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档5t5说相声后我爆红了》作者:铁马倦倦 文案: 相声世家三代独苗林野,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穿到了东京郊区的垃圾堆里。 原主是个被开除的咒术师,一屁股债,饭都快吃不起了,还天天被低级咒灵欺负。 林野:…… 谢邀,我宁可不要这份天赋。 * 好在,日本也有类似相声的艺术形式——漫才。 为了吃顿饱饭,林野只好重操旧业,可没料到,第一回 登台,他的搭档就鸽了。 无奈之下,他只好从路边薅来了一个白发蒙眼靓仔救场。 5t5:上台打嘴炮就行?这我熟。 * 在5t5一通胡言乱语的搭档下,林野的段子画风渐歪,什么《诅咒白事会》、《虎傩五官争功》、《珍珠翡翠手指汤》……每每谢了幕,林野都怕祖师爷来讨说法。 然而,这些光怪陆离又不失传统特色的段子竟然在霓虹爆火了。 一时间,林野和5t5成了漫才届风光无两的新生代组合。 颜值能打嘴炮不停的二人甚至被粉丝安利出圈,隐隐有成为影视歌三栖顶流的趋势。 更离谱的是,随着人气越来越高,林野感觉自己的咒力好像也越来越强了。 悟:要不要来我们咒高?里面都是咒术届的可塑之才。 空耳林野:什么?素材?咒术素材?我立即入学。 悟悟挠头:嘛,我的意思其实是……你来当老师。 *主角的术式原理是把观众的喜爱值转化成力量,娱乐圈+咒圈双升级,金手指粗壮,苏甜爽 *蠢作者的第一本,会有私设、ooc,如果不喜欢的话默默离开就好,不必告知,给您磕头了!咣咣咣 *其他艺人组合:【大爷x海胆头】、【娜娜明x哒崽】、【社长x乱步】、【绿发唯一鬼x转生成mafia千金的挚爱】、【忧太x狗卷】将不定期客串,欢迎大家买票围观 *【高亮】要是看的不爽就在心里骂我一顿吧,别写出来了求求了,能看的好文那么多,何必在我一扑街身上浪费时间呢 内容标签: 综漫 少年漫 文野 咒回 搜索关键字:主角:林野,5t5 ┃ 配角:哒崽,娜娜明 ┃ 其它:专栏连载文《你们别逼我退团[玄学]》请多多支持~ 一句话简介:救命,5t5比我还懂相声 立意:传统文化融合时代特色才能绽放光彩,传承传统文化从你我做起 -------------------------------------------------------------------------- 第1章 001 “漫才都过时多久了,除了欧吉桑谁还听这些啊?” “搞笑艺人本来就很底层啊,所以都穿的奇奇怪怪的吸引眼球,你看他那衣服像不像裙子?” 林野闻言,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半绣云纹墨色大褂,沉默着。 “阿咧?怎么不说了,更没劲了。” “就这样也要做街头搞笑艺人吗?” “还拿着扇子,天很热吗?怕不是有点毛病吧?” 林野把缎面折扇在手心轻轻一磕,抬头看向对面那三个头发五颜六色、正戏谑着自己的高中生。 “喂,小白脸,你去清水街做牛郎都比这里赚的多吧?” “别说了别说了,这位可能回家会抱着今天赚的硬币哭吧!” 回家?我要能回家,还用在这受这气? 林野冷笑一声,迈着四方步,悠悠走上前来:“红毛,没错,就是你。你但凡多读两年书就该知道‘漫才’这可是老祖宗留下的玩意。怎么,不识字是吗?你长脑袋就为了插那几根头发?” “你,黄毛。有什么可瞧不起搞笑艺人的吗?你这外貌条件,天生就是吃马戏团这碗饭的啊。” “还有你,红不红黄不黄的毛。你是不是去牛郎店面试光顾着问工资没记得问条件啊?应聘失败也没事,回头找你好兄弟照顾照顾生意就行。不过算了,我看你们关系也没多铁,他俩用剩的染发膏才给你用。” 林野肚子一饿脾气就不大好,再加上今天搭档临时有事,自己出来撂地卖艺本就生了一肚子气,正巧遇上没事找事的小混混——下午三点还在外面闲逛的杀马特高中生——吐槽一通心里这才舒坦了不少。 “算了,我今天心情不好,想骂人,所以不骂你们了。” 说罢,他把手一背,决定今天的演艺事业告一段落,溜溜达达的走了。 那三个高中生智商果然跟不上发量,这才反应过来林野是在怼他们,在后面骂骂咧咧地追了过来。 而林野哼着太平歌词,已经拐过了街角,杀马特高中生快步追上,却再也没找到林野的身影,挠头不解。 三米多高的屋檐上,林野一个漂亮的翻身,跨上了房顶,拍了拍手,叹了口气,满眼都是疲惫。 这要搁以前,堂堂林野能为了躲三个高中生就上房吗? 半个月前,他还是华国数一数二相声世家的三代独苗,生来虽然一直被父亲当作接班人严格管教着,但穿衣饮食也是样样不缺,粗笨累活更不必亲自上手。 十七岁生日当天,他刚在自家的剧场亮了相,和搭档连说两场,又独唱了一段太平歌词,博了个满堂彩,算作正式“出道”。 结果一下台,眼前一黑,再醒来,就到东京了。 准确说,是东京的垃圾堆里。 显然,他穿进了一个叫林野的东京男人的身体里,这人和他差不多大,模样也很像,但生活环境可是天差地别。 原来的“林野”是个穷光蛋,住在垃圾处理站旁边的桥底下,林野穿过来的时候不知怎么还穿着说相声那身行头,结果刚起身迈出一脚就踩进了一坨比芝麻糊还糊的泥坑里。 他原来那身大褂和折扇,都是定制的,可给他心疼坏了。而他一直养尊处优的又不知道怎么洗衣服,幸亏有好邻居——住在隔壁垃圾堆的老大爷——借了他半块肥皂,这才弄干净了。 之后几天,林野确实迷茫了一阵,全靠着自己能说会道的本事从大爷嘴里慢慢套出了原主的情况。其实也没啥好了解的,大爷就知道他说自己一直能看见鬼,人多的地方一概不敢去,经常往桥底下一卧就是一天。 林野本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根本不信什么怪力乱神的,结果那天晚上,七八只扇着翅膀的“小鬼”乌央乌央的飞到林野身上,差点吓得他去给柏拉图亲自道歉。 好在,原主的记忆也慢慢苏醒,林野才知道他穿到的这个世界有一种叫“诅咒”的东西,而他原本是个什么咒术师,因为胆子小,被东京的一间专门给咒术师开的学校给开除了。于是才到了东京郊区这个人少垃圾多的风水宝地。 而那些缠着他的“小鬼”,也不是什么上道的玩意,名叫“蝇头”,是最低级的诅咒,以人的恐惧为食。 ——他原主的恐惧特别多,就特招这些玩意。 但林野从小被捧在手心里长大,根本不知道怕字怎么写,蝇头不一会就都散了,就剩下一只傻不愣登的粉色蝇头腻歪着他,他觉得还挺新鲜,就留着在身边当宠物,赐名“粉美丽”。 费了半天劲,林野终于走回了垃圾堆。一抬眼就看见粉美丽正趴在大爷身上,蠕动着自己不太雅观的身躯。 “大爷,您怎么了?”林野走过去,蹲下。 大爷裹紧自己的小被子,颤颤巍巍道:“我……我怕是要不行了。” “啊?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 大爷指指自己的肚子:“钻心的疼,冷汗止不住的流。我要死了,林野桑。今晚,我怕是不能和你搭档去漫才大会了。” 说罢,大爷决绝地闭上了眼睛。 林野瞅了瞅旁边打开一半的破罐头:“大爷,您这不是快死了,您这是吃坏肚子了。” “不,我这是要死了,让我去吧。林野桑,我会在天国祝福你一切顺遂,我听见妈妈的呼唤了……” 林野看了看,附近唯一在呼唤他的就是正在他身上嘤嘤叫唤的粉美丽,于是伸手把它薅到了自己身上。 “您这就是找借口不跟我去漫才大会吧?” 大爷转过身,避开林野的眼神:“怎么会呢,我们佐藤家族的男人从来不怯场,哎呦,可疼死了,哎呦…” 林野就纳了闷了,这一块说漫才的主意要说也是大爷提出来的,怎么到节骨眼上就在这装病。 他刚穿进来那几天,虽然人迷糊,但还保持着每天早起吊嗓练声的习惯,这大爷说他嗓音好,说话有感觉,应该去做漫才——就是日本类似相声的艺术。 林野合计这也是条生路,正好用上自己的老手艺,于是他就去网吧通宵学了几天,自己写了几个漫才节奏的段子。但漫才需要搭档,他就忽悠着大爷天天跟自己去外面当街头艺人练练默契,也算是成了个组合,效果还不错。 今天他们本要去在海滨举办的漫才大会,能不能拿名次不重要,重要的是去了一人能领五百日元,这可是一天的伙食费啊! “可咱们前几天搭档漫才不是好好的吗?”林野眼珠一转,损招涌上心头,“唉,算了,您要是过去了,我就把您这套铺盖都抱走留个念想,再联系东京大学医学院,把您的胴.体做成标本,永世流芳……” “大可不必!”大爷蹭的一下坐了起来,语重心长:“咱们前几天就在街边,瞎说一通无所谓,反正也没啥人看,今天那大会,说有500观众啊,而且‘玉子烧’、‘绿色美乃滋’、‘汉堡人’那几个有点名气的组合都去,咱一对比,多丢人呐!” “还有500日元呢!” “不去,我把我头发卖了也有500日元。” …… 经过一段时间的以理服人,最终林野用“把大爷扛在肩上”的方式,成功劝说大爷来到了海滨会场。 ——幸亏原主体力甚好,走这一路都不带气喘的。 表演八点开始,现在才七点半,沙滩上的人已经挤的坐不下了。 去后台签了到,林野才把大爷放下了来,感叹道:“看来漫才在日本还是很受欢迎的嘛!颇有我大华国对相声的热爱!您瞅瞅这些应援物,讲究,真讲究!” 大爷:“呜呜呜呜呜呜呜。(你有种把我嘴里的大列巴拿走)” 结果某当红女子组合开场表演结束后,四百多位粉丝也全走了,剩下的才是来听漫才的,林野数了数,观众足足有17人之多。 第一对组合是去年才拿了日本漫才大赛第一名的“玉子烧”组合,吐槽位(捧哏)言辞犀利,配合装傻位(逗哏)梗巨多,引得很多本对漫才无感的路人也过来听个热闹,观众人数飙升。 林野:“这就叫‘文好可破’,哪怕再冷的把式,说出花来都有人喜欢。” 大爷:“呜呜呜。(nsdd)” 第二对组合是某深夜档电视节目的常驻嘉宾,跟传统5-10分钟的漫才时长不同,他们擅长讲20分钟以上的段子,且会加入各种咸湿桥段,听的林野直皱眉头,觉得这简直是糟践艺术。 但转头看看大爷,口水都流到脚面了。林野的脚面。 接着第三组、第四组,表现都各有千秋,让场子里稀稀拉拉的坐上了一百来号人。 “下面,让我们有请,第一次来参加演出的组合‘我真的很想吃饱饭’。” 主持人报完幕,林野就仿佛有聚光灯加身,款款走上台。 他是一点都不怯场,结果回头一看,大爷没了。 刚一松绑就直接跑没影了。 观众见他一个人上台,都觉得有点奇怪,但又觉得可能是什么设计,便耐着性子等着。 豆子大的汗水从林野脸旁流过,他也没多少舞台经验,不知道此时该怎么办,不过他就知道一条,开场了的戏就要说完,断然没有中间下场的说法。 林野沉了一口气,突然福至心灵,那些个大师,相声开始之前不都得垫个小曲儿吗? “楞个楞个里格楞,话说今天的来宾,长得都不错,您看这位大爷,头发特别多。” “这位大娘,一看就富贵,活到九十九,永远不受罪。” “这位小姑娘,眼珠像星河,不过你昨天的男朋友,不是这一个。” 观众一片哄笑。林野本来就长得好看,现在这一笑更是八面春风,虽然词不咋上的了台面,但林野嗓子又好,再加上观众从没听过漫才前面唱歌,都觉得挺新鲜。 林野眼睛在场下飞速找着有特点的观众,希望能制造点话题,心里也清楚不能一直这么唱下去,脑海里疯狂转着主意。 突然,他看到最后一排,一个宅男旁边坐着一个银色头发戴着眼罩的男人,心里咯噔一下。 咯噔的原因是他隐隐约约在记忆里想起来,自己好像很怕这个人。 原主怕的人?难道又是个“诅咒”? 怪不得穿的这么奇怪,还没粉美丽好看,林野腹诽道。 “最后一排的小胖哥,你可往旁边坐,那边有个小鬼魂,我帮你除除厄。” 林野边唱边快步走到最后一排,观众都以为他还在表演状态,乐呵呵地看着他。 “你且看我这一脚,让你的霉运通通pa……” 话音未落,林野飞起一脚,朝宅男身边的五条悟脸上踹去。 观众都惊了个呆,没见过表演中段突然开始大武生的。 “啪”! 五条悟用手轻轻挡住这一脚,反手一扭,让林野直接摔了个大马趴。 “哈哈哈哈哈!”观众爆发出一阵笑声。 五条悟俯下身,用手轻轻挡住林野的麦克风:“怎么一个多月不见,你就这样对待老师?” 第2章 002 林野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蛤?你是个人?不是诅咒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 林野原来一直在相声园子里混,印象中的“老师”不过是行业里一种尊称,根本没往教书育人的方向想。 况且面前这位,也着实不太符合朴素的老师形象。 五条悟捏了捏林野的脸:“哎呀哎呀,你这家伙失忆了吗?” “实不相瞒,最近吃的比较少,记性确实不大好。” 林野在记忆中苦苦搜寻,但许是原主太不愿意记起面前这个男人,所以真的想不起来。 “二位,还是到前面的舞台上来表演吧!” 主持人在前面一提醒,林野才惊觉自己没关麦,此时观众都转过头,饶有兴趣的看着他和五条悟。 “也不管你是谁吧,既然咱兄弟俩在这碰上了,你就当帮我个忙。” 林野凑到五条悟耳边,越是夸张的悄悄话动作,观众越是以为他还在表演。 “上台帮我随便讲点什么故事,就你日常生活的就行,撑过十分钟我给你五百日元。” 林野心里的小算盘打的啪啪响,想着原主的朋友应该也不是什么富贵的人,这五百日元的诱惑应该不小。 五条悟带着一抹玩味的笑容,托腮假装思考:“哦?上台随便讲讲日常你就给我五百块?这么好?” “没错,就凭你……帅气的形象,就可以征服观众了。”林野本来想说的是“凭你这身蒙眼走路的奇怪打扮”。 “随便说说就行,日常琐碎啊,家长里短都可以!” “好!”五条悟迈开长腿往舞台走去,“你可别接不住我的话哦!” 观众以为这一段都是林野和五条悟这对组合设计的开场,胃口早就被吊起来了,此刻看两位帅哥终于登台,都使劲鼓掌,催的林野心里稍微有点飘。 漫才是靠一人装傻讲故事,一人吐槽扮人间清醒来出反差笑料,通常由吐槽的那位控制节奏和笑点,虽然和相声略有差异,但都是两人配合的语言艺术,林野自信有这个本事,能把对方无论讲的什么故事都能掰扯出花儿来。 “大家好啊,我和我搭档今天不讲大道理,就讲讲他身上发生的那点普通事。”林野说完,用眼神一瞟。 五条悟立马会意:“啊对,那林野桑,我从哪说起呢?” “就先给大家伙儿说说你叫什么吧。” “我嘛,我叫宇宙最强。” 林野差点给自己的吐沫星呛着,没想到对方上来就说这么猛的。 观众席里稀稀拉拉传来些笑声。 “宇宙最强这像话吗,我让你说点日常的!” “日常?我的日常?” “对呀,比如你今天早上干嘛去了?” “哎呀,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拯救了一下全东京市民罢了。” 林野:“……” 这怕不是来砸场子的吧? “话说回来,在座的各位能这么悠闲地坐着听漫才,还应该感谢我啊!”五条悟极其嚣张的一笑。 林野OS:飙戏是吧,小子你这算是班门弄斧了。 “呦,那您得给我们好好说说,怎么救的啊,好让我们谢个明白!” “嘛,也没什么好说的,就是有个名叫‘炭壶’的家伙,是‘漏瑚’的弟弟,今天本来在东京发电站弄了一个巨大……” “您这意思是,从两个茶壶里把全东京人救了?” 观众正听的一头雾水,虽然林野也不大明白,但是凭借着本能找了个气口插句包袱,给观众缓缓。 “不是,这‘炭壶’就是一个头顶像茶壶,但是全身都是炭做的家伙,他是大家对炭过度依赖,这种由贪婪衍生的负面情绪所形成的诅咒!” “啊?炭都能成精?”林野戏瘾犯了,演了起来,“喂,警察吗?我在吃烤肉,我刚看到木炭下面长出了两条黑乎乎小腿,一瘸一拐的跑走啦!” “那可真是太严重了!” “怎么了呢?” “你肉没熟怎么吃啊!” 五条悟十分自然的接上了林野的戏,虽然是个冷笑话烂梗,但更和他俩帅气的形象显的反差极大,观众笑倒了一片。 “害!这像话嘛!你遇到的那个炭精……” “炭壶。” “炭壶都干什么了呀?” “唔,应该就是想把东京发电站炸了,这样人类就没法用炭发电了吧!” 观众一片惊呼。 林野扶额,不要把什么□□的段子都拿来讲啊! 于是赶紧把气氛往回调:“听上去比不让人吃烤肉厉害那么一点。” 五条悟似乎也意识到了,稍稍收敛了一点:“毕竟也是特级诅咒里数一数二的存在嘛。” “那你是怎么解决的?” “就走到他面前,和颜悦色地劝他不要这么做,试图用我的人格魅力打动他。” “他听了?” “没有。” “那你怎么办?” “就轻轻一指炭瑚脑袋,”五条悟做出手指向前的动作,“然后,boom!他的……” “他的生活突然受到了启发。” 林野感觉五条悟又要说出什么限制级的内容,赶紧截住话头,然后用手在脑袋旁边做了个灯泡点亮的动作。 五条悟双手抱臂,爽朗一笑,愈发嚣张:“嘛,也可以这么说,如果他未来还有生活的话。” 林野:“我看,东京要提防的是你吧!” “对呀!毕竟天上地下,我是最强嘛!” …… 俩人一唱一和,五条悟负责尽情装b,林野则负责把他往回拉,一来一回也算撑起了一出大戏。林野自诩戏多,但也承认这此算是棋逢对手,说完汗珠子都下来了,但好歹效果还算不错,毕竟观众也没怎么见过认自己是“天下最强”的装傻位,都觉得挺新鲜的。 只有林野知道,他的搭档,不是在装傻,而是真的很臭屁。 一直到晚上十点多,漫才大会才结束,林野到后台找主办方拿了钱,因为效果好,还多得到了三百日元。 “呐,这是说好的五百日元,因为你表现不错,我再多给你一百日元。”林野把钱交给五条悟,看了看表,“对了,如果你现在跑快点去便利店,六百元正好能买一份特价盒饭盒饭团,很划算,快去吧!” 拎着两盒标价一千五百日元喜久福的五条悟:“谢谢,这笔钱对我很重要。” “从此以后我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林野拍了拍五条悟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不过哥们我劝劝你,做人莫装B,装……” “二位请留步!” 一个穿着不合身西装,带着眼镜的男人一路小跑过来。 男人掏出手帕,擦了擦汗:“我是这次活动的主办方,田中大翔,这是我的名片。” 林野强忍着笑:“请问,那个,咳咳,大翔先生有什么事吗?” “刚刚二位的漫才,内容实在是……” “实在是很棒,要和我们签约,包装出道吗?”五条悟挠挠头,“做一行成一行,我的人生可真是顺利的让人很困扰啊。” “额…不是,我是想问二位,是否是咒术师呢?”田中大翔说一句话就要鞠十个躬,显得十分真诚,“真的不好意思打扰,但我觉得二位的段子,很像是亲身体验。” “哦?你从哪听到的咒术师的说法?”五条悟语气中带着一点失望,稍微恢复了正常状态。 “这说来话长。鄙人不才,旗下也有一间小剧场,专门做漫才演出,本来收入很好,但去年开始,来过我这里的人,有好几位回家后都在半月之内离奇死亡……” 五条悟突然想了起来:“啊,你就是那个‘被诅咒的喜剧家’吧?之前看过你铺天盖地的各种小道消息。” “对,我本以为是巧合,但是事情一直到今年都没有好转,死去的人反而越来越多,然后我找到几个大师帮我查看,大多数都说些什么风水不好之类的空话,只有一位自称为咒术师的人,说我那个剧场里有一个诅咒,但如果他帮我祓除诅咒的话,要五千万日元。” “五千万?”林野惊愕不已,瞬间想到了粉美丽的同伴们…… 自己这是放走了东京一套房啊。 “对,所以我根本承担不起,想另谋生路但大家都觉得我是不详之人,只好把父辈都留给我的剧场都抵押了才能饱腹,但我实在是喜欢漫才,所以打算办这最后一场漫才大会,本想找到一些新的投资人,但……” “那个咒术师叫什么?”五条悟打断了对方的滔滔不绝。 “好像是叫‘厄除’。” “呵,”五条悟语气不屑,“果然是他们。” “您知道他?”田中大翔的眼中重燃了一点希望,“不知道您能不能帮我和他说说,便宜一些……” “‘厄除’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组织,不是什么好家伙,”五条悟想了想,“算了,我先去那剧场看看再讲也不迟。” “那可真是太好了!