前就被调班调到了人员流动较小的晚上，也因此他的手艺只有极少数人才尝过。 之所以大厨的名声没有流传开来，不过是因为凡是吃过他菜的人都绝口不提，妄图在深夜给自己加餐的时候没有人和自己争抢。 “中原干部不是有个袖口印着‘三’字样的手下吗？他以前一个礼拜会来三次哦，就是最近来得不那么频繁了，似乎很忙的样子啊。”大叔有些遗憾地收拾桌子，两人在一旁帮忙。 中原中也在厨子有些惊恐的眼神中一把捏碎了手中的盘子，随即冷笑道：“他以后也会很忙、特别忙。” 沢川良彦听着他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声音，默默给那位三号兄弟上了一炷香——别害怕，他们会继承你的夜宵。 正在查孤儿院资料的某迷弟三号突然抖了抖，按错了一个按键，他立刻手忙脚乱地修复数据：“……奇怪，为什么总觉得有人想害我？” 直到他看见手机上老大新给他发来的消息，上面是他接下来一周的任务，看完以后迷弟三号当场昏厥，浑身抽搐口吐白沫。 卒。 要不是厨子的异能只起辅助作用——这桌菜的成果主要靠他多年的手艺，沢川良彦一定会悄咪咪地复刻一份，等将来遇上王让他看看这些年某个杯子也不是无所事事，他是一只站在厨艺顶端的杯子！（划掉） 现在么，沢川良彦只能给厨子打上一个印记，让他别在伟大的王现世之前就死了，毕竟在港黑，不论是前线还是后勤人员死亡率都在直线飙升。 那顿饭吃得两人异常满足，连晚上睡觉都香甜不少，中原中也都在当天早上起晚了一些，至于沢川良彦……他直接睡了一天一夜。 补足觉后，精神不少的沢川良彦带着上次中原中也友情借给他的黑卡愉快上街。 不过今天稍稍有点奇怪，港黑内部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不同，但他敏锐察觉到一丝异样，从他的房间到踏出港黑大厦，乃至走进珠宝店，他的视线中没有出现过一个异能者。 沢川良彦唇角微微勾起，是谁的杰作呢？ 珠宝店中陈设着各种各样的宝石，耀眼夺目，里面除了他之外只有一位客人，显得相当冷清。 而另一位客人么—— “美丽的小姐啊，请您用这串珠宝赐予我永久的宁静吧！” “先生，您眼光真好，这串深海之眼算是本店镇店之宝，您买下它之后无论是在星光下欣赏它的美丽还是用来上吊自杀，都是可以的哦，请问刷卡还是现金？” “……” 沢川良彦看着石化在原地的某人背影愉快地笑了笑，这家店员的专业素养相当到位啊。 “先生您好，请问需要点什么？” 听见柜台店员的声音，即将裂开的太宰治火速复活，蹭到沢川良彦身边：“哦呀，这不是港黑的沢川良彦吗？” “我想看看贵店的红宝石系列。”沢川良彦直接无视某只绷带精，柜台店员听见红宝石笑容更甜美了几分。 “红宝石唉~浪漫又至死不渝，我诚挚的爱人哟，不论你去往何方，我的灵魂都会永远陪伴着你。”太宰治一手捂着胸口，一手宛若在空中抚摸着爱人的脸庞，他的声音低沉又富有情感，像是一缕热情的香水，在末调却又让人感到一种怅然若失的寂寥。 连柜台店员都被他撩得脸颊泛红。 “永远追随……么？”沢川良彦倒是没想到红宝石还有这一层寓意在里面，看来得尽快充实小金库，买上一卡车通通献给王。 他直接忽视了什么爱情浪漫之类的词，如此浅薄的词汇怎么能表达出他对王的情感呢。 “没错没错！”好不容易得到他反应的太宰治立马又变成了不着调的样子，他凑了上去靠在沢川良彦身边。 没有特殊荷尔蒙的影响，店员又恢复成训练有素的样子，依次给客人摆上了耀眼的红宝石作品。 “不，我要的不是成品。”沢川良彦的视线滑过各种红宝石戒指项链胸针，店员会意，直接拿出了一批未经加工的红宝石。 “良彦是想亲手打磨吗？啊~这令人嫉妒的爱意啊。”太宰治锲而不舍，“是谁呢是谁呢，良彦是想送给谁呢？” “你让我想起了一个人，你们真的不是兄弟么？”沢川良彦想了想，“还是有些区别的，你更聒噪，他更神经质。” “蛤？是谁？”太宰治听到了出乎意料的话，这还是头一次有人问他这种问题。 “一个脑子不太清醒的俄罗斯人。”沢川良彦虚虚地滑过所有红宝石，在其中的一颗上方停下，“就要它。” 太宰治耸了耸肩，刚想对于那个俄罗斯人发表什么意见，下一秒就被他拿出的黑卡吸引了全部注意力：“有点眼熟……是那条蛞蝓的对吧对吧！难道说——良彦的爱人就是那条蛞蝓吗？！这是何等差劲的眼光啊！” 沢川良彦接过精美的包装，走出店门之前微笑着地踩了某个绷带精一脚。 “哇哦好痛好痛……呐，你小心一点哦，本来敦是和我一起来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靠近这个方向，他就会无意识地找借口躲开呢。”太宰治正经了一秒，随即捧着脚大呼小叫起来。 沢川良彦：“……多谢。” 他走后不久，隔壁商场，银拎着袋子跟在芥川龙之介身后走出来：“哥哥，怎么了？” “没事，咳咳、一个手下而已，走吧。” 为了引出某人，沢川良彦一直晃荡到天黑，察觉到一道气息，他眼神闪了闪，转入一条小巷。 “是特意在等我的吗？”弗朗西斯踏入小巷，“对自己这么自信？你复制的露西异能应该已经失效了，让我猜猜，这一天你也没有遇上任何异能者吧。” “原来如此，事先布置了扰乱异能者思维的人，让他们下意识避开我，不出现在我的视线中？真是奇怪，组合里应该没有这一号人才对？”沢川良彦仔细核对了一遍组合的资料。 “那可不是组合的人啊。”弗朗西斯不欲多说，他展开双臂享受猎物最后的挣扎，“如何？要复制我的异能吗？” “那让我先给你展示一下吧！”弗朗西斯捏紧拳，脸上露出近乎挑衅的笑容，“让我损失那么多手下，给你——50万美金的恩赐！异能：华丽的菲茨杰拉德！” 金钱的重拳没打穿沢川良彦的防护罩，倒是将他连人带罩一同掀了出去直接撞在墙上。 “咳咳咳——”沢川良彦从尘埃中起身。 “工作中最重要的部分绝不假于人手，这是我的信条，你由我亲手解决！”弗朗西斯再次提升异能，“美金：一亿！” 带着金钱在空中燃烧的气味，沢川良彦甚至听见了细微的声音，那是防护罩开裂的动静。 沢川良彦：“……” 犯规他犯规！他使用金钱犯规！ 完美诠释金钱就是力量的弗朗西斯：“美金：十亿！” 咔咔—— 防护罩彻底破碎，金钱的重拳捶上□□。 “咳咳——”鲜血混杂着些许内脏碎片呕出体外。 沢川良彦瞳孔微微缩小。 “……芥川……君？” 第22章 二十二 “咳咳、咳咳咳——”芥川龙之介捂着嘴, 鲜血从指缝中流出，呼吸之间都带着难以抑制的疼痛。 沢川良彦从后面及时地搀住了他。 “嗯？救场？”弗朗西斯轻蔑一笑，“你的上司还真是关心你呢。” “……” “令人厌恶……”沢川良彦微微低头，视线聚焦在地上的某一点又逐渐涣散, 他抬手揪住芥川龙之介的风衣领口，随意将人抛向身后, 动作看着粗鲁, 但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异常平稳。 “你让我稍稍想起一些不好的事情呐。”那个0458也好, 那个……愚蠢的哥哥也好，“我啊，真的是相当厌恶缩在后面的感觉呢。” 弗朗西斯暗自提高了警戒, 他察觉到眼前人的气息完全变了, 阴暗又晦涩，和之前毫无存在感的他相比, 简直判若两人。 “你有恐惧的事情吗？”沢川良彦右手捧着他那本空白的书, 书页在没有风的情况下自己翻动起来, 直到在某一页停下, 旋转的黑色水波纹在弗朗西斯脚下形成。 “怀抱着你的金钱去恐惧中挥霍吧。” 糟糕！ 这和资料里写的不一样！弗朗西斯快速后撤，企图跳出那个古怪的水波，然而跃至半空的时候, 他的眼睛突然失去了焦距，直挺挺地摔落下来。 “哎呀，弗朗西斯？你怎么突然回来了？”棕发端庄的女子坐在花园之中，见到他有些惊讶, 随即柔和地笑了起来，“我知道了，你是来见今天留学归来的女儿吧。” “塞尔达？！”弗朗西斯呼吸紊乱，满眼不可思议地后退了两步，“不对，这不是真的！” “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呢。”美丽的女人带着些娇俏地嗔怪了他一句，随后朝某个方向招手，“快过来，父亲回来了哦。” 可爱的少女手捧着鲜花从花圃中抬起脑袋，快乐地喊道：“父亲——是父亲回来了吗？” “你都太久没回来了，女儿也很想你。” 眼前的女人没有愁容，没有莫名其妙的神经质，她的身上看不到半点忧伤，就如同这和煦的阳光，温暖宁静，是他许久不曾见过的妻子。 “不、哈——不对……”弗朗西斯在无意间早已泪流满面，他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强迫自己不去看这虚假的美好，口中喃喃自语，“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你怎么这么说呢，弗朗西斯？发生了什么吗？” 妻子担忧的声音传进耳朵，弗朗西斯几乎难以保持心神。 “为什么都是假的呢，父亲？”女儿的声音由远及近，仿佛瞬间来到了他的身旁，疑惑的声音逐渐转向痛苦，“是因为父亲知道我早就死了吗？父亲，我好难受啊——” “啊啊啊啊——” 妻子崩溃的喊声让他想都没想放下了捂住眼睛的手，他急切地看过去，女儿的身体逐渐化为一滩烂泥消失在花园中。 “弗朗西斯！为什么你没能阻止这一切呢！”崩溃的女人瘫软在地上，眼中的恨意像是冰冷的毒蛇一般缠上他的身体。 “心一旦有了裂痕是永远都无法修补的，并且很容易被趁虚而入哦。”沢川良彦转向墙角，扶起气息越来越微弱的芥川龙之介，左手散发出绿色的荧光覆在他心脉之上，直到对方的体征逐渐稳定。 两条街开外的地方，一个金发的小姑娘缠着身着白大褂的医生，闹着要吃甜点。 “知道了，既然良彦如此出色，趁着白鲸无人防守，你带人上去吧。”医生无奈地匆匆挂断电话。 “太宰先生——不要听歌啦！我们要下班喽！”武装侦探社中，中岛敦将带着耳机的太宰治推出门。 “嗨嗨——真是不错的一幕呢。”太宰治按着耳机低声道。 “蛤？太宰先生歌不能用一幕来形容吧，是一首啦一首，话说有听见什么特别好听的歌吗？”中岛敦好奇地凑上去，听了一会什么声音也没听见，“你真的在听歌吗太宰先生？” —— 沢川良彦扶着依旧处在昏迷状态的芥川龙之介，巷口突然滚进了一个鲜红的苹果。 他盯着苹果看了几秒，果断选择绕开。 下一秒沢川良彦脚下的地面突然闪现一道紫色的光。 “糟——” 巷子里飘荡着破碎的音节，饱满的苹果快速腐烂消失不见，除了倒在地上表情痛苦、生死不明的弗朗西斯，再没有第二个人的身影。 某个刚刚踏上横滨的俄罗斯人愉快地摘掉了掩藏在白色毡毛帽下的耳麦：“良彦真是带给我不小的麻烦呐，不如先去远方旅行一下如何？” 刚离开武装侦探社，太宰治突然说什么有要紧事，扔下中岛敦迅速跑了。 “太宰……先生？”瞬间没了他的身影，中岛敦踢了踢路边的小石头，“说什么要紧事，大概又看见了哪个值得殉情的小姐吧。” 夕阳的最后一丝光线也沉入地平线，两旁的路灯同时亮起，横滨的某条小巷前所未有地热闹，森鸥外突然看向巷口，一条被拉得长长的影子斜印在地面。 “太宰……吗？” “这可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啊。”太宰治装作一脸意外地看着一巷子的黑.手.党，最后将视线落到担架上，敷衍地拍掌夸奖道：“这不是组合首领吗？港黑真厉害啊，不过他已经死了吗？” 森鸥外：“不，还没有。” “是森先生捉到的吗？”监听了全程假装路过的太宰治好奇地问。 “是我的两个部下。”森鸥外顿了顿，“不过目前他们都失踪了。” “失踪啊——”太宰治拖长了尾音，随后跑到巷子外，仅仅留下一只手对着里面飞速挥了挥，“先走一步啦！” “首领，是否——” “不必。”阻止了手下追捕太宰的动作，森欧外难得有些发愁，“没留下一点痕迹啊，做得真是出色。” 芥川龙之介和沢川良彦算是港黑难以取代的两大战斗力了，就这么消失而且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可真是令人头疼啊，这次的试探好像有些亏本。 快速溜走的太宰治走在路灯下，刚刚他确实闻到了什么味道，虽然很淡……是什么味道呢？感觉很熟悉啊。 “咔擦——” “这个苹果真的很好吃唉！”路边一个活泼的女孩子将她咬过一口的苹果递给身边的男友看。 就是这个！ 太宰治直直地盯着人家女孩子手中鲜红的苹果，直到对方的男友投来不愉的视线，他才讪笑着摆了摆手。 是苹果，原来是苹果。 不同于正常状态下自然的清香，他闻到的是那种快要坏掉的、甜味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腐烂苹果的气息。 这么说的话，难道是—— “魔人，费奥多尔。” 一不小心中招的某杯子在失去意识前同样在心中破口大骂：费佳给爷爬！（哔哔——） 再次醒来依旧在黑夜，沢川良彦嗅了嗅鼻子，随即难受地皱起眉头，鼻尖萦绕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恶臭，夹杂着浓郁的血腥味，令人隐隐作呕。 他面前生了一堆火，高高低低不断跳跃的火光映照在他上司的脸上，芥川龙之介的眼神一如既往恐怖，盯着火堆的样子仿佛要将它生吞下去。 周围堆了一叠的尸体，有的鲜血已经凝固，有的还在滴滴嗒嗒向外淌着血，难怪他会闻见如此刺鼻的血腥味，以及—— “他们是有一个月没有洗澡了吗？真臭。”感觉就在垃圾厂里一样，他指尖萦绕起一小股清风，在自己和上司面前轻轻划了一下，味道瞬间淡了很多。 芥川龙之介撇了他一眼，没有质问自己的伤势和他的异能到底怎么回事。 “我们在哪？”沢川良彦围坐在火堆边，发现手机竟然显示无信号？ “不知道，在下的手机同样如此。”芥川龙之介冷淡地突出几个字，罗生门突然发动，几道黑影擦着沢川良彦的脸射向黑暗的角落。 一具新鲜的尸体被堆上尸山，沢川良彦总算知道这些尸体是哪里来的了。 “他们怎么——”问道一半，沢川良彦环视了一圈周围，他们似乎在一个破旧的楼房，墙面到处是破洞，上面连盖儿都没有，既不能遮风也不能挡雨的那种。 火苗透过破洞泄露出去的光，大概就像黑暗中的明灯，简直就是活靶子。 “……你冷吗？”考虑到自家上司确实动不动就咳嗽，站在风中都生怕他被吹走的单薄身形，沢川良彦迟疑道。 然后收到了一枚凶凶的恶犬注视。 “虽然他们中大部分很弱就像垃圾一样，但有几个很有意思，他们没有异能，但似乎有什么别的特殊能力。”芥川龙之介像是看见了心仪猎物的狂犬，眼中露出兴奋的凶光，在黑暗中嚣张地露出自己的獠牙，静待对方到来然后一把将人撕碎。 于是这个晚上，他们前前后后迎来了几十拨人，直到后半夜，大概是血腥味浓得无法隐藏，又或者是人只进不出的奇怪现象，让其他人变得胆怯起来，总之后半夜清静不少。 天微微亮，昨晚的那堆火由于没有可燃物补充，早就燃尽了。 沢川良彦走出藏身的那栋破破烂烂的楼，被眼前的景象惊得有些说不出话。 成堆成堆的垃圾叠起了高高的小山，密密麻麻的，几乎覆盖住了所有的道路。 原来他昨晚的吐槽居然真的，这真是垃圾场，还是那种特大型的？！ 沢川良彦：“……” 心情有些复杂，非要让他说些什么的话—— 费佳给爷啃垃圾！ 第23章 二十三 恶臭的垃圾味下飘荡着难以遮掩的死亡和腐朽气息, 这气息如此熟悉，以至于让芥川龙之介血管中沉淀了一夜的鲜血再次沸腾起来。 不争夺就没有食物，不战斗就没有住所，不杀死别人就会被别人杀死, 就像是被文明世界完全舍弃，回到了原始丛林社会, 遵循着弱肉强食的自然法则。 和他幼时的生活环境一模一样。 “芥川君？”沢川良彦察觉到了上司身上那股难以抑制的躁动气息, 难道是被周围环境刺激的吗？他有些奇怪。 “没什么, 只是这里熟悉到令在下有些难以控制。”芥川龙之介按捺住蠢蠢欲动的罗生门，今天的任务是摸清这里的底细以及离开的办法，在不清楚周围情报的状况下, 大开杀戒无疑是最愚蠢的行为。 熟悉？沢川良彦猜想大概跟他小时候的经历有关, 于是看着上司的眼中不自觉带上了一丝怜悯。 芥川龙之介对于他人带有情绪的视线向来敏感，他捂住嘴咳了两声, 眼神却犹如地狱中爬出的恶鬼：“你在想什么？” “芥川君真是辛苦了, 小时候生活在垃圾堆里一定很不容易吧。”沢川良彦真挚道。 猛然窜出的罗生门僵硬在半空中, 芥川龙之介的手指微微抽搐：“……垃圾堆？” “难怪芥川君的身体不太好, 垃圾堆里的空气真是浑浊，水源一定也受到了污染。”沢川良彦给了他一个“真不容易啊”的眼神。 “笨蛋！在下说的不是对这个熟悉！”芥川龙之介低声吼了一句，“你没察觉到那些视线吗？！” 当然察觉到了。 沢川良彦嘴边勾出一抹轻笑。 那些带着恶意的视线就像饥饿的鬣狗盯着猎物, 恨不得将他们抽筋扒皮，直到将脊髓吮吸干净，黏腻得令人心头泛恶。 “我不是很喜欢这样的视线，芥川君呢？” 芥川龙之介冷哼一声, 数道黑影瞬间冲破风衣，垃圾山后面传来令人头皮发麻的惨叫声，几秒后又归于平静，一连串偷袭者的尸体被串在黑兽上。 也许他离开这种地方太久了，忘了文明世界的法则在这里根本不适用，唯有血腥才能平息躁动。 “咳咳、咳咳咳——”芥川龙之介收回罗生门，失去支撑的尸体像是垃圾一样纷纷落在地上。 “怎么还不出来？生命是很宝贵的东西，你难道不准备为它付出些什么吗？”沢川良彦偏头看向右边的一个垃圾堆。 一个瘦削的男人浑身颤抖，慢慢从垃圾堆后面走出来，他双手举在脑后，看着两人的神情十分惊恐，挪到他们面前后，噗通一声直接跪了下去。 “这里是哪里？”沢川良彦对他的审时度势比较满意，开门见山道。 “……流星街。”男人奇异地看了他一眼，眼神闪烁不定。 “在哪个市？”光说街区的话，日本这么多街区大概没人会全部知道吧，因为对方说的是日语，所以沢川良彦完全没往别的国家思考，更何况别的世界了。 “流星街不属于任何城市也不属于任何国家，这里是被遗弃的地方。” “……芥川君，有听说过流星街吗？”沢川良彦不记得日本有这样三不管的地带。 “没有。” “麻烦了啊——”费佳到底把他扔到了什么犄角旮旯的地方，从没听说过，连信号也没有，沢川良彦继续问道，“从这里出发到横滨大概要多久？” “横滨？”那人迟疑地摇了摇头，“我没听说过横滨这个地方，不过如果你们想离开流星街的话可以从一区离开，那里每月十五号会有倒垃圾的飞艇过来。” 没听说过横滨就有些奇怪了，怎么说横滨也是日本仅次于东京的大城市，再怎么贫穷的地区也应该听说过横滨才对。 两人对视一眼，芥川龙之介猛地将人踹出去，罗生门随即化作一道尖尖的影子戳在那人脖间。 “我、我说的都是真的！”男人的喉结轻轻滚动，立刻被罗生门擦出了一丝鲜血，他立刻不敢再有其他多余的动作。 “怎么去一区找……飞艇？”这个词听起来和飞机很相似但充满了强烈的未来感和违和感，像科幻大片里的东西，沢川良彦有些怀疑这玩意儿是不是真的存在。 偷袭者：“这里是十一区，想去一区的话，最快也要半个月的时间。” “……流星街有多大？”沢川良彦有种不好的预感，要走半个月的？ “面积的话大概六千平方公里，人口有一千万左右。”男人刚说完就被罗生门卷着扔上了天空，又被重重地砸落在地上。 “很好玩么？”芥川龙之介背后伸出一根红黑的带子，像是尖锐的矛指向半死不活的男人。 整个横滨的面积是四百三十五平方公里，而这样一个从未出现在地图上的流星街，面积竟然是横滨的十三倍，简直可笑。 “我、咳咳，我真没骗你们。”男人偏头吐出一口鲜血，畏畏缩缩道。 “罗生门：狱——” “等等。”沢川良彦闭上眼睛，极细的丝线在他脚底的土壤中迅速蔓延开，整个流星街逐渐在他脑海中铺开，十几秒后他睁开眼睛心情有些复杂，“他说的大概是真的。” 脚下的土地大得不可思议，成堆的垃圾山使得这片地界相当好辨认，单从面积上来看确实是超过了横滨。 芥川龙之介周身的气势更加冷凝，脸上也完全是风雨欲来的恐怖神色。 “这里有图书馆吗？”沢川良彦问道，书籍永远是历史的承载点，想要了解一个地方，图书馆是最好的选择。 偷袭者：“没有，书是很珍贵的资源，不过十区的区长有收集书的癖好，你们可以去他的地盘看看。” 沢川良彦：“往哪边走？” 男人给他指了个方向，就在两人转头的时候，他嘴边露出一抹奇异的笑容，突然抽出一把小刀猛地暴起，向着沢川良彦捅去。 “我看上去就这么好欺负么？”青年的语气带着一点无奈和苦恼，他没有回头，只是右手五指微微张开。 偷袭者愕然发现自己的手脚仿佛被什么扯住，完全不受自己控制，原本指向对方的刀尖也被他一点一点掰回，对准了自己的心脏。 “你……你做了什么？！”偷袭者满头冷汗，但无论如何都阻止不了小刀刺入自己的胸膛。 该死！是操作系！他讨厌操作系！ “我说过吧，生命是很宝贵的东西，而宝贵的东西往往都很脆弱，既然你不珍惜，那就由我收下吧。”沢川良彦五指猛地收拢。 没了生机的偷袭者狰狞地瞪大了眼睛，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小刀完全没入他的胸口，连手柄都被粗.暴地塞进去一截，鲜血从他身下缓缓流出。 芥川龙之介和沢川良彦留下一地尸体，朝着十区的方向走去。 两人走后没多久，刚刚躲在远处观察的其他居民摸到了这一片满是尸体的地方，血腥味没有阻挡住他们的脚步，反而更加激发了他们的残暴。 在食物极度匮乏的流星街，他们可是会吃的人，尸体在他们眼中并不意味着同伴，而是下一顿的午餐。 有个人翻开一具胸口插着小刀的尸体，在看清他面容的一瞬间立刻惊恐地朝后跑去。 但还是晚了。 来人的胸口出现了和地上尸体一模一样的伤口，他渐渐停止了呼吸倒在地上，而那具尸体却重新拥有了心跳。 “呼——”尸体睁开眼睛，吐出一口浊气。 周围的人一拥而散。 “嘀嘀——” 男人随手扔掉小刀接起电话：“什么事？” “区长。”对面恭敬道，“跟其他几个区打听过了，那两个人没去过他们区，似乎是凭空出现的。” “凭空出现……”男人饶有兴致地重复了一遍，想起刚才的两人，“矮一点的是操作系，令人厌恶的念能力，至于高一点的那个……我暂时还没摸清楚，他们俩的念能力都相当有趣，把他们的特征告诉下面人，如果遇上这两个人，绕开走别起冲突，他们的目标是十区。” 高个子的念能力尚不明朗，但杀伤力无疑在金字塔顶端，而那个操作系更是让他生出了一股很久没有感受过的危机感，那种无法控制自己身体的恐惧仍然残留在他心间，已经很久没有如此出色的操作系让他有这种感觉了。 上一次还是某个金发玩手机的小鬼。 “我把他们引去老十那里了，昨天他不是还派人到两区交界处想吃掉我的地盘吗，正好给他找点事做。”男人冷哼一声，逐渐走远。 几分钟后，两个人从一堆垃圾后面绕出来，赫然就是原本应该前往第十区的沢川良彦和芥川龙之介。 “果然有点意思。”沢川良彦看向地上替代了那个自称区长之人的尸体。 “你怎么知道他有问题。”芥川龙之介冷淡道。 “我的丝线是感知不到普通人的，但是他口中的念能力和异能一样都属于特殊的力量，他能被我的丝线控制就表明，他一定还有没展露出来的本事。” “如果他之前没有说谎，这里就是十一区的话，那他应该就是十一区的区长了。”沢川良彦看向上司，“我们是继续去第十区还是跟上去看看？” “跟上去。”芥川龙之介毫不犹豫，如果不是沢川良彦，他大概真的就被糊弄过去了，凡是敢戏弄他的人都将葬身在罗生门之下。 第24章 二十四 流星街是一个无人管辖的区域, 任何被丢弃在这里的垃圾、武器、尸体乃至于婴儿都会被容许，这里接收一切。 流星街的居民不会拒绝任何东西，但也绝对不要想从他们手中夺走什么。 虽然有一个听起来很浪漫的名字，但一开始流星街只是一个废物堆积区, 后来无处容身的人、被世界抛弃的人通通聚集在这里，流星街便诞生了。 这里非但看不见流星, 连正常日光都很少见, 空气污浊到处都是灰蒙蒙的色彩。 有人存在的地方就会有斗争, 出于对资源的掠夺和控制，流星街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被划分成十二个区域，由十二个区长掌控。 第一区的资源是最好, 因为投放垃圾的飞艇都会在那里投下被他们遗弃的东西。 垃圾也被分为有用的和没用的, 被第一区挑剩下的垃圾会被依次运往其他各区，因此十二区之间的实力也相当悬殊。 五区之后基本上都是菜鸡互啄的水准, 强大的念能力者宁愿在一区当手下享受更好的资源, 也不愿意在十二区守着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垃圾街当头头。 十一区区长原本是一区的人, 可惜一区念能力者的竞争太过激烈, 像他这样除了保命没什么特色的念能力很难得到重用，于是就来了十一区，好不容易干掉了原本的区长, 但接下来也不如他想象中的顺利。 首先是食物，虽然在流星街食物都是要争抢的，等争抢的对象在一区和十一区显然大不相同。 在一区人们为之大打出手的，可能是一块超了保质期但味道还过得去的面包, 而到十一区之后他们所争抢的就是一团黑绿黑绿根本看不出原本样子的不明物。 其次是武器，他捅那两个来历不明的人所用的小刀可不是随随便便掏出来的，这是他在第十一区所能找到的最好武器。 总之刚做三天区长的位置，他就已经有了跑回一区的念头。 幸好流星街一直和黑.帮有接触，黑.帮每个月会固定下发一批食物和武器，而这些东西每个区长都有份，虽然前五区肯定是占大头。 今晚就是物资到达的时间。 因为即将到来的物资，区长今天的心情还算不错，食物和武器即将得到补充，那两个麻烦人物也被他丢去了十区。 他一路哼着古怪的调子回到了自己的三层小楼，这里是整个十一区最好的楼，有屋顶有窗户，还有在流星街不常见的门。 门——流星街强者的象征！ 区长脑子里刚刚一闪而过这句话，下一秒他引以为豪的大门就被开了一个洞。 这个洞工整得就像用巨型圆规画出来的一样。 “砰——” 强硬和门分离的圆形石块被随意地抛在地上，激起了大片扬尘，区长在眼前挥了挥，等视线恢复后，他有些震惊：“怎么是你们？！” “抱歉不请自来，因为我们仔细想了想，刚刚似乎漏掉了一些问题。”沢川良彦猝不及防被灰尘呛了一口，等了几秒才回他。 “那你们为什么不推门进来——！！！”区长狰狞的表情好像要吃人的恶兽，气得眼睛都红了，倒的仅仅是半扇门吗？那可是强者的半边尊严！（bushi） 他的重点是不是放在了什么奇怪的地方？但沢川良彦仔细想了想他的话……好像也没什么不对，于是他转头看向刚刚在门上画圈的上司：“为什么我们不推门进来呢？” “咳、咳咳——”芥川龙之介看着这个手下的眼神仿佛在看着傻子，他捂着嘴咳了咳，罗生门从风衣中窜出，轻描淡写地将另外半扇门也捅倒了。 “你mua的——！”尊严被人扒得连裤衩都不剩的区长一挥手，从角落里涌出了一堆人眼带杀气地看着他们。 沢川良彦：“……” 他从来没有比这一刻更感觉港黑是一个正规组织，至少他们有统一的制服和武器，当一帮黑衣大汉乌泱乌泱涌出来的时候，不说别的，气势就足够震撼了。 而眼前这些人穿着就不说了，他竟然还看到不少人手中拿的是板砖。 “咳咳、咳咳咳——尽快解决吧，你们，包括屋子外面的人。” 罗生门冲天而起，整个世界似乎都被染成了一片血色，沢川良彦有心想揪过上司的风衣挡一挡溅出的血水，被对方冷冷地瞥了一眼后讪讪松手。 芥川龙之介觉得这个下属最近似乎活泼不少，一片红黑色的影子默默在两人身前张开，挡下了所有飞溅的血液。“有个疑问困扰我很久了。”沢川良彦好奇地摸了摸这片影子，“血液会残留在罗生门上，然后被收回风衣中吗？” “在下是不是对你太纵容了？”芥川龙之介阴沉地看了他一眼。 沢川良彦根本没被吓住，反而敏锐地感觉到手下的黑影颤了颤。 他不知怎么想起了童话世界中那只黑色的垂耳兔，黑影这样的反应简直就像受惊后抖着耳朵的兔子，竟然有点可爱。 —— 死了、都死了！区长在小楼外面的垃圾堆中快速穿梭，不管是楼里的几十号人，还是楼外面的一群，全部被拔地而起的黑影捅穿了心脏，血液在地面浅浅积了一层，踩下去连鞋子里也通通都是黏腻的感觉。 他一早就知道对方的实力不是他可以匹敌的，将手下通通叫出来也不过是为了趁机逃走，这样看来对方应该—— “在下允许你离开了吗？”祸犬盯上的猎物从来没有安全离开这一说法，哪怕无法将敌人击倒，祸犬也一定会狠狠地在对方身上撕下一块肉。 “你们还想知道什么？该说的我之前都透露给你们了。”无处躲藏的猎物认命停下脚步，也许当初来十一区就是个错误，还不如安安分分待在一区做条狗。 “在进行交谈之前，作为主人不先款待我们一下么？”昨晚外加一上午没吃东西的沢川良彦笑眯眯道。 这是何等的无耻！把人老家都掀了还有脸要吃的——那可是流星街最宝贵的东西之一！万分憋屈的区长胸口剧烈起伏了两下，但由于双方实力悬殊他只能把这口气往肚子里咽。 “当然，两位跟我来。”强硬挤出一抹假笑的区长带着两人回到了他的三层小楼，大门已经连灰都找不到了，遍地都是尸体几乎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幸好人都围在大厅，厨房反倒幸免于难。 说是厨房……沢川良彦站在门口有些迟疑。 芥川龙之介更是直接：“在下不饿。” “只有这些……东西？”沢川良彦很难对着一箩筐不明物体叫出食物两个字，他现在有些体会前天大厨的愤怒了，有些东西冠上食物两个字，真是对它的亵渎。 “对，只有这些——晚上会有一区的运输车过来。”不由自主说出真话的区长在心中捶胸顿足，他讨厌操作系！ “运输车啊。”沢川良彦和芥川龙之介对视一眼，随后笑着看向区长。 区长：？？？ “我们大概要在这里叨扰到晚上了，不如我们回到之前的对话，来聊聊这个世界吧。”沢川良彦亮出丝线。 接下来两个小时区长的嘴就没停过，跟倒豆子似的，连他小时候抢了邻居家馒头的事都说了出来。 他不是流星街的原住民，因此对于外面的世界了解得很详细。 “……拉比共和国？”沢川良彦不好的预感果然成真了，“这算是异世界之旅吗？” “你真相信他说的？这种事情——”就像骗小孩的故事书一样，芥川龙之介皱起眉。 “当然，木偶丝线下没人能说谎。”沢川良彦解释道，“次元空间确实是存在的，只不过形态不一样而已，之前我们还进入了童话世界不是吗？组合里也有一个能将自己创作的书变为空间的异能。” 芥川龙之介：“要怎么出去？” “每个世界都有对应的突破条件，这里么……毫无头绪啊。”沢川良彦叹了口气。 而且空间与空间的时间流速往往是不一样的，他们在这里呆了一晚上很可能真实世界已经过了一年，也有可能是一秒，总之还是得早点出去比较好。 “他刚刚提到了运输车，也许我们可以搭个顺风车去一区看看。”沢川良彦松开区长，他现在对另一件事情比较感兴趣，“念能力……是什么？” 对他们俩对话云里雾里的区长听见他的问题，差点没忍住翻了白眼：“你不就是操作系吗？” “等等等等，我说。”眼见对方又要操纵他，区长乖乖将他知道的一切倒了出来。 “四大行……六系？”听见他说所有人都有机会开发念能力，芥川龙之介常年阴郁的眼神微微亮了亮。 “你的异能是复活吗？很有趣啊。”相当实用的能力，复制过来一定很有趣。 “是的，不过每个月只能用五次，这个月已经用尽——还剩一次。”又一次说出真话的区长在心中捶地，再说一遍他讨厌操作系！ “再给我看看吧。”沢川良彦眼带期冀，就像一个等待着神奇魔术的孩子。“什——”区长的话还没说完，罗生门从他身后穿透了他的胸膛，他连挣扎都没有就倒在了地上。 芥川龙之介离开了片刻，回来的时候罗生门裹了一个活人，那人看见倒在地上的区长意识到了什么，拼命挣扎起来，但仍然在罗生门的控制下碰到了区长。 就如同之前看见的一样，那人和区长以相同的方式死去，而区长却神奇地恢复了呼吸。 沢川良彦难得皱了皱眉，他闭上眼睛像是在感受什么，随后无奈地放弃了：“不行啊，复制不了他的念能力，果然两种力量还是有不同的吧？” “这可难办了。”沢川良彦怜悯地看向神情惊恐的男人。 “你好像没什么用了呢。” 一颗瞪大眼睛的脑袋滚在地上。 “咳咳——走吧。”芥川龙之介收回罗生门。 沢川良彦望向某个角落。 “怎么了？”芥川龙之介跟着看去。 “……没事。”只是隐隐地察觉到一股违和感。 两人走后不久，眼神空洞长发及腰的男人从刚刚沢川良彦看的方向走出来。 “任务已完成。”他在通讯器中摁下这几个字，随后又在联系人中找到了一个苹果树的头像。 “有一个关于库洛洛的消息，九点五折。” 对方回地很快，发了一个转账记录。 男人发回去一句话和一段录像。 ［疑似库洛洛的私生子或者兄弟。］ 录像里是一个黑发青年，看上去年纪不大，手里还捧着一本书。 “不行啊，复制不了他的念能力。” 听见这句话，握着手机的某勤劳果农惊得身前用纸牌堆的金字塔都倒了。 第25章 二十五 虽然芥川龙之介两人对于名为念的能力相当感兴趣, 但从之前区长那里获得的情报来看，念能力显然不是在短期内能够学会的。 想要快速掌握这种力量必须有人用念灌入他们身体强制打开精孔，这是极少数人会选择的方式，带着很大的风险。 在这里根本不存在让他们信任到能为他们开精孔的人。 流星街终日笼罩着一层灰蒙蒙的类似雾气的色彩, 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凝结成令人颤栗的黑。 沢川良彦按照原计划瞄上了前来运输物资的车辆, 没想到竟然还有人和他们有同样的打算。 之前在那个小楼里果然不是他的错觉, 这种完全隐藏自己气息的能力也是念吗？ “阁下是路过？”沢川良彦撇过来人的右手, 对方手里揪着的正是那个区长的脑袋。 芥川龙之介站在他边上没有说话，黑色的风衣衬得他面色更加苍白如纸，仿佛一棵在狂风中随时会倒下的羸弱树苗。 但他身后缓缓探出的罗生门却散发着地狱中爬出的恶鬼气息, 浓郁的血腥味完全压过了对于他外表虚弱的印象。 “真是头疼, 从十一区出去的交通工具也只有这辆运输车，难道说只能解决你们了吗？可是手上也并没有接到关于你们的任务, 做白活实在有违我的宗旨……” 拥有一双空洞黑□□瞳的青年突然面无表情地开始自言自语起来, 他抑扬顿挫的声调再加上毫无波澜的脸, 着实有些诡异。 “如果不介意的话, 可以拼车。”运输车的空间很大，装他们三个人绰绰有余，至于一区护送物资的人么……沢川良彦撇过正在默默搬运尸体的罗生门。 “啊, 真是太好了，我也正打算提出这个意见，这样的话就不用做白工了，如果错过这一班运输车的话我就要走回一区或者选择等下个月的运输车, 这样一来能省下我不少时间。”男人一边面瘫着脸碎碎念，一边掏出一张小卡片递给他们，“伊路迷·揍敌客，这是揍敌客家特惠卡，九点九折，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来找我。” 沢川良彦接过卡片看了看……没看懂。 上面的字跟鬼画符一样，看得他差点裂开来，他们明明能用日语自如地交流，但文字简直是天差地别。 沢川良彦不动声色地收起卡片，为了避免暴露自己“文盲”的事情，转移话题道：“揍敌客？是一个做生意的家族吗？” “是的，家里承办一些杀人和旅游的业务。”提起自己的家族，伊路米的语气稍稍有了点活力，但那双漆黑的猫瞳仍就跟死水一样波澜不惊。 是一个很奇怪的人，奇怪到诡异的地步。沢川良彦在心中下了定论，性格是这样，人也是，他的气息接近虚无，如果不注意的话会让人错以为前面只是一团空气。 而更奇怪的是——会有哪个家族同时承办杀人和旅游的业务？这两个分开来一点都不罕见，但合在一起总有股说不出来的违和感。 非说的话，就是强行把光明和黑暗融在一起，杀手总是隐在暗中悄无声息，而旅游只会让人想起和煦的阳光。 开车的是伊路迷，芥川龙之介在后座看上去似乎在闭目养神，但沢川良彦知道他的心神从没放松过去。 这位自称杀手的伊路迷先生，身上察觉不到半点杀气，就像一个没有自己思想的傀儡，平静地令人毛骨悚然。 沢川良彦在后排和他搭话：“所有揍敌客家的人都是杀手吗？” “是的，包括我六岁的弟弟，他叫奇犽，我出门的时候他被爸爸送去了天空竞技场，不然大概会叫着伊路尼送我出门，那孩子拥有非常高的天赋，资质也是家族有史以来最好的一个……” 弟弟两个字仿佛打开了对方身上什么奇怪的开关，接下来整整半个小时沢川良彦完全没有插话的机会，只好在后面微笑。 ：） 又一个弟控。 “我也有个哥哥，看来你们感情不错。”见他终于说完，沢川良彦感慨到，毕竟能吹弟弟吹半个小时还不带重复词儿的也不多了。 “是的，奇犽从小的训练都是由我亲手进行的，严格控制他饮食中的毒药，一点点加大那孩子的电击量，从他三岁开始我就陪他捉迷藏，告诉他如果被捉到的话就会死去……”提起弟弟，伊路迷虽然还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整个人都不灵不灵亮了起来。 沢川良彦：“……” 他收回上面的话，并且对两兄弟的感情打了个问号，有些同情他那位六岁弟弟，同时非常感激恩奇都与他无比正常的相处时光。 至少他的哥哥不会在他的食物中下毒，没有试图对他进行电击，更不会和他玩以性命为赌注的捉迷藏。 “你的哥哥呢？”伊路迷难得发问。 沢川良彦：“……他很好。” 只要不往伊路迷的方向发展，一切都很好，真的。 正在天空竞技场的某果农在震惊过后又收到了两条录音。 “我也有个哥哥。” “他很好。” “在大大的苹果树下，我发现了你哟，虽然想和你一起玩，不过你还是一颗小苹果，晒着太阳要成为一颗很棒的苹果哟~”某果农哼着苹果之歌，对着镜子随手将白色的涂料抹在脸上。 镜子里的小丑笑容越来越灿烂，像是有些按捺不住兴奋，他将手摁在了自己脸上，声线都颤抖起来：“发现你了哟，又一颗小苹果~” 不过这么有趣的事，怎么能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呢~ 十分钟后—— 分散在各地的旅团成员收到了如下消息。 勤劳果农：［视频分享1］［录音分享2］［良彦分享3］ 勤劳果农：我找到了团长的弟弟哟 侠客正在搜索绯红之眼和窟卢塔族的相关信息，那是团长看上的下一个目标。 收到消息的时候他先是看了眼下面的那句话，还以为又是西索发来挑衅团长的无用信息，直到他点开那上面的视频和录音。 “不行啊，复制不了他的念能力。” “我也有个哥哥。” “他很好。” 视频中黑发的青年手中拿着书，似乎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像极了—— 刚好门外走进来一个穿着深蓝色西服的年轻男人，他额头上绑着厚厚的绷带，耳朵上戴的深绿色耳环在不经意间闪过神秘的光芒，那是液态金属，七大美色之一。 男人黑色的碎发遮住了一些绷带，右手捧着一本书，温和的神情中带着微微遗憾：“没偷到啊。” 侠客的表情瞬间惊悚起来：！！！ —— 沢川良彦三人靠着运输车成功到达了一区，他们在路上耗了几天，幸好运输车本来就是运送物资的，里面的食物半点不缺，而车身外壁上的一区标志更是让所有人望而却步，除了偶尔有几个不怕死的倒霉鬼，他们一路非常顺利。 “要不要搭乘揍敌客家的飞艇。”分开的时候，伊路迷睁着无神的猫瞳这样询问他们。 “乐意至极。”沢川良彦微微挑眉，蜜色的眼中似笑非笑。 直到看见他口中的飞艇后。 沢川良彦：“……” 做杀手竟然这么有钱吗？ 人在港黑，打工一个多月，目前身无分文的某杯子开始认真地考虑是不是应该转行了？ 见他们同意，伊路迷悄悄收起念针，不动声色道：“我要去天空竞技场看望奇犽，你们如果没有什么目的地，要不要一起去？” “天空竞技场是？”沢川良彦在路上曾经多次听他提起过。 伊路迷：“天空竞技场是格斗所，一共有二百五十一层，对所有人开放，两百层以上是念能力者的场所。以十层为一级，只有胜利的人才能向上层晋级，赢得比赛的话会有相当高额的奖金。” 奖金啊……这可真是心动呢，沢川良彦眯了眯眼。 不过没等他说话，他的上司倒是毫不迟疑：“去。” 芥川龙之介最近稍稍摸到了一点念能力的大门，如果去那里不断和念能力者战斗的话，说不定能有所收获，他的实力也能更上一层。 飞艇上豪华得令人有些震惊，芥川龙之介自从上飞艇后除了吃饭就再也没有出过房门，不过沢川良彦每一次见他都能感受到他的气息略有变化。 这天赋着实恐怖。 而他自己——完全没有感受到那个区长说的生命之力和气之类的东西…… 伊路迷也发现了不对劲，大大的猫瞳浮现出大大的疑惑（划掉）：“……你们之前使用的不是念吗？” “是天赋。”沢川良彦微笑道，随便找了个理由糊弄他。 “就像绯红之眼那样么。”确实一些种族有旁人不能及的天赋，但像这样战斗力丝毫不逊于念能力的天赋……伊路迷给他二弟发了条消息，让他查一下。 然后他猫眼闪了闪，再次点开苹果树的头像：“你要的人我给你带来了，老规矩，转账。” “嗯哼小苹果哟，你终于来到我的身边了。”果农愉快地转了账，“让我好好看看你★是茁壮成长的好苹果还是里面腐烂的坏苹果呢~” 西索穿过走廊，怪异的尖头小丑靴踩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突然，他停下脚步透过玻璃看向窗外。 “嗯哼~真是熟悉的味道啊，苹果成熟的气息~哥哥也到了，大苹果和小苹果的会面，嗯哼哼~越来越有趣了哟” 玻璃上映照出小丑兴奋到有些扭曲的脸，狭长的金色眼睛爆出强烈的杀意。 “忍耐~忍耐嗯哼哼~总有一天都会被我摘下的★” 作者有话要说：假装这章一万字 感谢十六大宝贝砸的手榴弹x1 喜欢的话记得一键三连连连~（虽然作者也不知道是哪三连） 第26章 二十六 “来了来了！” “别挤别挤,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卧槽远看真的很像团长啊！感觉比团长小一点，他的念能力也是偷到别人的异能吗？！” “好小只啊真可爱！” “难道真的是团长的弟弟？！” “小滴也想看看。” 天空竞技场某个房间中，旅团成员基本上都来齐了，除了剥落列夫和芬克斯还在路上, 飞坦虽然看似对团长的“弟弟”不感兴趣，但还是出现在了集合的地点。 楼下两人和某个杀手先生分开后—— “能看到不同的气啊？有点好奇是什么样的, 芥川君真厉害, 不像我还没摸到门路呢。”沢川良彦虽然这样说着, 但温和的表情中丝毫没有参杂遗憾的神色。 “咳咳、好奇的话就不要整天无所事事。”芥川龙之介斜了他一眼。 “也不是无所事事啦。”沢川良彦一脸纯良，企图掩饰过去自己咸鱼的事实，“在飞艇上通过电脑, 我有搜集到许多资料哦。” 这里的电脑虽然落后但意外适合他这样不常接触电脑的人。 “你指的资料是各种游戏吗？”芥川龙之介毫不留情地戳穿他。 祸犬终日独行在追求力量的荆棘之路上, 即便一次又一次摔得鲜血淋漓，他也只会在无人的角落舔舐完伤口后, 怀着满腔愤怒的火焰继续前行。 所以他不理解沢川良彦这种面对念能力依旧散漫的态度。 “你难道不渴求这样的力量吗？”芥川龙之介曾经这样问过他, 沢川良彦的异能甚至在自己之上, 强者对于力量往往只有两种态度, 一种是像他这样疯狂地吸收，另一种则是固步自封去拒绝，他这个属下并不是第二种人。 “芥川君追求力量是为了什么呢？”沢川良彦温和地反问, 没等人回答就擅自猜测道，“为了让自己的光也能回应自己，所以拼命努力地训练希望对方也能看见自己，大概是这样吧？” “……啊。”这没什么不能说的, 也没有什么值得羞耻的地方，大概在港黑没有人不知道他对太宰先生的执念，因此芥川龙之介爽快地承认了。 沢川良彦：“我记得芥川君评价过武装侦探社的中岛敦，认为他在别人的认可中寻找生存的意义是愚蠢行为，对此不屑一顾，这样看来的话芥川君难道不是在太宰先生身上寻求生存的意义吗？” “不，不一样。”芥川龙之介毫不迟疑地反驳了他，“如果有必要或者说只有杀了太宰先生才能让他对我另眼相看的话——” “你也许真的会杀了他来证明自己。”沢川良彦微笑道，“原来是这样啊。” 这个男人的目标坚定到可怕，他从泥潭中爬出后的目标就只有一个，活下去，拥有足够强的力量来使自己活下去。 太宰治对他来说是途中最高也最难以逾越的山峰，一旦他翻越过去，他势力必定会更上一层楼，他执着的并不是太宰治这个人，而是曾经一次又一次失败的自己 不进步就会死，没有获得认可就永远没有进步，他难以忍受这样弱小的自己。 “如此说来的话，也许我和敦大概有些相似之处吧。”沢川良彦摩挲着书面，“在某些人的身上寻求存在的价值。” “如果某些人死了。”芥川龙之介的眉头深深皱起，人为自己而活，违背这一信条的人都会活得异常痛苦。 “那我大概也毫无存在的意义吧。”沢川良彦眼看上司的脸色黑得能滴出墨来，“哈哈哈骗你的。” 当然是拼尽全力，无论如何也要让他寄予生存希望之人，重新回到这世上啊。 那是亲手创造出他的人，是这个世界上他唯一承认的王。 那次对话不了了之，对于沢川良彦这个人，芥川龙之介始终看不透。 “你也参加？”芥川龙之介见他同样交上了一份表，冷声提醒道，“两百层以下大多数是普通人，你的异能——” “并不是木偶戏剧啦，反正芥川君也猜到了，马上给你展现一下吧。”沢川良彦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木偶戏剧对普通人无效，他的护盾也是，两百层以下反而吃亏。 不过他的异能可不仅仅是木偶戏剧啊。 “别死了。” 两人交了报名表后，柜台又迎来了一波人。 “真是的，早知道我之前就不打上去了，现在只能等着团长弟弟打上来。”侠客看着一帮人去报名，自己只好操作着小恶魔手机无所事事，“希望那些人别玩坏了，也希望团长弟弟……呵，别死太快啊。” “芥川君，一会去押个注如何？”沢川良彦嘴角的弧度微微上扬，“我刚刚听，嗯？抱歉——” 沢川良彦在对话中不小心撞到一个男人，对方手中的饮料还被他弄撒了。 完全没有感知到一点气息，以他的能力不该毫无所觉地撞到人才对，沢川良彦不动声色地和芥川龙之介对视一眼，显然对方也是同样的感受。 “抱歉抱歉。”沢川良彦看向对方胸口湿了一大片的深蓝色西装。 “没关系，是我听到你的话有些急切，所以擅自靠了过来。”男人抬起头，露出额头黑色碎发之下若隐若现的绷带，还有一双藏着黑夜的眼睛。 沢川良彦不知怎么有些微妙，不过随即反应过来：“听到我的话？”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库洛洛，朋友们也会称呼我为团长，我刚刚听见你说下注——”库洛洛眼神深邃又温和，深处藏着捉摸不透的暗色。 但是当他微笑的时候，所有危险的词汇都远离了他：“如果没猜错的话我们应该有一样的想法，去那边坐下说如何？” 库洛洛指向不远处的休息区。 “哐当——” 自动售货机中滚下三罐饮料。 “一样的想法是指？”沢川良彦接过一罐饮料。 “天空竞技场会为每一场战斗开设赌局，包括观众和选手本人都可以下注，赔率越高获胜以后的收益也越高。”库洛洛轻笑着在易拉罐侧身敲了敲，“而赔率是有迹可循的。” 确实，沢川良彦也是这么想的，在最初的几层就算胜利了奖金也非常少，而这几层却可以被利用来为以后的赔率做铺垫。 假如他前几场战斗表现得平平无奇甚至险些落败，那么在下一场遇到强大对手的时候，观众都会押对手，他的赔率就会直线上升，如果他压了自己并且能够获胜的话，收益十分可观。 反之也一样，如果他前期表现实力强劲，在遇上一个弱小对手的时候却爆冷门输给对方，而此前他又押对手获胜的话，这同样也是不小的收入。 沢川良彦在听说天空竞技场这种下注机制的时候就有这样的想法，没想到这个男人竟然和他不谋而合。他猜有这样想法的人并不在少数，只是在天空竞技场能实现这种情况的人不多，因为这里是血的战场，百分之八十的人都是拿命来搏钱财、名誉和权力，稍有不慎就会满盘皆输。 而有实力控制每一场战斗赔率的人……不会像沢川良彦那么穷，还要靠这个来赚钱。 “所以你是想和我们合作？库洛洛也是报名的选手？”沢川良彦问道。 对方比他高不少，看上去年纪很轻，只看脸的话像一个乖巧的高中生，但令人意外的是成熟得体的深蓝色西装穿在他身上并没有半点违和感。 硬要说的话——和天空竞技场格格不入。 “并不是我，别看我这样，我已经打到两百层了，是我的几个朋友，他们家中遭了些变故急需用钱……”库洛洛点到为止。 他说的话很容易让人在脑中产生联想，朋友家中遭了变故所以想来天空竞技场打比赛，但由于实力不济亦或是急需大量资金，所以想找个托，刚好碰见了沢川良彦他们。 “原来库洛洛已经到两百层了啊，真厉害。”沢川良彦象征性地吹了一波，随即看向他的上司。 “在下咳、咳咳，在下没有意见，如果你敢搞鬼的话——”芥川龙之介冷冷地掀起眼皮，“让你下地狱。” “那么合作愉快，还没请教两位的名字。”库洛洛神情自若，连唇边挑起的弧度都没有丝毫改变。 “芥川龙之介。” “沢川良彦。” “那么来说一下计划吧。”库洛洛轻轻笑了一下，将易拉罐放下后朝某个方向挥了挥手。 在他做完这个动作之后，沢川良彦看见一群……奇奇怪怪的人。 有武士打扮的，有围着骷髅面巾的，还有体格异常高大耳垂超过锁骨的，最正常的大概就是三个女孩子了。 “信长、窝金、飞坦和富兰克林，你们不必保存实力，在前几层快速结束战斗，其他人尽量表现出险胜的样子，那么——”库洛洛布置完自己人看向对面。 “我选后者，那才符合我的样子吧。”沢川良彦笑眯眯道。 “在下选前者。”伪装弱者对于芥川龙之介大概比失败更困难。 “那么前五十层各自通关，第五十层——”库洛洛看向沢川良彦。 “良彦，叫我良彦就好。” “第五十层良彦你和富兰克林提交对战表，没问题吧？”库洛洛看向和他有几分相似的青年。 “当然。”沢川良彦一口应下。 出乎他预料的，敲定计划以后库洛洛就带着“朋友”离开了，并没有继续打探别的消息。 只有—— “我叫派克诺坦。”冷若冰霜的金发美人放柔了面容在他们身边坐下。 “方便聊聊吗？” 作者有话要说：派克诺坦：聊个五毛钱的天不，把你祖宗十八代聊出来的那种？ 感谢海豹团子大宝贝儿浇灌的白糊糊x10鸭 也感谢所有支持的小可爱们！ 一键三连＝把这只鸽子亲亲抱抱举高高然后做一个成熟的读者——自己更新（狗头） 第27章 二十七 “我很少看见有人随身带书的。”派克诺坦随意找了个话题, 看似不经意地问道，“良彦很喜欢看书吗？” “这个么？”沢川良彦翻了翻手边的书，将里面空白的内页毫无保留地展示给她看，“并不是什么值得一提的事, 带着好玩而已。” 天空竞技场某间房内，侠客摆弄着他的小恶魔手机, 清晰的对话从里面传来：“……好玩而已。” “玛奇？”库洛洛取下了额头上的白色绷带, 紫色的倒十字刺青印在他的额头中央, 黑发依旧是放下来的样子，但整个人都变得神秘莫测起来。 “假的。”玛奇的第六感这样告诉她。 “果然，应该不会有人随随便便就吐露自己的能力吧。”侠客耸了耸肩并不感到意外。 “骗你的。”沢川良彦声线低了下来, 像是某种东西轻抚过皮肤, 让人有种难以抑制的战栗感，“这本书可是我的特殊能力哦。” 玛奇：“假的。” “嗯？”这倒是有些出乎房中几人的意料, 也就是说那本书确实和他的念能力无关, 只是有某种比较特别的意义吗？ “这样啊。”派克诺坦不动声色退后了一些, 虽然她没有玛奇那样超强的第六感,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刚刚心里突然蹿过一丝凉意。 “说起书，我也认识一个很喜欢看书的人，良彦是受家人的影响吗？父母或者兄弟什么的。”派克诺坦并不放弃甚至稍微用了念能力, 她的念可以轻而易举勾起对方的回忆。 “家人的影响……吗？”记忆中王和他的哥哥可都算不上是爱看书的类型，沢川良彦有些遗憾道，“虽然我有一个哥哥，不过他在很久以前就离开我了。” 玛奇：“真的。” “所以说团长真的是他的哥哥！”头脑简单的窝金对于两人兄弟的身份坚信不疑, 甚至还在一本正经地分析，“一定是后来团长因为某些原因流落到了流星街，所以他才会说团长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他！” “你们怎么这样看我？”对于自己推理很有自信的窝金说完，看见周围一圈关爱智障儿童的视线。 “很简单，因为团长跟他根本没有一点关系。”信长叹了口气。 “什么？！我们不是因为团长的弟弟才聚集起来的吗？”窝金震惊了。 “当然不是，这一次也不是命令集合，只是自愿而已。”侠客摆着弄他的小恶魔手机，“玛奇的第六感说那个人很可能真可以复制别人能力，我们都比较感兴趣，所以才集合过来的。” 窝金：“……” 大厅中派克诺坦还在安慰青年：“真是抱歉，提起了你的伤心事。” 她为了安慰沢川良彦，不动声色地将双手覆盖在他的手腕上：“想想快乐的事情吧，比如突然获得力量的喜悦。” 快点回忆起修行念能力的时光吧，让她看看这个青年真正的本事，这样她就可以获得记忆，然后传输给旅团其他人了。 “够了！”芥川龙之介也是第一次听沢川良彦提起他的哥哥，青年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并不在意的样子，但是平日里暖暖的蜜色眼睛深处沁出些苦涩的味道。 芥川龙之介看向两人交叠在一起手，他深深地皱起眉，冷声道：“回忆过往的时光毫无意义。” “不、不要紧的。”沢川良彦突然反握住对方，脸上的笑容不知怎么看上去有些诡异，“的确，虽然没有家人，但是总有那么一些人比家人更重要，不是吗？” 随着他的轻声呢喃，一个颜色很浅很浅的黑色漩涡出现在桌子底下，被掩盖住无人发觉：“派克小姐身边也一定有这样的人存在吧，他们不是家人却胜似家人。” “不是家人却胜似家人……我……”派克诺坦的眼睛逐渐空洞起来，“是的，我有，他们……” 旅团对于她来说就是这样的存在，他们是日历的十二个月份，他们是一只有大脑有十二只脚的蜘蛛，他们是一个整体，他们是……家人。 “他们是谁呢？撒，不用难以启齿，说出来。”沢川良彦的声音像是在大海中引诱船员自杀的海妖，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 “侠客。”库洛洛漆黑的双眼盛满了冷静，沢川良彦吗？确实有些出乎意料啊。 “了解。”侠客立刻领会了团长的意思。 “嘀嘀嘀——” 派克诺坦身上的手机突然响了，她的眼中逐渐出现了光芒，然后像被吓到一样骤然抽出了自己的双手。“看来有人找派克小姐，我们就不打扰了。”沢川良彦有些遗憾，什么都没问出来啊，对方相当敏锐警觉。 他和芥川龙之介的第一场比赛安排已经出来了，就在五分钟后。 “咳咳、刚刚那个女人——”芥川龙之介的眉头一直没有松开过。 “她大概也是念能力者，我猜她的能力应该和记忆有关，条件估计是接触身体，本来想套点话出来的，可惜她背后的人实在有些难搞。”沢川良彦摊了摊手。 “要继续合作吗？”芥川龙之介眼神冰冷。 “当然要，两百层以下很难接触到念能力者，如果不出所料的话，刚刚那些人应该通通都有念能力才对，这样芥川君也能早点对上吧，不然要打到两百层不知要打到何年何月呢。” 沢川良彦回头笑了笑：“芥川君不是说过吗？希望早一点对上念能力者啊。” “……”芥川龙之介一愣，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种理由。 芥川龙之介的确说过类似的话，也很想尽快对上念能力者开发自己的念，只是……从不会有人在意他的想法，他要的东西从来都是自己争取来的。 他的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很奇妙的感觉，难以言喻，像是常年不化的雪山积雪，在阳光的照耀下，终究是流下了一滴被融化的冰水。 “……你不用如此。”芥川龙之介藏在银色发梢里的耳朵染上了一抹嫣红，他声音听上去淡淡的，但早已失了一开始的冰冷。 “嘛~快走吧，比赛要开始了哟。” 沢川良彦和芥川龙之介在天空训练场待了几天，以最快的速度升上了五十层，但观众对两人的看法截然相反。 由于沢川良彦致力于打假赛，准确来说也不算是假赛，抛开异能力不说，那就是他真实的水准，总之在前五十层的比赛中，他每一场都赢得异常艰难。 “本场比赛的选手：机枪战士富兰克林对好运小子沢川良彦！现在可以看到沢川良彦的赔率已经上升到了可怕的地步，看来观众认为好运小子的好运将会在这一场终结。” 要说沢川良彦唯一有什么不满的也只有这个称呼了，由于前五十层他在和对手差距不大甚至是几次要输的情况下，都像被上天眷顾一样，神奇地赢得了比赛，因此众人将“好运小子”的称号一直叫到了现在。 沢川良彦：听上去有点智障。 “让我们看看究竟是好运小子继续延续他的好运还是由我们的机枪战士终结这份好运呢！”解说人的声音富有激情瞬间点燃了现场。 沢川良彦看见他的赔率满意地笑了，已经锁局就不能变注，他仿佛已经能看见数不清的戒尼飞入他的口袋。 尤其是对方还是他找来的托，他什么都不用管，只等躺赢收戒尼就可以了。 沢川良彦这样想着，就见他的托进场就举起双手，十根手指像被切断一样掉了下来，只连了一层皮。 “突突突——” “出现了！富兰克林选手的双手机关枪！”解说兴奋起来，“让我们看看好运小子将如何闪躲呢！” 被糊了一脸念弹的沢川良彦：？？？ 你清醒一点大个子！你是托啊！ 幸好念弹也算特殊能力，直接被护盾挡了下来，沢川良彦用丝线缠住他的脚，随后收缩丝线瞬间来到对方背后。 “不是说好这场我胜的吗？”看你老实巴交的样子原来也会毁约？！ “团长说比赛被人看出明显作假的话，会被取消资格的，让我打地稍微逼真一点。”老实人富兰克林还真回答他了。 “原来好运小子拥有的不仅仅只是好运而已，可以看到子弹打在他周围像是打在了看不见的墙上纷纷掉落，而他又神奇地出现在了富兰克林选手身后，看来之前好运小子是在隐藏实力啊。”解说员致力于炒热现场气氛。 “让我看看你真正的能力吧。”看台上库洛洛双手交叠垫在下巴处，饶有兴致道。 沢川良彦本来想用木偶丝线控制他自行倒地，没想到对方的能力竟然大力到能和他抗衡。 “……可以了可以了，戏够了，你可以顺着我的力道下去了。”沢川良彦迫不得已又一次接近对方轻声道。 富兰克林：“团长说一定要看上去尽了全力才逼真。” 简直是个憨憨。 沢川良彦拽了半天没把人拽到，反而突然笑了：“那不如你跟你的团长打吧。” 库洛洛：“？？？” 他像是察觉到什么一样，突然反应迅速地跳离了观众席。 “不行啊，比赛这样一对一的事情怎么能假手于人呢。”躲过木偶丝线的库洛洛感慨道，“真厉害，完全没有察觉到一点气息。”如果不是他的眼神不太对劲…… “逃掉了啊。”沢川良彦收回丝线，“没办法，芥川君去参加另一场比赛了。” “既然如此，干脆让这场比赛更有看头一点吧。”这样下一场他认输的时候再压对方赢，应该也能赚到一笔钱。 【异能：如是我闻——罗生门！】 作者有话要说：沢川良彦：兄dei罗生门借我用用 有关下注的事都是作者编的 知道你们不会成为自己更新的成熟读者（猫猫叹气.jpg） 所以加更一章 喜欢的话一键三连呀（三连操作参考前一章作话） 第28章 二十八 黑布透着诡异的红色光晕瞬间缠上沢川良彦的右手。 天魔缠铠是利用黑布充当铠甲和外部肌肉, 让人的□□机能在瞬间冲破巅峰达到平时绝对无法登上的高度。 难以察觉的木偶丝线重新裹上敌人的身体。 富兰克林的机关枪因为突如其来的拉力短暂停滞了一瞬间，捆绑住他的力量比之前感觉到的增加了几十倍甚至数百倍。 再这样下去也许真的会被对方拉倒也说不定，富兰克林只能加大火力输出，企图让对方分心无暇顾及其他。 沢川良彦唇边的微笑扩大, 他的护盾可是从来没有人打穿过的……当然除了某个氪金开挂硬生生使得自己冲破满级的男人。 “倒下吧。” 天魔缠铠使得木偶丝线的拉力骤然增加，在他轻声吐出这三个字的同时, 富兰克林庞大的身躯被拖倒在地, 整个会场都感受到了剧烈的震动。 “Critical Hit！两分！沢川良彦得到两分！比分三比二！”裁判的裁定令观众一片哗然。 富兰克林按照团长的指示“如果被击倒的话就不用反击”, 因此接下来的局面完全就是一边倒。 “一分！两分！……”裁判不断报出沢川良彦的得分。 “真是完全出乎意料的结局啊，只差最后一击沢川良彦选手就会以绝对的优势战胜富兰克林选手！”解说员拽着话筒狂热地拍桌子，引起了观众席上一片热烈的加油声。 这倒是有些出乎沢川良彦的预料, 毕竟根据赔率显示场上百分之九十九的观众都是下注赌他输的, 天空竞技场果然是一个令人热血沸腾的地方。 罗生门拽着木偶丝线将富兰克林高高抛起。 坐在观众席上的库洛洛单手撑了一下座位，气定神闲地向后跃去, 干脆利落地躲开了径直向他砸来的自家团员。 库洛洛也不生气反而面带微笑：是个记仇的性子啊。 “十一比一！获胜者是沢川良彦！” 竞技场内, 沢川良彦轻轻地呼出一口气：“真是麻烦啊。” 罗生门骤然从他手上解除, 他的手指下意识抽搐了一下。 这场比赛让沢川良彦赢得了通往第一百层的门票, 不过更为重要的是……这场比赛让他说是一天暴富也不为过。 沢川良彦搭乘的电梯里面除了电梯小姐，还有两个人。 一个只到他小腿高的孩子，对方有一头看上去异常柔软的银色短发, 大大的猫瞳盯着手中的巧克力糖球。 另一个人就奇怪得多了，简直就像随便长长的一样辣眼睛，脸上和只有一小撮头发的脑袋上、包括衣服上都扎满了的钉子。 看见沢川良彦进来，钉子怪人咔哒咔哒张了两下嘴似乎在说话, 不过很可惜这种语言他也听不懂。 三人都在一百层下了电梯，银发小孩剥出一颗巧克力球，脸上无趣的表情稍微生动了一些。 有种熟悉的感觉，注视着银发小孩的背影，沢川良彦的笑容变得意味深长起来，看看他发现了什么—— “很可爱吧” 边上突然传来一阵毫无波动的声音，而且声线异常熟悉，像是之前同行的某个杀手先生。 应该不会……吧？ 沢川良彦这样想着，他略微僵硬地偏过脑袋看向身后。 钉子怪人正在一颗一颗将脑袋上的钉子□□，脸上肌肉诡异地蠕动了几下，随即乌黑柔顺的长发散落下来，男人黝黑的皮肤也重新变得白皙，无神的黑□□瞳注视着他。 “伊路迷？！”沢川良彦难得有些受到了惊吓。 “嗯？难怪刚刚良彦没有回应我，原来是没有认出来吗？”黑色大猫歪了歪脑袋，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莫名让人觉得有点可爱。 沢川良彦：……能认出来才怪吧。 “所以刚刚那个银发男孩就是你六岁的弟弟——奇犽？”联想起他之前提到的，沢川良彦恍然道。 伊路迷：“嗯，不过为了培养他的自立能力，我必须进行伪装，不然的话那孩子大概会立刻扑过来，软软地喊我大哥吧，真是让人受不了啊，那么可爱黏人的奇犽。” 沢川良彦觉得他对自己的弟弟有什么误解，回想起银发小猫冷淡的表情，可爱估计有，至于黏人…… 伊路迷说完又将钉子一颗一颗插回了他的脑袋，美人消失，钉子怪人再现，他张开嘴又是咔哒咔哒两声。 “再见。”猜测他说的应该是这个，沢川良彦也回了一句，果然他莫名其妙从钉子怪人变得狭长的眼中看到了愉悦的光芒。 “咔哒咔哒” “嗯嗯，好的。”沢川良彦微笑。 钉子怪人见他果然能和自己交流，满意地走了。 “你们刚刚在说什么？”由于没有隐藏实力，晋升速度比沢川良彦快得多的芥川龙之介在一旁见证了全过程。 “你说咔哒咔哒吗？”沢川良彦看见他，用抱着书本的左手朝他挥了挥，“事实上我也没有听懂呢。” 那还回的这么自然。 “咳咳——”芥川龙之介朝他走过去，突然虚虚地捏住了他的右手，“怎么回事？” “这个吗？”沢川良彦没想到他一眼就发现了，他没提复制罗生门的事，随口道，“用力过度了吧，不是什么大事。” 天魔缠铠虽然能在短期内将人的肌肉跟爆发力上升到恐怖的地步，但代价就是就是让内部脆弱的肉.体不堪重负。 早知道就复制一些可以治疗自己的医疗异能了，他唯一复制过的治愈异能竟然还是对自己无效的。 “……拿去。”芥川龙之介抛给他一个小瓶子，里面装了三颗胶囊，“吃一颗就行。” “这是什么？”沢川良彦拎在手中晃了晃。 “治疗肌肉撕裂的药。”芥川龙之介转过身冷淡道，因为天魔缠铠的弱点，港黑技术部特地为他研发出了这样的药物。 “嘛，多谢。”沢川良彦收起小瓶子跟紧上司，“芥川君呢？比赛如何？” “之前和那个叫飞坦的交过手，咳咳——对方很强，应该还没使出全力，他的速度和人虎一样快，不知道是不是留有余地，武器也很有意思，他的念能力大概和热能有关，按照异能的分类应该属于火系异能者。” 提到对手，芥川龙之介的语速明显快了不少，兴奋中带着掩饰不住的蓬勃战意，看样子似乎很享受战斗，乐在其中。 天空竞技场一百层以上的选手可以拥有独立的房间，除非战斗败北跌落到一百层以下，否则房间将会一直保留。 沢川良彦在前台办理了登记，顺便拿到了这个世界的存折，上面的金额瞬间到达了九位数。 沢川良彦：） 芥川龙之介皱眉：“我们不可能一辈子都待在这里。” “嗨嗨。”沢川良彦收起存折，“我明白的，不用担心，我并不会留恋这里，而且我大概找到回去的方法了。” “是什么？”芥川龙之介有些惊讶。 “等我更加确定一些再告诉芥川君吧，现在我想去观摩一下一百层的比赛，要一起吗？”沢川良彦扫过大厅屏幕上出现的对战消息，某个银发男孩的脸异常显眼。 “……在下还有点事。”芥川龙之介罕见地犹豫了一下。 “那么我先走了，听说一百层的食物相当精美，晚餐的时候再见吧。” 和芥川龙之介分别后，沢川良彦买了一张奇犽比赛的门票。 在中途还差点撞上了一个小丑打扮的人，对方很奇怪，像是故意撞上来的。 碰瓷吗？沢川良彦看了他一眼，随即将他抛之脑后。 进场的时候才发现对方居然也购买了这场比赛的门票，恰好就坐在他旁边。 沢川良彦眯了眯眼，不过他不想深究，目前还有更重要的事。 他在那个名叫奇犽的孩子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很熟悉的气息。 愿力。 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些人或者物品承载着不一样的力量，不过那孩子身上的愿力很微弱而且参杂着一些不纯正的力量。 大概是家里有什么特殊的人。 男孩的战斗结束得异常迅速且出人意料，沢川良彦看着对方沉默离场的背影，从沸腾的观众席中退了出来。 伊路迷好像曾经说过他们家是旅游胜地，要不要借机上去看看？ 沢川良彦穿过走廊还在思索，突然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窜去——就像他曾经操控别人的身体一样。 有什么黏在手上，沢川良彦当机立断用罗生门隔断了空间，看不见的丝线也同样被切断。 他回过头。 空无一人的走廊传来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嬉笑声，随即一股强大的气场铺设开来，脚步声从走廊转角处响起。 是那个小丑？念能力者吗？ “嗯哼哼~告诉我吧小苹果，你用的是什么能力呢~没有一点气息很像是完美的绝——”小丑先生狭长的眼睛中爆出一阵猛烈的杀气，“但也只是像而已，瞒不过我哦~快告诉我吧小苹果~” 人们遇上未知的事物往往是习惯性地先合理化，尽量往自己认知中的东西靠近，而这个男人在毫无铺垫的情况下，上来就颠覆了自己熟悉的念力体系。 换句话说——他对力量的理解深刻到恐怖。 “你不说的话~我可要——”小丑先生脸上浮现出扭曲的笑容，“我可要过去喽——！” “嗯？”西索的拳头在青年面前停下，他貌似疑惑地歪了歪头，笑得有几分邪气，“不躲吗？” “因为很麻烦。”沢川良彦有些苦恼道，“躲了的话你大概就要兴奋地飚杀气了吧。” “告诉你也不是不行哦，这位……小丑先生。”