请问这位先生也同去吗?” 林野赶紧摆摆手:“不了不了,我打算靠嘴皮子功夫发家,祓除诅咒什么的,我志不在此。” 说罢,林野头也不回的走了,他原主那点资质他最清楚不过了,人家五千万出场费的咒术师才能解决,自己这十八线小猫就甭去送人头了。 “我愿意给您二位一千万的报酬。” 林野脚脖子一转,杀了个回马枪,虽然他觉得自己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很不像话,但在脑袋还没来得及思考之前,嘴巴已经替他做出了决定—— “我的志向无所谓,主要是见不得百姓受苦,请您带路吧!” 第3章 003 夜里十点五十分,除却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外,只剩前排昏黄的灯光,可这点光与茫无涯际的黑暗比,就像此刻天空针尖儿大小的星子。 三人一直本来一直沿着大马路走着,但不知怎么七扭八拐就到了这条破败的街上,虽然能隐约看见周围繁华高楼的影子,但这里漆黑一片,实在是诡异极了。 林野抬头,看见面前的招牌上写着“大翔漫才剧场”,感觉有那么一点不吉利。 “寸土寸金的东京湾,竟然藏着这么个传统小剧场,还挺有意思。” 五条悟稍微拉了下眼罩,用那双好像藏着冰山一样的眼睛看了看剧院大门,然后戳了戳林野:“你感觉怎么样?” 不动还好,这冷不丁被戳一下,林野只觉得浑身扫过一阵恶寒,打了个冷颤:“有那么一点想退缩的意思。” 五条悟把胳膊往林野肩膀上一搭:“看来你的感觉还没有退化嘛!” “咔哒”、“咔哒”,一阵脚步声传来,林野的身体本能的做出预备战斗的姿势,结果发现是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从一旁的暗巷里走了出来。 “两位咒术师别紧张,这是我家贱内侑子,来送剧场钥匙的。”田中大翔介绍道。 侑子上下扫视了二人一遍,神情中透出毫不掩饰的不信任:“不是说要把这不挣钱的玩意转手出去吗?怎么又叫人来看?” 田中大翔握了握孩子的小手,眼神温柔:“毕竟是我爷爷留下来的,不甘心嘛。” “现在根本没人爱听漫才,弄了也是白弄,”侑子责备道,“更何况还要花钱,怎么想都不划算……” “打断一下,田中夫人,我们是义务劳动,”五条悟揽过林野,“我这位前学生就能处理,完全不必担心!” 林野:??? 免费?学生? 小朋友的心中满是问号,但还没想到从哪开始问,就被五条悟一脚踹进了剧场大门。 “咔哒”,林野听到了大门反锁的声音。 “林野同学,要加油哦!”五条悟在门外喊道,“坚持十分钟我就给你300日元哦~~” 这分明是在报复吧? 虽然林野一直看上去玩世不恭的,但内心里面还是有那么点小骄傲,完全不想被人给看扁了,于是壮着胆子往剧场里面走去。 尽管是漆黑一片,但林野好像夜间视力特别好,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 通过一条长长的走廊,林野来到了剧院的大厅,虽然不大,但还算整洁,也没什么异常。再往前就是观众席的入口,分单双号两扇门。 林野的幸运数字是“4”,所以毫不犹豫的推进了双数观众席的门。 一进去,林野就觉得一切是那么的熟悉,舞台、观众席、灯光架、幕布,和自己从小玩大的剧场一模一样,紧张感瞬间消弭了不少。 才几天没登上过舞台,林野就觉得这嗓子眼直痒痒,心想反正也没什么情况,干脆大步跨上台,清了清嗓子:“各位观众大家好,我是青年相声表演艺术家林野,今天我来给大家带来一段相声,《白事会》,话说这……” “啪、啪、啪”三声清脆的击掌声从观众席传来。 林野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赶紧甩了甩头,再仔细瞅瞅台下,真的是空无一人。 “诸位,这《白事会》可能不怎么吉利,我给大家来段贯口吧,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 “吸溜,哈~” 林野这下没法骗自己了,流哈喇子的声儿都出来了,这诅咒也太配合了。 台上看着一切正常,林野干脆走下台,一排一排地细细查找起来,结果绕了一圈也没什么收获,正挠头感觉奇怪,突然觉得背后阴森森的。 “啊哈,怎么不说了?”老人桀桀怪笑着,“好久都没人来给我讲过段子了。” 林野猛一回头,猝不及防地对上了一对儿黄色的眼睛,他再仔细一看,好家伙—— 所有的椅子靠背上,都有这么一对儿眼睛,此刻齐刷刷的正满怀期待的看着林野。 原来这诅咒根本没有藏着掖着,而是一直以剧场座椅的形态明晃晃地在林野眼皮子底下待着呢。 “商量一下哈,我给你200日元,你能去别的地方待着吗啊?”林野哪知道祓除诅咒该怎么办,原主也没这档子记忆,于是只能试探着,“要不300也行,您怎么个收款方式?网上转账还是我烧给您?” “胡闹!” 椅子上的眼睛向林野靠拢,汇聚成了一只浑浊不堪的巨大眼球,漂浮在了空中。 “怎么能让铜臭玷污艺术呢!” 林野立马转换策略:“我看您像索伦之眼,我就叫您索伦了哈。那您怎么样才能离开呢?如果不要钱的话?” 大眼睛眨了眨,继而愤怒,透出凶光:“我本以为你和那帮人不一样,有点艺术修为,没想到也三句话不离钱,太让我失望了。” 然后,那眼球也不给林野反驳的机会,突然从背后伸出千百条触手,像箭羽一样袭来。 林野下意识轻轻一跃,从天罗地网一样的触手从里钻了出来,没有躲避后续袭来的攻击,而是拿着手中的折扇往上一挑,一道飓风裹挟着触手直冲剧场天花板。 “卧槽,我这么□□?”狂风吹起林野额前的呆毛,惹得他一阵惊呼,“索伦,先礼后兵,我给过你机会了啊!” 话音未落,林野向前一扔,折扇在空中打开,形成了一道漂亮的弧线,齐刷刷地砍断了索伦的一排触手,然后又回到了林野手中。 “一技能刮风,二技能回旋镖…” 林野记东西的时候喜欢自己念叨,他完全不知道这叫“开示术式”,能让咒术威力大幅提升。 “我感觉我得有个位移技能吧,不然…” 话音未落,索伦的瞳孔射出一道激光,林野条件反射地想用扇子抵挡,没想到扇子脱手了,而自己和扇子就这么凭空换了个位置,躲过了这一击。 “好的,三技能是位移,那我还得有个大招吧!”林野收回扇子,朝前推手,“哈米哈米哈!” 无事发生,一人一咒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中。 冥冥之中,林野觉得体内有股力量在萌芽,但是自己并不知道该怎么引导这力量,而反应过来的索伦攻击毫不停歇,三个技能来回切换的林野只能勉强招架着。 这是他第一次真正与他人对战,林野甚至能感受到自己胸膛内的心脏正在砰砰乱跳。不是紧张,而是兴奋。 “这比说相声带劲嘿!”林野只觉得畅快淋漓。 “不许你侮辱艺术!” “你就是个假粉!不挣钱都喝西北风去?搞艺术的就不能觉得别的东西好玩了吗?” 索伦被林野到处乱飞的扇子弄得心烦不已,林野的这句话仿佛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领域,展开!千瞳万眼!” 一层黑色的膜从索伦的瞳孔中逸出,瞬间将林野包裹了进去,任凭他怎么闪转腾挪都跑不开,眼看最后一丝光亮即将消失,林野觉得有些力不从心…… “好了就到这里吧。” 五条悟的声音突然传来,紧跟而至的是一道蓝色光线,“噗”地一声刺破了领域,把处在中央的索伦也打了个对穿。 林野倒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看着眼前的索伦一点一点的消失,最终化成了一滴泪,流在了舞台的正中央。 “呼…谢谢你哈!”林野掸走身上的土,“虽然我很强,但我愿称你为宇宙最强……之一。” “你这就觉得自己很强了?” “你没看刚才我一A二AA三一的连招和索伦打的有来有回,兼顾了实战性和美感。” 五条悟轻轻一笑,拿过林野的扇子:“你看见上面这个小数字了没?” 林野定睛一看,扇面底部靠近扇柄的位置,果然写着“47”。 “这是啥?” “这是你的粉丝数,真实世界的粉丝,之前是0,这47都是因为今天那场漫才而喜欢上你的。” “你的咒术强度和喜欢你的人数呈正比。” “嘛,等你这个数字是无穷大的时候,实力就应该和我接近了哈哈哈哈。” 林野:…… 田中大翔听见里面消停了,才敢走进剧场,见两位咒术师已经开始插科打诨,便知事情已经解决,瞬间老泪纵横:“感谢两位贵人,把剧院的诅咒打败了,‘大翔’终于可以再营业了!” “我觉得还是算了吧,”侑子紧跟着走了进来,打断了丈夫的情绪,“趁着还能转手,赶紧卖了吧,靠漫才剧场养不起一家人啊!” “侑子,我们回头再商量,”田中大翔望向林野,满眼都是感激:“二位需要什么都可以,我毫无保留!” 五条悟爽快一笑,大方道:“什么都不需要,毕竟我们这种实力和信念兼具的咒术师和‘厄除’那帮杂碎可不一......” “且慢!”林野立即打断五条悟,眼睛里星星闪烁。 “——我想在‘大翔剧院’打工,因为,我要变成宇宙最强。” * 林野在田中大翔的吹捧和侑子的白眼中,光明正大的搬进了大翔漫才剧院后台的杂物间,做了一名月薪一万五日元的打工人。 他以前说相声只当是个乐趣,雅趣,因为从来没有经济的压力,只保持着练习的惯性,倒没太强烈冲劲儿;而现在虽然过着紧巴巴的日子,但是心里知道只要自己粉丝变多,就能变强,心态大有改观—— 和诅咒打架实在是太爽了,荷尔蒙飙升的感觉太刺激了。 但他知道靠说漫才维生很困难,所以才让田中大翔给自己开了个基础工资,帮忙扫扫地、卖卖票,照顾照顾客人之类的,从小在剧院长大的他做这些也得心应手。并且他还可以一个月上台表演五次,再根据当场收入分红,先保证了基础生活再追求别的。 侑子给了田中大翔三个月的时间,这也是银行贷款的还款期限,如果到时候剧场仍然没有起色就关门大吉,那林野也只能卷铺盖走人,而现在这第一个问题就摆在眼前—— 虽然诅咒已被祓除,但附近的客人又不知道,所以根本没人敢来这“受诅咒的剧院”。 当务之急,怎么才能把“大翔漫才剧院,来了也不会死”的口碑打出去呢? 林野一边揉着粉美丽的头,一边艰难地思考着。 突然,想到五条悟的他,眼睛一亮。 翌日,住在周围的人都发现自己的门缝里有一张传单: 【大翔漫才剧院,最适合你仇人/前任/死对头来的剧院】 作者有话要说: 五条悟:为什么你会摸着粉美丽突然想起我? 林野:因为你们都不爱睁眼。 第4章 004 虽然林野人生前17年都是养尊处优的,但是“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的他绝对不是一朵娇花,怎么收拾卫生一开始弄不明白,领教了侑子姐——这是他腆着脸叫的——无数白眼之后,终于学会,且立马上手,效率堪比时薪五百日元的保洁阿姨。 不到三天,大翔漫才剧院可以说是焕然一新,舞台上都能照出人影儿来,于是林野开始天天往出跑,美名其曰“拓展业务”。 实际上就是天天游说街坊邻居,不,准确来说是去拱人家的火。 “哎大姨,怎么这么漂亮!您老公肯定特听话吧?什么?他出轨了?这气咱不能不出,前面有个大翔漫才剧院,听说去听完戏的人都会触霉头,您快给老公买张票去!” “姐姐,您怎么哭了?啊?你上司想潜规则你?我有个办法,约他上那个被诅咒的剧场看漫才去!他那种老sp,肯定听完就羊尾!” “弟弟,怎么哭哭啼啼的?害,我也被小混混收过保护费,下次你把这票放兜里,故意让他们抢走,等下,我把价格改高点,得嘞,这便宜他们占完肯定倒大霉!” 大姨/姐姐/弟弟都含泪握住林野的手:嘴走可以,把人留下! 谁能拒绝一个唇红齿白的少年出的损招儿呢? 一礼拜后,林野不光把票都卖完了,还把街坊邻居各自琐碎生活里的那点不舒服的事都打听清楚了。 众生皆苦,这都是活生生的素材啊! 带着一半愉悦一半感慨的心情,林野哼着小曲,溜溜哒哒回到剧场,却正好撞见两个黑影窜入了旁边的暗巷。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有奇怪的人出现了,哪怕林野心再大也产生了足够的警觉,他快步追过去,但对方全无踪影。 “呜呜呜呜哇!” 一声清脆的啼哭把林野心中的疑窦憋了回去,匆匆跑至后巷,见田中太郎——也就是田中先生的三岁大的儿子——正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林野赶紧把他抱了起来,软软绵绵的身子瞬间让他想到了自己的弟弟,于是温柔地哄道:“怎么啦?” 田中太郎擦擦抹泪的小脸,一把抱住林野的脖子,金豆啪嗒啪嗒往下掉:“有人抢走了我的玩具,还给了我那个!” 顺着田中太郎的藕节一样的手指看去,林野一窒。 地上摆着一个黑漆漆的骷髅人偶,上面写着一个单字,“厄”。 “啊!”慌忙跑出来的侑子也看清了这古怪玩意,吓了一跳,接着,狠狠剜了林野一眼。 林野知道侑子一直都不大认可自己,此刻也不自讨没趣,赶紧把田中太郎递给她。 躺在妈妈怀里的小朋友立马安稳了不少,林野看着他那红鼻头抽抽嗒嗒的样子更觉得心疼。 “林野,我知道大翔他一门心思搞漫才,”侑子轻轻摇着儿子,声音还带着受惊后的微颤但却坚定,“但之前是来的观众会死,现在我孩子又收到这个,我也不瞒着你,我家经济状况也是真的不太乐观,你,懂我意思吧?” “嗯。” 林野哪能不懂? 但他绝对不是遇到问题就退缩的人。 “放心吧,侑子姐,”林野叹了口气,“我用咒术师和漫才师的身份双重起誓,我会解决好的。” 看来,只能联系那个男人了。 * 林野觉得,五条悟自从那天提了一句“我曾是你老师”这样的话后便再也没有联系过自己,一定是在玩什么“欲擒故纵”、“求我我就大发慈悲告诉你”这种低劣的把戏。 而今天还要故意(加粗)迟到,简直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要不是他只认识这么一个好像业务能力还凑活的咒术师,才不会在这个放山歌的咖啡厅里巴巴多等了两个多小时,林野真是越想越气,揉搓地粉美丽脸都变形了。 “私密马赛,两瓶草莓牛奶,谢谢!”五条悟一边招呼服务员,一边大大咧咧地走进卡座,丝毫没有不好意思。 “我不喝草莓牛奶。”林野拦下服务生,“一杯乌龙茶。” “你口味怎么变了?身为年轻人,还是喝粉粉嫩嫩的草莓牛奶比较容易长身体啊!”五条悟戳了戳粉美丽,又戳了戳林野:“唔,拿粉色的蝇头当宠物,林野同学可真是性情大变啊,不会换了个人吧?” “非也,”林野故作镇定,“我只是决定一雪前耻,改过自新——” 五条悟懒散地靠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你要是早点这样,也许不会被夜蛾正道开除哦。” “——在老艺术家的路上不断迈进,啊?”林野仔细回忆,发现关于之前上学的记忆真的为零,面露疑惑。 五条悟猛吸一口草莓牛奶,然后舔舔嘴唇:“也不怪你想不起来,中途离开咒术高专的学生都会被清除记忆,但我本来以为林野你的资质,还会能记得些事的。” “咒术高专?”林野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大专院校有必要弄得这么神秘吗?” “我们可是全国排名前二的咒术学校喔,”五条悟托着下巴说,“要我说也没必要嘛,但夜蛾正道怕之前被他开除的那些渣渣回来报复学校,所以过分谨慎了一点。” “贵大专还开除过这么多学生?” “毕竟人才济济,偶尔出几个败类也正常嘛!”五条悟突然凑近,卖关子一笑:“你找我不也是因为这个吗?” “啊?” “难道不是拜托我去帮你解决威胁田中一家那帮家伙,厄除?” 林野一惊:“你是怎么知道?” 难道这人是个神棍? 五条悟长指一勾,掀开了半边眼罩,用碎玉般的眼睛看着林野:“我还知道你在刚刚的三小时里已经想出了对策,对不对?” “呃,是……” “嘛,看来我晚来是很有必要的,”五条悟坐到了林野那边,挤的粉美丽嘤嘤怪叫,“学生就是需要像我这样循循善诱的好老师才能进步啊,说说吧~” “我想请你再跟我说段漫才,这次给你450元报酬,怎么样?”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林野给五条悟讲着自己的计划并且靠着优秀的相声功底现场编好了计划要用到的段子,然后誊写下来,让五条悟回去练习。 五条悟看着一纸清秀的蝇头小楷,平假名和片假名都规整极了,忍不住赞叹:“要说字如其人的话,这字应该配我才对嘛。” 他之前一直觉得林野是个没什么特点的家伙,但现在看他全情投入漫才的样子,还有点可爱。 “真的喜欢就带回家,裱起来,挂床头上天天看。”林野看了看表,打算离开,“时间紧迫,你赶紧背完,后天表演之前早点来,我们再串一串就差不多了。” “这又不难,怎么会记不住呢?”五条悟嚣张地伸着懒腰,满不在乎,“只不过一会还要拯救世界,时间确实有点紧,不如……” 已经对五条悟的自吹自擂产生免疫的林野:“不如我到时候现挂,反正我们醉翁之意不在酒,而且也不是第一次了。” “我是想说,不如加点演出费吧,三盒喜久福怎么样?” 林野:“……你要能不忘词我亲手给你做。” “嘛,那可一言为定,”五条悟揉了揉林野的头发,“这种思考强度还是要吃点甜甜的东西才行啊!” * 三天后,大翔漫才剧场坐满了被坑来的观众。 最后一排中间的连座里,虎杖悠仁摇着旁边人的衣袖,满脸兴奋:“我还从来没来看过现场的漫才表演诶!” 伏黑惠轻轻把袖子从虎杖的手中抽出来,脸部抽搐:“这又不是看电影,带什么爆米花啊?” “是五条老师让带的,”虎杖悠仁一脸神秘,凑到伏黑惠耳边,“你说他是不是有什么计划啊,怎么会特意请我们来听漫才呢?” 伏黑惠用手怼回虎杖的脸:“等他来直接问他就好了。” “可是他怎么还不来,现在都要没有座位了诶,难道他要站着吗,他那么高会挡住别人的视线诶,或者……” 伏黑惠觉得自己身边好像坐着三年没说过话的魔王銅,刚想戴上耳机,突然剧场灯光一暗。 然后,一束聚光灯照在了舞台上。 抹着红脸蛋,眉心还有一点红的野蔷薇从幕后走了出来,以显然就是被迫营业的语气报幕:“各位或多或少有点毛病的观众大家好,我们今天的漫才表演正式开始,首先请出最有潜力的组合‘宇宙最强’为大家带来段子《我的好大儿》。” 野蔷薇每说一句,虎杖的下巴就坠一分,直到他看到走上台的两人,下巴彻底合不上了—— 林野:“大家好,我们就是——” 五条悟:“平平无奇的宇宙最强罢了。” 虎杖兴奋地鼓着掌,周围的人,包括伏黑惠,纷纷唯恐避之不及。 林野:“听说你最近刚认了个便宜儿子?” 五条悟:“怎么说呢,简直是哭着喊着求我收他们进族谱,真是很困扰呢。” 林野:“哎呦,这是哪位啊?” 五条悟:“好像名叫什么,厄除子……” “当啷”一声,原本坐在虎杖悠仁另一边的男人突然站起身,想要离开现场,却不小心打翻了他手中的爆米花。 “喂,”伏黑惠眼神一凛,拽住那人,“不道歉吗?” 第5章 005 五条悟看着台下的小骚动,隔着眼罩给林野打了个眼色。 全情投入漫才表演的林野:“夺笋呐,怎么给孩子起了这个名?” 林野不记得虎杖悠仁和伏黑惠是谁,因此毫无意识到有情况发生,甚至还想帮五条悟整理整理眼罩。 “毕竟想和我搭上话,起个奇奇怪怪的名字胜算大一些,”五条悟寄希望于台下,“你说是吧,伏黑海胆?” 林野:“……”魔改台词虽迟但到。 伏黑惠望向五条悟,似乎明白了老师的意思,松开了手。 黑衣人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五条悟忘了还在表演,朝林野嘚瑟的一挑眉,意思是“看看我和人家的默契”。 林野get的意思是“你看我现挂的好玩吧!” 林野扶额,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讲:“为了认识您还得起个损名儿,您怎么有这么大魅力啊?” 五条悟伸了个懒腰,假装不经意:“哎呀哎呀,毕竟我是宇宙最强嘛。” 台下,虎杖悠仁正听得尽兴,咯咯咯的笑着,突然发现脚脖子一痒。 低头一看,见刚刚那黑衣人的座位上留下了一个画着浮世绘的八角形盒子,里面正冒出了几道黑影,攀在了虎杖和周围人的腿部。 是诅咒! 林野:“我看你天天戴着个眼罩,是最强盲人吧?” 五条悟指着自己的眼睛:“这个嘛,不仅不瞎,还能看到一切哦!比如……我能看到有人想送我礼物。” 林野:“我想给你个大逼斗行吗?” 五条悟:“达咩,虎杖呆毛,请你和伏黑海胆把礼物送上来吧。” 虎杖和伏黑对视片刻,明白事情并不简单,在观众诧异的目光之中把八角匣拿上了台。 五条悟:“唔,给大家介绍一下,这就是一直崇拜着我的咒……漫才组合‘两人三口’,掌声!” 观众还没见过四人一起表演,不知五条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纷纷鼓起了掌。 “jiojio也要一起拍哦!” 部分观众配合的拍了拍脚。 这次别说是虎杖,伏黑和林野也看到了好多诅咒黑影在地面蔓延,有些已经缠上了观众。 五条悟:“嘛,看来今天来的各位都不是什么好人哦!” 林野明白了五条悟的弦外之音,因为这种不成型的诅咒最容易缠着心中有愧之人。 但现在这个状况……林野的眉头拧成一团。 五条悟搂住林野的脖子,轻轻一笑:“不要紧张嘛,我们也不是什么好人。可能未来都是要下地狱的哦。” 林野:“谢邀,不必了。” 五条悟手指前方:“这位先生,不要再欺负女下属了,不然也会下地狱哦!” 说罢,五条悟指尖射出一道蓝光,精准地打击了缠在他身上的诅咒。 但在看不见诅咒和咒术的普通人眼里,只是感觉到一阵清风略过罢了。 “这位大叔,要对女儿好点哦,不然也会下地狱!” 又是一道蓝光飞过,指到咒除。 “下地狱”、“下地狱”、“下地狱”…… 五条悟把那些诅咒缠身的不良观众挨个骂了一遍,观众席的诅咒也尽数消除了。 而被他骂的人没一个敢还嘴,还都乐呵呵的。 因为他说的是真的,而且挨完骂,观众们竟然还觉得神清气爽了起来,心中隐隐有洗心革面的冲动。 林野:“……”大型抖m养成记罢了。 这时,一直沉默的伏黑海胆轻轻戳了戳摆着华丽pose的老师肩膀:“五条......嚣张,请问,我们呢?” 伏黑惠假装不经意地指指自己手中的八角匣。 那里面正往出冒着新一轮的诅咒。 五条悟在心里暗暗表扬这位同学的机灵,挠挠头:“哈哈哈都忘了你们是来给我送礼物的了,这是什么,disco舞匣嘛?那请放在地上吧!” 然后面向观众:“既然‘两人三口’送了这么体贴的礼物,那就由帝国第一歌姬我本人给大家带来一首唱跳热舞吧!” 光是看着四个帅哥已经大饱眼福了,观众没想到竟然还有热舞,巴掌拍的震天响,夹杂着些许口哨声。 五条悟心满意足得笑着:“那就请虎杖呆毛和腹黑海胆给我伴舞,林乌龙帮我去拿下道具吧!” 然后他俯身前倾,凑在林野耳边,轻声道:“后巷,如果被他跑走,我会瞧不起你哦。” 林野点头明白,拔腿跑下了台。 在他身后,五条悟清了清嗓,低沉的嗓音悠悠唱出:“吹着口哨走吧亲爱的朋友 前路有各种困难但天上的星星很美哦……” 观众呆了,这也好听的过分了吧。 虎杖和伏黑一时间也听呆,直到被五条悟踹了两脚,才明白老师的意思—— 于是,三人伴着歌曲,用一种极为诡异的舞姿,把刚生出来的诅咒一只一只踩死。 * 林野跟着那男人的身影拐进巷子里,灯泡接触不良的闪烁着,明暗交替中,林野觉得好像有些会动的东西藏在阴影里。 后颈一凉,林野“呔”了一声,直接打开扇子向后扫去。 那男人显然没想到林野会有这么快的反应,愣了一秒才向后弹开,还是被锋利的扇骨划破了脸。 “嘶……不错嘛。”对方用手指蹭下脸颊上的血液,然后把手指放进了嘴里,仿佛在品尝什么绝世美味一样。 林野觉得对方好像也是个抖m,因为他分明听了一声愉悦地轻哼。 “内个,我先问一下哈,你是人还是诅咒啊?”林野挠挠头,“如果你是诅咒我就动手啦,要是人的话嘛……唔,法治社会,不能杀人。” “呵,你倒也得有那个本事,”抖m问道,“你是咒高的?我看你和五条悟混在一起?” “我早就被开除了。” “哦?”对方扬起脸,露出满是疤痕的面容,“那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厄除’?工资比你说漫才要高哦。”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少废话,死变态,看招!” 折扇从林野手中飞出,“咻”得一声划破空气,抖m轻轻往后一跳,本以为自己躲过了这一击,却没想到林野手心一转,突然就和折扇换了个位置,飞起一脚,直接踹到了他的命根子上。 抖m应声倒地,痛苦地哼哼唧唧起来。 “射人先射鸟,看来你还真是人类,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然后他掏出手机:“喂,警察吗?我这抓到一个……” 真·遵纪守法好青年 但他话还没说完,一根羽毛突然从暗处射出,把林野的手机钉在了墙上。 林野警觉向四周望去,突然发现自己被无数暗黄色的眼睛包围了。 “呵呵,小子,”抖m捂着下腹仍不忘叫嚣,“你以为这就完了?” 言毕,四周几十只如蝙蝠大小的诅咒倾巢而出,林野一边躲避,一边艰难地回忆着,这玩意好像叫“霍裞”,二级咒灵,专门以青壮男子的精气为食。 目前,这条巷子里还有精气的青壮男子,只有林野一个。 他左右腾挪的把自己塞进了垃圾箱和墙壁之间的夹角,这样自己只有一面受敌,但无奈对方数量太大,而他只能靠扇子艰难抵挡。 没有aoe的法师清兵就是这么困难。 他只能用扇子刮起飓风减缓它们的速度,但饶是这种情况,林野也没放弃思考,果然被他搏出了千分之一的生机—— 不对!这条巷子里明明还有一个“精壮男子”! 林野从怀里掏出个大宝贝,往前一丢:“去吧!粉美丽!” 一般的低级咒灵大多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但霍裞符合这项要求的程度略有些过头。于是它们一齐奔着新目标——粉美丽——去了。 抖m看到这一幕,不但不恼反而莞尔一笑,然后,从裤带抽出一把小刀,愣生生割掉了自己的耳朵。 鲜血淙淙的从刀口出涌了出来。 “呕,”林野真是看不得这种场面,“您也不必…m到这种程度吧!” “哎?竟然背着我说这么刺激的东西!”五条悟不知从哪毫无声息地来到了林野身旁,吓了他一跳。 五条悟:“林野,来见见你那不成器的学长,我孙子大雄。” 林野:“你好,重孙子大雄。” 五条悟用导游一样充满热情的语气介绍道:“这位可不是在随随便便地割耳朵哦,他的身体可以用来储藏咒灵,你看——” 林野果然见到一个长着八只爪子的东西从大雄被割掉的耳朵中爬了出来。 林野高举右手:“提问!” 五条悟:“请讲!” “他为什么不剃头发呢?” “要有血才行哦!” “哇,那刚刚那些霍裞岂不是来自……” 两位帅哥一起带着怜悯的眼神望向大雄的裆部。 我孙子大雄:“……” 第6章 006 林野打开扇子,发现上面显示的粉丝数字是“99”。 五条悟也悄咪咪凑过来一看:“哎呀呀,还以为会到两三百,是我抢走了你的风头吗?” 林野:“……先解决眼前的麻烦再说。” 五条悟:“嗯?麻烦?哪里有麻烦?” “你们…真是够了,”我孙子大雄早已按耐不住战斗的冲动,对着地下已经长得如小狗大小的诅咒低吼,“去吧,耳魇!” 耳魇似乎听懂了指令,体积瞬间膨大,宛如一只巨型蜘蛛横据小巷。 五条悟刚上前半步,突然被林野拦住了,“这个我来,你有更艰巨的任务。” 虽然新增粉丝的数量低于他的预期,但他握着扇柄的手还是能感觉丝丝缕缕的力量暗流涌动,比上次明显强了不少,于是想自己先比划比划试试。 五条悟来了兴趣:“哦?什么任务?” “去救你的粉丝,粉美丽。” 五条悟“啧”了一声,然后轻轻一跃,便如黑夜中的流星般冲去了霍裞聚集处。 与此同时,耳魇也突然发难,用巨大的獠牙向林野待着的地方突刺。 林野抽出折扇,向来敌猛地一挥,发出了一声清脆的金属碰撞之声,但那獠牙并没有断裂,甚至连裂痕都没有。 手被震麻的林野只好匆匆后退,耳魇却乘胜追击,接连几次进攻,把林野逼至墙壁,再无退路。 “喂,小子,试试把咒力贯入扇子嘛,不要仗着体术好就总用蛮力。”五条悟已经解决完了霍裞,靠在另一端的路灯柱上,轻轻抚摸着手中瑟瑟发抖的粉美丽,都没抬眼看林野,“如果被区区一级诅咒杀掉,可是很丢人的哦。” 林野闻言,运作着体内的那股能量,许是情况危急激发了他的小宇宙,竟然真的建立了一条从体内到折扇的咒力通路。 福至心灵,林野趁着对方高高仰起身准备进攻的一瞬间,把手中的扇子扔出,这次飞速旋转的折扇在黑夜中竟然划出了一道淡蓝色的弧线,就在它切进耳魇背部的刹那,林野再狠狠握拳,让更多地力量凶猛地贯入。 果然,折扇再从耳魇腹部穿出的时候,它的整个躯体应声碎裂成无数块,好像刚刚在体内发生了一次小型爆炸一样。 但林野气息不稳,后劲不足的折扇并没有回到他的手中,而是被远处的五条悟接了去。 耳魇,卒,享年三分半。 “怎么……你怎么会学的这么快?”我孙子大雄声音颤抖,不敢相信刚刚看到的一切,“你不也是被开除的吗?” 林野:“实不相瞒,我也是刚刚找到自己努力的方向。” 我孙子大雄捂着头蹲下:“不……不可能…你在骗我…你分明有一级咒术师的实力!” 他眼眶发红,进而迸发出凶恶癫狂的气焰,“都去死吧,你们这些天赋异禀的家伙都去死吧!” 紧接着,他取出小刀,在自己的胳膊上疯狂的划着,血液喷涌而出,在空中形成了一个猩红色的喷泉,而喷泉的顶端,氤氲着一层黑气,显然是有什么不得了的诅咒正在成型。 林野诧然,但手中没了扇子的他也只能摆出唯一能想到的姿势迎敌。 黑雾瞬间汇聚,形成一个巨大的拳头,向林野呼啸而来。 来不及反应,林野只能凭借本能:“弓步冲拳!” 堪堪迎下这一击。 我孙子大雄却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换了一只胳膊继续疯狂划伤自己,已经陷入了走火入魔的状态。 借着,第二只黑色巨掌也拍了过来。 “马步横打!” 第三只、第四只、第五只…… “反击勾踢!”“虚步砍肋!” 中华秘术军体拳在林野周身流转的咒力加持下,达到了1+1>2的拔群效果! 黑掌一时间被克制住了,停止了猛攻,游离在周遭的空气中。 就是对方给的这一瞬间空隙,林野找到了敌方的破绽—— 可正当他要使出“弹裆顶肘”给予我孙子大雄致命一击的时候,突然,他看到前方的黑影里闪着一个小小的身影,林野一下失了神,“田中太郎?” 战场上的一秒钟可以决定一切,七八只大手眨眼间以铺天盖地的态势向林野压逼而来,他却毅然选择了飞扑向前,护住一脸懵的田中太郎。 好在千钧一发之际,数道蓝光闪过。 再下一秒,重重黑雾顷刻消散。 “这……怎么会……这明明是我最满意的作品……”我孙子大雄痛苦万分,但下一秒,却更加疯狂的撕扯着自己的伤口,“不会的!我的咒术,不会这么弱……” 一双大手覆住了他满是鲜血的手臂。 是五条悟。 “诶,打不过我也是正常,”五条悟轻轻挑起眼罩,露出了清亮的眼睛,“留条命下去才能有在未来与我一战的可能嘛。” “再说,你的咒术比三年前已经提升了很多了。” 大雄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眼神:“是真的么?” 五条悟:“我什么时候骗过人呐?” “等我……等我再进步一点,我一定要让咒高对我俯首称臣…” 五条悟突然换回严肃的表情:“这就是你被开除的原因,还不明白吗?” “难道不应该以成为最强为目的?老师,这可是你曾经教过我……” “唉,看来你一点都不了解我,好伤心啊。”五条悟吹了声口哨,“算了,剩下的话让夜蛾那家伙亲口跟你说吧。” 言毕,五条悟一个手刀拍晕了大雄,拎在手里,然后转头对林野说:“我先走了,你好好照顾那个小朋友,回头别忘了给我做甜品。” “好。”林野抱起被吓到的田中太郎,看着五条悟,若有所思,“喂!” “怎么?” “看不出来你还……蛮有深度的嘛。” “那当然,”五条悟恢复了往日嚣张的笑容,帅气地展开扇子轻轻一挥,“I am a teacher!” * 剧场内,和小巷中完全是两个气氛。 舞台上,被临时抓来表演的虎杖悠仁就一直在竭尽全力的唱歌。 伏黑惠站在一旁,表情过分冷淡,就差把“我是在完成老师的任务”几个大字写在脸上了。 台下却是笑声一片——虎杖悠仁过分糟糕的歌声加上自己极其陶醉的表情本身就像个段子,而伏黑惠[人间冷漠.jpg]的reaction更显得像是身嫌体正直的伪装罢了。 观众:这对儿人设太好嗑了吧。 伏黑:独自美丽中,勿扰。 因为是半年多来恢复演出的第一场,田中大翔无论如何都不敢来看,于是派妻子侑子来探查情况。即使侑子之前对林野这家伙极其不信任,但还是带着最低的预期出现了。 没想到,现场的情况远远超过她的想象。 看着台上卖力表演的少年,侑子的眼眶瞬间湿润了——这是她很多年都没有见过的景象,听着阵阵笑声,一瞬间仿佛回到了前两年家中最幸福的时光。 于是侑子想找到林野,感谢的话她虽然讲不出,觉得太肉麻,但可以稍微旁敲侧击一下,例如涨涨工资什么的。 但她绕着后台走了一圈都没找到林野的身影,再一转身,发现自己的儿子也不见了,瞬间大惊。 她的心情一下跌入谷底,像失了魂一般各处搜寻、询问,一路跌跌撞撞摸索到了后巷,抬眼一看,愣住了。 整条街都浸在黑暗中,唯有一盏路灯投下昏黄的光线,照亮了下面一大一小两人的身影。 林野紧紧地抱着田中太郎,把他的头放在自己肩上,轻轻摇着,手有节奏的一下一下拍打着他肉乎乎的后背。 走近半步,田中侑子才听到林野正在轻轻哼着一首古老的童谣: “小宝宝 快睡觉风不吹云不飘蓝蓝的天空静悄悄……” 侑子虽然听不懂异国歌词的意思,但能听出弥漫着淡淡忧伤的曲调,林野嗓音极好,唱出的音符仿佛水流一般融进了墨色的夜里。 田中侑子心中情绪万千,本想上前感谢,但哪怕是不解风情如她,也不想破坏这样的气氛,因为林野的歌声中,有着比哄孩子更复杂的情绪,好像是在感慨些什么,又好像是在思念着什么。 于是,思来想去,侑子还是没有走上前,只是拿出手机记录下了这美妙的一刻,并决定分享给自己最亲近的几位家人。 深夜,东京火花报社里。 一位正为了下期娱乐版选题而头秃的男人在收到姐姐发来的信息后,突然眼前一亮。 第7章 007 不对劲,林野心想,真的不对劲。 这个男人,为什么坐在他的床上,吃着他做的甜品,还撸着他的宠物。 而且那宠物还露出了自己从来没有看到过的幸福表情。 “咕嘟,哈!”五条悟一口把林野做的蛋黄酥塞进嘴巴,“这个,唔,叫什么呢……惠灵顿咸蛋黄?已经超越喜久福成为了我心中的甜品第一!” “……虽然但是,我还是没懂,你为什么突然要搬来我这里住???” 五条悟好像怕被赶出去一样,立马把桌子上的所有林野做的甜品风卷残云的吃完了,然后幸福地拍着肚子,往床板上一靠。 “因为大雄被关进咒高了嘛,夜蛾不想走漏风声,就把我的房间改造成囚室了。” “你的房间?囚室?” 五条悟坐直身子,清了清嗓,一本正经地模仿着校长的语气:“五条,你的房间比囚室还简单,而且平时学生都不敢去,你就先委屈一下住在外面吧!” 说完,五条悟把粉美丽贴在自己脸上,边蹭边说:“不会你的主人也不收留我吧,我可是救了他两次救了你一次,这世界上应该不会有这么不懂感恩的小鬼……” 林野:“……”感激之情就在刚刚突然清零了。 “那就委屈你在这睡吧,我去外面沙发上睡。” 本来林野就住在剧院的杂物间,只能放下一张桌子和一张椅子还有个小衣柜,他平时躺在床上jio都伸不开,更别提比他高出一头的五条悟了。 “那个,我问一下哈,大雄什么时候能被审完?” 后半句是“你好赶紧回咒高住。” 五条悟托着下巴:“嘛,我估计至少还要半个月吧,因为还要给咒术高层汇报,夜蛾本来和他们关系就不好,再加上这事牵扯‘厄除’的调查,还是有点麻烦的。” “啊?这么久?” “看来你是真的把这些事都忘光了!”五条悟一笑,低头看了看表,“时间刚刚好,就让我给你讲个睡前故事好了。” 随着五条悟的讲述,林野感觉自己对于咒高的记忆一点点涌回,逐渐拼凑成了关于大雄和厄除的完整故事—— 他们是早几年被夜蛾正道招进咒高的“孤儿”,这是对外宣传的身世,实际上他们四个人都是诅咒师的后代,本来他们都风平浪静的接受着教育,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咒术高层知道了这件事。 他们从经费、活动甚至是个人层面对东京咒高和夜蛾施压,最终还以莫须有的罪名杀掉了其中一个后代,并甩锅给夜蛾。 于是,剩下的三位学生,包括大雄,纷纷退学,并扬言一定要让夜蛾和所有咒术师付出代价。 之后,他们在追求力量的路上走了不少邪门歪道,最近又不知怎么研究出了能驯化甚至培育咒灵的技术,只是借大雄的能力携带罢了,他们已经用厄除的名字在很多地方通过“先放咒灵再逼受害人委托自己祓除”的方式强取豪夺,应该已经攒了很大一笔钱,却没人知道他们下一步动作为何。 林野听完,长叹一口气:“好人难做,菩萨难当啊。” 五条悟讲累了,喝了口茶,话锋一转:“那你是为什么想成为咒术师呢?” 他其实也有些担心林野被退学后变成厄除那个样子,“我看出来你和几年前不一样了,可别用入学回答夜蛾那一套糊弄我哦。” “额……”林野也是刚刚才认真思考这个问题,沉思片刻才缓缓说道,“因为我想过上有意思的一生吧。” 五条悟不说话,等着林野继续回答。 “就是能用得上我的全部天赋——就是相声和咒术啦——很努力地过每一天,如果我做的事能顺便帮助到别人,那就更好不过了。” 五条悟露出比刚刚吃了蛋黄酥还满意的神情,凑近:“那你想不想回到咒高呢?” 林野斩钉截铁道:“不想!我好不容易不用上学了……” “不再想想嘛,”五条悟扳过林野的脸,“你可以收获到一个全宇宙最强的班主任哦!” 林野已经对五条悟形成了免疫,反问道:“之前厄除那帮人,是你教的?” “是。” “昨天在舞台上尬舞的粉毛和海胆头也是你教的?” 五条悟好像明白林野问话的走向了:“…是。” “你教出来过什么正常人吗?” 五条悟十分认真的想了想,然后悲痛的摇摇头:“没有。” 林野拍了拍五条悟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说罢,也不给五条悟反应时间,便径直离开了。 他走后,五条悟活动了一下脖子,“哎呀呀,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拒绝成为我学生的人,还真是在意呢。” 一定不是因为他的魅力不够,而是方法不对。 想到对策的五条悟狠狠rua了两下粉美丽的头,这才睡过去。 * 翌日,林野一觉睡到中午,才被闪光灯闪醒。 一睁眼,只见一个戴着酒瓶底眼睛的男人正举着相机,对自己狂拍。 “握草?”林野赶紧拽被子盖住重点部位,“你谁啊?” 侑子走进来,责备地瞥那个男人一眼,然后才面露歉疚地对林野说:“不好意思,这是我弟弟,麻吕三郎,他在东京火花报社工作,我跟他说了你的事,他就突然过来想要采访,真是……” “哦哈哈,采访啊!”林野赶忙直起身,用手捋顺自己早起的呆毛,瞬间换成热切的表情,“欢迎欢迎,请问您是哪个……” “你好我是娱乐版的记者已经三年没有成功的报道了但我看了你唱歌的视频觉得很有意思然后偷偷去调查了一下听过你和五条先生漫才的人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结果……” “停停停!”林野听得对方跟机关枪一样的语速只感觉头疼,“您是……娱乐版?” “对,就是……”侑子凑近,轻声说,“狗仔队。” “还三年没开过工了?”