沢川良彦回应他对于力量的质疑，“在晚上十二点，找一个开阔的地方，一定要是能让月光照耀到的地方。” “然后念出——隐藏着黑暗力量的苹果啊，在我面前展示你真正的力量，根据契约，封印解除！” “就能获得这种力量哦。” 作者有话要说：西索：？？？ 感谢一須弥一岕子大宝贝儿砸的地雷x2鸭 感谢韶大宝贝儿浇灌的白糊糊x1，一須弥一岕子大宝贝儿浇灌的白糊糊x9，酬稠酒大宝贝儿浇灌的白糊糊x14，凉凉大宝贝儿浇灌的白糊糊x1，39583397大宝贝儿浇灌的白糊糊x1鸭！ m——u——a—— 第29章 二十九 沢川良彦说完也不管愣在那里的小丑先生, 兀自转身离开。 身后一点点冒出的杀气连同火苗般蹿起的战意逐渐平息了下去，他笑了笑然后在另一个转角又碰上了熟人。 “……是来道歉的吗？”沢川良彦注视着头绑绷带的某人，想起之前那场他本可以避免的卖力打斗，歪了歪脑袋, “我不想接受怎么办？” “良彦会这么想也是应该的。”库洛洛脸上露出一丝苦笑，递了一张纸给他, “以富兰克林的实力, 官方本应该让他直接上五十层的, 我拜托了一些关系才让他和你在这一场对上，不过在开赛前工作人员警告我这场比赛一定要认真才行。” 沢川良彦接过那张纸，上面是官方出具的警告函, 还印着天空竞技场的圆章, 和他提交的报名表上一模一样，看起来真实性很高。 “这样啊——”沢川良彦拖长了尾音, 将警告函还给他, 也没说是信了还是没信。 库洛洛将右手放在胸前, 优雅地鞠了一躬：“为了表示歉意, 我请你喝一杯下午茶如何。” 沢川良彦：“乐意至极。” 和上次自动贩卖机里的罐装饮料不一样，大概真是为了凸显他的歉意，库洛洛托着两只玻璃杯落座。 沢川良彦晃了晃里面的果汁, 意有所指道：“那位派克小姐今天怎么不在？” “有旁人的话，我的道歉似乎就显得没有诚意了。”库洛洛丝毫没有被戳穿的慌乱，不过心里却暗道，他果然已经猜出派克的能力了。 “说起来今天良彦用的好像是你那位同伴的能力？”库洛洛装作好奇道, “原来你们的能力是一样的吗？” “那倒不是，只是复制一下而已。”沢川良彦毫不在意地说出自己的能力，“只要看过，我就可以复制哦，不过有很大的可能性打不过原本的主人就是了。” “那良彦试试复制我的念能力如何？”库洛洛手中凭空瞬间出现了一本，“只要把手放在这个掌印上，你内心所想的就会在书中浮现出来，然后就会被具现化到现实生活中，不过很多东西都具现化不出来，实用性不怎么强，怎么样？要不要试试？” 沢川良彦：是你吗国木田？？？ 像是为了展现给他看一样，库洛洛歪头思索了一下：“咬合力异常强大的小猫，你觉得如何？”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他手中的书翻到了某一页，而边上则出现了一只黑白色的小猫，小猫出现以后没有丝毫迟疑跃上两人的桌子，对着桌面边缘上去就是一口。 桌子不知道是什么原材料做的，但普通的猫绝对做不到这样。 “你看，上面果然写着咬合力极强的猫呢。”库洛洛把书推到他的面前。 盯着两行鬼画符什么也看不懂的沢川良彦：“……” 果然，库洛洛的眼神暗了暗，和他想的一样，沢川良彦和他的那位同伴平时使用的应该不是大陆通用文字，两人提交报名表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 “来试试吧，我也很好奇自己的能力可以在别人手上发挥出多大的力量呢。”库洛洛把书合上朝他推了推。 沢川良彦像是真的相信了他一样，一无所觉地抬起手。 突然他身后爆出一阵强烈的杀意，不过不是针对他的，黑影直接攻向桌上的书，要不是库洛洛速度快，书就要被黑影捅个对穿了，另一道影子卷上沢川良彦的腰将他整个人向后抛去。 “芥川君？” 芥川龙之介像是一头被侵犯地盘惹恼了的野兽，双眼阴沉下来，死死地盯着不远处面带微笑的男人。 “你最好重新学习一下港黑的基础生存技能，下次不要随随便便靠近别人的念能力。”芥川龙之介没有回头，冷淡的声音中掺杂着一丝火气。 “嗨嗨，下次不会了。”沢川良彦给他签了一张空头支票。 听出他敷衍的态度，芥川龙之介回头看了他一眼，颇具压迫感的眼神让沢川良彦知道这个男人是真的动怒了。 他只好朝库洛洛挥了挥爪子，算是告别。 库洛洛回了他一个体谅的微笑，出现的真不是时候啊，差一点点就能偷到了，没有特殊限制的复制能力——真想要啊。 殊不知沢川良彦也在心里感慨，本来还想试试太宰治的人间失格对于念能力可以发挥出多大的作用呢，没想到他的上司来的太及时了。 真可惜啊。 这一刻两个心怀鬼胎的人同样在心中感慨道。 沢川良彦一路跟在上司后面，对方没有说话他只好主动开腔认错：“抱歉抱歉，没有下次了我保证。” 芥川龙之介也不知道自己为何情绪波动如此大，他皱了皱眉压制住自己心中的不愉快，转而提起另一件事。 “上一场比赛你用了罗生门。”他的话没有疑问，只是单单的陈述。 “嗯，你不会为了这种事情就生气吧。”沢川良彦笑咪咪道，以他对这个男人的了解，即便被窃走异能，他的反应也只会是—— “和在下打一场，用罗生门！”芥川龙之介眼神兴奋起来，他多年来的追求就是为了超越过去的自己，不断打败、不断前进，而现在就有一个自己在眼前。 果然，沢川良彦在心中微微叹息，这就是为什么在之前他没有主动透露上一场比赛使用罗生门的事情，因为这个战斗狂魔绝对会把他拉去打一场的。 “我已经找到回去的方式了，我们现在就离开这里吧。”沢川良彦试着转移话题。 毫不意外被拒绝了：“打完再走。” 沢川良彦露出一丝苦兮兮的神情，他举起软趴趴的右手在眼前晃了晃：“好痛哦。” 芥川龙之介一愣，这才想起来他上一场比赛用局部的天魔缠铠伤了右手。 “……先回港黑。”芥川龙之介还是妥协了，不过他丝毫没有想过如果是换一个人只怕使用天魔缠铠用到废，他也会让那人继续站起来战斗，黑色祸犬可从来不是什么体贴人的宠物狗。 “骗你的。”沢川良彦突然转了转手腕，看起来完好无损，“走吧，难得芥川君有这样的心愿，我怎么能不达成呢？那岂不是很扫兴。” “不用，先回去。”这一次反倒是芥川龙之介一口拒绝了他，仿佛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战斗热情，他周身的气息也平稳下来。 沢川良彦知道，他是不相信自己已经完全恢复了，有时候说真话都没有人相信呢，为了证明自己他只好—— 一只手突然出现在港黑祸犬的脸边，胆大包天地捏了两下，始作俑者还在感慨：“手感真好。” 芥川龙之介陡然向后退去，躲开了他的手，但没有像以前对待敌人一样一脚踹开他。 不知是沢川良彦捏得太过用力，还是什么原因，令人闻风丧胆的黑色祸犬脸上升起了一团诡异的红色薄晕。 “走吧走吧，说不定和我打一场还有意外的收获哦。”沢川良彦靠过去笑眯眯地拽了拽他风衣上的两根带子。 “无法无天。”芥川龙之介垂下眼眸冷淡道，不过人却是乖乖走向了训练室的方向。 天空竞技场除了比赛场地以外，还配有训练场，不过同样只有一百层以上的人才能够使用，而且有两个小时的时间限制。 两人站在训练场地的两端，相向而立，身上穿着相似的黑色风衣，带着血腥气息的罗生门从两人背后窜出来。 芥川龙之介周身重新缠上蓬勃的战意，率先朝着沢川良彦掠去。 两人的打斗看似有来有往，实则沢川良彦一直处在下风。 力量只是一种毫无思想的东西，就像一把刀，固然锋利，但也要有一位能够发挥出它全部实力的好主人。 沢川良彦并不是这样的主人，他对于罗生门的理解运用远不如芥川龙之介深刻。 所以在走了几个回合之后，他猛地后撤暂时退出了战场。 “单单使用罗生门的话，我恐怕这辈子也赢不了芥川君，使用其他能力的话，恐怕会坏了兴致，不过我还有一个办法，要看芥川君信不信任我了。” “什么？”芥川龙之介目光灼灼地注视着沢川良彦。 “同调。”沢川良彦微微一笑，“这种异能可以同步让我和你，用来塑造另一位芥川龙之介再合适不过了，如何芥川君敢吗？” “你只管用。”芥川龙之介捏紧了拳头没有丝毫犹豫。 沢川良彦闭上眼，静下心来放空大脑，再次睁眼的时候，他的战斗姿态、眼神已经同对面的芥川龙之介一般无二。 芥川龙之介察觉到了这种细微的变化，他兴奋地勾了下嘴角。 罗生门拔地而起，呼啸着带起无限战意涌向对面的另一个他。 经过同调思想的沢川良彦完全能够预测到他接下来的战斗动作，在这一刻他们俩连战斗本能都一模一样。 罗生门与罗生门强烈对撞在一起，整个空间都在震动，强烈的冲击力掀起飓风。 芥川龙之介突然进入了一种玄之又玄的境界，他能够感受到自己身体中一股与异能截然不同的能量。 他突然收回了罗生门。 沢川良彦没有停手，铺天盖地的黑影涌向对面。 处在罗生门的攻势下显得异常单薄的芥川龙之介突然笑了。 一道不如以往强烈的罗生门从他背后飞窜出，但却以极快的速度击溃了沢川良彦。 念能力，他这就算是入门了。 念能力加上罗生门，效果比他想象的更强。 这就是沢川良彦之前所说的意外收获吗？难道说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芥川龙之介看向对面已经解除了同调，微笑着朝他挥手的沢川良彦。 “……两种能量的结合果然超出人的意料啊。”沢川良彦轻巧越过已经完全破裂的地面。 芥川龙之介也没有了继续战斗的心思，和他一同离开。 走廊上传来两人的对话。 “刚刚就想问了，芥川君之前不和我去看台，难不成是为了专门回房看我的比赛吗？” “……不是。” “难道是看见属下受伤，想为我去报仇么？” “……啰嗦。”芥川龙之介有些别扭地低吼道，“闭嘴，不许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晚了一点对——不——起——！ 下章暂时告别猎人回文野（大概） 感谢喵喵喵大宝贝儿浇灌的白糊糊x2、海豹团子大宝贝儿浇灌的白糊糊x4鸭！ 也感谢所有支持的小可爱们！ m——u——a—— 第30章 三十章 沢川良彦混进两百层随便抓了个倒霉鬼, 套出了念的全部应用技术，他甚至还乖巧地做了几页笔记。 “这个么，唔——”沢川良彦端了一杯水，上面漂浮着一片翠绿的叶子, 他看向自己的笔记，“水见式, 一种辨别念力属性的方法, 据说是由心源流拳法创立的, 具体操作就是用双手捧住杯子，然后发动念。” “试试吧。”沢川良彦把杯子交给上司，期待地看着他, “不同属性的念会有不同的变化, 听起来很有趣。” 芥川龙之介接过杯子，不可避免地擦到了青年的指节, 不同于他常年带着凉意的指尖, 对方的手温热得让心脏都有些发烫。 “砰——” “嗯？”沢川良彦看着突然碎裂的玻璃和洒了一地的水, 有些迟疑道, “水杯碎裂……好像没有提过这种现象啊？” “咳——是在下没控制好。”芥川龙之介侧过脸避开他的视线，“……再试一次吧。” 沢川良彦不疑有他，又重新换了一个杯子。 这次没出现什么意外, 水杯在芥川龙之介手中逐渐析出了黑色的结晶体，有点像缩小的罗生门。 “我看看，按照上面写的……”沢川良彦一一比对，“是具现化系, 能够将自己的气改造成自己想要的东西，以气改造出的武器通常拥有独特的能力，除此之外，具现化系拥有分割和遮盖空间的能力，擅长于在空间内制造各种法则。” “听起来和罗生门很像。”果然，每个人的念能力是由其各自的特质所决定的，所以芥川龙之介的异能和念能力才会听上去如此相像。 为了开发念能力使其更好地和异能结合，两人又在天空竞技场逗留了几天的时间。 芥川龙之介的目标很明确，以异能为主，念能力不过是用来辅助罗生门，使其更加完善的一种力量。 在离开之前芥川龙之介随意找了个对手，进行了他在天空竞技场的最后一场比赛。 这是他打比赛以来历时最漫长的一场，对方也是下场最悲惨的一位，尽管他收了力道，对方后来仍旧整整在床上躺了半年并且对天空竞技场产生阴影，发誓再也不会踏入其中。 “罗生门发动的时间被大大缩短了，几乎不需要准备，击中别人后似乎也有一些出乎意料的负面效果，在罗生门切割出来的空间中，罗生门的强度能被放大几十倍。”沢川良彦将这一场比赛视作一场实验，他像一个含辛茹苦的研究员，记录下了罗生门的每一项数据。 因为这些天的闭关，沢川良彦没有再参与任何比赛，某些人看起来要等不及了，于是他连夜拉着芥川龙之介乘坐飞艇离开了天空竞技场。 “今天能看见月亮呢。”沢川良彦坐在窗边，前几天都是大雨，乌云遮得月光密不透光，今晚的月色明亮水润，像是玉石洗去了铅华。 两人走后没多久，他在天空竞技场的屋子就被人摸了个透。 “侠客？”脱下西装的团长站在落地窗前俯视着底下的城市，繁华的夜市在他眼底映不出任何温度。 “人走了，我查一下。”侠客在一边敲击着房中的电脑，“有了，他们去了枯枯戮山。” “那里不是揍敌客的地盘吗？他们去那做什么？难不成是观光？” “走。” 天空竞技场下方的一片森林中，几棵树木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没有了茂密枝叶的遮挡，月光笔直洒落下来。 小丑先生蹲在地上，看着一颗红色的苹果。 “隐藏着黑暗力量的苹果~在我面前展示你真正的力量~根据契约，封印解除~” 月色下的苹果鲜艳得像淬了毒一般。 小丑先生：？？？ “封印解除……？”小丑先生戳了戳苹果，“没有反应呢~” 他微笑着吧唧一下将红苹果捅了个对穿。 苹果：？？？ —— “你……要不要开精孔？”飞艇上芥川龙之介看似不经意问道。 之前在流星街那个区长说过，念能力除了花时间修炼也可以由信任的人将念灌入体内，强行打开精孔。 “我么？”沢川良彦在飞艇上随意找了本书，正在看着图片艰难摸索这里的文字，听见上司的问话他随口道，“不用了。” 随后房间里安静下来，他起初并没有察觉什么异样，直到某种低气压从上司身上蔓延开来，逐渐铺满了整个房间。 沢川良彦：？？？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两人的对话，在脑中翻译了一下，发现可以转化为以下场景： ［你信任在下吗？］ ［不了不了。］ 沢川良彦：“……” 为了避免回去后的办公室危机，他果断合上了书：“并不是我不愿意学习念，而是我的身体天然就排斥这种力量。” “念本质上说来自于人的生命力。”沢川良彦捉住上司的一只手，不给他退缩的时间，将它放在了自己的心脏位置。 芥川龙之介在他碰触自己的一瞬间，耳垂泛起淡淡的红色，但随后他眉头紧皱，面上罩着一层肃杀之气。 “怎么回事？！” 掌下的心脏跳动越来越缓慢，直至停止，就像尸体一样……芥川龙之介紧紧盯着青年。 “因为小时候的一场事故，我本应该死去，后来好不容易活了下来，身体却是这样没有办法了，平时虽然能够模拟出心跳，但本质上这具身体已经没有生命力了。”沢川良彦随意扯了个理由，不过真实情况也和他讲的差不多。 他平时一直遵守着没什么用的人类法则，让自己拥有心跳体温，但实际上他和尸体没什么两样。 房间里一直有些凝滞，沢川良彦笑了笑打破了这沉重的气氛：“芥川君不会因为这样，就不要我这个属下了吧。” 芥川龙之介没有回他，脸色依然不好看。 沢川良彦以为这件事到此结束了，没想到在临睡前听见隔壁床上淡淡地飘来了一句话。 “你永远是。” 沢川良彦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在黑暗中无声地笑了笑，他这位上司也是个温柔的人呢。 无数丧生在罗生门下，铸就了芥川龙之介黑色祸犬之名的人：你TMD对着我的尸体……我的骨灰再说一遍温柔？！ “晚安。” —— 凑敌客家果然很神奇。 坐在观光大巴上的沢川良彦听着导游的介绍这样想到。 下了大巴之后，乘着众人都在观察试炼之门，沢川良彦将上司拉到最后。 沢川良彦：“他们家应该有一个特殊能力者，作用类似于书。” “书？”芥川龙之介听过这样东西，近期横滨纷争不断，正是由书引起的。 “芥川君用绝摒掉气息，我直接带你进去。”沢川良彦注视着某个方向。 越来越浓郁了，那股愿力的气息。 揍敌客某间铁制的房间中，蓝眼睛的黑发幼童迟钝地抬起头。 ［是谁？是哥哥吗？］ ［哥哥好久没来了？是哥哥来看他了吗？］ ［什么啊，是陌生人啊，也是来许愿的吗？］ 看清来人后，幼童的脑袋又低了下去，埋在双膝之间，毫无波动的声音响起：“你们有什么愿望呢，撒，说出来吧。” “他就是书？”芥川龙之介看向穿着精致和服的孩子。 “不，是他体内的另一个孩子。” “另一个？” 听见两人对话的幼童猛然抬头，在下一秒昏睡过去。 沢川良彦的手穿过他的胸膛却没有带出一丝血液。 一个透明的灵魂从幼童的躯壳中被缓缓扯出。 “抓住你了哦。”沢川良彦看向面容和幼童一致，但眼睛是黑色的透明灵魂。 突然被拽出体外的拿尼加：？？？ “撒，我就直说了，送他回到消失之处吧。”沢川良彦收回手。 芥川龙之介皱眉：“你——” “可以哟——许愿都是可以的哟~”拿尼加突然诡异地笑起来，“先——” “住手吧。”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出现在房间中，“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得了啊，居然可以这样悄无声息地潜入凑敌客家里。” “不过还是劝你们收手吧。”桀诺·揍敌客看向飘着着的灵魂，“你果然是来自异世界的黑暗啊。” 透明的灵魂沉默了一瞬间随后狰狞笑起来：“你来晚了，既然无论如何我都无法得到承认的话……” 芥川龙之介察觉到空间的波动，一道黑影迅速从他风衣中窜出，可惜还没有碰到沢川良彦他就在房间中失去了踪影。 “你的愿望我已经达成了，接下来该你回应我的请求了。”拿尼加飘近了些，“不过你是为别人许愿，我可以稍微降低一点要求。” “我拒绝。”沢川良彦打断了他，“果然如此，实现一次愿望之后，愿力就变弱了呢，看来还是需要补充啊。” 他的声音逐渐变得冷淡，属于人的一些基础特征——心跳体温之类也慢慢消失。 拿尼加无端开始颤抖起来，哪怕是魂体状态也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冰冷……这是什么啊，这种力量真的存在于世吗？！ 一旁的桀诺·揍敌客毫不犹豫地出手了，只一瞬间，沢川良彦的胸口就破了一个大洞。 “没有……心跳？！”桀诺·揍敌客有些震惊地看着手中冰冷的心脏。 “我也没想到，在找到书和时空转换器之前，能遇上另一种愿力。”沢川良彦摸上无法动弹的魂体，圣杯之力源源不断地注入。 “回应我的力量，回应我的……愿望。” “让那位王重现于世吧！” 沢川良彦在他耳边轻声呢喃。 无法拒绝……拿尼加的呼吸都在颤抖。 但是不行，他能够感觉到规则的压制，他从黑暗大陆来到这里之后，不论什么愿望都没有触及到规则，这个人的愿望究竟……！ 沢川良彦感受到空间的波动，嘴角逐渐上扬，然而下一秒眼前一黑…… 他直接被规则丢出了那个世界？！ 沢川良彦：“……” 脚下的地面寸寸开裂，似乎经历过一场大爆炸，在如此强烈的冲击之下，中央却躺着一位未着片缕的少年。 被踢出猎人世界后心态有些崩的沢川良彦靠近看了看。 “……中也？”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MMerlot大宝贝儿浇灌的白糊糊x10鸭！ 也感谢所有支持的小可爱们！ m——u——a—— 第31章 三十一 沢川良彦掀起风衣盖在昏迷不醒的少年身上, 比起他所熟悉的那位港黑干部，少年看上要稚嫩许多。 “唔——”小了一圈的中原中也蜷缩在风衣下发出痛苦的闷哼声，他呼吸急促起来，全身逐渐出现了像是烈火灼烧的红黑色伤痕。 这是中原中也的异能。 沢川良彦有些奇怪, 因为他看上去像是在抵御某种不属于他的力量，这有点类似于圣杯的意识强行钻入人类身体的时候, 如果没有漫长的磨合期, 在他的意识进入身体的一瞬间, 这具身体就会爆炸。 他将手贴上少年的额头，温和的力量灌输进去抚平了少年体内剧痛的撕裂感。 ［好温暖……］ 少年痛到僵硬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双手却紧紧地抓着身上的黑色风衣, 像是溺水之人攥紧了最后一块生存的浮板。 “有人过来了啊……麻烦了。”沢川良彦抱起少年, 这才察觉手上的重量轻得不正常，触感几乎摸不到肉全是骨骼。 他找了个地方, 跳离了这个破碎的大坑。 “嗯？”角落里竟然还有人活着？ 沢川良彦凑过去看见了一顶熟悉的帽子。 “这不是中也的帽子吗？”不过听说中也的帽子也是他前辈给赠予他的, “这么说他是港黑的人了？是中也的上司？” “兰波吗？”沢川良彦双手抱着中也腾不出手, 罗生门钻出来挑起帽子, 他看见了绘在帽子里侧的文字。 对现在情况有些迷茫的沢川良彦索性用罗生门把兰波也带上了。 他们三个人，两个昏迷着，中原中也的身上就裹了他一条风衣, 另一个人满脸血污，一个比一个狼狈。 至于他自己，沢川良彦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那里有一个巨大的空洞, 是之前被揍敌客家的人徒手掏心脏给掏出来的。 这样的三人组合怎么看也不像是正常人的样子。 罗生门分出一条黑影将疑似中原中也上司的人全身翻了个遍。 黑影乖巧地把搜刮到的东西递给沢川良彦。 “怎么说呢……意外地贫穷啊。”好歹也是中原中也的上司，全身上下竟然只有几张纸币和一顶帽子而已。 “啊对了，想起来了，之前中也的黑卡——” —— “欢迎三位入住！”旅馆前台的小姐姐脸上挂着热情洋溢的微笑将房卡递给了沢川良彦。 在目送三人走远后，前台小姐的微笑逐渐扩大，眼中透着兴奋又八卦的情绪。 ［刚刚有位男客人，他的爱人一直粘着他都不放手呢，他用风衣裹了一个男孩子，目测里面什么都没穿哦！］ 为了遮盖自己心脏的空缺，沢川良彦将中原中也搂在怀里，用罗生门从那位兰波先生的外套下将他裹住伪装成清醒自由行走的样子，贴在自己后背上。 在前台小姐看来，就是那位戴着黑帽子看不清面容的高个男人将客人抱在怀里，像是撒娇一样，怎么样都不肯放手呢。 ［他刚刚还拜托我买他们三个的新衣服呢，真刺激啊！］ 沢川良彦要了一间家庭房，在没有搞清状况的当下，他也不想让其他两个人独自在一间房中。 将昏迷不醒的两人依次安置好，沢川良彦想给自己的手机充电联系首领，奈何竟然没有他手机型号的充电器。 他打开房中的电脑，看着右下角的时间才终于反应过来哪里不对劲。 他这是在……十一年前的横滨？！ 没能见到王，时间线极度错乱…… 某杯子的心态一时间有些崩。 不过这样说来的话，中原中也今年岂不是……七岁？！ 沢川良彦回头看向床上的少年，虽然比起港黑重力使要稚嫩不少，但这个一模一样的身高也绝不是七岁的小孩啊？ 也就是说……中原中也十一年没长过个子？！ 按照当时发现对方的情况来看他似乎也是实验室的产物，大概是为了固定容器，所以身高早就被定型了。 沢川良彦不再纠结于此，他撩开上衣，胸口破碎的肌肉组织正在快速地蠕动，心脏也拿不回来了，只好先这样把外表修复好。 “这个时间段的话——”沢川良彦闭上眼，他那时候正在磨合期，对于外界的消息接收极少，唯一能确定的就是，“现在港黑的首领似乎不是森鸥外？” 窗外逐渐阴暗，路灯在不知何时已然亮起，背后的其中一张床上传来轻微的动静。 中原中也有些茫然地睁开眼睛，他从床上坐起，黑色的风衣滑落下来，他愣怔地盯着风衣。 ［这里……是哪里？他出来了？］ ［出来是指出哪里呢……可恶，完全想不起来，连自己是谁也……］ 少年痛苦地捂住脑袋，大脑一片空白，空虚后涌起一阵剧烈的疼痛。 ［好痛啊……身体好像要裂开一样……］ “不要抗拒。”温和的声音像是从高远的天上飘下，有人贴上他的额头，蜜色的眼睛注视着他，少年在他瞳孔中清晰地看见了狼狈的自己。 “感受它、接受它。”沢川良彦轻轻抚上少年的脑袋，在他耳边低语，“它是你的一部分。” 身体的剧痛停了下来，少年有些迟钝地看着对方在自己双手上方画了什么图案。 像是魔法一样，图案在空中闪过一丝红光，随后融入他的双手消失不见，看见这奇异的一幕，少年不知为何心中没有一丝惊慌，仿佛他从内心深处相信着这个人不会伤害自己。 “不是魔法哦，是魔术。”沢川良彦像是能看穿人心一般解释道，“虽然在这方面我也是个新手，不过看样子效果不错。你的异能过于强大，现在的你还无法完全掌握住，所以我把大部分的力量封印在了你的双手。” “……谢谢。”少年说完又沉默了几秒，随即迟疑道，“那个，可能有点冒昧，请问您是——？” “还有您认识我吗？” 是一时好心搭救了他，还是……他们有密不可分的关系让这个青年无法割舍下自己呢？ 记忆一片空白的少年，莫名开始期待起第二种可能性，飘渺不定的空虚感让他本能地寻求一种羁绊。 “嗯？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吗？”沢川良彦看着将来令人闻风丧胆的港黑重力使，如今绵软纯白得像一只羔羊。 “你叫中原中也。”沢川良彦脸上的笑意加深，“至于我们的关系么——” “我是你父亲哦。” “来，叫一声爸爸。” 中原中也：“……” 他是失了忆，不是失了智。 “事情是这样的……”沢川良彦面不改色地开始忽悠，“因为你不听劝告背着爸爸偷偷吃了大力生长丸，突然就长这么大了爸爸也很难过啊。” “不要随随便便把自己当作人家爸爸啊！”中原中也一时激动从床上蹦了起来，然后发现——“你对我做了什么啊！” 他急急忙忙用风衣裹住自己。 “这是我的衣服哦。”沢川良彦笑眯眯地送上好心提醒。 中原中也裹衣服的手僵住了，大概是心理作用，总觉得被青年的气息完完全全地笼罩进去了。 他脸上升腾起一阵热气，红着脸吼道：“转过去啊笨蛋！” “嗨嗨。”沢川良彦听话地捂住眼睛，转过脑袋，嘴里还叭叭叭地讲个不停，“中也真是长大了啊，以前还和爸爸一起洗澡呢。” “闭——嘴——！” 中原中也匆匆甩下风衣钻进被子里，他强忍着赤.裸的不适感，从被子里钻出一条胳膊，抓起风衣就想扔过去。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迟疑了，中原中也揪着风衣有一种不想放手的感觉。 “中也这么喜欢爸爸的外套，真是让人感动呢。” 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脑袋转过来的沢川良彦脸上摆出假惺惺的笑容。 “都说了不要自称爸爸啊！”气急败坏的中原中也吼道，却没意识到他没否认不想归还外套的心意。 “……我是不是醒来得不是时候？” 黑色长发带着白色绒毛耳套的法国人裹着被子幽幽道。 “哦？你也醒了啊。”一早注意他动静的沢川良彦朝他打了声招呼。 “虽然很冒昧，但是我想询问一下……阁下是谁？我……又是谁？”法国人问完，想了想又道，“先说好，你绝不是我父亲。” 沢川良彦：“……” 又一个失忆的，所以他们三个中两个失忆，一个对十一年前的横滨一无所知。 沢川良彦状似无奈地摊了摊手，将自己的出现模糊了一下，简单讲了讲他当时看见的场景：“……就是这样，非要问我的话，我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顶帽子当时在兰波先生身边，上面写了兰波先生的名字。”沢川良彦将帽子递给在被子里裹成一团的法国人。 “……我呢？”另一边的中原中也垂着脑袋，声音很轻，像是怕戳破阳光下脆弱的泡泡，“你说我叫中原中也，是什么东西能证明我的身份……呢？” 沢川良彦愣了下，当时就这么说出来，现在倒是不知如何解释了，眼看对方周身的气压越来越低……不会要哭出来吧。 “中也的话……是我取的哦。”沢川良彦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中也不喜欢的话，爸爸会很伤心的。” “……说到底我们只是陌生人而已。”中原中也捏紧了手中的风衣，力道大得指尖泛白，他偏过头不去看沢川良彦，注视着窗外路灯的黄色光晕，“萍水相逢而已，你大概很快……就会离开吧。” 他说完后，屋子里如同夜色一般沉默。 沢川良彦轻而易举地看穿了他的不安，于是凑上去搓了搓他的橘色脑袋。 “我会一直陪着中也的，直到中也厌倦的那一天。” 哪怕有短暂的分别，也终将在另一条时间线上相遇。 作者有话要说：芥芥：他们都买我，倾家荡产的那种 啾也：天凉了，那让他们倾家荡产吧 感谢海豹团子大宝贝儿浇灌的白糊糊x10鸭！ 也感谢所有支持的小可爱们！ m——u——a—— 第32章 三十二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 三人围坐在房间中央各自掏出了自己的全身家当。 中原中也, 资产：零，身上唯一的一条风衣还是沢川良彦的。 兰波，资产：两千五百日元加一顶帽子。 沢川良彦，资产：…… 中原中也惊讶地看着他指尖转动的黑卡, 连面无表情的兰波都微微睁大了眼睛。 “看来这一大家子都要靠我养活了啊。”无视黑卡的原主人就在眼前，沢川良彦扶额有些苦恼道。 “……我会尽快出去找工作的。”三人中最贫穷的“小可怜”撇过头低声道。 “中也这样的觉悟真是令人感动。”沢川良彦转头看向咸鱼的法国人, “连中也都打算为这个家庭奋斗了, 作为成年人的兰波先生不打算说些什么吗？” 家庭……中原中也拽着风衣的手微微动了下, 这样温暖又遥远的词汇真的是他可以拥有的么？ 只想窝在被子里躺尸的兰波：“……知道了，我也会外出打工的。” 沢川良彦露出欣慰又满意的微笑。 刚好工作人员将他需要的衣服送了上来，他拆开包装, 衣服的尺码都很合适, 唯一的缺点就是…… “啊，没有内.裤。”兰波将属于他的袋子翻了个遍, 古井无波的眼神闪了闪, 随即看向沢川良彦。 “这是当然的了, 前台是位很可爱的小姑娘, 拜托她这么麻烦的事情已经很过意不去了。”再特意提出买内.裤的请求一定会被当成奇奇怪怪的人吧。 沢川良彦换下他胸前破了个大洞的衣服：“我去买就好啦。” 不知活了多久的杯子和某个法国人都毫不介意，唯有刚出实验室除了基本常识外一无所知，各方面还很纯白的少年涨红脸。 “那个……”虽然很不好意思, 但眼看青年即将出门，中原中也还是忍不住叫住了他，“你会回来的……对吧？” 提出这样的请求好像又太过分了，毕竟对方根本没有必要带上他们两个累赘, 年幼的重力使有些狼狈地低下脑袋。 “……毕竟我们还要打工还你住旅店的钱。”中原中也欲盖弥彰地急匆匆加了一句。 傻中也，那本来就是你的钱啊，沢川良彦微微感慨，随后折返回床前，将黑卡塞进了他的手中：“不是说过了吗？我们可是一个家庭啊，拜托中也帮我保管一下吧。” “……你是笨蛋吗？没有钱你用什么买衣服。”虽然这样说着，中原中也却依旧忍不住翘起嘴角，“早去早回。” 家人的话，应该是这么说吧？中原中也有些不确定。 “嗨嗨。”黑卡又辗转来到了沢川良彦手中，他想了想，又像变魔术一样变出一个人偶，“既然这样的话，就麻烦中也帮我保管一下另一样东西啦。” 他取出之前的红宝石镶嵌在人偶的心脏处，随即抬手刻下一个魔术：“这也是很重要的东西哦，拜托中也一定要爱惜它。” 这个魔术是为了防止中原中也异能暴走的，一旦他的力量失控，这个魔术可以尽快唤回他的神智，否则他的身体很有可能承受不住。 “知、知道了，突然拜托这么奇怪的事情。”中原中也握住人偶轻声道，“我会为你好好保管的。” 现在的重力使只是个害怕抛弃和孤独的少年而已啊……沢川良彦再次搓了搓他橘色的脑袋出门了。 十一年前的横滨和十一年后简直就是两座城市，明明天才刚黑不久，路上却已经很少能看见行人了，分明是狂欢的晚上但是空气里只有压抑的气氛。 偶尔有人走在大街上也都是匆匆而过，脸上露出警惕的神色。 这里真的是横滨吗？ 好不容易找到一家没有关门的超市，拎了一大包生活物资的沢川良彦有些怀疑。 不过很快他就明白这异常来源于哪里。 “把你身上所有的东西都交出来吧小子！”三四个小混混把玩着手中的刀片将沢川良彦逼进一个小角落。 这样的场景在十一年后的横滨还是很少见的，再深沉的夜色中也可能隐匿着港黑的人员，他们如同黑暗的侍者维护着这座城市表面的风平浪静。 “聋了吗小子！把你手上的袋子和身上所有的财物通通交出来！”小混混伸手去抢沢川良彦手中的塑料袋。 “不行哦。”沢川良彦微微侧身，“如果被抢走，家里的孩子会很苦恼的。” “更何况……我也需要几位给我答疑解惑呢。”蜜色的瞳孔逐渐黏稠起来，“撒，先回答我的问题吧。” “哈哈哈你再开什么玩笑！”另一个混混叫嚣着，“喂！老三，快把他的东西抢过来啊！” 那个被称呼为老三的混混保持着伸手的姿势，他呼吸急促起来……无法动弹，怎么回事？！身体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样。 “下次走路，记得看脚下啊。”沢川良彦注视着他温和地提醒道。 老三艰难地转动眼珠，一片与夜色融为一体的水波在他脚下缓缓荡漾，如果不是偶尔透出的月光，根本无法察觉。 “老三你在做什么啊！别站着不动，快动手啊！”逐渐察觉到不对的其他小混混额角滑落一滴冷汗。 “现在的横滨是什么情况？稍微和我聊聊吧。”沢川良彦随意动了动手指，剩下的小混混通通眼神呆滞不再叫嚣。 “你想……知道什么？”老三吞了一下口水，身边不可思议的安静，连虫鸣声都远去了。 “说说各方势力好了。”沢川良彦耐心道，“初次来到横滨，不太了解情况，这里的人似乎都不怎么友好，说实话有些吓到我了。” 到底是谁吓到谁啊！小混混在心里默默呐喊。 “势力的话，目前能登得上台面的大概有三方，一是港口的黑.手.党，二是高濑会，第三是GSS，除此之外还有许许多多实力参差不齐的小势力。”小混混战战兢兢道，努力想了想继续补充。 “前几天听说那位被称为孤剑客银狼的福泽谕吉成立了武装侦探社，另外似乎有一群未成年组成了名为羊的组织。” 局势相当复杂啊，难怪这里的气氛这么压抑。沢川良彦勾出饶有兴致的笑容。 这个时间段武装侦探社才刚刚成立吗？至于高濑会、GSS和什么羊，后来似乎就没有消息了，看来不是什么重要的组织。 武装侦探社应该正是缺人的时候，要不要去试试呢…… 虽然时间线大概率会进行自我修正，这一段异样的历史会不复存在，不过想想将来的港黑干部被拐去武装侦探社的话，似乎也是个很有意思的剧本。 “可、可以放我走了吧。”小混混结结巴巴地求饶，“其实我家中、我家中还有一个年幼的弟弟！” 沢川良彦拎起塑料袋，缓缓走向他。 “等等，你要做什么！”对方明明微笑着，却让他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冰冷感，就像赤.裸.裸地站在雪地中，感受着死亡缓缓降临。 “安静，这样美的夜色别去惊扰她。”沢川良彦在他身前站定，罗生门攥住小混混的手腕将它强硬地朝自己的胸口掰去。 可惜对方不是异能者，否则哪里需要罗生门动手呢？ “我、我有个弟弟！真的，他今年才七岁，求你了！”小混混看着离自己胸口越来越近的刀尖，满脸绝望地哀求。 “我家里也有个孩子呢，在你动手的时候怎么不为他想想呢。”沢川良彦与他擦身而过时，低声道。 “因为……因为那个时候谁会想到啊！”小混混崩溃地大喊道，“和我有什么关系啊！不下手的话我弟弟要如何在这里生活下去呢！” “所以啊，人类从未走出过丛林法则，自从有了‘我’和‘你’的区分后，对于资源的争斗和掠夺就从未停止过。”沢川良彦走出巷口，月光将他的影子逐渐拉长，富有规律的警笛声若隐若现。 也许这样的做法比较符合武装侦探社？沢川良彦猜想。 “横滨什么时候出了这样一号人物呢？”不远处穿着皱巴巴白大褂的森鸥外看向身边的银发男人，“不过做事还是不够果决，要知道咬死大象的往往是这种不起眼的小蚂蚁啊，福泽阁下怎么看？” “交给警方是最恰当的做法。”沉稳的男人逐渐走远，“即便拥有异能开业许可证，我们也仅仅只是起到镇压的作用，专业的事就交给司法。” 一分钟后，警车在小巷外停下。 “总觉得那个年轻人没那么简单哦。”森鸥外看着逐渐包围过去的警方，“要不要跟我一起看下去呢，爱丽丝酱~” 角落里，不能动弹的小混混们不知何时获得了自己身体的控制权，他们松了口气：“原来那个人只是嘴上厉害而已，下次找时间再收拾他，不过今天又得在警局呆一晚了，老三、老三走了，老三？” “他只是嘴皮子厉害而已，找时间再收拾他……找时间再收拾他……收拾他……”老三攥着刀片，用力到划破了自己的手，鲜血流下他却毫无反应。 “老三？” “抱头靠墙角蹲下不要动！”警方举着手.枪靠近。 “老三，你在干什么！快蹲下啊！”已经按照警方的话照做的其他人催促道。 “收拾他……我要收拾他！”老三像是突然反应过来，又像是陷入了更深层的臆想之中，神情癫狂地举着刀片朝警方捅去，“收拾——” “砰——” “老三！” 原本就不易察觉的黑色水波纹彻底消散在夜色中，逐渐蔓延开的血色阴郁又浓稠。 “真是精彩的一幕啊，可惜福泽阁下没有看到，我收回前言，那个年轻人的心思如同横滨的夜晚，他说不定很适合港黑呐。”森鸥外揉了揉爱丽丝的脑袋。 可惜现在港黑还远远不够啊。 沢川良彦听见在这寂静夜晚响起的清晰又刺耳的枪声，他垂眸轻声： “愿地狱洗去你的罪恶。” 剩下的一路走得都比较太平，只是在即将到达旅馆的时候，冲天的火光照亮了整片天空，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吹得周围的树东倒西歪。 事故的中心正是他之前居住的旅馆，惊恐的声音让夜晚变得嘈杂起来，沢川良彦逆着人群挤到熊熊燃烧的旅馆，似乎是两拨人马正在对峙，不过现在双方都被打趴下了。 一丝不苟地用风衣包裹住全身的橘发少年轻飘飘地踹向一人，看似没用什么力道却将他踢出去好几米远，在地上砸出一道深深的痕迹。 “混蛋——！”中原中也咬着牙，眼中的怒气比周围燃烧的火焰更甚。 “啊，真是倒霉呢。”同样毫发无损的法国人看着周围倒了一圈的火拼人员，凉凉道，“本来他就因为某个人很久不回非常不爽，现在简直就是火上浇油。” “喂——！不关你的事赶快退下！”拿着冲锋.枪的高濑会成员强撑着说道。 这个少年究竟是哪里来的？！竟然把他们这么多人都—— “蛤？大叔，你在说什么呢。”中原中也随意地踢出一颗小石子，直接将对方的大腿戳出一个血窟窿，“烧了别人的房子，不打算说一声抱歉吗？” “去死吧——怪物！”机.枪突突的声音响彻了整条街道。 然而等火光散去，高濑会的人员却发现所有的子弹都在少年身前停住了。 “怎么……可能！” 中原中也抬起头，眼中浮现出锐利挑衅的神色：“通通——还给你们。” 子弹以刚刚相同的速度，甚至更快地射向高濑会的人，不过几息时间，地上滚慢了哀嚎的人。 “你给我——”一个高濑会成员忍着枪伤的剧痛，从车上搬出火箭筒扛在肩头，“去死吧！” 轰鸣的声音盖过了一切，炮弹在地上炸开燃起熊熊烈火，高濑会的人笑容刚刚扯开立刻僵硬在脸上。 毫发无损的少年轻轻松松地倒挂在电线杆上，风衣却像违反重力规则一样依旧纹丝不动地贴在他身上。 周围的人都开始颤抖起来。 “撤！快撤！” 带着各种枪支的人如来时一样潮水般涌去。 “切。”中原中也落地，看向参与本次火拼的另一方，比起高濑会，他们就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成员从小孩到少年都有，最小的那个只到他的大腿。 “你们也想上吗？” “不、不是的。”对方踌躇着推出了一个领头人，他收起手中的刀，动作有些羞涩，完全看不出刚刚火拼时不要命的劲头，“我们是想问问您愿意加入羊吗？” “是这样的，虽然我们都由未成年人组成，但我们人数可是很庞大的，您看上去应该也没有成年吧，拜托了请您加入我们吧！” “请您加入我们吧！”他身后的几十个小鬼齐齐鞠躬喊道。 中原中也抿了抿唇，少见地有些无措，正想说些什么，他的视线穿过人群精准地落在青年身上。 “你回来了？！”中原中也顿时将“羊”的人抛之脑后，迅速越过人群落在青年面前。 “真是的，你也去了太久了吧，出门前不是跟你说过早去早回吗，你究竟有没有把别人的话放在心上啊，刚刚的爆炸没有波及你吧，别担心，你之前交给我的人偶我有好好保存，并没有在大火中损坏，笨蛋，既然看到了爆炸就不要回来啊！我自然会去找你……”中原中也有些激动地说个不停，直到被人摸着脑袋温柔地顺毛。 “抱歉，我回来了。”沢川良彦向他展示了一下自己购物的成果，“没受伤吧，刚刚的中也非常帅气哦。” “你看到了啊，一般般啦只发挥了实力的十分之一不到。”中原中也红着耳朵貌似无所谓道。 “等、等等——呼呼——”羊的一帮人气喘吁吁地赶到了，“刚刚我、我们的请求，请您务必考虑一下！” “嗯？”沢川良彦注意到一个白头发怯生生躲在后面的男孩子。 “啊，这是白濑。”领头人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匆匆忙忙地将小孩子拉过来，“您认识他吗？” 这个后来出现的人看上去跟橘发少年关系很好，说不定能让他同意说服橘发少年加入羊也不一定。 “不，只是想起一个熟人，冒昧地问一下，你有哥哥吗？”沢川良彦想起之前的一帮小混混。 “有、有的。”白濑低声道，他悄悄捏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眼泪瞬间就飙了出来。“拜托您了，让这位大哥哥的加入我们吧。”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短刀都是小天使·大宝贝儿浇灌的白糊糊x10，竹内月·大宝贝儿浇灌的白糊糊x14鸭！ 也感谢所有支持的小可爱们！ m——u——a—— 第33章 三十三 “抱歉, 我现在没有加入任何一方势力的想法。”中原中也见他们把主意打到沢川良彦身上，语气冷淡下来。 “他的事我可做不了主哦。”沢川良彦向他们展示了一下自己手中的塑料袋，“我只是一个跑腿的而已。” “话说回来……”沢川良彦的视线在裹得严严实实的中原中也身上绕了一圈，“中也你里面……” “啰嗦——！”中原中也脸一红, 立刻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浑身炸毛, “还不是因为某些人回来得这么晚！” “嗨嗨, 抱歉抱歉, 下次不会了。”沢川良彦眼底映照着跳跃的火光，他看向在一旁沉默不语的法国人，“消防车也到了, 走吧, 寻找下一个落脚点。” 三人迅速离开了事故现场，羊的成员脸色都不算好看, 好不容易挤出眼泪却无人怜惜的白濑更是尴尬。 “算了算了也不差那家伙一个啦。”领头人招呼着大家离开。 回到据点的他却接到了警方的电话。 领头人有点奇怪：“……找白濑？好的, 请稍等——白濑！找你的哦！” “……找我？”白濑有些奇怪地接过电话, “你好, 我是白濑。” 那边听见小孩的声音顿了一下，随即换了一个女警员问了一些问题。 “是的，是我哥哥, 请问有什么事吗？”白濑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 “……” “……你说什么？！”白濑睁大了眼睛，电话从手中滑落，他突然像发了疯一样向外面跑去, 不顾同伴的阻拦，也不顾正在通讯中的电话。 —— 警局中，白濑一脸麻木地站在一块白布前，下面盖着他的亲哥哥，据说是持刀袭警被当场击毙。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小朋友，别害怕，马上福利院的人就到了。”之前打电话的女警员怜惜才这么幼小的孩子就要面对这样残忍的事情，因此留下来在一边安慰他。 “为什么呢……只是捅一刀而已啊。”白濑低着脑袋喃喃自语。 他的声音很轻，女警员一时没有听清楚，于是问了一遍：“小弟弟，你说什么？” “我说——”白濑突然抬起头，眼神死死盯住女警员，激动道，“为什么要开枪呢！我哥哥只是拿着刀而已，就算被捅一刀也不一定会死吧，为什么要开枪呢！” 原本还轻声细语安慰他的女警员被吓着了，她看着白濑有些扭曲的脸，顿时心生寒意——这么小的孩子怎么能讲出这种话呢？！ 白赖看清女警员的眼神稍微清醒了一些，他立刻留下两行泪水脸上全是害怕的神情，抽泣道：“对不起大姐姐，我只是太害怕了，是我哥哥的错。” “……没什么。”女警员不忍心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哭得这么凄惨，她脸上的表情缓和下来，但心底终究有了一些芥蒂，于是没有再留下来转身出去。 门关上后，白濑渐渐停止了哭泣，他蹲下来掀开了地上的白布。 子弹从他哥哥的眉心射入，冲击力将他脑后的头盖骨削了大半，看起来异常狰狞。 “你为什么要做这么愚蠢的事呢？”白濑有些茫然地对着尸体自言自语，仿佛面前不是他已经死去的哥哥而是一个被用坏了的玩具。 “你就这么轻松地解脱了，今后谁来保护我呢？”因为哥哥无法时时刻刻待在他身边，所以他才选择加入了羊，但是在今晚之后他才看清——纵使人数众多，但羊的装备力量都不足以抗衡其他的势力。 而现在哥哥要死了，他该怎么办呢？ “……果然还是需要他的力量。”白濑想起今晚看到的少年，明明是血肉之躯却能丝毫不畏惧子弹，连火箭筒也奈何不了。 为什么人的命运就如此不公平呢，老天还真是偏心啊，那个橘头发的少年凭什么拥有这种力量。 白濑深深地低下头。 “哥哥再帮我最后一次吧，你这么爱我，一定可以的，是吧。” —— 沢川良彦三人很快就重新入住了一家旅馆。 中原中也换好衣服出来就看见另外两个人围着电脑。 沢川良彦：“这一所看上去不错啊。” 兰波：“你确定要让他上幼稚园吗？” 沢川良彦：“哈哈哈哈哈看错了看错了，这个如何？” 兰波：“只看介绍的话，师资力量很一般。” 沢川良彦：“啊，确实，那这个呢？” 兰波：“面积太小了，而且强制住宿，不适合。” 这场景像极了新手父母给孩子选学校的样子，中原中也脸上扭曲了一瞬间：“你们在干嘛？” “啊，中也来看看吧，我们正在商量你今后的学校哦。”沢川良彦笑咪咪道，另一边的兰波自觉地让出了位置。 “学校？！”中原中也震惊了，随后满不在乎道，“不用看了，我才不会和那些小鬼混在一起，再说了不是约定好明天出去打工的吗？” “打工才只是开玩笑，像你这个年龄无论如何也应该在学校才对吧，不过你的身份确实是一个问题。”准确地说他们三人的身份都有问题，沢川良彦有些无奈，这样现代化的技术活可真不是他擅长的领域啊，“总之先选好学校，等身份落实下来再说吧。” “蛤？谁要去学校啊，太晚了快睡吧，别瞎想了。”中原中也打了个哈欠转头就想往床上倒去，一个金色的方块突兀地包裹住他的手，“嗯？这是什——” 他话没说完，金色方块突然将他拽走，沢川良彦微笑着将那颗橘色的脑袋摁在电脑前：“不行哦，中也要仔细地挑选，你自己也是小鬼吧，小鬼就应该呆在小鬼应该在的地方。” “快放手笨蛋！”被束缚住双手又不打算动用异能的中原中也奋力在电脑桌上蠕动着。 “这个么，你不如问问兰波先生。” “快放开啊混蛋兰波！” “不要。” 关于选学校的问题，最终也没能商量出一个结果，因为实在太晚了，刚出实验室身体还很虚弱，外加之前动用了异能，中原中也直接昏了过去。 “嘛，真是的，看来刚刚完全是在强撑啊。”黑影托着中原中也把他带到了床上。 “时间不早了，兰波先生也早点睡吧。”沢川良彦向法国人道了一声晚安。 夜深了，但混乱的横滨争斗才刚刚开始，在某些地方，不时响起枪鸣声，横滨人民早已习以为常——今晚也是核平的一夜。 沢川良彦在黑暗中睁开眼睛，悄无声息地摸出了房间。 他出门后不久，窗户被人撬开了一角，淡淡的白色烟雾飘进来。 “药效差不多了。”旅馆外的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上，一个鬼鬼祟祟的人看了眼时间对同伴道。 两人对视一眼，将钩子发射到窗台上。 “不请自来，不知两位有什么事呢？”不知何时窜上大树的黑影绑住两人的脚，将他们拽了下来。 天空中漂浮的云朵随着夜晚的凉风缓缓移动，露出原本被遮挡住的月亮，如水的月光洒落下来，细腻无声。 青年的黑发被风微微扬起，露出光洁的额头，蜜色的眼睛看似带着包容的笑意却难以见底。 “怎么可能，我们明明确认过，你应该在房里才对！”擅自摸上门的访客目露震惊，手却悄悄地探上腰间。 他摸了个空。 “你在找这个吗？”沢川良彦晃了晃刚刚被黑影摸出来的手.枪，“这么危险的东西，我先代为保管好了。” “现在是我的提问时间。”沢川良彦居高临下地看着被拽下树摔落在地的两人，“之前旅馆的爆炸也是你们搞的鬼吧。” 至于在现场火拼的高濑会和羊，大概是被人误导去了那里。 地上两人冷汗连连，他们的计划天衣无缝，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嘀嘀嘀——” “是、是我的通讯器。”其中一人被吓了一跳，情不自禁地吞了下口水。 “请便。”沢川良彦大方道。 “是我……是……非常抱歉……”那人接起通讯说了两句，随后将通讯器递给了沢川良彦。 “您好，我是沢川良彦。”他接过后礼貌道。 “……沢川先生。” 通讯有些杂音，甚至不如他的手机清晰，沢川良彦猜测大概是对方在用什么超出他认知外的现代化手段吧。 “这里是异能特务科，不知有没有荣幸与您进行一次友好的会谈。”对面的声音非常冷静，“之前的爆炸惊扰了三位，真是非常抱歉。” 异能特务科？这个政府机构他倒是没怎么接触过，沢川良彦想了想：“可以，时间地点你们确定，想必以你们的实力应该也知道我的手机号码吧？” “感谢您的配合，那么当我们决定以后会通知您的。” “会谈是可以，不过像今天这样的刺激场面还是减少一点比较好哦，我可是经不起吓的。”沢川良彦补充了一句，声音里倒是丝毫听不出害怕的情绪。 对方为他的不要脸噎住了几秒钟：“……请您放心，我们会把人都撤回来的，但是也请您遵守您的承诺，到时候请务必准时赴约。” “当然。”沢川良彦挂断了通讯。 回到房间的时候，本应该熟睡的兰波靠在床头静静地看着他，大概是为了不吵醒中也，他没有开灯。 见沢川良彦完好无损地回来，他又像没事人一样重新钻进了被窝里。 真是的。 沢川良彦有些失笑，担心的话怎么不出去看看。 唯有陷入昏睡的中原中也对于晚上发生的这场小意外一无所觉。 第二天。 三人在出发寻找工作之前先去了一趟手机店。 “你不和我们一起？！”中原中也控制着手机的重力耍着玩儿，得知沢川良彦要和他们分开的时候他愣了一下，手机差点砸在地上。 “因为带着中也找工作的话，大概会被认为是虐待儿童的废柴成年人吧。”沢川良彦摆了摆手，“中午还是在这里集合，放心吧我一定是第一个找到工作的。” “谁是儿童啊！笨蛋良彦！”中原中也在原地气得跺脚。 知道内情的法国人默默地哈了口气搓了搓手。 沢川良彦按照手机上的指示找到了一家……猫咖？ 这会谈的地点倒是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不过一大早就收到会谈的消息，显然对方有点心急啊。 猫咖的工作人员确认他没有带武器之后为他打开了大门。 一只橘色大猫扑了上来，沢川良彦愣了一下，莫名觉得大猫有些眼熟。 他抱着粘人的橘猫落座，对面在虚伪的寒暄之后递出了一份资料。 是他来之后所有的消费记录，对方还调出了他那张黑卡的开户信息。 “真是让人惊讶啊沢川先生，根据信息显示，这张黑卡的主人应该是你身边那位少年才对，而他开卡的时间竟然在好几年之后。” 沢川良彦听着对方的话，还有心思去逗弄他怀里的橘猫，他坏心眼地戳了一下橘猫的脑袋，力道不大，不过很显然把人家逗毛了。 “我们对这件事情非常疑惑，不知道沢川先生能不能为我们解惑。” 炸毛的橘猫朝他龇了龇牙，随后从他膝头跳了下去，不过也没走远，一直在他腿边打转，仿佛在说——不哄我的话就真生气了！ “关于黑卡，您有什么解释吗？沢川先生？”见他沉迷撸猫，负责人不得不又问了一遍。 “当然。”沢川良彦再次将橘猫抱进怀里，在它背脊上摸了摸，把刚刚还炸毛的橘猫摸得露出了肚皮。 难怪这么眼熟……简直跟中也一模一样啊。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在九点 mua—— 第34章 三十四 “正如你查到的那样, 我是从未来回来的人。”沢川良彦说得轻飘飘，仿佛丝毫没有意识到他在负责人心中投下了多大的炸弹。 “这么说——”负责人下意识坐直了身体。 沢川良彦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就是你想的那样。” “果然！不知道您可不可以透露一下具体的时代，没想到未来的科技发展如此迅速，居然连时光机都能够造出来！”负责人脸上流露出一种狂热的神情。 沢川良彦：？？？ 你一个异能特务科的异能者, 为什么第一反应会是科技而不是异能？ “咳，抱歉, 我收回刚才的话, 我们俩的答案大概还是有一些细微出入的。”沢川良彦保持着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我是在未来被不知名的异能袭击, 穿越了时间线来到这里的。” 虽然中间省略了猎人世界的一系列过程，但起因和结果大概就是他说的那样。 猫咖的服务生贴心地给他们上了两杯饮料。 “如何？”沢川良彦看向这个似乎没什么问题的服务生，“我有说谎吗？” “沢川先生真是敏锐。”负责人给那位有些尴尬的服务生解围, “既然被发现了, 你就如实地回答沢川先生的问题吧。” “他说的话判定为真实。”服务员是异能特务科的人，他的能力就是判别语言的真实性。 “能力不错。”是他的了。 沢川良彦微笑。 服务员没有猜透他话中的意思, 但是仍然下意识抖了抖：“……您过誉了。” “退下吧。”负责人说完看向沢川良彦, “关于未来的事情……不知道您能不能为我们透露一些, 当然为了公平起见, 我们也会给予您需要的东西。” “没问题。”沢川良彦说完就见猫咖所有的服务人员在一瞬间动了起来，各种录音录像设备通通登场，甚至还有人掏出纸笔。 沢川良彦：“……” “哈哈哈抱歉抱歉, 事关未来我们怕您透露出的线索会有什么限制，所以准备了多套方案，不过您放心，这些所有的资料都将被锁入保密程度最高的档案中。” “我来自十一年后, 不过我在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日本，并且是最近才回到横滨的，所以我知道的消息也不多。”沢川良彦一边撸着橘猫一边道。 先前上饮料的服务员朝着负责人不动声色地点了一下头。 “……那真是不巧啊。”负责人有些遗憾。 “不过是十一年后的横滨可比现在太平多了，异能特务科、武装侦探社、还有港口黑手党在白天傍晚和黑夜共同守护着这座城市。”沢川良彦真心实意地夸了一句，“真是辛苦你们了。” “原来横滨真的能够摆脱目前混乱的处境。”负责人喃喃道，“我们，我是说异能特务科，在未来真的肩负如此巨大的责任吗？” 目前的异能特务科还是众多政府机构中最不起眼的一个，虽然异能者众多但大多数没有很强的战斗力，在各方势力大乱斗的时代并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 “当然，要对自己的工作有点信心啊，你们将来可是非常出色的。”沢川良彦大概介绍了一下未来的局面，随后就一个劲地撸猫不再说话。 负责人明白他的意思：“今天真的非常感谢沢川先生的配合，您有什么要求，我们一定会尽量满足。” “那我就直说了。第一，帮我们三个人把身份确定下来。第二，我那两位同伴的来历想必你们那有记录，我需要一份资料。”沢川良彦举起手中的橘猫，“第三嘛，我想把它带走。” “身份的问题没有大碍，只是你那两位同伴的档案级别都属于绝密，我需要向上级请示，至于猫您喜欢就带走好了。”负责人示意手下递上两份资料。 沢川良彦翻了一下，一份是他们的身份证明，看来对方早有准备，这份证明也算给他们的一个威慑，告诉他们一切行动都在政府的掌握之中。 另一份是合同。 “沢川先生的异能很厉害，如果可以的话，我们想聘请您担任异能特务科的外编人员，您放心，工作很轻松，偶尔才会有任务下达，在空闲时间您可以在这间猫咖坐坐。”负责人解释道。 “工资呢？”沢川良彦随手翻了翻，他们监视到的异能估计是罗生门，这样战斗系异能放在特务科里确实比较显眼。 负责人愣了一下，没想到他居然关心这么……现实的问题：“工资的问题您不必担心，是我们失误，稍后会加上合同的。” “可以。”沢川良彦在合同末尾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在签完抬笔的一瞬间他感受到了一种制约的力量。 “希望您见谅，因为对于异能者来说，纸质合同实在太不保险了，我的异能就是给纸质合同上一道保险而已，只要您不违反合同，什么事都不会发生。”大概是怕惹他不悦，负责人表现得有些紧张。 “理解。”也是他的了。 沢川良彦露出一抹慷慨的笑容。 一无所知的负责人还在感慨他的好说话。 各种意义上收获颇丰的沢川良彦抱着橘猫同他告别：“中午我约了人吃饭，上班的话下午可以吗？” “当然当然，您能如此积极是我们的荣幸。”负责人回答后，有手下进来俯身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他又叫住正准备出门的沢川良彦。 “沢川先生，我们的人恰好遇见您的同伴，他们似乎遇上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负责人在恰好两个字上格外加重了一下。 沢川良彦顿了顿：“多谢。” 见他没有露出不悦的神情负责人松了口气。 他的会谈进行了一上午，另一边正经找工作的两人累得像两条咸鱼。 临近中午他们甚至连一份奶茶店的兼职都没找到。 “说什么看起来就很年轻，不收童工，真是的看不起谁啊，谁是儿童啊。”由于他拿不出身份证，几乎所有的店家都拿这个理由搪塞他。 中原中也瘫在路边的长椅上。 另一边法国人竟然也是同样的遭遇，不过回绝他的答案倒是各种各样。 什么看起来就丧丧的没有活力，什么他长得太帅了，觉得自己老婆有点危险。 兰波：“……” 日本人想的真多。 “算了，大概那家伙也是同样的情况吧，等他回来了，我可要好好嘲笑他一番。”中原中也灌了一瓶水下去，眼角不经意间瞥到，“……那个是不是昨天的——” 白发小男孩跪在街边一角，比起昨天羞涩的模样，今天的他好像被全世界抛弃一般，浑身散发着绝望的气息。 男孩手里捧着一个盒子，低垂着脑袋，下面铺了一块脏兮兮的白布。 “……去看看吧。” 男孩周边的人来去匆匆，几乎没有人停下脚步，只有零星几个人在他的布条上丢下几个硬币。 混乱的横滨每天都在死人，每天都有悲伤的事情发生，这里的人们几乎麻木了，再热闹的街道也掩饰不了对死亡的恐惧。 中原中也靠近了才发现男孩手上捧着的是骨灰盒，布条上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字，有些还是错误的，一看就是出自幼童之手。 “……他的哥哥死了，他需要凑钱给他哥哥买一块墓地来安葬他哥哥。”中原中也小声地向身边的法国人解释。 兰波：“……我看得懂。” “不过有个地方你看错了，他写的是两块墓地。”他淡淡道。 “……大概是写错了吧。”中原中也抓了抓头发，随后翻找着口袋，在买手机之前沢川良彦去银行取了些现金交给了他和兰波。 他将身上所有的钱都放在男孩的白布条上，怕风吹走他还找了块石头压着。 兰波没有动，中原中也也没有强求他：“走吧。” “不是写错了。”一直沉默的男孩突然开口，“另一块是给我自己准备的。” “这样的横滨，我大概也活不了多久了吧。”白濑依旧没有抬头，稚嫩的嗓音却带着幼童不常见的绝望。 中原中也离开的脚步顿了一下。 “……去找你的组织吧。”他指的是昨晚出现的羊。 “死了好多人。”白濑的声音带上了哭腔，像是一直在强忍在这一刻终于忍不住了，“大家……有好多人再也没有回来。” 他惊慌失措地把眼泪抹去，吸了吸鼻子，眼角挂着泪珠抬起头看向中原中也：“抱歉，我不是有意提及这些的，您似乎还有事就先走吧，非常感谢您的捐助。” 男孩用力地在白布条上磕了下头，力道大到额头沁出丝丝血迹。 中原中也无意识地攥起拳头。 白濑在心中笑了笑。 中原中也，虽然对自己的过往一无所知，虽然没有工作没有收入，但他仍然能将自己全部的身家捐赠给一个小男孩。 本质上来说他是一个非常温柔的人。 “中也。”沢川良彦怀里抱着橘猫赶到，面上做出有些惊讶的样子：“小朋友，刚刚有殡仪馆公告说他们的一盒骨灰失窃了，不会是你吧。” 白濑呼吸猛得一窒。 “你大概是误会了吧，殡仪馆说已经给你哥哥找到位置了，不会随意对待你哥哥的骨灰。”沢川良彦笑了笑，蜜色的眼睛却泛起凉意。 “应该是误会，对吧，不然总不至于……将你死去的哥哥当作筹码来夺取别人的同情吧。” 中原中也确实是个温柔的人，不论是现在还是十一年后。 但他的温柔从来不是别人利用伤害他的理由。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在、在十二点（大概） orz orz orz 早睡早起身体好，小可爱们不要熬夜呀，可以明天康康 感谢海豹团子·大宝贝儿浇灌的白糊糊x10鸭！ 也感谢所有支持的小可爱们！ m——u——a—— 第35章 三十五 要么是白濑误会了殡仪馆, 现在立刻把骨灰送回去安葬他的哥哥，要么就是承认他利用哥哥的骨灰博取同情…… 要怎么选还真心不难，白濑的指甲几乎掐进肉里，他尝试着放松身体, 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抱歉，是我以为殡仪馆会随随便便把哥哥的骨灰撒掉, 所以才自作主张将骨灰偷了出来, 我现在立刻就送回去安葬哥哥。”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总要有人来碍他的事呢！ 中原中也沉默地看着男孩僵硬着身体, 收拾东西离开，即便是这样他也没有取回自己刚刚捐赠的钱。 “我是不是很傻。”他把手中的矿泉水瓶捏得咔咔作响，语气略带嘲讽。 “怎么这么说, 你只是不会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别人罢了。”沢川良彦举起橘猫捧在眼前, “是不是啊啾也。” “喵——” 中原中也周身灰暗的气息淡了一些，但他随即反应过来：“蛤？你叫谁呢！” “啾也。”沢川良彦把橘猫展示给他看, “是我刚刚收养的猫, 很可爱吧, 啾也是它的名字哦。” “谁允许它叫这个名字的！”气急败坏的中原中也指着猫吼道。 “喵——” “蛤？你竟然觉得这个名字不好听, 是谁给你的胆子！” “喵——” “闭嘴闭嘴！你也想尝尝重力的滋味吗！” “喵——” 沢川良彦和兰波面相觑。 兰波：“……他们到底是怎么交流的？” 沢川良彦耸肩：“这大概就是同类之间的默契吧。” “谁和它是同类啊！” “喵——！” “走吧走吧，找个地方吃顿午饭。”沢川良彦推着幼稚到和一只猫斗气的中原中也往前走。 “如何？一个上午有什么结果吗？” 饱餐一顿后，沢川良彦要了三杯茶饮, 他看向瞬间石化下来的两人弯了弯眼睛：“看来是一无所获喽。” “你不是也一样。”中原中也从僵硬的状态中恢复过来满不在乎道。 “我的话已经找到工作喽，下午就去上班。”沢川良彦用吸管逗着橘猫玩。 中原中也：？？？ 兰波：？？？ 原本还无所谓的中原中也憋红了脸，又不好意思说想和他一起工作，只好扑哧扑哧地憋出了一句：“我下午再找找。” 咸鱼的法国人倒是张口就道：“那我下午去你那里碰碰运气吧。” 中原中也：？？？ 他顿时有些后悔, 应该让兰波先说话的，这样他再说一起工作的话也不会显得突兀。 沢川良彦本来就打算让两人都搬去猫咖，正好那个负责人还在猫咖上面给他们安置了房子，这待遇相当不错了。 不过大概是逗弄橘猫逗弄上瘾了，他并没有说出原本的打算，反而还一脸鼓励道：“那中也可要加油了。” 中原中也：“……” “你原本也打算让他去猫咖工作吧。”兰波看着连背影都一身不爽的中原中也。 “总是要经受一些社会的毒打不是吗？”沢川良彦和兰波一同离开了餐厅，“放心吧，晚上就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猫咖里面已经没有人了，沢川良彦倒是收到了一条消息，告诉他钥匙藏在地毯底下。 “是昨晚的那拨人吗？”兰波跟着他进去。 “对。”沢川良彦毫无隐瞒，“他们是异能特务科的人，怎么样，有印象吗？” “完全没有。”兰波打开猫咖的灯，“这么多猫怎么办？” 他们俩谁都没有照顾猫的经历，沢川良彦想了想：“既然这样的话……就交给兰波先生吧。” 兰波：“……不好意思，请问这之间的逻辑在哪里。” “不要在意那么多嘛，人生就是要不停地尝试新事物啊，不然只会停留在原地难以前进的。”眼看兰波周身的怨念都快实体化了，沢川良彦才拍着他的肩膀道，“放心放心，每天会有专门人员在固定的时间过来帮忙喂食洗澡的。” 挂在大门处的风铃突然传来清脆的响声。 有客人？ 沢川良彦向门口看去，蜜色的眼中闪过一丝微妙的光芒。 “你认识。”兰波用肯定的语气道。 “算是吧。”沢川良彦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随即看向第一个上门的小客人，“请问需要点什么？” “我想要一只长毛猫，最好是能将我闷死的那种。”软软的童声却说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话。 兰波：“……这孩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不愧是你，太宰。 沢川良彦笑眯眯道：“不行哦，如果闷死的话会给猫咪带来困扰的。” “那就算了吧，请给我来一瓶能让人酒精中毒的酒。”小太宰一本正经道。 “那个倒是可以给你调哦，不过很贵的。”沢川良彦视线扫过他有些灰扑扑的衣服。 小太宰：“……打扰了，再见。” “等等。”沢川良彦叫住他，露出一抹拐骗儿童的标准微笑，“正好我们这里招人，你要不要试试打工呢？” “没有兴趣。”小太宰意兴阑珊。 “能够近距离地观察死亡也没有兴趣吗？”沢川良彦抛出一个诱人的条件。 小太宰果然停下了，回过头认真地问道：“你真的能让我近距离地观察死亡吗？” “当然了。”沢川良彦一口应下。 “雇佣童工是违法的，尤其是这么小的孩子，更何况杀人也是违法的。”目睹了一场邪恶交易的兰波面无表情道。 十分钟后。 年幼的太宰治站在有他一半高的椅子上，给窗台上的花浇水。 “竟然连小孩都骗，店长真是太过分了。”小太宰木着脸碎碎念。 “你在说什么呢？花花草草也是生命，他们的死亡也同样是死亡。”正在逗弄橘猫的沢川良彦抬起头，“水浇太多了哦。” 太宰治默默地放下水壶，艰难爬下椅子。 一旁的兰波莫名地受到猫的欢迎，身上挂满了猫猫。 “真是的，为什么它们不呆在猫爬架上。”化身猫树的兰波平静的语气里带了些怨念。 “很暖和不是吗？”沢川良彦反问道。 “可是超级重。”兰波揪着一只猫猫的后领，将它放在地上，不出几秒对方又挂在了他身上。 