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次来大翔剧场听林野和五条先生漫才的人,不但没有受到诅咒,而且都去和自己曾经对不起的人——也就是邀请他们来的人——道歉了,这简直是漫才界的里程碑,我一定要出个专题!” 林野:“低调…低调…” 麻吕三郎突然掏出录音笔,怼在了林野脸上:“那么请问!你的三围是多少,喜欢什么颜色的内裤?你和五条先生到底是什么关系,是师徒吗?但是你们关系很亲密的样子,会不会是地下恋情呢?还有还有……” 林野:“……”这该死的职业素养。 麻吕三郎沉浸在自己的八卦世界中太过兴奋,没有留意到一个身影从旁略过。当他抬起头来时,自己的录音笔已经被一个身材高挑的男人握在了手里。 五条悟:“我们暂时没有别的关系,只是单纯的师徒关系而已。” 麻吕三郎的嘴逐渐张成O型。 林野才反应过来:“诶?谁要做你徒弟了,你这人怎么霸王硬上弓啊?” 五条悟晃了晃录音笔,义正严词地说道:“我怎么会是那种人呢?今天,我就以‘宇宙最强第一强’的艺名,正式拜林野先生为师。” “林野老师好啊!” 林野:??? 第8章 008 紧接着,五条悟双手抱拳,上身深深一弯。 林野还以为他要给自己行拜师大礼,比如磕个头什么的,吓得扑通一下跪下了。 林野:只要我还礼够快,就没人向我拜师。 两个人的头撞出“当”得一声清响。 全场,静—— 麻吕三郎看着鞠躬和跪地的两人身体逐渐形成了一个“门”字,愣了半晌,然后拿出相机“咔嚓咔嚓咔嚓”。 五条悟揉揉林野的脑袋,然后伸出双手放在林野胳膊底下,把他原封不动地架到了旁边的桌上,像供一尊佛一样,一脸虔诚地说道:“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师父了,别对徒弟这么客气哦。” 林野:“你还是让我跪下吧,求你了。” 五条悟意志坚决地按住林野:“我真的很想在漫才界闯出一片天地。” “啊?”林野被唬的一愣一愣的,“你好好的当老师,说什么漫才啊?” 五条悟拿着录音笔,以马丁路德金的神情义正言辞道:“因为我不想只教好学校里的学生,而要观众的福祉与快乐为己任,做一个德才兼备的漫才师!” “我的理想,是通过漫才,将爱与和平的信念散布全东京,不,全宇宙!” 林野已经快对五条悟说话的方式形成免疫了,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表演。 “啪、啪、啪”,在一旁的麻吕三郎却已经老泪纵横。 他一边吸溜着鼻涕一边鼓起了掌:“现在这么有社会责任感的艺人已经不多了,我要为你们出专稿!!!泉涌,文思在泉涌!我冲!” 然后他风一样的跑了出去,侑子也跟上,房间里只剩下林野和五条悟大眼瞪无眼。 “好了,演完了吧,放我下去吧。”林野还被供在桌子上,没法发力站起,显得有些局促。 五条悟摘下眼罩,头一次在“新”林野面前露出全貌,语气淡然却透着一点挑衅,“怎么,你就这么不想认我做徒弟吗?” 林野一窒。 上辈子的他是个颜狗,这辈子显然也没好到哪去。虽然也曾在娱乐圈边缘混过,见过那么多帅小伙子,但此时还是有些被震撼到了—— 主要是五条悟那对眼睛,不说不笑就已经感觉是人间绝色,现在带着点不羁又有点嚣张还夹杂着些许少见的诚恳,好像把碧海蓝天里最澄澈的部分都装了进去,连其中反射出来的自己的影子都被净化了。 林野不合时宜的想到之前学评书用到的垫场话“一寸秋波,千斛明珠觉未多”,有这种眼睛的,应该不是什么坏人……吧? 于是他的意志软化了,吞吞吐吐道:“不过学相声,不,漫才,可是很辛苦的,你做好准备了吗?” “那当然!”五条悟见林野松动,重新带回眼罩,“我就是全东京最能吃苦的人。” “唔,那好吧。” “我连咱们组合的名字都想好了!”五条悟叉着腰,自信满满。 “不会是宇宙第一吧?” “当然不是,我怎么会起这么没内涵的名字,”五条悟摇晃手指,“听好了,我们的组合名字就叫——” 林野已经预感到这绝对不是什么正常人能想出来的名字。 “——万世之师!” * 三天后,林野觉得他们这对师徒组合应该改名叫“孽徒是狗”。 他曾经养过一只哈士奇,而现在对五条悟的训练,感觉和当初训狗没什么差别—— 你说你的,它/他总有自己的主意。 “为什么要每天早起练声啊,我的嗓音应该没有进步空间了吧。” “我可没有偷懒哦,是粉美丽缠着我陪它玩。” “我是睡了,但我的思维还在敏锐的获取记忆。” 每到此时,林野也只能拿出训狗的看家手段,五条悟每背上一段,就奖励他一份自己亲手制作的甜品。 于是这么多天下来,五条悟的漫才基本功和林野的甜品水平都有了质的飞跃。这给了田中先生极大地自信,于是将他们的第一次以组合“万世之师”身份的公开表演定在了一周以后。 正巧,大翔漫才剧院刚宣布售票,麻吕先生关于他们两个的报道也正式出炉。 文章将侧重点放在了描述两个人的生平和愿景,再配上次观众听后访问,都说感觉神清气爽,之后一定和自己伤害过的道歉并做个好人之类的。颇有一种把他打造成“浪子回头第一站”的感觉。 当然,以上这些内容并不算十分重要,毕竟没人会认真看娱乐版里的文字。 而麻吕先生作为十年老狗仔,自然深谙收视密码,把二人各角度的合影排了一整个版面,不仔细看还以为是走丢人口认领。 即便火花报社再怎么不景气,帅哥,尤其是有“火葬场引路人”功效的帅哥还是能吸引足够的目光,不到两天,演出票就销售一空。 * 演出当天,座无虚席,现场一派热烈。 “解解!你也来看演出了,我带着老公一起来的,不知道他看完回去会不会和我离婚!” “啊?我不是谁的粉丝啊,我前任给我买的票我就来了。” “我之前从来没听过漫才,但是看了他们两个人的合影我就来了,也太帅了吧!!” “我已经做好准备了,看完就出家,谢谢。” 田中大翔先生充当起了经纪人角色,从幕后偷偷看着观众的反应,表情焦急又兴奋,“快快快,赶紧准备!垫场那几位艺人观众不买账,都是奔着你们来的!” 他没想到自己还能看到文艺复兴的这一天。 而林野正心如止水地对着一张火柴人画像鞠躬。 按规矩,第一次表演之前要给师父行礼,而林野穿进的是个漫画世界,找不到他师父——也就是他爸爸——的照片,于是只能自己画了个简笔画代替。 “师父,请你保佑我和孽徒演出顺利,尤其是保佑孽徒不要忘词,不要临场发挥,不要突然唱歌跳舞,总之,不要奇奇怪怪,求求了。”林野说的十分虔诚,礼毕,他拽过五条悟,“快,你也拜拜,这是你师祖!” 五条悟对着画像上两个豆豆眼,脑子里和肚子里只能想到林野昨天刚做的绿豆冰,“怎么办,肚子饿了。” “林业桑,你现在做杯奶茶还来得及吗,要加芋泥啵啵的那种……” 林野刚想第一次痛打孽徒,突然被田中先生“嗷”的一嗓子打断思路。 “哇哦!你们快看!那位是国木田直人先生!”田中先生把林野和五条悟一把薅了过来,“他是圈子里最有名的经纪人!专门签有潜力的搞笑艺人,现在排名前10的漫才组合有5个都是出自他之手,他一定是看了报道,想看看你们表现!” 然后田中先生就差给二位加祖师爷一起跪下了:“你们可千万要好好表现啊!如果表现不好,被国木田先生封杀,那我这剧场可就再也混不下去了!” “好说好说。”五条悟伸了个懒腰,满不在乎,“我们正常发挥就绝对没有问题!” 然后二人顺着田中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观众席上,一个西装骨骨的男人正襟危坐,表情十分不自然。 而他的背后,骑跨着一只硕大的诅咒。 第9章 009 “没事,看我们的吧。”五条悟微微一笑,帮林野整理了一下衣领,“走吧。” 林野分明从那个熟悉的笑容中解读出了“我又要胡来了,你准备好哦”。 但戏台如战场,没有冲锋了再把战友拎回来打一顿的道理。 林野刚一迈腿,突然想到自己的师父,也就是他的父亲,是怎么在第一次上台之前嘱咐他的,于是匆匆对五条悟的背影喊了一句:“有人喜欢你就有人不喜欢,咱可千万别跟观众吵起来!” 原来的相声园子,少不了混子观众,当然也有可能是对家故意请来搞心态的,总之林野师兄弟们上台总少不了被哄场,一般人被吼两声也就罢了,要有人当面骂五条悟…… 怕不是半个身子都要被轰没? 想到这,林野不敢多逗留,赶紧上台,刚跟五条悟站定位置,台下响起掌声、哨声一片。 林野刚稍稍安心,突然听到“扑通”一声,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跌跌撞撞的胖男人正顺着狭窄地过道飞奔上来,手里还拿着一杯什么东西。 “小心!” 林野话音未落,那男人也冲到了五条悟跟前,把手中的液体一扬,“都他妈是你,我领导辞职了,去死吧……” 那男人凶狠地咒骂戛然而止,因为他看到,自己泼出去的浓酸,就这样停在了那个白发蒙眼男人前半厘米的空中,仿佛一张水幕。 水幕后面,是一张冰冷的脸,但那张脸顷刻消融,然后换上了极为灿烂的微笑,仿佛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一样。 “唔,刚出道就有这么热情的观众,还真是苦恼呢。”五条悟摩挲着下巴,轻轻巧巧地看向林野,等他接话。 林野这才放下心来,看来他这么多日的训练没有白费,喜剧演员决不能在舞台上显露任何负面情绪,不然会影响观众。 果不其然,刚刚还觉得紧张的观众们看到五条悟和林野的反应,揪着的心也舒缓不少,纷纷流露出看戏的表情。 “先生啊,我们这不是医院检验科,您这是不是走错了?”现挂是林野最擅长的部分,他绝不会放过这个报仇的机会。 五条悟随手一指,酸液又都回到了小杯子里,观众发出一阵惊呼。 “林野桑,我看今天的通告没说要表演魔术啊?一份钱看两份表演,我们是不是亏了。” “人都那个健康状况了,你还计较这个,”林野用眼神轻轻示意,“我看着肥肉堆得,有病也是胖的,不然你来给他治治?” 五条悟打了个响指,“啊哈!有了。” 然后他对着观众深深鞠躬,“请欣赏魔术表演,小狗咬笨蛋。” 观众只看那杯子中的液体变成了一个小狗的形状,然后追着胖男人的屁股咬过去,众人还以为胖男人是找来的演员,叫的十分夸张,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被酸液腐蚀皮肤,可是钻心的疼。 林野看着那人自食其果,心里一阵暗爽,转向观众,“如果诸位还有想治病的,回头来后台找我们,不过这可是额外的价钱哈。” 观众席传来阵阵笑声,气氛达到了今晚开场以来的最高。 国木田直人先生也轻轻笑了一下。 二人相视一笑,决定按之前的计划表演,之后再去单独给国木田先生除个咒,刷一波好感,就可以水到渠成的谈经纪约了。 但令他们没想到的是,在接下来的表演中,观众再也没笑一声,甚至连鼓掌之类的反应都没有,仿佛是一排排兵马俑一样。 林野期初还怀疑是不是他俩水平的问题,但抖了三四个包袱后,观众的眼神都失去光芒,这可就有点吓人了。 于是他们把目光锁定在了全场唯一看着还有些情绪的国木田直人身上。 还有他背后那个诅咒。 直人感受到了二人不善的目光,摊了摊手,“我最烦你们这种走歪门邪道的漫才师,不,应该说咒术师了。” 林野冷冷道:“你把他们怎么样了?” 直人让身后的诅咒轻轻绕在自己手指上,“就是封闭了他们的反应罢了,一时半会儿死不了的。” 五条悟冷笑:“什么第一经纪人,原来都是靠这种下作手段啊。” 林野不解地看向五条悟。 “嘛,虽然不知道这特级诅咒叫什么,但大概功能就是吸收观众的良好反应再等到合适的时候放出来,”五条悟揉了揉太阳穴,“真是败坏我们艺术家的名声。” 直人并不回应,而是闭目养神,似乎在和那诅咒沟通。 不过各观众额前突然出现的黑色丝线正逐渐往那诅咒处汇集,证实了五条悟的说法。 林野恍然大悟:“啧啧,恐怕国木田先生就是靠吸收同行表演时观众的反应,等自己艺人上台之后再释放来炒作吧,什么第一经纪人,娱乐圈吸尘器罢了。” 五条悟站直,居高临下的看着台下:“Bingo。但我比较好奇的是,他是怎么控制诅咒的。” 林野心领神会:“会不会又和‘厄除’有关?算了先打败他再慢慢审呗。” “五条同志,你出手的时候注意别打碎后边新买的花瓶!”/“一会战斗的时候,要加油哦林野桑!” 二人同时说完,然后面面相觑。 “我?”林野指着自己,难以置信,“不是你上?这可是个特级诅咒!” 五条悟揉了揉林野气鼓鼓的小脸:“哎呀,我们林野不会觉得跟本老师在一起这么多天,自己的咒术水平一点没涨吧?” 林野:“?” “作为你教我漫才的学费,我把自己掌握的咒术知识也不动声色的传授给你了呢,”五条悟挠挠头,大言不惭道,“嘛,我们可以各论各的,我叫你师父,你叫我老师。” “我咋一点感觉都没有?” “因为本人还是信奉实践教学,”五条悟在怀中不知道寻找着什么,“你的术式原理上次我只讲了一半,经过这么多天的观察,发现其实还有前半段,要靠你表演时的声音吸收观众的喜爱,然后再化为己用,所以说——” 林野见五条悟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又硬又黑又粗的东西。 “——毕竟刚开始,你还不太熟练,用这个家伙可以增加你对声音的掌控!” 林野接过,瞬间满脸黑线:“这tm不是个唢呐吗?” “No,no,no!”五条悟晃着食指,“这可不是一般的唢呐,这是特级咒具。” “哪来的?” “从禅院真希那里偷……借来的!”五条悟一脸坚定,“你用的时候,要感觉到能调用观众体内的力量哦!” 林野哦了一声,疑惑重重的接过唢呐。 这东西他曾经学过,但…… “哎,我真是烦你们这种打破规矩的艺人呐,”国木田直人悠悠转醒,“有个心照不宣的潜规则有什么不好呢,这圈子不是被我慢慢做大了吗?” 然后那诅咒从他身上脱离,逐渐化成一只鸟的形状。 “一个圈子里有一个话事人就够了,去吧,慧吾。” 事不宜迟,林野感觉调动身体里的能量,然后按照记忆,吹响了唢呐。 瞬间,巨大的音量从唢呐小小的腔体呼啸而出,差点把林野送走。 五条悟掏出早已准备好的耳罩,“集中精神哦,想想之前早起练声,我是怎么控制气息的。” 林野一点即透,看着那转眼间就要飞至的鸟形慧吾,福至心灵。 “吱吱——喂呜喂呜——” 唢呐一出万物枯,《百鸟朝凤》治慧吾。 观众额前的黑线顷刻之间断裂,让慧吾凭空抖了个趔趄,但直人显然不是无用之辈,站起身,双手聚拢胸前,再给慧吾力量。 林野的头随着乐曲节奏摆动,已经完全陶醉其中,他抓取着游离在空中的观众的正面情绪:快乐、悔过、感动、幸福……然后把它们织成了一张粗糙却有效的网。 慧吾朝林野俯冲过来,但正好撞到了那张网上,就像坠入蛛网的昆虫,动弹不得。 尖锐地唢呐声划破空气,就连带着耳罩的五条悟都感觉有些顶不住。 林野控制着那张网逐渐收紧,直到半个集装箱大小,慧吾被困其中毫无转圜余地。 但突然,一个身影以后跃地姿势打破天窗入场,林野一惊,气息都慢了半拍。 五条悟反应过来,两道蓝光向那人射去,但都被他轻巧躲开,只把剧场的天花板穿出几个窟窿。 片刻间,那纤瘦矫健的身影已经来到了林野身边。林野看到面前那人从碎发中透出的浅棕色眼眸带着一丝笑意。 “想自杀这么久,这次马上就要被你华丽的乐曲送走了呢,可惜……”然后他轻轻地摸了摸林野的脸。 林野只感到体内一阵酥软,能量顷刻间全部消失,唢呐都变成了一声声难以入耳的“噗噗噗噗……” 空中的网消失,慧吾赶忙钻回了直人的体内,他刚想跑,却被一只大手立马按住,耳边传来他最不想听到的声音。 “别动,哥哥。” 说完,国木田独步对着在舞台上的林野和五条悟鞠了个躬:“对不起,虽然东京不是我们武装侦探社的管辖范围,但这是鄙人家中恩怨,还麻烦二位行个方便……” 然后他看着台上某人的行为,刚刚严肃的神情瞬间土崩瓦解:“……太宰治!你能不能别再往人家的唢呐里钻了,那样是死不了的啊喂!” 第10章 010 太宰治真诚地盯着林野:“你一定是天国派来的使者吧,刚刚的乐曲实在是太美丽了。” 林野:“谢谢!我确实觉得华国民俗乐器大有可为,回头我再吹一段《白事祭奠曲》给你听,那可是我最拿手的,亲戚朋友用过都说好。” 太宰治拿出《完全自杀手册》,一脸期待:“这是一定是一种全新的自杀方法,如果能在这样的曲目中华丽的死去,那可真是比和美人殉葬还令人感慨,择日不如撞日,不然我们就……” “咳咳,”五条悟打断了二人的对话,带着微笑但语气冰冷,“二位突然闯入,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哎呀,不好意思,”太宰治挠挠头,“我先去解除观众的术式,然后我们去咖啡厅,唔,或者居酒屋详谈吧,可以吗,这位银发苍苍的大叔?” 说完,太宰治露出春光灿烂的一笑,伸出右手。 “不必,我们的漫才还没演完,”五条悟轻轻荡开对方的手,只在手背相碰的时候感觉了一下对方的术式,然后看向林野,“戏开场就要讲完,就算没人听,鬼神也在听?” 说到鬼神的时候,五条悟加重了语气,就算太宰治和国木田独步看不到他的眼神也知道一定是狠狠瞥了他们一眼。 于是,他们也并不多话,只说了一句“那我们在后门等二位”,就带着把国木田直人出了剧院。 瞬间,观众恢复了活力。 后面的表演中,五条悟难得的没有作妖,按照剧本一板一眼的演完了,林野也不知道是之前拜祖师爷求到了保佑,还是他在介意刚刚两个人的出现。 当然,也有可能是对那声“大叔”耿耿于怀罢了。 总之,演出结束,效果还不错,他们离开剧院前,林野偷偷看了看扇子上的数字,显示“446”,心态一派大好。 四人在大翔漫才剧院附近的居酒屋找了个位置。 太宰治看着手中的菜单犯了愁,最后把选择权交给了国木田独步,后者按照当日的卡路里摄入安排点了乌冬面和关东煮。 林野纠结半天,最终点了咖喱饭,五条悟则只要了一杯白茶。 “唔,林野喜欢吃咖喱饭啊,”太宰治眼神迷离,“我以前也认识一个喜欢吃咖喱饭的人……” “说点正事,”五条悟呷了一口白茶,然后撇撇嘴,放到了一边,“你们把直人带到哪去了?” “已经有社员帮我们把他驮回横滨了,”国木田独步推推眼镜,“我们武装侦探社的总部。” “驮回?”五条悟敏锐捕捉到了重点,“三十多公里的路,难道你们的队员是马吗?” “不,他是人虎,三十多公里对他不算什么,”国木田独步轻轻一笑,也不打算隐瞒,“而且,我们也是实在不能放心用公共交通运输他,毕竟,如果不是太宰治在他旁边,还是很危险的。” 林野瞪大了眼睛:“人虎?听着就很酷诶!还有这位太宰治先生,刚刚一摸到我就再也使不出任何咒力了,好奇怪哦。” 太宰治捏了捏林野因为好奇而红扑扑的小脸:“是这样吗?” 林野瞬间感觉身体被掏空。 “是的,我们是异能力者,”国木田独步解释道,“与用于祓除诅咒的咒力相比,我们的能力直接作用于人,这位太宰治先生能让触碰到的人异能力无效,而我嘛……” 国木田独步在笔记本上涂涂画画,然后撕了下来,片刻后,那张纸变成了一盒草莓牛奶。 “五条悟先生应该喝不惯白茶吧,”国木田独步轻轻把草莓牛奶推到五条悟面前,“尝尝我这个,很新鲜哦。” “啧,不要随意揣测别人喜好嘛,像个老妈子,”五条悟云淡风轻地把白茶一饮而尽,“看来你们调查我们很久了,怎么,在追星吗?” “是的,”国木田独步轻轻一笑,“说起来,还要多谢二人的漫才专场,我们找他已经几个月了,在此之前,他几乎不公开露面。” 五条悟靠在椅背上,翘起脚:“这样啊,我似乎听到你之前叫他做哥哥?” “不错。” “那他的‘异能力’,”五条悟在空中比划了个引号,“是能控制诅咒?” 国木田独步摇摇头:“据我所知,他从小到大都没有任何所谓异能力,或者咒力,但我们从五年前就不再联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林野问道:“那你们知不知道他接触过什么人?” 国木田独步和太宰治对视一下,然后摇摇头。 林野追问:“那有没有听过‘厄除’的名字呢?” “也没有。” “把调查我们的时间花在调查时间本身上也许就破案了吧!”