兰波：“……” “都这个点了，马上吃晚饭了，中也还不回来吗？”沢川良彦有些奇怪，于是给他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几秒之后才被接起。 “中也吗？” “良彦！我跟你说，我也找到工作了！不过老板说因为我是只干了半天，所以我今天得干久一点，晚饭不用等我了。”接通以后中原中也不等他询问略带兴奋道。 “……”沢川良彦有些迟疑，“你找到工作了？” 他看向吧台上的文件袋，奇怪，身份证他还没有给中也，对方竟然找到工作了？ “你那是什么口气啊？是不信任我吗！”中原中也的声音顿时高了起来，随后又有些慌张道，“不说了，我要继续工作了。” 被挂断电话的沢川良彦：“……很可疑啊。” 由于他开了公放，所以也听到全程的兰波点头：“很可疑。” 一无所知就是想凑一拨热闹的小太宰也跟风赞同道：“很可疑。” “我还是去看看吧。”沢川良彦把橘猫放在兰波身上，“店里交给你了。” 生活的重担又加了一层的兰波：“……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不知道，不过有人会告诉我的。”沢川良彦发了个消息，果然没多久对方就将中原中也的定位发给了他，异能特务科怎么会真的撤掉他们身边所有的监视呢？ 沢川良彦跟着定位找到地方的时候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路灯也一排一排地亮起。 他身处在一个未完工的建筑工地内，橘发少年被尘埃搞得灰扑扑的，不过他本人好像不怎么在意，用异能随意地操纵着一车车水泥。 大概是到了下班时间，其他工人都已经离开了，剩下一个大概是监工的工头坐在不远处的棚子里。 “快一点，不要磨磨唧唧的，你本来就比别人少干了半天，要想拿到全天工资的话就努力一点啊。” 工头喊完在心里偷笑，下午不知道从哪来的这么个小子，似乎还是特别厉害的异能者，一开始对待这样的人他还战战兢兢的，后来就大胆多了。 这个少年一个人可以抵整个工地的人，这一晚上能帮他省下一大笔钱！ 沢川良彦眯了眯眼，掏出手机拨打电话，在接通后装作好奇道：“……中也吗？忘了问你，你的工作是什么样的？” “蛤？没什么特别的，就是那种很普通的、穿着白衬衣坐在办公室里打字的那种啦。”少年的声音通过电话传过来，依旧是充满活力的样子。 沢川良彦默默地看向整个人都灰扑扑的中也：“抱歉，我有点不舒服，你能回来一趟吗？” “蛤？怎么回事？你哪里不舒服？我去哪里找你？旅馆还是医院？”橘发少年立刻放下了手中的水泥推车，不顾工头的大喊大叫，快速往外跑去。 “是我工作的地方，我将定位发给你。”见中也离开，不顾对方焦急的询问，沢川良彦挂断了电话。 “喂，你搞什么！快回来！”没能捉住少年的工头气急败坏，一回头却差点撞到一个人，他嘴里骂骂咧咧：“你又什么回事啊！给老子滚开！” “呐，你知道吗——” 天上的云朵遮住了月亮，青年柔柔的声音在寂静之中显得有些阴森。 “压榨劳动力的人，晚上可是会做噩梦的。” 作者有话要说：工头：不是你说要社会毒打的吗？！ 良彦：不好意思，我家的猫只有我能打。 第36章 三十六 “好饿啊, 被饿死这种死法可不在我的预料之中。”太宰治摸了摸瘪瘪的肚子，随后一脑袋埋在一只白猫身上，吃了一嘴毛后面无表情地将毛毛吐出来。 一直坐在原地没有动过的法国人：“……我也好饿。” 当风铃响起的时候，两人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了过去, 沢川良彦提着便利商店的塑料袋进来，塑料袋摩擦之间发出的声音听在两个饿死鬼耳朵里如同裹着面衣的猪排一般清脆。 即将被两人火热视线戳出个洞的沢川良彦丝毫不慌, 他把便当拿出来在他们快要打开的时候按住了盖子, 微笑道：“我生病了。” 兰波：？？？ 太宰治：？？？ “千万要记住我是生病了, 否则的话这两份便当我就拿走了。”沢川良彦按住便当的手稍稍松开了一些，热气混杂着香气一同涌出便当盒，撩拨着另外两个人的心弦。 “……记住了。”兰波猜到他大概是忽悠了中原中也。 而另一边即便对前情提要一无所知的太宰治, 也凭着敏锐的直觉点了点头。 “签字吧。”见他们答应, 沢川良彦迅速掏出纸笔，用之前从异能特务科那里顺来的异能下了个契约。 懵懵懂懂的两人签下自己名字后, 纸张消失不见。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刚刚还在威胁他们的青年, 下一秒就软趴趴地倒在了旁边的一堆软垫中, 而随后猫咖的大门被人一脚踹飞……真飞出去的那种。 “良、良彦你不要紧吧。”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来、甚至用上了异能的中原中也扶着膝盖, 大口地喘气。 他一眼就看见了倒在软垫中的青年，顾不得还在往下滴汗水，箭步冲过去扶起似乎陷入昏迷的沢川良彦。 “喂！你怎么样？！不要紧吧！”中原中也不敢挪动他, 只能在一旁焦急地喊着，见他似乎没有反应立刻抱起他，想送往医院。 “……中也。”醒来得恰到好处的沢川良彦“虚弱”地叫他。 “你没事吧？哪里不舒服？我马上带你去医院。”中原中也见他睁眼松了一口气，却没有放下他执意要带他去医院检查一下。 “没事的, 这样我不舒服，你让我躺一下吧。”某个杯子无耻地装成一朵小白莲柔柔道。 中原中也立刻把他放下来，还贴心地在他脑后多塞了一个抱枕。 “大概是下午工作的时候活跃过头了，不用担心，我休息一下就好。”沢川良彦拉住中原中也的袖口小幅度地摆动了一下。 “又不是特别缺钱，干嘛这么拼啊。”冷静下来的中原中也抱怨着给他倒了一杯水，随后看向另一边一直被他忽视的一大一小。 法国人和未来的绷带精脑袋上同时蹦出一个大大的“危”字。 “我们——”兰波捧着他来之不易的便当饭盒，莫名觉得自己的气势矮了许多，整个人像是缩成一团的小可怜，他小声道，“那个，我们——” “你明明是和他一同来打工的，现在居然任由他自己辛苦了一下午！现在还在这里若无其事地享受晚餐！”中原中也咬牙切齿，“兰、波、先、生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兰波：“……” 他幽幽地看向一边装作病美人的沢川良彦，从他带着笑意的蜜色眼底看出了一股幸灾乐祸的看戏意味。 “其实……”垂死挣扎的法国人还想给自己辩解一波，要知道这一整个下午总共就一个客人而已，而这个客人最终还被诱.拐成了店里的员工。 这个名义上打工、实际上算是店长的青年一整个下午所做的，也不过是在逗弄那只橘猫而已！ “其实他并没有生病。”一旁的太宰治慢悠悠道。 沢川良彦眯了眯眼，终于想起来自己忽视了什么地方，这个绷带精的异能——人间失格，可是能够消除他的制约的。 “中也。”沢川良彦抢在太宰治之前开口，“我想起来了，之前在楼上的厨房炖了汤，你能帮我去看看吗？” 把人忽悠走之后，沢川良彦注视着某个黑发萝卜头露出核善的微笑。 —— “我没有看到你煮的汤啊？”在楼上转了一圈的中原中也莫名其妙地下楼。 “啊，大概是我记错了吧。”面不改色的沢川良彦坐起来，装模作样地按了两下太阳穴，“我感觉好多了呢。” “那就好。”中原中也又把视线投向在某个角落装成一颗蘑菇的太宰治，疑惑道，“他怎么了？” 沢川良彦又掏出两盒便当，其中一盒推给中原中也，听见他的问话之后随意道：“不用在意他，现在的小孩子真是奇奇怪怪的，大概是在思考人生吧。” 的确，作为小孩子来说他安静得有些过分了，而且丝毫没有一个孩子应该有的眼神，那双褐色的眼睛里好像装着黑泥一般。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孩子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在这？” “这个嘛，因为他目前处于无家可归的状态，所以我就暂时收留了他，留在店里也算是一个吉祥物吧。”沢川良彦戳了戳散发着黑气的“小蘑菇”。 “好孩子不要闹别扭，快来吃饭吧。” 自闭的蘑菇缓缓挪到小桌前。 “这家店又是怎么回事？怎么除了你们没看到其他店员？”中原中也有些奇怪，他们自如得好像把这里当成家一样。 沢川良彦虽然会有意无意地为他处理掉一些麻烦，但像这种事情并不会一直瞒着他，于是将昨晚的夜袭和今早的会谈通通告诉了他。 “蛤？”中原中也睁大眼睛，随即有些生气地啪一声把筷子拍在桌上，“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我……等等！我不会是唯一一个不知道内情的人吧？！” 法国人默默地加快了吃饭的速度，差点把自己整个脑袋埋在便当里。 中原中也捏紧了拳头，他大概能猜到他们俩的想法，要么是认为他实力太弱，应付不来这样的场面，要么是……根本没把他当做一起生活的家人。 总之无论是哪一种，都让他打不起精神。 “哈哈哈因为中也知道真相以后的表情实在是太有趣了，就像这样。”沢川良彦不知道什么时候掏出了手机将他整个人拍下来。 照片里的橘发少年愤怒中带着点难以察觉的委屈，沢川良彦从桌子底下和他们一起吃饭的橘猫面前拿走了它的饭盆。 突然失去晚餐的橘猫愣了一下，甚至在原地转了个圈圈——朕的猫饭呢？辣么大一盆的猫饭呢！ 看起来傻fufu的。 直到沢川良彦将小盆从它眼前一晃而过，它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随即扒拉着他的裤腿不停地挠着爪子。 沢川良彦对着橘猫也拍了一张照片，随后将照片展示给大家：“瞧，一模一样吧，是不是很有趣。” 这个原因让中原中也发现自己一腔委屈喂了狗，并且突然觉得纠结这个问题的自己是个智障：“……” 沢川良彦什么恶趣味他早就知道了不是吗。 不过提起打工，中原中也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他急急忙忙掏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 沢川良彦知道他要打给谁，但他只是看着并没有阻止。 “喂——工头吗，非常抱歉我今天……” 中原中也道歉的话还没说完，对方立刻哆哆嗦嗦地抢先道：“别别别，请别这么说，我我我我已经请示过我们老板了，你做的非常优秀，所以我们决定你的工资并不以天来结算。我们会综合你的劳动成果给你下发今天的工资，就打到你留的那个卡号上。” “对了对了，因因因为已经招满人了，所以你明天就不用来了！” 对方扔下这句话，火速地挂了电话。 怎么感觉工头好像换了一个人？ 要不是电话里的声音虽然有些失真，但是听上去挺耳熟的，他差点以为工头的手机被人偷了。 中原中也一脸奇怪地挂断电话，回头看见三人都盯着他：“……怎么了？” “工头啊——”沢川良彦拖长了尾音，显得有些意味深长，“中也，你今天打工的地方该不会是……” “不是！绝对不是工地，我怎么会在工地打工呢！”头脑发热的中原中也噌一下站起来，一股脑地全喊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逗你玩呢，快吃饭吧。” 中原中也一声不吭默默地扒饭。 饭后，沢川良彦短暂地出门一趟，说是要向异能特务科汇报一下今天的动向，其实主要的目的是找人来修门。 太宰治年纪太小，又不是所有人都是能够毫无芥蒂地使唤小孩子，于是他得以在一边无所事事地看着其他两个人收拾桌子。 “人类真是奇怪，明明就是为了你那点微妙的自尊心所以没告诉你，他之前特意去工地找你的事。”太宰治无聊地把脸贴在桌子上，“但是为什么要这么麻烦，而且你看起来好像并不惊讶。” 中原中也收拾的动作顿了顿：“啊，关于这个，之前在二楼不小心听到了。” “所以才说人类奇怪啊。”太宰治抱胸坐在地上，却奇异地没让人觉得这个小孩是在故作老成。 “一个明知对方在工地打工，一个明知对方明知他在工地打工，嗯……仿佛在说绕口令一样。” 兰波揪着他的后领把他放到了一边：“不要碍事。” 这大概就是两个人各自的温柔吧。 总之这间猫咖算是经营起来了虽然由于经营在小巷里的原因，基本上没有人会光顾，不过每天的日子倒也不算无聊。 直到某天下午。 “叮铃——”风铃发出冰凉清脆的声音，红棕色头发的少年冷静地推开了猫咖的门。 作者有话要说：温馨的一章，适合刀之助出场。 二更在……没有二更了！吃桃吧！ 感谢解竹大宝贝儿浇灌的白糊糊x2，碧玉妆大宝贝儿浇灌的白白糊糊x1鸭 也感谢所有支持的小可爱们 m——u——a—— 第37章 三十七 织田作之助推开门的时候沢川良彦正在给太宰治量身高。 青年微笑着捉住明显不太情愿的黑发萝卜头：“都已经大半个月了, 怎么太宰的身高没什么大变化呢？” 他用一只记号笔在太宰治头顶位置的墙上画下一道黑色的印记，在这道印记的下方，有一个几乎重叠的同样记号。 “那是当然的，我又没有吃什么奇奇怪怪的生长激素, 说起来，吃那种东西不知道会不会死人呢。”太宰治顶着一头被揉乱的黑发面无表情道。 “嗨嗨, 下一个, 中也。”沢川良彦把他拎到一边, 手法跟他拎猫的时候一模一样。 “不要，你给那个小鬼量就好，我的话无所谓。”中原中也穿着休闲的灰绿色连帽衫, 他趴在吧台上头也不抬道。 一道黑影缠上他的腰, 比起一开始的各种炸毛，中原中也现在已经能够淡定地任由沢川良彦用罗生门把他带得满天飞了。 沢川良彦把不听话的超大号橘猫压在墙上, 还顺手摘下了他的帽子：“不可以用这种东西强行拔高哦。” 中原中也：“啧。” 他就比沢川良彦矮了一点点, 因此对方靠上来做标记的时候, 呼出的温热气息尽数扑洒在他的脸边, 中原中也有些不自在地别过头，白皙的脸上浮出淡淡的薄红。 “没事不要靠那么近。”中原中也这样说着，视线却不敢和他交汇, 牢牢地盯着右下脚的地板，仿佛能在上面看出一朵花来。 “喵——”趴在地板上晒太阳的啾也橘猫伸展了一下身体，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嘛……”沢川良彦没有理会他模棱两可的话，看着墙壁有些发呆, “太宰虽然不明显，但好歹也长了一点点，中也的标记完全重合了啊。” 换句话说在这大半个月的时间里，某个橘发少年真是一点也没有长高呢。 “……啧。”中原中也逃离了他的魔爪，重新带上自己的兜帽，遮住有些热气上涌的脸，无所谓道，“这是理所当然的吧，小鬼都长得快，我这样的会后期发力吧。” 事实上并不会，你在今后的十一年里，大概都只能维持在这个高度了。 沢川良彦在背后对方看不见的角度，用同情的目光看向他。 “中也还是不要自欺欺人了，想也知道你不会再长了吧。”太宰治坐在高脚凳上晃着两腿。 “叫哥哥，你这个整天叫嚣着投入死亡怀抱的小鬼，怎么还在这里舒舒服服地沐浴日光啊。”中原中也脑袋上蹦出一个井字。 一开始他还把这个黑发萝卜头当做无父无母流离失所的小可怜，后来在对方暴露了恶劣的自杀狂本性后就看他哪哪不顺眼。 这里的人都这么努力地想要生存下去，这个小鬼却整天喊着死啊死的。 令人不爽！ “叮铃——” 被推开的门碰到上面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声音，将众人的目光吸引过去。 “欢迎光临。” 又是一个熟人。 也不能说是熟人吧，毕竟他和这个男人也没有过多的交集，不过如果他在港黑那段时光有意识的话，这个男人大概能说得上是……在他记忆里为数不多的温暖吧。 可惜后来因为某些原因和敌人同归于尽了，据说太宰治离开港黑也是为了他。 织田作之助不动声色地扫了一下店内。 角落里堆满了猫爬架，不过店里的猫却没在猫爬架上，反而统统挂在了一个长发男人身上，对方虽然看上去生无可恋的样子，却也没有把猫猫都拎下去。 靠近落地窗的地板上趴着一只不太合群的橘猫，黑发的青年正在逗弄它，听见开门的声音，对方微笑着看过来。 织田作之助在看清那双蜜色眼睛的时候微微动容，那是他见过最干净的一双眼睛，像是一面印照万物的镜子，光明和黑暗都在里面原原本本地显露出来，无所遁形。 “请问需要点什么？”原本趴在吧台上无所事事的橘发少年立刻活跃起来，递出一张菜单。 织田作之助接过菜单，心里却升起一些防备来，这个少年虽然表面看上去无害，但他能感受到在对方身体中蕴藏着一股恐怖的力量。 “一份咖喱猪排饭，谢谢。”他挑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通过窗户能将外面的街道尽收眼底。 “……抱歉，我们暂时只提供菜单上半部分的饮料。”中原中也尴尬道，随后向某个不务正业的店长投去死亡凝视。 沢川良彦做了个抱歉抱歉的手势，因为店长加上员工统统消极怠工，所以直到现在也没有一个人学成除了饮料以外的东西。 就菜单上的十几款饮料，也全靠某个橘发少年成千上百次的试验才搞出来，其他人都是蹭喝的咸鱼。 “没关系，一杯摩卡谢谢。”织田作之助好脾气地换了咖啡。 这是一家表面看着正常，实则有些怪异的猫咖，奇怪的店长，奇怪的店员，服务还说得过去，但支撑一家店长久生存下去的食物却远远没到及格线。 这家店虽然奇怪却不在织田作之助探究的范围之内。 他在店里坐了一下午，直到天色变暗，暖色的路灯亮起，他才离开。 “好了，忙了一整天，大家快来享用晚餐吧。”沢川良彦帮啾也猫猫倒上猫粮，招呼其他人。 “一整天也只有一个客人，而且都是我在招待的，你到底在抱怨什么啊。”中原中也吐槽道，“再怎么下去，我们店就要倒闭了。” “哈哈哈别这么说嘛，毕竟我们还有另外的生意啊。”沢川良彦刚说完，他的手机就收到了一则简讯，他大致浏览了一下，对着其他人道，“你瞧，生意这不是来了吗。” 由于武装侦探社刚刚成立，三足鼎立的局势尚未形成，因此许多异能特务科不方便处理的事，就由他们这些外编人员去搞定。 没错，除了沢川良彦自己，中原中也和兰波统统被他拉进去了。 他虽然有心把太宰治也拉进去，不过被异能特务科拒绝了，对方好歹也是正规的政府机构，再怎么说也不会雇佣这么小的孩子。 “终于有任务了吗？歇了将近一个礼拜，人都要散架了。”中原中也露出有些兴奋的笑容。 在他们吃饭的时候，太宰治正在后面扑哧扑哧地开锁，因为某天擅自把自己倒吊在大门上，吓跑了当天唯一一个来之不易的客人，因此被店长惩罚每一餐都要开无数道锁才能吃到。 “哦？已经成功了，速度比以前快不少啊。”沢川良彦笑眯眯地看着某个年幼黑泥精连开十几道锁，捧出了他的便当。 从第一天照着技巧书连开一个晚上都吃不到饭，到现在无论什么锁都能闭着眼睛打开，进步不可谓不大。 “啊，托了店长的福，也算是掌握了一门不错的技巧。”太宰治护着便当跳下吧台，“这次的任务跟下午的客人有关吧。” 中原中也：“真的吗？” “猜对了。”沢川良彦将任务发到每个人的手机上，“这次我们负责保护某个大人物，三天后他被护送到我们对面的酒店，已经得到确切的情报，有人想要刺杀他，我们的目的就是阻止这场刺杀。” “那和下午的客人有什么关系？难道他就是想刺杀目标的人？”中原中也回忆起中午的那位客人，虽然对方待的确实有点久，但似乎没有什么异常的行为。 “是因为对方手上长期握枪才有的老茧吗？还是因为他一直注视着那栋酒店，其实是在踩点？又或者是杀手独特的气质？”中原中也猜测道。 “都不是，其实是因为我从背后看见了店长的手机。”太宰治淡淡道。 “原来是手机啊……蛤？什么手机？”中原中也用“你一定是在驴我的眼神”看着他。 “是这个。”沢川良彦将一张照片给他看，上面正是下午的那位客人，“他也在异能特务科的通缉名单上呢，是一位职业杀手，水平相当厉害，异能特务科从来没有抓住过他。” “什么嘛，原来是这样。”中原中也对于没听到一番精妙绝伦的推论有些失望，他还以为这几个人有多出色的观察能力呢。 “连他的能力是什么也不知道，有些麻烦啊。”沢川良彦在手机上打着字，“不过没关系，总会试探出来的。” 太宰治：“你想做什么？” “我和你打个赌如何？我赌那位客人明天还会来。”沢川良彦拿出一枚硬币晃了晃。 “不要，连小孩子的钱都不放过，店长太过分了。”太宰治不为所动。 “明天演一场戏吧。” —— “欢迎光临。” 第二天，织田作之助上门的时候店里和昨天没什么两样。 撸猫的依旧在撸猫，咸鱼的依旧在咸鱼，给他点餐的服务人员也依旧是昨天的那位。 只是长期以来在生与死之间穿梭的直觉告诉他，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虽然他的异能似乎并没有给他警戒。 这样的想法在他心中一闪而过，下一秒他就微微睁大了眼睛。 他看见无数子弹破窗而入，穿过窗边摸猫青年的胸膛，将其他店员打成筛子，也包括坐在窗边的他自己。 这是他的异能。 天/衣无缝：能够预知接下来五到六秒时间内发生的事情。 “小心——！”他不再迟疑，朝着店内一无所知的店员喊道，同时扑向离他最近的店长，掀翻了桌子堵在窗户上。 青年被他扑倒的时候似乎还有些愕然，随后被密集的枪声吓得完全反应不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织田：小心！ 良彦：嘻嘻。 织田：终究是我错付了…… 感谢筱汐大宝贝儿砸的地雷x1鸭！ 感谢今天的作者更新了吗·大宝贝儿浇灌的白糊糊x3，解竹大宝贝儿浇灌的白糊糊x1，一須弥一岕子·大宝贝儿浇灌的白白糊糊x5鸭！ 也感谢所有支持的小可爱们 m——u——a—— 第38章 三十八 蛰伏在深渊中的黑影精准无比地贯穿少年的心脏, 胸口涌出鲜血像是陡然凋零的花瓣洒落满地。 这是——？！ 强烈的死亡威胁让织田作之助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青年抛了出去。 是陷阱吗？难道说店里的人和外面埋伏的是同一波人？可是之前看到的预知中……子弹分明没有绕开这几个人。 织田作之助踹翻了一个猫爬架，冷静地躲在墙角。 “真可惜，躲开了。” 窗外的枪声没有停止，沢川良彦暴露在枪林弹雨之中, 猩红的罗生门切断了他周身的空间，将所有射向他的子弹都挡了下来。 “不过很可惜, 你似乎漏掉了什么, 难道说因为对方是孩子所以没有防备他吗？”沢川良彦示意他看向后面。 什么——？！ 织田作之助迅速看向身后倒塌的桌子, 一只幼小的手伸出来抓住了他的小腿。 没有杀气，异能也没有给他任何预警，只是一个普通的孩子而已……吗？ 黑影在毫无预兆之下飞速地窜出, 将织田作之助的手脚通通裹紧, 外面的枪声不知什么时候也停止了。 动弹不得的织田作之助扫视了店内一圈。 窗户已经完全变得粉碎，玻璃砸掉了一地, 桌子椅子也几乎没有一张完好的, 吧台和后面的酒柜上……酒柜上竟然没有任何酒？ 这大概就是他之前察觉到违和的地方吧, 织田作之助想。 这家店包括店长在内总共只有四个人, 没想到都是异能者，包括这个小孩。 太宰治毫不在意他投来的探究目光，从桌子底下钻出, 他拍了拍身上的木屑，面无表情地抱怨道：“真是的，你们一个个都能挡子弹，完全不顾我的感受啊。” 沢川良彦毫无歉意地笑了笑, 看上去就是一副“下次还敢”的姿态。 中原中也撤去了异能，周身停滞的子弹叮叮当当掉了一地，平静的法国人连同他身上的几只猫咪，通通包裹在金色的亚空间内，毫发无损。 唯有人间失格的异能对子弹不起作用，太宰治吃了不少苦头。 “织田作之助，要捉住你可不容易啊。”沢川良彦通知异能特务科的人来善后。 “我大概知道你们捉我的原因了。”织田作之助听见对方说出异能特务科的时候就有所猜测，“不过你们大概抓错人了，我并不是来刺杀那位的。” “这个可不归我们管，这位暗杀者小先生还是亲自去和异能特务科的人解释吧。”沢川良彦看着满地狼藉有些发愁，以后还是和对方沟通一下，战场就不要选在他们这间可怜的猫咖了。 “……那么请允许我在外面吃最后一顿咖喱饭吧。”织田作之助丝毫没有阶下囚的意识，或者说只要不遇上面前的四个人，即便是异能特务科也关不了他一晚上。 “稍微对你有些感兴趣了呢，不过很可惜，我们这可没有一个会做饭的。”沢川良彦貌似无奈道。 “我可以自己做，或者你们不放心的话，我可以从旁指导。”织田作之助若无其事地在刚刚的战场上和对方闲聊起来。 店内的四人倒是被他这句话微微挑动了神经，他们互相看了一眼，异口同声问道：“你会做饭？” 织田作之助：“……嗯。” 沢川良彦默默地拿起手机给异能特务科回了个电话，在对方接起后诚挚道：“我想你们大概是搞错了，他并不是此次刺杀的人员，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会将他留在店里监管的，不用担心。” 异能特务科：“什么？沢川先生，这个不符合……” 沢川良彦仿佛没听到对方的回答一样，擅自说着：“你们能同意真是太好了。” 随后挂断了电话。 异能特务科：？？？ “小先生也看见了，我可是好不容易才说服了异能特务科，留下了你呢。”沢川良彦笑着，随后话音一转，“那么，您的打算是……？” 不，他什么也没看见，对方明明没有被说服，完全就是被强行挂断了电话。 织田作之助回忆了一下对方态度转变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明白了，我会在店里负责各位的食物。” “喂！不要这么随随便便地相信别人啊，万一他是在骗你怎么办？”虽然对于有厨子这件事同样很心动，但中原中也仍然保留了一丝警惕。 “不用担心，没什么人可以骗过我。”沢川良彦露出神神秘秘的表情，“中也不信的话，我们来做个实验吧。” “很简单，中也在纸上写下任意一个数字，当我询问你的时候，你都回答不对，如果我猜中的话就算我赢，怎么样？”沢川良彦从吧台后面抽出一张纸。 反正在等待异能特务科前来善后期间也非常无聊，中原中也接过纸笔随意道：“就玩一把好了，随便什么数字都可以吧……好了。” “嗯？好了吗？”为了防止被人怀疑作弊，特地转过身去的沢川良彦回头。 “这个有点难度，让我猜猜……是四二九吗？”沢川良彦装作苦思冥想了一会儿。 中原中也立刻瞪大了眼睛，但所幸他还记得游戏规则，艰难地说出：“不是。” “看来我说对了，那么我的答案就是四二九，如何？正确吗？” “怎么做到的！”中原中也在游戏结束后立刻好奇地问道。 沢川良彦指了指他的身后。 中原中也一脸莫名地回头，看清真相后立刻火大道：“……你们几个——！不要随随便便破坏游戏规则啊！” 他身后的三个人都用手指比了一个数字，连在一起刚好是四二九，听见他的怒吼后，三人立刻放下手装作看天看地撸猫的样子。 “其实就算他们不提示，我也打算猜这个数字，这是我们相遇的那一天，我还记得哦。”沢川良彦笑着补充道。 “……这没什么。”被他无形中撩了一把的橘发少年欲盖弥彰地将背后的兜帽拉了起来。 “这一把不算，重新来，你们几个到前面去！”中原中也把写着数字的纸张揉成一团，精准地抛到墙角的垃圾桶里。 “嗨嗨，这一次换个规则怎么样？不写数字了，写名字吧。”沢川良彦重新给了他一张纸，“就在上面写中也最在意人的名字吧。” 中原中也脸色爆红，伸出去的手还惊慌失措地跟他指尖碰了一下，随后像是被针戳到一样，迅速收回。 “别出这种奇奇怪怪的题目啊！” 这个游戏终究还是没能玩儿到结局，因为异能特务科的人来得很快，大概是因为沢川良彦的自作主张，这一次他还见到了上回同他面谈的负责人。 对方和织田作之助在楼上房间中呆了一会儿，一同进去的还有那个能够辨别话语真假的成员。不久后对方就下楼了，织田作之助顺利地留了下来。 “杀手这个职业，有时候就是连同行都要防备啊，这一次大概是哪个杀手借用织田先生的名头接了刺杀的任务。”负责人顿了顿，“按理来说，织田作之助也在我们通缉的名单上，这回即使接任务的不是他，我们也应该将他逮捕才对，沢川先生要保下他，我们也会考虑您的意思，只是……” “放心，你们那位大人物的安全由我负责，不必担心。”沢川良彦知道他的意思，很上道地接过这次任务。 “非常感谢，这是这次目标的所有信息。”负责人拿出一个档案袋递给他。 “……您觉得如何？”眼看对方抽出资料后，平静地看了两眼又塞回去，负责人不动声色地问道。 “嗯？什么？任务吗？”沢川良彦奇怪道，随后向他保证，“请放心，我会完成的。” 负责人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后只好：“那么……我们先告辞了。” 异能特务科里专攻基建的异能者已经完成了整个店铺的重建工作，一伙人迅速离开。 “怎么了？目标你认识？”和负责人不同，虽然总是像咸鱼在一边划水，但法国人敏锐地捕捉到沢川良彦神情的细微变化。 “嘛——算是吧。”沢川良彦抽出目标的照片，上面是一个和他发色相同的少年，灰蓝色的眼睛阴郁暗沉，整个人看着虽然精致，却像毫无感情的傀儡娃娃任人摆布。 不过真正将他当做傀儡娃娃的人可是会被反噬得连骨头都不剩下的。 草摩谦人，这一代草摩家的家主，虽然年幼，却是少数几个掌握着日本经济命脉的人，在将来也会成为港黑最大的东家。 而他自己身体……也算是草摩家的人。 异能特务科的人果然已经查到他这个时候的身份了，只不过草摩修树一向把他藏得很好，在外界甚至难以找到他的一张相片。 港黑又不是异能特务科轻易能够渗透进去的地方，即便能够卧底，大多数港黑成员也见不到这时候的他……所以才会想到用这种方式来验证他的身份吧。 织田作之助不过是一个幌子，大概是对方希望他能顺带着捉住。 这步棋走得不太像异能特务科的风格，他们的背后是谁呢？ 在回大本营的路上，负责人坐在车子里，掏出手机拨出了一个电话。 “……我没能从他的表情上看出什么。”负责人遗憾道，“这个名字我们在目前横滨的档案上查出，符合条件的总共有三个，您为什么会确定港黑那个已经登记死亡的沢川良彦会是我们的目标呢？” 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负责人连忙道：“当然不是怀疑您，我们将这件事委托给您正是信任您的能力。” “乱步先生。” 作者有话要说：水果篮子拉出来遛遛，戏份不多不影响观看，大概率小可爱们没怎么看过吧呜呜呜爷青结 新版里谦人竟然是女的，我裂开了，我们还是照老版来吧。 感谢海豹团子大宝贝儿浇灌的白糊糊x20鸭！ 也感谢所有支持的小可爱们 m——u——a—— 第39章 三十九 “任务的事先放一边, 目前比较重要的是我们的新成员。”沢川良彦看向一语不发的少年暗杀者。 “不要这么死气沉沉的嘛，不然我们举办一个欢迎会好了。” 把人都聚集在一起，沢川良彦这个名义上的店长才发现自己的店员好像都奇奇怪怪的。 整天像咸鱼一样一动不动，致力于伪装成猫爬架的法国人；时时刻刻喜欢把自杀挂在嘴边的黑泥精；现在又加入了一个冷酷沉默的暗杀者…… 这样看来唯一正常的就是还算开朗的中也少年了。 “不, 并不需要这么——”织田下意识想拒绝，向来独来独往的暗杀者并不适应热闹的群体生活。 “当然需要了, 这次欢迎会的食物准备工作就交给你啦, 加油吧, 如果在切菜洗菜方面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让中也去帮忙哦。”沢川良彦把人推上楼梯，顺便cue了一下店里的良心，中也少年。 突然被坑的中原中也：“……麻烦。” 不愧是店里的良心, 虽然口头上抱怨着, 但身体仍然自发地上了楼。 至于刚刚说出拒绝话语的少年暗杀者，此刻却听话地走进了厨房, 他看出来了, 重要的不是欢迎会, 而是测试一下他的手艺而已。 “太宰……你跟上去做什么？” 向来提不起劲, 对什么事都兴致缺缺的年幼黑泥精这次却积极地跟在两人身后，实在令人有些怀疑。 太宰治一脸无辜地回头，茶褐色的眼睛里看上去干净, 却深不见底。 “店长难道是害怕我在大家的食物里下毒吗？不会哦，我只是突然想到煤气中毒这种自杀的方法而已，听说这是最舒服的自杀方式哦，店长要一起试试吗？” 沢川良彦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不必了, 不过话说回来，你到底为什么执着于死亡呢？” 太宰治连思索也没有，回答得非常迅速：“店长又为什么要活着呢？是为了拼命去追求某样东西吗？但是即便赌上所有也不一定能找到，即便找到，也注定要失去。” 这个年幼的孩子在这一刻冷酷得不像话。 “无论你追求的东西有多崇高的价值，在你得到的那一瞬间，就注定了你必然会失去。” “那人又为什么要追寻？又为什么要活着呢？” 一边法国人的眼神变得有些怪异，仿佛在说“这个小鬼果然有问题吧”。 “真是不错的思考。”沢川良彦倒是没有被他吓住，反而还夸奖了一句，他想了想回答道，“按照普通大众的说法，他们大概更加注重追寻的过程吧，结果最多是意外的小惊喜而已。” “那只是无能者对自己的掩饰罢了。”太宰治淡淡道。 他还只是一个小孩子而已，在别人还在为作业烦恼的时候，他却已经开始思考生与死的关系了，那是世上大多数人一辈子也不会到达的境界。 过于精明的头脑加上比别人看得更长远的眼光让他活得比任何人都孤独。 一个男孩儿得到了他心爱的玩具，于是便怀着喜悦的心情直到玩具损坏。 而太宰治一开始就看到了玩具被损坏的结果，以至于得到玩具的过程完全无法带给他应有的欣喜。 越清醒越颓败，越颓败越清醒，直到无可救药，追寻死亡才是唯一的道路。 沢川良彦歪着脑袋想了想，凭空变出了一颗种子，他将种子抛给太宰治：“做个约定如何？当这颗种子发芽的时候，再来告诉我，你的想法有没有改变吧。” 太宰治没料到他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手忙脚乱地接住那颗种子，随后愣住了，种子只有米粒大小，他举起来放在眼前凑近了看。 “店长不会是在开玩笑吧，随随便便就找了一颗不可能发芽的种子什么的……”太宰治随意地抛了抛种子，眼里露出怀疑的神色。 沢川良彦微笑：“还我。” 太宰治：“不要。” 一颗种子成功让太宰治忘记了原先的煤气自杀计划，他颇有兴致地找出一个成年人拳头大小的迷你花盆，将种子填了进去。 “种子埋的太深了。”沢川良彦见他几乎把种子埋在了最底下，上面的泥土覆盖了整个花盆，提醒他道。 “这样才有意思不是吗？让我看看它究竟能不能发芽吧。”太宰治捧着花盆噔噔噔上了二楼，想必是找一个合适的位置去安放它吧。 “那个种子真的会发芽吗？”一旁的兰波总觉得他是在忽悠小朋友。 “当然，不光能发芽，而且能开出花来哦，虽然看上去很不起眼……”但等到它盛开的时候，却总能让人感受到一股无法忽视的悲伤。 银冬花，一种源自神系时代的花，当有人离开之时，它就会悄无声息地绽放。 “嘛……正好离晚饭还有一段时间，那么我先去见见我的任务目标好了。”沢川良彦朝兰波挥了挥手。 门上的风铃清脆地摇了两下，又归于平静。 太宰治捧着花盆又下来了，因为不论放在哪里，似乎总不能让人满意，他在一楼又逛了一圈，最终将它放在了吧台上。 “开花……吗？”法国人喃喃自语。 “店长呢？”太宰治安置完花盆才发现给他种子的沢川良彦没了声音。 “出去见目标了。”兰波盘腿坐在木质地板上，再一次扮演起一动不动的猫爬架角色，时间久了他也逐渐能够适应一只只生活的重担了。 —— 目标所在的酒店距离猫咖只隔了一条街，在周围的一群建筑中异常显眼。 沢川良彦走过去的时候路过了一个车站，站台上一个少年穿着棕色的外套，黑色的马甲，头上戴着一顶可爱的帽子。 他右手抱着一袋薯片，左手拿着一罐汽水，有些茫然地仰头看着站台信息，似乎是在苦恼该坐哪一班公交。 看来今天不用去找他的任务目标了，本来就是为了试探出异能特务科背后是哪位，现在看来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 江户川乱步……也就是说异能特务科请的外援是武装侦探社啊。 “需要帮忙吗？”既然遇上了，沢川良彦也不会当做看不见，他走到站台温和地询问。 “能遇上你这么好心的人真是太棒了！我在这一站下车，本来是想去洲岛酒店的，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下错了站，怎么样也找不到那个酒店呢？” 少年眯着眼睛大大咧咧地笑起来，清爽开朗，不过随后他就收敛了笑容，眼睛微微睁开，隐隐约约露出绿色的瞳孔。 “本来我是想这么说的哈哈哈，你大概会好心地和我一起去酒店吧，不过看到你之后，我才发现——你，认识我吧。” 不愧是武装侦探社的顶梁柱，听说福泽谕吉就是因为他的异能才会开设武装侦探社。 仅仅是一个照面就分析出了这么多东西吗？或者说在对方眼中也许连分析都算不上，可能仅仅是“看”出来的吧。 有时候天才的存在就是如此打击人。 就好比一个普通人千辛万苦寻得一道题的解法，天才却轻描淡写道：“这个答案不是就在这里，这个还需要过程吗？” 他们没有任何嘲讽的意味，甚至还真心实意地感到困惑——为什么如此简单的问题，那些普通人却要一遍又一遍的推演呢？ “好久不见，又或者说……初次见面，乱步先生。”沢川良彦微笑道。 “不，还是用初次见面比较好，我猜你原先也只是听说过我，并没有真正地见过面吧。”江户川乱步又重新眯起眼睛，像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大男孩，没人可以窥见他的心思。 “确实，之前虽然一直久仰大名，却没有见面的机会呢。”沢川良彦再一次感慨对方惊人的才能。 “唔……久仰大名的意思是，我在未来会变成整个日本都很有名的大侦探吧！是吧是吧！是这个意思吧！”江户川乱步突然热情起来，两手叉腰，语气异常自豪。 “当然了，以乱步先生的才能，这是理所当然的。”沢川良彦真心实意地夸奖道。 这个世界上并不缺乏有天赋的人，但大部分有天赋的人都需要用努力来辅佐，像江户川乱步这样有天赋到无视一切努力的天才，并不多见。 “既然这样，就让我用异能来帮你一把吧！”乱步将薯片夹在臂弯中，帅气地掏出眼镜戴上，“异能：超推理！” 盯着沢川良彦看了几秒钟之后，他的表情严肃起来。 “劝你还是放弃想要做的事吧，在这条道路上会有许多人丧生的。”乱步认真道。 “哦？是这样吗？”沢川良彦没有太过惊讶，他只是叹息着，“很抱歉，只有这个我恐怕无法放弃。” “为什么呢？”乱步歪了歪脑袋，像一只疑惑的大型猫猫，“以你的经历，应该早就习惯离别了才对。” 森鸥外曾经说过，江户川乱步能够看透世上一切被尘埃遮掩的真相，而太宰治能够看穿最复杂的人心……这样的说法果然有道理啊。 “不会习惯的。” 江户川乱步一愣，温柔的风穿过树梢，撩起青年额前的碎发，在斑驳的阳光下，他清晰地看见对方蜜色眼睛里一闪而逝的无奈。 一片翠绿的叶子被拂过的风轻轻摘下，在风缱绻却毫不停留地吹向别处时，它便只能如同毫无生机的枯叶一般，悄无声息地飘下。 不会习惯的啊…… 沢川良彦摆了摆手，在车水马龙中转身离去：“毕竟我只是……” 一只被王和哥哥宠坏的杯子啊。 作者有话要说：刀之助的年龄设定有点问题，已改 水果篮子戏份已结束（就是这么快） 感谢解竹大宝贝儿浇灌的白糊糊x1，Feee大宝贝儿浇灌的白糊糊x4鸭！ 也感谢所有支持的小可爱们 m——u——a—— 第40章 四十章 回去的路上, 沢川良彦顺道去甜品店买了五份小蛋糕，付完钱提上手提袋，他才惊觉他们店里的人真是越来越多了。 “我回来了。” 太阳逐渐西移，橘红的暮色卷上天空, 金色到火红的过渡让云彩绚烂又壮丽。 “嗯？已经回来了？比我预想的要快上不少，出什么事了吗？”兰波看见对方提着的蛋糕, 显然是在甜品店逗留了不短的时间。 “不, 没什么, 这次的任务已经转交给别人了。”想必在刚刚的短暂交谈中，江户川乱步对于他的身份已经坚信不移了吧。 “这样啊。”法国人内心毫无探究的欲望，冷漠回答道。 沢川良彦放下蛋糕来到他身边坐下, 他一手抱臂一手捏着下巴, 做出经典的侦探姿势，想起江户川乱步的异能, 他眼中闪过一丝兴味。 “这趟出去有个不小的收获, 兰波先生不是一直很关心自己的过去吗？今天就让我来为你答疑解惑, 如何？” 虽然之前沢川良彦要求异能特务科奉上兰波和中原中也过去的资料, 但对方一直在推脱，说是要层层打报告……不论在哪里“拖”这个字，总是官方的拿手好戏。 法国人表示怀疑, 也并不想尝试：“不用了，一个人的过去和未来并没有必然的联系，我觉得现在就挺好的。” 过去、现在、未来…… 人总是在不断地寻求羁绊，唯有周身一片空白找不到任何羁绊的时候, 过去才显得尤为重要，至于现在…… 兰波随手撸了一把挂在他身上的猫猫，现在的生活，现在的羁绊，现在的一切，他……并不想改变。 沢川良彦：“不，你想。” ：） 这可是名为超推理的异能，能够看破一切骗局，瞬间看破真相，这一点像是拥有冠位资格的魔术师所拥有的眼睛，当然是削弱版本。 十分钟后—— “……店长？”法国人歪了歪脑袋，长发从肩头滑落下来，他有些疑惑地看着似乎石化一般的沢川良彦。 “……” 没有任何反应…… 沢川良彦开始怀疑杯生，难道是异能发动的条件不对吗？仔细想想对方确实是拿出了一副眼镜，莫非……眼镜是媒介吗？ 自认为想通一切的杯子翻遍了整间猫咖，也没找到一副眼镜，他急匆匆地出了门：“马上回来。” 兰波：？？？ “……抱歉，这次不会再失误了，我们再来一次吧。”三分钟后随手在眼镜店里挑了一副没有镜片的眼镜，沢川良彦迅速归来，超帅气地将眼镜戴上。 ［异能：超推理！］ 将兰波过去的一切都完完整整地展现在他面前吧。 “……” “嗯……所以我过去的身份是？”兰波不抱任何希望地问，他明白了——店长大概是在路上遇到某个传销的，或者是骗子，然后被洗脑了吧。 无辜中枪的江户川乱步：？？？ “……媒介确实已经到位了，难道说是因为不够准确的原因……吗？”再一次分析出原因，重拾自信的沢川良彦第二次冲向眼镜店。 “这次一定可以。”沢川良彦换上他加了平光镜片的新眼镜。 ［异能：超推理！］ “……” 沢川良彦面无表情地摘下眼镜扔在地上，一脚碾碎。 辣鸡异能。 “……你也不用在意，说了我不在意的。”兰波见他用最轻描淡写的表情踩最狠的地板，差点在地板上踩出一个窟窿来，连忙干巴巴地安慰他。 “我、有、在、意、吗？”沢川良彦朝他粲然一笑，笑得法国人浑身更冷了。 “开饭喽……”太宰治托着盘子欢快地从二楼蹦哒着下楼梯，在察觉到冷凝的气氛后，又默默地将腿收了回去。 啥也不知道，啥也不敢说，啥也不敢动……总觉得现在下去会有很不秒的事情发生。 “缩在这里干什么？快下去。”中原中也莫名其妙地看着太宰治堵在楼梯口一动不动，好心地抬腿在他背后踹了一脚，连人带盘一起飞下去。 谢谢宁的贴心服务嘞。 太宰治僵硬着回头：“哟，店长，你回来了？” “哟，太宰。”沢川良彦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他，“今天我心情不错，你挑个死法吧。” ……你刚刚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吧！ 太宰治飞快地放下餐盘朝吧台扑去，爱惜地捧住他的小花盆贴在脸上，开始假惺惺地痛哭流涕：“大黄，我们还没有相遇，我不想离开你。” “……大黄是谁？”沢川良彦顿了顿。 “就是店长赐予我的那颗种子啊种子！我将大黄这一神圣的名号给它，希望这个幸运的名字能让我们尽快相遇。”太宰治仗着自己身体小，在吧台上疯狂打滚。 沢川良彦：“太宰，你似乎比起半个月前活泼太多了，我不太喜欢，变回原来的样子吧。” 兰波：“……” 不，你的表情分明不是在说不喜欢，而是在说赶紧自杀吧…… “啊，知道了。”太宰治心灰意冷地放下小花盆，周身的厌世气息丝丝缕缕地浓郁起来。 “人活着果然没有任何意义，唯有死亡才能让生命的价值升华。”太宰治的眼睛失去了高光，语调毫无起伏。 沢川良彦：“嗨嗨，去吧。” 太宰治：“……” 他像是终于绷不住了一样，转头就抱住他的小花盆嚎啕大哭：“店长果然变了！明明出门前还说着什么等小绿发芽以后和我谈心，现在却要让我和小绿阴阳两隔！” “是巫术吧……一定是巫术！店长他一定被人下了降头。” 再次无辜中枪的江户川乱步：？？？ 沢川良彦：“……” 小绿又是谁？人家刚刚不是还叫大黄吗？ “你们在吵些什么啊？楼上都听到了。”靠谱少年中原中也抱臂走下楼底，一叠盘子在异能的作用下悬浮在他身后。 织田捧着一大盘咖喱饭跟着下来。 绝不会承认被江户川乱步忽悠了的沢川良彦：“……没什么。” 晚餐比起平时丰盛得多，这大概就是有厨子跟没有厨子的区别吧。 “辛苦了，我买了蛋糕，就当是欢迎仪式的小惊喜吧。”沢川良彦照例将其中一块放进上了十七八道锁的小盒子里，将剩下的蛋糕给众人分掉。 “真厉害。”织田第一次见识到有人能这么快地打开十几道锁，虽然从他平静的语气中实在听不到多少夸奖的成分。 沢川良彦每天都给太宰治计时，这一次他看着秒表上的数字满意道：“已经能稳定控制在三十秒内了，从明天开始换一种训练吧。” “哪有这么奇奇怪怪的训练方式啊？分明就是店长想捉弄人而已。”太宰治取出蛋糕随口吐槽。 “哦？” 糟糕！ 忘了今天的沢川良彦实在不太对劲，好像、似乎、大概、也许……踩到雷了呢。 “中也。”沢川良彦看了眼橘发少年。 对方立刻心领神会，下一秒太宰治就在天花板上飘着了。 年幼的黑泥精：“……” 心态崩了。 —— 猫咖的人手多起来之后，哪怕是异能特务科的任务也能轮流完成，当然干活最多的还是——不论在哪里都是劳模的中也少年，以及后来才加入的织田作之助。 这个小队磨合得越发顺利，在几个礼拜后的傍晚，沢川良彦带着中原中也去某家温泉旅馆走了一趟。 目标没什么能耐，不过身份却让异能特务科有些忌惮，所以才由他们出手。 “既然任务完成了，就赶快回去啊，磨磨蹭蹭的。”旅店一间房内，中原中也看向另一张床，某个店长非要借着出任务的名头度个假。 沢川良彦靠在窗户上注视着渐渐没入地平线的太阳，直到最后一缕光辉也消失不见。 “难得放松一下嘛。” 旅店在乡野，外面没有路灯，屋檐下挂了几盏昏黄的灯笼，今晚的月色被厚重的乌云遮住，有某种东西在混沌的黑暗中蠢蠢欲动。 总觉得有些熟悉，他最近是不是忽略了什么…… 沢川良彦一时记不起来，于是拢了拢浴衣对橘发少年道：“我出去走走，马上回来。” 中原中正在整理两人的包裹：“蛤？这么晚了……算了，早点回来。” “嗨嗨。” 沢川良彦沿着旅馆前的小路越走越偏，他向店主借了一盏灯笼提在手中，莹莹灯火在漆黑的树林中显得有些诡异。 “还不出来吗，月黑风高、密林深处，真是聊天的好场所。”他将手中的灯笼稍稍提高了些。 话音未落，身后的灌木唰唰唰闪过几道黑影，落在他正前方。 暖色的光晕隐隐约约照出几人的轮廓，令人意外的是几人都是小孩的高度。 沢川良彦终于想起来被他忽略的究竟是什么了，貌似有振小短刀在他空间里呆了不短的日子了。 “深夜惊扰您的休息，万分抱歉。”看起来最成熟稳重的小短刀稍稍弯了弯腰，“只是在您身上有我们兄弟的气息，他叫乱藤四郎，不知您能否告知其……小心！” 墨色的天空被密集的紫色闪电划亮，药研藤四郎有些震惊地看向天空中逐渐形成的漩涡通道。 “检非违使？！怎么会，我们才刚刚到这儿而已！” 沢川良彦努力从自己的大脑中剥离出相关的记忆，听见小短刀震惊的声音后，他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们一眼。 ……大概率来讲是他扰乱的时间线，因此对方估计是被他吸引来的。 “那里也有！” 短刀指着的正是旅馆方向，虽然被茂密的树木挡住了，但大概来看是他刚刚出来的地方没错。 中原中也那里他并不怎么担心，这么长时间的相处，足以让他看清少年体内蕴含的是多么恐怖的力量。 唯一要注意的大概就是别让这股力量暴走。 沢川良彦这么想着，下一刻就感觉到了另一股浓稠又令人窒息的力量，像是水波一般逐渐向外扩去 哦……暴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一須弥一岕子·大宝贝儿砸的地雷x1鸭！ 感谢一須弥一岕子·大宝贝儿浇灌的白糊糊x5，红木小飞·大宝贝儿浇灌的白糊糊x5鸭！ 也感谢所有支持的小可爱们 m——u——a—— 第41章 四十一 凭借着空气中肉眼根本观察不到的细小尘埃, 中也立在虚空之中。 黑红色的火焰撕裂了他的衣服和皮肉, 他的身上出现了无数细小的伤口，鲜血从伤口中流出。 他像是一枚高速旋转的炮弹，撞击到检非违使身上, 巨大的冲击波在空中掀起了风浪, 甚至将周围的树木都连根拔起。 中也本人却像失去了知觉一样, 面容扭曲地不断攻击天上骇人的巨大怪物。 出场不到五分钟的检非违使：“……” 检非违使做错了什么, 它们只是两百斤的孩子啊！为什么要这么对它们！ 中也整个人变成了莫得感情的战斗机器, 说没有感情也不正确，因为他脸上带着的嗜血笑容正在诉说着他的兴奋。 他将重力压缩到极致，变成黑红色的丸子丢了出去，在丢到一半的时候，他双手的手背上突然浮现出暗红色的魔术阵。 复杂的魔术阵强制将他的所有力量重新封印回双手, 力量耗尽的中也顿了一下，突然从空中开始直挺挺地下坠。 罗生门拔地而起。 原本的罗生门代表杀戮，每一缕气息都带着血腥味, 但此刻却动作堪称温柔地接住了中也, 让他平安落地。 “真是的……来的、太慢了吧。” 中也耗尽了每一丝力气, 感觉连抬起一根手指都像普通人举起一座大山一样疲惫。 普通人：你对普通人是有什么误解吗, 我们不会举大山，谢邀。 他很少有这么狼狈的时刻，现在却累得连遮掩的心思都没有，大大方方地倒在沢川良彦怀里。 “辛苦了。” 沢川带着安抚的意味摸了摸他的脑袋。 中也下一秒就昏了过去，没人看见他埋在青年胸口的脸上带着一抹放松的笑。 对于罗生门的运用和技巧, 沢川确实比不上芥川龙之介，但论起异能的强度和存储量，他可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 分分钟离场的检非违使：“……” 沢川抱起中也回到旅馆。 之前为了避免破坏旅馆，殃及里面无辜的人，中也特地将战场选在了空中，但即便这样屋子依旧受到了不小的破坏。 索性里面的人没有重伤的，最严重的也不过是擦伤而已，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坏了里面的客人，他们统统躲在自己的房间中惴惴不安。 沢川从窗户跳回了他们的房间，安置好中也以后，他快速回到了之前短刀们的战场。 令他有些意外的是这边的战斗竟然还没结束，沢川站在一棵树上观摩，浓重的夜色并不妨碍他的视线。 和他离开的时候相比，场内多了一位瘦高的青年，可以看出青年的技巧和攻击力比起短刀要高不少，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似乎精准度不高，攻击总不能落在对方要害。 水蓝色头发的青年和短刀们身上或多或少都挂了彩，沢川没有出手，随着时间的推移，短刀们越来越吃力，不过好在最终磨死了检非违使。 “不要紧吧！”一期一振立刻查看弟弟们的伤势。 他暗中捏紧了双拳，这一次是他的失误，因为前任主人更偏爱稀有刀剑，对于短刀的练度有所忽视，因此他目前的等级是九十九级，弟弟们却还远远不到。 检非违使的等级是按照队伍中最高者的等级匹配的，现在又偏偏是在夜里，而且是在狭小的树林当中，一期一振作为一把太刀，环境对他非常不利。 这一次是他连累了弟弟们。 “……我们先回去吧。”检查完弟弟们的伤，一期一振咬牙道，“这里的坐标我已经记录下了，等回本丸修复完毕，我们再过来。” “我留下吧。”伤势在兄弟中较轻的药研藤四郎冷静地分析，“时空转换器已经损坏，不知道还能用多少次，更何况本丸目前也没有多少灵气能够让我们恢复，即便泡在修复池中也见效甚微。” “可是没有时空转换器，就算找到了乱，你们又该怎么回去呢？”一期一振不赞同道。 “乱应该有办法，他一直跟在大将身边，以他的观察力想必已经掌握了本丸与现实之间的通道。” 一期一振：“这只是你的猜测。” 沢川良彦并不打算继续听他们争吵，他朝几人的方向轻轻抬起手，将所有刀刃通通纳入了乱藤四郎所在的空间当中。 刀剑：！！！ 黑夜在一瞬间变成了白昼，森林也不见了，他们置身于一个类似本丸的庭院当中，但这个庭院却要比本丸大了数倍。 空气中浓郁的灵力源源不断地涌入体内，即使在他们无意的呼吸时也在修复着他们的身体。 最让他们震惊的是—— “乱——！” 一群刀子精刷刷刷地围上乱藤四郎，七嘴八舌说个不停。 “乱！终于找到你了！” “怎么样？最近过得如何！” …… 还是药研藤四郎问出了关键性的问题：“乱，你的伤怎么样了？” 前任审神者强行带走乱藤四郎，企图逃回现世的时候，乱藤四郎拼死抵抗，被弄得差点碎刀。 虽然空间里和外界的流速不一致，但乱藤四郎也已经在这里呆了将近一个月，他按照那个男人所说的，之后时时刻刻待在蓝色光球之中，但是无事发生。 ……那个男人不会把他忘了吧？！ 乱藤四郎气得整天在光球里跺脚，就知道人类信不过，可恶！可恶！可恶！ 今天他就像以前一样，咬着牙在光球里等待，没想到在发呆之际，居然看见了自己的兄弟！ 他还以为是自己太思念产生了幻觉，没想到兄弟们立刻围了过来。 听见药研藤四郎的问话，他才如梦初醒一般回答道：“我已经没事了，药研哥！现在我的状态好得不得了，又能够再一次和大家乱舞了哟！” 刀剑男士本体如果受伤的话，人形状态下也会有所显示，发现他的身体和精神确实不错，大家都放心不少。 “这位大人，是您帮助了乱吗？非常感谢！”一期一振在确定弟弟安然无恙后，朝着身边的黑发青年深深鞠躬。 “非常感谢！”其他小短刀也排排站着，齐齐大声道。 还挺有活力的，和沢川良彦想象的不太一样，准确地说大概是初次见面时乱藤四郎的阴郁样子给了他误导吧。 虽然眼前的刀子精们身上或多或少掺杂了一些浑浊的气息，但总的来说崇高的神性并没有蒙上尘埃。 “这里的灵力有助于你们恢复，如果不介意的话，你们可以在这里自行修复。”沢川良彦温和道。 “……虽然有些打扰，但还是麻烦您了！” 他们出来之前就做好了寻找一段时间的打算，在外面耽搁几天本丸的同伴也不会太过担心，更何况以现在本丸的灵气，他们推迟几天回去就能给本丸的同伴减少一点负担。 “那么我先告辞了，明天再来看望诸君。”沢川良彦猜他们兄弟重逢应当有不少话要讲，便提出先行告退。 “等等！”乱藤四郎立刻叫住他，“你不会又和之前一样——” 一消失就是一个月…… 虽然乱很感激他能带兄弟们前来，但他实在是被对方的不守信用吓着了，更何况这里是对方的空间，有什么隐患目前还没看出来，但并不能就此下定论。 信用值降到冰点的沢川良彦苦笑道：“抱歉抱歉，最近发生了不少事情，我保证——明天见。” 青年突兀地消失在空间中，乱气得再次开始跳脚：“等等啊混蛋！” —— 这是梦境吗？ 中也沉默地漂浮在一片死寂的黑暗里，周围没有人，没有动静……没有生命，似乎他是这里唯一的“存在”。 “良彦？” 他试探性地发声。 没有人回他。 这里似乎是一处巨大的密闭空间，声音传得很远，随之而来的寂静让他整个人开始躁动。 他在漂浮。 中也发现自己的身体似乎有哪里不对，他像是一团没有固定形态的液体，又或者只是纯粹的一团力量。 这力量传给他的感觉很熟悉……像是每次使用异能时传给他的感受。 但又有些微妙的不同。 在使用异能时，一旦到达某个顶点他就会有一种力不从心的感受，而当他全力突破顶点时他又会失去自己的意识。 但是现在他能够自由地使用这股力量，仿佛他就是异能本身。 时间在这里没有任何意义，似乎很漫长，又似乎只是一瞬间。 突然某一天，在这如同一团死水的空间中，一只巨大的手突破了空间的封印，那只手拽住了中也，将他硬生生扯出了黑暗。 他再次睁开了双眼。 “做噩梦了吗？你的表情不太好哦。” 再一次看见沢川良彦俊秀的脸，中也显得有些恍惚：“我睡了……多久？” “一天一夜，现在已经是第二天晚上了哦。”沢川良彦见他神情不对，轻轻触上他的额头，过了一会儿他放下手，“身体确实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怎么了？不舒服吗？” “……不。”吐出这个字后中原中也就垂下了脑袋，气氛一直有些沉默。 沢川良彦没有催促他，只是又摸上了他毛茸茸的橘色脑袋，像撸猫一样有一下没一下地安抚着他。 大概确实是取了效果，中也逐渐放松下来，他有些纠结道：“……我可能不是人。” 说出口才发现这句话有些歧义，他急急忙补充道：“我是说我可能不是人类，对于之前我好像有些记忆了，我那时候只是一团没有形体的力量，直到有一天被人强行塞进了这具躯壳中。” “你在担心什么呢？”沢川良彦轻声道。 “……我会死吗？” 像今天一样，万一躯壳不足以容纳力量的话，这具身体会坏掉的吧。 那样他就会离开大家，离开……良彦。 作者有话要说：刀之助会变织甜作的，我可是甜文作者啊！ 感谢红木小飞·大宝贝儿浇灌的白糊糊x1，一須弥一岕子·大宝贝儿浇灌的白糊糊x5，鸭！ 也感谢所有支持的小可爱们 m——u——a—— 第42章 四十二 沢川的空间中, 栗田口的刀剑排排坐在庭院的台阶上。 庭院里模拟出了舒适的景象, 湛蓝的天空中偶尔飘过一丝如浮絮般的白云，像是玉石一般干净明亮。 “好久没看过这么漂亮的天空了。”一期一振感慨道。 失去审神者的灵力支持，本丸的环境也变得恶劣起来, 天空大多时候是暗淡的灰色, 仿佛压着厚重的乌云一般, 庭院中虽然每天都有人打扫, 但仍然落满了枯叶。 庭院的每一处角落, 每一丝缝隙都在诉说着衰败。 一期一振仰望着许久不见的蓝天，跟他前来的小短刀们也很高兴。 乱藤四郎虽然没有亲眼见过本丸的破败，但也能想象出来，他沉默了片刻，轻声道：“一期尼, 我想……” “乱。”药研藤四郎打断了他，“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那位大人已经帮了大忙, 不要给他添麻烦。” 乱藤四郎不甘心地握紧拳。 前任婶婶者在刚入职的时候虽然有些冷淡, 但表现得还算尽责, 给刀剑们的修复也很及时, 但是几个月之后，由于无论如何也抽不到稀有刀剑，唯一的一期一振还是从黑市上买回来的，他对待大家就不那么尽心了。 出阵时哪怕有刀剑重伤也坚决不回来，事后为了节省资源也常常放任受伤的刀剑在一旁不闻不问。 后期开放了适应短刀的地图之后, 前任审神者就彻底崩溃了，因为他钟爱太刀和大太刀的缘故，其他刀种的刀剑男士等级都很低。 即便有高等级的太刀和大太刀，他们本丸的推图依旧慢得不行，那段时间本丸的气氛都很压抑，重伤的刀剑男士常常会被丢在一旁直到本丸没有人手可用，才会让他去入手修复。 小短刀和打刀的形式最为严峻，因为他们人数众多，坏了一把，用另一把就好。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某一天，他们出征的时候被另一个审神者看见，对方见他们的状态不好，回去以后悄悄地匿名举报了他们本丸。 这才有之后发生的事。 时之政府对于这样的本丸自有一套处理的流程。 因为这样的情况屡见不鲜，把所有刀剑都带去时之政府安置显然没有那么大的空间。 因此他们这些刀剑依旧被安置在原来的本丸当中，他们的所有信息都会罗列在时之政府的公告栏中，直到有新的审神者带走他们。 他们本丸并没有稀有刀剑，唯一的一期一振还在信息旁注明了不愿意跟兄弟们分开，也就是说即便有审神者看中了他想要带走，也必须同时接受他的兄弟们。 这几振栗田口的短刀很常见，更何况即便是新审神者，也更希望拥有自己的刀剑。 他们本丸就这样沉默地等了几个月，不出意外的话，他们还将继续等下去，直到灵力枯竭所有人都变回原形，之后他们会被本体回收作为新的分.身诞生。 虽然同一振刀剑的分.身长得一模一样，但就像大树的每一片叶子都不会相同，他们每一振刀剑都有各自的性格，即便再相似也不会相同。 新的分.身也不会是现在的他们。 目前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找一位新的审神者接任他们本丸……但是对于没有稀有刀的本丸来说，这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也许会发生，但几率实在太小了，因为时之政府名下还有着许许多多和他们同样情况的本丸。 比起让新审神者挑选他们，去哄骗一名不知情的灵力者加入审神者的队伍，并且接手他们本丸会容易得很多。 “这样的做法和前任审神者又有什么区别呢？”一期一振安抚着乱藤四郎，他知道这个弟弟虽然看起来开朗活泼，但实际上心思很重。 “能和大家在这个新时代相逢，已经是荣幸，即便是和大家一起重归本体，我也已经没有丝毫遗憾了。”栗田口的大家长这样说道。 他作为前任审神者最喜爱的刀剑，一直夹杂在审神者和弟弟们之间，即便再痛苦，脸上的微笑也从来没有卸下来过。 一期一振，一把在战场上锋利无比，在生活中又温柔如水的刀剑。 “一期哥……”乱藤四郎垂下脑袋，大颗的泪珠滴下来落在手背上，砸开晶莹剔透的水花，“我好不容易才、才重新遇见大家，怎么能就这样……” 一期一振温柔地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短刀抱在怀里：“就这样已经足够了。” 虽然后期日子过得确实艰难，但是也总算多了一段和大家在一起的记忆，大家在本丸里尽情玩耍，在战场上快意厮杀……真的已经足够了。 乱藤四郎终于意识到回归本体是不可避免的事，但这一次总算能和大家一起，虽然还有好多兄弟没有见到，但是正如一期哥所说—— 能够和大家重逢，已经是一件幸运的事了。 想通了的小短刀哭得越发大声，委屈地把脑袋埋在一期一振怀里，所有眼泪统统擦在他身上。 一期一振有些哭笑不得，但也知道弟弟已经想通，于是轻声哄着他：“好了好了，再哭可就不漂亮了，这样乱舞起来就没人欣赏了哦。” “一期哥骗、嗝、骗人，才不会、嗝、不会没人欣赏。”哭到打嗝的小短刀下意识反驳。 “嗨嗨，骗你的。” —— 另一边，沢川良彦丝毫不知道栗田口兄弟的贴心谈话，有黑化迹象的小短刀被重新洗得白白嫩嫩，他还在和中也继续之前的话题。 “死亡吗？”沢川轻轻捏住下巴，似乎正在认真思考，几秒后笑眯眯道，“会哦。” 他说得太过笃定，中也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等再三确认他自己听到了什么，才不可思议道：“一般人这个时候不应该安慰吗？你在说什么鬼话？” 沢川注视着他，却又像是透过他看见了别的什么人，蜜色的眼底清澈透亮：“万物都会有终结，人会死去，哪怕是神明也有陨落的一天。” 中也：“……这个我当然知道，你应该懂我说的不是这个吧。” “如果担心被力量所威胁的话，不妨去掌握它吧。”沢川突然握住他的手。 中也猝不及防地触碰到一片温热的掌心，他眼睛微微睁大，随后唰的一下跳起来，像极了被踩到尾巴的猫。 “你做什么啊！” 沢川：“……” 他抬头看向天花板，中也猫猫竟然无意识用上了异能，此刻正倒吊在天花板上。 “怎么反应这么大，该不会是害羞了吧。”古老却并不保守的乌鲁克杯子调笑道。 “啰嗦！谁叫你突然摸上来！” “中也什么时候这么敏感了？” “还不都是你的错！” “快下来，我保证很舒服的哟。” “啧。”自知反应有点过度的中也一跃而下。沢川重新握住他的两手：“闭上眼睛，不要反抗我。” 圣杯的力量一点点侵入橘发少年的体内，初开始异样感并不明显，但是随着力量的加大，中也额头逐渐渗出密集的汗珠。 他很熟悉沢川的异能，但现在游走在他体内的力量明显不是罗生门可以匹敌的。 中也体内隐藏的力量杂乱又狂躁，但是沢川给他的感觉却更接近于“无”，没有恶的混沌，也没有善的高洁。 “唔——”身体中积攒的力量逐渐到达临界点，中也整个人都在轻轻地颤抖，他无意识地发出痛苦的闷哼声，半睁开一只眼吃力地看向沢川。 明明承受着同样程度的力量，对方却轻松地仿佛一点感觉都没有。 “抱歉，我撒谎了，可能没那么舒服。”沢川见状松开了他的手，力量逐渐变得温和起来，洗刷过中也的每一寸经络。 门外，旅店老板僵硬得像根石柱子一样立在门口，由于前天晚上发生了意外，而这间房间的客人又很久没有出门，所以他才担心地上来想看看情况。 没想到听见了这样一番令人脸红心跳的对话。 什么害羞什么摸上来什么敏感什么让人舒服什么不要反抗之类的话……太让大龄单身老板羞耻了！ “老板怎么了？”一旁路过的店员见他呆在门口，神情有些恍惚的样子，还以为是里面的客人出了什么意外，他立马冲上去敲门。 “里边的客人还好吗？你们能听到吗！” 出乎他意料的，对方居然很快就给了回应，开门的是一个长得很好看的黑发青年。 “啊，抱歉打扰您休息了，因为前天晚上的意外，所以我们想来确认一下您的安全。”店员不好意思道。 “辛苦你们了，我和同伴都没什么事。”沢川稍稍侧了侧身露出床上的中也，证明他话中的真实性。 店老板完全来不及阻止店员的动作，此刻只能神情僵硬地顺势看向屋子里，橘发少年虽然身上的衣服整齐，在脸上透着莫名的红晕，气息有些不稳，并且像是出了不少汗的样子。 他一个激灵立刻拉着店员后退一步，深深鞠躬：“对不起——！打扰两位了！” 店员：？？？ 房门被店老板自觉又迅速的关上。 房里两人：？？？ 中也奇怪道：“他怎么了？” “……大概是联想到别的事情了吧。”某个杯子愣了一下，突然开窍一般反应过来。 纯洁少年中原中也：“什么事？” 沢川笑眯眯地凑上去，在他耳边轻声讲了两句话。 中也瞬间脸色爆红变成一颗熟透的番茄，他毫不思索地抄起手边的枕头朝沢川砸去，大吼道： “都是因为你们这群人戴了黄色的眼镜，所以看什么都是黄色的！” 为了避免突然长大的中也少年再次暴走，沢川立刻扯回正题：“你之前是担心可能掌握不住体内的力量，对吧？” 中也手撕抱枕的行为立刻停止了，思维被他牵走，愣愣道：“啊？嗯，对。” “其实我之前也有过这样的困扰，就像你刚刚承受那股力量一样，我之前的身体也会有这样承受不住的时候，这种情况下只要不断打磨容器，让它变得更牢固更有韧性，就没有问题了。” 转移话题成功的沢川不动声色地加深了眼底的笑意。 中也：“打磨容器……吗？具体要怎么操作？” 沢川：“这是一个很复杂也很痛苦的过程，就像一块铁被反复敲打。” “你好啰嗦，快点说具体操作。”中也毫不犹豫道。 “就是通过不断解放力量，来测试自己的极限到底在哪里，进而打破极限。”沢川随手拿过一旁的玻璃杯，他指着玻璃杯厚厚的底部。 “这只杯子目前装满水的底线在这里，如果不断打磨底部，它的底线也会随之下移，能够储存的水量也会越多。”随着他的声音，水杯原本厚厚的底部正在神奇地一点点变薄。 中也追问道：“但是要怎么知道底线在哪里呢？” 沢川往玻璃杯里注入饮用水：“对于杯子来说，水是最好的检验方式，对于你来说，异能也同样是这样，还记得我给你的魔术阵吗？” 他的手掌在中也手背上轻轻划过，暗红色的魔术阵一闪而逝。 沢川：“这个阵法能够预估你身体所能承受力量的极限，当它认为你的身体已经达到极限时，就会将你暴走的力量重新封印回双手。” “但这样也只能触摸到极限，并不能打破极限吧。”中也敏锐地抓住他话语中的漏洞。 “身体的极限跟思维的极限是不一样的，你可以把它理解为一条橡皮筋，在没有任何外力作用的情况下，这两者重合在一条线上，这条线就是思维的极限。” “但是当有外力冲击时，身体的极限就会被有限地下拉，你能不能突破，就看你的思维能不能跟着下沉。” 这就好比当人认为已经痛苦到极致了，生活又在他脑壳壳上重重敲了一下，等他咬牙熬过去以后才发现，原来自己还能承受更多的痛苦。 人生就是这样，不断地起起落落落落落……毫无底线可言。 “原来是这样！”中也挑起一抹兴奋的笑，“那我们——” “那我们先回去吧。”沢川流利地接下他的话，“出来快两天了，也该回去报个平安了。” “……啧。”中也本来是想立刻实验一下这个方法，却被他话里的回去两个字烫了一下心口。 他已经不在那个暗无天日的牢笼里，他现在也拥有一个能够让他回去的家了。 “走吧。” 中也飞快地收拾好行李，突然反应过来：“你没有用手机跟他们知会一下吗？” “你说这个吗？”沢川扒拉出一堆破铜烂铁的残骸。 中也：“……可以借店里的电话。” 沢川：“不记得号码呢。” 中也：“……算了，快走吧。” 在退房的时候，中也看似不经意地问：“我的号码你也没有记吗？” 沢川：“……”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个问题有点危险，于是他装作没听到，继续跟旅店前台的小姐姐微笑道别。 “果、然、不、记、得！”中也吼道，转头问前台，“麻烦给我一张纸和一支笔，谢谢。” 他愤怒地在纸上写下一连串数字，力道大得戳破了纸张，随后用重力把这张纸啪叽一下糊在沢川脸上。 “给、我、背、下、来！” “嗨嗨——”沢川不自觉咽了下口水，拿下纸张，做了个讨饶的动作。 于是在回去的整个路上，沢川一直都在背数字，全程没有停下来过，还要被教导主任中原中也时不时抽查。 沢川：“……” 等回到猫咖时，这串数字他背了不下八千遍。 今天店里好像有点冷清…… 好像这个词不够精准，事实上店里一个人都没有。 他们是连夜赶回来的，整个猫咖空无一人，其他人也都不在各自的房里。 两人正奇怪，外面突然连滚带爬地跑进一个人来。 “谁！” 中也下意识挡在沢川身前，冷声道。 “终、终于回来了！！！”那人的声音里满是哭腔，连灯都来不及打开，扑到他们脚下。 “求求两位了，快跟我们回去一趟吧！那几个人快把异能特务科给拆了！” 沢川：？？？ 中也：？？？ “因为两位一直联络不上，唯一知道你们去向的只有组长，但是最近会议特别多，组长去开会了，怎么样也联系不上，然后……他们就打上门了！” 去往异能特务科的路上，那个被留下来堵人的成员哭得异常凄惨，越想越悲伤，最后简直要嚎啕大哭了。 中也凉凉地看了一眼沢川：“想好一会儿怎么跟他们解释了吗，你忘记他们号码的事情。” 沢川：“……” 恕他直言——现在还有人记手机号码吗？！ 到达异能特务科之后，现场果然无比惨烈，整个地盘笼罩在一片金色的空间当中，里面倒了一地成员，不过看他们还有力气痛苦哀嚎，大概是没什么事了。 其他人：人言否？ 这个空间是兰波的异能，没有他的许可，其他人谁也进不去。 带他们来的那个成员使劲扒拉在金色墙壁之上，朝里面使劲嘶吼道：“人——！来——！了——！” 沢川看着对方宛如一只狰狞的巨大壁虎：“……” 兄弟，不至于不至于。 那人的脸直接怼在兰波的异能上，看样子恨不得把脑袋摘下来抛进去。 异能特务科的某一间房中，兰波突然感觉到了什么，波澜不惊道：“他们好像回来了。” 金色空间突兀地消失不见，趴在上面的那名成员没来得及反应，哐叽一下栽在地上，不过他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看着月色下踱步而来的几人喜极而泣。 “没事了没事了……呜呜呜没事了！” 沢川：“……” 真不至于不至于。 不过看着现场他也能大概猜出，这三个人估摸着快把别人老家拆光了。今晚的月色也许同样被他们吓住了，浓重的云层遮挡在空中，直到此刻才稍微露出些白纱来，皎洁的月光之下三人缓步而来，就是……表情看着不太对劲。 沢川不动声色地靠向中也，轻声道：“糟糕，刚刚向你演示的时候我好像用了太多力气，现在有点不舒服呢。” 中也听完后微微挑眉，眼中出现的不是担忧，而是丝丝笑意和幸灾乐祸，他故意大声道：“怎么了良彦，因为忘记别人的电话号码，现在难过得想昏过去了吗？” 沢川：“……” 你变了中也，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原来是忘记电话号码啊。”靠近的法国人眼神幽幽道，“店长原来这么不靠谱吗，自己在外面玩了两天很高兴吧，一点也没想起我们店里的留守儿童和孤寡老人呢。” 留守儿童：太宰治、织田作之助。 孤寡老人：兰波。 沢川试图为自己辩解：“……并没有玩得很高兴，因为中也突然出了点意外昏了过去。” “所以店长也跟着昏过去了吗？”法国人问出至关重要的问题。 沢川面不改色：“是呢，也跟着昏过去了。” 中也：“骗人。” 沢川：“……” 孩子大了老不听话怎么办——打一顿吃掉吧。 “啊，想起来了，其实是因为我太关心中也了，所以完全没注意到时间的流逝呢。”沢川立刻给自己换了一个理由，“我真的担心得不得了，恍惚间还以为自己担心得昏了过去呢。” “这样啊……”太宰治蹭到他身边，戳了戳他的腰，“那店长……请把我们的手机号报一下吧。” 沢川在心里露出王者的笑容，然后把背了八千遍的那串号码报了出来。 中也：“我的，路上逼他背的。” 沢川：“……” 这孩子怎么变成今天这样？？？ 在一众留守儿童和孤寡老人的注视下，沢川只好把视线投向地上正在庆幸落泪的异能特务科成员。 成员被这核善的视线吓得一哆嗦，立刻停止了哭声，甚至打了个嗝：“您、您还有什么事情吗？！” “很抱歉，我和我的店员之间产生了一些误解，给你们带来了不少损失吧。”只想随便找个话题的沢川随口问道。 没想到那名成员或许是后勤部的，又或者是财务部的，居然坚强地一抹眼泪，嘴里啪嗒啪嗒地说了一堆，开始跟他们算起损失来。 沢川：“……” 他真的只是随口一问，你也随口一答就好，不用那么认真。 认真的后果就是对方给他计算出了一个天文数字，沢川看着他露出了真正核善的微笑。 成员：“……” 奇怪突然间感觉有点冷。 “说起来你们组长在吗？这次的任务情报好像有点差错哦，对方留了后手，养了不知名的巨大怪物让我们很是吃了一番苦头，我的一个店员差点就回不来了呢。” 把检非违使强硬说成对方饲养的怪物，把自己扰乱时间线的锅痛快甩给异能特务科的情报处，沢川面不改色地看向中也：“是这样，没错吧。” 中也并不了解详情，不过检非违使出现得十分巧合，加上沢川语言上的误导，他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刚刚还十分神气，仿佛要把他们家底抄光的那名成员气势瞬间弱了下来，他眼神闪躲，捏了捏鼻梁，声音低了八度：“是、是吗？” 沢川成功地把人忽悠过去，和他约好等他们组长有空的时候再详谈这件事。 然后回去又硬生生把其他人的号码背了八千遍。 沢川：“……” 他讨厌现代。 这一晚上他成功理解到了成年人的压力，好不容易能入睡了，他才想起来之前似乎和一群刀子精约定过……约定过什么来着？ “我保证——明天见。” 回想起始末的沢川一只手轻轻地遮住脸，任命般重新换了衣服，进入空间。 寻找王的日子就是这么乏味且枯燥。 幸好空间里的时间流速跟外界不太一样，他进去的时候刚好能抓住空间里“明天”的尾巴。 这里的场景模拟和外面一样，有白天也有黑夜，他来的时候同样是深夜，不过比起现实里的星空，这里的要璀璨太多了。 夜幕中繁星闪烁，像是点缀着钻石的黑色绸带，漂亮的像是童话幻境。 刀子精们都没有睡，对于他们来说时间过一天就少一点，他们团坐在台阶上仰望着星空，看见黑发青年的时候，眼中闪过一阵惊喜。 “您来了。”乱藤四郎在一众兄弟中别扭地挤出来，磨磨蹭蹭挪到沢川身前，他深吸一口气，随后闭上眼睛鞠躬，大声道：“非常抱歉，之前对您有过不好的想法。” 他倒是有些出乎沢川的意料，不过这大概就是家人的力量吧，能够轻而易举地改变他的想法。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沢川的神色温柔下来，他摸了摸小短刀的脑袋：“我原谅你了。” 乱藤四郎又恢复了活泼的本性，他一把拉过沢川，蹦蹦跳跳地给他介绍自己的兄弟们。 “最后还有一件事想跟您说，既然兄弟们找来了，那我们马上就要回去了，已经打扰您太久了，这段时间万分感谢！” 沢川静静地看着小短刀，他从那位前任审神者的记忆中已经知道，对方如果就这样回去的话，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 眼前的小短刀笑得无比灿烂，没有一丝一毫勉强的痕迹，即便是知道即将回归本体的事实，笑容里也不带丝毫阴霾。 沢川暗叹一声，原本只是为了时空转换器利用对方而已，现在他倒是有些喜欢这群刀子精了。 “不等我一起吗？我可是会伤心的。”沢川笑道歪着脑袋朝他眨了下左眼。 乱藤四郎一开始还疑惑他在说什么，想明白之后，两眼立刻爆出惊喜的光芒：“真的吗？您是说您要和我们一起吗！” “这位大人，虽然非常感谢您能有这样的想法，但还是要向您说明我们本丸的情况。”药研藤四郎并没有赞同也并没有拒绝，他只是冷静地将他们的情况娓娓道来。 沢川听得很认真，没有打断他，直到对方结束他才开口：“原来是这样吗？看来你们的情况不容乐观。” “不过即便如此。”沢川摸了摸越来越沮丧的乱藤四郎，“我还是想选择这个本丸。” “如果您是出于同情的话，那么我劝您慎重考虑。”药研藤四郎镇定地分析。 同情这种情绪是很不稳定的，有不少审神者出于同情带回了类似他们这样的刀剑，但随后就为自己的一时冲动后悔了。 “不是同情。”沢川温和地反驳，“非要说的话，大概是你们这种经过磨难，却依旧能够绽放出光辉的灵魂吧。” 向来冷静的药研藤四郎悄悄红了耳朵，被他突如其来的赞赏夸得有些飘飘欲然：“是、是吗，您过誉了。” 一期一振揉了下他的脑袋，这个突然变得孩子气的药总竟然也没有躲开。 “不过目前我在现世还有一些工作没有完成，你们本丸情况也不容乐观。”沢川伸出右手将灵力压缩成鸡蛋大小的灵力球，他将灵力球交给一期一振，“这个应该能暂时缓解本丸的情况，你们先回去，找我的话就用时空转换器定位这个坐标。” 沢川用灵力在空中写出一行字，上面正是十一年后的横滨。 一期一振想起出现得有些莫名其妙的检非违使，猜到了某种真相，于是接过灵力球认真道：“请您放心，我记住了。” “等等，我想留下来。”乱藤四郎拽住他的衣角，“拜托拜托，难道主人不想和我一起乱舞吗？” “可以是可以。”沢川猜到小短刀大概是有些不安，不过，“主人这个称呼，在外面不可以这么叫哦。” “耶！”看似镇定地撒娇，实则心里慌得一批的小短刀松了口气，毫不犹豫地朝着几位兄弟挥手，“快走吧，大家。” 其他兄弟：“……” 不过考虑到本丸目前确实急需这颗灵力球，其他刀子精当下就返回了本丸。 回到现实的沢川本想给小短刀安排一间房间，不过对方却一本正经道：“现在只有我在主人身边，当然要肩负起近侍的职责，我可以化作原型守护主人哦。” 说着他立刻消失不见，沢川手上却出现了一把短刀。 “今天已经很晚了，主人快睡吧。” 沢川：“……换个称呼吧。” “好的大人！” 晚上过得跌宕起伏，梦里过的也是恍恍惚惚。 第二天早上被一声大叫惊醒时，沢川难得有些呆滞，他按了按额角。 昨天晚上竟然难得梦到了遥远的过去，还总是有若有似无的声音在他耳边不停的响起。 “回来吧，回到我的身边……” 某杯子：好烦，为什么总有人在他跟王的梦境里如此聒噪，难得才会有这样来之不易的梦。 叫魂叫了一夜的盖亚：“……” “怎么了，一大早的。”沢川后知后觉身上的重量好像不太对劲，微微低下头后和某个小短刀四目相接，“……” “早啊，主人。”乱藤四郎窝在他的被子里，紧紧搂着他的腰，脑袋还蹭散了他的睡衣。 沢川：“……你怎么……”突然变回人形了。 他话还没问完，门口立刻炸了：“主、主人！” 中也注意到一向早起的沢川临近中午居然也没起，虽然嘴上说着不在意，但还是暗搓搓担心对方，怕他确实在昨天为他展示力量的时候伤害到了身体，于是才上来看看他。 万万没想到一开门，这家伙身上居然趴了一个长相超级可爱的女孩子！两人竟然盖同！一！床！被子，在沢川清醒之后，那个女孩子还喊着主人！他竟然也没有反对！ 被他吼得终于清醒了的沢川：“……并不是中也想的这样，你听我解释。” “和这么小的女孩子同睡一床，对方还叫你主人——”中也阴森森地靠近，咬牙切齿道，“你、解、释、吧！我在听。” 沢川：“……有话好说，你先把我的床头柜放下来。” 他胆战心惊地看着在中也重力之下飘浮在空中的床头柜。 乱藤四郎抱着沢川，虽然脸上笑得甜兮兮，但他也在暗地里观察主人的同伴，现在看来对方的实力不弱，他要有些危机感了。 “什么什么，店长居然跟小女孩睡了一晚上，还让对方喊主人，真是过分呢店长。”唯恐天下不乱的太宰治站在门口捂着嘴巴，夸张地笑了两声。 罗生门瞬间出现，想缠住年幼黑泥精的脚腕把它倒吊在空中。 “没用的哦，店长，难道你忘了我的异能吗。”完美消除掉罗生门的太宰治凉凉道。 沢川：“……乱，砍了他。” “嗨嗨。”第一次收到主人命令的乱藤四郎有些兴奋，他飞速地冲向门口。 好快！ 一秒不到的时间对方就出现在了太宰身后，短刀的刀鞘直接把他砸得跌坐在地上。 现场不清楚短刀底细的人都在感慨他的速度。 刚刚上楼的织田眯了眯眼，这个女孩子给他的感觉很熟悉，就像是他的配枪一样，虽然对方笑得灿烂，但依旧掩盖不了他身上属于武器的冰冷感。 知道主人只是在开玩笑，乱藤四郎并没有下死手，“轻轻”推了地方一把之后立刻回到了主人身边。 沢川赞赏道：“做得不错。” 然后就被四方会审了。 参与审判的人员：中原中也、兰波、太宰治、织田作之助。 被审判者：沢川良彦。 外加庭外吃瓜少女，准确的说是吃瓜男孩：乱藤四郎。 沢川：“……”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作者有话要说：被榨干了呜呜呜，一滴也没有了。 感谢居鸠大宝贝儿浇灌的白糊糊x10鸭！ 也感谢所有支持的小可爱们 m——u——a—— 第43章 四十三 “他叫乱藤四郎。”沢川看着面前气势汹汹的四人无辜道。 “他？！” 众人或多或少都表现出了一些震惊！ 女孩儿在一边咬了口中也给的苹果, 注意到众人的视线后, “她”歪了歪脑袋，像是有些不解的样子，橘黄色的长发滑落下来, 怎么看都是女孩子。 “事实上用‘他’也不准确, 因为他并不是人类, 是我以前偶然发现的一振刀剑付丧神, 昨天晚上不知怎么突然就变回了人形。” 日本确实有关于付丧神这类妖怪的传说, 它是指将器物放置不理，经过多人之手或者经过多年之后，器物中就会诞生出妖怪，这类妖怪通常怀着被人类舍弃的怨恨，极容易为非作歹。 “……真的假的？！” “嘛——确实有点令人难以置信, 乱。”沢川朝着小短刀的方向伸手。 长发的孩子瞬间消失不见，化作一振短刀飞向沢川的掌心。 “……” “亲眼所见，真是奇妙。”在一阵短暂的沉默后织田率先出声, 作为暗杀者他对于所有的武器都存在好奇心, 于是问他：“不知道能否借我观摩一下。” “这我可得问一下这个孩子的意愿。”沢川摩挲了一下小短刀的刀柄。 ［可以哟, 主人。］ 小短刀在他手中轻轻震了一下。 “他同意了。”沢川将乱交织田。 “他叫乱藤四郎是吗,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栗田口吉光所著的刀剑，以前是细川胜元所有，在那个时候被称为‘细川的乱藤四郎’，后来被献给了足利将军家。”织田将短刀抽出刀鞘，短刀冷气森森, 刀面上仿佛流动着永不凝结的寒光，刀刃极其锋利，丝毫看不出那孩子人形时的可爱。 “是一把好刀。”织田将它放回刀鞘还给沢川。 “乱可是极为出色的。”沢川毫不吝啬地夸奖，手中的小短刀欣喜得不停颤动。 “结束了吗？真是无聊啊，快吃饭吧，好饿。”本来就对四方会审毫无兴趣，却硬是被要求参加的咸鱼法国人无精打采道。 午饭一如既往的热闹，自从厨师织田加入以后大家吃得好像越发多了。 沢川摸了摸小短刀的脑袋，突然起身：“走吧，带你出去逛逛。” “欸？你要出门吗？”中也正在收拾餐具，看见他的动作有些惊讶的，毕竟这里的一群人在饭后可都是进入贤者模式的，即便有任务也不会在饭后出去。 “想去买些材料回来在店里做一架秋千，毕竟乱现在看着还是小孩子嘛。”沢川牵起小短刀，朝店里的大家挥了挥手。 “店长真是偏心啊，明明我也是小孩子，却从来没有见店长为我做过什么呢。”太宰趴在桌子上哀怨道。 “太宰是忘了我给你的种子吗？如果忘了的话我会很难过的。”沢川笑着回头。 “种子和秋千可以比较吗？更何况那根本就是你随手给的一颗种子吧，到现在也发不了芽什么的，根本就是骗人的。”太宰将脸蛋鼓成了包子，在桌子上黏腻地扭动着。 沢川假装什么也没听到。 风铃叮叮当当响了两下，又重新归平静。 “真少见，他竟然愿意在这个时候出门。”店里的田螺少女中原中也勤劳地抹着桌子。 “是嫉妒吧，是嫉妒，一定是嫉妒，中也一定是嫉妒店长给那孩子的特殊待遇。”太宰幸灾乐祸地从桌子上直起身体，两臂高举向天空大声道。 “啪叽” 中也随手将抹布甩到太宰脸上，面无表情：“闭嘴。” 太宰一边跳jio一边大叫：“好过分！中也真是太过分了！” 沢川带着小短刀逛街的时候，意外地偶遇了一位他不太想见到的人。 穿着白大褂，胡子邋遢的颓废青年医生牵着可爱的金发女孩站在服装店的橱窗前。 沢川下意识看向身边看起来和女孩子没有区别的小短刀。 乱：？？？ 他有些奇怪原本逛得好好的主人怎么突然牵着他转头就走。 背后想起一道有些荡漾的声音。 “这是您家的孩子吗？她看上去可真是可爱~完全不输给我家爱丽丝呢~”森鸥外的眼睛暗沉沉的，即便下午日光明亮也照不进他眼底半分。 “……”沢川有些无奈地回头，好好逛个街怎么也能碰见这个变态的幼女癖呢，不过幸好，“乱是男孩子。” “……蛤？！”森鸥外看上去惊得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继续装。 沢川无意跟港黑的人多做纠缠，冷淡道：“告辞。” “良彦。”森鸥外的声音正经起来，从轻佻变得低沉，“在这个时代遇见熟人可不容易，你不想和我叙叙旧吗？” 横滨的夏天到了，天气越发热起来，但这个男人认真起来，即便在这种天里也能让人有种如坠冰窖的感觉。 他果然已经从异能特务科那里得到要的情报了，如果可以沢川并不想和这个时代的港黑有过多的交集，但森鸥外实在不是能随便糊弄过去的人。 “好久不见，森先生。”沢川静静地注视着他，“或者说未来的港黑首领大人。” “噗——”森鸥外没忍住笑出了声，随后越笑越开心，越笑越放肆，连面容都有些微微的扭曲，哪怕路人对他投来奇异的视线他也毫不在意。 等笑够了，他才装模作样地抹去刚刚眼角笑出的泪花，长长地舒出一口气：“好久没听到这么令人愉悦的消息了。” “果然我所坚持的才是正确。”他像是说给沢川听的，又像是说给自己听的，随后朝沢川伸出了右手，“那么，要再一次加入我吗，让我们将你的时代提前降临如何。” 他是指提前干掉港黑的现任首领，将十一年后横滨三足鼎立的局面尽快实现。 “很抱歉，森先生。”沢川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您应该知道，目前我正为异能特务科效力，我可是很有职业操守的。” 森鸥外平静地放下手，看上去并不意外他的选择，只是在两人离开前，他提醒到：“异能特务科目前还处于弱势地位，因此并不敢动你们，不过当你帮助他们壮大以后……可就说不准了。” “毕竟对于江户川乱步给你作出的评价，他们可是一清二楚哦，你在他们那边大概已经上升到危险的级别了吧。良彦，无论如何还是希望你能够好好考虑——港黑，永远欢迎你回来。” 他的声音低调优雅，却无端让人有一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 “多谢森先生，不过以森先生目前的地位，恐怕还无法代表港黑说出这样的话吧。” 这个时候的森鸥外不过是港黑刚刚招进去的一名普普通通的医生罢了。 之前作为中立方，无论是港黑还是其他势力都会默认避开他那间小诊所，不过当他加入港黑后天平就倾斜了，恐怕这段时间他过得也不如意吧。 将这小小的插曲抛之脑后，沢川愉快地带着逛完街的小短刀回到店里。 “真慢啊。”每天都在cos猫爬架的法国人悠悠开口。 沢川原本只是打算买两个秋千的，不过临时看中了店里的另一款吊椅摇篮，因为太大不方便搬运，送货的工作人员帮他们运了过来。 纯黑色的吊椅里面放着两个毛茸茸的抱枕，看上去就极为舒适，沢川黑卡一挥直接买了六张，围着墙放得满满当当。 他将自己塞进吊椅里整个缩成一团，舒服地喟叹：“这个真棒。” “说什么给乱添置秋千，其实只是你厌烦了坐在硬邦邦的吧台边上而已。”兰波自觉爬上离他最近的一个吊椅，几只猫猫跟着他一跃而上。 中也不动声色地抛出一个玻璃杯，杯子稳稳当当地停在吊椅中的抱枕上：“那是我的。” 那个吊椅恰好在沢川的另一侧，这样一来沢川身边的两个位置就通通被占去了。 “真过分，就会欺负小孩子。”没有战斗系异能，紧赶慢赶奔过去仍然慢了一拍的太宰假装瘪了瘪嘴。 他伸手去拿垫子上的玻璃杯，但人间失格只能消去别人直接作用在他身上的异能，或者是让异能者本身无法使用异能，对于加诸第三方身上的异能，就无能为力了。 中也露出挑衅的笑容，跳过来随手拿过玻璃杯将它抛回吧台上，光明正大地占据了吊椅。 “中也这么想靠近店长，难道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吗？”太宰故意激他，以他的了解，对方一定会恼羞成怒急着否认，然后一下子从吊椅中跳出来。 太宰脸上露出自信而又得意的笑容。 “是啊。”中也理所当然道。 太宰的笑容僵在脸上，整个人差点裂开，他狐疑地上下扫视着橘发少年，怀疑他是被鬼上身了：“你是中也吗。” “你这个小鬼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中也斜了他一眼，随手砸出去一个抱枕，又通过重力把它收回来，“我可是为了阻止你，才特意抢在你前面要了这个位置的。” 口是心非。 虽然好像比以前聪明了点，但依旧还是那个中也，太宰放心下来。 那一边在几人为吊椅争论不休的时候，刀生赢家乱藤四郎已经先一步窝在了沢川的吊椅里。 他无辜道：“这个吊椅超超超级大，以我的体型可以和主人坐同一个哦。” 太宰眼睛一亮，立刻放弃了和中也的争论，朝着沢川狂奔而去，他高高地跃起，企图把自己投进对方的吊椅中。 嘴里还高喊着：“既然这样的话，作为小孩子的我也完全可以——” 回应他的是抱枕和刀鞘的二重击打。 太宰吧唧一下从空中掉在地上，还是脸着地的那种。 中也黑着脸回收抱枕，朝着他怒吼道：“给我乖乖地去爬你的吊椅！” 乱笑眯眯地走到他身边，捡回自己的刀鞘：“不可以哦，乱只想和主人一个人乱舞，其他人想加入的话……让他落首哦。” 说着一蹦一跳地踩着某人的背脊回到了主人身边。 “腰、腰要断了——”太宰发出临死前破碎的声音，然而没有一个人理会他，可怜的黑泥精只好委屈巴巴地从地板上爬起来，结束了他的表演。 “织田还真是喜欢看书呢。”围观了一场闹剧的沢川看向玻璃窗外面正在看书的红发少年。 遮阳伞下，织田坐在白色小圆桌前认真地看着手中的书，天气虽然炽热，却丝毫没有扰乱他平静的心。 不过—— “那个人是谁？”沢川好奇地看向桌子旁的另一个男人。 对方戴着一顶黑色的圆顶礼帽，穿着棕色的风衣，拄着一根拐杖，温和地注视着正在看书的红发少年。 “不知道，大概是某个对织田感兴趣的客人吧。” 男人简单和织田交谈了几句，在离开之前他和沢川的视线对上，男人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棕金色的瞳孔中温和而又睿智。 沢川愣了愣。 剩下几人都没把男人放在心上，直到天色暗下来，织田收起书本进来，认真对着他们宣布道：“我决定了——今后要成为一名小说家。虽然这么说非常抱歉，不过我今后不会再杀害任何人。” 中也被他的认真吓到了，下意识道：“……啊，不用这么说，没什么可抱歉的。” 织田在男人走后思考了一下午，他热爱小说，热爱小说中各种各样的瑰丽世界，那个名为夏目漱石的男人说得对。 他也可以写出一本书，写出一个人。 那样的场景，让他想想就充满希望。 只是一个沾满鲜血的杀手，大概是无法实现这个梦想的吧，因此仔细思考过后他郑重地做出了这个决定，从今天开始他不会再杀人。 直到他的手有资格提起笔的那一天，他也许会在这家猫咖中安安静静地写完几本小说。 只是这样的话，出任务的时候他的战斗力必然会有所下降。 出乎他意料的，店里的几人都没有对他这个决定做过多的干涉，甚至非常鼓励他。 沢川：“小说家啊，听上去就很了不起呢，织田要加油啊。” “那我一定要成为织田笔下的主角！”太宰在一边跳来跳去，“推翻店长这样的恶势力，拆掉那边的魔鬼重力使！登上人生巅峰！” 一个飞来的抱枕成功打断了他的白日梦。 中也和太宰很快又吵了起来。 一边的兰波提起一只猫：“可以借给你，听说作家撸猫的话会比较有灵感哦。” 织田有些动容，以前作为一名暗杀者他总是要时刻保持冷静，保持自己的心脏跳动在合适的频率，但是现在他的呼吸紊乱了几秒。 “谢谢大家。” 他真的很庆幸自己能够融入这样的团体，遇上这样的一群人。 —— 八年后。 太宰照例给毫无动静的小花盆浇水，他无意间撇到墙上的几处黑色印记，于是兴致勃勃地拿着记号笔，乖巧地贴墙站立。 “中也——”他大声朝另一边喊到，刚刚出声就被一只玻璃杯堵住了嘴，圆形的杯口牢牢罩在他的嘴部，让他发不出半点声音。 中也手上搭着一条薄薄的绒毯，他将毯子轻柔地盖在沢川身上。 沢川安静地窝在吊椅中像一只猫一样，他闭着双眼对于店内的打闹一无所觉。 中也站在他身边注视了一会儿，眉头不自觉地皱起，他眼中有些复杂，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走到太宰身边，随手取下他嘴上的玻璃杯。 “又睡着了？”太宰轻声道。 中也拧着眉，点了下头。 最近不知道为什么，良彦似乎总是在睡觉，经常提不起精神的样子。 太宰举起记号笔在自己头顶画下一条线，随后他转过身来，指着那条线惊喜道：“快看快看，我已经和中也一样高了呢！八年了中也的身高一点变化都没有哦。” 对于身高问题一碰就炸的中也本应该暴跳如雷当下给他一脚，此刻却只是黑着脸不说话。 “织田作和兰波应该回来了。”见他这样，太宰也同样沉下声音。 店长的状况确实令人有些担心，最近和异能特务科的对接也全权交给了他们，他也不再出任务，整天只是窝在吊椅里。 沢川身边的小短刀悄无声息地化作人形，来到他们身边加入讨论。 “乱有什么发现吗？” “没有，主人一回房就在睡觉，和白天状况一样。” 虽然只是昏睡，没有其他别的症状，但是越来越长的昏睡时间着实令人不安。 “现在只能寄希望织田作和兰波那里有什么消息了。”太宰喃喃道。 大街上，最近横滨各方的冲突越发激烈，即便是白天街道的人也很少。 织田和兰波刚从私人诊所归来，他们详细询问了医生相关的症状，但对方却说仅凭昏睡无法确定病因，再加上没有其他症状，这和目前已知的昏睡症和发作性睡病都不相符。 “所以说还是得带病人来诊所才行。”医生这样说道。 两人面色都算不上愉快，西面突然响起了一阵枪声。 一个浑身是血的红发小男孩从巷子里跑出来，身后追了一群拿着机枪的黑手党。 金色的空间随即出现在男孩周围，子弹通通被挡在外面。 “发生什么事了？”织田赶过去扶起男孩，对方幸运地只有肩膀中了一枪并没有性命危险，他马上给男孩止血。 男孩看见织田的发色微微睁大了眼睛，虽然疼得厉害，但他依旧含着泪拽着对方的衣服催促：“快走！他们要杀光所有红头发的人。” “什么？！” 几个没有异能的黑手党自然拼不过织田和兰波，在意识到情况不妙之后，他们果断撤退了。 男孩的家人们很快找了过来，他们紧紧抱着男孩鞠躬：“真的非常感谢！我们已经准备搬家离开这条街道，没想到还是被他们发现了，先生，你也赶紧跑吧。”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什么叫他们要杀光红头发的人？”织田微微皱起眉头。 “是港口黑手党，听说是有个红头发的孩子在他们首领的车上乱涂乱画，那位首领暴怒之下要求手下杀光这条街所有的红发之人。”孩子的父母简单解释一番后匆匆告别，“非常抱歉，我们不能久留，还请您也尽快离开这条街吧，那位首领已经疯了。” “竟然因为一个孩子乱涂乱画就要杀光整条街红头发的人吗？”看来对方已经完全失去理智了，织田想。 兰波：“总之先回去吧。” 织田正要应下，突然拉着兰波往右边滚去，一把小巧却锋利的手术刀插在他们原先站立的地方。 穿着白大褂的森鸥外牵着金发女孩站在巷口，无辜地看着他们，仿佛刚刚掷出手术刀的并不是他一样。 “你也是来杀我们的吗？港黑的森医生。”织田冷静道。 “不是哦，我是来拉你们入伙的，刚刚你们也看见了吧，港黑的首领已经疯了。”森鸥外走过去拔起插在地上的手术刀，随手晃了晃，“这个只是小小地打个招呼，毕竟我总要确认一下同盟的实力不是吗？” “原来如此，你是故意让我们知道这个消息的吧，刚刚那个孩子是你在暗中护着他，让他能够安全被你引到我们眼前吗？”织田看似在跟对方放松地交谈，但从来没有放下过警惕。 “不愧是要成为小说家的人，逻辑能力真好。”森鸥外夸奖道。 对方已经将他们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 织田眼神暗了暗。 “别这样看着我啊，我可是怀着相当大的诚意前来的。”森鸥外苦笑着抬了抬双手，随后声音低沉下来，“最近良彦的身体……不太好吧。” 织田瞳孔微微收缩，和身边的兰波对视一眼，不过即便这样他们也没有轻易出声。 “真是不错的警觉性，让我想想……算了，就当做找你们入伙的投资吧，这个情报免费告诉你们好了。”森鸥外显得很是大方道。 他像是引诱猎物走进陷阱的丛林猎人，缓缓将诱饵放在陷阱当中：“异能特务科最近交给你们的任务不多吧，让我猜猜，他们对你们的态度也很是忌惮，没错吧。” “我言尽于此，毕竟我现在只是一个打工的，得快点回到老板身边才行，几位如果有病人想找我医治的话，我非常乐意哦。” —— 回到店里的两人，将上述对话原原本本地复述给其他人。 为了不吵醒一楼的沢川，他们将小短刀留在一楼看护，其他人聚集在二楼的一间房中。 听完整个过程，他们都有些沉默，确实异能特务科对他们的态度转变明眼人都可以看得出来，不仅交给他们的任务变少了，几乎一个月也不见得有一次任务。 见到他们也总是战战兢兢的样子，仿佛生怕他们毁灭世界一样。 八年来异能特务科吸收了不少强大的异能者，虽然整体实力不能和他们小队相比，但在横滨已经拥有了相当的话语权。 对方也未必不是想过河拆桥。 “那个森医生说的话也不一定是真的吧。”中也面无表情地捏碎了桌上的玻璃杯，但小心翼翼地没在手上留下伤口，不然那个人又要抱怨了。 “是不是真的今晚去试试不就知道了。”太宰笑眯眯地起身，“快到晚饭，他也差不多该醒了，我们下去吧。” “真是，总在饭点醒过来，真让人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的呢。” 沢川从昏昏沉沉的状态恢复过来，天色已经暗下来了他迟钝地眨了眨眼睛……又天黑了啊。 饭桌上众人并没有隐瞒今天遇到森鸥外的事情。 “他这样说吗？”沢川放下筷子擦了擦嘴，真符合森鸥外的作风呢，他看向其他几人。 乱和中也掩饰能力差了一点，乱虽然和往常一样笑着，但眼里的担忧始终无法遮掩，中也直接专注于收盘子，明明可以用重力解决的事情却非要自己上手坚决不看他。 其他三个人表面上就看不出什么异样了，仿佛对他目前的情况毫不担忧一样。 这大概就是在病人面前不能露出担忧神情的缘故吧，哪怕是装也要装出一副轻松的样子，让对方以为自己的身体没什么大碍。 最近因为他的缘故，大家的气氛确实有些低落啊。 “那你们怎么看呢？”沢川虽然这样问但是早就知道了他们的回答。 “今晚不要让乱离开你身边。” 港黑大楼中。 森鸥外注视着深沉的夜色，嘴角轻轻勾起。 “林太郎——！”爱丽丝在一边拉着他的衣服嘴里嘟囔着，“你在看什么啊？快走了快走了！” “嗨嗨。”他牵起金发小姑娘的手，“一会某处可是会相当热闹呢，可惜首领召我，我们看不到了。” 异能特务科本部。 金色的光芒时隔八年再次笼罩住这里，为的都是同一个人。 后勤部部长在加完班回家的路上刚好看见这一幕，八年前他还是一个负责跑腿的小员工，当年的场面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看见这熟悉的金光，他立马毫不迟疑地奔向某间猫咖。 “怎么回事！”靠着咖啡蓄命，正在连夜加班的特务科成员突然感觉大楼一阵震动。 随后他们的大门被人猛地踢飞，门口扬起一片尘埃。 “哦，你们还蛮勤快的嘛。”中也双手插在兜里漫不经心道。 “是、是你啊。”作战部部长，也就是他们当年的负责人，额头落下冷汗，假装镇定。 他从后面打了个手势，角落里有人注意到了，悄悄退出去，部长看着仿佛毫无察觉的中也松了口气。 只要他们不是冲着那样东西来的就好。 “你看起来很心虚啊，果然是有什么瞒着我们吗？”中也随手举起一把椅子砸了过去，将墙上砸出一个大洞。 “你说笑了，我们能有什么事瞒着你们呢，大家都是合作关系，不是吗？”负责人看着如蜘蛛网般碎裂的墙壁吞了下口水。 “你倒是让我有点刮目相看了。” 对方的声音突然来到他的耳边，负责人猛得一惊，肚子上立刻被人狠狠踢了一脚。 中也一脚踩在对方肚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让我刮目相看的人，我会让他承受加倍的重力，荣幸吗？” 负责人毫无预兆地呕出一口鲜血，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踩碎了，身体像是被放在绞肉机里一般疼痛难忍。 “我们、并、并没有——”负责人强忍着疼痛，硬是不松口。 “嚯？”中也眯了眯眼，耳机里突然传来兰波的声音，“找到了，在B楼527房间。” “B楼527……吗？”中也盯着负责人瞬间变得难看的脸色反而抬起了脚，“在我正式算账之前，你可要好好活着啊。” 全完了。 负责人脸色灰败。 那个房间正是他之前打手势让人过去的地方，里面的东西务必要在他们赶到之前转移才行。 “快——！”他急促地喘息，朝着周围手下大喊道，“让，让所有人通通赶往那个房间！” “一定、一定不能让他们带走里面的东西！” 兰波站在建筑物的最顶点，注视着下方几乎说是倾巢而出的武装力量：“看来找对地方了，小心点，对方都往那里过去了。” “蛤？你在说什么呢，这些人我还没放在心上。”中也一路冲开敌人，任何子弹都接近不了他周身。 “你们未免太不把异能特务科放在眼里了吧——！！！”周围有人大喊着。 火焰夹杂着热浪劈头盖脸砸了过去，却在碰到对方的时候立刻消失不见。 “什么？！” “哟，晚上好啊。”太宰从背后伸手搭在他肩膀上，另一只手拿着棍子笑眯眯地敲昏了他，“这件事情告诉我们，异能者也同样要注意体术锻炼哦。” “太宰——别磨蹭，快过来！”中也暴躁的声音从耳麦里传来，太宰敷衍道，“嗨嗨。” 另一边，后勤部部长驱车一路狂飙到猫咖，他像是八年前一样气喘吁吁地一把推开大门：“沢、沢川先生，您的……” “我的店员又给你们添麻烦了吧。”勉强让自己在今晚保持清醒的沢川随手打开了墙上的开关。 猫咖瞬间亮了。 部长看见他从容的样子，脸上甚至带着微笑，结合他所说的话，一颗心沉到谷底：“……您知道他们今晚的行动是吗？” 这下麻烦了，八年前还有这个人可以阻止那些人，而八年后他选择了跟他们站在一起。 “他们可都是我的店员啊，我选择他们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沢川微笑道。 既然如此，部长眼神阴沉下来。 “劝你别做什么小动作。”沢川好心地提醒他，指了指他的脖间。 一把锋利闪着寒光的短刀正横在那里。 ……什么时候？！ 部长僵硬着身体一动不敢动，已经有一缕鲜血顺着他的脖子流下来了。 “在绑走‘我’的时候，我以为我们的合作已经破裂了，难道不是这样吗？既然如此我又有什么理由阻止我的店员们呢。” 他竟然知道！ 部长瞳孔骤缩……是什么时候，难道是从一开始？！ 异能特务科内，兰波有些奇怪：“怎么了中也，怎么不说话？” 织田负责潜入情报所，搞清楚异能特务科究竟在做什么妖，情报室外面倒了一圈昏迷着的人，他迅速调出沢川的情报匆匆浏览。 “……我大概知道为什么了。”织田声音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沙哑。 兰波：“……怎么了？” B楼527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楼道间微弱的灯光照射进来，在这样的光源刺激下里面却毫无动静。 中也谨慎地踏入室内，灯光被他遮挡住从边边角角渗透出来。 房里很空荡，什么家具都没有，只有前面墙上用镣铐将一个人绑在空中。 那人大概十四五岁的样子，垂着脑袋只能看到黑色的头发。 中也僵在门口，手脚冰凉。 即便是在这样昏暗的环境下，即便对方的身形缩小了一点，即便听不到对方的声音，他也依旧认出—— 这个被绑着的少年分明就是……沢川良彦！ “什么？！” 织田拿上资料迅速赶去和几人会合：“剩下的回去再说，现在最关键的是……他怎么样了？” 他指的是527房中绑着的少年，提到对方，他的声音微妙地顿了一下。 中也扯断镣铐，接住少年，对方就穿了一条薄薄的衬衣，冰冷的肌肤透过衬衣毫无阻碍地传达到他的掌心。 他捏紧了拳，少年瘦弱得不可思议，而且即便是在这样大的动静之下，也完全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异、能、特、务、科！”他一字一字地从牙缝中蹦出这五个字，呼吸间全是压抑不住的怒火，仿佛要把这里夷为平地。 “冷静一点中也，目前最重要的是把他带回去，他现在状况如何？” “昏迷不醒……手臂上有很多针孔，其他的从表面看不出来，还需要进一步检查。”中也匆匆扫过少年身体。 “先回去。” 中也凭借着重力跳跃在楼房之间，他眼神冰冷地回头看了一眼异能特务科，手中聚起鸡蛋大小的重力球，毫不犹豫扔了过去。 负责人在他人搀扶之下走出大楼，他看着满目疮痍的本部，仿佛瞬间老了十几岁：“……伤亡如何？” “无人伤亡，最后被他们炸掉的那两栋大楼人员都已经撤出来了，看来他们还是不想闹大，我们还是有胜算的。”搀扶着他的手下立刻回答道。 “不会了……”负责人咬紧牙关，想起对方所说的话。 “在我正式算账之前，你可要好好活着啊。” 不能这样坐以待毙，对方的实力强得超乎他们原本的预估：“联系到那个人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别挤了别挤了，一滴都莫得了 再挤的话……银冬花都要挤出来了嘻嘻 感谢Feee·大宝贝儿砸的地雷x1鸭！ 感谢Feee·大宝贝儿浇灌的白糊糊x7，一須弥一岕子·大宝贝儿浇灌的白糊糊x5，雨滟流霜·大宝贝儿浇灌的白糊糊x6鸭！ 也感谢所有支持的小可爱们 m——u——a—— 第44章 四十四 昏暗的路灯下, 树叶在地面映照出斑驳的影子, 随着夜风的吹动，影子也跟着轻轻晃动，一个金发的孩子一蹦一跳地踩着影子玩儿。 前去异能特务科夜袭的四人停下来。 “有什么事吗？港黑的森医生。”中也停下机车冷声问。 瘦弱的少年在重力下趴在他的背上昏迷不醒, 清浅的呼吸几乎令人难以察觉。 “各位真是误会我了, 我只是想也许你们需要一个医生罢了。”森鸥外牵着爱丽丝缓缓靠近, 他傻乎乎地随意揪了两把后脑勺, 看起来十分无害。 的确, 少年的情况不容乐观，他身上的针孔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而眼前这个男人又提供给了他们准确的情报…… “跟上。” “这个么……我可没有车子啊——”森鸥外刚说完就被灌了一嘴风。 中也骑着机车从他身边掠过，顺手拍了他一下肩膀，重力带着森鸥外瞬间上了天。 森鸥外：“……” 被当作风筝放了一路的男人落地的时候看上去都被吹傻了, 原本颓废但还算整齐的头发被吹得乱七八糟。 “哈哈……哈哈哈……这可真是难忘的体验。”森鸥外尴尬地笑了笑。 不过现在没人有心思理他，猫咖的灯已经熄了，几人踏进大门的一瞬间, 冷光袭来。 “锵——” 刀刃被早有预料的织田挡开, 黑暗中亮起了一盏暖黄色的小灯, 乱把玩着一柄水果刀。 “回来了啊。” 他的笑容依旧甜美, 不论多少次都会让森鸥外将他错认为女孩子，不过此刻森鸥外僵硬在原地努力放松下来，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刚刚如果不是织田，那把水果刀已经插在他的颈动脉了。 乱即便看见中也背后的少年也没有露出什么震惊的神情, 只是在看清少年虚弱的样子时，眼中不可抑制地划过一丝怒意。 看来他果然知道沢川的来历，拿到资料的织田这样想到。 “良彦睡了吗？”明知相隔一个楼层，对方在二楼的房间里也听不见动静，中也依旧不自觉放低了声音。 乱点头：“嗯，我把……短刀放在了他那防身。”如果有什么意外的话，他能立刻回到本体，因为有森鸥外在场他含含糊糊地解释。 众人轻手轻脚地上了二楼，挑了一间距离沢川较远的房间，万一有什么动静的话也吵不到对方。 中也轻轻放下少年。 和沢川相比，少年的肤色苍白，嘴唇也没有丝毫血色，纤长的睫毛落下一片安静的阴影。 森鸥外打开工具箱在几人的视线下丝毫没有胆怯，镇定自若地走完了一整套检查流程。 “怎么样？”见他做完最后一个检查项目后，皱着眉站在那里不说话，中也有些暴躁道。 “比较棘手。”森鸥外换上了一副崭新的手套，摸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儿，开口道，“他曾经被注射过破坏身体组织的药物，虽然现在药物已经代谢掉了，但是对于身体的损害却已经无法挽回了，再这样下去的话——” “再这样下去的话……会怎么样？”中也突然觉得喉咙有些干涩。 “大概会死吧，不管是哪个他。” 无人开口，死一般的寂静。 “救他。”中也垂着脑袋看不清他的神情，唯有紧握到颤抖的双拳暴露了他此刻的情绪。 “这个我可没有百分百的把握。”森鸥外像是投降般无奈举起双手，在看见对方像是要抽筋扒骨的眼神后迅速改口，“嗨嗨，不过你总得给我时间配置一些药物吧。” “……” 达成一致后森鸥外提出先行告别，太宰下楼送他。 “森医生。”在对方转身离别之际，太宰突然叫住他，“用那种简单的工具真的可以检测出药品吗？更何况还是已经代谢掉的。” 他似乎真的只是单纯好奇，歪着脑袋补了一句：“当然我并没有怀疑森医生的技术哦。” “那是因为异能特务科使用这种药物还蛮常见的，所以我常常会带一些检测试剂在身上，虽然已经代谢掉了，但周围的肌肤组织还会有反应。”森鸥外没有对他类似质疑的问题表示出生气，反而认真地给他科普。 “这样啊，医学果然很复杂，森医生再见。”太宰没有再追问笑眯眯地跟他道别。 楼上的气氛有些沉默，中也突然就松开了紧握的拳头冷着脸朝外走去。 “哟~中也，去哪里啊？” 送完森医生的太宰上楼刚好碰见他出门。 “碾碎异能特务科，他们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中也语气平静，话中甚至连杀意都没有，但所有人都能听出他的决心。 “这件事还是等店长醒来再跟他商量一下吧，不然他可是会担心的。”太宰靠在门框上好心提醒。 中也停下脚步，虽然心中的暴虐不断叫嚣着想要冲出牢笼，但他依旧改变了自己的方向朝沢川房里走去。 门把手被悄无声息地转动，中也进去后愣了一下，房中暖白色的小夜灯亮着，眉眼温柔的青年靠在床头无声注视着他。 “你醒了啊。”中也的声音有些沙哑，他还没从刚刚的消息中缓过神来，一时间对上沢川的视线竟然有些闪躲。 就像面对被医生下达了重症通知书的病人，心情悲痛的家属想要掩饰却怎么也无法压下眼眶的红色。 “坐。”沢川难得精神不错地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我还以为中也一定有一箩筐的话想问我，所以特地等在这里呢。” 柔软的床垫塌下去一角。 中也脑袋乱糟糟的，各种各样的情绪交织在他心里，在沉默了几分钟后他还是开口了：“……对不起。” 沢川挑眉：“为什么这么说？” “我已经知道了，你是从三年后过来的吧。”中也没有看他，手指无意识地扯了扯身下的床单，“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被异能特务科注意到。” 见他似乎想说些什么的样子，中也继续道：“不用安慰我，资料我看到了，因为荒霸吐失踪异能特务科才会盯上各方面都很可疑的我，却在不经意间发现了你的异常。” “是啊，都是因为你。”沢川毫不犹豫地赞同他的话。 “刺啦——” 床单猝不及防之下被某人撕开了一条口子。 床单：……就挺突然的。 沢川没有停下还在继续道：“都是因为中也，所以才有现在的我，大家才能聚在这里。” “要不是碰上了中也，我大概现在还很茫然吧，说起来我以前是不是没有告诉你，八年前之所以捡回中也是因为未来我们认识哦。” “……完全没说过。”中也顿了顿装作不在意地问：“未来的我是什么样的，和你……是什么关系？” “未来的中也吗？我想想……加入了港口黑手党，穿着非常帅气的西装马甲。”沢川回想起港黑重力使的样子，语气夸张道，“总之非常有威望！是一个让敌人一提起来都害怕的狠角色，任务中如果有中也的话，大家都会觉得非常安心呢。” “……你呢？”中也小声道。 “嗯？我当然也是同样的感觉。”沢川笑眯眯道，“非——常——安——心——” 他特意拖长了尾音，听上去有几分不正经的嬉笑，但随后声音又变得正经起来：“无论是哪个时期的中也都给我这样的感觉哦。” 中也突然清了清喉咙，在安静的房间中有些突兀，幸好在小夜灯下看不出他微微发红的脸，在心里故作冷静等地戳掉几个糖泡泡之后，他有些别扭地提起被忽略的另一个问题。 “那我们的关系——？” 沢川没有正面回答，反而是向中也伸出手，在他的掌心是一张异常眼熟的黑卡。 这张黑卡……自从出任务的佣金高到不可思议的地步，中也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使用这张黑卡。 “看来中也还记得啊。”沢川干脆靠在了对方身上。 中也一愣，随即很快放松了有些僵硬的身体，他脸上的温度稍稍上升，轻声地“嗯”了一声。 “如果中也要问我们关系的话，大概就是共用一张卡的关系吧。”沢川完全忽视了当初港黑重力使给他这张卡，只是借他买几车红宝石……而已。 “共、共用一张卡！”中也惊讶地提高了声音，甚至像是炸毛的猫一样，瞬间从床上弹跳起来。 失去支撑的沢川猝不及防向一旁倒去，中也反应过来立刻扶住他。 不过在碰到对方的一瞬间，他就觉得两人相接之处像是触电一般让人有种立刻缩回手的冲动。 共用一张卡什么的……那岂不是夫妻共同财产？！ 不、不对！冷静下来……也许不是他想的那样，共用一张卡……好朋友之间应该也能共用一张卡吧，不对，即便关系再好也没有共用一张卡的朋友吧，那，那不就是说，他和良彦——！！！ 中也努力说服自己，但一颗窜上天的心却怎么样也回不到地面，他又不好意思将自己的猜测向沢川求证。 还没等他纠结出什么结果，另一个当事人的呼吸却逐渐绵长起来。 中也：“……” “真是的……说出这么令人困扰的话之后，自己居然毫无所觉地睡着了。” 他轻声抱怨着，神情却柔和起来，像是凶猛的大型食肉动物收起利爪，将自己伪装成无害的小型猫科，努力不让自己的锋芒伤到身边人。 他用重力毫无震动地将人放平，把被子拉到对方肩膀上方，手指轻轻拨开对方额前的碎发。 “你会没事的。” 作者有话要说：六一快乐！ 祝所有小可爱们永远奶糊奶糊！永远六岁！永远有人摸你们圆圆的小脑袋鸭！ 感谢Feee·大宝贝儿砸的地雷x1！ 感谢海豹团子·大宝贝儿浇灌的白糊糊x10！ 也感谢所有支持的小可爱们 m——u——a—— 第45章 四十五 房门悄无声息地合上, 本该熟睡的沢川却在黑暗中重新睁开了双眼, 他的目光聚焦在天花板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良久，安静的房中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 中也回到了之前大家聚集的房间，他一脚刚踏进来, 就看见小短刀背着手, 睁着天蓝色的眼睛, 好奇地仰头看着他：“中也先生, ‘共用一张卡的关系’是指什么呢？” 他莫名其妙的问题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力。 突然被多双眼睛盯着的中也：“……” 忘了短刀的本体还在良彦房里呆着, 刚刚的话恐怕也被一字不漏地听去了。 “咳……这里晚上我守着就好，很晚了，各位早点休息。”中也僵硬地转移话题，一眼就让人看出来他的不自然之处。 “很可疑哦——”太宰身体微微前倾，狐疑地捕捉着他有些闪躲的视线, “老实交代~中也刚刚在店长房里都做了什么。” “他坐在主人床上，后来还抱着主人。”乱在一旁举手抢答，眼神“无辜”道。 “不要瞎说啊小鬼！”中也噎了一下, 朝着乱低声吼道。 “欸？中也先生没有坐在主人床上吗？”小短刀歪着脑袋用谴责的目光看向他, 仿佛在说：撒谎是一种不好的行为哦。 中也一时语塞：“……有是有, 但是——”他只是很单纯地坐在床边好不好！怎么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看吧, 中也先生承认了呢！后来难道没有抱主人吗？”小短刀面不改色打断了他的解释，继续发出灵魂质问。 “那不是抱！只是扶一下而已……”中也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低了下来，显得十分没有底气。 “更可疑了啊……”太宰眯起眼睛，视线来来回回地扫过中也全身上下。 反正再怎么解释这个人也一定还会无理取闹，中也干脆闭嘴任由对方在一旁挑衅, 他转过脑袋，没想到猝不及防对上了一双蜜色的眼睛。 中也：“醒……” 太宰：“什么什么，中也难道还想狡辩吗，居然在这种时候对店长做出这样的事情，真是太过分了！” 中也直接绕过了他，走到房间最里面的床边：“你醒了？有什么不舒服吗？” 众人一惊。 瘦弱的黑发少年不知什么时候坐了起来，静静地看着他们，听见中也的问话也不吭声。 “总觉得有点奇怪啊……”太宰瞬间从房门口唰一下来到床边，他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戳了戳少年的脸，“没有任何反应，原来店长小时候是这样的吗？” 中也一把打掉了他作怪的手。 太宰：“啊痛痛痛！” “你能听懂我说的话吗？”中也耐心地问。 他知道有些人在囚禁状态下久了，会有各种各样的应激反应，沉默不语封闭自己就是其中一种。 为了不给少年造成太大的压抑感，中也干脆半蹲在床前，微微抬头仰视着他，对方清澈的蜜色瞳孔中映照出他难得温柔的模样。 中也试探性地握住他露在外面的手掌。 少年一改刚才毫无反应的样子，回握住他的手，嘴角甚至勾勒出了一抹幅度很小的笑，眼睛里也总算带上了点温度。 “……这样一看就有些像店长了啊。”太宰被对方沉默许久后露出的第一个微笑晃了下神，嘴里喃喃道。 众人和他一样都被少年的微笑吸引了注意力，甚至还觉得对方的脸色似乎好看不少。 没人察觉到中也手背上一闪而逝的红色魔术阵。 另一间房里，沢川猛地揪住自己领口的衣服，神情有片刻的扭曲，灵魂被撕裂的痛感让他忍不住整个人颤栗起来。 乱本来跟在众人身后笑眯眯地看着小时候的主人，突然他微微睁大了眼睛瞬间消失在原地。 “主人——！” 床边的小短刀化作人形，万分焦急地去搀扶床上疼得有些发抖的青年。 沢川艰难地腾出一只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当做安慰：“不要、不要声张。” 这就是他八年前为什么拒绝森鸥外，并且尽量想要远离港黑的原因，两只圣杯的力量碰撞在一起…… 实在是太糟糕了。 —— 异能特务科。 后勤部长赶回去的时候，他手下正在加班加点地收拾残局。 “这可真是……有够乱的。”他看着一片狼藉的本部艰难地憋出几个字。 “更糟糕的情况还在后面。”负责人坐在轮椅上被人推到他身边。 “跟踪的人回来了，他们果然和港黑的人汇合了。”负责人语气阴郁。 如果说一开始江户川乱步对于沢川良彦的评价，只是让异能特务科对他有所防备的话，那么后来对方与港黑的合作让他们彻底决定一定要将对方控制在手里。 “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我认为沢川先生不太可能和港黑的人合作，您这样贸然将那孩子抓回来，只会恶化了我们双方的关系。”后勤部长冷静道。 “沢川的异能我们再清楚不过，之前也在现场发现了罗生门的痕迹，除了他还会有谁？更何况他本就来自港黑，今晚他们和港黑的人接头也印证了这一点。”负责人紧紧地握住轮椅扶手。 说来他也很委屈，和对方合作得好好的，结果对方突然反水反杀了自己人。 针对特别危险的异能者，特务科都有一套处理办法，考虑到沢川良彦的情况实在特殊，他们一致认为先把这个时代的他带回来比较妥当。 为了潜入港黑他们还折损了一个精英小队，后来要不是劫持了一个傻乎乎的医生，这次行动可能会失败也说不定。 谁知道人他们是带回来了，但对方的身体不知道为什么一天比一天衰弱，没有办法他们只能通过注射营养液的方式维持着对方的性命。 直到今天情报莫名其妙地泄露出去，人也被劫走了。 负责人有一种捂脸的冲动，今晚过后算是和对方彻底撕破了脸，他叹了口气： “发现涩泽龙彦的踪迹了吗？” —— 港黑大厦。 昏暗的走道中响起一连串有些慌乱的脚步声。 一名底层成员急匆匆地走着，不当心撞上了一个人，看见来人他松了口气：“森、森先生。” “小心一点，来收餐具吗？”森鸥外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看见他手上拿着的东西这样问道。 “是、是的。” “不打扰你了。”森鸥外往一旁退了一步。 那人像是背后有什么恶犬在追一样，飞快地逃离了。 森鸥外踏入了地牢，在他的脚刚刚接触地面的时候，数道暴虐的黑影穿过铁栏杆朝他袭来。 爱丽丝一改以往可爱的形象，动作迅速地提着森鸥外的后领，带着他跳离原地躲开了黑影。 挂在半空中的森鸥外落下一滴冷汗，爱丽丝带着他降落在旁边，他像是神经大条般抓了抓头发：“刚刚还真是危险呢，对吧？” “芥川君。” 铁牢另一侧，发梢带着霜色的黑发少年缓缓抬起头，盯着他的眼神阴沉得像是要从他身上咬下一块皮肉来。 “老头子最近越发疯狂了，也是时候借异能特务科的手把他处理掉了，至于其他人，迟早都会加入的……我有这个耐心。”森鸥外看着芥川龙之介，缓缓笑起来。 —— “主、主人……”小短刀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像是无头苍蝇急得在床边打转。 沢川良彦努力平息下灵魂的震荡，朝着小短刀安慰道：“已经没事了，让乱担心真是抱歉啊。” “别这么说，真的没事了吗？要不要让医生来看看？主人刚刚是怎么回事？以后还会发生这样的情况吗？！”小短刀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抛出了一连串问句。 “放心，我会处理的。” 这就是不愿意跟他说的意思了。 乱瘪了瘪嘴，最终还是放弃了追问。 麻烦了，沢川暗叹一声。 时间线是很奇妙的东西，时时刻刻都能衍生出数万种可能性，但世界意识会把控着时间线，决定它最终的模样。 无论其他支线如何发展，最后都会消散在时间的洪流之中。 从他回到十一年前开始，这条线就从主干中分离了出来，但无论怎么变化这条线最终也会在十一年后并入主线，到时候所有人的记忆都会回归正常。 而这条线所发生的一切，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这有点像平行空间，只不过数万个空间会在某一刻重叠在一起，而后只剩下一个，人们也只会有那一个空间的记忆。 沢川原本的打算是在这条线的圣杯苏醒以前，尽可能地远离他，避免双方的力量互相影响，当然大概率来说是他被对方影响，毕竟在这条时间线上，他是个外来者。 只是他也弄不懂为什么对方的力量一点点苏醒，他的计划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被耽搁，始终停留在这家小小的咖啡店里。 “人心从来不是指那颗跳动的心脏，人心是更为复杂的东西。” 沢川想起那位王者的话，他摸上自己空荡荡的胸口……稍微理解一点了呢。 因为意识到这是一条支线的缘故，一直以来他都放任事态的发展，异能特务科也好港黑也罢，他都没什么兴趣非要去干涉。 现在他倒是有些改变心态了，反正都是支线，玩点不一样的吧，森先生……这一次只怕不能让你如愿了。 乱盯着他看了几秒，随后小声道：“主人是想到了什么吗？看起来心情突然变好了。” “是啊，想到了有趣的事。”沢川朝他弯了弯眼睛。 在搞事之前，先把这条支线的自己干掉吧。 ：） 作者有话要说：良彦：不愧是我：） 现在的杯子：反正他们会集体失忆，瞎瘠薄搞搞。 将来的杯子：emmmm事情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感谢一天睡二十小时·大宝贝儿砸的火箭炮x2、十六·大宝贝儿砸的手榴弹x1、筱汐·大宝贝儿砸的地雷x1鸭！ 感谢酒临临·大宝贝儿浇灌的白糊糊x1、清矍·大宝贝儿浇灌的白糊糊x2鸭！ 也感谢所有支持的小可爱们 m——u——a—— 第46章 四十六 纯黑的空间中, 天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轮惨白的圆月, 微弱的光线勉强照亮了空间，视线所至之处皆是虚无。 地面是粘稠的黑水，波澜不惊的水面映照着天空中的那轮月亮。 沢川：“……” 他虚虚地站立在水面之上, 开始思考……他原本的壳子怎么变成这样？？？ 这里是圣杯内部, 在莫名其妙被踹出壳子之后, 这还是他头一次用意识连接上本体。 想要找到一处能和“自己”和平共处, 不被对方力量所影响的场所, 这里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地方，不过进来之后他有些怀疑杯生了。 这是他家？？？ 圣杯内部原本是由他的意志所构建出的小世界，在他没被踢出这里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场景。 到处黑漆漆的不说，连个像样的建筑物都没有。 最重要的是……王的雕像呢？？？ 本该在正中间、高达百米、浑身金光灿灿、霸气无比的……王的雕像呢！？ “三年后的‘我’，原来无能到这种地步吗？”黑色的水面漾起层层波纹, 黑发少年轻巧地落在上面。 沢川：“……” 他头一次真正意义上地沉下脸，脸色难看得几乎可以和脚下的黑水媲美了：“你不也是。” “滚下来。”沢川蜜色的眼中凝上冰霜，他微微抬头看着悬于天上的月亮。 一道金色的漩涡在他身后展开, 锁链从中飞快地挣脱而出, 眨眼间就缠上天上的月亮, 竟然将它硬生生拽了下来。 《吉尔加美什史诗》中写道： “年幼的王获得了他的第一件造物 这是世界宝库的开始 圣杯既是财宝也是守护者 此后宝库中的一切都由他护卫 高傲的王允许他的守护者 同样拥有使用宝库的权利” —— “这次的英灵有点意思嘛。”被缠住的月亮不断地扭曲变形, 最后化成一团黑泥从锁链下溜走。 黑泥融入水波之中，在距离两人较远的地方凝成了一道看不清面容的人形。 名为安哥拉的英灵在某次圣杯战争失败后，失去人格作为魔力被吸收进圣杯，但由于自身的愿力属性，在进入圣杯的一瞬间巧合地使圣杯与人类签订的契约自行生效。 在圣杯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 这名汇聚着此世全部之恶的英灵反客为主，直接占据圣杯，把原本的主人踢了出去。 安哥拉最初只是被愚昧的村民强加上恶神之名的普通青年，但当圣杯将这一点变为现实之后，他作为人的所有特征就全部消失了，留下的只有无尽的恶意。 安哥拉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两人是怎么进入圣杯内部的，但能够进来的只有英灵……在他眼里就是用来补充魔力的。 “这里是你的杰作？”沢川刻意在杰作两个字上加重了音调，听上去带了点讽刺的意味。 安哥拉不知道是离得远，还是脑子不清楚，总之丝毫没有听出来他真正的意思，反而高举双臂赞叹道：“如何，这是我后来改造的，之前的风格又土又俗气。” 又土又俗气…… 沢川脑袋上的青筋跳了跳：“你知道这里原本的风格是什么吗？” “是乌鲁克吧，不过这也难怪，毕竟传说中圣杯就是那位英雄王所创造的嘛，以前中间那个雕像真是太丑了，幸好你们来的晚，不用脏了眼睛。”难得有英灵进入圣杯内部，安哥拉在吸收掉他们之前还有兴致同他们闲聊。 丑……脏了眼睛…… “以前的我还蛮念旧的，不过乌鲁克早就灭亡了哈哈哈所以我就改了改装饰。”安哥拉丝毫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在死亡的边缘反复横跳。 灭亡…… “有件事我必须要告诉你。”沢川静静地注视着他，没有了笑意的眼睛恍若深渊，难以望见尽头。 “……什么？”神经粗壮的安哥拉后知后觉有些冷，真是奇怪，他已经许久没有感觉到这样的……恐惧了。 是的，他竟然从这个莫名其妙的英灵身上感受到了恐惧。 安哥拉认为人类弱小的原因之一就来源于他们的恐惧，对于未知他们恐惧，对于比自己强大的事物他们恐惧，对于比自己弱小的他们有时候也恐惧。 恐惧让绝大部分人安逸地待在舒适圈中，不愿意踏出一步。 但此世之恶不一样，安哥拉不明白这个世上究竟有什么能够让他感到恐惧，为了掩饰这忽如其来的颤栗，他强撑着大笑了两声：“那你倒是说说，有什么是必须要告诉我的？” 沢川静静地看着他： “纵使城墙不在矗立在这片土地上，纵使椰枣林已经被砍伐殆尽，纵使粘土山已被挖空，纵使神庙已经倒塌……” “但——” “乌鲁克永存于世！” “王的光辉终不熄！” 黑色的水波剧烈震动，随后瞬间蒸发。 神系时代的乌鲁克城池重现于此，恢宏的城墙拔地而起，城区一点一点浮现，连集市上的陶土罐子都栩栩如生。 大片的椰枣林郁郁葱葱，边上是用来烧制陶器和砖块的粘土坑，恢宏壮阔的神庙与宫殿在中央永远庇护这座城池。 数百米高的金色雕像立在宫殿前，势必让人无论从哪个角度都能沐浴到王的光辉。 王的光辉没有死角.jpg 已经快傻掉了安哥拉：“……” 虽然不敢相信，但他好像知道眼前的英灵是谁了，不、根本不是英灵。 由最古之王亲手制作、王之财宝的守护者、作为愿望的集合体重临于世的……圣杯！ 也就是此地真正的主人。 雀占鸠巢的此世之恶瞬间缩成了拳头大小的一坨黑泥，安静如鸡地在地上缩着。 “你也配踏上我乌鲁克的土地吗。”沢川眼神冰冷。 那坨黑泥吓得瞬间蹦离了地面，可怜巴巴地飘浮在空中。 沢川：“你也配呼吸着我乌鲁克的空气吗。” 黑泥：“……不不不，我、我不呼吸！” 沢川：“你也配待在我乌鲁克的城池之内吗。” 黑泥：“……” 不是，讲道理，这是圣杯的领域，圣杯想让乌鲁克有多大就有多大，它就算飞天上去，他也能让乌鲁克跟上天吧。 黑泥就要有黑泥的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是雷区舞王还到处蹦达，踩到炸弹了吧。 情况对它非常不利，黑泥假装诚惶诚恐地靠近沢川，在离他一步远的地方，身形骤然放大了数百倍一口吞掉了两人。 “哈哈哈哈哈，和我融为一体吧！”不断蠕动着的黑泥远远看去像一座扭曲大山，有些令人作呕。 “嗯？！”正打算消化圣杯的黑泥突然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身体在不断缩小。 像是一大团毛茸茸的线团，不断被人抽丝剥茧，最后又回到了拳头大小。 黑泥：“……对不起。” 沢川核善地注视着他：“你既然在圣杯内部就该知道，从来不是你吞噬圣杯，而是圣杯接纳了你。” “这样侮辱王，按理来说我应该留着你，让你当面细数自己的罪状，而后以死谢罪。” 黑泥忙不迭附和：“是的是的！留着我！” 至于什么以死谢罪，只要活着还愁将来没有逃离的办法吗？它并不是魔神，它只是一团被消磨了人格的恶念而已，并不是不死的。 “但让你这样的东西脏了王的眼睛，实在是我的失职。”沢川轻飘飘道。 黑泥的警报疯狂响起，但他连逃走的念头都没来得及升起，整个意识就回归了虚无。 “处理得还算干脆。”少年圣杯围观了整个过程，“那么就在此告别吧。” 圣杯之内不能没有承载意识，既然对方处理掉安哥拉，想必就是为了通过这个方式回到自己的时间线。 说实话，他很惊讶能见到三年后的自己，如果换成他的话，大概会在双方力量碰撞之前尽可能地远离吧。 “没错，是时候道别了。”沢川后退了两步轻笑道，“祝你取回自己的身体。” 四面八方的力量将少年形态的圣杯牢牢扣在原地。 “原来如此，召唤的并不是属于你那条时间线的圣杯吗？”眼看黑发青年逐渐消失在空间里，少年沢川眯了眯眼睛，“送我这样一份大礼，若我没有什么回馈的话，可是会感到内疚的。” “希望你喜欢我的回礼。” 沢川一开始召唤的就是属于这条支线的圣杯，本源相同，此地的圣杯自然也能回应他。 而之后他强势处理黑泥也是为了让对方误认为他召唤的是属于他的圣杯。 什么样的核心配什么样的容器？即便需要承载意识，此地的圣杯挑选的自然也不是他。 沢川迅速逃离圣杯空间，在心中露出一抹计划通的微笑。 再次睁眼已经是早上了，以往的虚弱感消失不见，沢川摸了摸床头的小短刀，他掀开窗帘满意地沐浴着阳光。 随后……又默默的拉上帘子。 一定是他拉开窗帘的方式不对，外面的景色怎么好像跟昨晚不太一样。 猫咖中，忙碌的众人难得聚集在一起，小短刀捧着一杯饮料，正往吊椅那里走。 突然他的神情变得惊讶又激动，眼中闪过几道泪花，手上的玻璃杯不管不顾地摔在地上，身形瞬间消失，留下激动的只言片语飘散在空气中。 “醒了——！” 沢川隐隐约约猜到了什么，还在做心理建设，旁边的小短刀化作人形一把扑到他怀里。 “哇呜呜呜主人终于醒了！您已经昏迷三年了，乱、乱等你好久呜呜呜呜——” 小短刀哭得形象全无，一股脑将心中压抑了三年的害怕统统爆发出来。 沢川：“……” 三、三年？ 作者有话要说：少年沢川：来啊，互相伤害啊~ 暂时没回去呢，放心 m——u——a—— 第47章 四十七 三年前—— 带回少年沢川的那晚上, 中也在自己房中不知为何突然感觉到一阵心悸, 从睡梦中醒来他冲了一把冷水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纠结了片刻后他悄悄推开了少年的房间。 原本是担忧少年初来乍到会睡得不安稳, 没想到凑近了他才发现……对方已经没有了呼吸。 中也当场僵硬在原地, 血管里流动的血液通通凝结住, 大脑轰得一下炸成一片空白。 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 急切转身狂奔, 一把推开了青年沢川的房门。 小短刀在睡梦中吓了一跳，迷迷糊糊地化作人形，揉着眼睛问他：“中也先生？出什么事了吗？” 中也来不及解释，冲到床前，手指颤抖着放在青年的鼻尖。 轻缓但确确实实存在的温热呼吸扑洒在他指尖。 中也快要跳出来的一颗心逐渐安稳下来, 胸腔里传来一阵刺痛，他这才猛然发现原来自己一直屏住了呼吸。 “咚咚” 有人轻轻敲了两下敞开的房门。 中也回头一看，原本睡下的众人一个不落全部出现在了门口。 敲门的是织田, 他指了指外面, 意思是出去说。 房门又被轻轻带上, 床上安睡的青年呼吸依旧轻缓, 从未改变过频率。 “这么晚了，中也搞什么鬼啊？”太宰治揉了揉凌乱的头发抱怨道，“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你才总是长不高哦~” 中也罕见地没有理会他的嘲讽，脸色难看, 将他们带往少年沢川的房间。 “我刚刚发现的，他……没有呼吸了。” 中也握紧双拳，语气有些艰难。 本该平静的夜晚再次慌乱起来。 明明不久前少年还向他们展露出了难得一见的微笑，但此刻他就这样冰冷地躺在床上，再也不会醒过来。 “刚刚你是——”太宰第一反应也是冲到店长房里确认对方目前的状况，不过想到刚才中也的动作，他恍然大悟，“结果怎么样。” 中也：“还有呼吸。” 众人松了口气，虽然这么说有些对不起少年，但现在的沢川还能活着真是太好了。 “再麻烦一下那位森医生吧，我听说医学上有一种假死的现象，在最佳时间抢救的话，还是有可能生还的。”织田皱眉道。 少年是沢川的过去，他如果有事的话无论如何也让人放心不下来。 “已经打了。”太宰晃了晃手机。 森鸥外接到电话的时候也有些懵逼。 死了？这和他的预计不太相符，照理来说不会啊？ “确定已经没有呼吸了吗？脉搏心跳呢？”他一边飞快地穿上衣服一边问电话里的太宰治。 “没有。” “知道了，这样一来情况有点棘手，麻烦你们把他送到我这吧。”森鸥外给出了一个地址，这是他在港黑外的一处住所，在地下室私设了一个小型手术室，完全足够应付各种情况。 “明白。”太宰挂断了电话。 目前局势很紧张，店里不能没人，最后决定由太宰和织田将人送过去。 …… 森鸥外一早准备好了所有东西，在接到人的时候顺口问了一句：“沢川先生还好吗？” “他没事。”太宰回道。 森鸥外原本想将他们俩留在手术室外，但这两人看似好说话，实则始终对他保有一定的警惕心。 最终森鸥外摆了摆手：“算了进来吧，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哈哈哈。” 这一次花的时间可比他不久前检查少年身体的时候多太多了。 太宰抱臂靠在墙上眯了眯眼睛，在惨白的灯光下显出一种冷酷之感。 “抱歉。”许久之后森鸥外抹了把脑袋上的汗，他皱着眉语气有些遗憾，“他确实已经死亡了。” “……知道了。”太宰背上少年，沉默地和织田走在回去的路上。 少年的两条胳膊绵软无力地搭在他胸前。 “店长……会有事吗？”太宰突然出声，语气平静没什么起伏，让人听不出他内心真正的想法。 “太宰。”织田捏了捏鼻梁，“不要多想。” 他们一个从小以自杀为乐，在这个无聊的世界中，难得在这间猫咖找到了一抹比较鲜活的色彩。 一个是从小情感缺失的暗杀者，在这家猫咖中找到自己真正的理想，畅想着未来成为小说家的自己和一起聊天撸猫的同伴。 这间猫咖，这个猫咖的主人，在他们心中到底是不一样的。 这一夜过得格外漫长，所有人都战战兢兢盯着床上的青年。听着他微弱的呼吸声，仿佛是在注视着风中的烛火，生怕它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熄灭。 幸好这烛火格外顽强，直到天空泛起微微白色，沢川也依然没有出现什么异常的症状。 众人稍稍松了口气，只是这口气在中午的时间又被憋到了嗓子眼。 因为沢川依旧没有醒来。 以往睡得再沉，他都会在饭点乖乖地自己醒来，而这一次……没有。 众人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小短刀开始在他耳边絮絮叨叨地喊他起来吃饭，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和平时听起来一样活泼开朗，但在他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声音不知道怎么带上了哭腔。 所有人都隐隐约约有了一个猜测。 直到黑夜降临，沢川也依旧没有醒来。 森鸥外的那间手术室再次迎来了客人。 “真是神奇。”森鸥外看着手里的报告，不可思议道，“他没有心脏但是用仪器检测却依旧能检测出心跳脉搏，甚至其他一切都很正常。” 这是医学都无法解释的领域，至少森鸥外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的例子。 在那之后猫咖众人不死心地寻找了各种各样的医生，听说有人的异能是请君勿死，不论受到什么样的伤都能被她救活，他们花了大力气找来了对方，但结果…… “抱歉，这样的情况我也是第一次遇到。”与谢野晶子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抿了抿唇。 …… 沢川昏迷后的第一场雪，整个横滨都被白色所覆盖，中也推开他的房间，神色温柔地给对方套上厚厚的冬装。 没有使用重力，他将对方背在身后带他下楼放在吊椅中，就像他清醒时在每个冬天都缩在这里一样。 小短刀在店门口堆了一个小雪人，他特地选了一个好位置，这里正好是沢川透过窗户能够看到的地方。 大功告成之后，乱在门口甩掉了一身的积雪，兴奋地冲到沢川面前指着小雪人快乐道：“主人觉得怎么样？” “嗯嗯！”虽然对方在昏迷当中，但小短刀依旧像听到了什么回应一样，重重地点了两下脑袋，“是吧是吧，和主人一样，乱也觉得非常可爱哦。” 要是能被主人再摸两下脑袋就更开心啦……没关系，等主人醒了就好。 小短刀眨了眨眼睛，掩饰掉一闪而过的水汽。 太宰依旧在浇灌着八年也没有发芽的小花盆，有些事情一开始只是好奇，但做久了就成了习惯，这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习惯往往是最难摆脱的。 他放下喷壶，仔仔细细地观察了一下泥土：“果然当初就是骗我的吧，店长真是的。” “每一种植物都有不同的特性，说不定是你每天浇水的方法不对。”织田老样子坐在靠窗的位置上，观察着每一个过往的行人，偶尔有灵感的时候，就会在面前的纸上记录些什么。 一只黑白相间的小猫跳上他的桌子，好奇地抓了抓他的纸张。 这是新出生的猫仔，织田习以为常地揪住他的后领，拉开椅子站起来走到兰波身边，将猫仔放在了他身上。 兰波正在给橘猫梳毛，它已经老啦，不像以前那么好动，更加喜欢窝在一个地方，胖乎乎的脸上眯着小眼睛注视着店里的人，偶尔在暖气充足的室内打个盹儿。 太宰和中也两人又开始了日常的斗嘴，凛冬的寒意丝毫没有侵袭进热闹的店里。 冬天终究会过去，该醒来的人也终究会醒来。 三年转瞬即逝。 平日里因为各种任务总是凑不齐的几人，今天倒是难得聚在了一块儿。 原本还算平静的店里，因为小短刀的消失，因为他那一句“醒了”，瞬间像进了水的油锅，噼里啪啦炸了开来。 “乱太狡猾了！我也想让店长第一时间看到我啊！”太宰立刻反应过来，嘴上嘟囔着，脚下丝毫不耽搁，急匆匆地往楼上奔去。 ……在下一秒被人揪住了后领子，整个人被大力地甩下楼梯。 太宰反应迅速，一个后空翻稳稳落地后冲着已经看不到背影的橘发青年吼道：“混蛋中也——！” ……随后又被赶着上楼的织田和兰波再一次挤开。 太宰：“……” 在？为什么都搞他？ 房间里，沢川还在柔声安慰着小短刀，房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砰”的一下撞在墙上，在回弹的时候被人伸手牢牢按住。 “中也？”沢川看向来人，弯了弯眼睛，“早上好。” 虽然样子没有什么大的变化，但三年的时间足够一个青年完全成长起来，收敛了青涩的气息，现在的中也硬生生用一米六的个子撑出了两米八的气场。 但此刻他好像又回到了之前的少年时光，踌躇着站在门口心中竟然有些怯意。 听见对方的话，中也逐渐放松了僵硬的身体：“……早上好。” 他看着面容鲜活、眼中带笑的青年，一时有些恍惚，身体像是有自己的想法，不由自主地靠近他，随后牢牢抱住对方。 力道仿佛要将对方揉进自己的血肉里，又小心翼翼地控制着不伤到他脆弱的身体。 “欢迎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m——u——a—— 第48章 四十八 “哟, 织田、兰波, 早上好。”沢川被中也抱着，脑袋搁在他的肩窝处，看见后面赶上来的两人, 向他们挥了挥爪子。 “早上好, 你睡得可真够久的。” 兰波裹紧了身上的衣服, 和身边的织田一同抱怨道。 “是吗？我倒是没什么感觉呢。”沢川无奈道。 这倒是真话, 毕竟在他的记忆里, 他前一晚才和各位见过面。 “蛤？！中也为什么会抱着店长！”被其他人共同针对的太宰总算赶到了，他扒拉开门口的织田和兰波，指着房里相拥的两人跳脚大声道。 中也被他这么一喊，冷静下来，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些暧昧, 脸一红，瞬间放开了沢川。 他转头对着太宰治吼道：“闭嘴！和你完全没有关系吧！” “蛤？！中也这么说的话，我也要和店长来一个久别重逢、爱的拥抱！”太宰飞奔过去, 一边警告中也：“这和你也完全没有关系, 不、准、阻、拦、我！” 下一秒就被一脚踹飞出去, 在地上滚了两圈, 直到撞上墙壁才停下来。 太宰：“……” 他像没事人一样迅速从地上跳起来，对着中也破口大骂：“你这个小矮子！不是说了和你没有关系吗！” “哦？”中也淡定地放下踹他的腿。 三年，他的变化还是挺明显的，以前他会被太宰类似身高的话挑衅得直跳脚，现在却能够完全冷静地无视了。 “的确和我没有关系。”中也耸了耸肩, 拉过一旁的沢川带他下楼，在路过太宰的时候又将他踹到了一边，无所谓道，“不过踢你，还需要理由吗？” “记得打电话通知一下。” 太宰：“……混蛋！” 沢川回头看了一眼在原地愤怒掏出手机的黑泥精，有些迟疑：“这三年，他过得好像挺不容易的。” 这倒是和他想象中的有些出入。 “不容易么？也许吧。” 织田想了想：“在中也的机车上装炸弹，废了他一辆爱车，被中也打了一顿。” “在中也的午饭里埋了一层芥末，被中也打了一顿。” “中也出任务回来以后，在他房间里塞满了每隔五分钟会响的闹钟，被中也打了一顿。”“在中也衣服背后贴恶搞纸条，被中也打了一顿。” “……总之后来发展成，只要他靠近中也，就会被打一顿。” 沢川：“……” 果然是打了亿一顿。 店里的装修和以前没什么区别，不过各种家具大概都是近期新置的，这也不奇怪，毕竟有两个拆家狂人在。 对于他来说，只是过了一个晚上，对于这五个人来说却是整整三年。 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要是套上“等待”一个词就显得漫长多了。 沢川坐在吧台前的椅子上，左右转了转：“辛苦你们了，我回来了。” 众人动作一顿： “欢迎回来！” “话说……这三年间你们过得还好吗？”沢川像是不经意间问。 其实他是想知道这三年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他养的孩子都…… 中也周身的气势越发凌厉，在店里还稍显温和，然而在不经意间会透出一股上位者的压迫感。 黑色的风衣搭在椅子上，紧身的西装马甲勾勒出笔挺的身材，即便此刻做着和调酒师相同的工作，也很少有人会将他与多年前的那个青涩少年联系起来。 现在的他倒是更接近沢川记忆中的那位港黑重力使。 刚刚看到的太宰也是，穿着完全就是一副黑手党的模样，看起来虽然和以前一样不着调，但偶尔还是会让人察觉到独属于黑手党的阴暗面。 至于织田…… 沢川捏了捏鼻梁，有些艰难地问他：“织田……你这三年感情经历如何？” 织田猝不及防被问到这个问题有些奇怪：“你在想什么呢？” 因为你看上去完全就是一副被女人玩弄以后，身心俱疲，根本不想收拾自己的模样啊。 黑色皱巴巴的衬衫，外面套了一条米白色的风衣，脸上胡子拉碴的，看上去和旁边的兰波一样，完全打不起精神，一副咸鱼样子。 他今年才二十五六岁吧，要不是这张脸还过得去，总觉得像三四十岁的大叔。 这就是从暗杀者到小说家的转变吗？沢川突然有些后悔对他的鼓励了。 “噗——哈哈哈哈哈”二楼给森鸥外打完电话的太宰笑得直不起腰，眼角泪花都出来了。 他索性坐在楼梯扶手上滑了下来，指着织田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哈店长是嫌弃你影响店里的整体风气吧。” “哐当” 一个玻璃杯砸到他的脑袋上，织田面不改色地重新拿了一个，仿佛刚刚下狠手的不是他一样。 虽然脱离了暗杀者的身份，但准头还在，玻璃杯精准地在太宰脑壳上敲出一个大包。 店里没怎么改变的大概就只剩下兰波跟小短刀了。 乱一如既往的可爱，围在他身边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仿佛要把三年发生的事统统塞到他脑子里，兰波除了更加咸鱼之外，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改变。 三年前和异能特务科完全撕破脸面之后，森鸥外正式向他们递出了邀请函。 考虑到沢川曾经说过他就是港黑的成员，中也没有多想立刻加入了。 沢川：“……”他现在回去把那句话吃进肚子里还来得及吗？ 太宰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也跟着投奔了港黑。 乱绝不会离开他的身边，剩下两人一个咸鱼，一个梦想成为小说家，因此不约而同地选择认真经营这家店。 “我并没有放弃这家店的意思。”中也按了按头顶的帽子，即便兰波没有加入港黑，那顶黑帽子仍然送给了中也。 “原因？没什么原因，只是觉得这样好像顺眼一点。”法国人这样说道。 “即便加入港黑……”中也抿了抿唇，看上去有些烦躁。 “我明白。”沢川朝他安抚地笑了笑。 有了他们俩加入的港黑更加嚣张，那段时间是横滨气氛最为紧张的一段日子。 后来异能特务科和港黑之间的战斗正式爆发，老首领在这次战斗中身亡，谁都没有想到接替首领位置的竟然会是他曾经的医生森鸥外。 为了横滨的平静，比先代首领冷静不少的森鸥外提出与异能特务科谈判，其中一点要求就是将参与过抓捕少年沢川的人员统统交给他们处理。 至此，港黑迎来了全新的和平阶段。 “不错嘛，很能干哦。”沢川笑眯眯地夸奖了一句。 曾经面对他的夸奖还会害羞的少年，如今却扯着帽子毫不犹豫地回应道：“那是当然。” 沢川眯了眯眼：“你觉得森先生怎么样？” “首领吗？”中也愣了一下，“我认为他是非常优秀的组织者，一个合格的黑.手党，也是一个合格的首领，他非常清楚他是为了港黑存在的，所做的一切选择也都是为了港黑所做的最优解。” 相当高的评价啊。 沢川在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这样一来他反倒有些不好办了，森鸥外对于人心果然有一套。 “万一我和你的首领发生冲突，中也岂不是要抛弃我这个老父亲了。”沢川装着有些哀怨地试探道。 中也的动作顿了顿，整个人压在吧台上朝沢川靠去，他摘下自己的帽子戴在对方头上，嚣张的声线低沉下来，漾开些许笑意： “放心吧，无论如何，你都是最优解。” 突然被帽子遮挡住视线的沢川：“……” 他的手指下意识捏住了帽檐，把帽子往下压了压，明明胸口的位置空了一大块，却仍然感到自己模拟出的心跳紊乱了片刻。 真是的，中也……太犯规了吧。 他以前说过了，他是一个被宠坏的杯子，而被宠坏的杯子任性起来，可是会出乎所有人预料的。 帽子下青年的嘴角悄悄勾勒出一抹微笑，和以前像面具一样戴在脸上的笑容不同，这抹笑让他看上去少了点稳重的感觉，像是即将恶作剧的孩子。 “叮铃叮铃——” 猫咖的门被推开，悬挂在上面的风铃前后摇晃了两下。 收到消息的森鸥外第一时间赶了过来，不再是一身白大褂，已经是首领的他西装裹身，身材修长，带着紫色的领带，挂了一条暗红色的围巾。 看上去气势十足……如果不开口的话。 “接到太宰的消息，我立刻就赶过来了，良彦能够醒过来真好啊，爱丽丝酱可是整天缠着我要来看你呢。” 森鸥外牵过一旁的金发小女孩，装模作样地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爱丽丝酱的心里竟然还有别的男人，我真是太伤心了。” 爱丽丝踩了一下他的脚背，别过头不理他。 “先要恭喜森先生如愿以偿，当首领的感觉怎么样？”沢川一边将帽子还给中也一边问他。 “哈哈哈哈哈，挺好的，如果良彦也能加入的话就更完美了。”森鸥外说完就收到了店里所有人的注目，他摊了摊手，“我开玩笑的，良彦才刚醒我怎么会忍心让他出任务呢？” 沢川良彦……这个人是个变数，一个有可能影响到港黑乃至于横滨的变数。 森鸥外的眼神暗了暗，变得晦涩不明，随即又轻笑起来：“先做个检查，良彦还不知道吧，这间猫咖也多了一个地下室，是一个装备非常齐全的医疗室哦。” 沢川看似听话地跟在他后面，盯着他笔挺的背影莫名笑了笑。 抱歉了森先生，他保证就这一条支线上……容许他小小地恶作剧一下吧。 有人说过了，他可是最优解。 那他还有什么顾虑的呢？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筱汐·大宝贝儿砸的地雷x1鸭！ 感谢一須弥一岕子·大宝贝儿浇灌的白糊糊x1、短刀都是小天使·大宝贝儿浇灌的白糊糊x20、樊麟·大宝贝儿浇灌的白糊糊x10鸭！ 也感谢所有支持的小可爱们！ m——u——a—— 第49章 四十九 店里的几人实在是被沢川这次的昏迷吓怕了, 地下室的小型医疗室修得非常完善。 不过再精密的仪器, 再高明的手段得出的结论依然是—— “没有任何问题，非常健康。”森鸥外一脸意料之内，他看向沢川的目光灼灼, 简直想把人拖到手术台上直接解剖, 看看这个没有心脏的人为什么会神奇地拥有生命力。 中也不着痕迹地挡在沢川面前, 隔开了他的目光。 森鸥外毫不在意地笑了笑, 别有意味道：“中也还真是护短呢。” “没什么问题就赶快上来吧, 东西都已经准备好咯~”太宰从楼梯口探出脑袋，朝他们招了下手。 全身检查耗费了不短的时间，在此期间内一楼的布置已经大不相同，墙上挂满了各种颜色的彩带，一串一串的气球飞在屋顶, 上面写着“欢迎回来”的字样。 兰波和织田埋伏在楼梯两边，沢川从地下室上来的时候被他们俩用礼炮喷了一头的小彩带。 不过两人都不是什么表情丰富、善于表达的人，即便做着这么喜庆的动作, 脸上也没有什么多快乐的表情。 “……” 沢川哭笑不得地甩了甩脑袋, 五指爬梳了一下头发, 将小彩带拿下来：“这些都是什么啊？你们怎么这么熟练, 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搞定这些。” “因为是早就准备好的，今年终于用上了。”太宰推着他的背，将他簇拥到吧台前坐下。 这是他昏迷后的第二个月，小短刀提议的，说是这些东西会寄望着人类美好的愿望, 会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而且主人醒来之后也可以为他举办庆祝会。 这里除了小短刀之外没有人会相信这样的说法，但却不约而同地准备好了这些。 沢川听见他的话愣了愣，眼神柔成了一团棉花，不管在哪里，被人等待的感觉总是令人别样的温暖。 “所以今天可要好好庆祝一下！”太宰话音一转，从背后的酒柜上抱出一堆酒，哐的一下放在吧台上。 他在心中露出魔鬼的微笑。 以前还从来没见过店长喝酒，想必喝醉以后一定是脸颊泛红，双眼迷离的美景吧。 “嗯？”沢川下意识拒绝道，“我的话就不喝了，我不是很擅长喝酒。” 在乌鲁克，每当有大型庆祝仪式的时候，他酒杯里盛的也永远只是果汁，用王的话来说——他还是清醒一点对大家比较好。 加入港黑以后，除了第一天的欢迎仪式上不小心喝了一杯，他就再也没有碰过酒了。 “怎么能这样！这可是为了庆祝店长回归哦！”再说……不会喝酒不是更妙了，让人更加好奇醉酒以后的店长是什么样子呢~ 太宰暗搓搓地摸了摸酒瓶……然后又双叒叕被人踹到了一边。 他毫不在意地站起来拍了拍衣服，像是放弃一般无所谓道：“算啦算啦。” 沢川狐疑地看了一眼他，不相信他会这么轻易地放弃，但随后就被带劲的音乐卷去了心神，这间猫咖还从未如此热闹过。 小短刀不知被谁哄骗着沾了酒，现在晕乎乎地到处拽着人和他乱舞，所谓的乱舞也不过是被他拿着刀疯狂地追砍而已。 “哇哦！”太宰托着盘子一个闪身躲过袭来的刀光，和织田一同放下甜点。 “新品种，以前没见过哦。”沢川挑起一块糕点放进嘴里，然后僵住。 “织田在平时为小说积累素材的时候，偶尔也会深造一下厨艺。”中也这一旁同样吃了一块。 随后和沢川齐齐僵硬在位置上。 “怎么了？”织田见他们表情奇怪，自己也尝了一口，随即和他们一样面色扭曲。 他一口吐出嘴里酸酸辣辣的糕点，滋味说不出的古怪，灌下一大杯水后，他面不改色地将手中的玻璃杯朝着某个角落扔去。 太宰险而又险地躲过，憋了许久的笑声终于冲出了喉咙。 “噗——哈哈哈哈哈哈——” 他一边笑还一边指着织田身后的两人，示意让他回头看。 中也豪迈地一手搂住沢川的脖子，脸上露出兴奋的笑容，一只手端着酒杯，硬生生地凑在他嘴边：“是男人怎么能不喝酒呢？！撒——良彦！来吧——！来成为男人吧——！” 这是什么危险的发言！ 沢川在愣怔之下居然真的让他灌进去了几口酒，织田连忙拉开他。 不知道为什么，沢川喝酒以后整个人都变得安静下来。 中也因为嘴里难以言喻的味道，像织田一样去灌水的时候，不小心喝下了被太宰提前换过的高浓度酒。 他此刻正拎着酒瓶，一脸兴奋过度地追在太宰身后，嘴里大声道：“整天喊着要自杀的人现在还跑什么呢！酒精中毒可是个不错的选项，混蛋快给我停下来！” “不~要~”太宰一边跑一边碎碎念地抱怨，“真是的，谁要看你发酒疯啊，我要看的是店长喝醉以后的样子——是店长啊！” “织田。”沢川突然出声。 织田正在看热闹，他放下酒杯回头：“怎么了？” “以前就想问你了，写小说的话讴歌一下王者的伟大如何？”沢川的声音带上了一点醉酒的鼻音，听上去懵懵的，不太真切。 织田也没有奇怪他怎么突然提起这个话题，反而顺着他的问题仔细思考了一下：“不，关于小说题材，我更倾向于……” 他话没说完莫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奇怪，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觉到一股寒意，虽然异能没有预警，但就是有一种非常危险的感觉。 “为什么呢？”沢川好奇地靠近他，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脑袋凑过来，说话间带了点隐隐约约的酒气。 “我更喜欢普通人的故事……吧？”颤栗感越来越强，即便是织田也不得不用超强的求生欲加上了一个“吧”字。 “不！”沢川噌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吓了织田一跳，他笑眯眯地摸了摸织田后颈的皮肤，摸得人毛骨悚然。 织田不动声色地往后缩了缩：“怎、怎么了？” “王的光辉如此耀眼，难道不值得后世之人为他奋笔疾书，谱写传世的华章吗？”沢川微笑地看着他，笑容里充满了“敢说不的话就杀了你”这样的意味。 织田：“……冒昧问一下，你所说的王是……” “王拥有世界一切的珍宝，无懈可击却又甘愿背负王的使命，拥有无比出色的指挥才能，缔造出了繁盛的文明！” 织田：“……”所以那是谁？ 算了。他有些头疼地按了按额角，对方明显是喝醉了，他和一个醉鬼说什么呢，大概都是瞎编的，明天起来又会忘个精光吧。 正打算把人搬回房里，织田突然发现罗生门不知道什么时候缠上了他的双手，强硬地将他固定在座椅上，另一道黑影还将纸笔递到了他的面前。 “快写吧，一定要把王的风姿原原本本地写出来哦。”沢川核善地摸了摸他的脑袋，大有不写就把你脑袋拧下来的意思。 织田：“……”所以王到底是谁？！ 三个醉鬼搅得店里不得安生，罪魁祸首无处可逃，被逼进了角落瑟瑟发抖。 “怎么了太宰。”沢川眼神有些迷离地歪了歪脑袋，“一起来歌颂王吧，赞美的词语再多也不为过呢。” 太宰想咽口水都不敢，他脖子底下横了一把刀光凛凛的小短刀，乱倒挂在天花板上，从左边笑眯眯地看着他：“快回应主人哦，不然就要和我一起乱舞喽~” 太宰：“……”不，他两个都不想。 右边的墙被人一拳捶碎，中也靠在墙边有些危险地看着他：“怎么了？太宰？” 太宰：“……”没怎么，就是那墙有点像他即将被砸碎的脑壳。 他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仍然被迫坐在吧台上的未来小说家：“救我啊——织田作——！” 织田：“……王的光辉想必是一般人难以描绘的，我得好好想想措辞才行。” 他假装没听见太宰的求助，手指在桌子上轻点着，仿佛努力思考的样子，一旁监督他的罗生门满意地晃了晃。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都要怪谁啊太宰？！偶尔也要吃自己种下的苦果吧。 这一晚太宰用上了他毕生所知的赞美词汇，并且深刻领悟了一个道理：学习使人强大，不学习就只能被人摁在地上摩擦。 几人从白天一直闹到深夜，好不容易等他们玩累了安静下来，太宰也去了大半条命。 “……”对不起他错了……下次还敢。 早就躲在楼上，逃过一劫的法国人抱着猫从二楼警惕地下来，他踹了踹在一边躺尸的太宰治：“把他们都带回各自房里。” 太宰像是泥鳅一样在地板上蠕动着：“没有力气，不~要~” 说完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瞬间从地板上一跃而起：“是我的错，放心吧，我会把店长送上楼的。” 兰波皱了下眉，织田在一旁认命地收拾起店铺：“随他去吧。” 太宰愉快地哼着没有调的歌曲，将背上的人小心放在床上。 “店长~店长~”太宰坏心眼地捏住沢川的鼻子不让他呼吸，整个人凑在他耳边，声音低沉下来，“当年绑走你的，只有异能特务科吗？” 沢川在酒精的作用下完全忘记了自己不用呼吸的事情，被捏住鼻子以后委屈巴巴地张开嘴，企图获取新鲜的空气。 太宰看得有趣，然后毫不犹豫地捏紧了他的嘴唇。 软软的，手感不错……大拇指的指腹蹭着柔软的嘴唇搓了搓。 沢川被烦的不行，微微皱起眉头，双手随意在空中挥了挥。 太宰干脆翻身上床压在他身上，微卷的栗色头发垂落下来，他一手钳住沢川的双臂举在头顶，眼神意味不明地扫过对方扬起的纤弱脖颈。 “乖一点。”太宰温柔的声线此刻却透着危险和诡谲。 “当年的事店长心知肚明吧，撒——告诉我，港黑参与了吗？” 他们是从异能特务科中救出的少年沢川不假，但这并不意味着里面没有猫腻，可惜即便加入港黑他也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对方将相关的东西处理得很干净。 最值得怀疑的就是目前港黑的首领森鸥外。 “港黑……？”青年艰难地睁开醉意朦胧的双眼注视着他。 “真是犯规呢店长，用这种眼神看我的话……”太宰的领口因为压制对方的动作微微散开，他居高临下地注视着沢川。 “……算了，放过你啦。”不知什么原因，捕猎者主动放弃了利爪下的猎物。 太宰翻身坐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又帮沢川裹紧被子，将他有些凌乱的碎发拨到两边，轻声道： “欢迎回来，店长。” 第二天—— 沢川有些懵懵地睁开双眼，倒是没什么宿醉后头痛欲裂的感觉，毕竟他也只喝了一小口而已。 记忆回笼，他捏着鼻梁的动作顿了顿哭笑不得道：“太宰啊……” 原本以为对方加入港黑大概又是为了什么找寻生命的意义这种无聊的理由，没想到原来是为了他吗？ 下楼的时候刚好看见中也正在为了昨天的事情暴打太宰。 “早上好。”见因为他的到来中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沢川笑着又补了一句，“不用在意我，中也继续就好。” 中也一脚将太宰踹到墙角，看着穿戴整齐的沢川：“你打算出门吗？” “横滨变了不少，我打算出去逛逛。”沢川牵着小短刀，顺手还抱过了角落里一只黑白相间的猫。 在经过太宰的时候，想到对方昨晚无意间说的那些话，他难得心软了一秒钟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辛苦了。” 太宰压根没想到他还能记得昨晚的事，现在对着他无厘头的话流露出一股茫然的神情。 沢川带着小短刀出门。 原本还一脸茫然的太宰立刻像是偷腥的狐狸一样，露出一抹得逞的笑。 有些人喝醉酒会断片，有些人却不会。 他赌的就是店长会记住昨晚的事，所以昨天晚上他的目的根本不是要套出什么线索。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他只是想在店长面前“哭一哭”而已，事实证明前人的经验大多不会有错，他这不是得到了一颗糖吗？ 春风洋溢的太宰回头对上了一张黑漆漆的脸：“……” 中也眯着眼睛看他：“你们俩昨晚有发生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吗？” 太宰完全没在虚的，张口就来：“不——告——诉——你——” 然后继续被中也追着打。 沢川带着小短刀在街上闲逛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一个路人，在向对方道歉之后，他意味不明地看了看刚刚和对方相撞的肩膀处。 总算等到对方动手了。 把猫交给小短刀，沢川蹲下来揉了揉他的脑袋轻声道：“随便去逛逛吧，一会叫你回来，喜欢什么不用客气哦。” 乱根本没问为什么，爽快地抱着猫走人，反正他的本体还在主人身上，有危险的时候能够立刻赶到。 他真是越来越喜欢刀剑付丧神这个种族了，沢川想，随后目标明确地朝着某个方向走去。 港黑大楼中—— “已经成功追踪到目标了，现在对方人在……武装侦探社。” 森鸥外装作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 这个时候去武装侦探社，除了调查当年的事，难道还会有别的目的吗？ 当年为了挑起异能特务科和沢川良彦之间的矛盾，他利用异能同样是罗生门的芥川龙之介悄悄干掉了异能特务科的人。 在对方决定绑走少年沢川的时候提前给他注射了破坏肌肉组织的药剂，甩锅给异能特务科，顺便在对方几乎快要折在港黑的时候放了整个太平洋的水，让对方顺利出逃。 之后的事和他预料的没什么差错，太宰和中也加入港黑之后，矛盾就转移到了异能特务科和港黑之间，森鸥外趁机利用异能特务科光明正大地干掉老首领，坐上了想要的位置。 同异能特务科达成协议后，他立刻合理地处置掉他们那几个知情的人……唯一的不完美就是少年沢川死亡，另一个陷入昏睡，哦对了，现在还醒了。 “既然醒了，又何必追究过往。”森鸥外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听说美国有个组合首领相当可怜，一直想要复活女儿，给妻子安慰呢，相信他会对良彦的身体相当好奇吧……毕竟是没有心脏却仍然能好好活着的奇迹啊。” “良彦应该也很乐意帮助他吧。”正好组合入侵也能打乱武装侦探社的阵脚，让他们无暇顾及这件事，等有时间了……雇主都死了，还有意义追查下去吗？ “还有芥川君在美国待了三年，这个任务就交给他吧，顺便通知他也该回来了。”这个当年计划中剩下的知情者，为了港黑的存续也只好舍弃了……明明是一个不错的棋子，可惜了。 武装侦探社中—— 接待沢川的是一个橘色头发，看起来很温柔的青年，他自称谷崎润一郎。 “您有什么事吗？”谷崎抓了抓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因为其他委托的原因，目前侦探社就只剩下我和我的妹妹。” 和森鸥外猜测的完全不一样，沢川根本提都没提当年的事，他双手合十脸上有些担忧道：“我的弟弟走丢了，不知道能不能请各位帮帮忙呢？” 谷崎和妹妹对视一眼：“……这样的事件交给警方处理会更加快哦。” 沢川恍然大悟：“抱歉抱歉，都是因为我太着急了，路过楼下看见侦探社的牌子就擅自上来了，给两位添麻烦了，我这就去警局。” “哈哈哈没关系啦，当然如果警方无能为力的话，您可以再来找我们哦。”谷崎给他指明了警察局的位置，还留了一张侦探社的名片给他，万一警方找不到人还能让乱步先生帮忙找一下。 沢川十分感激地出了门，转过身的时候脸上焦急的神色淡了下来。 等走远了，他敲了敲袖子里的短刀：“可以回来喽。” 港黑应该已经收到他来过侦探社的情报了吧，以森鸥外多疑的性格，别说他只在侦探社里坐了十分钟不到的时间，哪怕他在侦探社旁边的一条街逛了逛，他都会有所怀疑。 再加上他先下手为强的理念，想必很快就会有所动作。 沢川回到店里的时候，中也正好接到了一通电话，他听见中也在挂电话前礼貌地回绝：“抱歉首领，最近出国的任务您还是交给别人吧。” 这就是想调开中也的意思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森鸥外有所动作了。 沢川把皮了一天的黑白猫放回猫爬架，在起身的一瞬间，周围的世界如同破碎的镜子静止不动。 “主人？！”小短刀有些被吓着了，下意识抽出武器挡在沢川面前。 “别担心，这条支线很快会破碎，我们也马上要回去了。”沢川顺着刀鞘将小短刀的武器收了回去，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希望森鸥外的动作迅速一点。 “真的吗？”小短刀喜出望外，“那岂不是马上就能见到一期哥他们了。” 沢川摸了摸他的脑袋：“是的。” 在他话音落下的一瞬间，破碎的世界被重新拼接起来，时间再次流动。 晚饭的时候，永远不记打的太宰掏出昨天喝剩下的酒豪迈地放在桌子上：“不要浪费，今天继续吧。” 其他人一口回绝：“不要！” “真的不要嘛？”为了拉拢同盟，太宰悄悄靠近中也耳边，“店长喝醉以后超诱人的，中也不想看吗？” 中也一把掰断了手里的筷子：“这种事情……你为什么会知道，混蛋太宰！” 角落里发生了一幕血腥的暴力事件，饭桌上无人在意，等所有人吃饱喝足后，太宰一个人委委屈屈地缩在吧台后面，抱着他的小花盆假装默默垂泪。 风铃清脆的声音响起，太宰立刻不可思议地抬头：“这么晚了，店长要出门？” 看他被欺负得这么惨，竟然没有半点要过来安慰的意思，难道是昨晚卖惨的力度不够大？ “在冬天来临之前出去吹吹风，顺便看看夜景，如果路过便利商店的话，我会买点东西回来，你们需要什么可以告诉我哦。”他拒绝了几人的同行，只带了小短刀，如果有这几个人在的话森鸥外下手只怕更加困难了。 如今的横滨不比以往，要太平得多，加上有小短刀跟着，几人也没有不放心的。 织田想了想：“做咖喱的土豆没有了，如果可以的话，帮我带两个回来吧。” 沢川向他比了一个没问题的手势。 虽然期待着森鸥外搞快点，但他也没想到对方的动作能如此迅速。 海岸边，沢川看着对面无比熟悉的人轻轻地、轻轻地勾起了嘴角。 好巧啊，让他体会过金钱铁拳的弗朗西斯大人，没想到森鸥外引来的人这么符合他的心意。 熟悉的红黑色野兽从对方身后咆哮着攻击沢川，小短刀一惊，迅速劈开攻击，看着明显站在对面的罗生门有些纠结：“主人……他和你是什么关系？” 身材瘦些的芥川龙之介捂着嘴咳了两声，小短刀和普通人截然不同的反应让他难得有些诧异。 关系？他能和他的敌人有什么关系？ 沢川一早猜到了芥川的存在，甚至还给他们准备好了剧本，小短刀的问话简直是神助攻，还给他的剧本提供的切入点。 只见沢川难得有些失态地微微退后了半步，看着芥川的眼神五味陈杂：“……龙之介？”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唯恐惊到对方一样，字句之间因为紧张还有些破碎，任谁都听得出其中浓厚的情感。 芥川：？？？ 你谁啊？？？ 弗朗西斯原本悠闲地抱臂站在一旁，此刻因为沢川精湛的演技也有些怀疑地看向芥川。 对方虽然自称港黑的人，但是他查过，港黑根本没有这么一号人物，就连美国分部也否认他的存在。 原本他并不在意芥川的身份，毕竟他给的消息很有价值，不过现在一看更像是双方联手给他下的套。 芥川被他怀疑的眼神看得怒从心起，眼中凶光大盛，立刻朝着沢川攻过去。 罗生门化作利刃势要把敌人捅穿，却在中途被挡了下来，芥川睁大眼睛喃喃自语：“……怎么可能？” 挡住他攻势的，正是另一道罗生门。 沢川逐渐走近他，眼神比今晚的月色还要温柔，甚至带了点不易察觉的悲伤：“好久不见，我的弟弟。” 小短刀惊呼：“弟弟？！” “……弟弟？！”芥川整个人呆愣得像是复读机只会傻傻地跟着他不断重复。 但随即立刻清醒过来，他从小生活在贫民窟，和自己的妹妹银不断流着鲜血才爬到现在：“我哪里有什么哥哥？！” 这一刻他甚至忘记了自己的异能，直接抡起拳头砸向沢川，如果有哥哥的话怎么会将他们抛弃在那种地方……如果真有这种哥哥，不要也罢。 “你和小银过得还好吗？”沢川脸上带了点苦笑。 “闭嘴！你有什么资格提起银？！”如果真的关心，会把他们扔在贫民窟那种地方，十几年不管不问？！ 芥川丝毫没有察觉他的思想已经被对方带偏了，直接把对方带入了哥哥的角色。 沢川在心中微微一笑，上钩了。 “是哥哥不好，当年……”他话说一半长叹一口气，明显有什么内幕又不想细讲的样子，“算了，你和小银没事就好。” “说够了吧，你们两兄弟还要无视我到什么时候。”弗朗西斯逐渐不耐烦，他算是看出来了这明显就是两个人联手演戏在坑他，异能都一模一样了，亲兄弟也不常见吧。 “虽然不知道你们俩目的是什么，不过拿我女儿开玩笑，可是要付出生命代价的。”弗朗西斯沉下脸，异能发动，带起旋风的一拳砸向两人。 罗生门包裹住芥川手掌，对上弗朗西斯他咬着牙硬生生往后退了一大截。 弗朗西斯没空和他们玩，直接将异能的金额不断提升。 芥川喘了口气，天魔缠铠瞬间裹住全身，但仍然抵不住对方的力道……再这样下去恐怕会被一拳打碎的。 沢川站在他身后，不知道为什么他只顾着咬牙硬撑，却没想过半点逃离。 一道不属于芥川的罗生门悄悄缠上他的腰，突然，芥川被人挪了个位置，他睁大了眼睛愣怔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青年被一拳打在背上，力道大得甚至能听到骨骼断裂的声音，鲜血混杂着破碎的内脏，不断呕出青年口中，瞬间染红了他的衣服。 “……你、为什么……”芥川茫然地接住他软弱无力的身体，一股连自己都不知道从何而起的愤怒充斥着他的内心，连思考都没有，罗生门本能地冲天而起刺穿了弗朗西斯的身体。 “怎么、可能？！”异能明明足够保护他的身体？弗朗西斯惊愕地发现自己的异能居然消失了。 罗生门愤怒地在他体内不断搅动，直到他痛苦断掉气息。 芥川抱着浑身是血的青年有一瞬间不知所措，他正想说些什么，眼前一黑昏了过去，与此同时，他的生命体征正在不断消失，直至没有呼吸。 海风混杂着浓重的血腥气息扫过海面。 十分钟后，穿着黑衣的港黑人员悄悄靠近，他们仔细检查了倒在地上的三人，对着耳麦汇报：“已确认，三人都已死亡。” 这是最好的结果，好到甚至有些超乎森鸥外的意料：“把人都撤了，别留痕迹。” 港黑的人员撤离后不久，已经被判定死亡的芥川龙之介动了动手指，逐渐恢复了心跳。 猫咖店里，太宰伸长了手将酒瓶放回上层的酒柜中，突然他的手莫名其妙一抖，酒瓶摔在地上，玻璃碎片和酒液洒了一地。 太宰愣了愣，有些奇怪地捂住刚刚漏了一拍心跳的胸口：“……怎么回事？” 找不出原因，他耸了耸肩去收拾一地的残骸，却在不经意间扫过吧台上的小花盆。 十一年都没有动静的那颗种子竟然在一秒之内跳过发芽生长的阶段，直接开出了花。 并不是什么名贵艳丽的花，白色花瓣娇弱地在盆中微微颤动，平凡得就像路边随处可见的野花。 “但是……好奇怪啊。”太宰的声音抑制不住有些颤抖，温热的液体从眼眶中涌出，他随手一模才发现居然是眼泪，“哈哈哈哈这也太奇怪了吧，难不成是什么催泪花吗？” 他想要像平时一样扯出一抹笑，却发现嘴角僵硬得无论如何也扯不出弧度。 他的动静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中也虽然平时和他不对付，但还是头一次看见他掉眼泪，于是皱着眉喊了一声：“喂——太宰？没事吧？” “嗯？没事哈哈哈，就是摔碎了酒瓶而已。”太宰僵硬地朝他摆了摆手。 中也平静地：“你在哭。” 兰波注视吧台上那朵不起眼的小白花，从记忆中翻出了十一年前他和沢川的对话。 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他假装淡定地起身：“很晚了，我去接店长回来吧。” “我也去。”其他几人异口同声。 正在此时，门上的风铃动了动。 目光有些空洞的青年抱着浑身是血，紧闭双眼的沢川走入店内，他的声音干涩得不像话：“是这里没错吧。” 太宰僵硬在原地，手上刚刚捡起的玻璃碎片深深扎入皮肉，鲜血流了一掌。 “骗、骗人的吧？” 所有人眼前一花，那个陌生的青年被一脚踹出去在墙上砸出一个大洞，中也抱着浑身是血的沢川哑声道：“我去找森医生。” “咳咳……就是他杀了……你怀里的人。”芥川嘴边溢出一缕鲜血，挣扎着爬起来。 中也的声音宛如来自地狱：“他没死。” 他质疑的不是森鸥外动手这件事，而是沢川的死亡。 “送医院，快！”织田吼道。 中也抱着沢川站在原地，直到织田又吼了一句，他才如梦初醒往外狂奔，无人看见他的双手正在微微颤抖。 抱着沢川的他比其他任何人都清楚，这一次和昏睡的那一次不一样，呼吸也好心跳也好……什么都没有，甚至连入手的肌肤也不同于活人的温润。 就算……死人一样。 一路飙车到医院，对方却连急救都没有，直接认定了沢川的死亡。 “给、他、手、术！”中也单手揪过医生的领口。 横滨的医生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此刻只是平静中带着点怜悯地看着他。 偏偏这样的眼神扎痛了中也，他像是被什么东西刺到一样，松开了医生，朝后退了半步沉默地一拳打穿了墙壁。 他们一晚上跑遍了横滨大大小小的医院，因为重力的关系，这并不是一件多难的事，但每跑一家医院就夺走他们一分希望。 “不看了……带你回家。”在最后一家医院里，中也抱起沢川一步一步向外走去。 猫咖二楼，中也脱去了沢川带血的衣服，不带任何情.欲地将他身上的血迹擦拭干净，为他换上了新的衣服。 临行前温柔道：“晚安。” 一楼，织田正在擦拭他的配枪，兰波安抚好猫仔，摁住织田：“他不会希望你去的。” “他已经不在了。”织田头也不抬。 “乱没有踪迹，店里需要有人看守，你难道希望他的……无人守护吗？”兰波顿了顿，最终还是咽下了遗体两个字。 织田擦枪的动作停住了。 太宰仔仔细细给自己绑好绷带，给小白花浇水。 中也下楼，他带上芥川将他塞进车子里，其他人跟上，织田站在二楼注视着汽车远去。 每个人都很平静，平静得仿佛是踏向自己的归处。 中也不相信芥川，他现在谁也不信，所以直接带着人到港黑大厦跟森鸥外对峙。 重力直接掀翻了港黑大门。 森鸥外叹了口气，从收到消息说对方带着沢川跑遍了全横滨的医院但却没有联系港黑那一刻，他就知道哪里出了差错。 直到看见芥川…… “原来是你啊。”对面有本来就不信任他的太宰治，森鸥外没有挣扎，没有做过多的解释，只是这么感慨了一句。 一切都在这一句当中。 中也捏紧拳。 这一晚的横滨热闹又沉默，港黑大厦直接被夷为平地，首领森鸥外死亡。 其他几方势力正在为此发愁的时候，太宰披着黑色风衣接管港黑，他站在修复后的港黑大厦顶层，俯瞰整个横滨。 “没有什么会改变，港黑会和以前一样，横滨也是。” 他生活过的城市怎么能陷入混乱当中？ 沢川良彦下葬那一天，意外地是个好天气，没有瓢泼大雨，没有阴郁的乌云，世界不会为每一个人的离去而哭泣，但每个人离去的时候总有人为他悲伤。 中也是最后一个离开的，他单膝跪在墓碑前，帽檐遮挡住了他的神色。 “污浊我已经能控制得差不多了，不过你离开之后刻下的魔术阵也失效了。” “那天要不是有太宰那家伙在，我可能真的会失控而死也说不定。” “醒来之后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情，总觉得就这样去陪你也挺好的，后来又想想要是因为失控而死恐怕会被你嫌弃吧。” “织田离开了，他说要到处走一走看一看，放心吧，他没有抛弃小说家的梦想，他说最后说不定要以你为原型写一本小说呢。” “太宰现在是港黑的新任首领了，挺好的，人也正经了一点不再那么不着调了，至于自杀什么的也没什么提过。”“大概是你让他意识到，死亡真的是一件非常脆弱且无趣的事。” “他带走了你送他的那盆花，说起来那盆花真是神奇，大概是能感应到良彦你吧，总之每次看到它就会难过得不得了。” “兰波还在猫咖，不会毁了你的店，我们以后大概也不会招厨师了，所以恐怕又得回到只卖饮料的日子了。” “我的话……我其实一直没有什么目标，一开始只是想一直和良彦、和大家在一起，后来你的身体又总不好，接着还睡了三年，所以我就希望良彦能够健健康康的。” “但好像我的运气总是格外差，又识人不清……”橘发青年自嘲般笑了笑。 “良彦，你说过会一直陪着我，直到我厌倦的一天。” “我没有厌倦。” “良彦，是你食言了。” 清澈的水渍顺着橘发青年的脸滑落，砸在地上，水渍与脚下的尘埃混杂在一起浸湿了地面，在阳光下不过片刻又消失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那什么……甜、甜吗？ 那什么……你们康康哒宰成功上床了！ 那什么……股市……熔断了。 那什么……今天万字，可以夸、夸夸我 那什么……orz 感谢筱汐·大宝贝儿砸的地雷x1鸭！ 也感谢所有支持的小可爱们！ m——u——a—— m——u——a—— m——u——a—— 第50章 五十章 “我没有厌倦。” “良彦, 是你食言了。” 宽敞明亮的庭院之中凝结着一面水镜, 水镜中清晰地映照出橘发少年滴落在地面的泪珠。 沢川：“……” 良、良心好像有点痛，但是从理论上来说，作为一个没有心的物种, 应该是不会有良心痛这种说法的, 对吧对吧对吧？ 他努力安慰自己。 “中也先生呜呜呜……”小短刀在一旁哭得不能自已, 他和猫咖众人相处的时间, 比后来和兄弟们重逢的时间还长, 在他的心中这些也都是他的家人。 “主、主人太过分了！” 沢川的计划根本没有跟他知会过，当时乱看着他被锤得吐血直接傻在原地，巨大的恐惧和悔恨袭上他的心头，却在下一秒被主人重新带到了这个熟悉的庭院。 随后得知了他的全部计划。 乱当场就发飙了：“主人太任性了吧！不说我当时害怕得不得了，中也先生、太宰先生、兰波先生和织田先生要是知道的话该有多难过啊！” 小短刀说话的时候, 身体还没从刚刚血腥的一幕中反应过来，浑身都在颤抖，也不知是被吓的还是被气的。 换做之前的主人, 他也绝不会说这种话, 但在这几年的相处中他知道, 和上一个主人不同, 新主人是真的将他当做一个独立的个体，尊重他的需求，在他心中乱藤四郎不仅仅是一把刀而已，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所以他现在才能放肆地讲出心中的害怕。 沢川没有回应关于自己任性的发言，揉了揉乱的脑袋干脆将他抱在怀里, 轻声安抚着：“抱歉抱歉，是我没有考虑周全，你看我如今不是完完整整地站在你面前吗？” “悲伤也是纪念的最好方式，留给这个世界的时间不多了，留给他们的时间也不多了……”沢川喃喃自语，抱起小短刀坐在台阶上，凝起这一面水镜。 “最多一天，这条支线就会彻底破碎。” “那我们能回到离开的时间点吗？”乱缩在他怀里仰头看他。 “嗯。”沢川轻轻点了头。 “这样的话不是还可以遇到其他人吗？”小短刀想到这个终于高兴起来。 沢川摸了摸他柔顺的长发没有开口，中也和太宰没有问题，织田和兰波……以他们俩的能力不至于在横滨默默无闻，恐怕主世界的两人情况不妙。 现在也只能期待最好的情况出现——织田为了收集素材在环游世界，而兰波则恢复记忆回到了他法国的故乡，这是最好不过的情况。 中也和太宰虽然还活跃在横滨，却和这条支线上他熟悉的两人也不一样。 “乱。”沢川温柔地对着懵懵懂懂的小短刀解释：“一个点能衍生出无数条线，而每条线都是不同的，两条线上的人虽然一模一样，但也不是你熟悉的那一个，明白吗？” 小短刀愣了一下，和天空一样干净的眼神暗淡下来：“乱知道了。” “不要那么难过。”沢川想了想，“太宰之所以成天喊着自杀，就是因为他看见了所有悲伤的结局，他认为既然注定失去又何必要拼命拥有呢？” “乱。”他注视着小短刀，轻声问道，“即便知道我们现在即将和他们分离，如果让你回到开始，你仍然愿意和他们相遇吗？” “当然。”乱毫不犹豫，他对上沢川的视线，“即便这份记忆只有我一个人记得，我也会让它永久保留下来。” 沢川顺了顺乱的长发。 就是这样。 希望太宰也能明白，人追求过程而不看重结果并不是失败者的借口，恰恰相反，那是一种结局无论如何，哪怕片刻都不曾拥有也要去争取的勇气。 再怎么艰难也想要拥有的东西……是存在的啊。 水镜直白地映射出之后发生的所有事情，看见众人的反应后小短刀又没忍住，眼泪汪汪的，随后用谴责的视线看向主人。 沢川摸了摸鼻尖，抬头看向没有一片云彩的天空，假装感慨道：“今天可真舒适啊。” 小短刀谴责的视线更浓烈了。 沢川：“……” 好吧，他承认现在心中有一丢丢的后悔，当时也许应该直接告诉他们真相，跟他们一起杀上港黑的，只不过中也那句话实在太犯规了，让他忍不住浓墨重彩地退场。 炸港黑后的第七天…… 沢川已经难以面对小短刀的眼神，简直想掩面自泣了。 明明当初感受到的空间波动已经相当明显，撑个两天已经是极致了，但没想到七天之后这个世界还依然脆弱但坚强地运行着。 不是，不用这么坚强，真的，快炸吧，不然某个杯子空洞的内心就要被他自己的愧疚和小短刀的眼泪给埋掉了。 像是终于听到了他的心声，在橘发青年踏出墓园的瞬间，世界停止了运转，随风飘动的云朵、行走的人们、路上的车辆、展翅的飞鸟……通通停滞住。 沢川叹了口气，还是选择在世界崩溃的前一秒，带着小短刀出了空间，站在已经无法感知世界的橘发青年面前，朝他挥了挥手当做对这个世界中也的告别。 乱对着他大喊：“中也先生——！再见了！” 沢川弯了弯眼睛，无声道：“再见，中也。” 两人消失在原地，随后世界如同尘埃一般消散，没人看见宛如雕塑一般的橘发青年瞳孔微微收缩，流露出一种极为震惊的情感。 良……彦……？！ 一个世界的消散并没有多大的震撼，大多数的人们都感知不到这微小的变化。 沢川再次出现在横滨街头的时候，这里热闹依旧。 热闹到让突然出现在巷口的两个人有些格格不入，热闹到让显得格外安静的两人心中都生出淡淡的惆怅感。 物是人非大概就是如此了，街道再熟悉，人也不是他们认识的那帮人了。 “打起精神来吧。”沢川牵着小短刀融入尘世。 生命悠长的物种总是如此，他们独行在漫长的街道中，身边灯影幢幢，来来往往的行人不计其数，偶尔有人会逗留在他们身边，却又很快离去。 “我想去猫咖看看。”情绪仍然有些低落的小短刀这样道。 “走吧，我也想看看。” 繁华的都市中灯红酒绿，月色拉长了一大一小两条影子。 猫咖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间低调的酒吧，灯牌上画着一个戴着高礼帽、单眼镜片的男性，下面写着酒吧的名字“Lupin”，灯牌在小巷中散发着暗红色的光芒，隐约能听到古典慵懒的音乐从里面传出来。 乱：“……”尽管很难过，但他还是尽力朝沢川笑了笑。 想必主人此刻和他的心情是一样的吧，他得坚强起来，安慰主人不说，至少不能让主人反过来安慰他。 “呐呐，我们进去看看吧。”乱晃了晃手，“我还从没进过这样的地方呢。” “嗯？”回过神的沢川微笑着拒绝了他，“不可以哦，未成年人是不能进酒吧的。” “真是的，主人明明知道我不是未成年人。”小短刀装作气鼓鼓的样子。 “不可以，我会被人当成怪叔叔的。”沢川牵起他的手转身离开。 “主人。” “嗯？” “什么是怪叔叔？” 听见小短刀看似天真实则取笑的话，沢川捂着额头。 旁边一个拿着公文包的上班族用奇异的眼光看了他们一眼。 “果然被当成怪叔叔了吧。”沢川无奈道，“从现在开始叫我……哥哥吧。” 小短刀笑容更灿烂了，大声道：“知道了，良彦哥！” “你的一期哥应该这两天会到，走吧，先去吃点东西。” 两人离开酒吧巷子后，一个浑身趴着猫的黑发男人从酒吧中走出来，他穿着笔挺的风衣，头上戴了一个毛茸茸的耳套，还围着一条红色格子的围巾，男人盯着外面的街道，一脸茫然看着街道又回头看看酒吧。 “猫咖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抱着一堆嗷嗷待哺的猫猫，法国人难得有些茫然。 幸好他的手机还能用，法国人可怜兮兮地缩在巷子一角，拨出了手机中存着的一个号码。 此时的美国，一栋别墅在重力的碾压下轰然坍塌，完成任务的中也带着他的手下站在废墟前，他双手插在兜里，黑色的风衣包裹住修长的身材，帽子下的面容看不真切，他盯着废墟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个……老大？”手下突然轻声喊他。 “怎么了？”中也出声才发现自己的嗓子不知道为什么干哑得厉害。 “您哭了。”手下小心翼翼地提醒他，心中的惊讶值简直要突破天际，中原中也干部！那个让所有敌人闻风丧胆的港黑重力使竟然……哭了？！。 这让他们既怒又好奇。 中也作为港黑的五大干部之一，也作为他们的上司，对待下属虽然严厉却极为负责，每次任务都冲锋在第一线，他们虽然怕他但都很尊敬他。 手下怒的是究竟是谁惹怒了他们的上司，又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姑娘值得他们的上司为之流泪。在手下心中，老大也一定是为某个姑娘在伤神吧。 哭？ 中也下意识抹了把脸，入手一片冰凉。 他皱着眉盯着自己的手掌，像是看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是敌人的异能吗？不然他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哭？ 他忽略隐隐抽痛的心脏，警觉地扫视着四周，企图找出根本不存在的异能者。 突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在安静的废墟中很刺耳。 中也一愣，在港黑大多数人都会拥有工作和生活两个号码，但是他不一样，工作占据了他生活中的大部分时间，因此也根本没有必要分为两个号码。 但即便如此，也很少有人打他电话……除非首领有特别紧急的事找他。 但他拿起手机却发现显示的是一个陌生号码，中也正想挂掉，手指却鬼使神差地按下了接通。 “中也吗？能联系上你真是松口气。”对面的声音他很熟悉，但这个声音的主人早已死去了，中也蓦然睁大了眼睛。 对面还在继续：“出大问题了，猫咖不见了，店铺变成了一家酒吧，总之我现在流落街头……” 对方说出猫咖的瞬间，另一个世界的记忆一股脑地强硬塞进中也的脑袋，就像有人拿了一把重锤狠狠地砸了一下，让他情不自禁地捂住额头闷哼一声。 “老大……” 见他身形都有些不稳，手下立刻惊呼出声。 “……中也，你怎么了吗？”对面也听出了他的异常，有些担忧到。 “不，没事，在原地别动，我让人去找你。”中也干脆地挂断了电话。 原本担忧地围着他的手下纷纷后退了一大步。 怎么说呢……老大现在的表情，就像愤怒到极点，随时可以从周围人里拉出一个出气的感觉。 “良彦……很好……你很好。”中也怒急反笑，冰蓝色的眼中跳动着火焰。 痛苦到极点，连眼泪都难以落下来的压抑感还残留在心间，却在下一秒被告知对方在耍你。 中原中也戴着黑色手套的十指被捏得嘎嘎作响，他转身离开，每走一步都将地面踏得层层裂开。 手下默默退开了一条路，为惹怒老大的人在心中默哀，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鬼。 横滨，手下口中的倒霉鬼对此丝毫不知情，他拉着小短刀进了一家拉面店快乐地嗦面，只是嗦着嗦着，不知道为什么他浑身的寒毛竖起来了一瞬间，像是被盯上的猎物。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和股东名单都在九点 m——u——a—— 第51章 五十一 沢川：“……” 应该是错觉吧……一定是错觉。 他嗦了一口热乎乎的面汤, 汤水流入喉咙, 完美抚慰了转瞬即逝的寒意。 浑身懒洋洋的沢川放松下来，刚刚绝对是错觉。 然后屋顶就被掀了。 沢川：“……” 阴郁冷傲的青年如同飞行在死亡国度的黑鸟，轻巧地从屋顶落下, 黑色的风衣在空中鼓动, 片刻后又归于平静。 店里人被这震撼的出场方式惊在原地, 过了几分钟后反应过来疯狂朝店外涌去。 沢川和小短刀被挤到了墙角, 唯有看似虚弱的青年身边空出了一大片, 无人敢从他的附近经过。 “啊——是他。”乱反应过来和沢川窃窃私语，“是弟弟欸！” 就是那个被主人坑了一把，最后被浑身是血的沢川吓得整天都有些浑浑噩噩的弟弟！ 沢川：“……” 脱离这条线久了，沢川想了想才记起来，这个时候的芥川应该刚刚被他从猎人时代扔过来才对。 等店里人清空了, 他面前的桌子椅子也被撞得东倒西歪，沢川手里还捧着刚刚的拉面碗，他无辜地看向芥川举了举碗：“龙之介——饿吗？” 发稍带了点白霜的青年喉咙里罕见地溢出一声轻笑, 他的声音低沉暗哑带着几丝性感的磁性, 像是羽毛一跃而过让人心间一颤。 “不叫弟弟了？” 沢川：“……”怎么回事？！你不对劲啊？！ 他默默放下了手中的拉面碗……嗯……对方是经历过在两个不同空间中穿梭的人, 时间线对他影响稍弱也是很有可能的。 他找了一个完全符合逻辑的理由安慰自己, 这应该只是特例，其他人绝对、绝对、绝对不会像他一样有记忆。 至于应付的方法也相当简单。 沢川一脸纯良地笑了开来：“你在说什么龙之介？” 他蜜色的眼眸中带着些许茫然，仿佛真对青年口中的“弟弟”两个字一无所知。 沢川：世界上没有什么是装傻不能混过去的，如果有，那一定是装得还不够彻底。 “唰——” 一道黑影贯穿了他面前的木头桌子, 深深陷入地板中，随后一把将桌子掀开，清理了两人之间的阻碍。“不记得么？”芥川意味不明的视线投向他身边的小短刀，“以前没见他跟在你身边。” “你说乱吗？”沢川镇定地把小短刀抱到身前，顺便挡住了对方凌厉的视线，“这是我的弟弟，之前我不是向首领推荐过一个人进入港黑吗？我指的就是他。” 乱：“……哈哈哈，你，你好，我是乱藤四郎。” 小短刀活泼的声音在黑发恶犬的注视下逐渐低了下来……呜呜呜一期哥……这个人的眼神好可怕！ 最关键的是他没有自家主人面不改色的技巧，此刻看见他就想起那个抱着主人尸体、浑身被鲜血染红、不知所措的青年，导致他对上芥川的眼神总是有几分心虚。 罗生门干脆利落地绕过小短刀，捆上他身后的人，乱虽然心虚，但护主的本能仍然让他下意识拔刀想阻挡，却被眼前的一幕惊的说不出话来。 罗生门看似凶狠地将青年捆得扎扎实实，但放下他的动作却无比轻柔，黑色恶犬叹息着拥他入怀，摩挲着他的发顶咬牙切齿，恶狠狠道：“你真是高看我的承受能力。” 他头一次觉得粘稠的鲜血恶心得让人无法承受，鼻尖的血腥气息也隐隐让人作呕。 “你要怎么补偿我？或者说——”芥川一把将他推在墙上，将他的双手高举过头顶，封锁住他所有的行动路线，在他耳边低声道，“我要怎么惩罚你呢？” 沢川动了动喉结，思考着如果现在躲入空间，再出来不被恼羞成怒的芥川打死的概率是多大。 “哐啷——” 金属掉落的声音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他们向旁边看去之间，一把小短刀掉在地上。 乱双手捂着嘴，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们，随即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又分出一只手遮住双眼，只是手指分开了些许空隙，让他能从缝隙中悄咪咪地继续观察。 沢川还以为他是故意吸引龙之介的注意力，抛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随后脚底抹油，立刻猫着腰……被罗生门捉了回去。 “哐”的一下撞在墙上，巨大的动静充分显示出主人的不满，不过由于他的后背都被罗生门缠着，倒是没感觉到有什么震动。 “哦？这是在玩什么户外情.趣play吗？” 正当两人僵持的时候，太宰站在门口朝他们挥了挥手，笑眯眯地吐出这么一句话。 他身后的中岛敦本来还没察觉到什么，只以为是芥川龙之介想要暴打沢川先生，正想通冲上去解救的时候，听见太宰先生这么说道，他脚底一个踉跄，差点摔个狗吃屎。 他想让太宰先生别说这么引人误会的话，在看见店里两人姿势的时候突然也觉得奇奇怪怪的，中岛敦脸色爆红，一定是因为他被太宰先生带坏了！ 墙边的两人也是一愣。 芥川龙之介本来也没有别的想法，只是心中各种各样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不知该如何应对，才下意识做出先困住人的动作。 被太宰治这么一说，他也意识到两人的姿势好像有点不妥，不过他仍然没有放开沢川，凭借着身高优势牢牢地将人困在他和墙壁中间。 “太宰先生。”芥川礼貌地朝着他曾经的教导者点了点头，不过如今的他已经不会再和过去一样对太宰治充满执念。 他非常感谢太宰先生将他从贫民窟的黑泥中拉了出来，也终于能明白多年来对方对他用心良苦的教导。 但太宰治现在已经是港黑的叛徒，除此之外他们不会再有别的交集，他已经有其他想要追寻的东西了。 太宰敏锐地察觉出了芥川的变化，他收起脸上不正经的表情，周身的气势柔和了一瞬间，连带着四周的风似乎也在那一瞬间无声静默下来。 “这样啊。” 沢川从对方出现的那一刻就一直在默默地观察，直到现在他终于确定这个太宰治就是这条时间线上的太宰治，并没有多出任何不该有的记忆。 他总算放下心来。 还好……还好……他就说嘛，拥有记忆的应该只有芥川一个人才对，要真如他所担忧的那样，剩下几人也统统拥有记忆，那他……就当众表演吃圣杯给大家看。 “太宰先生还有什么事吗？”芥川冷淡地注视着对方，稍稍升起一些戒备心，摘掉狂热的滤镜之后，他越发清楚这个男人深沉黑暗的内心。 “哈哈哈，港黑的内部事务，现在的我可没有资格插手哦，我们只是出来找顿宵夜吃而已，就先行退场了。” 太宰治不顾还想说些什么的中岛敦，强硬地拉着对方离开，在走之前他意味不明地对着沢川眨了眨眼睛：“如果觉得压力太大的话，也可以找我谈谈心哦。” 沢川：“……”不了不了，比起他那条线的太宰，这只宰心思又黑又重。 芥川在两人离开之后松开人，淡淡道：“首领有句话让我带给你。” 港黑大厦的办公室中，森鸥外难得在桌子上小睡了一会儿，爱丽丝把他吵醒的时候，他的眼神中还残留着一丝迷蒙。 等看清自己所在的环境后，他突然睁大眼睛一把抱住旁边的爱丽丝：“太好了呜呜呜爱丽丝酱，还能见到爱丽丝，这样真的太好了。” “啊啊啊啊真是的！林太郎好恶心啊，不要抱着我！”爱丽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气鼓鼓地推开他那张胡子拉碴的脸。 “这还真是……”缓下神的森鸥外眼中划过一丝冷光，随后又无奈地叹了口气拨出了一个电话，“……芥川君吗？” 对面的呼吸声比以往要沉重一些，森鸥外再次头痛地按了下太阳穴：“看来芥川君也多了一份不一样的记忆呢。” “……是的，首领。”那边迟疑了片刻。 “芥川君，你应该知道，我作为首领的准则。”森鸥外站起来走到窗边，横滨的夜景在他眼下一览无余。 “即便是再来一次，我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这是为了港黑，也是为了横滨。”即便最后的结果是将他自己也搭了进去。 男人凝望着外面深沉的夜色。 “不过现在已经不是当时的情况了，我也没什么理由非要动良彦，你明白吗？” “我会看好自己的手下。”芥川明白他的言下之意。 挂断电话后，森鸥外摸了摸爱丽丝的金发，若有所思道：“心生芥蒂可是港黑中的大忌，但这一点恐怕已经无法弥补。” 正如当年太宰因为织田作之助的死离开港黑，但好在沢川良彦的事尚能挽救，毕竟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根本是被沢川良彦涮了。 正想着，森鸥外的手机收到了一条讯息，来自于他最忠实的属下——中原中也。 “我会看好沢川良彦，重力依然会为您粉碎一切敌人。” 这是在向他再次献上忠诚，同时也是在警告他——不要动沢川良彦。 “真是给我惹了不小的麻烦……良彦。”不在其他地方找回场子的话，总觉得有些不开心呢。 某个看似大度，实际上心眼比针眼还小的首领笑眯眯地又拨通了芥川龙之介打电话。 “芥川君吗？找到良彦之后帮我带一句话给他吧，对了，之后就请芥川君快点回来吧，还有不少工作要完成呢，至于良彦……让他放松度过最后一个悠闲的晚上吧。” 挂断电话之后，他又发了个消息给中也：“良彦已经知道你回来的消息了，似乎激动地跑掉了呢。” 正准备上飞机的中也一把捏碎的手机，嘴角勾勒出一抹堪称恐怖的笑容。 手下：“……” 这架飞机在重力的加持下极速地飞往日本，几个名义上说担忧上司，实际上只是想看戏的手下，在另一个机舱吐了个昏天黑地。 一片狼藉的拉面店中，芥川注视着越来越僵硬的某人缓缓道：“首领让我告诉你，中也干部很怀念在猫咖店里的日子，怀念得已经立刻从美国赶回来了。” 沢川：？？！！ 他和同样惊恐的小短刀对视一眼：“……” 出乎他预料的，说完这句话芥川就先行离开了，仿佛之前说什么要教训他一顿的话，都是开玩笑而已。 不过此刻沢川已经没有心思去揣测这些，森鸥外的那句话表明不仅是他，连中也都还原原本本地记得那条线上所发生的一切。 沢川：“……”世界意识睡着了吗？？？这么大的窟窿不补一下吗？？？他要怎么办当场表演我吃自己吗？？？ 港黑是不能回了，今晚还得另外找个住处，这个住处还得是能够逃脱港黑监测的地方。 另一边早早离开的太宰慢吞吞地走在路上，一边的中岛敦抠了抠手指实在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太宰先生，你之前……” 太宰竖起一根手指抵在自己唇边，随后神秘地笑了笑：“你就当我刚刚的泪水是为了哀叹没能跟我一起殉情的美丽小姐吧。” 并且今后也不会再寻找了。 骗人。中岛敦在心里反驳道。 那样难过悲伤又混杂着无比欣喜的神情，绝不是为了这种事，不过他并不是一个深挖别人隐私的人，到此为止，他在岔路口挥了挥手当做告别。 太宰等在路边，步子慢得堪比蜗牛，他像是精心设下陷阱的猎人，耐心地等着猎物自己落网。 良彦的反应相当好猜测，他一直在暗中观察自己，想必是在猜测这个世界的他有没有恢复记忆吧。 看来良彦也不确定其他人会不会恢复记忆，不过太宰认为既然他和芥川都恢复了，那么剩下几人想必也是一样。 在多方压迫之下，良彦最后的选择必然会是一无所知的他……让他想想该如何招待店长呢，毕竟他送给自己的那颗种子……那朵花…… 这样一份大礼让人难以回报啊。 没过多久后面就追上来了两个人，黑发青年微笑着：“之前太宰说过想要谈心吧，不知道今晚可不可以？” 太宰治能不被港黑发现，躲他们眼皮子底下在横滨生活四年，自然有他的本事，更何况……这个宰他没有那条时间线上的记忆！ 绝对安全！ 沢川仔细想想认为他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猎人注视着已经落网的猎物愉快地笑了笑。 “当然可以哦。” 作者有话要说：没想到吧我还有三更 三更和股东名单在十二点 建议早点睡，明晚食用哦 第52章 五十二 “咳、太宰现在是港黑的通缉犯吧。”沢川不动声色地提醒他, “要是因为我连累太宰被港黑发现的话, 我可是会很愧疚的。” 说的跟真的一样，再这样下去的话，你的信用值可就要降为零了哟, 店长。 太宰这样想着却没有戳穿他, 锦上添花容易, 雪中送炭可就难了, 而他现在要做的正是给处在风雪交加中的店长提供一个容身之处……最好是能让他永远停留的容身之处。 无意中黑化了一秒的太宰回过神一口应下：“说的也对, 还是先处理一下……良彦身边的那些眼线吧。” 他差点把“店长”两个字脱口而出，幸好在最后一秒清醒过来，这时候要是出了什么差错，可就前功尽弃了呢。 沢川看了一眼身边的小短刀，对方收到他的示意后立刻消失在原地。 几处阴暗的角落里传来隐隐约约的闷哼声, 监视他的黑衣人还没反应过来就纷纷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乱回到沢川身边，被太宰温柔地摸了摸脑袋。 见他奇怪地看向自己，太宰不动声色地放下手：“这是你的人吗？手脚真是利索。” 差点忘了这个时候的自己可不认识小短刀, 那句“乱, 做得漂亮”及时地被咽回肚子里。 太宰暗叹一口气, 太过熟悉的人在相处中要做出陌生的样子, 也是一种不小的考验啊，尤其他的潜意识中已经按捺不住了。 那几个盯着他们的黑衣人只是最基本的监视方法而已，不过太宰对于港黑的跟踪技术显然没有放在心上。 花了十几分钟摆脱所有人后，三人推开太宰的家门。 沢川有些好奇他的反追踪怎么如此熟练。 太宰随手将大衣挂在门口的衣架上，耸了耸肩：“因为港黑现有的追踪术就是我发明的啊。” 沢川：“……” 森鸥外到底是心大还是无人可用？居然在这样一项技术的创造者叛逃以后, 再也没有更新过追踪术吗？ 胸口被笔直地插了一箭的森鸥外：“……” 说真的，要是随随便便就能找到太宰治那样高质量的员工，他还用得着总是游说对方回来吗？ 也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会有些苦恼当年对织田的算计做得有些过头。 “叮——” 玻璃之间的碰撞声唤回了沢川发散思维，他循声望去，太宰竟然已经准备好了三个玻璃杯，另一只手拎着一瓶酒晃了晃：“既然要谈心，怎么能没有酒呢。” 一人一刀瞬间往事袭上心头，齐齐拒绝道：“不了不了，喝酒就算了。” “不——可——以——哦——”太宰拖着长长的音调，声音古怪又搞笑，他随手拖过一张椅子坐下，手臂耷拉在椅子靠背上，“没有酒的夜谈怎么能算是夜谈呢~酒可是灵魂啊！” “我、我还小！”乱像是小学生一样立刻高高举起手，然后转头就出卖了自己的主人，“良彦哥已经成年了，他可以喝。” 沢川：“……”妹想到你是这样的小短刀。 不过太宰从来不是按套路出牌的人，他两手撑在桌面上一个弹跳，轻轻松松跃到俩人面前，他蹲下来平视小短刀，脸上的笑容比花还荡漾：“小孩子才应该喝酒哦，来体会一下属于成年人的浪漫吧~” 见一人一刀满脸写着拒绝，太宰噗嗤一下笑出声：“逗你们玩儿的，既然你们不沾酒就看我喝吧。” 他重新取出两罐饮料，一人一罐抛给他们。 沢川仔仔细细地将包装上的每个字都看了一遍，以防又是某种掺了酒精的果汁之类的饮品。 太宰撑着下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等沢川检查完了才有些幽怨道：“明明是良彦想要找我谈心，这么不信任我真是让人难过啊。” 沢川：“……”不、明明是你已经不值得信任，不过奇怪的是，这两罐饮料确实不含酒精。 说是夜谈，也就是几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话不多但有一种奇妙的融合感。 直到太宰哐一下脑袋磕在桌子上，沢川哭笑不得去扶他，这家伙是把自己喝醉了吗，两杯红酒而已。 “没~有~哦~”醉宰歪着脑袋，淡淡的酒气拢上他的面容，他呼出的气息仿佛也带上了醉人的味道。 沢川才不理他，所有喝醉的人都这么说。 本来以为喝醉的太宰会把家里搅得天翻地覆，没想到对方相当安静，沢川把他送进主卧。 喝醉的哒宰乖巧地缩在被子里，眼睛因为酒气的关系变得水汪汪的，连说话都带着可爱的鼻音：“良~彦~” “嗨嗨，我在。”沢川一边给他裹紧被子，一边敷衍道。 对方沉默了几秒，再开口说出的话却让他有些惊讶。 “我从来没觉得一个人有什么不好的，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去追寻什么东西，反正到头来都一无所有吧。” 太宰盯着天花板，他像是在跟沢川诉说，又像是在和自己对话。 “我以为我是喜欢这种一个人的感觉……但是突然之间好像也没那么确定了。” 大概是喝醉的缘故，他的眼睛总有一股说不出的空荡感，像是大海中独自航行的小舟，因为找不到灯塔而茫然无措。 沢川原本要离开的动作停顿住，他转头坐在床边，伸手卷了卷太宰额前的碎发，声音如同月色一样温柔：“没人会喜欢这种感觉，你只是害怕失去。” “良彦呢？良彦也会害怕吗？害怕的话要怎么做？”太宰转头看向他。 “我当然会，害怕的话就告诉对方吧，如果对方值得你害怕失去的话，也许会为了你多停留一会儿。”沢川想了想，“这样的话，哪怕结局不如意也不会为自己的毫无作为感到后悔。” 太宰睁眼静静地注视他：“我害怕良彦离开，良彦能留下吗？” 沢川不知道为什么将他和另一条支线上的太宰重合起来，于是心下一软，摸了摸他在酒精作用下有些微烫的额头，轻声道：“会的。” 房门被悄悄合上，太宰在黑暗中睁开双眼，里面没有丝毫的醉意，他手指轻轻触上自己的额头，满意地笑了笑。 沢川回到房中，抱着小短刀一夜好眠…… 然后在第二天早上被人掀了整个房顶。 港黑重力使一脚踩在破破烂烂的屋顶，手肘撑在膝盖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满眼“你死定了”的意味。 沢川：“……” 小短刀：“……” 一人一刀齐齐咽了下口水。 一期一振/一期哥……怎么还不来？！ 作者有话要说：妹想到吧我提前了哈哈哈哈 以下股东名单： 感谢筱汐·大宝贝儿砸的地雷x2鸭！ 感谢今天贤王也没来我迦·大宝贝儿浇灌的白糊糊x10、露露那莉·大宝贝儿浇灌的白糊糊x1、 被被的被子·大宝贝儿浇灌的白糊糊x10、朗姆酒·大宝贝儿浇灌的白糊糊x6、Feee·大宝贝儿浇灌的白糊糊x2、清矍·大宝贝儿浇灌的白糊糊x2鸭！ 也感谢所有支持的小可爱们！ m——u——a—— 第53章 五十三 中也从屋顶跳下来, 这么大幅度的动作黑色风衣却依然紧紧贴合在他身上, 他一步一步靠近沢川，每一脚都仿佛踩在他的心上。 就像死神降临时的紧迫感，至少此刻沢川看着他不亚于看到了死神的样子。 沢川开始思索他是装傻呢, 还是装傻呢, 还是装傻呢？ 中也斜了一眼小短刀, 对方身体僵了僵, 立刻手脚麻利地窜出主人怀里, 靠着最远的角落站好，他脚跟紧紧贴着墙壁，仿佛被罚站的小学生一样。 孤零零的沢川：“……”乱的反应简直不打自招，还顺便坑了一把他的主人。 中也漫不经心地碰了一下他身上的被子，在重力的作用下被子瞬间就被扔在了旁边的地板上。 昨晚由于事发突然, 沢川没有带换洗的衣物，因此洗完澡之后穿的还是太宰的衣服。 宽大的白衬衣在床上滚了一晚之后变得有些皱巴巴的，领口微敞, 露出纤瘦的锁骨, 他下半身什么都没穿, 长长的衣摆勉勉强强遮住重点部位, 露出修长白皙的双腿，配上他精致的脸，莫名显出几分色.气。 中也猛地停下脚步，沢川还没反应过来，被子又重新回到床上盖了他一头一脸, 他挣扎了几秒才把自己的脑袋从被子里□□。 咬牙切齿的声音传来：“你穿太宰的衣服？！” 心中的另一束火气“噌”一下被点燃，中也一瞬间忘记了自己本来的目的，满脑子全是刚刚的画面。 沢川没想到他气势汹汹地来，开口第一句却是这个，愣了半天才反应道：“……啊。” 中也见他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更火大了，低声吼道：“还不把你的衣服穿上！” 沢川：“……”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目前的情况来看，似乎……还不错？ 他听话地穿上自己的衣服，中也双手插在兜里背对着他，身形笔挺气势十足，唯有无人看见的橘发之下，原本白皙的耳廓染上了淡淡的嫣红。 沢川扣上最后一颗纽扣的时候，房间的门凑巧被人推开，装作宿醉被吵醒的太宰软趴趴地靠在门上：“抱歉啊良彦，昨晚辛苦你了，我也没有想到事态会发展成这样。” 他声音含含糊糊的，似乎还没有从昨晚的酒气中清醒过来，话语中的含义更是暧昧不清。 一旁被他故意忽视的中也猛然攥紧了双拳。 沢川没有注意到这一点，还以为他是在羞愧身为主人却醉酒让客人照顾的事情，于是温和地摆了摆手，随意道：“那个啊，太宰不用放在心上，反正你也不是故意的。” “不过昨晚的良彦可真棒啊。”太宰陶醉地捧着自己的脸，像是想起了多么美妙的事，“昨晚良彦在我床上说的话，我记得一清二楚哦~” 沢川抚平身上衣服的褶皱，将一旁换下来的衬衫折好递给他，随意道：“能取悦你也是我的荣幸。” “咻——” 一颗小石子以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飞射过来，小心地避开沢川双手，将他手上的衬衣牢牢钉在另一面墙上。 随后又有数颗小石头紧随而上，将那件衬衫扎成了窟窿，衬衫背后的墙壁在这样蛮力的击打下彻底粉碎，变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样子剥落下来。 那些小石头没有伤到沢川分毫，甚至他都没有反应过来，双手仍然做着捧出的动作，只是感觉几缕微风掠过而已。 但他仿佛从这几缕微风中感受到了背后熊熊燃起的一束束怒火，像是即将喷出岩浆的火山。 沢川：“……”好像和太宰闲聊过头，忽略了中也。 他在心中悄咪咪叹了口气，准备好接受重力的惩罚，没想到有人突然出声帮他分散了火力。 “这不是港黑的干部吗？”明明说出口的话像是赞美的样子，语调中却充满了讽刺感。 中也露出一抹冷酷的微笑，没有跟他多逼逼，直接快速移动到太宰面前，对着他的肚子就是狠狠一拳。 “呵。” 太宰嘴边溢出一抹嘲讽的讥笑，右手抓住他的手腕突然将他整个人拽下来，曲起一条腿重重顶在对方肚子上。 中也闷哼一声，眼里的怒火倒是越烧越盛，他一脚踩在墙壁上，另外一条腿碾压上太宰的胸口，将他整个人踢飞出去撞在另一头的墙壁上。 两人都没有使用异能，纯粹是□□与□□之间的体术交锋，在这一方面仍然是中也占据上风，不过太宰被打了这么多下竟然也没有收手的打算。 沢川有些诧异地看着两人就这样在他面前一来一往地交起手，他挑了挑眉，不动声色地将右脚挪后了一步。 ……然后同时被正在交手的两人死死盯住。 中也：“又想逃吗？” 太宰：“良彦想去哪里呢？” 沢川：“……” 他装作无辜地摊了摊手，将挪动了几毫米的右脚又收了回来：“你们继续。” 被他这样一说，原本打得起劲的两人竟然同时收手了。 “如果你们不继续的话，那……先吃早饭？”沢川试探性道。 “走吧。” “我来做。” 两道截然不同的声音响起，他们各自眯了眯眼充满敌意地看向对方。 中也张嘴就是嘲讽：“让人吃你做的饭，呵，你想要自杀的话，可不要拉着别人。” 太宰：“……”这话他确实没法反驳。 最终的结果就是—— 四人同时出现在清晨的横滨大街上，小短刀拉着沢川的衣服，他低着脑袋，被这凝重的气氛压得根本不敢抬头。 沢川左边是中也右边是太宰，他尽量让自己目不斜视，注视着正前方。 只要他的视线稍稍向左偏移就能听见太宰哀怨的声音：“良彦是不想看见我嘛~” 尾音转得让人心头发麻。 当他往右看的时候，中也倒是不会说任何话，只是会让人感觉到左边像是一会放了一座巨大的冰山，呼呼呼地不断吹出冷气，一会儿又像是换了一座火山，随时都能喷发的感觉。 沢川：“……” 这样的气氛一路维持到他随便找了一家店坐下。 在身边的两人还在为吃什么差点把这家店拆了的时候，沢川在店老板惊恐的眼神中把他们俩说的东西全点了一遍。 日本的早餐店不多，还是不要毁了这一家能造福小部分社畜的店铺了。 沢川整个用餐期间都在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放下筷子的时候他认真地对着几人道：“我们去宠物店看看吧。” 中也像是想到什么，一路都异常冷硬的神情稍稍柔和了些，他微妙地看了一眼太宰治，不必多言自有一股胜利者的意味，见对方似乎没什么表情，他还有些遗憾。 殊不知太宰在心里都快把牙根磨没了，只是他目前在沢川心里是清清白白的宰，没有过往的记忆，自然也没有理由阻拦。 四人找了一间看上去干干净净的宠物店，店主是个女孩子，人很好，在察觉到他们不想被打扰的时候，轻声留下一句：“看中什么去柜台询问就好。” 沢川一眼就望见了那只缩在笼子一角，瘦瘦小小的橘猫，他和中也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就它吧。” 中也原本酝酿着风暴的钴蓝色眼睛里恢复到了平日里的温和，他小心翼翼地提起笼子走向柜台。 太宰没有动，他垂着脑袋，视线聚焦在木质地板上，像是被遗落在了世界的某一角，明明嘴角带着微笑，浑身却缠上了不易察觉的孤独与寂寥。 一只笼子拎到他的眼前，太宰愣了愣……笼子里，浑身一片漆黑的幼猫睁着圆滚滚的金色瞳孔和他对视。 “我猜太宰应该不喜欢养宠物吧。”沢川将笼子递给他。 太宰双手接过：“良彦怎么知道。” “哈哈哈感觉吧。”沢川笑着注视他，如果是太宰的话，大概会说出——猫这样脆弱的生物，失去它的时候，只会让人痛苦而已——这类话吧。 “偶尔也去试试意料之中的事吧。”即便每一个细节都在算计之中，但在此过程中说不定会收获意料之外的东西。 太宰捧着黑猫突然扩大了笑容：“店……良彦给它取的名字吧~” 沢川歪了歪脑袋：“就叫银冬吧。” “欸？有什么寓意吗？”太宰从来没有听他提起过这个名字，奇怪道。 “之前送了朋友一朵花就叫这个名字，虽然东西不一样，但送出去的心情都是一样的。”沢川伸进猫笼的缝隙摸了摸黑猫的背脊。 花…… 太宰一愣，他沉默了片刻后轻声开口：“总觉得这个名字有些太悲伤了。” 沢川也突然意识到给一只猫挂上这样的名字好像确实不太合适，他沉吟片刻：“要不然就叫哒宰吧，很可爱。” 他看向正好结完帐抱着小橘猫过来的中也，凑上去摸了摸橘猫：“是不是呀，啾也，很可爱吧。” “喵——” 中也看见对方手上的黑猫，眼中闪过一丝不爽，冷声道：“站在这里做什么？难道还指望我给你结账吗？” 太宰表示心情良好不与他计较，走到柜台的时候都是飘着过去的，周围像是开了一朵朵小花花。 剩下沢川和中也…… “抱歉。”沉默片刻后沢川突然开口。 “……笨蛋。”中也突然收敛了浑身的尖刺，像是无可奈何一般揉了揉他的脑袋，“你啊……偶尔也考虑考虑我的心情吧。” 他就像是淙淙的流水，细腻无声又温柔。 松了口气的沢川向他保证：“没有下一次了。” 正说着，突然感觉到小短刀扯了扯他的衣角，给他指了一个方向，于是顺着小短刀的手指看过去，穿着常服的青年站在街边，温和地注视着他们，和他们视线对上的时候，还向他们挥了挥手。 乱惊喜道：“是一期哥！” “等我一会。”沢川朝中也匆匆道，“我马上回来。” 走近了才发现一期一振身边竟然还有一只怪异的，能口吐人言的小狐狸，它恭敬道：“这位大人现在有时间吗？” 沢川随意点了点头，之后就发现周围的空间波动不太对劲，他心中一惊，立刻回头看去，宠物店的两人抱着各自的猫崽子正在迅速朝他奔来，两人神情严肃，眼中带着凶光。 而沢川眼前一道白光闪过，回过神时他已经不在横滨的街道上了。 沢川：“……”他刚刚说什么来着？ 哦好像是……没有下一次了……我马上回来…… 这个时之政府这么不靠谱的吗，改名叫辣鸡政府吧。 沢川注视着狐狸露出核善的微笑—— 他完蛋了。 作者有话要说：以下股东名单： 感谢流水·大宝贝儿浇灌的白糊糊x67、露露那莉·大宝贝儿浇灌的白糊糊x1、某情·大宝贝儿浇灌的白糊糊x12、文以载道·大宝贝儿浇灌的白糊糊x5鸭！ 也感谢所有支持的小可爱们！ m——u——a—— 第54章 五十四 这里是一栋充满现代气息的大楼, 周围来来往往的人脸上都贴着一张白纸, 看不清面容，应该是有什么特殊作用的纸，他们身后跟着各种各样的刀剑付丧神。 脚下的狐狸只有成年人小臂长度, 身体被黄色的毛发覆盖, 脸上是白色的, 额头有一个奇怪的红色印记。 沢川没有在它身上感受到活物的气息，猜测它也只是一种量产的工具而已。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 “麻烦先送我回去好吗？”他勉强维持住脸上温和的笑容。 “欸？打开现世通道是有冷却期的, 您不妨先做完新手任务如何。”狐狸甩着蓬松的大尾巴，有些为难道。 沢川：“……” “抱歉，您有急事吗？”一期一振也从他的话中反应过来, 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沢川的脸色。 毕竟他们本丸情况特殊，一期一振并不想让新任主君在到达本丸之前就留下任何不好的印象。 作为栗田口吉光唯一的太刀、现在的皇室御物，青年的态度有些过于谨慎了, 甚至有些磨灭了他刀刃的锋芒。 沢川原本无论如何也要回去的强硬态度放缓了一些, 破罐子破摔, 中也和太宰应该也看见了，这次真的是他被逼无奈消失的……对吧？ 他和知情的乱对视一眼。 ……才怪，这样的情况才更令人担心吧。 “不能回去的话，那消息呢？”沢川主动退了一步。 “消息的话可以传递哦。”狐狸仰起头从嘴中发出三下长短不同的叫声, 下一秒体型只有它一半大小的狐狸从另一侧大厅飞奔过来。 大概是跑得有些快了，迷你狐狸没能刹住车，啪叽一下撞在沢川的裤腿上，它立刻麻利地爬起来, 张开嘴神奇地从嘴里掏出一张纸和一支笔。 之前的狐狸在一旁解说道：“请在纸上把要传递的讯息写出来，在另一面写上对方的地址吧。” 沢川给中也和太宰各写了一封，迷你狐狸将它们装进信封，又重新吞回了肚子里，它用爪子捏了捏自己的腮帮子，做了个卖萌的表情，随后消失不见。 沢川面前跳出了一块透明面板，上面写着： ［邮寄项目，请您确认！］ 下面是刚刚他写上的话和附上的地址，然后在最下面有一个确认支付的按钮。 沢川：“……” “咳咳……”狐狸的尾巴在地上扫了扫，“新人的话是有优惠的哦。” 不知道它做了什么，只见狐狸的面前也弹出了一块迷你屏幕，它用狐狸爪子在屏幕上按了几下，沢川面前确认支付的数值顿时变成了零。 沢川：“……” 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进入了传销组织的错觉，这个政府真的不是骗子聚集地吗。 “自我介绍一下，狐之助，也是将来为您指引各种本丸事物的式神。”狐之助乖巧地蹲在地上。 其实之前说什么回现世的冷却期都是骗人的，难得找到一个愿意接手废弃本丸的审神者可不容易。 “请跟我来，虽然一期一振殿下已经证明了您拥有灵力，不过还需要进行灵力测试。”狐之助将他们领上了二楼的某间房间。 室内中央摆了一张大型圆桌，圆桌上放着灵力检测装置，看上去像是一个超市中随处可见、极为廉价的水晶球。 “您将手放上去就行。”狐之助从旁指导。 沢川照做，水晶球闪耀出了红色的光芒。 “请您不用担心，非人类的话显示的就是这个颜色。”狐之助按照流程下意识安慰他，话音刚落自己倒是炸毛了，“您不是人类吗？！” 沢川：“……”这东西还挺智能的。 乱跟了他十一年，虽然从未听主人提起过这件事，但是也隐隐约约能够感觉到，毕竟从来没有见过人类失去心脏还能够继续存活的。 旁边的狐之助还在震惊，一般来说除了极少部分类似于魔术师、阴阳师的职业，其余人类虽然拥有灵力，但他们身体中所蕴含的灵力远远比不上非人类的物种。 非人类的存在还是极少数，但正因为如此他们所在的本丸无一不是顶尖的，所处理的任务和其他本丸也不太一样。 狐之助暗道不好：这个新人恐怕难以被忽悠去接手废弃本丸了。 “光芒代表种族，光芒之中出现的数字代表灵力上限，您的数字是——”狐之助突然卡壳了，它看向玻璃球中出现的两道横杠顿时说不出话。 这表明无法测出眼前这个人的灵力值，他的上限无可估量。 这下真是一点希望也没有了。 果然在跳出这个符号几秒不到的时间里，他们所在的房间就被人推开。 “您好。”穿着西装公务员打扮的男人向他微微俯身，“请您移步另一个房间。” 沢川跟着出去的时候，他身后的狐之助和另外两把刀却被拦下了。 西装男解释道：“接下来将为您安排另外的本丸。” 沢川没有吭声，他饶有兴致地站在一边观察，想看看刀剑对于这样的安排会做出怎样的回应，如果因为以前的生活而失去锐气的话，可不会是他想要的刀剑啊。 小短刀一愣，随即明白了西装男话中的意思，继而捏紧了双拳。 一期一振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制止了快要冲出去的乱，他的声音依旧冷静：“我的主君已经做出了决定，即便是时之政府也不能干预吧。” “恕我直言，一期一振殿下，以你们本丸的情况，对于新人审神者有所隐瞒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由我们第三方进行公正说明的话比较合理。”西装男随意道，他的话中丝毫没有对一名神明该有的尊敬。 “公正说明，时之政府吗？”一期一振的语调并没有任何嘲讽的意思却莫名让西装男恼羞成怒起来。 “当然，我们会向这位审神者说明一切。”西装男的声音冷淡下来，勉强压抑着怒气回应道。 “不知道时之政府的一切是指什么？关于废弃本丸和新本丸的区别，我已经向主君明确说明过。”一期一振站在原地，笔挺的风姿倒是隐约可见当年战场上培养出来的杀伐之气。 “……”西装男一时语塞，愣了几分钟才道，“有些事情是你们付丧神不了解的，对此自然应该由我们向审神者进行说明。” 他不想再与几振刀剑说没有意义的废话，于是伸手去拉沢川。 刀光闪过，本体华丽的太刀横在西装男的手腕上，只要他再动一分，手腕就会被整个削掉。 西装男整个人僵硬在原地不敢动弹，他的呼吸抖了抖，颤着声音问道：“一期一振殿下，你这是做什么？” “这可是违背时之政府规定的，您要再这样一意孤行下去，恐怕就要被投入刀解池了。”西装男尽管全身都在哆嗦，但仍然厉声恐吓道。 “你吓着我的主君了，鉴于您企图分开主君和刀剑的行为，从现在开始你的任何动作将被视为对吾主的威胁。”青年收敛了温和的表情，金色的眼眸中折射出金属质的冷光。 “这位大人……”西装男不甘心地看向旁边一直没有开口的沢川。 “嗯？”沢川微笑着从他身边退离，走到一期一振身后，“他说的没错哦，居然一直想让我跟刀剑分开，你究竟存着什么心思呢？难道说时之政府内部还有着不能向刀剑公开的秘密吗？” 西装男不说话了，额角落下一滴冷汗。 场面一时僵住了。 “诸位不要那么紧张嘛。”一个穿着狩衣戴着乌帽子的男人走进来，他轻轻敲打着手中的白色蝙蝠扇。 “您能否再次测试一下灵力呢？”男人轻声道，他的声音阴柔得让人有种不适感。 沢川眯了眯眼，照着他的话将手搭在水晶球上，不过这一回他有意控制了身体中的力量，水晶球被他的身体遮挡住，没人看见他手背上一闪而过的魔术阵。 水晶球散发出红色的光芒，中央显露出四的字样。 “欸？”狐之助奇怪地歪了歪脑袋，两只耳朵也跟着抖了抖，奇怪？数值不一样了。 大概是第一次测试的时候，灵力球还处于尚未反应过来的状态吧。 普通人的灵力反应一般在二到三之间，第四级虽然超过了普通人，但是也并没有到达优秀的水准。 西装男眼中划过一丝失望，他收回手，态度冷淡下来：“刚刚失礼了，狐之助，带这位审神入职吧。” 一期一振收回刀刃，温和道：“冒犯了。” 两人走后，狐之助松了一口气：“大人请这边走，我们这就传送去本丸。” 时之政府有通向各个编号本丸的传送阵，但是并不能将人精准定位到本丸内部，这是为了防止内部有刀剑暗堕通过传送阵进攻其他本丸。 因此他们的落脚点在一座茂密的丛林之中。 一期一振扶住沢川有些担忧道：“您尚未与本丸缔约，在防护结界中不能使用灵力，这里距离本丸还有一段路程……” “要背我吗？”沢川笑着反问道。 一期一振比他高了不少，主君在他面前更像是打刀一样，小小一只。 他轻轻咳了一下，刚刚对敌的凌厉气势不知跑去了哪里，白皙的耳根微微泛上红色，小声道：“如果您需要的话……” “嘛——开个玩笑而已，这么点路程我还是能接受的。”沢川见他伸手的动作连忙拒绝道，这些刀剑对于认定主君的爱护着实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密林尽头的本丸。 加州清光有些忐忑地站在大门前他来来回回踱步，时不时磨蹭一下地面，嘴里嘟囔着：“一期殿在做什么啊，好慢哦。” 时间久了，他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哪里都不对劲，指甲没有颜色，看上去一点都不可爱……这样子的他……主人会喜欢吗？ 作者有话要说：以下股东名单： 感谢某情·大宝贝儿浇灌的白糊糊x10、羽无鸦·大宝贝儿浇灌的白糊糊x26、文以载道·大宝贝儿浇灌的白糊糊x5鸭！ 也感谢所有支持的小可爱们！ m——u——a—— 第55章 五十五 本丸外的森林中, 一行人走在之前特意开辟出来的小路上, 周围的树木直上云霄，茂密的树冠遮住了太阳使得这片林子变得有些阴森起来。 在沢川询问本丸中刀剑性格的时候，一期一振犹豫了片刻, 还是决定如实相告：“每一振刀剑的性格都不太一样, 不过因为上一任审神者的缘故, 所以我们本丸的各位可能会显得有些拘谨，希望主君见谅。” “拘谨啊……”这并不奇怪, 毕竟生活在那样压抑的环境之下……沢川突然停了下来。 “主君？”一期一振疑惑地看着他。 沢川突然伸出手，一个玻璃瓶从半空中掉落，正好落在他的掌心, 玻璃瓶十分精美，用黄金的盖子装饰着，里面剩着水蓝色的液体散发着点点荧光, 看上去神秘又奢华。 在两刀一狐的注视下, 他轻巧地拨开盖子, 将里面的药水喝了下去。 随后…… 两刀一狐纷纷睁大了眼睛：“！？” 清瘦俊秀的黑发青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脸蛋圆乎乎，和短刀差不多高的男童。 “哦？忘记了衣服不会缩小。”小沢川甩了甩身上格外长的袖子，声音也变得软软糯糯的。 他被盖在一堆乱糟糟的衣服里面, 好不容易探出脑袋，头发也被搞得极为凌乱，圆滚滚的蜜色瞳孔看着两人，像只落魄又可怜兮兮的猫儿。 林中的风穿梭而过, 他不自觉抖了抖小小地打了个喷嚏。 一期一振如梦初醒一般用衣服将他裹好，手忙脚乱地抱起他，眼神微微呆滞，语气中带着梦幻：“主、主君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是因为刚刚那瓶药水吗？” 小主君乖巧地趴在他胸口，一期一振整把刀僵住了……这么可爱的主君，这、这谁顶得住啊？！ “是哦，很神奇吧。”能够返老还童的灵药，也是王数之不尽的藏品中比较有意思的东西之一。 “以这样姿态出现的话，他们应该能够尽快适应吧。”变小的沢川毫不抗拒地窝在一期一振怀里，将脑袋搁在他的肩窝处，声音轻飘得像是棉花。 他也是第一次尝试这个灵药，作用似乎比他想象的还要强烈一些，他此刻就如同精疲力竭的幼童一样，大脑昏昏沉沉。 “您费心了。”一期一振察觉到他的疲惫，下意识放轻了声音。 同时他的神色又一次柔软起来，如同高洁的雪化成潺潺的春水。 一期一振明白他这样做的原因纯粹是让本丸的大家放松下来，有这样的主君做指引的话想必本丸很快就能走出往日的阴影。 曾经也想象过大家一起坐在万重樱下无拘无束自由自在地欢笑……这样的情境想必很快就能实现吧，大家一定会很快振作起来。 不过…… “这个药对您有什么损害吗？”一期一振显得有些担忧，主君动作太快，他们完全没来得及阻拦，事情就这样发生了。 “嗯？”已经睡意昏沉的小沢川勉强打起精神，他用软软的手掌拍了拍太刀的肩膀，“不用担心，这大概只是刚开始会有的症状，睡一觉就好了，而且我也不会一直是这种形态，药效没有多长时间的。” 虽然这么说，但他也不确定药效能够持续多久，毕竟以前也没有尝试过。 一期一振表面镇定，心里被萌得一塌糊涂……主君也太可爱了吧！！！ “您不用强撑，如果到本丸您还没能醒过来的话，晚餐时间我们会叫您的。”优雅的太刀勉强平复好一颤一颤的心，装作镇定的样子。 “那真是太好了……一期真的相当靠得住啊。”小沢川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不过几秒的时间就传来了平稳的呼吸声。 是……睡着了吗？这也说明主君是—— 信任着他的吧。 一期一振微微收紧双臂，突然他察觉自己的衣角被人拽了一下，于是顺着力道看过去。 橘发小短刀在一旁兴奋地手舞足蹈，不过害怕吵醒主人又憋着不发出丁点声音，使劲地在空中比划着。 ［我也要抱主人！！！］ 一期一振无声地摇头。 乱的心情肉眼可见地低落下来，似乎连头发都失去了光泽，整个人都像被乌云笼罩住，他幽怨地看着独占主人的哥哥。 ［真过分！］ 为了照顾熟睡的主人，这一路都走得相当缓慢，加州清光都快不耐烦了，而蹲在本丸大门前的大和守安定已经快石化成一尊望主石，正在扑簌簌地掉灰。 等看见逐渐爬上石梯，冒出脑袋的太刀时，他噌一下从地上蹦起来，因为蹲的时间过长脚部都麻木了，还踉跄了一下。 安定揉了揉自己的脸，努力使自己看上去活泼一些，深吸一口气，朝着几人招手大声道：“主——” “唰——” 一把小短刀擦着他的头发，插.进本丸的大门中。 安定挥手的动作顿时僵在空中，清光也被吓了一跳，安定的脑袋咯吱咯吱地一点点回过头，看了一眼整个刀身都没入大门的短刀，地上飘落了他的一缕头发。 安定被吓得瞬间掉色，像是灵魂都从微微张开的嘴里飘了出来。 怎、怎么了……呜呜呜难道是因为被主人嫌弃了，所以决定当场击杀他吗？！ 清光叹了一口气，这家伙又不知道想哪儿去了。 索性乱凭借短刀出色的机动提前来到大门前，他看着整个人变得一片惨白的大和守安定，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轻声道：“抱歉抱歉，因为大和守殿下喊得太大声了，主人还在熟睡中呢。” “是……是这样吗？”得知并非要被灭口的安定松了口气，声音也跟着低了下来，“主人是太累了吗？” “嘛……这个，不是很好解释呢。” 正好一期哥已经抱着主人接近了，乱对着还在假装不经意间寻找审神者的加州清光道：“一期哥怀里缩着的就是我们新上任的审神者哦~” “总之，因为某些原因，现在是小孩子的形态啦。”乱笑眯眯解释。 加州清光根本没注意到一期一振怀里的那堆衣物底下还缩着人，他的视线徘徊在太刀身后，没见到人还有些遗憾，结果冷不防被短刀告知……审神者竟然在太刀怀里？！ 仔细看的话，确实有一颗毛茸茸的脑袋隐隐约约地露出来。 清光：！！！ 安定：“欸欸欸？？！！” 乱早有预料地跳起来，一把捂住他的嘴，用气音道：“小声一点哦。” 安定疯狂点头。 等人靠近了，他好奇地凑了上去。 ……感觉好小一只啊，人类幼崽整个缩在太刀的怀里，看上去乖巧又可爱。 安定跟在太刀身后一本正经地搓了搓手，蠢蠢欲动地小声道：“一期殿，我、我可以……”抱一抱小主人吗？ 一期一振：） 安定：“……没什么。” 清光：“笨蛋。” 本来大家都商量着要给新任主君举办一个入职欢迎会，因此除了加州清光和大和守安定负责迎接之外，其他的几振刀都在厨房帮忙，还有在大厅布置。 一期一振将审神者安置在二楼，刀剑们早就将寝室收拾得干干净净，被褥也都是今早晒好的，充满了阳光的气息。 乱冲进厨房，摆了一个胜利的姿势大声道：“我回来啦！” “欸？乱？！” “是乱啊！” “精神不错嘛！” 几振正在忙碌的刀剑纷纷围过来，他们都知道乱在被前任审神者带走的时候几乎碎刀，本来还在为同伴难过，现在见到如此有活力的乱，他们就放心了。 “主人因为某些原因格外疲惫，现在正在午睡，大家一定要打起精神来，在晚餐的时候给主人一个惊喜，主人是非常非常非常好的人哦！” 乱看出同伴们隐藏的担忧，于是一连用了三个“非常”，加上自己活力十足的状态，希望能打消他们心中的顾虑。 烛台切和歌仙对视一眼，不动声色地看向一旁有些沉默的长谷部，随后对着小短刀笑了笑：“放心吧，交给我们好了。” 新主人吗？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主君呢。 因为新任审神者的到来，本丸里的每一个人都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温和一些。 希望这一任审神者能够善待自己的兄弟们，至少不能因为自己给审神者留下任何不好的印象……这是这座本丸里所有刀剑的心声。 —— 沢川醒来的时候室内光线已经昏暗下来，看护他的小短刀第一时间察觉到他的动静：“您醒了吗主人？刚好赶上晚餐哦。” “是吗？这大概就是我的天赋吧。”沢川小小地开了个玩笑，掀开被子后……奇怪地看向乱向他伸出的双手。 “咳……”乱一本正经地看着他，“主人刚醒一定没有力气吧，让我抱主人下去吧！” “……语气暴露了哦，听上去太兴奋了。”小沢川毫不留情地戳穿了他，拒绝道，“而且我和你也差不多高吧。” “啊啊啊啊可恶！我就是想抱一下这么小一只的主人嘛！”乱被发现企图之后，在原地撒娇似的跺脚。 小沢川没有自己的衣物，只能先用栗田口小短刀的衣服凑合一下，穿戴完毕后，他笑眯眯地对乱张开了双臂：“只能抱一下哦。” 乱愣了一下，随即兴奋地冲上去将人抱了个满怀：“主人最好了！” 为了捉弄一下同伴，乱带着小沢川悄无声息地钻到楼下，大厅中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最后的布置，剩下几人在苦恼—— 该由谁上去通知审神者呢？ 第一个注意到新面孔的是烛台切，他看向小沢川的表情显得有些疑惑，这个服饰…… “你是栗田口的短刀吗？” 作者有话要说：m——u——a—— 第56章 五十六 果然骗到了吗哈哈, 乱躲在后面悄悄捂住嘴偷笑了两下, 正想说出主人的身份却被拦住了。 “我是刚刚实装的短刀，彦藤四郎，请多指教。” 穿着栗田口军装式样的出阵服, 小短刀顶着一头蓬松柔软的黑色短发, 精致的脸蛋看上去多了些婴儿肥, 让人忍不住想在他脸上揉搓两把。 烛台切的右眼戴着一只黑色的眼罩，高大笔挺的身材总会给小短刀带来些许压力, 为了不吓到新的同伴，他蹲下来平视小短刀，带了点冷调的雾金色左眼柔和下来。 “难怪没在这座本丸见过你, 我是烛台切光忠，名字的由来——据说是斩杀的时候将身边的烛台一同斩断了，总觉得不是那么帅气呢。” 这里的动静吸引了其他刀剑的注意力, 尤其是栗田口的短刀, 迅速围了过来。 “是新的兄弟吗？” “真是奇怪啊, 彦？没有听过这个名字呢。” “出阵服跟五虎退的一模一样，这还真是少见啊！” 虽然他们中有短刀曾经见过青年版的沢川，但风格变化太大，一时也没有人往他们新任主公的方向靠。 清光和安定站在不远处。 即便是他们俩负责迎接的, 但那时候小主公完全埋在一期一振的怀里，只露出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因此他们也没见过沢川的全貌。 “主人还在阁楼中安睡，这么说的话……是提前准备了‘式’召唤的刀剑吗。”安定猜测。 “也就意味着……主人更倾向于自己锻造新的刀剑吧, 而且这一任主人的运气似乎不错。”清光淡淡道。 众人都陌生的刀剑意味着很可能是时之政府刚刚实装的刀剑，一般来说那都是极为稀有的刀剑。 清光看似随意地伸出双手，视线在干干净净的指甲上一扫而过，本该艳丽明亮的红色眼睛中闪过一丝黯然。 新任主人锻造新刀剑的速度让大家有些沉默，这样下去他们恐怕很快就会被遗忘在本丸一角，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刀身蒙上尘埃。 这也不是没有考虑到的情况，只是身为刀剑无法被使用……多多少少还是有些遗憾啊。 清光甩了甩脑袋，抛开那些有的没的努力让自己振作起来。 沢川置身于一帮栗田口的小短刀中，没有任何违和感，为了转移他们的注意力他笑眯眯地提议道：“我们来给主人一个惊喜吧。” “惊喜？” 沢川一本正经地点头，故意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道：“大家都躲起来，在主人下楼正在疑惑怎么空无一人的时候，一起出声吓他一跳吧。” 原本活泼好动的小短刀都有些沉默。 新来的短刀似乎对于突然微妙起来的气氛一无所觉，蜜糖色的眼睛清澈闪亮，睫毛长而微卷，和他的人一样俏皮。 “那个……”因为和他的穿着一模一样，五虎退对新兄弟有些天然的好感，于是鼓起勇气开口解释，“我们本丸可能跟彦想象的有些不一样，主人是今天新接手我们本丸的，大家都不希望给主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退的声音越来越低，仿佛随时都能哭出来，却又始终坚强地忍住了眼泪。 “欸？这样吗？”沢川假装刚刚知道的样子，“但是既然愿意接受本丸，这就意味着新主人也愿意接触大家了解大家吧。” “将气氛搞得热烈一点，说不定能让主人更加爱我们呢。”沢川扬起脑袋看向站在众多小短刀身后的栗田口大家长，朝他眨了眨眼睛，“是吧，一期哥？” 一、一期哥？！ 主人刚刚是这么叫他了吧？！ 一期一振的眼神无意中飘忽了一下，几秒后才轻咳一声正色道：“据我了解，主人确实是喜欢热闹，比较……小孩子心性。” 他稍稍纠结了一下，才想出了这么一个形容词。 烛台切将大家召集起来：“诸位怎么看？” 他们的本意也是希望主公能尽快融入这个本丸，既然知道了主公性格的话，自然要按照主公的喜好来，于是在绝大多数人同意，其他人沉默的情况下，众人决定给新任审神者一个惊喜。 “虽然才刚刚来到本丸，不过我的侦查可是相当敏锐哦，就由我来为各位做总指挥吧，当主人出来的一刻，我会通知大家的。” 沢川指了指上方的房梁：“大家各自找一个位置躲好，观察我的手势，等我比划到一的时候，大家就一起跳出来吧。” 一期一振主动提出去二楼叫醒审神者，行动力超强的刀剑迅速在各个位置埋伏好。 乱把沢川带到房梁上，有些苦恼地和他轻声咬耳朵：“主人明明在这里，那一会儿审神者又该从哪儿出来呢？” 沢川回来一个神秘的微笑。 几分钟后二楼传来了一些动静，在一楼悄无声息的情况下格外明显，一众刀剑更紧张了。 沢川趴在横梁上，努力将小短手伸下去，让所有刀剑都能看见，随后伸出三根手指开始倒计时。 穿着笔挺西装的青年缓缓走下楼梯，他戴着帽子看不清面容，只是看身形似乎有些熟悉。 沢川没给他们反应的时间，倒计时走到了一。 “哟——！栗田口短刀参上！有没有惊喜呢！” “锵锵——我叫今剑！是护身刀哦！” “遭、糟糕！短刀的机动太快了，完全跟不上他们的行动啊！” “石、石切丸先生！不好了！石切丸先生卡在桌子底下了哇呜——！” “所以说大太刀不要钻在桌子底下啊！” “我被石切丸先生堵在里面啦！这可怎么办啊！” 场面混乱不堪，所有刀种滚成一团，时不时传出惊慌失措的声音。 完蛋了，一定给主人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吧！刀剑们越忙越乱，心中无限沮丧。 戴着帽子的青年忍不住肩膀抖了两下：“哈哈哈哈——” 熟悉的声音让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一期哥？！” “一期殿下，这到底怎么回事？！” 水色头发的青年摘下帽子，露出众人熟悉的容貌，几乎笑出眼泪的一期一振微微收敛了笑容，抬头看向房顶伸出双臂。 沢川跳下来正好被他接了个正着。 太刀的声音温柔得像是静谧森林中的湖水：“如何，玩得开心吗，主人？” 众刀剑：“……欸欸欸——？！” 沢川被他放下，蜜色的眼睛里泛起柔柔的涟漪，带着浓浓的笑意向众人歪了歪脑袋：“初次见面，我是沢川良彦，希望能和各位相处愉快。” “真、真的是主人？！” 烛台切扶了扶差点被吓掉的眼罩：“果然是惊喜啊。” 虽然在对象上似乎掉了个位置，不过在震惊过后他也跟着微笑起来：嘛——这样的主人看上去活力十足呢，想必能让这座本丸重新焕发生机吧。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大太刀被众人合力从桌子底下挖了出来。 晚餐比众刀剑想象的要热闹许多，大概是因为之前的乌龙，气氛完全没有他们预料的那么僵硬。 不过还是有些放不开啊…… 沢川在桌案前回忆着不久前的晚餐，乱捧着另一床几乎快把他淹没的被褥，艰难地挤进来。 “主人该睡觉了哦。”小短刀将被褥铺在他旁边，原本近侍应该睡在外间，不过小短刀凭着自身优势硬是靠撒娇将床铺搬了进来。 这样晚上就可以装作不经意间滚到主人的被子里，又可以像以前一样同睡一床了！ 乱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 夜幕降临，烛火跳动在窗户上，外面响起三三两两的虫鸣声，并不刺耳反而催人入睡。 “乱。”睡了一下午晚上格外精神的沢川突然出声，在小短刀疑惑地看向他的时候，他伸手指了指旁边的窗棂。 “刚刚好像有什么飞过去了。” 他煞有介事地比了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小的形状：“有这么大，咻一下就过去了。” 小孩子的皮肤白皙，火光在蜜色的瞳孔中一跳一跳的，似乎还咽了口口水，有些害怕的样子。 变小的主人真可爱啊~ 乱在心里这么感慨，随后笑着轻声安慰他：“大概是主人看错了吧，这里是二楼，没什么——” 他的声音猛然消失，睁大了眼睛盯着窗棂。 “是吧。”沢川声音低下来，轻飘飘的像是某种幽灵，“乱也看到了吧。” 巨大的黑影比刚刚主人比划得还要大一些，它从窗前一窜而过，像是怪物又像是某种大型野兽，又或者……鬼？！ 乱不自觉哆嗦了一下，浑身像是有电流通过一样寒毛直立，他迅速拉着主人缩到屋里一角瑟瑟发抖，结结巴巴道：“我、我们去找一、一期哥吧。” “我听说有某种鬼怪，专门在夜里出没，它们只挑小孩子吃，如果听到什么大的动静就会靠过来……”沢川在他旁边幽幽道，呼出的气息故意扫过小短刀的颈边。 乱被吓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浑身都在发颤但还是努力告诉自己要镇定下来，至少要保护主人才行啊，他害怕吸引鬼怪的注意力，声音放到最低：“我们还是、还是找一、一期哥吧！” 反应真可爱。 故意吓人的沢川在心里笑了笑，面上却一本正经地摇头：“让我们去解决掉鬼怪吧。” “对，让我们去——”被吓得变身复读机的小短刀猛然反应过来哪里不对劲，“解、解决鬼怪？！” 他干笑了两声，讪讪道：“这、种情况下我们还是去找一、一期哥吧。” 他好害怕啊啊啊啊啊，一期哥呜呜呜…… “不行哦，太刀的视线在晚上会受到影响。”沢川半拖半拽地将眼角含泪的小短刀扯出角落。 “就让我们去解决吧。” 作者有话要说：刀男是我比较喜欢的本，我也一直想写一个温暖养老本丸，将来让良彦和中也一起养老（不是） 按照原本的大纲是通过时空转换器前往鬼灭和乌鲁克副本，野良神也会带一点 不过大家好像不是很喜欢，所以今天把大纲删掉了，会尽快回到文野的 非常感谢大家 以下股东名单： 感谢解竹·大宝贝儿浇灌的白糊糊x2鸭！ 也感谢所有支持的小可爱们！ m——u——a—— 第57章 五十七 “今晚的月色不是很好呢。”沢川和乱匍匐在草丛中, 小心翼翼地前进。 天上的云像是薄薄的乌纱遮住了月亮, 树叶被风吹拂而过，在地面投下不甚明显影子随之晃动。 乱虽然害怕得眼角还噙着泪，但依旧坚强地握住自己的本体顶在主人前面。 四周漆黑一片, 纵使短刀良好的夜视能力让他在如此昏暗的环境下也能视物, 但是害怕的情绪让他止不住哆嗦身体, 脑袋里乱糟糟的。 在安静的环境下，连吞咽口水的声音都如此明显, 四周的灌木中静悄悄的，仿佛蛰伏着什么东西—— 唰—— 前方的灌木丛中有什么东西穿梭而过，吓得小短刀当场石化在原地, 整个人都掉色了一般。 “是~鬼~吧~”沢川在后面幽幽道。 他悄悄伸出手，趁着小短刀被吓得僵在原地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随意将他往前一推—— 乱：“……欸？！！！” 他下意识闭上眼睛, 被推出灌木丛后在前面的草地上滚了两圈, 随后……他、他的手好像摸到了什么东西……毛茸茸的……接着还被什么东西舔了两下…… “哇啊啊啊啊——！”乱像是被针扎到一般, 迅速从草坪上弹起来，短刀出鞘，甚至不假思索从嘴里蹦出了攻击时的台词，“禁止触摸！” “呜——！” 熟悉的声音让乱在关键时刻停下了攻击的动作, 他悄悄睁开了一只紧闭的眼睛：“……退？！” 五虎退高高地将一只黑白相间的小老虎举在头顶，离他不远处就是乱的刀尖，他举着老虎的手臂在不停颤抖。 “对、对不起——”五虎退抱着小老虎猛地向后退了一大步，“是……是吵到乱了吗？” “原来不是鬼怪啊。”沢川仿佛一无所知地从灌木丛中钻出来。 乱这时候才反应过来, 他在原地跺着脚，半是愤怒半是撒娇：“主人一定早就知道了吧！” “哈哈哈乱在说什么呢？”沢川一脸无辜地装傻。 天空的薄云被夜风吹去了其他地方，月亮露出皎洁的月光撒在庭院中。 “咪——” 黑白相间的小老虎好奇地伸出粉嫩的爪子蹭了蹭这个陌生人的裤腿。“啊——小虎！十、十分抱歉。”五虎退立刻焦急地看向他，金色瞳孔中附上了一层水色，他站在原地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想要要回自己的小老虎却又怕触怒信任审神者。 “原来真的是老虎。”沢川蹲下来揉了揉看起来和猫咪没什么两样的小老虎。 说起来刚刚在晚餐的时候，这孩子身边似乎没有跟着老虎呢。 “想抱回去吗？”沢川用熟练的手法将小老虎浑身上下撸了个遍。 小老虎在他掌下舒服得翻过身体露出肚皮，背部在草坪上不停地扭动，时不时拿两只粉嫩嫩的肉垫在他的手臂上蹭来蹭去的。 “不。”五虎退下意识拒绝，他咬了咬唇，“您喜欢、您喜欢就好。” 明明一直很紧张他的动作，害怕他伤害小老虎，害怕得都快掉下眼泪来了，却依旧不敢说出自己真实的想法吗？ 这座本丸也是……所有刀剑都在他面前表现出极为顺从的模样，不敢将真实的个性显露于人前，害怕自己身上哪一点会遭到主君的不悦，进而牵连了整个本丸的同伴。 这样下去……刀剑会生锈的吧。 沢川叹了口气，他抚摸着小虎的皮毛，语调有种奇异的轻柔感：“我有点累哦。” 五虎退一开始没能理解他真正的意思，听他这么说立刻真诚建议道：“那、那请您尽快休息吧，惊扰您真是万分抱、抱歉！” “我不是这个意思。”孩童的声音在月夜中竟然显出一种莫名的冷调，像是冬日里淌过的溪水，有种刺骨的寒意，“和各位的相处让我有点累哦。” 五虎退瞳孔微缩愣在了原地。 主人说……累……和他们相处……累。 是因为他吗？！是因为—— “大家虽然对我非常好，但是怎么说呢，总感觉过于小心了，总是在意我喜欢吃什么，询问我有哪里不习惯的地方。” “但是关于自己的需求，却从来没有提过。”男孩神情逐渐变得有些落寞，“不说出口是无法让别人感觉到真正情绪的。” “看到大家的笑脸，我很开心，但我希望你们的烦恼和需求也同样能向我诉说啊。” “……” 五虎退抱着小老虎的手逐渐收紧，在一阵沉默后，他轻声开口：“……因为害怕我们的负面情绪会让主人烦恼。” “今天的晚餐味道有些重了，我更喜欢清淡一些的东西。”沢川突然转移了话题，聊起完全不相干的晚餐。 “欸？”五虎退的思维被他带着走，立刻手忙脚乱道，“是、是这样吗？我会和烛台切先生反应的。” “有觉得烦恼吗？”沢川笑着问道，“因为我的口味问题。” 五虎退连忙摇头：“怎、怎么会？” “我也一样哦。”沢川索性盘腿在草坪上坐下，“这也是相互了解的一种方式，对吧？” 相互……吗？ 这是前任审神者绝对不会说出口的话，在他心中，刀剑是用来服务主人的，因此只需要刀剑详细了解主人的喜好，主人无需将他的仆人放在心上。 ……原来他们的想法一开始就错了吗。 因为被上一任审神者压迫久了，乃至于忘记了这是一种畸形的关系，如果因为这样就错失了新任审神者的话……他一定会难过的哭出来的。 五虎退深吸了一口气，原本微弱的声音突然大声起来：“我、我想知道您喜欢老虎吗？” “喜欢哟。”沢川毫不迟疑地回答，他看向手掌下舒服得眯上眼睛的小老虎，想起了久远的过去，“我曾经养过狮子哦，从这么小养到了那么——大呢。” 小沢川比划了一个超大的成年狮子体型，圆滚滚的蜜色眼睛中带着显而易见的骄傲。 那是一头极为凶猛的狮子，体型旁大而均匀，皮毛非常柔顺，脖子上有一圈深棕色的鬓毛一直延伸到肩部，当它慵懒躺在王座边上时，就如同一只超大型的猫猫，收起利爪，喜欢懒懒地晃动尾巴。 他谈起狮子的神情丝毫不作为，眼睛里像是装着一颗颗的小星星。 五虎退不自觉被他吸引赞叹道：“好厉害——” “当然。” 沢川收下他的赞美，随后看向小老虎若有所思：“小虎这样虽然可爱，但是猛兽终归还是要有猛兽的样子才行——我们来训练它们吧。” 就像王的狮子，捕猎可是一把好手。 五虎退：“训、训练？” “没错，就像你们平时也会进行训练一样。”沢川想象着小虎长大以后，像曾经的那头雄狮一样驰骋在本丸当中，脸上露出兴奋的笑容。 五虎退莫名其妙被他感染：“训、训练！” 一旁围观了整个过程的乱：……是不是没有告诉过主人，没极化的五虎退……小老虎根本不会长大？ 于是整个晚上他们都在对小虎进行莫名其妙的训练，等天空开始放出朦胧的白光时，他们通通筋疲力尽地倒在草地上。 “其实……” 在沢川快要睡过去之前，他听见五虎退小声地开口：“以前的主人不喜欢小虎，所以我都会带它们在晚上出来玩，等玩累了白天它们就会老老实实待在房中。” “主、主人，以后在白天也想和主人一起玩，可、可以吗？”对于十分胆小的五虎退来说，能提出这样的要求，已经是他屏住呼吸所能做出的最大努力。 “可以哦。”一晚上没睡的人类幼崽壳子有些顶不住，沢川翻身压在五虎退身上，顺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被……被摸头了！ 五虎退在一旁乱羡慕的视线中涨红了脸，一时没忍住，洋洋洒洒的樱花飘落下来。 三只幼崽在晨光中睡去。 一期一振从大树后轻轻走出，正准备一个一个将幼崽捞回各自的房中，屋顶上，加州清光突然跳下来。 “我带主人回去，一期殿也将带您的弟弟们抱回去吧。”加州清光将声音放到最低。 一期一振和他对视的片刻，露出往日温柔的笑容，没有多说什么，抱起草地上熟睡的弟弟们。 加州清光将人带回二楼，拉上纸门后一直在门后的外室静坐，他低头凝视着自己白皙的双手。 “……说出自己的内心……吗？” 沢川睡了一早上，醒来的时候门外有人轻声道：“您醒了吗？时之政府有任务过来了。” 任务？这么快？ “进来吧。” 穿着暗红色内番服的加州清光拉开门扉，恭敬地递上一张纸。 沢川接过。 加州清光放置在大腿上的手掌悄然握紧，纠结了片刻后，他有些忐忑地出声：“主人，关于这次任务，能让我出阵吗？” 一阵沉默，加州清光原本带着希望的眼睛逐渐暗淡下去。 他在期待什么呢…… “嗯？抱歉抱歉，因为这次任务让我有点惊讶，你说出阵吗？可以哦。” 加州清光眼睛猛然亮起，还没来得及道谢就被下一个惊喜砸得脑袋有些发晕。 “那么……加州清光……清光，去准备一下吧，这一次的地点在现世。” 现世……也就是说只能带一把刀！ 只想在出阵中向主人证明自己性能的加州清光：！！！ 直到在一众同僚各种羡慕嫉妒的眼神中踏入现世土地，加州清光才反应过来——他真的和主人独自来到现世了！ 沢川没注意到身边刀剑激动的心情，刚踏上横滨，他就接到了一个被他遗忘许久的人打来的电话。 “好久不见，良彦。”电话里男人的声音宛若低沉的大提琴，隐隐约约透出北方特有的冷意。 “……费奥多尔。” “我找到了有趣的东西，良彦要和我一起吗……让我们联手夺得圣杯，如何？” 沢川：“……”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的咕：那个……小可爱们想看王 昨天的咕：算了算了，word删空白了 今天的咕：小可爱们说王不来就取收 昨天的咕：蛤我缺这一个收藏吗……对——不——起——我缺呜呜呜马上写马上写orz 今天的咕：把圣杯战争搬到横滨吧，辛苦横滨多来几次瓦斯泄露就好，还是很核平的。 冬木市：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以下股东名单： 感谢太白鸭·大宝贝儿扔的地雷x1鸭！ 也感谢所有支持的小可爱们！ m——u——a—— 第58章 五十八 圣杯战争, 当圣杯汲取到足够的魔力之后会从魔术师中挑选候补者, 赐予他们预兆之痕，也就是他们口中的令咒，候补者们挑选圣遗物通过降灵仪式召唤英灵。 集齐七组Master和Servant后, 圣杯战争正式开始, 直至他们相互厮杀剩最后一组之前, 战争都不会结束。 这场斗争没有任何限制，哪怕是最卑劣的手段也通通被允许。 圣杯会实现最后胜利者的一个愿望。 沢川站在人流如潮的街边闭上双眼, 摒弃嘈杂的声音，人群像是被橡皮擦去，在他脑海中不剩一点痕迹, 这座城市的魔力流动在他心中一点点绘成深深浅浅的图像。 从地脉中汲取魔力是最快速的方法，如果有大型魔术阵的加成就更好不过了，不过从地脉中汲取的魔力如果超过限度的话, 这片土地就会走向死亡。 作为魔力储存容器的圣杯会被固定在某个城市, 而那里就是圣杯战争的主场。 沢川在一片黑白的自我世界中睁开双眼, 整条街道只剩下他一个人，这是一个静止的世界，连风都不再流动，树叶维持着掉落的姿态凝结在半空中。 的确有感应到他的壳子, 也就是圣杯……但是很奇怪，这并不是完全形态的圣杯，更像是一小块碎片。 这座城市的魔力汇聚也远远没有达到能够召唤七位英灵的地步。 沢川想起时之政府给他下达的特殊任务——夺取圣杯。 有点意思。 沢川睁开双眼，黑白的世界迅速染上颜色, 如同蚂蚁一般的人群再次出现在大街上，停驻的风重新流动，树叶悄无声息地落在地上。 这一切都发生在不到一秒钟的时间里，电话那边的费奥多尔丝毫没有察觉异常。 “据说圣杯战争每六十年迎来一次，地点一直在冬木市，没想到这一次居然会选择横滨。” 圣杯本杯：别说你了，他也妹想到啊。 “你倒是很了解嘛。”考虑到这只老鼠头头往日的作风，沢川挑了挑眉猜测，“你不会还打过圣杯的主意吧？” “猜对了。”费奥多尔完全没有否认的意思，声音轻快，让人捉摸不透这个男人心中到底在想什么。 六十年不觉得实在太漫长了吗，男人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地在旁边鲜红的苹果上划过。 原本他是打算横滨的事情处理完之后就前往冬木市，那里底下埋藏着一个魔术阵，使得圣杯汇聚魔力的时候能够持续却节制。 有趣的是那个魔术阵是可以被更改的，在逆向运作之后，甚至能够在短短七天之内汇聚充足的魔力。 不过没想到圣杯会将战场挑在横滨。 “这样一来省事多了，不是吗？”费奥多尔轻笑了一声，原本低沉优雅的声音带上一点轻佻和漫不经心，像是午后情人间的呢喃。 沢川：“……”居然还真的想过去搞圣杯，不愧是你。 “情报呢？”他难得没有一口拒绝，“想合作的话，至少分享一下情报吧。” 对面沉默了一下。 “良彦。” “嗯？” “我们第一次见面你还记得吗？”费奥多尔莫名其妙地开始叙旧。 “一个大雪天，你整个人几乎被埋在雪中。”沢川有些摸不准他的想法，如实道。 “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呢？”费奥多尔像是真要和他回忆往事一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来。 沢川：“……” “真可怜，要死了呢。” 纯白的世界中难以看到其他颜色，雪地被踩出深深浅浅的脚印，不过几秒的时间又被大雪掩盖。 瘦骨嶙峋的少年倒在雪地里，宛若红宝石一般闪耀的双眼在大雪中一点点暗淡下去，呼出的每一口热气在空中蒸腾起微不可查的白雾，又转瞬消逝，如同人的生命一般。 蓬松的雪地被踩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几近昏迷的少年朦胧的视线中出现了一双鞋子，对方蹲下来，清澈的声音里透着温柔的悲悯。 “真可怜，要死了呢。” 大概是个同情心泛滥的贵族少爷吧。 年幼的费奥多尔这样想着，胸腔中的氧气越发稀薄，呼出的热气也越来越少。 “大雪会埋葬一切，善良罪恶在这里皆为平等，当然……也包括尸体，别害怕，再过不久你的大脑就会赐予你永恒的温暖。” 人类就是这样一种喜欢自欺欺人的动物，哪怕身体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大脑也依旧会给予温暖的反馈。 年幼费奥多尔神奇地在听觉系统几乎罢工的情况下，清清楚楚地听见了这句话。 对方说完这句话后毫不留情地从他身边跨过，就像跨过一根随处可见的稻草一样。 永恒的温暖……吗？ 那种虚假的东西……他不需要啊。 浑身僵硬得像是随时能够裂开的冰块，但年幼的费奥多尔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然死死地捉住了对方的脚踝：“……救……我。” 对方回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明明带着笑意的蜜色眼睛中却空无一物，比这冬天更加寒冷。 “救……我……” 濒死的少年捉着他的脚踝像是拽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他以为自己在重复着这两个字，实际上嘴巴开开合合却没能发出一点声音。 视线中逐渐出现了大片大片的黑影，在彻底昏过去之前，他听见了他想要的答案。 “可以哦。” 费奥多尔虽然没有发出声音，但他的愿望确确实实传达到了，许多人对于“生”这个字都有一种执念，但是这个少年不一样，他有着绝对要活着的理由，并且以此为道标绝不动摇。 他所提供的愿力也比其他人要浓郁得多。 跟随草摩家来俄罗斯体验雪景的沢川随手救下了少年。 这也是他为数不多后悔的决定。 真想回到那时候直接把人踩死。 “良彦不会在后悔当年救我的事吧。”费奥多尔像是有读心术一样在电话那头调侃道。 沢川：“……问了这么多，你到底想做什么？” “只是确认一下良彦的身份而已。”费奥多尔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毕竟突然听见良彦小时候的声音真是吓了我一跳。” 沢川现在的声音确实和成年以后不太一样，带着幼崽独有的软软糯糯的味道，不过对方表现的过于镇定让他一时忽视了这个问题。 “所以——情报？”沢川比较好奇圣杯战争目前进行到什么阶段了。 “想从老鼠嘴里套出情报，没有奶酪可是不行的。”费奥多尔再次带着诱惑性地问，“良彦真的不考虑加入我们吗？” “圣杯战争最后的胜利者只能有一个，你愿意让给我吗？”沢川明知故问。 “两个人进行最后决战比起七人的混斗要好多了吧？” 费奥多尔摆明了是要先和他结盟，干掉其他五家之后，再决出圣杯最后的归属。 不过很可惜—— “抱歉，我拒绝。”沢川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 他的目的从来不是作为胜利者向圣杯许愿。 失去内核的圣杯能不能完成愿望暂且不说，就算一个空的圣杯仍然拥有许愿机的特性，但也无法实现自己内核所许下的愿望。 这是制约，也是规则。 他要做的不是结束圣杯战争，而是让这一场圣杯战争永远延续下去，只要没有决出最后的胜利者，被召唤出的英灵就永远不会消失。 所谓的从者不过是英灵的分.身，但是如果分.身存在的时间足够长，他就可以解析出分.身的本源，从而进入他所在的英灵座。 没错，他所要的从来不是一个分.身那么简单，他要的是进入王的英灵座，在永恒的岁月中常伴王的左右。 原本作为王财的守护者，他本该成为王的宝具的一部分，但因为一些意外使得他的灵魂脱离了原始圣杯，因此王财中的圣杯不过是一个空壳子。 就如同天之锁一样，虽然器物还在王之财宝中，但早已没有了灵魂。 通过解析顺藤摸瓜找到王的英灵座这一构想虽然不错，但是几百年来居然没有人能召唤出那位王实在是让他有些沮丧。 不过这一回就不一样了。 首先他要……以权谋私，给自己先占一个位置。 沢川伸出右手，光洁的手背上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问题不大，他将另一只手附在右手手背上。 然后……无事发生。 沢川：“……” 这表明七个Master的候选人位置都已经满了。 沢川：“……” 没有了核心的圣杯碎片动作这么快的吗？ 他以前挑人都要挑好久呢，甚至挑上个三五年也是有可能的，毕竟王不是谁的召唤都会回应的，哪怕有圣遗物也一样，因此要尽量挑选出符合王心目中臣子的人选可是相当困难的。 尤其当这杯子是个王吹的时候，看哪个人都觉得不顺眼，不配给高高在上的王当臣子。 既然位置已满……也只好挑一个人让他“主动”退出战场了。 不过在此之前…… “清光，今晚我们住哪呢？” 以他现在的样子似乎不太合适回港黑，更何况圣杯战争他也不太想把那波人牵扯进来。 第一次来现世的打刀和他对视了半分钟，然后是长久的沉默。 天色渐暗，沢川带着清光走在街边突然感受到某处传来了剧烈的魔力波动。 “嗯？居然已经有人召唤了从者吗？”沢川眯了眯眼，那他得加快动作了。 这个气息是……Lancer？ 沢川毫不犹豫地让清光抱上他前往所感知到的地方。 趁着圣杯战争没有正式开始，把对方的英灵送回英灵座，由他夺取令咒后开个后门重新召唤。 对方的魔力波动毫不隐藏，简直就是在宣战一样。 打刀的各项数值都很平均包括隐蔽，加上他不是英灵，身上没有魔力波动，只要不主动跳出去就不会被察觉到。 这里是一处废旧仓库，如果沢川没记错的话还是归属港黑的。 清光带着他隐蔽在一个集装箱后面。 果然是Lancer。 穿着绿色铠甲的骑士手持红色之枪，毫不畏惧地站在仓库中等待着敌人的到来，而他的Master竟然也没有丝毫躲藏的意思。 对方双手抱臂斜斜地靠在墙壁上，这是一种绝对自信的姿态，黑色的风衣完美勾勒出他的腰身，橘色头发从黑色的帽子中跳跃至肩膀，帽檐下露出的钴蓝色眼睛中偶尔闪过一丝冰冷的光芒。 一个人类的气势竟然丝毫不输给身为英灵的从者。 对方手上戴着手套，让人无法确定他的手背上有没有令咒，不过沢川的注意力暂时不在这上面。 “……中也？！”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在九点 股东名单稍后放 m——u——a—— 第59章 五十九 Lancer捕捉到这微小的声音, 整个人瞬间从原地消失。 清光心中一惊, 单手抱住主人极快地抽出腰间的本体，挑开对方的红枪，不断后退拉开了和对方的距离。 虽然不受宠爱, 但是作为初始刀, 加州清光的等级依旧是本丸中最高的那一批, 他暗自庆幸此次跟来的是他，原来现世已经这么危险了嘛？ “停下吧, Lancer。” 中也干脆利落地跳上集装箱，冷漠到危险的神情看见加州清光手上抱着的幼崽时愣了愣，眼中暗藏的冷色锋芒收敛起来, 声音有些迟疑：“良……彦？” 说起来这还是沢川第一次看到成年后的中也独自作战的模样，浑身散发着嚣张的血腥味，就像没有感情的杀人工具一样, 半点没有平时温柔的影子。 不过在战斗中, 温柔大概也就等同于将自己和信任自己的手下置身在危险之中吧。 