五条悟把吸管插进草莓牛奶,放到了林野唇边,“武装侦探社的各位?” “根据我社有超推理能力的成员江户川乱步的说法,整件事情背后的真相在十天后就会水落石出,而且还有件事要麻烦二位。” “什么?” “慧吾还有两个‘兄弟’诅咒,一个叫慧汝,一个叫慧寂,需要二位帮助祓除。” “他们分别在横滨和京都的两所漫才剧院,都是直人旗下艺人常驻的物业。” “所以自然,它们也只会在漫才表演时才会出现。” “哦?”五条悟向前俯身,一个极有压迫感的姿势,“如果我们不帮忙呢?” 林野觉得五条悟好像不喜欢对面的两个人,尤其是那个名叫太宰治,和五条悟一样轻佻的家伙。 “我觉得你们会帮哦,因为……” 五条悟的电话适时响起,太宰治耸耸肩,做了一个快接听的手势。 夜蛾正道雄浑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五条悟你小子知不知道大翔漫才剧场是文物建筑,你在天花板穿的三个洞修补起来要花多少钱?” “学校里你的房间被取消了,我看你们漫才说的不错,就靠赚的钱来修补剧院吧,咒高不会再给你垫一分钱了。” “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不给我添麻烦?” “什么嘛,”五条悟挂断电话,事不关己的样子,“我的钱多的是……林野,这份债务我们要一人一半哦。” 然后他话锋一转,面对独步和太宰治,用面对甜品店服务生的专业语气:“我们来谈一下这次外勤活动的报酬吧。” 林野拿出手机,“咔嚓”一张:“发给咒高一年级的学生看看,班主任为了钱财卑微的样子。” 五条悟不以为耻,继续说道:“我们这种新生代偶像组合的出场费可是很高的,而且还有一系列注意事项,比如,每天至少有三份甜品,唔,华式日式都要有,然后还要……” “没问题,我们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安排,”国木田独步打开笔记本,“你们二人的在横滨的演出安排在了一周后,饮食起居都会由你们的经纪人负责好,只需要想办法在演出中除掉诅咒就好。” 林野疑惑:“啊?经纪人?” “当然,横滨千叶漫才剧场可是被黑手党阴影笼罩的剧院,自然需要专业经纪人替二位对接安排,我已经给你们找到了最佳人选。” “这位对Mafia的了解可谓是非常透彻,相信一切安排都会游刃有余。” “而且他有着不一般的喜剧天赋。” 太宰治拉过二人的手:“没错,就是我。” 第11章 011 在去往横滨的路上,太宰治充分发挥了一个优质经纪人该做的事,认认真真地把港口Mafia和武装侦探社的情况对林野和五条悟讲的清清楚楚。 其实总结起来就三句话—— “港口Mafia都是坏人,武装侦探社都是好人。” “两方见面就要打一架,经常也不知道为啥。” “哦,你们猜猜我以前是干啥的?” 林野:“港口组织头目。” 太宰治:“诶?70万的奖金就要归你了哦!” 林野:“……你把港口Mafia几个头目的鞋码都报出来了,要不你就是前港口Mafia成员,要不你就是前港口Mafia保姆。” 太宰治揪着林野的脸:“你是真实存在的人吗?美貌和智慧并存,啊,污浊的世界,请让我快点在这个美丽的梦境中长眠!” 而五条悟,自从知道屋顶的修缮费是三千万日元以后,一改之前的高冷外表,已经和太宰治成为了最好的朋友,二人从诗词歌赋谈到自杀(作死)的一百种方法,颇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第二天,按照太宰治的计划,三人应该去剧场报名并且踩点。 上午十点不到,他就拎着两份早餐坐到了林野的床边:“你是要在洁白的床品之中闷死自己吗?请带我一个吧!” 林野本来带着刚起床的迷糊,但看到眼前的场景,立马被吓醒—— 太宰治身边还站着一个画着浓妆艳粉但依旧能看出来是个男人的生物。 林野赶紧往床旁边挪了挪,生怕自己不小心压到对方随风飘动的假睫毛。 “这位是冯·克雷二百五世,我的一位朋友的朋友的朋友的亲戚,总之,就是我们这次行动最大的帮手。” “咯咯咯,帅哥好。”Mr. 250十分妖媚的一笑。 林野满脸疑惑:“这是……帮手?确定不是这次行动的目标?” “因为千叶剧院是港口mafia的地盘,里面自然有很多港口Mafia眼线,他们认识我们,”太宰治拿Mr. 250七彩的假发在自己的脖子上比划着,似乎在想能不能用这自杀,“所以我们要用到冯·克雷二百五世的模仿异能力,帮大家改变外貌。” 林野:“怎么改变?cosplay吗?我可以变成超级赛亚人,或者怪盗那样吗……” 半小时后,顶着一头金色卷发,穿着粉色泡泡裙的林小樱想劝告之前的自己,不要想太多。 而更让他绝望的是,五条悟靠着天生的银发本体,成功的变成了五条雪兔,此刻正捏着林野的小脸,挤出各种形状:“林野…子,你变成美少女还蛮可爱的嘛!” 林野嘟着嘴,怒目看向Mr. 250:“为什么他们都能变成帅哥,而我却是这个样子?” Mr. 250:“偶吼吼,因为你实在是太可爱了嘛!” “请问可以把我变成少年漫中的角色吗?” “不可以哦,每次变身的效果都会维持三小时哦!” “哪能换身裙子吗?” “好了各位,”太宰桃矢自然而然地牵起妹妹林小樱的手,“港口Mafia的地盘可是很险恶的哦,我们不能内讧!” 林野倔强道:“我们不是为了不引人瞩目吗,现在这个鬼样子怎么去黑手党的地盘啊,难道不会被纹身大哥直接赶出来吗……” 又过了半个小时,站在千叶剧场门口的林小樱,再次感慨自己想得太多。 “哇哦,这也太可爱了吧!” “啾咪啾咪,快亲亲妈妈!” “解解,给我和小猪猪照张合影好不好,拜托拜托!” 谁能想到,臭名昭著的黑恶势力地盘,在白天竟然是一个萌宠咖啡店呢? 而里面的顾客,对宠物的兴趣明显大过看帅哥,因此众人只是抬眼看了三人一下,又转头开始吸猫。 看着来来往往的小姑娘,林野不禁感叹:“你们横滨的黑手党都这么……” “迫于生计,”太宰桃矢已经自然而然融入了撸猫的队伍,“这么精妙的赚钱办法,你猜猜是谁想到的?” 林野:“也就只能是你了。” 五条悟抱起了一只穿着小粉裙子的公猫,一脸我懂你的表情:“如果不是生活所迫,谁又会想出来工作呢?” 林野扥了扥自己的裙子,总觉得太短没遮住大腿:“咱们能不能赶紧报名然后光速离开呢?” “哎呀,说到工作,我才想起来刚刚有件事忘了说,”太宰治已经钻进了猫爬架,试图在里面找到窒息的角落,“那就是我们不能走常规渠道报名,只能去后面的机房里把你们的名字输进系统。” “因为我们不是漫才协会注册会员,他们查起来的话我们就死定了。” “不过幸好,我对这里的布局很熟悉。” “请跟我一起,顺着猫回家的方向进入后面的控制区吧!” 林野:??? 这就是之前独步说的,又可靠,又熟悉港口Mafia,还有幽默感的经纪人吗? 但秉着来都来了的原则,也不好意思撂挑子就走,于是,五条雪兔和太宰桃矢一左一右的拉着林小樱,仿佛一家三口一样,缓慢向咖啡厅深处进发。 本来三个人装束所限走的就慢,一路上遇到猫猫、兔兔和猪猪拦路还要停下仿佛正经游客一样玩一会,愣是磨磨蹭蹭一个多小时才找准时机进入那扇写着“员工通道顾客止步”的大门。 “草,穿裙子累死了,”林小樱直接坐在地上喘着粗气,大大咧咧地把腿叉开,“还有一个小时,我就不用穿这玩意了,经纪人同志,快点带路好吗?” “林小樱,”五条雪兔一脸嫌弃,“把腿收一收,这样会吓坏小朋友的!” “小朋友?什么小朋友?”林小樱翻了个白眼,“黑手党的地盘还能有小朋友吗,就算有,也是□□魔童吧……” “你们是什么人?” 一阵清冷的嗓音打断了林野地吐槽,三人回头看去,发现一个身高一米六的童颜美青年拦住了去路。 林野决定今天不再开口说话,他的嘴可能开了光。 三人一愣,尤其是太宰治,他万万没想到这种情况下遇到了自己的老搭档。 第12章 012 中原中也穿着长风衣,双手插袋,带着极度的不耐烦:“喂,不说话,想找死吗?” 太宰桃矢强忍住上前揉搓中原中也小脸的冲动,强装镇定地回答道:“我们是森鸥外先生请来的额……兽医。” 太宰桃矢知道中原中也对森鸥外那老头的信任,于是脑筋急转想到了这么个绝世借口。 “哦?”中原中也一脸不信任地看着面前三人,“你们穿成这鬼样子是兽医?” “这位小蛞……小可爱怎么能对我们外貌歧视呢?浮夸的外表下我们可是有一颗救助世间一切生命的赤子之心啊!” “唔,我打个电话确认一下。”中原中也依旧迟疑着。 “来不及了,我的朋友,”太宰治毅然决然,“我们是来给小母猫接生,我都能听到她的哀嚎了,再晚一点,它也许,它也许就……” 泪水决堤,太宰治在心里默默地给自己的演技打了一百分。 “而且,森鸥外先生嘱托我们转告你他要请你唱歌,”太宰桃矢感觉到对方有些松动,于是趁热打铁,“他说你是横滨第一歌姬,已经迫不及待陶醉在你完美的声线中了呢!” 不愧是老搭档,句句切中了中原中也的要害,对方肉眼可见的放下了戒备。 “唔,那家伙……好吧。”中原中也压低了帽檐,掩盖住自己带着小骄傲的神色,“虽然爷不太知道动物的事,但你们先去动物的房间好了。” “如果被爷发现你们这帮混蛋是在骗爷的话,就等着英年入土吧。” 太宰桃矢:“快去吧快去吧,森鸥外先生开了瓶1984年的帕图斯等您呢。” 听罢,中原中也便匆匆离去,生怕耽误了领导的歌局。 林小樱调整了一下肩带,长舒一口气:“你们港口Mafia的头目都这么可爱吗,奶凶奶凶的?” 太宰桃矢满脸骄傲:“不,只有我的前任,呸,前搭档这么可爱罢了!” 之后,三人在太宰桃矢“小蛞蝓~小蛞蝓~小~蛞蝓~”魔性的歌声中,在建筑里弯弯绕绕走了半个多小时,但完全没找到所谓的中控机房在哪。 “喵~”“哼哼哼~” 途径某房间时,里面传来一阵十分可爱的叫声,于是三个大男人暗搓搓地踮起脚,透过顶层的窗户往里看去。 只见房间里在整整齐齐地摆放着猫爬架、小抓板、猫砂盆,远处还有一排排小窗和给小猪打滚用的小窝。 里面全都是未成年还不能出来打工的小猫小猪小兔兔。 林小樱星星眼:“怎么都是软软一团,在里面很舒服的样子。” 五条雪兔轻轻一笑:“哎呀哎呀,机房会不会在里面呢?” 太宰桃矢重重点头:“很有可能!” 于是,三个人蹑手蹑脚地翻窗户,闯了进去。 任务什么的,瞬间就不是太重要了呢。 三人刚一落地就被各种毛绒绒的小动物包围了,百八十个小团团恃萌行凶,把战力天花板一二三按在地上狠狠摩擦。 三人还一脸享受,直呼上头。 林野捶胸感叹:“啊……金钱和功名什么的,真的不如在这种地方打个滚治愈,五条同志,我们不如来……” 突然,一阵熟悉但令他厌恶的感觉冲上心头,林小樱带着疑惑向四周看去,正好对上五条雪兔一脸“我早料到了所以才骗你们进来根本就不是我想玩所以我就是最强的”那种悄咪咪嘚瑟的表情。 “有诅咒。”二人异口同声道。 “哈?”太宰桃矢瞬间拨开自己身上的小崽崽们,“在这间屋子里吗?” 五条雪兔也坐起身:“嗯,不过不在你身上就是了。” “吓我一跳,”太宰桃矢机警的向四周查看,“会不会是慧汝?我听在横滨的窗说好像那家伙是个特级之类的。” 林小樱一脸哀怨:“如果一个特级诅咒长成这么可爱的小动物模样也太过分了吧!” “唔,有点意思,”五条雪兔用指尖轻轻地点着自己的下巴,“我竟然……看不到它。” 林小樱不解:“怎么?你的六眼不起作用了吗?” 五条雪兔摘下墨镜,露出了一双浅灰色的瞳孔:“冯布雷二百五世那家伙把我变成这样,用什么看?” 太宰桃矢凑近:“其实,你这种瞳色也还不错……” “喂,重点不是这个吧?”林小樱戳了戳五条雪兔的腰,“那我们怎么办?” “哈,想不到办法就不是最强咒术师了嘛!”五条雪兔双手背在头后,迈着步子往里走,“还有最原始可靠的办法,那就是——” 于是,穿着可爱裙子和干净校服的两个人一个一个地把小猫、小兔和小猪翻的肚皮朝天,从头到尾地检查个遍。 仿佛两个针对小动物的变态一样。 不到十分钟,他们查看了四分之一的小动物,就已经满头大汗。 “诶!”林野指着五条悟,“你好像要变回来了!” 五条悟的两条腿已经变回了他原本的样子。 五条悟向下一瞟:“还真是。”然后他看向林野,“可惜哦,这么可爱的小裙子也要消失了。” 然后他掏出手机,咔嚓一张,拍下了林野上半身蓬蓬袖下半身大短裤的样子,“回头给一年级那帮家伙看。” 谈笑间,五条悟和太宰治已经几乎变回了最初的样子。 眼睛中最后一丝浅灰色褪去,如冰山一样的冷白重新绽放,五条悟刚打算看向四周,突然—— “八嘎八嘎!”房间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本大爷一定要把那三个变态填到横滨海里。” “中原先生,别生气,这是最后一间屋子了,他们肯定在里面!” 林野听着外面开门的声音,看着自己还没完全变回来的金色卷发,陷入绝望之中:“我可以死,但我不能这个样子死。” “这地方竟然连通气管道都没有呢,”太宰治一幅游离在状况外的样子,“倒是个烧炭自杀的好地方……” 门锁“咔哒一声”,一阵脚步涌入房间。 正当三人躲在猫爬架后面不知所措之时,一只猫突然蹿上了林野的肩膀,“喂,是本可人!” 林野大惊之后是大喜,但看清那猫诡异的七彩睫毛后又陷入大惊:“Mr. 250???你怎么变成猫了?” “我本来就是想进来看看,没想到还能再救你们一命。” 然后,那只猫轻轻在三人身上点了点,他们的身体瞬间发生剧烈变化。 片刻后,房间中多了一只小兔、一只橘猫…… 还有一只小猪。 小猪很快进入角色,等了等小猪蹄,满脸兴奋:“哼哼,本最强真是一只膘肥体壮的绝世好猪!” 第13章 013 中原中也带着一众下属冲进了萌宠宝宝房,但里里外外都找遍了,也不见三人的踪影。 “该死。”中原中也狠狠地骂道,“我之前就觉得那男人不对劲,肯定是太宰治那混蛋假扮的,还说什么老大约我唱歌,竟然敢用森鸥外先生的名义欺骗我……下次再见到,一定把他的头按在地上狠狠摩擦!” 这时,一只小橘猫踮起小爪子走了过来,轻轻蹭着中原中也的腿。 太宰喵:“喵喵喵~(在蹭了,怎样?)” 然后,一只小兔子和一只小猫,分别扥着小橘猫的前后腿,把它拖回了后面的窝里。 中原中也脸部抽搐:“我们组织里的小动物都这么有灵性了吗?” 下属赔着笑,用脚轻轻把周围的其他小动物挡开,避免惹到老大不高兴。 “把整个剧场里里外外再翻一遍,不能有误。” 说完,中原中也风风火火的出门了,一想到太宰治那男人可能就在这个建筑里,他的神经就无法放松。 等到人类都撤出了房间,四只小动物才长舒一口气。 太宰治用粉爪子梳着自己脸上的毛,似乎在回味着自己刚刚的挑衅:“唉,好无聊啊,接下来干什么?” 林野还不太适应小兔子的身份,甩着自己的耳朵四处听着:“接着找那诅咒呗……诶” “对,那诅咒消失了,”五条悟已经完全进入角色,在地上四仰八叉的瘫着,“刚刚那个小头目……” “小蛞蝓。”太宰治补充道。 “啊,那个小蛞蝓走的时候,原本诅咒的气味就消失了,”五条悟抽动自己的猪鼻子,“虽然眼睛不好使,但本最强现在有宇宙第一的嗅觉,哼哼。” “唔,那看来中原中也那家伙和诅咒有点关系,”太宰治抓着面前晃得Mr. 250的长睫毛,“或者是,那诅咒附到他身上了?” “都有可能,但我觉得以他对这个房间的不上心程度,后者的可能性好像大一点,”林野突然听到墙壁中传来了几声齿轮转动的声音,“诶,我的听觉好像变好……太宰先生,小心!” 突然,从墙壁里伸出一排硬硬的尖嘴,差点戳到太宰治的猫屁股,幸好他有着比平时更灵敏的反应才堪堪躲开。 但周围小奶猫小奶猪的反应却截然相反,它们一拥而上,争夺着数量有限的尖嘴。 “啊,原来是定时的喂奶装置……”五条悟用前面的小蹄子轻轻挠了挠耷拉下的蒲扇耳朵,“话说,我刚刚就觉得,作为一个萌宠咖啡店,养这么多幼崽是不是过分了点,难道刚刚那位小蛞蝓和他老板有什么特殊癖好?” 林野也觉得奇怪,于是和五条悟一齐疑惑地盯着太宰治。 太宰治抓抓头:“这个嘛,我也不知道,而且变成猫以后我格外不想思考,解谜的任务就交给你们啦,嗷。” 林野屏息聆听,觉得尖嘴背后似乎隐约传来风声:“诶,顺着这些管道好像可以出去。” 五条悟使劲抽了抽鼻子:“那我们先出去再说好吗,这里面臭烘烘的,小动物们吃完就要噗噗了!” 于是,两猫一猪在小兔子的带领下爬上了尖嘴后面的管子,一步步往上,转了几个弯,果然进到了排风管道里。 这里就宽裕多了,当然,如果不是五条悟的小肚皮一直蹭着地,他们还能走的再快一点。 “喂,虽然本猪猪膘肥体壮而且十分健康,”五条悟刚刚稍一放松,肚子上的肉肉又拖到了地上险些把自己绊倒,“但能不能让我变成移动灵活的物种啊,毕竟我们是在做潜行任务。” Mr. 250:“嗨呀,我临时救人已经很不容易了,不要太苛责嘛,每次变身都要持续三小时,这也是没办法吼。” 好在运气守恒,五条悟走走停停之下,竟然一不小心踏掉了底部的一颗钉子,而他们顺着漏出的缝隙往下一看,竟然是机房。 萌宠跑酷片瞬间变成了特工片,四只小动物使劲浑身解数(主要靠五条悟的体重),终于成功拱开了一层铁皮,顺势掉入机房。 终于到了太宰治发挥的时候,他从肉垫中伸出长指甲,在键盘上飞速敲击,半晌后,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搞定,你们是最后一个登场表演!话说,Chuya那家伙太懒了吧~~竟然用‘绷带浪费装置今天入土了吗’当开机密码,真是个傻乎乎的小矮人啊——” 林野是只小兔子,因此现在只能翻个红眼:“经纪喵先生,我们完成了任务,可以先走了吗?” 太宰治眼睛放出绿光:“不急,我们好不容易混进来了,再玩玩嘛。” 于是,他们又在管道丛林中四处乱窜,当变身时间还剩半小时的时候,他们终于“意外”的跑到了中原中也办公室上面。 此刻,暴躁的港.黑之光正在房间里蛞言蛞语。 “我这次一定要把那个混蛋青花鱼和武装侦探社统统抹杀。” “怎么办呢……怎么办呢……” “如果我是那家伙,我会想出什么办法呢……” “这样的话……没错,就这样!” 接着,他突然想到了办法,转头冲着门外大喊:“把芥川龙之介、樋口一叶和银那几个家伙统统叫来!” * 三日后,千叶剧院宣布将要举行盛大的店庆活动,届时将请来一众名流参与为期三晚的活动,分别是歌舞之夜、戏剧之夜和杂耍之夜。 所有媒体都对此次时间表示空前关注,毕竟剧场行业冷寂了这么多年,谁都知道千叶剧院是背靠港口Mafia这个金主爸爸才掀得起这么大波澜,都想看看他们到底能整出什么花样。 于是,像过年一样,不出两天,横滨的街头巷尾都在讨论着这次千叶剧场的庆典,不同明星被邀请的消息更是让每晚的演出一票难求,甚至连一些低端媒体都没有票,只能在场外报道个寂寞。 三晚的节目中都会穿插漫才表演作为过场或者垫场,之前报名的组合被随机分配到了三晚的活动中,林野和五条悟的组合走狗屎运,竟然被插进了关注度最高的歌舞之夜最后一个节目之前垫场。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二人正坐在武装侦探社里喝茶。 林野:“不是我太敏感,但是港口组织这次憋个大新闻肯定和你们有关吧?” 中岛敦点头应和:“所有媒体都请过去了,没票的粉丝肯定也会围在四周,那安保肯定也会向那边那边集中,而我们和千叶剧场正好在横滨的对角线,再加上之前你们听到中也说的话,这……” 国木田独步揉着眉心:“如果他们硬来,我们倒也不是不能迎战,但港口Mafia和诅咒的关系还没确定,直人那边我也还没问出什么,内忧外患,折腾起来还真是令人苦恼啊……喂,太宰,不要研究煤气炉了,解决一下问题可以吗?” 太宰治斜靠在桌子上,并不紧张:“唔,中也那家伙学聪明了,还想出了声东击西的办法啊~~” 接着,他可以停顿了半晌,调足了周围人的胃口,才把两腿一翘,悠悠说道。 “不过,作为优秀的经纪人呢,自然是已经想到了完全的对策,啊,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小蛞蝓气的口吐芬芳的样子了!” 