真是的……本来还想避开港黑的, 没想到这么巧。 黑发幼崽举起爪子摇了摇：“哟，中也。” “居然在这时候回来……可真不是时候。”中也无奈地按了一下眉心，圣杯之战已经在暗中掀起了不小的波澜，本就风云诡谲的横滨目前形势更加难以揣测。 “而且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他朝着幼崽伸出手, 丝毫不把加州清光带着敌意的视线放在眼里，理所当然道，“过来。” 沢川没注意到两人间微妙的气氛，拍了拍清光的手臂示意他放松, 随后被中也接了过去。 “不用担心，我很快就会回到原来的样子。”虽然语调不变，但幼崽的声线怎么听都有一种奶呼呼的味道。 中也一时没忍住揉了揉他带着婴儿肥的脸。 沢川给他的消息里已经说明了原委，乱的出现不是偶然，有一个名叫时之政府的机构凭借刀剑付丧神的力量修正历史。 他之前的失踪也与这个政府有关。 这次抱着对方的青年和乱有同样的气息，想必是另一振刀剑吧。 “你不是在时之政府任职吗？这么快就回来了？”中也单手抱着他跳下集装箱。 “因为圣杯战争，说起来中也难道是被选中的御主吗？他是lancer吧。”沢川看向沉默守护在一旁的男人，对方的容貌无比英俊，在右眼下方还有一颗极为显眼的泪痣。 迪卢木多看向中也，在得到首肯之后他将□□收在身后，微微俯身：“迪卢木多，费奥纳骑士团曾经的战士，以Lancer的职阶被召唤于此。” “沢川良彦，中也的同事。” 迪卢木多吗？ 传闻是爱神安格斯与大海之神马纳诺共同培养出来的战士，在费奥纳骑士团中是首屈一指的精英，非常注重骑士精神，是个能够赌上一切为荣誉和主君而战斗的男人。 不过更有意思的是他和主君的未婚妻之间广为流传的悲剧故事。 以Lancer的职阶降临，因此所带的宝具是两把魔枪，剩下的两把魔剑应该留在了英灵座上。 虽然迪卢木多和中也的相处方式很像从者和御主，不过中也身上并没有令咒的反应。 在这里肆无忌惮以魔力诱敌，恐怕最主要的目标还是为了让其他参与者认为Lancer的主人就是中也吧。 这么一想，对方真正的御主是谁就相当明晰了。 港黑的首领，任何人在他眼中都是维护港黑存在的棋子，在必要的时候没有哪颗棋子是不能舍弃的，包括他自己。 ……森鸥外。 怎么说呢，自古枪兵幸运E这条铁一般的定律今天也在被贯彻着呢。 希望贯彻骑士之名，完成前世没能完成的职责，一直效忠主君直到最后……这样的愿望碰上森鸥外恐怕又要落空了。 瞬间看穿实情的沢川在心里默默的给Lancer点上一只蜡烛。 如果主人真是中也就好了，是中也的话大概真能让他实现心中所求吧。 可惜了。 遇见了沢川，中也只好先放下今天的计划，Lancer化作无数金色的光点消失在原地。 沢川能够感知他已经不在这里了。 港黑大厦中—— 森鸥外难得没有跟爱丽丝胡闹，在正经地批复文件，金色的光芒在他身边汇聚，Lancer单膝跪在地上向他汇报。 “嗯？”森鸥外听完后放下手中的钢笔，“良彦回来了吗……他说他回来是为了圣杯战争？” “是的。” “这下可有点麻烦了。”森鸥外捏了一下鼻梁，长时间盯着文件的眼睛有些酸涩。 沢川良彦，一个相当麻烦的角色，尤其是他作为敌人的时候。 “御主不必忧心，他的手上并没有令咒的印记，这说明他并不是圣杯挑选的人，即便他想要取得圣杯，圣杯也不会回应他的愿望。”迪卢木多恭敬道。 虽然他的前提有误，不过结论还真让他歪打正着了，圣杯的确不会回应沢川。 “你不了解他，当他想要得到一样东西的时候，是不存在失败两个字的。” 沢川良彦，平日里看上去温温和和的，哪怕有人挑衅到他面前也当做看戏一样，能微笑着救人，也能毫不犹豫地捅刀。 想必以他的心思应该能猜测到Lancer的御主是谁，通过Lancer向他传达自己想要参加圣杯战争的意愿……难不成是为了警告他？ 森鸥外一瞬间脑袋里绕过上千条不同的想法。 但他没料到，实际上这一回对方还真不是来和他抢圣杯的。 中也抱着沢川走出废旧仓库，清光化作本体被他捧在怀里。 虽然不爽对方被沢川抱着，但中也依旧用重力将打刀变轻了一点儿，让幼崽抱着和自己等高的刀剑不至于太过吃力。 “圣杯战争的事你一定要跟着掺和吗？”中也褐色的眼睛里写满了不赞同。 这场战争会持续到只剩下最后一组，英灵的战斗力难以想象，御主在这过程中被波及也是常有的事。 更何况沢川目前又是这样的形态，实在不适合打斗。 “抱歉中也，关于圣杯战争，我有一定要参加的理由。”沢川避开他的视线，两只小短手环住青年的脖子，将脑袋埋在他的颈间。 他已经不想再等了。 中也没有再说反对的话，顺着他的背脊轻轻摸了摸。 他将人带回了自己住处。 二层小洋房，不过内部并不是很大，港黑干部的薪水让他无需在生活水准上苛待自己，不过他也没有什么享受生活的爱好，如果不是在港黑任职，说不定会挑一栋更小的高层公寓也说不定。 但港黑干部的身份让他时不时会因为敌方的报复更换住所，如果买公寓的话恐怕会波及到其他邻居。 虽然是二层的小洋房，但除了主卧之外，并没有其他卧室，一间衣帽间和杂物间，二楼其他所有的房间通通被改造成了训练室。 看到训练室……沢川想起了一件事情，他敲了敲中也的卧室门，房门没有关紧，他一推就开了。 中也正在换衣服，黑色风衣和酒红色的衬衫被随意扔在床上，沢川一眼就看见了对方挺拔的背部，线条流畅，看似瘦削却充满力量。 察觉到门口的动静，中也警觉地回头，看见沢川后，他穿衣服的手顿了一下，随后加快了动作。 “咳……怎么了？”不知道为什么耳根莫名有些发烫的中也若无其事道。 沢川没有回答，反而看向他被子上换下的衣服，有些奇怪地问：“裤子不换吗？” 中也上半身换上了居家的常服，裤子却依旧还是笔挺的西装裤，看上去有些不伦不类。 “……马上洗澡再换。”中也将他牵了出去，为了让他不继续问下去，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有什么事吗？” 他的态度实在有些不自然，沢川盯了他好几秒：“那你先洗澡吧，只是我刚刚突然想起来一件事，等你洗完澡再讲也是一样的……哦对了，要一起洗吗？” 中也的耳朵腾的一下烫得更厉害了：“不、不用。” 沢川盯着他看似沉稳实则溜得飞快的背影有些奇怪，很急着洗澡吗？ 匆匆忙忙冲了一个澡之后，中也有些不规律的心跳总算稳定下来，他穿上纯白的棉质浴袍，头发湿漉漉的，只是草草地擦了两下，发梢还在滴着水。 沢川：“……”所以刚刚为什么要换衣服？ 中也出来的时候，他正窝在沙发里盯着电视无聊地打发时间，身边的沙发凹陷下去一小块。 沢川拉了拉他的手，示意他将脑袋靠过来。 中也不解其意地照做。 沢川点了点他的发梢，原本还滴着水的湿发瞬间变得干爽起来，又变成了平时蓬松的橘发。 脱下西装的中也好似剥下了所有尖锐的外壳，整个人变得放松又柔软，连原本锐利的眼神也平和下来。 他也许不太适合黑.手党。 沢川在某个瞬间心里闪过这样的想法，随后摇了摇头将它抛之脑后，不论是什么样的中也都是中也。 “怎么了？你刚刚似乎有事和我说。”中也随手向后爬梳了一下干爽的头发。 “是关于之前给你刻下的魔术阵。” 在另一条支线上，为了防止中也被自己的力量所吞噬，沢川特地给他刻下了控制力量的魔术阵，让他能够不停地冲击自己容纳力量的底线，最终和力量完美的融合。 在离开那条支线之前，中也已经磨合得差不多了，但在这个世界，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说起来之前这个世界并没有他的魔术阵，但中也依旧挺到了现在，仔细想想大概和太宰有关吧，之前在港黑他们俩似乎是搭档，太宰的异能相当于污浊的开关。 沢川一边给他重新打下魔术阵，一边轻声问他：“太宰离开的时候会有被背叛的感觉吗？” 承载着超出躯壳的力量，时时刻刻要担心自己会不会暴走，唯一能控制自己的开关还离开了港黑，那段时间他大概相当不好受吧。 沉默了一段时间后中也缓缓开口：“开始大概有吧。” 愤怒中甚至带着不易察觉的害怕，即便用三瓶最好的酒来麻痹自己，这些情绪也依旧挥之不去。 “后来太宰炸了我最喜爱的一辆车。” 中也耸了耸肩：“没有谁应该为另一个人而活，即便没有他，我也该想着尝试其他出路了。” 原来如此……炸车是为了告诉对方，自己虽然叛逃了港黑，但依旧会在暗中关注污浊吗？ 魔术阵逐渐成形，暗淡的红光一闪而过，钻入皮肤后消失不见。 中也捏紧了拳，熟悉的安全感让他眼中闪过一丝兴奋，恨不得马上就开始对污浊的试炼，尽快掌握这种力量。 不过可惜，今天太晚了，明天一早还要出任务。 中也抱出一床被子铺在沙发上，沢川挑眉看向他：“让我这么小的孩子睡沙发，中也的良心不会痛吗？” “把主人逼到只能睡沙发，良彦的心就不会痛吗？”中也将他的黑发揉搓得乱糟糟的，反问道。 沢川无辜又诚实地摇了摇头，不过他按住了中也继续收拾的手：“我现在这么小，一起睡卧室吧，中也的床应该足够大，不会挤着你的。” 对方一开始是拒绝的，后来实在坳不过他，无奈地收起被子，去了仅有的一间卧室。 中也本以为多了一个人的呼吸声，今晚会睡不着，但出乎他预料的，这一晚睡得很是安稳。 没有半夜惊醒，也没有时不时染红梦境的满地鲜血，安稳得有些不可思议。 安稳得让他的大脑沉溺于这样宁静的感觉，一时之间都没能反应过来压在自己身上的青年。 压、在、自、己、身、上、的、青、年！ 中也猛地睁大了眼睛，触手的温热肌肤光滑细腻：“！！！”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和股东名单在十二点 小可爱们早点睡，可明早食用 m——u——a—— 第60章 六十章 中也惊得直接从床上窜起, 动静大到吵醒了沢川, 他撑着手臂坐起来，用掌根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道：“怎么了？” 被子从胸口滑落, 露出…… 中也想都没想当即别过头, 手疾眼快地将被子拉回到他的胸口然后死死按住。 他一时没收住力, 沢川冷不丁又被他重新摁了下去。 这一下搞得他彻底清醒了，他摊开手掌放在眼前看了看：“啊, 原来药效已经过了吗。” 也好，以目前的形式，还是成人体型比较方便。 沢川这样想着, 一边掀开被子。 未着片缕的身体立刻暴露在空气中，奶白的肌肤在太阳照射下好像发着光，昨晚睡觉时穿的幼童衣服已经碎成一片一片的, 自然也遮挡不住任何景象。 中也猛地屏住呼吸, 当即凶神恶煞地将他摁回床上, “唰”的一下扯过被子将他整个包裹住，向他吼道：“这副样子乱跑什么！！！” 沢川：“？？？” “我去找衣服穿啊。”乌鲁克民风开放，民众的穿着有暴.露的，也有裹得严实的, 因此他在穿衣方面一向随意。 沢川的声音透过被子传出来，显得有些朦朦胧胧的，还带着点点委屈。 “……你呆着别动，我去给你找。”中也顶着一张番茄色的脸去给他找衣服。 沢川挣扎着找到被子的出口, 露出一颗毛茸茸的脑袋，他深吸了一口气：“得救了。” “轰——” 还没来得及松懈下来，卧室的整面墙壁被人用□□炸了开来！ 沢川：“……” 衣服不在身边，他一时竟然忘了被子也可以当做布料发动罗生门，大早上被整的不太清醒的脑袋让他整个人木在那里。 索性中也还没走远，及时冲进房中，反应极快地将他连人带被从床上抱起，砸向他的小碎块都被重力弹走。 “哟——早上好啊。” 男人抓住墙壁边缘，从被炸开的洞外跳了进来，随意又轻佻的声线分外熟悉。 “太宰——！”中也愤怒的声音像是被惹火的雄狮，似乎随时能伸出利爪将人撕个粉碎，不过手上抱着的重量让他勉强按捺住不断飙升的怒气值。 屋子里烟尘弥漫，太宰状似惊奇地挥了挥手抱怨道：“中也~你卧室真脏啊~” “混蛋太宰——！这是因为谁呀！”中也不爽道。 爆炸留下的烟尘终于散开，太宰也看清了卧室里面的光景，出乎他意料的，除了中也之外，竟然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 “这倒是让我惊讶了。”男人顶着一头乌黑微卷的头发，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漫不经心的眼睛深处多了几分冷意，“店——良彦回来都不通知我一下吗？真是让人难过啊，在这样明媚的好天气里硬生生被人浇了一头冷水呢” 太过生气，让血液冲上大脑，以至于差点忘了伪装呢。 他微微低下脑袋，用缠着绷带的手弹了弹自己的头发，将些许灰尘掸落下来，同时也让人无法探究他的神色。 沢川被中也以公主抱的姿势抱在怀里也没有丝毫不适应，他抬起一只手挥了挥：“哟，太宰，昨晚才刚刚回来，只是刚好碰上中也而已。” 他伸出来的手臂光洁白皙，趁机滑落的被子让人一眼就看出它包裹的身体是什么状况。 中也飞快反应过来，一把按住被子滑落的一角，朝着他吼道：“手也给我塞回来啊！” 沢川：“……” 他委委屈屈地收回手，像一个巨型婴儿一样被包裹得严严实实，只剩下一张无辜的脸露在外面。 太宰脸上的笑容几乎维持不住，缠着绷带的手悄然握紧，尽量用欢快的声音假装取笑道：“难不成——你们——？” “别瞎想啊混蛋！”中也像被石头砸到脚趾一样，还不等他说完，立刻跳着脚高声反驳。 太宰瞳孔深处的暗色消散了一些，他了解中也，这个反应的话就说明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不过中也对店长……如果没有别的情绪的话，他应该是另一种反应才对。 真是麻烦，明明当初在港黑是他先碰上的，不是吗？ 沢川盯着他的手看了几秒，虽然他手上缠着绷带，但是这股气息应该没错，是令咒…… 遇上的第二位御主也是个熟人啊，所以还得找其他人下手才行。 这个魔力波动……虽然对方的从者目前不在身边，不过隐隐约约能感觉出来是……Caster吗？ 只要不是像梅林那样的冠位魔术师，一般的Caster是没法看到他的身份的，无需多虑。 丝毫没意识自己正在疯狂立下flag的沢川这样想到。 召唤从者需要相对的圣遗物，英灵会对圣遗物产生反应从而回应召唤，如果无人对圣遗物产生反应的话，规则将会进行随机召唤。 应该不会这么巧。 沢川愉快地给自己插下了第二个flag。 “啧。”中也有些不耐烦，他之前所说的会有敌人报复性炸房子，这其中就包括太宰，他不知道被这条青花鱼炸了多少辆机车，毁了多少个房子。 “我说——你到底有什么事？” 见他一副赶客的模样，太宰摆出一副无辜脸：“刚刚不是说了吗，早上好，只是过来和你打个招呼而已。” “你这家伙！”中也努力克制自己的怒气，但两边太阳穴仍是青筋暴起，他深吸一口气看似随意地将面前破破烂烂的床一脚踢飞出去。 “哇哦，真可怕真可怕。”太宰大叫着往外面跳去，整个床牢牢地卡在破掉的大洞中，要不是他躲得快，现在腹部就该开一个窟窿了。 “良彦~等这条暴躁的蛞蝓走了以后，我再来找你哦~”欢快顽劣的声音逐渐远去。 “可恶——！”中也额角暴出一个井字，“这家伙到底是干嘛的。” 他将沢川放在楼下的沙发里，重新去给他翻找衣服。 太宰么……沢川用被子把自己牢牢裹紧，盘坐在沙发上……他恐怕是来试探昨天的Lancer吧。 “主人。”加州清光从窗户翻进来，对于突然长大的沢川惊讶了一下，随后继续道，“找到了，他的手背上如您所说，拥有奇怪红色的印记。” 打刀忙碌了一晚上，眼睛里明显露出疲惫的神色。 “辛苦了。”沢川笑了笑，是个不认识的名字，那么……就是这个人了。 他伸出手摸了摸打刀的黑色脑袋，中也刚好抱着衣服下楼。 清光本来正欣喜于主人对自己的宠爱，但是随着被子滑落立刻看到了—— “卑鄙——！” 正在下楼梯的中也猝不及防，迎面遇上一道冷厉的刀光，青年一刀不中砍在了旁边的扶手上，他咬牙切齿道：“居然趁我不在，对主人做出这样的事！” 倒挂在天花板上的中也：“……” 五分钟后，了解清楚来龙去脉的清光总算能心平气和地收起刀，他冷淡的声音中带上了一点歉意：“不好意思，刚刚误解了您。” 中也：“……没事。” 穿好衣服的沢川从浴室走出来：“一晚上辛苦清光了，变回本体休息一下吧。” 他向着加州清光温和地伸出手，清光没有犹豫，闪光过后一把打刀出现在沢川掌心。 沢川将他别在腰间，抬头对中也道：“我要出去——” 恰好中也同时开口：“我有个任务——” 两人齐齐停下，突然乐了。 中也：“你要去哪？我先送你。” 等沢川报出地点后，他眉头微动，眼里有些惊讶：“真巧，那里也是我今天的任务目的地。” “是为了御主吗？”沢川猜测，和他一同出门。 “是啊，那家伙得到令咒以后大张旗鼓地从黑市招来了不少人，真是愚蠢，让人一眼就能看出他有问题。” 两人一路飙车在一栋别墅前停下。 别墅外围站着一群黑衣人，估计是保镖，看见两人后迅速拿着枪前来驱赶：“喂！快离开，这里可不是观光的地方。” 中也直接踢出一颗小石子，被重力包裹着的石子将对方锤出几米远。 剩下的保镖心里一惊，迅速拿起枪疯狂地扫射。 别墅里，一个中年男人装模作样地欣赏着古典音乐，听见外面的枪声后，他大声笑了笑：“又来一个送死的，现在的人真是不知道生命的宝贵啊。” “砰——” 他话音还没落地，外面的枪声突然停了，别墅的大门被人猛地砸开，用来砸门的黑衣人半死不活地躺在客厅中央。 中年人惊吓过后立刻从沙发上弹跳起来：“谁？是谁？！” 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收回刚刚将人丢出去的手，他按了一下帽子抬腿走进来，帽檐下钴蓝色的瞳孔中清冽锐利。 中年人一下子反应过来：“港黑的……重力使？！” 可恶！为什么港黑的人会来？！ 眼看对方逐渐走近，中年人一步步往后退去，直到后脚跟踢到茶几的时候，差点失去平衡倒下去。 他的呼吸有些不稳，额头上冒出汗渍……港黑的重力使……不是他能够对付的，突然中年人的眼角瞥到了他的身后。 黑色头发的青年无聊地靠在刚刚被撞开的门框上，他微微扬起脑袋，露出线条优美的下巴，将一把打刀捧在手里仔细地端详，像一个不知世事的贵族少爷。 那把打刀看上去就花里胡哨的，想必没什么攻击力。 重力使他打不过……那个青年就不一样了吧！ 中年人害怕的脸上突然露出一道自信的笑容：“别小看我啊！” 异能全点在速度上的中年人飞速掠过客厅，到大门口的时候一把拽住青年，夺过他的打刀劈手就抽出刀刃，将刀鞘随意丢在地上，用刀横在青年脖间。 “哈哈哈哈哈想让同伴活命的话就快点退开！” 作者有话要说：良彦：“活着不好吗？” 清光：“活着不好吗？” 中也：“活着不好吗？” 以下股东名单： 感谢筱汐·大宝贝儿扔的地雷x1、感谢贫道心里只有三清·大宝贝儿扔的地雷x1鸭！ 感谢妖妖·大宝贝儿浇灌的白糊糊x4、感谢露露那莉·大宝贝儿浇灌的白糊糊x1、感谢凤慕夜·大宝贝儿浇灌的白糊糊x56、感谢云溪·大宝贝儿浇灌的白糊糊x3鸭！ 也感谢所有支持的小可爱们！ m——u——a—— 第61章 六十一 纤细的脖梗离刀刃不过几毫米的距离, 淡青色的血管埋藏于白皙的皮肤之下, 只要握着刀柄的手稍有颤抖，鲜血就会在上面开出艳丽的花。 中年人露出一抹胜券在握的笑容，听说港黑的重力使虽然极为嚣张, 但是却不会轻易抛弃手下——真是天真啊, 没想到黑手党里竟然还有人会将人命放在心上。 不过这样正好方便了他, 不是……吗？！ 血液如同水柱从断口整齐的伤处不断飙出来，中年人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由于切割的速度过快，直到断裂的手掌掉在地上时，痛觉才由大脑反馈出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的手！！！” 三道令咒刻在断裂的手背上, 暗红色的光芒如同地上的鲜血一样渗透出不祥的气息。 薄如蝉翼的罗生门不知何时在沢川面前张开，溅出的血液通通被黑色的布料挡下。 “不知道龙之介是怎么做到毫无芥蒂将罗生门收回去的，一想到上面沾满了肮脏的血液就想换一件衣服呢。” 沢川对于旁边的惨叫充耳不闻, 不像是站在鲜血满地的行凶现场, 倒像是参加宴会却苦恼衣服被弄脏的小少爷。 黑兽像是感受到了他微妙的嫌弃, 周身的气息都弱了一点，蔫了吧唧地缩回他的风衣。 罗生门：嘤嘤嘤…… 加州清光冷淡地垂下眼眸，视线从蜷缩在地上的男人身躯上一扫而过，右手将寒光粼粼滴着鲜血的刀刃扫向一边, 将上面污秽的血迹除尽。 左手大拇指抵住刀鞘，将刀鞘微微下压，收回刀刃之后，他显得有些紧张：“抱歉主人, 是我没有考虑周全。” “下次注意。”虽然明知血液不是粘在他的衣服上，但多多少少会有点不舒服，轻轻地敲打过后，沢川夸赞道：“清光的反应很快啊。” 原本还有些无措的加州清光闻言立刻羞赧地低下脑袋：“您过誉了。” “不啊啊啊啊——我的令咒！我的圣杯！我的钱！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 贪婪甚至压下了痛觉，让中年人捂着手臂满头大汗地爬向他的断手，失血过多让他的眼前开始出现重影，但他仍然执着地盯着那只手。 血迹在地板上拖了一路，在他即将到达断手的时候，一条修长的腿踩在他的背上，看似轻飘飘的，却直接用他的脑袋砸裂了地板。 中也钴蓝色眼睛像是凝成冰的海面，微微上挑的狭长眼尾都透着寒意，浓厚的威压比起不可见的重力更让人胆怯。 这一脚似乎是伤到了中年人的内脏，他一口一口地往外呕出鲜血，里面夹杂着小块的破碎器官。 他的脸上混合着碎石尘土和鲜血，几乎看不出人样，但依旧像着了魔一样执拗地盯着那只断手，或者说是手上的三道令咒。 鲜血堵住了他的喉咙，只能从他不断蠕动的嘴唇中看出他大概是想说些什么。 无非是钱和权势之类的，在亡命之徒眼中确实是比生命更宝贵的东西。 “想要吗？”沢川走到那只断手面前。 中年人的喉咙里不断发出嗬嗬的声音，如同不堪重负的身体中一点点流失的生命力，但他盯着断手的眼中却猛然爆出一股精光。 “还给你。”沢川用罗生门卷着断手抛到他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中带着善意。 哈哈哈哈哈哈果然是个不知世的贵族少爷而已，对待敌人竟然也会有同情心这种东西。 中年人眼中闪过一丝窃喜……只要能重新拿回令咒，这笔账等他召唤从者以后他们再算！ 他的令咒……他令咒呢？！ 中年人狂喜的表情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继而变得愤怒起来，盯着断手的眼神不像看着他身体的一部分，反而像是盯着十恶不赦的仇人。 “你在找这个吗？”沢川随意地伸出右手，不断翻转着看了两眼。 三道令咒组成了全新的图案，暗红的光泽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显眼，任何人都能在第一时间注意到。 这不可能！ 中年人的面容逐渐扭曲，不知道是因为难以忍受的疼痛亦或是心中不断翻涌的憎恨，或许还有些许的恐惧。 他非常确定之前青年手背上明明什么都没有，怎么可能呢！由圣杯确认的候选人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更改了！他到底是谁——？！ “它不属于你。”沢川的视线和他对上，看似清澈温柔的蜜色瞳孔就像深渊一样，让注视着他的人一眼望不到底，以至于从心中生出一种难以抑制的颤栗感。 “咳咳咳不、不可能！我可是由圣杯选定的人啊啊啊啊啊——！”中年人呕出一大口鲜血之后，如同回光返照一般不知从哪生出一股勇气，支撑着他吼完了这句话。 沢川无辜地耸了耸肩：“这只能说明圣杯也有走眼的时候。” 圣杯：在？为什么骂自己？ 沢川：骂的是圣杯，和他沢川良彦有什么关系？ “啧。”中也见脚下的蝼蚁挣扎着还要说什么的样子，不耐烦地又踩了一脚，这一脚没有丝毫留情，中年人抽搐了几下之后，怀抱着他至死也无法放弃的欲望滚进了地狱。 没有无关人在旁边跟苍蝇一样叫嚣不休，中也周身凌厉的气势微微收敛。 他看向沢川，并没有像前几次一样让他到身边来，从令咒出现在对方手背的哪一刻开始，事情就变得复杂了。 他担心的不是沢川而是首领。 即便沢川向他透露过，他参加圣杯战争的目的不是为了成为获胜者拿到圣杯，但以首领深沉的心思恐怕不会相信，也不会愿意将一颗□□放在身边。 中也皱起眉头，眼中不复刚才的平静，反而透出压抑的气息，像是暴风雨前夜的海面，处处暗流涌动。 “看来我们想到一块去了。”沢川无奈地摊开手，“就在这里分开吧，中也。” 加州清光持刀站在他身后，身姿笔挺，眼睛如同他的本体一样清冽，只要主人需要，他随时能够成为最锋利的那把刀。 中也身上不爽的意味更重了。 明明昨晚两人还在同一张床上抵足而眠，今天却好似有一条深不见底的鸿沟出现在两人中间。 “如果你的目标不是圣杯，那就找个地方好好呆着，不要出来。”中也黑着脸叮嘱道，在深深看了他一眼之后，率先转身离开了这里。 他竟然丝毫没有怀疑过沢川不以圣杯为目标的话。 “不论什么时候，被人信任总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沢川注视着他的背影，感慨了一句。 可惜好好呆着恐怕不适合他。 机车的轰鸣声逐渐远去。 “走吧，找个地方安顿下来。” 总不能随随便便在一间落魄的屋子里迎接王的到来。 不过鉴于他贫穷的本质，在兜兜转转绕了一圈之后，他又重新回到了这间别墅。 沢川：“……” 在支线富裕久了，竟然忘记主世界中的他是多么贫穷，更何况再让他继续使用中也的黑卡未免也太过分了。 贫穷的杯子叹了口气，任劳任怨地和打刀随意地处理掉尸体血迹，将屋子收拾干净。 幸好他复制的异能多种多样，适用于修补房子的异能也不是没有。 召唤从者的降灵仪式所需要的魔术阵并不复杂，因为御主只是从者留存在现世的凭依，虽然是不可或缺的，但使得英灵出现在现世的魔力却是由圣杯提供的。 在别墅的地下室画好魔术阵后，沢川面露期待地念出再熟悉不过的祷词。 他不需要圣遗物，因为他自身就是最好的媒介。 在祷词即将结尾的时候，他身体中奔流而出的魔力与空气中残存的魔力融合碰撞，激起了一小股旋风逼的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召唤的纹路亮起一阵光芒，变得熠熠生辉。 沢川的脸色却骤然沉了下来，召唤阵中所反映出的气息不属于参战的任何一个职阶。 ……Avenger。 王绝不会以这样的职阶降临。 召唤阵还在继续运作，应召而来的英灵隐隐约约站立在暴风中心。 纤细却并孱弱的身体，绿色的长发在风中飞舞，如同森林浓郁自然的气息。 沢川：“……” 他竟然忘了能对圣杯做出回应的并不只有吉尔伽美什王，还有……和他用同样的土壤制作而出的，他名义上的哥哥，天之锁——恩奇都。 空气中的魔力越来越压抑，甚至连他身后的加州清光都有些承受不住。 沢川在此刻却只有想捂脸的冲动，甚至还有几分沮丧，以王的能力想要强行回应的话，也不是不可能吧…… 他不会是被王给嫌弃了吧。 召唤仪式一旦开始运转，就无法被强行打断。 沢川深吸一口气振作起来，趁着召唤阵还在运作，干脆利落地冲进阵中央，轻巧地跃起，趁着英灵还未苏醒，直接按着他的绿脑袋使劲下压，企图把他从阵法中间塞回去。 召唤阵：实不相瞒，工作了几百年这种骚操作它还是头一次见。 强行闯入阵中是会被反噬的，魔力如同刀片将他身体的皮肤割出一道道细小的伤口。 “主人！”身后的加州清光被风吹地不得已用手挡在面前，见他如此，顿时惊呼出声，下意识就要冲进来。 沢川制止住心急护主的打刀，面色严峻眼睛里泛着冷光。 他下手毫不迟疑，力道甚至能将一个普通人的脑袋捏碎，他磨了磨后槽牙。 给他滚回去！ 把他的王换回来！ 别随随便便出现在人家的召唤阵里啊！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和股东名单在十二点 早点睡，明天食用吧 m——u——a—— 第62章 六十二 身形尚未稳固的英灵脚下漾开层层暗红色的波纹, 闭着眼睛的恩奇都看上去温和无害。 在沢川的大力之下, 英灵的双腿竟然真的被按进了漩涡之中，眼看连腰部都要被吞噬，召唤阵突然剧烈波动起来。 紧闭的双眸动了动, 异于常人的绿色睫毛如同树尖上的叶子微微颤抖。 沢川暗道不妙, 当下加大了魔力输出, 直接把人按得只剩下一个脑袋露在外面。 以他现在的魔力，供应七个职阶现世都勉勉强强, 要是再多一个，即便是他也会吃不消的。 眼看马上就能成功地把人送回英灵座，一只纤细但有力的手臂突然从召唤阵中伸了出来, 一把握住沢川的手腕。 沢川：“……”哦豁，倒霉了。 他飞速松开摁着人家脑壳壳的手，借力一个后空翻极速地跳出召唤阵, 身上的细小伤口在三秒之内全部愈合。 与此同时召唤阵中的恩奇都猛地睁开双眸, 生机勃勃的绿色瞳孔中隐隐透着耀眼的金色, 他一只手撑在地面上，像是拔萝卜一样，将自己从召唤阵中拔了出来。 室内狂舞的风在一瞬间消散，召唤阵完成了自己的使命熄灭红光。 召唤阵：这一波值了。 “你就是我的……” 温和的声音中透出一点笑意, 与这声音相反的是他身后蓦然展开的数个金色漩涡，凌厉的锁链飞速地从中窜出。 “叮叮当当——” 加州清光迅速挡在主人身前，用刀一一挡开攻击后带着主人撤退，他微微喘气, 握着刀柄的手被刚刚的攻击震得有些发麻。 “哦？似乎交到了不错的朋友嘛。”恩奇都赤脚踏上地面，但却没有沾染上丝毫尘埃，飘逸的雪白色长袍在魔力激荡下起起伏伏。 “好久不见，小恩哥。”沢川将一脸警惕的加州清光拉到身后，笑眯眯地和英灵打了个招呼。 “好久不见。”见他一脸无视发生的样子，恩奇都微微挑眉，“不过刚刚似乎某个好久不见的弟弟想要把我塞回英灵座啊。” 沢川无辜地回望他，蜜色的眸子里清澈无比充满真挚：“怎么会，小恩哥感受到的压力是所有召唤仪式的副作用，我会试着改良一下召唤阵的。” 召唤阵：…… 他话音刚落，两人身后同时张开数道金色漩涡，同样尖锐的锁链从中窜出，在两人中间激烈碰撞，摩擦出耀眼的火花。 沢川能使用的天之锁是失去灵魂，只剩下躯壳的锁链，作为王之财宝的一部分，而恩奇都使用的却是他的本体，无愧于他神系最强兵器的名号。 因此无论从哪方面来看，沢川都无法在使用天之锁上打败他的兄长。 “怎么了，因为没有我在身边，让锁链到钝化了吗？” “武器终究会钝化的，小恩哥可别为自己变弱找借口啊。” 猛烈的最后一击直接在地下室划出一道深深的裂痕，在这之后，天之锁各自悬浮于自己的使用者身边。 恩奇都嘴角出现一抹奇异的笑，沢川当下警觉地眯起眼，想把自己身边的天之锁收回王之财宝。 ——还是晚了。 原本乖巧悬浮在他身边的天之锁在主人的指挥下直接叛变，将原本的使用者捆了个结结实实。 沢川：“……” 他表面上乖巧地笑了笑，实则将余光看向身边的加州清光，示意自己忠诚的打刀为自己解围。 加州清光：“……” 他看了一眼面前明显是兄弟互殴的场景，一时竟然不知道是遵从主人意思帮他解围，亦或是不要打扰兄弟俩温馨的重聚。 虽然两人一见面就打，但是从语气上来看关系似乎不错，更何况主人一开始想把哥哥塞回去的做法实在过分，也难怪主人哥哥现在这么生气。 思量再三后，为了不破坏两人之间的兄弟和睦，加州清光的视线不自然挪开，装作什么也没看见的样子。 沢川：“……” 恩奇都弯了弯眼睛，绿色的眸子里充斥着暖暖的笑意，他靠近沢川，如同小时候一样摸了摸他的脑袋。 “长高了。” 圣杯没有固定的形态，甚至连性别都不固定，由于王是在幼年创造出他的，因此他的躯体选择了和幼年的王一样的体型。 即便王后来逐渐长大，他也依旧保留了幼童的样子，至少直到恩奇都……死去，他也仍旧习惯使用幼童的身体。 要不然按照诞生的时间来说，圣杯才是兄长。 沢川不知道他心中的感慨，听到这话只是挑了挑眉：“所以你要让我做兄长了吗？” 绿发英灵带着温柔的微笑随手一挥，绑着沢川的锁链骤然收紧，让他猝不及防痛呼出声。 和人类的攻击不一样，属于英灵的宝具是真的能让他感受到疼痛的。 恩奇都大发慈悲地松开了他。 他看向一片狼藉的地面：“你原本想召唤的是吉尔吧。” 沢川：“……” 锋利的锁链最前端随着兄长的话缓缓地在他眼前移动。 于是他面不改色坚定道：“当然不是，最开始我就是想召唤王和小恩哥两个英灵。” “不错嘛，变得更靠近人类了。”恩奇都眼中闪过一丝怀念——想当初由于某个杯子过于诚实，可没少被他捆着一顿乱揍。 沢川突然觉得身上的肋骨隐隐作痛。 “嘛，我也好久没见到吉尔了。”恩奇都松开锁链，“继续吧。” 沢川搓了搓身上被勒出印子的皮肤，居然拒绝了他：“改天吧，这样简陋的屋子实在不适合迎接王的降临。” 恩奇都的动作顿了顿，看见他当真转身离去有些错愕——转性子了？！ 不应该…… 他才不会相信沢川之前说的——感受到的压力是传送阵副作用的鬼话，分明是某个杯子想把他摁回去重新召唤吉尔。 也就是说他的的确确打算在这里召唤，而不是像他所说的，找更华丽的场所迎接王的到来。 恩奇都眯起绿色的眸子，无人发现有一丝紫光穿梭其中。 沢川朝后摆了摆手：“好不容易来现世一趟，到处看看吧，这里和乌鲁克可是大不相同的。” 英灵降于现世会自动获得所有关于现世的基本常识，不过知道和看见仍然是两码事。 “作为弟弟和宿主，你难道不打算和我一起吗？”恩齐都的语气依旧温和，但身边缓缓出现的锁链表明完全不是一回事。 沢川：“你现在可是英灵，去哪儿反而方便。” 恩奇多倒也没有为难他，收起锁链，眼睛里划过一丝好奇之意。 他的确对这个崭新的现世相当好奇，于是化作无数光点消失在地下室里。 沢川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确确实实感知不到恩奇都的魔力波动后，精神猛地放松，眼前一黑，差点瘫软在地上。 “主人！”加州清光立刻闪现到他身边扶住他，一脸紧张。 沢川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灵魂深处传来一股深深的疲惫感…… 奇怪—— 那确确实实是他的兄长没错，但恩奇都以Avenger的职阶降临本身就不正常，更何况即便是这样也不该让他的魔力枯竭到这种地步。 加上额外的Avenger职阶总共八位英灵，虽说让他们全部降临现世会让他有些吃不消，但魔力损耗也不应该像现在这样，而眼下八位英灵尚且没有全部现世。 除了圣杯的壳子出了问题之外，沢川找不出其他理由，但麻烦的是以他现在的魔力甚至都无法感应壳子。 这也是他为什么拒绝恩奇都召唤王的原因，他目前的魔力储备根本支撑不起。 “带我回卧室，别告诉恩奇都，我休息一晚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以下股东名单： 感谢筱汐·大宝贝儿扔的地雷x1鸭！ 感谢O_o大宝贝儿浇灌的白糊糊x5、凤慕夜·大宝贝儿浇灌的白糊糊x25鸭、感谢夜孤星·大宝贝儿浇灌的白糊糊x63、感谢茗韵·大宝贝儿浇灌的白糊糊x3鸭！ 也感谢所有支持的小可爱们！ m——u——a—— 第63章 六十三 恩奇都回来的时候, 绿色的双眸中漾开层层笑意, 显然心情不错。 虽然这个时代没有神明，但人民生活得依旧幸福美好，真希望吉尔也能看看这个时代, 看看这些没有神明庇护却依旧顽强生存的人们。 整个别墅静悄悄的, 只有走廊上亮着暖黄色的小夜灯, 凭借和御主之间的特殊感应，恩奇都顺利找到了沢川的房间。 睡了么—— 英灵状态不需要推门, 恩奇都在卧室里悄悄凝聚出身形。 今晚没有云层，外面的月光很好，但厚重的窗帘隔绝了来自外面的月光, 黑暗并不能影响恩奇都的视线，他毫无阻碍地走到床边。 绿色的双眸如同春天吹拂过草原的清风，温柔注视着这个好久不见的弟弟。 ［晚安, 好梦］ 和人类不一样, 睡眠对于英灵来说不是必需品, 但却可以为他们提供一点额外的魔力供给，恩奇都靠在墙边闭上双眼。 —— 他是被一阵雨声吵醒的，这雨不像是一滴一滴落下来的，倒像是宣泄般整个一股脑地往下压。 像是悲伤到哭泣…… 嘶吼的雨声不断冲击着耳膜, 恩奇都有些奇怪地伸出手，磅礴大雨从他的掌心穿过，没有淋在他身上丝毫。 仿佛在向他说明他只是一个外来者。 明明入睡之前还处在封闭的卧室之中，一觉醒来却置身于一处露天的开阔之地。 雨水在地面上砸出大朵大朵的水花, 四周渐渐汇聚一层薄薄的雾气，像是明亮发光的灵魂不断暗淡。 头顶堆积的乌云压的人有些喘不过气。 恩奇都莫名被这天气所影响，微微皱起眉头，漫无目的地向前方走去，直到视线中出现熟悉的人影，他僵硬在原地。 这一刻明明无法感知到温度，他却像浑身赤.裸一般，被雨水浇得骨子里发冷，甚至连牙齿都几乎冷得打颤。 那是一股从心底散发出的寒意，一直蔓延到指尖，让他整个人都轻轻颤抖起来。 他大概知道这里是哪里了……由于从者和御主的特殊关系，他们偶尔会通过梦境看见对方一闪而过记忆碎片。 这里是神系时代，今天是恩奇都死去的日子。 雨下的更大了，仿佛能遮蔽人的视线，仿佛只要遮蔽住视线就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 但此刻连自欺欺人都做不到。 向来高傲的王者抱着友人的尸体沉默不语，大雨将他桀骜不驯的金发浇落下来，连同那颗永远骄傲的头颅一并低下。 黑发幼童站在他身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 好难受，所有的悲伤痛苦集聚在胸腔中寻求一个发泄的渠道，他想要不管不顾地大喊出来，这种从未体验过的情绪好像气球越吹越鼓，没有出口迟早有一刻会爆裂开来…… 但是……不行…… 情绪是会传染的，快乐也好，痛苦也好……高傲的王已经承受了太多痛苦，他不能…… 破碎的呜咽声被大雨掩藏，这样一来就好像人的痛苦也能被掩藏掉一样。 “……愚蠢。” 吉尔伽美什没有抬头，伸出一只手摸上幼童的后脑直接将人摁进了自己怀里。 炽热的体温在冰凉的雨中相互传递给对方。 “哭出来。” 吉尔伽美什的声音除了比平时嘶哑许多，语气并没有什么别的变化，比红宝石还要耀眼的双眸掩藏在金发之下，在大雨之中变得空荡暗淡。 幼童缩在王者的怀里倔强地摇了摇头。 “哈——”吉尔伽美什的笑声难以置信地带上了自嘲的意味，没有高傲润色的声音如同死水一样平静，“你以为本王在用什么身份和你说话。” “哭出来，莱尼。” 靠近两人的英灵恩奇都不自觉捏紧了拳，将这番景象、这番对话深深刻进心底。 抽泣的声音一开始如同刚出生的幼猫一样微弱，最后像再也抑制不住一样肆意而出，即便是能冲刷一切的大雨也压不下这样痛苦到绝望的哭声。 “为什么——！明明小恩哥……这就是神明吗？” “虚伪、丑陋，这样的神明为什么还要存在——！” 美丽精致的英灵抬头望向乌云密布的天空，合上双眸，他曾经幻想过和友人弟弟的再遇……也想象过自己离去之时他们的悲伤…… 但是…… 他死死摁住人类心脏的位置……即便自身由泥土所筑，即便已经成为英灵，但这个位置仍然传来撕裂般的疼痛，像是有无数蚂蚁钻进去啃噬…… 梦境是跳跃式的。 大雨很快如同未曾来临一般消失，但是它无法带走深藏于心间的悲伤。 “莱尼大人。” 辅佐乌鲁克王者的神官在宫殿后方的草地找到了她想找的人。 三四米长的雄狮围着幼童慵懒地趴在草地上。 “嗯？是西杜丽啊。” “自从恩奇都大人离开以后，您就总不开心啊。” 优雅温柔的神官在他身边坐下。 莱尼说不出反驳的话，这大概是任何一个看见他的人都能感受出来的事情吧。 “王也说最近不大看见莱尼呢。”神官面纱下的笑容仿佛能够包容万物，“在躲着王吗？” “不——”否认的话刚要说出口，莱尼突然停住，他屈起双腿将脑袋埋在膝盖里，“可能吧。” “如果很苦恼的话，方便和我聊聊吗？” “怎么说呢……大概是害怕吧。” 他的声音本来就低，如同自言自语的呢喃一样，现在埋在膝盖中几乎没人能听清。 “王……也会死去……吗？” 像兄长一样离他而去。 —— 无比华丽却也显得分外空荡的前殿中，吉尔伽美什端坐于王座之上，在幼童将这句话说出口的同时，他放在王座上的手猛地攥紧。 长生……吗？ 接下来就是为后人广为流传的故事，失去友人的金发王者踏上了冥界，寻求长生不老的灵草，在归来时为了洗去一身狼狈，却不慎在水边被蛇偷吃了灵草。 错失长生不老机遇的王者却突然放声大笑，没有半点的沮丧。 回到乌鲁克的吉尔伽美什虽然满身狼狈，却丝毫无损他王者的高傲。 从此刻起，贤王归来。 冠上贤王之名的吉尔伽美什每天都要处理数不清的事物，莱尼看见上面的东西就头晕，只能在王座旁边打瞌睡，然后被王嫌弃的丢给狮子。 雄狮像是照顾幼崽一样将他圈在自己毛茸茸的腹部。 人会死去，这是必然的。 即便是神明也终究会陨落。 但是不要紧，王允许他的造物——百年、千年、万年……永远侍奉左右。 第64章 六十四 回忆如同潮水般褪去, 沢川醒来后无神地呆坐在床上有些没反应过来。 直到一旁守护的打刀化作人形拉开窗帘，让阳光洒落进来。 清晨的阳光并不刺眼，但沢川仍然下意识地眯起眼睛将头偏向一边, 看见了靠在墙上闭目养神的绿发英灵。 “早上好。”察觉到他的注视，恩奇都睁开双眸微笑道。 或许是梦境即使破碎但仍然将情绪残留在心中，又或者是这场景许久未见，竟然让人生出一种置身于遥远过去的错觉, 一时分不清究竟是现实还是沉溺在梦境之中。 “……早上好。”沢川深吸了一口气，他掀起被子，将心中不切实际的妄想丢开, 努力让有些混沌的脑子清醒起来。 “召唤阵的材料昨晚用完了，今天去补给一下吧。”索性都是一些很普通的材料, 要收集起来也不困难，沢川揉了揉脑袋, 似乎Saber也已经被召唤了吗？ 他和壳子之间的感应变得微弱起来，只能朦朦胧胧地察觉圣杯就在横滨，再具体的位置就无法确定了。 三人换上正常的衣服融入街头。 众所周知, 圣杯战争是秘密进行的, 出于隐秘性的考虑, 白天是相对安全的时间。 安全到即便在大街上与另一名从者相遇，也很难当场打起来……就像现在。 恩奇都在察觉问题的瞬间挡在沢川身前，温柔的绿色眸子冷淡下来。 Saber…… 对方的御主算不上熟人，但沢川也认识。 银发男人穿着深色和服，表情严肃, 即便是随意将双手拢在袖中站在一旁，身上也散发出一种完全不容忽视的气场，福泽谕吉，武装侦探社的社长。 而他旁边…… 淡樱色头发的少女穿着可爱又温柔的粉色和服，她手里捧着章鱼小丸子，惊讶地回过头，和她的御主一样腰间也配着一把刀，而那把刀的样子…… 沢川看向自己腰间的打刀…… 一模一样。 “怎么……可能！” 加州清光睁大眼睛看向少女的佩刀，他下意识后退一步，右手摸上自己的脖颈，那里有一道无法磨灭的伤疤，是因为他的本体在池田屋中折断了刀尖。 “哦？”少女也注意到了沢川的腰间，不过她并没有多想，原本活泼的眼神沉静下来，一丝怀念闪过其中，“原来还有人记得那孩子吗？” 无论是后人收藏的也好，仿制的也罢，这孩子……加州清光，她冲田总司的佩刀，永远配得上这无上的荣光。 “眼光不错，这孩子的性能可是首屈一指的，要记得好好对待他啊。” 少女轻叹一声，露出已逝的彼岸之人的微笑。 这一笑恍惚让人能看见昔日身穿青衫羽织飞扬的一番队队长，在那个月冷风寒的夜晚，她手执心爱的配刀，在黑暗的池田屋中，为诚字旗奉上短暂而绚烂的灵魂。 “冲……田君？！” 加州清光不知何时从眼角落下一滴泪，即便眼前的少女不是他记忆中的冲田总司，那份一往无前的坚定却依旧让他的身体比理智先一步认出了他曾经的主人。 “你是……”少女的眼神闪过一丝惊讶。 这感觉…… 不会错的，这确确实实是陪伴她走过无数场战役，为新选组奉上无数敌人鲜血的…… 她的佩刀加州清光。 世事就是如此奇妙，它将抱着无数遗憾病逝的剑士重新带回人世间，也让曾经陪伴她一生的佩刀以人形现世。 “就止步于此吧。”冲田总司望着想冲到她面前的打刀微笑道，“你如今的主人也是圣杯战争的参与者吧，这样一来我们就是对立关系了。” 加州清光猛然停住。 “这次战争不是为了新选组，只是为各自的主人战斗而已。”少女的目光凌厉起来，那是属于新选组天才队长的目光，“战场之事无善恶，你只需斩杀便可，要全力以赴啊，清光。” “……冲田君。”加州清光捏紧了拳随后又松开，他轻轻擦掉眼角的水渍，眼神变得坚毅起来，“我会的，即便是面对冲田君，我的刀也不会有丝毫迟疑！” “哈哈哈哈哈这才是我冲田总司的佩刀！”少女爽朗的笑声压下了她可爱的外表，“再见，清光。” “再见，祝您这一次能战斗到最后一刻。” 冲田总司虽然是天才剑士，但却因肺结核退下前线，与她奉上一腔热忱的新选组永远告别，在二十六岁离开人世。 她生前最遗憾的，就是没能和那群在战场上驰骋的同伴，战斗到最后一刻。 “借你吉言。”冲田总司轻声笑起来。 两方默契地告别。 直到夜幕降临，加州清光激荡的心情才平复下来，随后就发觉有哪里不对劲—— “冲田君为什么……是女孩子啊啊啊啊？！” 他双手抱着大脑痛苦不堪地哀嚎……还是那么可爱的女孩子，这怎么可能呢，冲田君他……明明是和安定长相差不多的男人啊！ 当时在街上少女坚定又熟悉的神情竟然让他忽视了她的性别。 加州清光在震惊之余又有些庆幸，幸好这一次来的人不是安定，不然他真的会崩溃吧，毕竟那家伙一直以来都希望能够更接近冲田君，即便是样貌也在最大程度上相似…… 但他就从来没有怀疑过那位少女身份的真实性，尽管性别和样貌都不一样，但那无疑就是冲田总司，那个剑术高超，在其他方面也无比强大的一番队队长。 但是……为什么是女孩子啊啊啊啊啊？！ “他不要紧吗？”恩奇都的目光撇向在墙角一会儿感动一会儿悲痛的加州清光。 沢川正在重新绘制召唤阵，头也不抬地回答：“世界观重组总是需要一些时间的，让他一个人静静吧。” 恩奇都：“……他到底怎么了？” “嗯……怎么说呢。”沢川画下最后一笔，思考了片刻，“这大概相当于……小恩哥期待与王重逢，但是在真的相见之后发现对方是一个穿着和服异常娇羞的少女，就是这样。” 恩奇都想象着记忆中的吉尔留着可爱的娃娃头，身高缩小二十公分，换上可爱的和服，双手在一起搓来搓去，娇羞地喊他：“好久不见，挚友。” “……” 恩奇都顿时僵在原地，浑身上下的寒毛倒立起来，就像是被人用大锤在灵基上哐哐哐地用力砸了几下，整条链子都不好了。 他迅速疯狂地摇头，企图把这画面甩出脑袋。 “那确实挺可怕的。”神系最强兵器喃喃道，只要想想就恨不得立刻返回英灵座，他同情地看向在墙角种蘑菇的打刀。 真可怜。 “满盈吧，满盈吧，满盈吧，满盈吧，满盈吧 周而复始，其次为五 然，满盈之时便是废弃之机 宣告 汝身听吾号令，吾命与汝剑同在 应圣杯之召，若愿顺此意志、此义理的话就回应吧。” 召唤阵光芒大作，和昨天一样的狂风吹得人睁不开眼，加州清光瞬间脱离了颓靡的姿态握着本体，瞬移到主人身后。 恩奇都眼露期待地注视着召唤阵，狂风将他雪白的袍角吹得瑟瑟作响 “在此起誓 吾乃为世只善者 吾乃除尽世之恶者 缠绕汝之三大言灵 来自于抑制之轮 天秤的守护者！” 在光芒闪耀到极点的时候，突然如同停止运转的齿轮，有一瞬间的卡顿。 强大的威压从召唤阵中奔涌而出，然而却有另一股力量不知从何时凝聚起来，抗拒着英灵座上回应召唤的从者。 灵基排斥…… 这说明同一个英灵座已经有英灵以另外的职阶降临—— 沢川：？？？ 他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有了片刻的迟疑，魔力的输出就此停滞了一瞬间，然而回应他的英灵却像不满似的陡然加重了威压。 连接英灵座与现世的是一道召唤之门，当从者回应御主的召唤时召唤之门便会出现在英灵座上。 现在的情况就如同门开了一半被某种东西卡住，里面的英灵出不来，外面的人也很难强制性地将门打开。 太宰家，某个绷带精正在对照着菜谱，眼含热泪的在厨房捣腾。 自从召唤出某个英灵之后，他的生活就变得水深火热起来。 “真是不称职的臣子啊，晚餐竟然还没有准备好吗？”高傲的声线从客厅传来。 太宰：“……” 他看了一眼锅里黑乎乎的不明物体，要是把这样的东西端给那位王的话，他可能会被一板斧拍死，于是果断放下勺子，走到客厅微笑道：“不如今晚还是——” 沙发上百无聊赖的王者突然站立起来，眼神中流露出一抹趣味，太宰突然有不好的预感，下一秒就如同全身的力气被抽空一样，差点瘫软在地上。 “真是没用啊。”贤王撇了一眼新收的臣子，“不过既然你已经为本王全力以赴，本王就不计较你的弱小了。” 太宰：“……怎么了？” “无事。”吉尔伽美什微微抬起脑袋，“不过是本王的造物……没有在第一时间来觐见王也就罢了，竟然还想要召唤出王的替代品。” “真是不可饶恕。” 他高傲得比红宝石还要闪耀的双眸中划过一丝不悦。 某个杯子完全不知道嘴硬的王明明已经降临世上，却偏偏等着他的造物自己找上门来。 沢川：“……”能感受到门那边的英灵有逐渐暴躁的迹象。 召唤阵也渐渐出现了裂纹。 他几乎能想象到英灵座上的王者，宝库大开，对着现世之门一通乱砸的景象。 沢川：“……” 第65章 六十五 正如沢川想的一样, 施舍般给予回应的最古之王切换了Archer的职阶，正准备前往现世给擅自离开王财的造物小施惩戒，却在踏门而出时猝不及防被另一个自己怼了回去。 这简直就是在挑衅王至高无上的权威, 即便挑衅者是未来的自己也不行。 年轻的暴君毫不掩饰自己的怒火，他穿着比黄金还要璀璨的盔甲立在虚空之中，身后王之财宝的大门尽数打开，将原本漆黑空间融成了一片金色。 无数传闻中的兵器从金色漩涡中露出一角, 对准了下方通往现世的召唤之门。 “轰——！” 爆炸声几乎能将普通人的耳朵震到失聪，耀眼的火光冲天而起，原本平静的空间剧烈动荡起来。 热浪裹挟着冲击波快要将虚无的空间搅碎, 哪怕是相隔甚远的其他空间中的英灵座也受到了波及。 这一刻许许多多沉眠的英灵诧异醒来。 ——是谁？ 造成这一切的暴君却依旧毫不在意地立于空中，他甚至还抬手召唤出了光辉之舟维摩那。 虽然剧烈的冲击波将金属耳坠吹得疯狂摇晃, 但年轻的暴君依旧一步一步走向光辉之舟上的王座，闲适得犹如身处自家宫殿的庭院之中。 巴比伦宝库中各种武器的投掷并没有停止, 金色的漩涡仍然不停涌现，端坐于光辉之舟上的王者单手支着下颚，高傲地勾起嘴角。 “这样寒酸的一道破门, 也想拦住本王吗, 可笑！” 下一秒光辉之舟拖着绿色的残影高速飞向召唤之门, 维摩那作为吉尔伽美什的王之御座，能够无视物理法则进行飞行，甚至还装配了远古核弹头等杀伤力极强的武器。 召唤之门：……它只是一扇什么也不知道的门，为什么要承受这样的攻击。 “轰——！” 比之前任何一波都更加猛烈的冲击，竟然真的强硬撞开了单纯由魔力构筑的召唤之门。 “哈哈, 哈哈哈哈哈——”吉尔伽美什露出残忍又满意的笑容，“为平息本王的怒火而粉碎吧！” 门：…… 别墅地下室。 魔力冲击掀起的飓风在周围肆虐，处于飓风中心的召唤阵却诡异地安静了下来，甚至连原本耀眼的红色光芒也变得暗淡不少。 在三秒之后，繁复的召唤阵像被人暴力攻击一样，出现一道道破碎之痕，仔细听仿佛还能听到清脆又心酸的开裂声。 召唤阵：它有一句话……并不敢讲。 周围的一切像是突然之间被人按下了暂停键，魔力汇聚到了顶点。 ——随后炸裂开来横扫周围的一切！ 加州清光下意识挡在主人身前，抬起左臂遮住根本睁不开的眼睛，突然感觉左臂传来一阵刺痛，鲜血顺着手臂上被划出的伤口流出。 魔力浓郁到极点甚至能如同锋利的刀片一般，轻而易举地割开皮肤。 天之锁与无形的魔力相击居然发出了金属碰撞的声音！ 沢川在后面默默张开了魔力汇聚的护盾。 王好像……很生气啊。 他又看了一眼护盾，透明的护盾仿佛正在被某种尖锐的物体撞击不断出现水波一样的涟漪，随后咔咔咔地不断出现裂缝。 他沉默地加强了魔力输出。 不是好像，那位王确确实实处于暴怒之中。 沢川：“……” 一把板斧突然连连砸穿了别墅的好几层天花板，使得本就摇摇欲坠的屋子更加雪上加霜，板斧在砸穿天花板之后，速度仍然不减，目标直指地上的召唤阵。 那是王现世的通道！ 沢川一惊，下意识就想阻止，却在身体自发动起来的前一秒，仿佛幻听一般，听到了一声带着不满的嗤笑。 正是这一秒的时间，让他看清了板斧的全貌，那是…… 这简直就是熟悉到刻在DNA里的斧子，在暴君蜕变成贤王之后，某个杯子没少在这板斧之下挨过揍。 不自觉从心中升起的寒意，让他在原地僵硬了一秒，就这短暂的停顿，导致他没能来得及阻止板斧的下落，召唤阵被这一板斧劈得整个裂开来，连带着别墅也跟着震了震。 沢川：“……” “身为本王的造物，却在本王降临之后迟迟不来觐见！莱尼，真是失职啊！”高傲的王者如此训斥道，旁人只能听出他声音里的不悦，唯有王宠爱的造物和他的挚友才能察觉出几分带着亲近的不满。 沢川本来还在痛心被毁的召唤阵，以及马上就能降临的王，在听到熟悉的声音后，立刻收起了别的心思，下意识道：“您降临现世竟然一言不发，任由您可怜的造物独自思念您吗？” “及时察觉王的动向，难道不是你身为造物的本分吗！”贤王双手抱胸，丝毫没有反省的意思，虽然说出这样的话，语里却听不出指责的意味，甚至带着隐隐的愉悦。 听他这么说，沢川幽幽道：“王的动向可不是造物能够轻易察觉的，您以前办公偷溜走，也总是藏在一边看我的笑话不是吗？” 即便是后期成长起来，变得励精图治操心每一件事情的贤王偶尔也会有偷懒的想法，也会任性地抛下一大堆事物。 本就担心他身体状况的造物初开始还会焦急地到处找他，后来就默许了王偶尔的任性。 只是在西杜丽都放弃寻找王的情况下，仍然坚持翻遍各个角落去捡王。 贤王不会离开乌鲁克王宫，只会隐藏在宫殿的某一处听着莱尼一声声的叫唤，然后在对方露出沮丧神情的时候大摇大摆从暗处走出来。 “今天也让本王看到了不错的表情哈哈哈哈哈，真可怜啊莱尼，会哭出来吗？” 即便王的这一习惯称得上恶劣，莱尼也从未放弃过在找不到对方时锲而不舍地寻找，一遍一遍地高呼其名。 这是王繁重的治国理政，处理公文中难得的乐趣。 恩奇都静静地站在旁边，温和地看着两人，这是他不曾参与过的过去。 捉弄够了造物，贤王注视着许久不见的恩奇都，沉默的片刻后叹息道：“本王的挚友啊——” 没等他后续感叹些什么，原本被他劈成两半的召唤阵闪耀出最后的光芒，然后猛地炸开来！ “劈毁本王的召唤阵，差点让本王错过回收造物的机会，哈哈哈哈哈哈，你很好，给本王回归英灵座吧！” 暴君的声音下压抑着怒火，即便是面对未来的自己，骂起来也丝毫不留情面，数不尽的兵器从宝库的大门中不断投出。 沢川：？？？！ 作者有话要说：以下股东名单： 感谢一須弥一岕子·大宝贝儿浇灌的白糊糊x10、云溪·大宝贝儿浇灌的白糊糊x6鸭！ 也感谢所有支持的小可爱们！ m——u——a—— 第66章 太宰生贺 酒店最顶层, 富丽堂皇的大厅中灯光璀璨，西装革履的男人、珠光宝气的女人在水晶灯下伴随着典雅的音乐陶醉着晃动自己的身体。 每个人都带着真诚的笑意，酒杯碰撞之间不知流转过多少算计, 得体的面具之下又不知掩藏着多少令人作呕的心思。 这是一场宴会。 还有一个小时，当午夜十二点的钟声敲响，就现任港黑首领，太宰治的生日。 而这场宴会的主角却绕开众人的视线, 藏身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大厅中的欢笑与他无关，他只是静静地注视窗外的夜色。 杯中摇晃的红酒醇厚香甜, 却散发出带着铁锈的血腥味。 玻璃窗倒映出他自己的样子，蓬松慵懒的黑发、缠着绷带的右眼, 还有……正中眉心的红点。 太宰治注视着自己眉心多出来的那一抹艳丽的色彩，漫不经心地勾起嘴角。 他晃了晃自己的红酒杯, 用另一只手幼稚地比划出一把枪的样子，对着玻璃中的自己。 “砰——！” 大厅中悠扬的音乐仍在继续，舞池中的人们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脸上挂着或含蓄或酣畅的笑容, 尽情享受着今晚的宴会。 玻璃中倒映出的艳丽色彩消失不见。 在酒店一条街外的另一栋大楼顶层, 狙击手悄无声息地倒下，他的眉心被子弹贯穿而过，强大的冲击力削掉了他的后脑骨。 穿着黑衣服的一群人迅速收拾掉现场，这场动乱被制止得悄无声息。 “无趣。” 新上任的首领随手放下手里的杯子。 “Boss，您——”穿着得体却满头大汗的手下在一旁欲言又止。 “这么晚了这一帮人真是精力旺盛。”太宰任性道, “我要先去休息了。” “可是一会是您的致辞啊！Boss——！”手下被自家不按套路出牌的首领搞得叫心力交瘁。 非要站在窗边给人家当活靶子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还要抛下这么多专门为他而来的上层人士独自去睡觉？！ “那个啊……”披着黑色风衣的男人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你们解决吧。” “Boss啊啊啊啊啊——！” 太宰随意找了间房，将自己抛进柔软的大床中，顺手摘下戴在耳朵里掩于黑发之下的耳麦，投掷去不知道哪个角落。 没有了崩溃到碎碎念的手下声音，太宰治从胸中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脱下身上的风衣西装，随意地堆积在地上，衬衫的领口被解开了两颗扣子，露出一大片光洁的肌肤和精致的锁骨。 空调的温度打得有些低了，太宰左右滚了两圈，像一条毛毛虫把被子裹在身上，高高抬起脚将长了一截的被子压在身底下。 满意地进入黑甜的梦乡。 人在梦境中时，不论看见多离奇的景象，大脑都会忽视掉所有的异常，将梦境当作真实。 但也有人会在梦境中清晰地认识到虚假，如同此刻……吗？ 太宰置身于一大片绿色的原野中，头顶晴空万里阳光灿烂，他蹲下来，随手拔了一根草在眼前晃荡。 “总觉得有点眼熟呢，是在哪里见过吗？” 从根茎到叶子都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就如同路边随处可见的野草一样，实在让人想不通为什么会对它投以关注。 “哟，太宰。” 带着笑意的嗓音，比头顶的暖阳更温和，太宰捏着叶子的手不动了，上扬的嘴角也僵硬住。 从当上首领以后就充斥在浑身上下的压抑气息，在这一瞬间，随着吹拂而过的清风消散不见。 “哈……”他嘴里溢出苦涩自嘲的笑声，一只手像是掩饰一般捂住脸。 明知是虚假还是要去注视，明知会失去还是想去拥有……这个世上真的存在这种东西吗。 太宰缓缓从地上站起来，放下手掌，平和转身。 “哟，店长……好久不见。” 他的声音仿佛布满裂痕随时会破碎的水晶，轻得也许只有他自己能听见。 以前的他过于懦弱，在一眼就能看穿的结局面前止步不前，现在才知道…… 是存在的啊……明知是虚假还要去注视，明知会失去还是想拥有的东西……真的存在啊。 一只飞蛾预见了自己葬身烈火的景象，于是蒙起双眼，幼稚地认为永远置身于黑暗之中，就不会看到灼热的火焰。 但是即便看不见，那温暖到灼烧的感觉也会从每一根神经传入大脑。 “真过分啊……店长。” 再让他接触到这样的暖意之后，又微笑着熄灭了火焰，将他重新投回冰冷的黑暗中。 蜜色的眼眸温和地注视着他，这双眼睛的主人却如同萤火一般逐渐破碎、消失。 这是当然的……毕竟这里只是梦境，而对面的人早已离去…… 这样想着的太宰沉默站在原地，却在最后一秒猛地咬紧牙关、握紧拳向着前方冲去，修长的手指执着地伸向青年的笑魇。 ——然后穿过青年透明的身体，在惯性的作用之下重重摔进前方的草地中。 又只剩他一个人了……啊。 一颗晶莹的水珠悄无声息地落进地里，消失不见。 太宰脸埋在草丛中，维持着摔倒的姿势一动不动，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已经闷死在里面。 “呼——” 风卷着叶子重新开始流动，他撑起身体，曲起一条腿，随意地将手搭在膝盖上，坐在原野之中，长长呼出一口气。 然后惊愕地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掉入了一个纯白的世界，或者说在短短的一秒钟内，原本的绿色原野开出了大片大片白色的花朵。 清风拂过，仿佛代表着悼念被悲伤的白色绸带，在不停飘动如同层层波浪。 看清之后，太宰收敛了错愕的神情，垂下双眸。 “原来……难怪觉得眼熟啊。” —— ！！！ 临近清晨，太宰猛地睁开双眼从床上弹坐起，额头汗渍密布。 心脏似乎还停留在无比压抑的梦境里，激烈的跳动声在安静的房中冲击着自己的耳膜。 他下意识紧紧揪住领口，急促的喘息后，一只手无奈地抹了把脸，长舒出一口气：“原来……是梦。” 边上人似乎被他突如其来的大动静吵醒了，蠕动着往他的位置钻去，嘴里咕哝道：“搞什么啊？” 太宰重新躺下来，将他连人带被搂进怀里，比以往都要沉默，搂着人的胳膊甚至在轻微地颤抖。 良彦稍微清醒了一点，虽然隔着被子感觉不到他的颤抖，却依稀能够感知到他不安的情绪，于是努力伸出手绕到他的后背轻轻抚了抚：“做噩梦了吗？” 太宰用鼻尖在爱人耳边缱绻地摩挲着，温热的气息和低沉的声音一起飘来：“啊。” “你还是幼稚园的小朋友吗？”良彦的眼皮像是粘在一起，无论怎么努力也睁不开，只得作罢，用脑袋轻轻顶了顶他。 太宰飘忽不定的一颗心被他这一顶，撞得突然安稳下来。 只是梦而已啊。 他恢复了以往恶劣的样子，搓了搓良彦睡得毛茸茸的脑袋：“还不是因为有些人昨晚嘴里叫着不要，身体却——” “啪——！” 一只手摁住他胡说八道的嘴，直接将他大力地摁进床里，彻底清醒的良彦半坐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脸上弥漫着一层黑气：“你、说、什、么。” 太宰：“……没什么。” 良彦轻哼了一声，收回手掀开被子，正打算下床。 太宰捉住他的手腕，用大拇指指腹轻轻蹭了蹭他光洁的皮肤，将人一把拉回了床上，圈进怀里。 在他耳边轻声呢喃：“这么早，不如——” 良彦面无表情地屈起手肘狠狠地撞向后方。 “唔——”痛苦的闷哼声从男人喉咙里溢出。 良彦收回手，这次毫无阻碍地下了床，顺便踹了一脚扒拉在床上的男人：“你以为这么早怪谁啊，某个做噩梦的幼稚园小朋友？” “嗨嗨——是我不好~”太宰慵懒的声音响起，松开了假装痛苦捂住胸口的双手。 良彦洗漱完发现某个男人竟然还呈大字形赖在床上：“快去刷牙，一会还要准备好多东西，不是说好了看着夏日祭的烟火为你庆生吗？” 生日啊……太宰不知怎么想起了刚刚的梦境，他甩了甩脑袋让自己清醒过来，说起庆祝的话…… 某个狡猾的男人瞬间从床上蹦起，贴着爱人后背暧昧道：“良彦可以把自己作为礼物送给我吗？今晚我们可以哔哔哔，——！然后还可以哔哔，哔哔哔——！” 越说越起劲的某人没注意到良彦越来越黑的脸色，大清早还在白日做梦。 “哐——！” 无情铁手拍上他后脑，直接将他撞进了浴室，随手关上了浴室的门。 太宰：“……” 原本逛夏日祭是不需要准备什么的，但今晚过生日的某人非要给自己准备便当，在寂静的山上看烟火。 两个都不擅长厨艺的人折腾了整整一天，再加上有些人的心思完全不在做便当上，总是企图搞些别的小动作，无止境地拖慢了进度。 最终两人也只是穿着准备好的浴衣，空着手出了门。 热闹的街头到处是狂欢的民众，充满着江户时代风情的装饰让夏日祭显得别有风味，来来往往的人们都穿着浴衣，木屐敲打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嗒嗒声。 良彦买了一个圆滚滚甜嗦嗦的冰糖苹果，站在一边看着太宰不死心地捞金鱼。 “烟火要开始了哦。”他含着一块苹果，将外头的糖衣舔尽了才开始咀嚼，咽下肚以后看了一眼时间，提醒捞金鱼捞到疯狂的某人。 “可恶！”太宰气鼓鼓地放下再一次破掉的金鱼网，“听说捞到金鱼就代表会有好事发生，真可惜啊~” “给。”良彦将刚刚随手买的鲷鱼烧递给他，“这个也一样哦。” 太宰愣了一下，眉眼变得柔和。 事实证明，夏日祭的山上才是最挤的地方，太宰好不容易抱着良彦在人群中挤来挤去，找到了一处寂静之地。 刚送一口气，不远处一束巨大的光冲天而上，在漆黑的夜空中炸成千百颗闪闪发光的小星星，又坠落。 “开始了。”良彦看向夜空，绚烂的烟火在他清澈的瞳孔中绽开。 “嗯。”太宰的视线从没离开过他，轻声应道，“还有五分钟到十二点，不祝福一下我么？” “等钟声响起的时候吧，偶尔也需要点仪式感。” 良彦的声音逐渐变得遥远，像是从天边飘下一般，烟火明明放得正热烈，他的视线却渐渐模糊起来。 —— 太宰在床上醒来，平静地伸出一条胳膊遮在眼睛上，黑暗中留下一行清澈的热泪。 他沉默地拂过眼角，捡起地上的衣服穿好，把耳麦捡了回来，轻声道：“我要吃鲷鱼烧。” “蛤？！”好不容易得到他回应的手下再次崩溃，“现在？！Boss，马上快十二点了！” 所有店家早就关门了，去哪里给他找鲷鱼烧？！ “我要吃鲷鱼烧。”任性的首领淡淡地重复了一遍。 “……明白了。” 原来他才睡了一个小时不到吗？太宰重新溜到热闹的大厅，缩回熟悉的小角落，注视着窗外。 没有烟火，一片寂静…… 夏日祭从来不在他生日的时候举行。 太宰从服务生那里要了两杯红酒，一杯握在手里，一杯放在窗台上。 “偶尔也需要一点仪式感。” “当——”十二点的钟声响起。 玻璃杯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生日快乐。” 作者有话要说：太宰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 快乐——！ 乐——！ 以下股东名单： 感谢一須弥一岕子·大宝贝儿浇灌的白糊糊x10、阿小谣·大宝贝儿浇灌的白糊糊x10鸭！ 也感谢所有支持的小可爱们！ m——u——a—— 第67章 六十七 密密麻麻的金色涟漪覆盖了整个地下室, 璀璨的光芒像是在迎接王者的降临。 加州清光近乎崩溃地看着各种各样的武器从涟漪当中冒出，他原先的主人喜爱兵器，在耳濡目染之下他也对其余的兵器有所了解。 正因为如此他才深知这些金色漩涡中的兵器每一件都是无价之宝, 更何况还有许多他未曾听闻的兵器。 崩溃过后，他第一反应就是抱着主人企图找一个安全的落脚点，但……哪里都找不到！ 加州清光：“……” 像是示威一般，这些兵器都只露出了一角, 嚣张地指着看上去气定神闲的乌鲁克贤王。 地下室的天花板已经基本没了踪影，最古之王在冲出召唤阵时，光辉之舟维摩那以超高速撞击天花板, 让它只剩下几块摇摇欲坠的石块堆在上面。 暴君降临在“狭小”的别墅中，高昂的兴致加上猛烈的怒火, 让他勉为其难地收起光辉之舟站立在一楼居高临下地注视着未来的自己。 即便对上青年时候的自己，贤王也完全没在虚的, 用一种打量物品的眼神在暴君身上扫过，成功让对方的怒火又高涨了几分。 “简直就像不会咬人的狗一样在旁边狂吠，你姑且也只有这点价值了。” 贤王的嘲讽技能比起青年时期丝毫没有下降, 即便嘲讽的对象是自己也一样, 甚至变本加厉。 “不过是一时侥幸盗取了Caster的资格才能勉强降临, 杂修！你还真敢讲啊！” 浑身包裹在金色铠甲之下的英灵双手抱胸，毫不留情地回击。 “嚯？毕竟是各个方面都还远远不成熟的时期，也就只能狂吠两声说出这种话了。” “如果你指的是多次在加班之后猝死，去冥界旅游的话，本王确实比不上你。” 两位不同时期的王者相对而立, 单看表情还算平和，即便是一开始血眸盛满了怒火的暴君此刻也变得平静下来，仿佛不屑与和对方动怒。 沢川和恩奇都对这一奇妙的现象毫不意外。 