第14章 014 小黑屋里,灯光忽闪忽闪,明暗交替之间,四个人高马大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被绑住的男人面前,男人面露惊恐,但嘴中塞着的抹布让他一声都发不出来。 “咳咳——真的什么都不说嘛?”为首的男人轻佻的问道。 国木田直人双腿打颤,心想…… 明明我才是反派啊,凎! 国木田独步拉过椅子,摩擦地面发出一阵尖响,面对自己多年未见的哥哥,一时有些不知如何开口,于是轻轻看了太宰治一眼,对方已然明白自己的心思。 太宰治自然地坐下,翘着二郎腿:“国木田直人先生,五年时间从默默无闻的银行职员一跃成为了一线经纪人,要说没有额外力量的帮助,换做谁都不信吧?” 国木田直人咬了咬嘴唇,一个字都不肯吐露。 太宰治冲林野使眼色,他才意识到这是自己的cue,于是把手中的粉美丽丢到了国木田直人的脸上。 众人屏息,但国木田直人只抽了抽鼻子——可能是觉得有点痒——根本没有其他反应。 五条悟从阴影之中走了出来,跨坐在桌子一角,居高临下以极有压迫力的声线问道:“看来你还真是一点咒力都没有。但却能操纵特级诅咒,唔……” 然后他摘下了国木田直人的眼镜,看了看,果真并非之前他们所猜测的特质咒具,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看来,你就是那个诅咒,慧吾,是吗?” 不知道是被五条悟轻蔑的语气刺激,还是听到慧吾两个字的应激反应,国木田直人的眼中先是流露出了一丝慌张,紧接着变成了逃避,但很快又变成了少见的愤怒。 他左右摆头吐掉嘴里的抹布,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不要把我和那东西混为一谈。” 多年在喜剧届只手遮天的生活让他即使在面临这种情况也仍带着一丝傲慢,他剧烈地喘息着,运作体内的力量,但他的期待很快便落了空。 五条悟耸耸肩:“不会以为我们蠢到还能让你把慧吾叫出来吧?” 直人低下了头,继续以沉默应对。 “唉,”国木田独步以极为不情愿的表情,从怀里掏出一沓照片,摆到了哥哥面前,“你看,这是你的妻子,这是你的女儿,她们还在等你回家。” 太宰治眼神一凛,接道:“但如果被她们知道,你是个诅咒,会怎么样?” 直人抬起了头,眼中流露出不可思议。 林野伸手帮直人摘走了脸上的粉美丽,顺便帮他擦了擦汗:“你的事我们可以慢慢再算,但你得先告诉我们慧吾的‘兄弟’,慧汝,是个什么来历,千叶剧院要办大庆店,不能再有更多人受害了,知道吗?” “不然,我就强行祓除你体内的慧吾,”五条悟故作凶狠地补充道,“相信我,会比你生孩子还痛苦一百倍。” 如果国木田直人还保留理智,他会发现面前的四人不过是俗套警匪片里经典的红脸白脸、白脸红脸的搭配罢了,但他听到自己的家人后,便已经放弃了抵抗。 “慧汝……跟我这种过家家的诅咒根本不是一种东西,”直人长叹,“慧吾必须依托人类生存,但慧汝它……天使外表,魔鬼心肠,连港口Mafia那帮人都不能完全控制它。你们如果见到它,最好的决策就是快跑,那家伙,应该已经成熟了。” “控制诅咒?”太宰治有点惊讶,“那帮小子现在怎么搞这个?” 林野觉得重点不在于此:“是Mafia给你的诅咒?他们在控制诅咒?” 直人艰难地摇摇头,停了半晌似乎才真的鼓起勇气:“我们都是棋子罢了,我、港口、还有厄除,都不过是那个人的棋子罢了。” “哦?那个人是谁?” “很快,很快你们就会重新遇到他,”直人眼神迷离,“很快,我们就都会变成他的孩子。” 林野最烦装神弄鬼:“我倒也不想这么快有个爹。” 五条悟看了林野一眼,似有深意。 之后的半小时里,直人仿佛一个发条断了的木偶,任凭四人怎么威逼利诱带恐吓,也不再吐露更多信息。四人只能满脸疲惫的走出小黑屋。 五条悟伸着懒腰:“看来还是好人做太多了,偶尔装一次坏人还真是累呢。下次林野来扮黑脸好了,不然你整天这个样子,一点威慑力都没有,难怪Mr. 250把你变成小姑娘。” 林野摸着粉美丽,根本不接五条悟的话,转而面向唯一正常的大人:“如果慧汝真像直人说的那样成熟,太宰先生制定的‘绝美计划’真的靠谱吗?” 说完,他看了看在一边比划自己脑袋和花瓶哪个更硬的太宰治,补充道:“还有,国木田独步先生真的不可以来做我们的经纪人吗,我总觉得太宰先生不是很让人放心呢。” 国木田独步微微一笑,温柔地揉了揉林野的碎发:“太宰治那家伙他最擅长的就是出其不意。也许会有奇效吧。毕竟这次也是赌上武装侦探社的全部了。” 太宰治适时跑过来,拦住林野和五条悟的脖子:“好啦!我最喜欢top2的艺人,快去换装吧,马上就要去演出啦!” 今天已经是千叶剧院第三天了,四人这才下定决心,放弃国木田独步之前晓之以理的问话方式单刀直入,但仍没做到知己知彼。 前两天的在千叶剧院的表演可谓一天热过一天,虽然千叶剧场没有开放电视直播,但去的观众大多数都通过自己的手机拍了视频分享,各种剪辑已经成了近期社交媒体上讨论度最高的话题。 而第三天的歌舞之夜更是盛况空前,即使现在离开场还有三小时,粉丝和路人已经围在了剧场门口,把周围的道路堵的水泄不通。 尤其是重磅歌后藤原玲也的加入,更是让今夜的关注度升至顶峰。藤原玲也之前创造了专辑销量破千万的奇迹,而更神奇的是,她在最顶峰的时候悄然退出,没有解释,只留下一个个传奇记录,直到二十年后的今天都没人打破。 但,热闹是他们的,万世之师组合,什么都没有。 他们在经纪人太宰治的建议下成立了自己的社交媒体账号,甚至放上了两人的帅照当做头像,不仅发布了“我们要在藤原玲也之前做表演”、“本最强真的是藤原老师的铁粉”之类的蹭热度言论,更是放了十个九宫格的艺术照自拍,可谓极其努力的营业了。 然而,林野在剧院门口,再次焦虑地刷手机看数据。 【分享:13 点赞:15 评论:4】 减去他们自己的分享,路人约等于零。 林野:“原来在娱乐圈鄙视链底端中做末流就是这个感觉吗?” 五条悟帮林野系上了羽绒服扣子:“别哭,天才总是孤独的。” 然而,即使他们在大夏天穿着羽绒服匆匆进场,也没有掀起路人的一丝波澜,只引得后台的搞笑艺人同行纷纷侧目。 还是不太正面的那种反应。 四五组漫才艺人都停止了练习,围了过来。 “喂,”一个五大三粗却穿着粉T恤的男人走了过来,上下打量他们一眼,“你们就是刚出道的那个漫才组合吧,我听说国木田先生那天去看你们演出了?” “嗐,我还以为是什么人,靠衣着和眼罩这种低劣手段搞笑的人怎么可能被第一经纪人看中嘛。” “那小孩这么年轻,肯定是读不了书才走到今天这一步吧。” 各个面露唏嘘调侃,都是来者不善的样子。 这是行业里的一种潜规则,欺负新人,只不过他们之前都在大翔剧场做独苗,没遇到过同行前辈罢了。 林野本想装作乖巧的样子听听就算了,毕竟,今天他们的目标也不仅仅是做场表演罢了。 他摸着怀里的秘密武器,心里默念“不能挑事不能挑事我们是有大计划的男人,和普通人类还有什么好争论的”。 但,该出格的时候,他的搭档从来不叫人失望。 五条悟轻轻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一脚踏在了茶几上:“内个,同仁们,我也不是针对谁,但要真的打起来的话。” “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 第15章 015 那几组漫才选手像是被五条悟的嚣张吓了一跳,一时间竟愣住了。 但宇宙最强的男人绝对不会装x只装一半,于是他直接贴近了离林野最近,也是刚刚最先刁难他们的人:“怎么?就会打嘴炮,人傻了?” 那男人吞了一口唾沫,向后退开半步:“你你你…你这新人咋恁不守规矩嘞(汉化关西腔)?” 人正在紧张地时候,总会用自己最熟悉的语言。 “实不相瞒,各位,”五条悟冷冷一笑,“我觉得各位的幽默水准,一会上台肯定没观众笑得出来。” 林野心里咯噔一下,生怕五条悟说出慧汝会影响观众的实情,匆忙打起圆场:“嗐,反正大家今天就是来串场的,恐怕根本没人看吧。” 对面的男人鼻嗤一声,似乎找到了台阶下:“哼,牛什么呀,还以为在藤原玲也前面表演是很好的位置吗?呵,那明明是最差的。” “就是就是,”他的搭档附和道,“前面一个节目是大串烧,时间那么长,后面的节目是藤原玲也,观众肯定一秒也不想错过,你们上场的那个间隙肯定所有人都上厕所去喽。” “切,本来就是东京小剧场出来的,离开街坊邻居那一片就根本没粉丝,还不收敛点。” “今天这么端庄的活动,不跟我们一样穿西服也就罢了,还戴眼罩拿扇子搞得跟街头卖艺一样,真是给搞笑艺人丢脸。唉,算了算了。” 刚刚刁难他们的那几对漫才组合似乎终于找到了那么一点点优越感,叽叽喳喳一会就散开了。 五条悟这才放松了刚刚紧绷着的脸,却猝不及防撞上林野略带责备的眼神。 “不是师父絮叨,但老师你也是这么大个人了,怎么就不懂低调呢?那也是人漫才界的传统呀。” 五条悟反应了一会才搞清楚林野的称谓关系,淡淡一笑:“我就是看不惯这种借着‘传统’名义欺负后辈的人。” “毕竟,夺走年轻人的青春是不可原谅的。” 林野微微一愣,这是他继上次五条悟教训我孙子大雄“不要以战胜别人为人生目标”之后,第二次觉得面前这个男人好像…… 有点东西。 但他这份感慨没持续太久,五条悟又懒洋洋地靠在门槛上,看着报幕员上台:“哎,我真是人太好了,还事先降低一下他们的预期,一会真没人笑就不至于太悲伤。” 林野:……臭屁哥他又来了。 没想到五条悟一语成谶,不但是各组合的漫才表演观众没人笑,其他歌手的演唱也几乎无人喝彩。 但这也并非观众的问题,因为连后台扫地大爷都能看出来,今晚各种艺人的表现实在是太差了。 不仅漫才组合在表演时频频忘词,甚至歌手都出现了在现场跑调、破音等等情况,最惨的就是舞蹈演员,几乎每组都在台上摔了个七荤八素,更有甚者三百六十度转体接头撞地板,出道即绝唱。 林野刷着手机,发现惨不忍睹的现场反而比一帆风顺的时候关注度高多了,各种今晚失误的cut满天飞,网友群嘲一片。 现场的观众也早已不耐烦,而这种不满的情绪在倒数第三个节目,歌曲串烧后达到了顶峰。 四位歌手联袂跑调,飘忽不定的声线宛如坐着JR从横滨跑到了琉球群岛,林野听得脚趾扣出了比奇堡。 但他刚刚在后台明明听到这几位实力派歌手练声,没有问题。哪怕林野是个没有咒力的人也看出今晚绝对不对劲了。 他能感觉到一种如丝如雾的不安情绪蔓延在观众席,于是收起手中的唢呐——本来是想靠它先吸收一波观众的正面情绪化为己用,但现在这个情况…… “喏,伊地知刚给我发了剧场后门的监控,他们出发了。” 果然如他们所料,港口Mafia组织的这次店庆是声东击西,为了奇袭武装侦探社。 那这么看来,太宰治的计划没错,而能不能成,就看林野他们接下来的表现了,人命关天的事,林野不禁紧张起来。 “哎呀,别这么紧张嘛,”五条悟用手指在林野脸上挤出了个鬼脸,“区区特级诅咒,怎么能让宇宙最强第零强的眉头紧皱呢?” 林野:“这是什么鬼艺名?我可从没答应过叫这个……” 五条悟整理了一下林野的发型:“嘛,那可能已经——” 主持人上台:“下面有请宇宙最强第一强和宇宙最强第零强的漫才组合万世之师为大家带来《野犬军团出击》。” “——来不及了。” 说完,五条悟留下一脸绝望的林野,大步流星地走上了舞台。 演出即将开始,林野也只好不计前嫌的跟上,行进间,他看着台下,果然如之前其他漫才组合所料,走的走、玩手机的玩手机、去上厕所的上厕所,而经过刚才虎杖级别的魔鬼歌声轰炸后,为数不多还支棱着的观众也露出了烦躁的表情。 林野似乎听到后台那几组漫才艺人嘲讽的声音。 而五条悟却像没看见一样,清了清嗓子,直接现挂开场:“嗨,今晚的观众还真是一个比一个不行啊。” 林野也只能赶紧跟上表演思路:“可不,感觉膀胱都不太好使。” “这种程度的节目你们就抓耳挠腮看不下去了?” “怎么,照镜子都能忍受,看了两个小时节目就受不了了?” “剧场厕所都要堵了吧?” “不如再忍一忍,很快就结束了,乖啊,观众们,不会痛的。” 两个人的轮番嘲讽,对本就憋着闷火的观众起到了负负得正的效果,反而带着点“我看你能怎么翻出花来”的心态,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台上两人。 见目的达成,林野开始按照之前编排的段子讲了起来:“第一强,你有没有感觉很寂寞啊?” “哈,当然了,高处不胜寒。” “大可不必,我说生活上的寂寞。” “那倒没有,我最近新加入了一个社团。” “什么社团呢?。” “就是一个组织嘛,有上级、有平级,然后人和人之间关系很亲近,还有俩人专门从什么河边、乡下或者对家组织捡人,积极发展下线……” “嚯,这不传销吗?” “达咩。我怎么会被传销组织看中呢,再说了,这组织力可都不是人呐。” “哦?那您说说。” “社长呢,就是一只老乌鸦,你看着有点黑,但其实底子里粉扑扑的,还经常骚扰流浪猫。” “老大呢,是只袋鼠,看着文质彬彬但巨能打,还有一颗把社员都装进自己袋袋里保护的心。” “他的搭档嘛,是个小蛞蝓,本来能当青花鱼的但偏偏想当小蛞蝓,说喜欢自己软趴趴黏糊糊的样子。” 零:“打住打住,您这动物园……” 话说到一半,林野突然感觉到一阵眩晕,是被诅咒攻击的感觉。 他急忙运转咒力,却仍然有些抵挡不住。 五条悟轻轻摸了摸他的肩膀,令他瞬间感觉轻松了不少,这才将将把词说完:“……养的还挺杂啊?” 观众都轻轻笑了起来,尽管段子一般,但这也是他们今晚听过最完整的一个桥段。 于是五条悟不急着往下接,留给观众反应时间,只用下巴轻轻向前一点,提醒林野。 一只浑身银毛,有着一蓝一碧阴阳眼的波斯猫正优雅地蹲在他们对面台下的过道上。 千叶剧院白天是萌宠咖啡店,这谁都知道,有只猫出现也不稀奇,但林野捕捉到了一种奇妙的气息。 是特级诅咒。 正在双方对视的刹那,林野和五条悟手腕的接收装置一阵震动。 这说明港口Mafia的车已经到了武装侦探社楼下。 五条悟嘴角一勾:“我们社可是卧虎藏虫,有力气巨大但土土的大力甲虫;蜜汁总手牵手的兄妹水獭;还有一个能找到最隐秘线索的眯眯眼蜜獾……” 林野假装惊讶:“哎呦,不知道我们现场能不能看见。” 五条悟向前一指:“当然了,我们社的清洁工波斯猫阿姨就来到了现场,让我们掌声欢迎!” 观众的目光集中在了慧汝的身上,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 林野疑惑,这诅咒,居然能被别麻瓜看到? 五条悟又是怎么知道的? 慧汝似乎被突如其来的目光刺痛,毛瞬间炸了起来,然后朝着林野和五条悟嘶吼一声。 然而在观众眼里,只不过是小猫撒娇罢了:好可爱,想rua。 为了不让观众恐慌五条悟对着慧汝做了个鬼脸,热情洋溢道:“亲爱的观众们,让我们掌声有请全部社员!” 说罢,他捅了捅林野,两人一起默契的……解开了羽绒服。 用的是“买碟吗买碟吗”的姿势。 宛如两个痴汉。 但是。 五六七八十来只小动物从他们的羽绒服中撒欢地跑了出来。 有小乌鸦、小袋鼠、小边牧、小水獭等等等等……就是五条悟刚刚讲过的那些“社员”。 “哇……”观众烦闷了一整晚的心很快被各种幼崽崽治愈。 但小动物们只撩拨了观众一下,齐刷刷地朝着波斯猫飞奔,仿佛在完成什么任务一样。 * 武装侦探社里,带着一众下属手持加特林气势汹汹踹开大门的中原中也,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开始思考人生。 他的对手——尤其是那个青花鱼——都去哪了? 第16章 016 中原中也站在武装侦探社的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空无一人的街道,思考着,之前下属来通报,明明看到所有人都如常上班,而且中途出来的只有那两个来自东京的家伙,按理说其他人应该都还在建筑里,但是…… 他反复摩挲着紧贴自己脖颈的choker,似乎是在回忆上次那个男人叛逃后带给他的窒息感觉。 一个下属从里屋搜查完毕,像一阵风一样的冲了出来:“老大,我刚发现有一张留给你的纸条!” 中原中也接过纸条,上面内容很短,但看笔迹就知道是那人留下的—— 【chuya~~没想到吧,这波我在大气层。】 【ps.武装侦探社实在太小了,我们换家吧。[略略略.jpg]】 【pps.今晚我变成小蛞蝓了哦~小蛞蝓小蛞蝓~】 中原中也神色骤变,吼道:“回千叶剧场!快!” * 城市的另一端,万人瞩目的千叶剧场现场已经变成了一场萌宠追逐战。 这就是太宰治经纪人的计划,武装侦探社全员萌化出动,和港口Mafia来一波换家。 而他们的目标,就是带走一直被千叶剧场保护着的慧汝。 五条悟看着台下对小猫围追堵截地各位短腿社员,对林野一挑眉:“战歌起。” 林野掏出唢呐:“好嘞!” “呜呜-dong哇-哇哇哇~~~~”《小刀会序曲》开头铿锵有力的节奏响彻云霄,搭配着台下四处乱窜的动物们,感觉是一出武林大会的开头。 慧汝被逼到死角,朝四周凶狠咆哮两声,刚想动用咒力,却突然被一只蛞蝓黏到了身上,能力全无。 慧汝甩了半天也没把那粉嫩嫩的鼻涕虫甩下去,反而还被小乌鸦社长薅掉了几根毛,绝望之时,又被宫泽独角仙夹住了尾巴,喵呜喵呜几声惨叫,却引得观众笑得更厉害。 正当林野以为马上就能搞定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奶声奶气的“喵喵喵”乱叫。 后台,数百只动物幼崽似乎听到了慧汝的叫声,像接受命令一样奔涌而出,顷刻间占满了整个剧院。 “哇……”观众彻底欢快了起来,伸手够着离自己最近的毛绒绒。 但与普通观众看到的可爱表象不同,林野发现它们各个背上有一缕黑气,显然是受到了慧汝某种蛊惑。 怎么办?林野思来想去,只想到一个办法,于是,曲调一转。 “哒哒哒咚大大!(刚擒住了几个妖!)” “滴嗒嗒咚大大!(又降住了几个魔!)” “哩哩啦啦滴滴嘟嘟乌拉拉!(魑魅魍魉怎么他就这么多!)” 《通天大道宽又阔》十分应景的点燃了现场。 音符吸收了观众被萌到的正面反应,在林野的操纵下,宛如一道道箭羽,温柔但坚决的把其他小动物和武侦小动物隔绝开了,不让它们影响抓捕正左右腾挪、殊死一搏的慧汝。 林野感觉自己好像吹华国神曲有buff加成,特别带劲,于是想试试自己能不能操作的更精细。 正巧现场气氛随着两只小水獭兄妹握紧爪子一起举起慧汝达到了小高潮,林野吹得更加卖力,用尽全力的抓取着观众的欢愉情绪。与上次抓捕慧吾织成的粗网不同,这次他把抓到的力量变成了一个粗壮的……金箍棒。 然后,他加大音量,配合着“神也发抖,鬼也哆嗦,打得那狼虫虎豹无处躲……”乐段,横扫全场萌宠头顶,黑气瞬间消散。 小动物们摆脱了之前慧汝留下的影响,眼神更亮,惹得观众更加怜爱,人手一只地撸了起来。 林野边吹边心满意足地看了一眼五条悟,本想炫耀,却发现对方原来一直在盯着自己,感觉一阵脸红,赶忙专心继续吹奏。 远处,慧汝已经被面前的几个神经病耗光了力气,放弃抵抗。于是宫泽独角仙夹着慧汝的猫胡子,把它塞进了国木田小袋鼠的腹袋里,大功告成之后,太宰小蛞蝓从袋袋中伸出了小脑袋,懒懒散散地贴在搭档的肚子上,吹了两个鼻涕泡,炫耀着。 林野看到袋鼠比出了一个OK的手势,自己也正好吹到了后半段,于是想吹完这个小节就结束乐曲。 但突然,一束聚光灯照射在了舞台的最右端。 藤原玲也款款步上舞台,走至光线中,满身的银色亮片宛如星河一样灿烂,迅速攫取了所有观众的目光。 他们纷纷停下撸猫的动作,拿出手机,疯狂拍照。 一时间闪光灯四起,快速地明暗交替中,藤原玲也却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对着一脸诧异的林野轻启朱唇。 口型是“继续”。 饶是知道对方已经年过半百,林野还是被对方的美貌唬的窒息片刻,宛如岁月根本没在她的身上留下痕迹。 