吉尔伽美什本质上是位很神奇的王，各种意义上的神奇，神奇到即便是“我骂我自己”、“我怼我自己”、“我打我自己”这样的事发生在他身上……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在场的只有加州·老实人·清光颇为纠结地看着两位除了衣着发型之外一模一样的两位王者。 ——这不是同一个人吗？！ 早在吉尔伽美什冲出召唤阵的时候，沢川和恩奇都就飞速闪到了一边。 恩奇都满眼怀念地看向两位挚友，周身甚至浮现出若隐若现的蓬勃战意，看上去随时能上去插一脚。 只于沢川……他默默地想起—— 魔术师是不是有隐蔽性的规矩来着，众所周知圣杯战争是秘密举…… 算了，当做瓦斯泄露吧。 魔力化作防护罩在别墅周围撑起，沢川默默地退到墙角，如果不出意料的话，接下来应该是…… “轰——！” 火光冲天而起，两股膨胀的魔力骤然碰撞，将原本就岌岌可危的地下室直接报废，两片金色的漩涡在各自的王身后展开。 恩奇都勾起一抹兴奋的笑容，锁链尖端抑制不住地从他掌心钻出，他微微俯下身正欲跃入战场，就听两位王者同时低喝： “来！Enkidu！” 神系最强兵器：“……” 他是谁、他要去哪、他要干什么…… 沢川的嘴角不易察觉地轻轻扬起，在心中为这美妙的修罗场啪啪鼓掌，掌声还没停下，就见两位互扔兵器的王者又同时看向他的位置。 笑容僵硬在脸上。 某个杯子：“……” 他是谁、他要去哪、他要干什么…… 两双血色的眼睛齐齐锁定他，同样高傲、同样自信。 沢川：“……” 贤王盯着他片刻后露出了一个幅度虽小，却略带安慰意味的笑容，这熟悉的弧度让他有些头皮发麻。 淙淙的锁链声响起，却并非来自于英灵形态的恩奇都，贤王装模作样地盯着手中的石板。 吉尔伽美什本身并不符合Caster这一职阶的特性，不过是借由投射王财的样子模仿Caster的召唤罢了，因此在规则之下多多少少会有些掩饰。 泛着冷光的锁链从金色的漩涡中如游龙般快速飞出，即便对象是另一个主人，天之锁的攻击姿态也没有丝毫减弱，因为—— “哐！” 锁链重重打在某种硬物上，发出清脆又略带厚重的声响。 暴君毫不动摇地站在一楼，血红的眼睛中充斥着粘稠的恶意，一道王财之门在他身前打开，金光中央浮现一只古朴的杯子。 沢川：“……” 这熟悉的感觉—— 即便他已经脱离了原始的器物，但这一幕仍旧让他下意识摸了摸手臂，如同炸毛的猫咪。 在恩奇都尚未抱憾而去之前，这两个将对方视为挚友的家伙最爱做的事情就是整天干架。 天之锁作为最强兵器，束缚能力和攻击性能都是顶尖的，即便是好战的乌鲁克王也常常在欣喜挚友锐利的同时暗暗头疼。 直到有一天—— 莱尼丢下再次打起来的王和哥哥，化作杯子原始形态，陪趴在地上的雄狮玩耍。 狮子懒洋洋地窝在草地上，收起一身的威严，时不时用唾沫浸湿肉垫，在脸上扒拉两下，它纤细却有力的尾巴上卷着一只杯子，将它高高地往空中抛去，在它坠落的时候又稳稳接住它。 这是极为幼稚的活动，莱尼却乐此不疲，雄狮也极为好脾气地次次都满足他玩耍的欲望。 突然，在某一次下落的过程中，雄狮猛地睁开双眼，被武器弹开的天之锁失控般朝这里射来。 尽管雄狮那野兽独有的直觉加上长久以来的训练，让它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危机的到来，但天之锁最强兵器的名号并不是白叫的。 恩奇都正欲收回锁链，只听咚的一下，莱尼在紧急之中不假思索直接用自己的身体怼上了天之锁。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打得正酣的两人齐齐收手，吉尔伽美什紧皱着眉头快速赶到，他捡起被天之锁力道扫在地上的杯子，劈头盖脸就是一顿痛骂。 “作为本王唯一承认的造物，你未免也太过愚蠢了！” 直接拿身体去怼最强兵器，即便是吉尔伽美什也没有把握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存活，更何况莱尼的战斗经验几乎为零。 嘴上骂得毫不留情的王者，手上却以极为不符的轻柔力道捧起杯子，仔仔细细地检查。 不同于某个别扭的王，恩奇都在一边直白地表露出自己的担心：“莱尼不要紧吧？” 因为做事不经头脑被王训斥的杯子大气不敢出一下，在王的手中装死。 吉尔伽美什检查过杯子浑身上下之后，眉头紧锁，牢牢地盯着杯身上的某一处，那里深深凹下去一块儿指甲盖大小的地方。 “说话莱尼！”心情恶劣的王轻轻晃了晃杯子。 莱尼他……还真没什么事儿，瘪下去那一块也没什么痛感，眼看自己再装死某位暴君即将爆发，他努力地鼓了鼓劲，于是瘪下去的那一块儿“啵唧”一下瞬间恢复了原状。 重新化形的莱尼若无其事地高举双手，在两人面前转了个圈圈。 他和恩奇都同出一源，土壤具有极强的可塑性，瘪下去那一块儿并不是代表受伤，只是单纯被强大的冲击力改变了形态而已。 由于之前他被两人不动声色保护得极好，竟然没有人发现他这一特性……简直就是最强之盾。 于是本以为事情已经平息的莱尼开启了噩梦之旅，此后每次恩奇都和王的对战必有他的参与，在反抗无果之后，他只能一次又一次听着越打越兴奋的王洗脑般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每次结束之后，某个杯子都被□□得惨兮兮，甚至完全看不出原本的形态，在角落里哭唧唧地努力把自己吹得鼓鼓的，回到原本的样子。 吉尔伽美什和恩奇都对这新发现都相当满意，以后对战王可以直接用某个杯子正面刚上天之锁，舍弃防御单纯极致的进攻让两人打得十分尽兴。 唯有莱尼：“……” 酣畅过后精疲力竭的王和挚友注视着角落里的一团不明物体放声大笑。 在恩奇都离开之后，莱尼的杯生并没有轻松多少，因为蜕变成长为贤王的吉尔伽美什……爱上了板斧，为了不让自己生锈，某个杯子成为了最好的磨刀石，如同此刻—— 古朴大气的杯子被天之锁戳得瘪了好几块，尽管锁链一时难以突破防御，贤王却没有丝毫的不满，他微微抬起右手，金光化作熟悉到令人骨子里发痛的板斧，直接飞了出去。 “是谁给你的胆子在高处俯视本王，滚下来！杂修！” 板斧虽然不能破开杯子的防御，但它和天之锁共同攻击形成的冲击波直接将杯子砸飞，在空中翻了好几个跟头。 “嚯？过劳死的家伙也有勇气挑衅本王吗？”英灵状态下的吉尔伽美什能够随时随地将武器收回宝库中再次投放。 因此无论杯子被砸得有多远，都能够在瞬间回到王之财宝中重新怼上板斧和天之锁。 沢川：“……” DuangDuangDuang的声音听得人脑壳痛，自认为成长了的杯子脸上挂着坚强的笑容。 不过，弓阶吉尔伽美什由他的魔力供应，这点魔力比起构筑召唤之门不值一提，他自然完全能够应付得过来，那贤王呢？ 是哪个倒霉蛋成为了贤王的御主？ Caster的职阶……好像有点熟悉，他记得好像是有人召唤了Caster，是谁来着？ 作者有话要说：端午快（哎呀端午过了） 那—— 国际禁毒日快乐鸭！ 一天两天三天不更新 四天五天六天还不更 七只八只九只鸽子精 一起手拉手咕咕咕 一起手拉手咕咕咕 一只鸽子断掉了翅膀 一只鸽子莫得了jiojio 一只鸽子被炖了浓汤 知道错了下次还咕咕 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 （不是——） 以下股东名单： 感谢莫忆缘·大宝贝儿砸的火箭炮x1、一須弥一岕子·大宝贝儿砸的手榴弹x1、一須弥一岕子·大宝贝儿砸的地雷x2、竹内青彦·大宝贝儿砸的地雷x1、阿小谣·大宝贝儿砸的地雷x1、人类的本质就是香咕鸡·大宝贝儿砸的地雷x1鸭！ 感谢鹤球·大宝贝儿浇灌的白糊糊x1、抢阿洋的糖·大宝贝儿浇灌的白糊糊x2、天桥底下捡垃圾·大宝贝儿浇灌的白糊糊x10、太白鸭·大宝贝儿浇灌的白糊糊x9鸭！ 也感谢所有支持的小可爱们！ m——u——a—— 第68章 六十八 这场王与王之间的碰撞, 最先停手的不出意外是“开明大度”的贤王。 “被疯狗咬了一口，就要像疯狗一样咬回去，这样实在太有失王的身份了。”贤王漫不经心地收起手中的礼装, 巴比伦的大门在他身后缓缓关闭。 一只金色的箭矢飞射到他脚边直接将地板震裂了一小片，吉尔加美什红瞳中浮现出不屑的神情。 “跟条丧家之犬没什么两样。” 对于自己很“狗”这件事，两位王者倒是相当一致。 沢川/恩奇都：“……” 金色的箭矢激起一片尘埃，贤王随手挥了挥, 半点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迈着稳健的步伐离开地下室，被灰尘缭绕的身影逐渐清晰起来。 地下室通往一楼的台阶早就在两王的轮番轰炸之下渣都不剩了, 贤王的身体化作金色的灵子消散在空气中。 只是在消失前，熠熠生辉高傲如宝石的红瞳扫了一眼站在墙角的沢川和恩奇都, 看似漫不经心实则颇有些意味深长。 沢川/恩奇都：“……” 停止打斗的别墅内安静下来，沢川像是被扬起的尘埃迷了眼, 象征性地眨了两下眼睛看向身边的兄长。 恩奇都：有事兄长没事恩奇都…… 贤王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在离开之前示意他的造物和挚友跟上王的脚步。 吉尔伽美什双手抱胸站在一楼，即便在黑夜中也难以掩盖王的光辉。 沢川：“……” 这位王的意思也很明显吧——敢去的话就原地暴毙吧！ “……这里实在太简陋了。”沢川斟酌着措辞, 虽然原本的别墅勉强可以入眼, 但经过两位王者轮番轰炸没倒塌已经实属坚强。 “不如先移步外面如何, 王？”沢川说完就见吉尔伽美什从一楼跃下，金色的盔甲在行走间发出清脆的摩擦声，浑身气势森然。 沢川下意识改口：“吉尔哥哥。” 说起称呼，贤王是已经懒得纠正他了，青年时期的吉尔伽美什却认为王的造物不该泯然众人, 特意允许他直呼其名。 但前任神官、西杜丽的授位者总是给尚不知事的莱尼洗脑，那位平时慈祥的老者本质是标标准准的狂热王吹。 “王生来就高高在上，我等只能仰视其光辉，接近实属亵渎。”老者语重心长。 莱恩化形的时候，吉尔伽美什已经脱离了幼年期，小豆丁才到王的腰部，他想了想平时要仰着头看王，万分赞同地点了点头。 “无法与王比肩又如何直呼王之名呢。”老神官苦口婆心，王的恩赐对初生的莱尼太过贵重，不加教导很能可能会让他自大到失了本心，他希望王的造物能走在正途。 莱尼完全不懂他的真正意思，全靠字面理解——等长到王的肩膀就能直呼王的名字吗？ 对上老神官期待厚重的眼神，他毫不迟疑地点了点头。 他坚持称呼“王”自然引起了吉尔伽美什的注意，莱尼对他向来有问必答，瞬间抛出了老神官。 这完全在老神官的意料之中，如果王的造物都对王不忠诚，那还有谁会真正对王尽心呢，因此在大殿中被王责问时，他丝毫没有怪罪莱尼的意思，甚至还颇感欣慰。 他将自己的思虑完完本本、没有丝毫隐瞒地说了出来。 王高坐在王座之上，他身边趴着还未完全长大的雄狮，莱尼安静地玩着雄狮的尾巴。 “罔顾王的命令，将你的思想强加于王，傲慢的——是你啊。”吉尔伽美什靠在王座一边的扶手上，单手撑着下巴，语气淡淡的，话也不凌厉，却让对方顺便白了脸。 老神官抖得跟筛子似的，不是因为害怕王的怪罪，而是从王的话中彻底清醒了。 对方是看他从小长大的神官，即便是这时期逐渐传出暴君名声的吉尔伽美什也稍微顾及对方，提前摒下了众人。 “过来。”等醒悟过来老神官退下，吉尔伽美什侧头道。 莱尼乖乖放下正在猛搓幼狮尾巴的手，走到王座边上歪着脑袋：“王？” 吉尔伽美什神情冷淡，手上却一把抓住他的下巴，手上用力捏住两颊，把人小孩的脸硬生生按出了小鸡嘴：“本王说过给予你前所未有的荣耀，你是在漠视本王的恩赐吗？” “可是、要长到肩膀才行。”莱尼嘴巴被捏得完全变形，但还是努力一字一字地开口解释。 吉尔伽美什反应了几秒，随后捧腹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不愧是本王的造物！”如果因为别人一两句话就对王心生芥蒂、进而远离的话，未免也太无趣、太叫人失望。 “要一直这样，不要让本王失去乐趣啊莱尼。”吉尔伽美什没有松开捏着他两颊的手，反而恶趣味地左右晃了晃，高傲的红瞳充斥着愉悦。 莱尼有些奇怪——一直这样，是让他不要长高的意思吗？ 等吉尔伽美什后来奇怪他为什么一直不长高，莱尼就搬出了他今天的话。 吉尔伽美什：“……” 随后他挑眉，像之前一样又捧住他的脸使劲捏了捏：“故意的？” 就算当初的莱尼不明白，那在人类世界混了一圈也该懂了。 “怎么会。”莱尼睁着大大圆圆的眼睛，腮帮子被捏住讲话含含糊糊的。 “哈哈、哈哈哈哈……不错嘛莱尼。” 说起来，这大概是暴君时期的吉尔伽美什第一次看见他长大的样子。 就是见面的时机不太美妙。 沢川看着靠近的王，面不改色地踢了一下旁边的恩奇都的后脚跟。 恩奇都接收到了他的信号，但他只是不动声色地抬起脚，在宽大的白袍遮掩下——直接踩上沢川脚尖尖。 沢川：“……” 吉尔伽美什显然注意到了两人的小动作，不过这位王者却罕见地没有动怒。 ——莱尼和恩奇都相互甩锅的景象，他已许久不见了。 恩奇都看着斯斯文文，莱尼平日里也一副超级乖巧的样子，但兄弟两相互坑人的本事可是一流的。 他的造物、他的挚友…… 不论是谁，都让他等得太久了啊…… “走吧。”吉尔伽美什气势十足地扫了他们一眼，率先扭头离开。 后面两兄弟对视一眼，会心一笑。 沢川出门后就呆住了。 两位王者一左一右立在一根路灯上，同样双手抱胸，脸上高傲的表情像是高坐于王位，俯视他的乌鲁克。 沢川：“……” 画面有点美……王还有这爱好呢。 天边一束绿光飞快地射来，沢川眯了眯眼，认出了——光辉之舟。 维摩那一个漂亮的甩尾，急停在几人前方的空地上，随后化作绿光消失不见。 光辉之舟骤然消失，上面咕咚掉下一个躺尸的咸鱼。 沢川：“……太宰？” 想起来了……身上有Caster气息的不就是去中也家砸墙的太宰治吗？！ 浑身缠着绷带、宛若一条风干咸鱼的太宰听见熟悉的声音，在地上努力扑腾了一下，像是榨干了最后一丝力气。 沢川：“……” 也幸好这一届Caster是王，虽然攻击方式看起来都是制造带有魔力的器具，但贤王的攻击本质上和弓阶的他一样，都是通过连接巴比伦宝库投射王财。 打开宝库并不需要消耗太多的魔力，不然换做另一个Caster，就凭之前的那番打斗，太宰现在很可能就已经坠入他期待已久的死亡怀抱之中。 “哟~~”地上的咸鱼发出风中残烛的声音，勉勉强强听得出大概是在打招呼吧。 在场的两位王者对此无动于衷，尽管其中一位是由他召唤出来的，恩奇都不了解情况，加州清光的世界观刚刚差点被两位王震碎，此刻一步不离地跟着自己的主人。 沢川好心地提起这只咸鱼抖了抖，太宰比他高出不少，直接趴在他肩膀上蹭了蹭：“活过来了啊~” “咻——！” 两道金光几乎是擦着他的脑袋嵌入地表，要不是沢川揪着他后退半步，头盖骨都给他削没了。 “谁允许你碰本王的造物！杂修！” “身为臣下你失态了！” 再次同鬼门关擦身而过的太宰：“……” 即便如此，他居然还能坚持黏在沢川身上，这股勇气真是令人敬佩啊。 恩奇都这样想着，然后带着和善的微笑轻声开口：“这位……是人类吗？能不能从我弟弟身上……挪开呢？” 尖锐的天之锁抵住太宰的后腰，太宰僵硬地笑了两下当做掩饰。 加州清光：是个强者。 补充魔力需要体.液交换，沢川想了想还是放弃了，要让他在身上划条口子喂血给太宰，不说太宰自己会不会接受，可能在他补魔之前，人就先一步去天堂了。 恩奇都贴心微笑道：“是莱尼的朋友吗？没关系，交给哥哥吧。” 没等人反应，锁链迅速顺着太宰的腰淙淙淙缠了几圈，随后猛地收紧把人提到半空中……头朝下的那种。 太宰白皙的面上憋出了一抹红色：“……” 要窒息了喂！ “啊，抱歉。”恩奇都毫无歉意地把吊反的人拨正，顺便放松了锁链的力道，让天之锁不至于一个激动把人拦腰掐断。 太宰缓了两下，总算攒了点力气开头：“原来是哥哥啊哈哈哈——嗷——！” 再次头朝下差点被栽进地里的太宰：“……” “人类都喜欢瞎认哥哥吗？”恩奇都缓缓把人放下。 “咳咳……咳咳咳——”太宰在一番操作之下差点咳成芥川，他迅速转移话题，“天已经黑了，诸位要不要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最近的横滨晚上不太平哦~” “嗯？”不明所以的沢川歪了歪脑袋。 “大概有一个礼拜了吧，出海的人无缘无故失踪，最近几天连城里也有人不见呢。” 太宰挂在空中荡了荡，虽然没有什么害怕的神情，但脸上比刚才正色不少。 作者有话要说：在更了在更了 不敢了不敢了 不咕了不咕了 呜呜呜呜呜呜 结尾特殊事件，猜对的周日万更（我承认我有赌的成分……） 以下股东名单： 感谢一須弥一岕子·大宝贝儿浇灌的白糊糊x10、阿小谣·大宝贝儿浇灌的白糊糊x3、茗韵·大宝贝儿浇灌的白糊糊x8、奶冻·大宝贝儿浇灌的白糊糊x2鸭！ 也感谢所有支持的小可爱们！ m——u——a—— 第69章 六十九 虽然说“找个地方安顿下来”这个提议是由太宰提出的没错——但是为什么这个安顿之处最终会是他家？？？ 太宰：“……” 店长大概是先前来过一次的原因, 这一次轻车熟路得好像在自己家一样，望着沢川投来的温和笑容，对上他的蜜色眼睛, 太宰一时语塞…… 店长他当然欢迎啦，至于其他人—— 由他召唤出的那位英灵，说是“从者”，此刻却表现得好像他二大爷一样, 无比自然地坐在沙发上。 太宰：“……” 自己召唤的英灵跪着也要把人服侍好。 而那位和他Caster长相一模一样的英灵也丝毫不见外，高傲的红瞳中盛满了嫌弃，周生的气势也仿佛在说：这里能做本王的临时居所是无上荣耀！跪恩吧！杂修！ 太宰：“……” 总觉得如果在这位面前说什么……理想是充满朝气地自杀之类的话……真的会实现呢。 可惜他现在的理想是和店长一起殉情, 太宰这样想着，于是转头看向沢川, 视线颇为暧.昧地闪了闪。 “咻——” 尖锐的天之锁整个前端完全插入地板中，足以可见力道之强劲。 距离它只有几毫米距离的太宰差点当场石化, 随后整个人像是一棵绿色的海草，飘飘忽忽、巍巍颤颤地倒向一旁。 店长正好从冰箱拿了两瓶酒朝他的方向走来，心机宰算计了一下, 以对方的速度他大概刚好可以倒在店长怀里。 计划通 沢川晃荡了一下手中的酒瓶, 瓶身轻轻相击发出一声清脆带着余音的声响, 他看见恩奇都脸上出现了熟悉的神情，于是挑了挑眉，不动声色地变换了路线。 “咻——！” 数道天之锁交织在一起，在太宰身后形成了一张临时的阻隔网，就是材质过于硬核, 让倒上去的人差点震碎了全身的骨骼。 容貌精致的绿发英灵蹲在一旁，单手撑着下巴，白袍落在地上却沾染不上丝毫的灰尘，他歪着脑袋颇为无辜：“莱尼的朋友，不要紧吧。” 太宰：“……” 不要紧不要紧，差点骨裂……而已。 这是店长的哥哥……这是店长的哥哥……这是店长的哥哥…… 沢川将酒瓶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乌鲁克贤王倒是不嫌弃造物进贡的酒，虽然这酒是他另一个臣下的。 吉尔伽美什就直白多了，他在沙发上落座，一条胳膊搭在沙发的靠垫上，双腿交叠，金色的铠甲化作光点消失，换上常服的吉尔伽美什整个人透着不羁和野性。 巴比伦宝库打开一圈金色涟漪，一个精美的酒壶从空中掉落，吉尔伽美什随意抬起手，壶把穿过他的食指晃了两圈，滴酒未洒。 “这样劣质的酒就不必进入本王的视线了。”吉尔伽美什放缓语调的时候有种莫名的慵懒感。 大厅中的灯光并不明亮，暖黄色的光晕投射在最古之王的脸上，削弱了几分他周身不可一世的傲慢，大概是心情不错的原因，他将酒壶稳稳当当地抛在茶几上。 与此同时在每个人身边同时荡漾开了一圈金色的水波，古朴低调的金色杯子掉落在他们手上。 “重逢的日子理当用美酒来庆贺，即便是无关紧要的人本王也允许他们共享王的喜悦。”吉尔伽美什的视线在沢川和恩奇都之外的人那扫了一圈，连贤王也没落下…… 谁是他口中无关紧要的人不言而喻。 自认为气度与暴君不同的贤王没有回击，颇为怀念地摩挲着手中的杯子。 沢川倒是有些惊讶：“原来……这个还保留着吗？” 酒杯的模样乍看之下没什么出彩的地方，除了金色之外看上去相当朴素，连其他纹饰都未经雕琢。 因为这是练手之作。 是莱尼无聊随便做着玩的，当然那时候也投入了相当大的精力和心血，甚至背着他的王和兄长溜出宫殿，去找真正的手艺人偷师。 ——虽然最后的作品表现平平，看上去就像他自己的缩小版。 作为乌鲁克的王，吉尔伽美什的吃穿用度无一不是最精巧的，都是由最好的工匠在数百次的烧制中挑选出的最佳品。 他那几个杯子在成型之后便被他忘到了脑后。 莱尼不知道吉尔伽美什和恩奇都早就奇怪他每天偷偷摸摸钻去哪里，在他灰头土脸烧制的过程中，他们站在外面的墙上双手抱胸，看似不在意地从窗口注视着他。 杯子烧制成功后，莱尼为它们朴素的外表沮丧了几秒钟，便又高高兴兴地回宫殿好奇其他东西去了。 吉尔伽美什和恩奇都从窗口翻进屋内，年轻的王嫌弃地捏了捏杯子。 恩奇都没开口，微笑地看着某个王者口是心非地把桌上的杯子统统搬到他的宫殿之中。 在此后的多年，这套杯子一直没能出现在众人面前，也未曾让王和他的造物、挚友一起，在皎皎的月光下痛快畅饮。 唯有在孤寂而永恒的英灵座上，高傲的王者摩挲着金色杯壁，偶尔回想起自己唯一的造物和挚友。 在这并不华丽的大厅中，乌鲁克的两位王者、神系最强兵器、尚且不明所以的刀剑付丧神、难得正经的绷带精，还有……沢川。 晃了晃倒入杯中的酒液，齐齐举杯。 即便前路尚不明朗，即便齐聚在这大厅中的各位终将分别。 ——干杯，为了今晚曼妙的月色。 酒算不上烈酒，却让每个人都处于微醺的状态，即便是有暴君之名的吉尔伽美什这一晚也是难得的平静。 高傲到背负一切的最古之王，也偶尔会想起同造物和挚友乘着一叶小舟的夜晚。 幼发拉底河面倒影着灿若星池的灯火，数不尽的繁星闪烁在夜幕之上，三人眺望着乌鲁克，顺流而下。 那短暂的时光，才是真正的黄金，是未收于巴比伦宝库中，却无比瑰丽的宝物。 —— 在众人都安睡的夜晚，太宰却从睡梦中猛地睁开双眼，他平复了一下呼吸，黑发粘在耳侧有些痒痒的，他用手背蹭了蹭，随后拿起水杯去到客厅。 客厅亮了一张小夜灯。 太宰有些迟疑：“……店、良彦？” 沢川同样放下水杯，用掌心揉揉眼睛：“是太宰啊。” “虽然昨天才进行过别有深意的夜谈，但今晚的月色也实在美妙得让人不忍心辜负，良彦有空同我聊聊吗？” 太宰摩挲了一下水杯，在昏暗的房门口笑着道。 “……当然。” 两人直接翻上了屋顶。 太宰在心里露出一抹得逞的笑容，总算有两人独处的机会了。 作者有话要说：哒宰：独处哟！ 英灵化的小恩、双闪、原型清光：你说啥？ 以下股东名单： 感谢一須弥一岕子·大宝贝儿浇灌的白糊糊x10、鹤球球我的嫁·大宝贝儿浇灌的白糊糊x3、曳地明月光·大宝贝儿浇灌的白糊糊x1鸭！ 也感谢所有支持的小可爱们！ m——u——a—— 第70章 七十章 今晚的云层很薄, 月亮像是被放大了几倍，朦胧的白光透着银灰色洒落下来，温柔而又静谧。 沢川和太宰相互挨着坐在屋顶上, 透过单薄的睡衣几乎能感知到对方身上传来的温度。 “良彦……”太宰开了个头，却不知如何继续下去。 他也曾经设想过，以他的性格如果真的喜欢上一个人，大概会如同老谋深算的猎人给兔子挖坑一样, 在对方前进的道路上挖出深深浅浅的洞口，设计完毕后自己待在下面，安安稳稳地等待猎物落入怀中。 但喜欢这个词太过飘渺, 而太过飘渺的东西往往令人心神不定，即便再老道的猎人也会担心——自己挖坑的角度是否会让对方感到不适、对方又能否精准地踩进自己挖的洞口之中…… 太宰治不是一个愿意过多干预别人生活的人, 就像当初之前织田作为他收养的孩子赴死，他明明有机会阻拦却最终选择待在原地, 注视着他越走越远。 不是他没有能力拦下织田作，他清楚地知道只要他开口告诉对方，他需要这个朋友, 织田作虽然痛苦但也一定会为他留下来。 他没有…… 大概真如店长所说, 他只是害怕吧……害怕织田作眼里出现对他的怨恨, 所以比起让织田作痛苦地活着，他选择让对方完成复仇后坦然赴死。 这样至少对于织田作来说，太宰治并不是他人生路上一个碍眼的存在。 “良彦……”太宰注视着夜空，平日里总是带着几分轻佻的嗓音低沉下来，原本暧昧模糊的眼神仿佛卸下了伪装变得清澈无比, “你有喜欢的人吗？” 他早就在黑手党中练就了面不改色的本领，不论处于何等危急的情况，都能以最轻缓的语气慢条斯理地解决事情。 但此刻，在这个连虫鸣声似乎都低下去的夜晚，他清醒地听见自己愈发激烈的心跳声。 他生来就是一个清醒又彷徨的人，绝佳的头脑让他在清醒的同时，足够强大来掩饰自己的彷徨。 但突然间出现了那么一个人，对方亲手剥开他坚硬的外壳，毫无阻碍地注视着他那颗孤独跳动着的心脏。 ［砰——砰——］ ……他是活着的啊。 沢川察觉到了对方投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却没有回应，他注视着下方树木的倒影。 “什么是喜欢呢？” 他的生命实在太过悠长，有太多的人和事物出现在他生命的长河之中。 王和小恩哥……算是他喜欢的人吗？为能够时时刻刻注视对方而欣喜，在遇到神明给予惩罚时毫不退缩，希望能永远追随在他们身后，在迷路时犹如抱薪者一般传承对方意志，无论如何也想回到对方身边…… 用喜欢来形容的话，未免太过浅薄了。 “喜欢是无法被定义的。”x2 太宰和沢川同时出声，他们得出了一样的答案。 前者是人类的本能给予他的回答，后者源于他倾听到的声音。 如漆似胶的情侣虔诚祈祷能够天长地久，他们每次交汇的眼神都诉说着喜欢。 求而不得的男人跪在对方面前苦苦哀求，他每一声挽留都带着撕心裂肺的喜欢。 被无情抛弃的女孩在卧室咬牙无法摆脱，她每一滴泪水都淌出无比绝望的喜欢。 …… 听到越多越茫然，于是他难以定位喜欢的含义。 “虽然无法被定义，但‘喜欢’大多有一个共性。”太宰注视沢川，夜幕中深褐色的眼睛比月光更通透更温柔，“想和对方在一起。” “想和……店长在一起。”太宰努力忽略越跳越疯狂的心脏，眼中透露的是从未见过的认真，他近乎直白地讲出自己最真实的想法，把自己的胸膛剖开，将一颗心捧到对方面前。 “你果然还记得啊。”那条支线上的事情。 沢川对此早有猜测，只是对方一直伪装他就不去戳破。 “啊。”太宰爽快地承认了，“一开始隐瞒是为了减少一点店长的愧疚感。” “毕竟做出那么过分的事，对另一个我店长应当相当愧疚吧。”带着凉意的夜风吹过他黑色微卷的发丝，太宰带着笑意的眼神不知怎么让人觉得有几分黑气弥漫。 ——对吧对吧对吧！店长真的做了很过分的事呢！ 沢川：“……”要是否认的话是不是会被他气急败坏地做成绷带？ 某个渣杯僵硬地点了点头，换来对方满意的笑容。 “店长之前答应过……会为了我而停留，这句话还作数吗？”太宰不动声色地深吸了口气，缠着绷带的双手悄悄捏紧，尽管表面还装作玩世不恭的样子，眼神中流露出的认真却无法作假。 “你的确改变了很多啊。”沢川望着他的样子有些感慨。 “我知道作为人类的‘太宰治’无法陪伴店长太久。” 作为贤王的召唤者，他有幸看到了一段有趣的过往，在遥远的时空，另一个幼小又鲜活的店长…… 这段梦境的主角大多在横滨再次相聚，店长对他们的态度也让他确认了贤王梦境中的“莱尼”就是他本人无疑。 “换做以前的我，如果明知是这种结局，大概根本不会做出什么努力。” “但是店长不是告诉过我‘害怕是每个人都会有的情绪’，如果因为害怕失去，就永远停下追逐的脚步不是太愚蠢了吗？” 太宰站起来，浅色的风衣外套在空中被吹得飒飒飘荡，背后的月亮仿佛彻底沦为舞台的布景板，称得他整个人明晰又温柔。 他伸出缠着绷带的手，发丝拂过他的额前，却遮不住他透亮的眼睛，仿佛有一泓盈盈的湖水映照其间，干净清澈。 见沢川只是望着他，像是一时呆住了，没有其他动静，太宰缓缓弯下腰。 月光在他身后照射而来，他的影子逐渐与另一道汇聚、交叠、覆盖……逐渐靠近的两人比无声的风更缱绻。 他长长的风衣被吹到沢川的膝盖上，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小，好似他一伸手就能将对方整个圈在怀里。 “店长。”太宰的呼吸轻缓而又克制，他伸出手轻轻触上青年的毛茸茸的脑袋，缠着绷带的手指穿梭过对方柔软蓬松的黑发。 两人近到连气息都交叠在一起，对方的温热呼吸扑洒在脸上，让人心底无端升起一股燥热之感。 太宰逐渐贴近对方的脸，盯着青年红润饱满的嘴唇眼神逐渐变得深邃，他轻声开口，嗓音低沉像是撩人的琴弦。 “我喜欢你。” 作者有话要说：按头小分队——人呢？！ 以下股东名单！ 感谢一須弥一岕子·大宝贝儿浇灌的白糊糊x10鸭！ 也感谢所有支持的小可爱们！ m——u——a—— 第71章 七十一 沢川像是被月下精灵蛊惑一般, 眼神松散地向太宰望去，又像是绕过他望向他身后不知名的某一点。 蜜色的瞳孔中倒映着清浅的月色……和他。 “太……” 他的第一个音节还没能发出来，太宰另一只手摸上他光洁的脸, 大拇指轻移, 带起一连片颤栗感, 他用指腹在店长唇上揉了揉, 揉出一抹嫣红来。 “店长……”太宰声音低得近乎气音, 两人间的距离让对方能够清晰听到他的声音。 “不开口拒绝的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哦……” 男人大拇指揉搓着他的唇部，微微偏过头, 鼻尖相擦而过，只要移开大拇指两人的唇下一秒就能紧贴在一起。 沢川：“……” 你倒是松开让我说句话啊…… 太宰缓缓移开手指，指腹不轻不重地摁在店长唇上, 莫名透出一股色气, 这一刻似乎连风都停止了流动，他隐隐约约听到有淙淙的锁链声响起，穿过一腔黑泥，将他逐渐腐烂在黑暗中的心脏拉起。 这大概就是救赎的声音吧…… 如果沢川能开口, 一定会告诉他——醒醒吧孩子，那分明是性命即将终结的宣告。 金色的锁链从后方缓缓接近, 速度不快, 如同一条身形优雅曼妙的黑曼巴蛇, 锁链在月光下折射出金属色的冷光, 如同被激怒的黑曼巴嘴里的毒牙般冷厉。 太宰浅浅的呼吸扑洒在沢川脸上, 他逐渐合上双眼，轻颤的睫毛长而纤细，暴露出看似强势的男人隐藏的些微紧张。 然后……再没有然后了…… 蛇类捕猎向来迅速, 尽管这次的猎物十分敏锐，在攻击的瞬间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但力量速度的悬殊仍然让猎物无处可逃。 太宰：“……” 缱绻的氛围一秒被打破，连带着清浅明亮的月色都似乎暗淡了不少。 某只没能得逞的宰颓废得像是被层层黑雾包围，风中咸鱼重新现世，被锁链困得结结实实的哒宰倒吊在屋顶上，一晃一晃的毫无生存欲望。 穿着长袍的绿发英灵从金光中凝聚身形，他丝毫没有架子地蹲下来，戳了戳被捆着的咸鱼宰，看着对方被戳得随风飘荡，乌鲁克好哥哥笑得灿烂。 “莱尼的朋友，在屋顶欣赏月色吗？” 他一手撑着自己的脸，微微侧过脑袋，笑得如同邻家大哥哥一样温暖。 太宰：再见了店长，今晚我就要远航，别为我担心，我有绷带和破洞的心，当你醒来千万别告诉别人，我正摇着绷带船在天国里远航…… 沢川：“……” 太宰被锁链吊在空中转圈圈，他像是想通了一样，被捆得和蠕虫无异的身体奋力扭动，终于调到正对店长哥哥后，他一脸真挚的开口： “我想娶店长！” “哐——” 从屋顶站起的沢川微笑地拽着锁链，将咸鱼宰的脑袋砸在屋顶上，砸得哐哐响。 太宰嗷嗷叫唤了两声，立刻乖巧地改口：“我想和店长在一起！” “人类的生命短暂，你要死了，莱尼会难过的。”恩奇都没有打击他的意思，平静地陈述事实。 “我知道。”太宰虽然脸上笑着，眼中却冷静异常，“即便是神明也会死去，这一点店长哥哥比我更清楚吧。” 他没有挑衅恩奇都的意思，事实上对方也的确如他所想没有动怒。 恩奇都的死确实给莱尼和吉尔伽美什都带来了不可磨灭的伤痕，但不论是逝者还是悼者都清楚，再来一次，仍旧是相同的选择。 “莱尼不喜欢你。”至少不是太宰治想要的那种喜欢。 听懂恩奇都的言下之意，太宰沉默了片刻，他知道，那双蜜色瞳孔中从未染上他所求的色彩，不过—— “店长不喜欢任何人。”对于感情一片空白的人来说，往往是谁先出手，谁就是最后的赢家。 有时候喜欢层面的质变只需要添加最后一根稻草就能达成。 “嗯？听起来你对刚刚的行为很自豪，莱尼的朋友？”乌鲁克好哥哥再次露出温和无比的微笑。 太宰：“……” 锁链绑着他不自觉转了个圈圈，他奋力蠕动回来后疯狂摇头，随后一脸无辜地开口：“不不不，我只是想努力一下，可能稍微有点过头哈哈哈哈哈……” 笑声在某个哥哥的死亡注视下逐渐消失。 沢川：虽然是谈论他的感情问题，但他的心中毫无波动，甚至也不想笑。 属于吉尔伽美什造物的想法从来没有变过。 想回到真正的古巴比伦宝库之中，回到英灵座上真正的王身边。 太宰说的“喜欢”，他以前没有考虑过，今后大概也不会。 更何况他可是亲眼看着太宰成长起来的，莫名有一种“我把你当儿子，你竟然想睡我”的不爽。 “小恩哥。”他轻轻开口，恩奇都和他对视两秒，随后挑眉收回天之锁消失在屋顶。 原本被锁链捆绑住的太宰猝不及防之下从空中掉落，幸好他反应及时，用手掌撑了一把，一个跳跃稳稳落地，避免了自己脸着地的悲惨下场。 他夸张地搓了搓刚刚被捆住的双臂，看向沢川的眼睛瞬间带上了点不易察觉的委屈，声音又软又棉：“店——” 只是才说出一个字，他的声音就哽在喉咙里，太宰看着店长脸上熟悉的表情，在另一条支线上被□□了多年的恐惧感瞬间窜上心头。 “哈哈，哈哈哈哈……那什么今天这么晚了……不如……”他怂哒哒地挥了挥手，脸上挂着乖巧的笑容不断后退，眼看就能撤回屋里，一道黑兽猛地缠住他腰间，在月光下散发出不祥的腥红色。 太宰：芜湖——这回真要远航了。 “不是说要进行心与心的交流吗？”沢川如果猫儿一般，轻巧地来到太宰身边，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黑兽在他操控下狠狠拽了一把太宰，把人硬生生拽得一屁股墩跌坐在屋顶。 沢川缓缓附身贴近太宰脸边，近乎呢喃：“我很期待哦。” 两人的身份瞬间对调，太宰的心脏仿佛被最柔软的羽毛划过，瞬间的颤栗感让他忍不住抖了抖。 即便店长的“心与心交流”听上去更像是要把他的心脏挖出来，但某只宰看着近在咫尺的青年，被美色晃了神的他依旧顽强地说着骚话：“我也很期待哦，最好是负距离的那种~” 沢川一脸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直起身体。 刚刚视线全部被店长占据的太宰头脑恢复清明：“……” 他刚刚说什么来着？ 再见了各位，宰宰真要去远航了，在天国游泳的那种。 作者有话要说：我裂开了，存稿箱居然没设置时间，不过往好了想，我有两章存稿了鸭！亲戚一走神清气爽！让我们抛却过往继续远航！ 以下股东名单： 感谢莫言诺大宝贝砸的手榴弹x1、Feee.大宝贝儿砸的地雷x2鸭！ 感谢莫言诺大宝贝儿浇灌的白糊糊x32鸭！ 也感谢所有支持的小可爱们！ 顺便说下，蠢鸽子至今不知道怎么用系统自动感谢各位股东，名字纯手打，如果有遗漏或者打错的记得提醒我鸭！ m——u——a—— 第72章 七十二 当晚, 这一片睡梦中的居民被一声惨绝人寰的叫声惊醒，这声音仿佛是一条咸鱼在油锅里胡乱蹦跶后发出的惨叫声，不过很短暂似乎被什么东西强行堵住了嘴。 大概是做噩梦了吧…… 天将亮时, 沢川揪着咸鱼宰的后领, 犹如拖尸体一般将人从房中拖了出来, 随手一丢, 把人抛在偏厅的沙发上。 长长的浅色风衣拖过地板, 在空中划过优美的曲线落入沙发，风衣的主人在如此大动静的折腾之下，竟然一动不动。 沢川仿佛看到一个透明的太宰从身体中飘出来, 一脸去往天国的表情飘浮在空中。 “……” 他走过去，在沙发的另一头落座，拍了拍头顶乌云密布整个人丧丧的太宰, 然后转头看向窗外, 平静道：“太阳要升起来了。” 在沙发上缩成一坨的太宰动了动。 比墨色更浓稠的黑夜中透出一缕晨光，遥远的天际隐隐透出雾蒙蒙的灰色，随后一束透着火光的耀眼金色散落开来。 沢川走到窗边，太宰不知何时立于他身后, 破晓的晨光映在他眼中，将深邃的褐色染成了浅浅的琥珀色, 晕开一圈暖色的光晕。 “日出啊。”他声音像是感慨又像是叹息, 仿佛沉醉在初生的太阳中。 金色的光芒逐渐铺满了天边, 太宰看着欣赏日出的人勾起一抹不带阴霾的笑。 黑夜已逝, 白昼来临。 沢川摸了摸清光的刀柄, 感受到主人的喜爱，加州清光悄无声息地落地，在窗边同主人一起望向天边。 身后的沙发不知何时已经有人落座, 两位乌鲁克的王者以同样的姿势靠在沙发上，高傲的红瞳中抹去了锐利的光芒，变得柔和了一些。 天之锁从靠墙的绿发英灵身边缓慢游走，在空中绕了两道圈圈来到窗前，沢川唇边的笑意加深，摊开掌心，天之锁收起锐利小心翼翼地蹭了蹭。 太阳从地平线一跃而起，黑夜再也找不到半点踪迹。 胡闹了一晚上，沢川选择回房间补觉，刚刚还一本正经的太宰立刻变脸，深棕色的眼睛眨出几滴带着困意的水汽，打了个哈欠，含含糊糊道：“我也好困~” 他像是幽灵一样，几乎脚不沾地的跟在沢川身后，在路过几个大家长的时候，睡意朦胧的脸上看似平静，实则心里慌得一批。 所幸两位王者似乎不屑与他这种卑劣之臣计较，只是用尖锐的眼神扎了他几下，天之锁贴着他的后背游走了一圈，搞得他浑身毛毛的，不过除此之外也没有多余的动作。 太宰心中的小人一脸计划得逞的样子，在店长踏进房内的下一秒就要跟着飘进去。 “砰——” “哐——” 房门被毫不留情地关上，太宰毫无防备一头撞上去，差点嵌在里面。 太宰：“……” 他回到客厅，却发现刚刚还有几分柔和的大家长个个表情严肃。 本以为又是一顿毒打，然而几人的心思却都不在他身上。 “莱尼的身体似乎出了点问题。”恩奇都虽然用着不太确定的字眼，但从语气上听来心中早有定论，他拧着眉，精致的面容罩上一层郁色。 太宰瞬间将心头那么一丢丢心虚和害怕抛开，正色起来。 吉尔伽美什猩红的眼中写满了不悦，莱尼的异常他早有察觉，他只是不满自己的造物竟然向他隐瞒这一点。 “店长……怎么了吗？”太宰作为在场唯一的人类只能根据几人的反应来推测，“如果是疲劳值的话，我认为并没有什么问题，店长本身就负担了两位英灵的魔力，通过睡眠来补充魔力很正常。” “莱尼他不一样。”恩奇都用手指抵着下巴。 “你应该有看见吧。”贤王微微仰起头，眯起眼睛。 “如果指店长是圣杯的话。”太宰点头。 他从Caster的梦境中获得了不少信息，由于是以贤王的身份降临，通过精神链接起的梦境大多是吉尔伽美什后半生的景象。 通过拼凑他大致还原了店长的过去。 乌鲁克曾经作为特异点差点被创世女神提亚马特摧毁，在那场战斗中提亚马特用恩奇都的身体创造出了金固的意识，却没想到早已消逝的天之锁竟然重新苏醒，并且融合了金固的意识。 “但是根据我的观察，莱尼根本不知道金固的存在。”恩奇都清澈的绿色瞳孔闪了闪，隐隐有紫光穿梭而过。 “他的记忆残缺了一部分。” 莱尼记忆中自己是乌鲁克的王者去世之后，被不知名的力量丢到虚空之中然后才转化为圣杯的。 实际上在乌鲁克对战提亚马特时，莱尼就觉醒了愿力。 圣杯比起通常意义上的许愿机，真正的用途是作为通往星球意识的钥匙。 莱尼的意识附在吉尔伽美什的造物上只是一个意外，他真正的创造者是这个星球本身的意志，名为“盖亚”，对于自己的孩子莫名其妙跑到了别人家，盖亚也很心酸。 于是他打破了虚空界限，将众神之母提亚马特放了，目的就是希望在极端的压力之下，莱尼能够觉醒愿力重新回到他身边。 ——然而圣杯觉醒是觉醒了……但依旧留在吉尔伽美什身边不愿离开。 盖亚：“……”好气哦。 “现在莱尼不仅记忆出了问题，魔力储备似乎也不对劲。”恩奇都看向沙发上两位王者，“吉尔？” 然而不论是身为暴君的吉尔伽美什，还是身为贤王的他，反应却出人意料的一致。 “不听话的造物，本王管他做什么！” 恩奇都：“……” 在对待莱尼永远别扭这方面，不论是哪个时期的乌鲁克王都不会改变呢。 就像之前贤王明明感应到了莱尼的存在，却非要强忍着不动，等待自己的造物找上门来，最终还不是感应到了另一个自己气得差点掏出斧子砸了太宰家，匆匆忙忙赶过来。 “说起来，也没见莱尼变回过本体。”天之锁在恩奇都指尖穿梭，锐利却隐含躁动。 太宰刚要说话，街上却突然传来无比刺耳的声音。 那是异能特务科的警报声，横滨各个地区都有警报器，在出现特大事故时用来疏散那一片地区的人群，太宰听了片刻，神色严肃起来。 “疏散全横滨的人，这还从未出现过。” 与警报器一同想起的，还有一道飘渺空灵却蕴含着无限杀意的声音。 “Aaaaaaaa——” “Aaaaaaaa——” “Aaaaaaaa——” 像是传说中海上妖女的歌声，仿佛拥有着震碎灵魂的力量。 在场三位英灵同时变了脸色。 作者有话要说：好消息：为了庆祝高考结束，特意请了提妈为各位献唱一曲 提妈：Aaa~Aaaaa~Aaaaaaa~ 横滨：…… 坏消息：存稿-1 第73章 七十三 薄日初生的横滨因这刺耳的警报声彻底打破了平静, 原本风平浪静的东京湾此刻被一大片黑红色的黑泥所覆盖。 异能特务科迅速转移附近的居民，但仍然有几艘轮船彻底失去了联系。 “数值还在不断增加。”坂口安吾紧皱着眉，盯着前方的屏幕,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暂时还不清楚, 所有接触黑泥的人通通被吞噬了！”异能特务科的成员个个如临大敌, 突然有人盯着屏幕, 几秒后发现了什么, “好像有东西……出来了。” “那是……什么啊？！” 一团团黑色的不明物体从黑红粘稠的海水中爬出，像是某种节肢动物，和人类差不多大小, 外表覆盖着紫黑色的甲壳。 最惊悚的是它们主体躯干看起来和人类差不多，但脑袋上只有一排巨大的牙齿，和螳螂相似的四肢从躯体伸出。 “让人动作快一点！绝对要把它们拦在码头！”居民尚未疏散完毕, 他可不能指望这些不明生物是友好的。 安吾盯着屏幕上被放大的生物捏紧了拳头。 那生物似乎能感应到拍摄自己的无人机, 只剩下一排森然牙齿的脑袋歪了歪，下一秒猛地跃起，锋利的前肢穿过无人机。 画面闪闪重归黑暗。 “可恶啊——！”安吾捶了一下桌面，“港黑和侦探社联络上了吗？” 他推了下眼镜, 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在这样危急的情况中, 唯有清醒的大脑才能摆脱困境。 …… 沢川他们赶到码头的时候, 已经有人在了。 蓝色羽织在空中滑过锐利的弧度, 带着锋芒的刀尖划过多只拉赫穆的身体, 少女后空翻轻巧落地。 “社长。”太宰朝一旁面容冷峻的银发男人打了声招呼。 四面金光大盛, 数不清的武器从巴比伦宝库中掷出，一时间竟然震慑了不断涌上来的拉赫穆。 吉尔伽美什和贤王各自挑了一根路灯站着。 沢川：“……”前一晚还没这么觉得，原来这真的是王的爱好吗？？？ 他转头看向不知道为什么开始撤退的拉赫穆：“……长得挺别致。” 哪怕是以前在乌鲁克随便长长的魔兽, 也没长得这么清奇过。 他果然不记得了……恩奇都闻言看了他一眼，不过不管是哪个时期的莱尼对于拉赫穆的评价都一模一样。 “敌人的大部队虽然退了，但还有少数在城区逗留。”和异能特务科通话结束的福泽谕吉收起刀剑，但周身森然的气息却没有散去，银色孤狼已经许久没有像这样露出獠牙。 “明白了社长。”太宰难得地正经回答。 光辉之舟维摩那凭空出现，在地上投下巨大的影子。 “上来。”吉尔伽美什居高临下地扫过几人。 在高处能更清晰地看见在市区乱窜的拉赫穆，王的红瞳看向被黑泥覆盖的海面，那里空无一物，吉尔伽美什知道，真正棘手的人物还没出场。 提亚马特，众神之母。 某间公寓中，男人抱着他刚刚出生七个月的孩子缩在房中，他的妻子在昨夜失踪了。 一只拉赫穆挂在窗台上，不知为何它锋利的前肢并未打破玻璃，只是一下又一下轻轻地敲着窗户。 男人抱着孩子躲在离窗户最远的地方，他不是没试过换一间房，但不论他去哪里这只不明生物都会跟着他。 孩子像是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在他怀里哭个不停，他害怕孩子的哭声刺激到那只不明生物，一边哄着孩子一边警惕。 男人最后逃到厨房，他以最快的速度从架子上抽出一把刀，随后连滚带爬地后退直到抵在门框上，他将那把刀藏在身后单手抱着孩子，眼中闪过一丝果决。 他绝不能让他的孩子出事，他绝不能让他的妻子回来后难过。 尽管那只拉赫穆似乎有控制力道，但玻璃仍然在它的敲打上出现了丝丝裂痕，最终伴随着一声轻微的“咔咔”声，玻璃散落一地。 男人瞳孔骤缩心跳加速，捏着刀柄的手用力到微微颤抖。 比起他内心的恐惧，他怀里的孩子倒是没什么害怕的神色，大概只以为是父亲给他买的新玩具，甚至还伸出手去，嘴里发出意味不明的音节。 拉赫穆长着一排牙齿的脑袋渐渐靠近，男人抱着孩子和握着刀的手也越来越用力，孩子被捏痛了嚎啕大哭起来。 男人慌乱之中发现对面的不明生物好像也被吓住了，竟然小幅度地退后了一步，他深吸一口气，果断将手中的刀朝着不明生物的脸飞过去，自己则迅速转身夺门而出。 不要紧的……不要紧的……孩子会没事，妻子也会回来的…… 他这样安慰自己，然后僵硬在原地。 一只和刚刚一模一样的生物堵在他面前，对方脑袋上的大嘴看到他之后，如同看到食物一般兴奋地咧了开来。 大脑在叫嚣着逃跑，双腿却如同石化一般在原地动弹不得。 在生物扑过来的瞬间原本在他家中的那只猛跃上来。 男人大气也不敢喘一下，随后一片金色的涟漪在天空展开，锐利的长剑瞬间穿透了两只拉赫穆的身体。 一只当场没了生息，另一只挣扎地看向男人但没过几秒也倒在地上。 男人松了口气，他向上看去。 只能看到晴朗的天空。 “幸好来得及时。”远程指导的异能特务科松了口气。 声音透过通讯器传出来，沢川想起刚刚的那只拉赫穆，对那个男人来说……未必及时。 眼看城区中的拉赫穆清理完毕，异能特务科的声音却更加严肃：“各位，海边有动静了。” 不用他说，维摩那上的众人也看到了。 原本平静的黑红色海面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海水如同沸腾般翻涌着。 维摩那在港口降落。 “Aaaaaaa——” 空灵却带着杀意的声音再次响起，漩涡逐渐平静下来，黑泥上出现了一位少女。 说是少女也不准确，对方面容精致，玫红色的瞳孔中有一个奇怪的图案，水蓝色头发一直飘落在海面。 最让人注目的就是她一对巨大的角以及异常纤细的腿部，异能特务科怀疑她是否能支撑住自己保持平衡。 “那是什么？！” 随着少女出现，原本安分的拉赫穆再次躁动起来，成批地往岸上涌。 少女轻轻张开嘴。 “Aaaaaaa——” 沢川突然抬头，眯了眯眼。 一道熟悉的身影从空中跃下，带着惊人的力量，随后暴喝一声，踢向少女巨大的角，竟然将对方踢得偏了身体，连叫声都中断了。 “中也——？” 作者有话要说：两大歌姬对阵！ 提妈：让老娘唱歌！ 中也：角给你踢歪！ 横滨：…… 预警一下，下章开始一章一个小朋友 以下股东名单： 感谢奶冻·大宝贝儿浇灌的白糊糊x2、雪言妖语·大宝贝儿浇灌的白糊糊x10、十·大宝贝儿浇灌的白糊糊x1鸭！ 也感谢所有支持的小可爱们！ m——u——a—— 第74章 七十四 提亚马特纤细的双腿难以支撑自己的体重, 被中也踹了一脚之后向前趔趄了一下，勉强保持平衡。 像是被激怒一般，提亚马特双手合十置于胸前, 张开嘴再次吟唱起来—— “Aaaaaa——” 与海水融为一体的黑泥在她身下翻滚起来, 蔓延的速度进一步加快, 被黑泥覆盖过的建筑统统化为虚无。 中也踹完一脚之后并没有就此收手, 反而借力跃上天空, 见此情景不爽地扯了扯嘴角：“别随随便便入侵别人的城市，管你——是谁——！” 重力被压缩到极致，黑色的一团中蕴藏着令人胆寒的能量, 中也怒喝着将重力球狠狠砸出去，目标：提亚马特的双腿！ 重力球在海面爆裂开来，中也顺着巨大的冲击波回到岸上。 “这样就……结束了吗？” 安吾的声音穿过通讯仪传入众人的耳朵, 他有些犹疑不定：“能量波动下降了许多, 应该是结束了……吧？” 远远望去提亚马特的身体正在不断沉入海中，黑泥蔓延也停止了。 中也没有应声，冰蓝色的瞳孔更加凝重，倒印着红黑一片、面目全非的东京湾。 还没有……他能感觉到对方身体中蕴含的能量远远不止于此。 “不是结束……而是开始。”沢川眯了眯眼睛, 总觉得对方身上有很熟悉的能量反应。 “什么——？！”安吾听见他的话一惊，正准备追问却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 原本平静的海面卷起了数丈高的风浪, 刚刚被击倒的少女从黑泥中拔地而起, 不过对方现在的身形说是庞然大物也不为过。 “你们这些蠢货只会在原地看着吗？”吉尔伽美什傲立于光辉之舟上, “上来！” “现在怎么能撤退呢！”安吾激动的声音响起, “绝不能让她进入横滨！” “杂修！”吉尔伽美什嘲讽的声音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你以为你现在面对的是什么！” “那东西，只要染上一丁点就会变成怪物。”贤王扫了众人一眼，冷淡的目光投向不断从海水中涌出, 跃跃欲试的拉赫穆们。 天之锁缠上沢川的腰间直接将他拉了上来，其他人没有迟疑的时间，索性岸边一带已经撤退完毕。 黑红色海浪涌起，维摩那快速离开海岸。 沢川看着黑泥中心巨大的提亚马特，视线定在她的右肩膀，某种金属色在她的血肉里若隐若现，那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东西。 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晃了晃。 “莱尼……” 有谁在他身边叫他，但脑海中仿佛被数千片细小的玻璃块扎了一下，他咬牙摁住胸腔，脸上出现一种带着痛苦的忍耐之色，窒息感越来越强，视线从清晰变得模糊。 先不提他的本体为什么在提亚马特的身体中。 多重时间线交汇的副作用在此刻显现出来，这就是时间线为什么不能相互交织…… 这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 本该支撑圣杯的安哥拉受另一条时间线的影响就此消失，圣杯在近距离之下开始无意识地召唤它的核心。 “莱尼！”恩奇都一把扶住失去意识的他，惊讶地发现莱尼的身体在一瞬间虚弱下去，面部血色全无，手指更是变得苍白到几近透明的程度。 太宰和中也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无比难看，某些不好的、极力想要忘记的过去再次从脑海最深处翻涌上来。 恩奇都的魔力游走过对方全身，却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吉尔伽美什从巴比伦宝库中投出一瓶蓝紫色的魔药，毫不留情地掐住自己造物的两颊，硬生生把他的嘴捏出一道弧度，将瓶口对准，把魔药强行灌了下去。 眼看莱尼的面容肉眼可见地恢复了不少血色，傲慢的最古之王稍稍松开了眉头。 “麻烦的造物。” 他这样淡淡地抱怨着，恩奇都勉强放下心的同时，在旁边挂着一脸迷之微笑。 “虽然不想打断你们，但是抱歉……”安吾的声音重新响起，“看起来你们知道那个生物的资料。” 提亚马特，众神之母。 在美索不达米亚神话中众神都是由身为盐水的提亚马特诞下的，然而作为孕育生命的众神之母，在地球生态系统稳定之后就被自己的孩子所抛弃。 传说中诸神将她的身体一分为二创造了天地，在此之后，提亚马特一直在虚数世界中等待着返回此界的机会。 “她本身就具有双重不死性，没有死亡这一概念，在生灵灭绝之前不会死去。”恩奇都的话让大家都沉默下来。 这要怎么打？ “不死是什么意思？即便是将她整个击碎，难道也会复活吗？”安吾声音有些干涩。 “她是海洋。”吉尔伽美什这四个字又往众人心头压了一块大石头。 她是海洋，换句话说只要海洋仍然存在就可以不断被转化成黑泥，为她无限提供魔力，重新铸造自己的灵基。 除非海洋消失…… 但是那怎么可能呢，别说现阶段根本不存在能让海洋彻底消失的技术，即便存在，失去海洋的地球会变成怎样谁也不知道……最大的可能就是连人类都一同灭绝。 “所以现在最重要的，第一是找一个没有生灵的地方，第二是赋予她死之属性，可以这样理解么？”太宰迅速抓住重点。 “在神系时代，唯一没有生灵的地方是冥界，但是在神系已经消亡的现代，冥界这个概念本身就不存在了。”恩奇都补充到。 “灵基消亡以后重铸灵基需要多久？”太宰想了想问道。 “如果在远离海洋的地方被销毁灵基，即便是众神之母也需要至少一天的时间来恢复。”贤王挑眉，“看样子你知道类似冥界的地方。” “不仅我知道，森先生……”太宰看向朝他们开过来的黑车，“森先生应该也知道。” 由于事出突然，森鸥外还穿着他不修边幅的白大褂，他踏出车门看似无害地挠挠脑袋，异能特务科的通讯频道他也接通了，所以此刻完全了解情况。 “如果是没有生命的地方，那么他的异能应当可以做到。” 穿着厚厚的大衣，戴着棉线手套，头上还挂着毛茸茸的耳套，兰波关上车门咸鱼地打了声招呼：“哟。” “怎么样，有办法吗？”时间太紧，连叙旧的功夫也没有，太宰直白地问道。 “可以，不过可能撑不了太久。”兰波叹了口气，视线转向在一旁躺尸的沢川，皱了下眉，“店长怎么了？” “他的本体在那里。”恩奇都看向码头方向，提亚马特的巨大身形，哪怕相隔这么远也依旧能看见。 “？！” “所以有件事要拜托你们，空间中不能存在生灵，按理来说干掉对方的最佳人选应该是吉尔。” 恩奇都看了眼在一旁抱胸不知道跟谁较劲的暴君，见他提及自己，吉尔伽美什冷哼了一声，高傲的红瞳中充斥着对自己造物的不满。 “但是EA杀伤力太大，不能保证圣杯的完整度，所以得另外想办法。” “交给我吧。”x2 两道声音响起，一道低沉一道清越。 金光聚集，迪卢木多和冲田总司显出身形。 “纵使这场圣杯战争没能为您夺得最后的胜利，但能为您战斗的最后一刻亦是我的荣幸。”爱尔兰骑士团首屈一指的精锐单膝跪在地上，诚挚道。 冲田总司抚过自己腰间的佩刀，笑起来，爽朗又洒脱：“这场战斗就交给我吧，御主，我的剑为您而存。” 港黑首领与侦探社社长对视一眼，一个狡诈如黑狐，一个孤傲如银狼。 “去吧，将她击落！”x2 红光一闪而过，两人手上的令咒同时消失。 —— 金色的空间骤然降临，那是属于兰波的异能，创造出只有被他允许的人才能进入的亚空间。 他朝两位英灵点头示意，迪卢木多和冲田总司消失在原地。 破魔的红蔷薇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无需咏唱真名，从枪身到枪尖被隐藏的符文显出原形——这是凯尔特神话中爱与青春之神安格斯送给他养子的礼物，拥有刺穿一切魔力的效果。 “即便燃烧灵基，也要将胜利为主人奉上——！”迪卢木多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飞速冲向提亚马特头顶巨大的角。 “诚字旗虽然已经倒下……”冲田总司抽出佩刀，露出独属于那个时代天才剑士跃跃欲试的自信笑容，“但我冲田总司的剑可不会就此钝化！” “一步越音、二步无间，三步——绝刀！” 两团巨大的光芒闪耀在横滨上方，这一刻即便是慌乱中逃命的人群也不由自主的停下。 “这是神迹吗……”有人驻足不前喃喃道。 ——这是……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人不留遗憾所挥下的绝响！ “Aaaa——aaaa——！” “咔咔——” 承受了两道宝具的亚空间逐渐开裂，兰波后退一步，光洁饱满的额头上挂满了细小的汗珠，双手也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但与此同时，处于亚空间中央的提亚马特也如同破碎的玻璃一般层层剥落。 “成功了。”恩奇都抬手，天之锁飞快地窜向前方。 令咒的加成加上燃烧灵基的魔力释放，拼上两位英灵全力的合击，终于短暂地压制住了提亚马特。 天之锁不断穿过掀起的巨浪，在黑泥中精准定位到圣杯的位置，快速将它从破裂、失去意识的提亚马特身体中取出。 —— 魔力有片刻的混乱，沢川睁眼发现自己处在一片纯白的空间中。 正常人类形态的提亚马特站在他面前。 “你和我一样。” 众神之母注视着他轻声道。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买一送一 枪哥冲田小姐双倍快乐 下章完结（认真脸）可能买一送三（不是） 番外我想开乌鲁克养崽日常，有什么想看的可以在评论告诉我鸭，番外会把内容标上，大家挑自己喜欢的看就好。 第75章 七十五 沢川一睁眼, 四五个脑袋围着他。 “……”有、、害怕。 “你是笨蛋吗？”橘发脑袋看见他睁眼戳了一下他额头，“坐着都能晕。” 沢川抵着额头坐起来，他昏迷了一下午, 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下来, 疏散人群后的横滨前所未有的安静, 点点星河之下大海的暗流中涌动着令人作呕的黑泥。 失去圣杯后的提亚马特在夜晚安静下来, 但所有人都知道, 此刻正是暴风雨的前夜。 这大概是横滨的三大势力头一次如此心平气和地坐在同一个场地内。 异能特务科代表坂口安吾推了推眼镜, 灯光留下在镜片上一道诡异的白光，反射而出让人看不清眼中的神色，深棕色的职业装看上去斯文又严谨, 他耳朵里塞着迷你耳麦, 异能特务科的老大在后方坐镇远程指挥。 黑手党头子森鸥外和武装侦探社社长福泽谕吉相向而坐，立于刀尖的银狼和匿于黑暗的手术刀爱好者，多年未有的场景让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中也？”沢川小声试探道。 脑子总算清醒过来, 有人咳嗽一声将他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伸出手指朝屋顶比划了一下。 “小恩哥。”沢川脸色不太好看，有点不想面对, 但恩奇都笑眯眯的脸上写满了“不上去你就死定了”的意味, 他没办法，从窗户翻上屋顶。 今晚的夜色倒是不错, 墨蓝色的天上缀着零星几颗微光闪烁的星星, 月亮盈盈发亮，不过比起乌鲁克的夜空可就差远了。 两位最古之王抱胸立在屋顶上, 像夜里两轮灼烧的太阳。 “我错了。”被两双红瞳一斜，沢川立刻乖巧认错，就像以前每回犯错一样, 不用王开口就一一细数自己的种种错处。 吉尔伽美什也没打断他，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细数“罪状”，就差没掰着手指写检讨了。 “认错倒是积极。”贤王朝他伸手，示意让人靠近。 吉尔伽美什讽刺地接下话：“就是从未悔改。” 沢川假装一无所知地靠近，被贤王摸了摸脑袋，静谧的夜色中，难得放下高傲的王者放柔了眼神：“本王的造物也总算有点模样了。” “做好选择了吗？” 沢川听到他的王这样问道。 他沉默地看向远处海平面上巨大的提亚马特。 众神之母没有死亡的概念，即便吉尔伽美什拎着Ea捶上好几轮，她也依旧会在第二天重铸灵基。 屋里横滨的几方势力已经做出了决定，由神明来击溃神明，中原中也的身体中容纳着本土神明，借由兰波打开通道，他可以将提亚马特拖入他出生的另一个虚空。 但谁都知道这样一来，已经和荒霸吐同化的中原中也的人格也同样会不复存在。 “可别做畏首畏尾的胆小之辈啊，莱尼。”吉尔伽美什侧头，明明只是站在普普通通的屋顶之上，但周身的气势却犹如站在众生之巅。 他生来就在最高处，不论是生前作为乌鲁克的王者，还是在永恒的英灵座上，能够靠近他的生灵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沢川从来没有忘记过，这么多年来他身为圣杯自己的愿望，现在是离他达成愿望最近的时刻，然而…… 吉尔伽美什的身影化作黄金的光点如同萤火消散，沢川下意识伸手，就像他一直以来在追求的那样。 他什么也没能抓住。 “莱尼。”还留在原地的贤王注视他。 沢川叹了口气，用有些幼稚的口吻抱怨道：“我啊，真的等了很久呢。” 一开始在虚无的空间中不知等了多久，后来与人类定下约定一次又一次期待圣杯战争的召开，然后一次又一次希望落空。 贤王眯起猩红的眸子隐秘地笑开来，不论什么时候逗弄自家愚蠢的造物都令人相当愉悦，莱尼纠结的样子真是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为王提供乐趣是他作为造物的本职工作之一，贤王理直气壮地瞒下全知全能之星看见的未来，只留下一句话消失在原地。 “拨乱的时间线总有其用途。” 迷失的旅人将带着意想不到的礼物归来。 空荡荡的屋顶只剩下沢川一个人，他在屋檐坐下，将贤王留下的话反复琢磨两遍也没找到什么头绪。 有人悄无声息地翻上屋顶，沢川拍了拍身边的位置，黑色风衣挨着他落下。 昨晚他也在同样的位置看夜色，只不过身边的人换了一个，想起之前太宰的惨状，沢川弯了弯眼睛：“小恩哥居然会放你上来？” 比起吉尔伽美什么都愿意让他试试的心态，恩奇都总是习惯用他的锁链将莱尼身边围得密不透风。 “大概是因为明天我要去送死吧。”中原中也一条腿屈起，胳膊随意地挂在上面，无所谓地开了个玩笑。 “这样的结局也不错。”橘发黑手党见他不说话，咬着指尖的黑皮手套摘了下来，搓了搓他的脑袋当做安慰，“不用担心哪天会控制不住异能，每天醒来都怕看见一片黑色火海的日子——说实话也不好受。” 一晚上被搓两次脑袋的沢川：“……” 他后知后觉自己的地位是不是哪里出了什么差错，王就算了，对于横滨几个崽子——他不应该是父亲之类的存在吗？？？ 橘发黑手党对整理头发的沢川投以关爱的眼神.jpg “虽然中也这么说……”但是能每天睁开眼、能活着，又有谁会真的心甘情愿选择死亡呢？ 哦对了，以前的太宰治除外。 莫名被捅刀的太宰：？？？ “良彦，我有话想对你说。” 中原中也不是一个没法下定决心、踌躇不前的男人，有些东西之所以千般万般难以说出口，不过是太捉摸不定，连神明都没有信心。 沢川望着天上那轮莹白的月亮，同昨天一样，于是他微微挑眉，带着笑意开口：“你喜欢我？” 中也准备出口的话统统卡在喉咙里：“……” 天知道为了这番话，橘发黑手党准备了多久，首领私下召见过他，带着一脸暧（ba）昧（gua）的笑容给他传授经验，连爱丽丝小姑娘都偷偷给他塞过两本奇奇怪怪的漫画。 被沢川不按套路的出牌打乱阵脚，中也呆了几秒就干脆利落地点头应下了。 “是。”喜欢两个字说出口后似乎就流畅了许多了，就像被扎破孔的气球，藏于内里的话自然而然就顺着小孔流出。 “我喜欢你。”没有花里胡哨的修饰语，橘发黑手党就这么坦荡地将他的一切剖出胸腔。 沢川望进那双漂亮的钴蓝色眼睛，里头毫无遮拦，仿佛将所有障碍统统砍掉，第一次表露心意的男人有些不知所措，便只好给他看最纯粹的一颗心。 像是被他眸子里的火花烫了一下，沢川偏头躲开了他的眼睛。 夜晚如同静止的流水。 除了他们的房子，周围的灯都未亮起，沉默如同某种粘稠的液体缓慢地流动在两人身边，无声但透着说不出缱绻。 “人类是很奇妙的动物。”沢川轻轻说。 “你们生来拥有感知情绪的能力，而我却要为之努力很久。”他在诞生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活得就如同一团空气，是王教会他什么叫愉悦。 然后在极短暂的快乐后，就被恩奇都的死亡强行灌入痛苦这样的情绪。 “没人能说出什么是喜欢，或者说每个人对喜欢的定义都不一样。”这让某个学习中的圣杯有些无奈。 “我可能一生也学不会。” “许个愿望吧，中也。”沢川注视着夜空。 橘发黑手党愣了一下，随后挑眉：“那就让你学会喜欢，学会爱好了。” “我可是认真的啊，中也。”沢川为他的散漫有些头疼。 “我很认真。”中原中也回他。 然后被突然靠近的人吓了一跳，修长的手指穿过他的橘发，在后颈附近轻轻摩挲，微妙的战栗感让他下意识眯起眼，还没说话就听沢川道： “你希望拥有控制污浊的能力。” 中原中也皱了下眉，沢川的眼睛离他很近，但里面像是满上了一层薄雾，蒙蒙的让人无法看清，他有些不好的预感。 “由我替你实现。” 钴蓝色的瞳孔猛缩，沢川甚至能借由微弱的月光看见他瞳孔中漂亮的纹色。 橘发黑手党昏了过去，沢川轻轻把人放下。 他注视着亘古不变的月亮，想起繁华的乌鲁克、后来无尽的虚空、最后是眼前寂静无声的横滨。 他抽出加州清光将一小团能量球注入刀柄：“时之政府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去挑选一个新主人吧。” 打刀的刀身亮了几秒暗淡下去，沢川将它放在中也身边，轻巧地跳下屋顶躲开窗户落地。 东方泛起带着橘红的白色光晕。 新的一天。 沢川走向翻涌着黑泥的东京湾，他走得明明不快，却在几秒后失去了踪影。 三位英灵在屋顶凝聚出身形。 天之锁围绕在恩奇都身边，淙淙的锁链声显得有些躁动不安，贤王捏住乱窜的锁链：“他总要长大的。” 旁边的暴君嗤笑一声，不屑开口，以他任性妄为的性格和足以支撑他狂妄的能力，必然以围观横滨众人与提亚马特的战斗为乐趣愉悦自己。 要不是他的造物喜欢…… “哼。” “本王允许他任性这一回，他总归会回来的。” “哦？”贤王在一旁凉凉地讽刺，“因为自大关闭全知全能之星的你，如果不依靠本王恐怕早把这小子喂提亚马特了吧。” 他撇了一眼在屋顶躺尸的中原中也。 “……” 屋顶上方的空间突然传来一阵激烈的晃动，屋里几人依旧气定神闲地坐着，太宰摸了摸下巴猜测是橘发小矮子和昨天的他一样惹怒了大家长挨揍了吧。 他幸灾乐祸地笑了笑，看在小矮子明天去送人头的份上，他就再等等上去吧。 这一等就等到朝阳初升，等到屋顶的干架动静平息许久……等到他突然有些不好的预感。 太宰依旧笑眯眯的样子，眸子却骤然阴沉下来，一言不发冲向屋顶，正好看到提亚马特如同泡沫消失的巨大身影，屋顶上只剩下中原中也和一把打刀。 他突然解开手上的绷带，光洁白皙的皮肤上什么也没有，暗红色的令咒仿佛只是他的错觉，就像消失不见的青年。 “太、太宰……先生？” 跟上来的中岛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太宰先生身上缠绕着一股杀意，浓烈到让人止不住发抖、像是被捂住鼻腔无法呼吸。 海水恢复成蔚蓝的颜色，就像灾难从不曾降临。 一个红发穿着浅色风衣，看上去有些不修边幅的男人踏进横滨，有些奇怪街上的安静，他手里拿着一本奇奇怪怪的空白书籍，看见熟悉的港黑大楼松了口气。 ［迷失的旅人将带着意想不到的礼物归来。］ 作者有话要说：我用狗宰治发誓，绝对没有被拉入凹凸的坑并且三季刷了三遍，绝对没有沉迷老福特从而不务正业，我只是睡了一个月，真的！ 番外老规矩还是赠品，放专栏番外合集里，有空可以去康康 明天先放乌鲁克靓仔三人组 至于其他……我还妹想好 感谢一路陪伴的小甜甜们，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