林野继续吹着,不过为了配合,稍微降低了音量,也不再吹得那么冲。又过了两个片段小节,藤原玲也的歌声加了进来。 天籁。 尽管这是一首华国战斗神曲,听了就让人热血沸腾那种,但在藤原玲也那种温柔细腻的声音诠释下,配合着林野铿锵的唢呐声,仿佛斗战胜佛在回顾自己曾经大杀四方的一生一样。 全场观众都被陶醉了,林野余光一瞟,见后台刚刚奚落过他们的漫才艺人都围了过来,满脸羡慕的听着,让他感觉到一阵暗爽。 然而,五条悟却突然感觉到歌声中有一丝异常,然后逆着众人的目光,敏锐地看向国木田独步的腹袋。 果然,原本鼓鼓囊囊的袋子瞬间瘪了下去,片刻后,慧汝不知怎得出现在了舞台一角,三步两步之间便跳上了藤原玲也的肩膀,用一种极其邪魅的姿势缠住了她的脖子。 林野一惊,但现场并不给他停下思考的机会,剧院大门突然打开,中原中也带着芥川龙之介走了进来,正步步逼近舞台。 正巧,一曲终了,观众全部起立鼓掌,口哨声、尖叫声四起,没人注意到走进来的两个男人。 在一片热烈的混乱中,林野和五条悟却听到藤原玲也用极小的声音说道,“杀了我,求求你们杀了我。” 二人不解,转头看去,只见慧汝的尖指甲已经扣进了藤原玲也肩颈的嫩肉里,渗出来的血珠瞬间就被它吸进了体内,如果不是离得近根本发现不了。 藤原玲也带着虚伪的笑脸面对观众经久不息的掌声,但嘴唇翕动,来来回回就是这样一句话——“杀了我,在港口那帮人来之前杀了我。” 林野不知该如何是好,看向搭档,但五条悟似乎也在思量着,没有动作。 而中原中也已经走到了舞台下面。 “来不及了。”一滴泪水从藤原玲也的脸庞滑下,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了决绝的态度,瞬息之间,她从身后掏出了一把小刀,刺向自己的胸膛。 五条悟眼疾手快擒住了藤原玲也的手,而这在观众看来仿佛一个暧昧的拥抱,引起一阵惊呼。 武侦探的小动物们也注意到了台上的骚动,国木田独步率先反应过来,于是拍了拍谷崎润一郎,后者很快明白过来,用细雪改变了观众的视线,让他们看到了藤原玲也和五条悟、林野一起谢幕的场面。 而事实上,五条悟一手撑着已经昏迷的藤原玲也,一手捏着慧汝的后脖颈,然后冲着台下面露不善的中原中也,挑衅问道:“喂,你们剧院是受保护的文物吗?” “什么鬼?”中原中也气势也丝毫不弱,“武装侦探社那帮混蛋呢?” 但,五条悟不做回答,只露出一个极其嚣张的微笑,然后—— 两道蓝光把千叶剧场的天花板贯穿,趁中原中也掩面抵挡灰尘的片刻,五条悟左手慧汝,右手藤原玲也,肩上还扛着一个林野,用力一蹬,跳至自己轰出来的碎洞边缘。 中原中也看看那个扛两个人还如同逆转的流星一般消失在了夜空中的银发男人,一时有些呆住。 这是人类能想出来的逃生路线吗? 然后他又看了看剧院另一角四散跑路的奇怪动物,越看越觉得眼熟,其中还有只蛞蝓在空中翻了个跟头。 完全就是在□□裸的嘲讽。 但它们也转眼就消失不见,中原中也费了半天劲才反应过来后,压低帽檐,狠狠骂道:“……跟人沾边的事,这帮混蛋是一点也不干。” 第17章 017 当晚,看到虚假影像的观众们心满意足的离开,谈论的话题都是藤原玲也的复出和那两个男人。 在他们心中,万世之师组合不仅是两个漫才艺人,还是两个魔术师,其中一位是神奇的音乐人,吹着大家不明觉厉的神奇乐器;而另一位,似乎和藤原玲也有着不可言说的暧昧关系。 关键是,还都长得很帅。 观众们拍下的片段传遍了互联网,话题性女星+帅哥+萌宠的组合轻轻松松占据了热搜前排: #藤原玲也大复出状态极佳# #漫才艺人和藤原小姐出人意料的合奏# #最帅漫才组合猫猫配着bgm满场飞# #漫才艺人协会万世之师组合并未登记# #众漫才艺人那不是真正的漫才# 林野他们主页的粉丝数直接飙升至五位数,本该趁热打铁努力营业的二人,一点动作都没有,甚至没有回应网上的任何质疑。 这让吃瓜群众对二人的好奇达到了顶峰。 * 晚香堂里。 还不知自己已经火了的二人正愁眉苦脸的看着面前的情况。 藤原玲也还没从昏迷中醒来,事实上,林野根本就不知道她是怎么昏过去的,唯一蹊跷的是慧汝好像刚吃饱的猫一样,懒洋洋的蜷缩在藤原玲也胸前,带着的娇媚地看着二人。 “五条老师,咱门真的不能直接祓除慧汝吗?”林野不解。 五条悟摇摇头:“和你的术式类似,慧汝从藤原玲也的血气中不断攫取她的能量,也就是她被观众的喜爱。” “但是,藤原玲也姐已经隐退了这么多年,难道慧汝不应该越来越弱吗?” “唉,林野还真是不懂娱乐圈啊,”五条悟抢过林野手中的扇子,打了他的头一下,“喜欢她的人怎么会因为她营不营业而改变呢?” 然后,五条悟打开扇子,展示着上面的数字:“况且,今晚在你的完美表现过后,喜欢她的人就更多了。” 扇子上显示【10036】,如果喜欢他的观众都涨了这么多,那喜欢藤原玲也只会更多…… 林野看着藤原玲也痛苦的神色,尝试想把慧汝抱下来,但只轻轻一碰,藤原玲也便颤抖不止,汗水也一层一层流下来。 “嗷,”慧汝舔了舔被林野摸乱的毛,终于开了口,“杀了我,这女人也活不下去,你们要杀人吗?” 林野带着怒意盯向慧汝。 慧汝伸展着四肢,语气轻蔑:“呦,我说小伙子,你也不必这么恨我,你别光觉得我是坏人啊,你怎么不问问这女人当初是怎么靠我走到这个地位的?” “现在想祓除我?那也好,这女人不光会死掉,还会永远消失在她粉丝的记忆里。可能几年后,有人看着互联网上留下的消息,问藤原玲也是谁,但别人也只会回答,哦,一个不怎么重要的女歌手罢了,咯咯咯。” “再说了,娱乐圈里耍脏手段的人多了去了,我们这种,哪上得了什么台面呀。我看以你们二人的姿色,将来大有可为,可惜我哥哥被你弄得失去联系了,但我还有个弟弟,慧寂,不如我让他帮你们……” “不必,”林野捏住慧汝叭叭不停地嘴,“我们想走实力派。” 慧汝挣脱:“我看呐,你们还是太实在,哪还有……” “我说有就有,”这次换五条悟捏住了慧汝的嘴,“内个,林野君,我想到办法了,我们借一步说话。” 然后,慧汝看着两个男人走到了房间的角落,嘀嘀咕咕起来。 慧汝:……我好歹也是个特级,能不能尊重我一下? 角落里,林野小声问道:“我们那就这么大大方方的讨论吗?万一慧汝突然进攻怎么办?” 五条悟自信道:“不会的,它还在吸收藤原玲也体内的能量,就像在吃掺了猫薄荷的金枪鱼罐头一样,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动的。” “哦,那我们要怎么办呢?” 五条悟靠在墙上:“这就是考验我们这对组合默契的时候了。” 林野被五条悟呼吸的热气吹得有点不好意思,错开半步:“怎么做?” “嘛,就是我在祓除慧汝的时候,你要同时对藤原玲也进行治疗,”五条悟凑在林野耳边,压低音量,“林野君,你有没有听过反转术式和术式反转?” 林野一脸单纯:“我只听说过回转寿司。” 五条悟伸出手掌:“握手,我演示给你看。” “什么鬼,”林野将信将疑的把手掌覆了上去,被对方紧紧握住,然后,突然感受到一股能量流遍全身,“这是……真气吗?” 五条悟:……这孩子还真是傻的可爱呢。 “你感受一下我是怎么让术式倒转的,慧汝的术式和你的相似,如果你能翻转术式,也许能和它对藤原玲也造成的影响相抵消哦。” 林野点点头,一本正经的学起来。 但在林野掌握完奥秘之前,慧汝便已经吃饱了能量。 “凎,你们还真是有点过分呐,”慧汝轻巧地跳了下来,“怎么,大战之前要先立flag表白吗?” 五条悟转过身,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们还没说完,你能先回避一下吗?” “闭嘴,看招!” 慧汝张开血盆大口,一阵乱啸像沾满水的塑料布一样,揉碎了二人面前的时空,尖锐地刺向林野。 看来诅咒也知道柿子要挑软的捏,但林野现在有上万粉丝的加成,轻轻松松就躲过这一击,然后一个箭步冲到了藤原玲也面前。 不过几小时,藤原玲也却肉眼可见的老去了,五官也扭曲在了一起。 “我们要快点哦,这家伙好像想要放弃藤原玲也了。”五条悟提醒道。 “嗯!” 林野酝酿着体内的咒力,他要像之前五条悟说的,先用之前存储的观众正面情绪做反转,灌注到自己的咒术里,即术式反转,然后再用反转的术式治疗藤原玲也,还要把时间精准地控制在五条悟祓除慧汝的瞬间,把慧汝消失带来的负面影响降到最低。 尽管林野一时半会儿也搞不清楚,但他粗暴的理解为负负+负负就可以得正。 然而,慧汝并不给林野调整的机会,它甩开自己可伸缩的尾巴,给了林野重重一击,林野飞出去半米,就在它想给林野下一击的时候,五条悟却一脚踩住了它毛绒绒的大尾巴。 见行动受阻,慧汝竟然断尾逃生,然后用一记头槌狠狠撞向林野。 林野立即呛出一口血来。 五条悟嘴角一沉,罕见地黑了脸,但他顾忌藤原玲也安危,也不能随意出手。 这只能看林野的了。 林野将手中的折扇当做盾牌,不停地抵挡慧汝的进攻,五条悟也放弃了术式,用拳脚帮忙。 然而慧汝动作越来越快,在狭窄的地形更占据极大优势,随着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就在林野被击中了无数次,几乎浑身伤痕都在淙淙冒血的时候,他终于感觉到了力量的倒流。 他用手扶着藤原玲也已经灰白的脸,用仅剩的力气对五条悟喊着:“就现在!” 下一秒,一道巨大的蓝色光柱无差别的照亮了房间的每个角落,但其中,有一个淡淡的红色光点一直闪烁着。 半晌过后,蓝光褪去,红色光点也随即微弱,然后消失。 慧汝不见了。 五条悟半跪在地,接住了脱力倒地的林野。 林野气若游丝:“我的反转术式成功了吗?” 五条悟点点头,环绕住林野肩膀的手更紧了。 林野憨憨地嘿嘿一笑:“我的术式是红色的耶,很……很符合我红领巾的身份……” 话音未落,便昏过去了。 “当啷”一声,大门被打开。 武装侦探社的众人看着一片狼藉的据点,还有中间如同古希腊战友情♂雕塑一般造型的二人N脸懵逼。 国木田独步推推眼镜:“内个,五条先生,请问……你是祓除了晚香堂吗?” 第18章 018 一天后,林野从昏迷中醒来,本以为自己会见到五条悟和其他武装侦探社员充满担忧的脸。 但。 映入眼帘的是三块抹布两个拖把还有几瓶清洁剂,而举着它们的,正是那个救过他n+1次的男人。 五条悟扶着额头,假装悲怆道:“呜呜呜林野君终于醒了,那我就不能独自清洁晚香堂了,好遗憾哦。” 林野:……被祓除的除了晚香堂还有我的感情。 于是,全网粉丝超过五万名的万世之师组合外加外表堂堂的绷带浪费装置,一起吭哧吭哧地收拾晚香堂。 太宰治一脸难过:“喂!独步!我们搞定了那个特级诅咒诶,都没有表彰大会什么的吗?” 国木田独步坐在唯一还算整洁的桌子前面,慢条斯理地记着笔记:“这不是你们的本职工作吗?而且还把我社唯一据点弄成这个样子也太过分了吧?” 太宰治用求助的眼光看着五条悟:“干这种活被累死可真算不得清爽明朗的自杀啊喂,第一强,请问我们不能请保洁阿姨之类的吗?” 五条悟把手里的清洁用品都塞进林野手里:“不好意思,本人,霓虹第一穷。” 林野翻着白眼:“连穷这种事也要争第一吗?” 太宰治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竖起食指:“如果我的艺人这么穷的话,那么,作为经纪人,我自然是要帮你们找方法挣钱了,告辞!” 然后,太宰治消失了。 然后,五条悟说自己低血糖干不了体力活躺在一边不动了。 然后,武装侦探社全体社员以想吃顿好的为由在社长的带领下都出门了。 林野望着这些靠谱的大人,一边擦地,一边对世界有着说不出的绝望。 三天后,林野终于收拾好了晚香堂,而太宰治,也带着营业方案回来了。 林野看着对自己一阵猛拍的麻吕三郎,绝望更甚。 “非常感谢二位把这次直播专访的机会留给我现在向你们这种饮水思源的艺人真的不多了虽然当初你们出道是我报道的但是我……” “断、句!”林野不得不打断这个一激动就像机关枪一样的狗仔记者。 “好的,总之非常感谢!我们的专访还有半小时开始,你们准备好了吗?”麻吕三郎摆弄着手中的摄像机,“唔,不过看你们长得这么好看,应该也不用化妆什么的,服装也……很有特色,直播观众就喜欢这种奇奇怪怪的打扮!” “直播?”林野活了两辈子,还是第一次接触直播。 “没错。现在在直播间等待你们出现的人已经达到六位数了!” “六位数?我这么火了?”林野赶紧翻看扇子,但上面的数字也才两万出头,“诶?你六位数是真人吗,不是太宰先生买的水军?” “不要质疑我的工匠精神,宣传造势什么的,我还是有点自信的!” 说罢,麻吕三郎拿出手机,展示着这次直播间的标题。 【漫才组合成员与过气歌后的地下恋情?点击进入直播间,看帅哥在线说法】 林野:“本该是三个人的电影,为何我没有姓名?不过既然提到藤原玲也,话说,她还好吗,怎么我醒来就没见到她?” 五条悟点点头:“当晚我们就把她送到医院了,她没什么大碍,应该已经出院了。你的反转术式效果很好,看来还是有个优秀的老师啊!” 林野摆了摆手:“都是我自己努力的结果。” 半小时后,直播正式开始。 当五条悟和林野的脸出现在画面上时,弹幕瞬间刷屏。 #嗷嗷嗷嗷好帅,请怼脸拍谢谢!! #请问瓜是真的吗,你们爆火是因为和藤原老师的恋情吗 #我看画面那可是结结实实抱在一起了还能有假吗 麻吕三郎适时拿捏气氛:“请二人先做个自我介绍吧。” 五条悟难得正经:“嘛,我是万世之师组合的下手装傻役,宇宙最强第一强。” 林野有样学样:“大家好,我是万世之师组合的上手吐槽役,宇宙最强,额……” 这羞耻的艺名真是令人难以启齿,但五条悟自然而然地帮他接上了“第零强。” 说完还看向林野,轻轻一笑。 这也被弹幕敏锐地捕捉到了—— #所以绯闻是假的吗,啊,我刚刚明明看到了火花 #我觉得我要养成一对冉冉升起的组合了 #第一强和第零强的艺名还不明显吗!! 麻吕满意的笑笑,然后轻描淡写地抛出了那个所有人都十分在乎的话题:“请问,第一强和藤原玲也是什么关系呀?” 五条悟假装难以启齿,沉思片刻调足观众胃口后才悠悠说道:“我只是藤原玲也姐的粉丝,当天能和她一起表演我很惊喜,所以抱得时间久了点,不好意思让大家误会了。” 麻吕追问道:“那你心里有没有一点点对藤原玲也的好感呢?听说她至今都未婚哦~” 五条悟绽放了一个特别人畜无害的笑容:“嘛,恋爱的话,藤原玲也小姐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哦。” “那请问你喜欢什么类型呢?” “我喜欢……能打的。” 林野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瞬间蹿红了,倒不是他觉得对方是在说自己,而是他看着帅哥表达心意不自觉的想吃瓜。 这就是吃瓜群众面临兴奋事件的基本素养。 但是,弹幕显然理解有误,瞬间沸腾了—— #完了我疯了,我竟然在嗑搞笑艺人 #解解嗑妹妹亦嗑! #啊啊啊啊我人傻了这是真的吗 #囍囍囍囍囍囍囍囍囍囍囍囍囍囍(我都不认识这个字了 麻吕看看弹幕,轻轻摇摇头,似乎是在嘲讽观众太过年轻,然后,云淡风轻地抛出重磅消息: “听说,第零强原来是第一强的学生是吗?” “你们本来是东京一所宗教学校的师生对吗?” “而且第零强三年前被开除了,是怎么回事呢?” “据说还是你亲手把他开除的,发生了什么呀?” 林野人傻了。 吃瓜人竟然变成箭头中心。 #??? #有毒,姐妹们快跑 #把公屏打在公序良俗四个字上! 而五条悟摸了摸下巴,然后懒散地往后一靠,等了半晌,才压着嗓子回答。 “怎么?老师就不能犯错吗?” 第19章 019 麻吕三郎带着访谈节目主持人标准的微笑:“那能不能请第一强给我们讲讲当年发生了什么呢?” 由于林野也没有这一段的记忆,所以也好奇地支棱起了耳朵。 “嘛,这可有点复杂了,”五条悟托着腮,回忆着,“当年,这位同学才十五岁,被我好心好意劝来了咒……啊,我们这所双一流宗教学校学习,他当年读书什么的都很好,但是后来,某一天,他家里出了些变故,于是……” 麻吕先生适时插话:“看来往事不能细讲,那还真是……疑点重重呢?” 五条悟也不否认,呼噜了一把林野的脑袋,才继续道:“毕竟如果提出退学那也是我们这种学校的一桩丑闻嘛,还有上层什么的看着。” 麻吕先生看五条悟意味深长地指了指天,还以为他说的是“神”在看着,于是庄重的点了点头。 “我把他招进来理应对他负责到底嘛,于是他为了不让我愧疚,就自欺欺人地出了一些很明显的差错,还装作很胆小的样子。正好当时学校也出了些别的事,校长觉得,既然有难言之隐,那也就不强求了,于是他就‘顺理成章’的被开除了。” 麻吕先生有些动容,眼睛挂着一滴晶莹的职业泪花:“那请问,你们是怎么重逢的呢?” “哈,这就是缘分了,”五条悟说完了艰难的部分,随即放松下来,慢悠悠地晃着身子,“本来我一直想找他,但三年来我经常要出国祓……传教,毕竟这是最强……传教士的责任嘛,就一直没得闲去找。” “结果这家伙好像私生饭卧底追星一样,竟然在我出国前常去的甜品店打工,嘛,虽然可能是巧合啦,但我回国后去的那次正好撞到他,他却逃跑了,再一个月后,我受邀参加某个漫才大会做观众,看见这人正在台上表演,好端端的突然下来踹了我一脚。” “不过,”五条悟压低身子,凑到林野耳边,“没、踹、到,哈哈哈哈哈哈。” 因为羞愧,林野脸更红了。 听完故事,麻吕三郎一脸磕到了的表情,目光呆滞而真诚:“为什么踹你呢?是想踹你哪里呢?怎么会踹不到呢?我不信。” “话说我也很疑惑来着,”五条悟端起胳膊,“第零强那天为什么突然踹我呢?” 林野:“这个……额,那天我喝了假酒,恍惚了,恍惚了。” 他记起来那是他刚刚穿来,被拾荒阿伯放了鸽子,缺少搭档又以为五条悟是诅咒,才狠狠给了他一脚,现在被翻出来说,简直大型社死现场。 幸好麻吕三郎是抓重点的能手:“假酒吗?什么牌子的?多少度呢?喝了还能踹人吗?我不信。” 弹幕: #我本来哭了现在笑了,气笑了 #这么好嗑的故事请问主持人能闭嘴吗 #主持人地址呢我要寄刀片 #一人血书求换主持人 麻吕三郎看着弹幕反应,觉得自己再这么问下去不只会丢工作,还会小命不保,只好暂时切成小号,开启真情模式:“那么请问,小零那几年发生了什么呢?” 林野费尽心思的想了半天,但只能记起一片空白,事实上,他突然发现,自己的脑海中只有关于咒高的一些记忆还清楚,其他的都消失了。 麻吕先生只好抛出了第二个问题:“我们见到,小零身上一直穿着一身很好看的褂子,请问,这里面有什么渊源吗?” 林野摸摸自己身上半绣云纹墨色大褂,这是第一次上台前,家里人送给他的,一时也恍惚起来。 但也不能在直播里一句话也不说,于是他定了定神,想了片刻,说道:“这是一件很有纪念意义的衣服,也是一件很有传统的衣服,所以只要上台表演,我就会穿着。” “哦,原来是这样,”麻吕三郎点点头,终于从林野嘴里等来了正常的回答,饶有兴趣地追问道,“我们能听到,其实您的段子和传统漫才也有些差别,这是怎么回事呢?” 说到专业,林野自信起来:“我自幼喜欢一种名为‘相声’的华国艺术形式,与漫才相比,历史更为悠久,门道也更多,都是两人对口的语言艺术,相声讲究说学逗唱,段子之间有缓和和韵味,有些甚至充满教育意味,而漫才更适应现代节奏,编排更紧凑,选材更贴近生活,所以我觉得可以把二者结合起来……唔,我想想,怎么说呢……” 五条悟有感而发,帮他补充道:“毕竟,我们不只想做简简单单的搞笑艺人,而是想像我们的组合名一样,‘万世之师’,请各位领会精神。” 林野也自然而然续到:“当然,我们刚起步,可能现在的表演会更贴近漫才快节奏、花样多这方面,但慢慢,一定会让观众感觉到,我们的诚意和能力。” 五条悟:“尤其是两周后,我们会去京都营业,顺便参加一个海选,到时候请各位还记得支持我们哦。”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林野心想,这才叫搭档嘛! 麻吕三郎看气氛正好,于是放出了直播里的最后一个环节——当然这也带着他的私心——帮姐姐和姐夫蹭一波热度。 他拿出一段提前录制的视频,当着二人面播了起来,解释道:“两位,还记得你们第一次登台的大翔漫才剧院吗,在那里你们举行了7次表演,之前听你们的经纪人说,接下来你们会去京都参加K1漫才电视大奖赛的海选,田中夫妇特意来给你们打气。” 画面里,田中大翔和侑子抱着糯团子一样的田中太郎,给二人加着油。 具体说的什么林野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但看着画面里的一家三口,尤其是田中太郎肥嘟嘟的小脸,林野的泪水突然涌了上来。 草,想家了。 接下来的时间,林野忘了自己是怎么结束的访谈,只匆匆瞥了一眼扇子,上面50000+的数字令他安心,但他的心思一直被之前失去的记忆和一种淡淡的伤感所缠绕,挥之不去。 再回过神来,他已经站在了晚香堂背面山顶的露台上,夜风阵阵,衣衫烈烈。 这是他上一世的习惯,烦恼的时候,对着夜空安静一会儿也就好了,可这一世老天偏不让他如愿,派了个男人在他身边杵着。 五条悟摘下眼罩,肆意地俯瞰着横滨的景色,然后等到风小些的时候,才悠悠开口:“之前直播说那些其实也不太准确,这一个多月来,我几乎不把你当学生了,反而有点像……” 林野苦笑一声:“一起还钱的战友?” “哈,”五条悟在试图解读这个词,歪头盯着林野,“战友……哈,那可是快要跟挚友一样亲近的关系哦。” 满天的星空都好像倒映在了他的眼睛里,林野一窒,本能告诉他应该开个玩笑缓解尴尬。 但他什么也没有做。 五条悟也不再接着说,想了想,装作不经意的转化话题,随口问道:“话说,我也一直有点好奇你的经历来着,那几年你到底……” 林野摇摇头:“我没撒谎,我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 五条悟一愣,然后用更低沉小心的声音问道:“那关于你父亲的那些事……” 林野苦笑道:“在我现在的记忆里,他就是一个火柴人。” 五条悟轻笑,然后也不再问了,二人沉默着,只听得见背后风吹树叶的婆娑声。 林野看着眼前万家的灯火一盏盏熄灭,突然觉得,既来之则安之,放眼望去,这世界上,少不了团圆的家人。 而能有别样人生的人,只有他一个。 况且,他还能做很多事,很多别人做不到的事。 …… 林野漫无边际的想着,时间一点点溜走,就在他想打破这份安静跟五条悟说晚安的时候,五条悟却率先开了口。 “林野,咱们这次去京都,有非常大的可能碰到他,”五条悟极其罕见地用了那种做了一系列心理斗争但仍拿不定主意的语气,叹了口气,才缓缓说道,“那个三年前逼你离开咒高的人,你爸爸。” 第20章 020 三天后,去往京都的车上。 为防止港口组织追杀,太宰治本着越张扬越低调的原则,租了一辆加长豪车,后面还有小冰箱,能冻香槟的那种。 然而,林野看着面前那个抱着一排草莓牛奶猛吸地白发男人,怎么也想不到这是那天跟他一起在晚风中正常交流的成熟大人。 更离谱的是,这位大人本着不剧透的原则,死活不告诉林野当年他父亲逼他退学到底是因为什么。 此刻的林野已经百爪挠心,三天以来脑补的内容够养活三十个专攻豪门恩怨的网文作者。 “难道我‘父亲’原来是个克苏鲁怪物?”林野已经开始往奇幻的角度构思了。 “哈哈哈哈,”正在尽忠职守开车的经纪人太宰已经笑到头掉,“林野君,你不觉得很有可能是五条先生把你父亲吃了吗?” “嘛,那倒不会,”五条悟吸完了最后一口草莓牛奶,然后rua着林野的脸,“他父亲看上去就不是甜甜的样子,和林野可不一样。” 林野第N次,对自己搭档的两个大人感到绝望,于是他不再理睬两个幼稚鬼,看向窗外。 车刚驶入京都,林野能感觉到属于古城的独特气息,不同于横滨和东京那种熙熙攘攘的人群和鳞次栉比的摩天楼,京都周边都是寺庙、古迹甚至层层叠翠的山脉,连鸟叫声都比别的城市要懒散一点。 然而。 汽车突然“吱——”的一声急刹车,刚刚有点陶醉状态的林野脸立马撞在了玻璃上。 五条悟早就用腿顶住前排座椅做好了减震准备,看着额头通红的林野笑着:“想什么呢,这么投入。” 林野没好气道:“想怎么才能赶紧还上钱呢。” 五条悟像哄小孩似的揉揉林野的脑袋:“唔,钱还没挣到,可千万别先把小命丢了啊。” 林野也毫不客气,直接用头槌撞向五条悟贱嗖嗖的爪子,俩人来回了几回合才反应过来,这车好像,一直没动? “太宰治先生,请问是出了什么事故吗?”林野问道,他刚刚还以为只是在红绿灯前急刹车,但看着窗外有点荒凉的村间路,似乎不像。 在他印象里,太宰治虽然不是什么靠谱的成年人,但出了什么事应该也不至于一声不吭的。 但对方没有回答。 这种时候,林野还是不自觉地看向五条悟,但他也只是轻轻摇摇头,示意林野先别动。 然后,五条悟轻手轻脚地打开了驾驶室和后座之间的小窗口,二人一起向前望去。 空无一人。 “啊嘞?”林野瞪大了眼睛,一脸懵比,“太宰治先生跑路了?他有这么轻吗,怎么下车了完全没感觉。” “太宰?”五条悟也感到十分奇怪,但即使取下眼罩,他的六眼也没看到任何异常现象,“搞什么,如果被我发现你这家伙在恶作剧那你就死定了。” 二人继续透过小窗口盯着前面。 林野突然发现,这何止是毫无异常,简直是一动不动,就好像……在看画片一样。 为了印证心中猜想,他不顾五条悟阻拦,走下了车,往驾驶座看去。 果然,一个像电视机一样白白方方的东西挡在了小窗口上,林野本想把它摘下来,但一只手完全拎不动,幸亏五条悟也下车帮了他一手,两人抬着,才把它拿出车门。 “这重量……”五条悟摸着材质应该是石膏或者云母石之类的,“应该有四五十千克的样子。” “哦?那如果太宰治下车的时候,这个同时上车,总体重量的变化就微乎其微吧。”林野分析道。 然后林野把石块翻过来,定睛一看,吓了一跳。 那是一副栩栩如生、甚至可以说是如照片般的手绘画,被颇有心机地描在了石块上,而且就是从车停下的这个位置,他们二人从后座的视角能看到的外面的画面。 难怪他们刚刚一时间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看来,这是个精心设计的绑架呢,”五条悟戳着大石头,“竟然是想绑架太宰而不是我吗,真是令人不爽啊。” 林野:………这个时候就不要争了啊喂! “如果是绑架太宰先生,那会不会是港口Mafia啊?”林野说着心中的猜测。 “不会,”五条悟斩钉截铁的回答,“上次那个什么中也中也都拿着加特林进武装侦探社了,要想对太宰治下手,早就一发子弹从横滨打到京都把他狙死了(注1),还搞什么什么绑架嘛。” “那有可能是太宰治先生的仇家?”林野继续推断,“搬动这么大石块,同时绑架,还得至少是三个人,唔,不过太宰先生同时得罪十个人倒也不新鲜……” “你刚刚有感觉到诅咒或者咒力的气息吗?”五条悟突然问道。 林野这才反应过来:“没有……” “既然不是咒术师,那以太宰那种从大翔剧场顶层翻下来毫发无损的身体素质,恐怕来几个成年人都难以应付吧,”五条悟继续道,“但如果对方是比太宰还厉害的异能者,根本没必要这么大费周章,直接当着我们的面把他抢走就好了嘛!” “是哦,”林野仔细看着那石头上的油画,再次感叹画面的精致,“而且这也太有美感了吧……” “所以,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五条悟手指向前,“先去买点京之鸟来吃吃,来了京都不吃点特产实在说不过去,而且我真的好饿。” 林野:“好歹也是同伴失踪,生死未卜的时刻诶……” 然而再一回头,五条悟已经飞奔到了前面卖特产的小店,和店家讨价还价起来了。 林野只能快步跟上,靠近了才发现,五条悟已经买完了京之鸟,却还在跟店家阿伯问他旁边摆出来五颜六色的石头。 五条悟笑得满脸春风:“啊呀,现在还卖这种矿物颜料原石的也太少了吧,真是宝藏小店啊!” 店家阿伯笑嘻嘻:“是啊是啊,现在年轻人都直接买成品颜料了,哪还有自己磨的呀。” “但我觉得,还是用这种石头磨出来的颜料最有韵味,颜色也更逼真……”说完,五条悟看了林野一眼,提示他。 林野突然反应过来,刚刚那幅画,色彩有种说不出来的质感。 店家显然也是个专业人士:“逼真这件事倒不好说,现在工业颜料做的也很好,但毕竟原来矿石颜料是用来画壁画的嘛,有独特的美感。” “壁画?”林野突然觉得自己打通了关节,“画在石头上的那种?” “对!”店家呵呵一笑,“怎么最近这么多人来问这个,文艺复兴啦?” 五条悟抓住重点:“诶?还有别人来问?” “是啊,”店家点点头,又摇摇头,“不过我没见过那人,他每次都通过一只小猫来买,还挺新鲜的。” “什么样的猫?”林野听见猫这个字瞬间ptsd,血压拉满,“不会是瘦瘦的橘猫,或者眼睫毛特长那种吧?” “那倒不是,怎么描述呢,有点怪……诶,这么巧,它来了!” 林野顺着店家手指的方向回头,只见一只三色花猫乖巧地站在门口,它背后有个小背囊,脖子下面,还有一个类似眼睛的画符。 那猫也看见了林野和五条悟,愣了片刻,又“喵”的叫了一声。 然后,它凭空消失了。 第21章 021 “诶?这是怎么回事?”店家看了以后惊讶不已,“是魔术吗?” 林野仔细嗅了嗅,又闭目感受了片刻,然后摇摇头:“完全没有咒术的气味。” 五条悟点点头表示同意,然后问商家:“请问这个小猫一般都是怎么和你沟通?还有是怎么付钱呢?” 店家想了想,回答道:“一般小猫都会带着一封信来的,上面会写‘我要XXX和XXX颜料,谢谢’,至于支付方式嘛,一直都是记账,然后每个月银行就会把钱自动打过来,就是这样。” “哦?”五条悟摸到了一点线索,“能不能把银行账号告诉我们的呢?” “这……不太好吧。”店家犹豫着。 “老板,我不骗你,我们是艺术界冉冉升起的新星,”五条悟拿出手机,调出二人的主页,“你看我们有快十万粉丝了!” 老板定睛一看,上下打量二人一遍,难以置信道:“你们两个人是做什么的,我怎么没听过?” 五条悟自信满满:“我们是说漫才的!” 老板:? 五条悟看向林野:“快,表演一个,师父!” 突然被cue的林野仿佛过年家里聚会突然被扔上台做才艺表演,尬了一会才缓缓开口:“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 五条悟舔舔嘴唇:“斯……哈……” 老板用鼻子轻哼一声,倒也不是被什么段子笑到,而是觉得这俩人为了证明身份这么努力指定是有点毛病。 还是俩人一顺拐的那种毛病。 老板:“那你们说漫才的问这人银行账户干嘛啊?” 五条悟单手撑在柜台上,用尽可能真诚的语气:“我们想多积累积累素材嘛,感觉这个人很有意思。” 见老板有松动,林野也赶紧趁热打铁:“回头我们肯定把您这小店也写进段子里,回头上K1大奖赛的时候在电视直播里讲!” 老板这才嘿嘿一笑:“行,你俩等着,我给你们找找去。” “好~”五条悟热情洋溢,“谢谢哦~” 十分钟后,拿到抄有神秘人银行账户纸条的五条悟像举着战利品一样开心地走在路上。 五条悟用胳膊肘捅捅林野:“小零,你有没有觉得我们的配合越来越默契了!” “认识这么久了,不默契才比较奇怪吧?”林野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还有别叫我内个什么第零强,或者小零,谐音梗是要扣钱的。” 五条悟挠挠头:“那我叫你什么呢,感觉叫林野或者师父都很生分,你有没有什么外号之类的,小林?算了还是我自己来起吧…不然叫你森林小子?唔,还不错。诶诶诶,不如叫你野小子吧!是不是很阳刚又亲切!还不失俏皮!” 林野:“……谐音梗扣钱就扣钱吧。” “唉,好叭,我觉得我起绰号的能力也是最强的呢~” 林野甩甩头,强迫自己在五条悟身边一定要随时保持不偏重点,终于想起自己的经纪人可能正被关在小黑屋哀嚎,赶紧问道:“话说,有个银行账户怎么查?你有什么认识的人吗?” “那当然,我可是有很靠谱大人当支援,嘛,他曾经是在东京金融圈的中流砥柱!”五条悟拿出手机,快捷拨号直接打了出去,对方秒接。 “喂?娜娜明嘛~” * 京都某处,与世隔绝的山顶别墅。 太宰治恢复了意识,觉得头脑发胀。 他只记得自己上一秒还在开着车,然后一个人影突然出现了前面路中间,他不得已踩下刹车。然后好像被什么东西迷了一下眼,就瞬间昏迷了,现在仍然感到一阵阵恶心。 这是被绑架了吗?太宰治鼻嗤一声,睁开眼,想要看看到底是谁有这么大能耐。 然而。 床垫很柔软,枕头里面也能感觉出是上等鹅毛,连一根硬梗都没有。环顾四周,家具都是古典样式,但一点都不陈旧,透过干净地大落地窗还能隐约看到外面有个豪华泳池。 太宰治:“我是被天使绑架来到天堂了吗?” 不过,这“天堂”唯一有点诡异的是房间墙壁上都挂满了一幅幅油画,而画的主体都是一个女子。 同一个女子。 太宰治翻身下床,仔细端详着大大小小画中的美人,不同的服饰、发型也盖不住她那娴静优雅的气质,总挂着淡淡的温和笑容。 太宰治的思维已经形成了蜜汁惯性,自然而然想到,如果能和这样的女子殉情的话…… 唔,还是算了。作为优秀经纪人的他,暂时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 “你盯着看什么?” 一道冷冷地声音从背后传来,吓得太宰治一激灵。 循声看去,只见一个面色惨白,头顶绿发的少年正横眉立目地看着自己。 “咳咳,没……没什么。” 太宰治脑海中飞速地运转着,看对方年龄不像很大的样子,但刚刚走路过来一点声音都没有,再加上这人神色异常,还敢单枪匹马走进他房间,保不齐就是他绑架的自己。 能绑架自己的人,岂不血强? 大丈夫能屈能伸,太宰治当时就躺下了。 “哎呦,我头真的好疼,”太宰治满地打滚,“我是不是已经死了,这里是地狱吗?好不甘心,我和朋友开着车聊着天,开开心心来京都出差,突然就被人给劫了,我还有二百三十一种自杀方式没有尝试,还没和爱人一起殉情,怎么可以……” 话音未落,太宰治只感觉自己的头被两个铁爪钳住了。 绿毛少年用手分别贴在太宰治的两个太阳穴上,闭眼感受片刻:“没什么问题,奇怪。” 然后他一扬手,一只背着小木匣子的三色花猫出现在了面前,他从中拿出了一个针管一样的东西,检查了片刻。 “还是取点血化验一下吧。” 然后就要往太宰治的胳膊上扎过去。 太宰治一个箭步起身,“不用了我好了!” 然后开合跳了三次,以做证明。 绿毛少年略带失望的把针管放回小猫那里:“那好吧。” 太宰治想到刚刚这少年如冰一样的双手,满心疑惑,但看他面相不似歹人,干脆直接问道:“是你绑架的我?” “是。” 承认的十分干脆利落。 “你是谁?” “愈史郎。” “没听过诶,我们有仇吗?你是港口组织的新人吗?你到底为什么绑架我?” “都不是。”愈史郎用手指着墙上画中那张脸,瞬间红了脸,“因为你认识她,珠世小姐。” 太宰治简直懵上加懵,又看了半天墙上的油画,摇摇头:“你是不是认错了,我真的不知道她是谁。” 然后愈史郎从和服的袖袋中拿出了一张照片,“你看。” 那张照片上,是14岁的他,和一个留着干净利落短发小女孩的合影。 太宰治恍然大悟:“这这这?这位不是森鸥外当时的……内什么嘛?” 第22章 022 京都某冰激凌店,林野正看着五条悟把第三个冰棒塞进嘴里。 “话说我们真的不用通知武装侦探社吗?”林野搅弄着面前的圣代,“毕竟太宰治也是他们的人。” “不用不用,”五条悟吃完了最后一口冰棒,舔了舔嘴唇,“有他们想办法的功夫,我们已经把事情解决了。” “到底怎么解决啊?我们都在这等了快一小时了,”林野有点着急,“不是说好一小时准能解决吗?” 五条悟嘴唇一勾,并不直接回答,而是看着小店墙壁上的挂钟,用手比着“十、九、八……”的手势。 就在“一”刚刚比完,门上的迎客铃突然“叮当”一声,一位风尘仆仆但发型丝毫不乱的男人走了进来 “喏,他来了,我就说他是最靠谱的成年人嘛,”五条悟一脸得意,高高挥手,“喂,七海,这里!” 西装骨骨的七海建人匆匆走至五条悟和林野的桌子前,气勉强才喘匀:“不好意思,来迟了。” 林野目瞪口呆:“没迟啊!说一小时就分毫不差,您这也太神了。” “准点就是迟了,”七海建人整理了一下眼镜,看到林野略微有些惊讶,停滞了半刻,然后转头问向五条悟,“你们两个……怎么在一起工作?” 五条悟嘿嘿一笑,并没有回答,反问道:“你查到了吗,娜娜明?” “嗯,”七海建人也不再追问,拿出一张纸条,放在了桌子上,“这是那个账户的信息,来自本地的一家小银行,我问了好几个之前在银行工作的朋友才辗转得到户主信息。” “不愧是你,这效率,啧啧。” 五条悟展开纸条:“户主叫山本愈史郎,诶,这名字怎么那么熟悉……” “是个画家,”七海建人有从另一个口袋中掏出一沓厚厚的文件,上面都是愈史郎的信息,“他是最近几年才受到关注的新兴画家,每幅画的主题都是一位神秘女子,外界都称他做痴汉怪胎。” “嘛,就觉得我好像听说过,这是那个用□□吓退记者的古怪家伙吧,”五条悟接着读纸条,“地址是,雾山1号,什么鬼,那山上还有住宅吗?” “没错,”七海建人又从后面的包里掏出一张平面图,“虽然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但我刚刚来的路上粗略的画出了三种潜入那别墅的方法,你可以看看。” 五条悟接过来,自然而然地查看着。 七海建人每掏出一份资料,林野的下巴就下坠一分,直到看见别墅平面图上密密麻麻的线条,彻底佩服的五体投地,虽然知道自己这幅样子很没见识,但嘴已经先于脑子发出了声音—— “不如别救了吧,七海建人先生,你愿意当我们的新经纪人吗?” 七海建人一愣:“经纪人?五条,你们在搞什么鬼?” 五条悟头也不抬:“认识一下,这位林野,我漫才师父;这位娜娜明,最值得信赖的大人。” 娜娜明:“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五条悟超级灿烂的一笑:“我出道了呦~~” 娜娜明嘴角抽搐:“可以不祸害演艺圈了吗?上次炸了一个剧院赔了六位数,这次害的自己经纪人都被绑架了——” “纠正!不是因为我哦。” “那也是你害得我从东京赶过来,”娜娜叹气,“你知道一小时要损失多少钱吗?算了,你这种生活在富裕……呜呜呜???” “生活富贵险中求的环境里嘛哈哈哈!”五条悟赶紧捂住娜娜明的嘴,以免被说漏身世,然后不好意思的看着林野:“再介绍一次,这位就是我最、信、赖、的(手劲加重)大人,从来都不乱说话,而且乐于助人,这次也会帮我们到底,对不对,娜~娜~明~?” 然后他板着娜娜明的脑袋点了点头。 “这样可就算承诺了哦,不可以反悔哦,”五条悟松开娜娜明的脑袋,手指前方,“那么我们,出发吧!” 娜娜明:“……轻、轻浮!” * 雾山一号。 太宰治被愈史郎尖锐的眼神逼到了墙角,“内个,我只是年不更事的时候匆匆见过这位小姐一面,而且当时她叫世永珠子,不是什么珠世小姐。” “你在说谎,”愈史郎步步紧逼,表情不悦,“她不光能准确地叫出你的名字,甚至还认为我是你派来的。” “哦?啊哈哈哈,那可能是我留给她的印象太深了吧,什么时候的事呀,珠子可真是的……” “不许你这么叫她!”愈史郎用手刀戳着太宰治的胸前,“你念出她的名字就是对珠世小姐的亵渎!!” “好好……咳咳咳。”太宰治差点被对方戳漏。 感受到愈史郎的手劲巨大,让太宰治心里咯噔一下——自己和这个叫愈史郎的家伙,恐怕根本不是一个量级,于是,他决定智取。 太宰治立马摆出一幅关心的样子:“你刚刚说她叫得出鄙人的名字?也就是说你见过她?是什么时候?” 愈史郎也恢复了冰冷的神态,面不改色答到:“每天晚上。” “蛤?你们难道是情侣关系?” “才……才不是,”愈史郎“唰”的红了脸,“她并不知道。” “山本君,尾随偷窥可谓不好哦~” “我知道……可恶,”愈史郎低下了头,“但都这么长时间了,她……终于出现了。” “哦?有多长时间?十年?”太宰治盘算着面前这人的年纪,“二十年?最多也不超过三十年吧?” 愈史郎似乎鼓起勇气,重新抬起头,定定地看着太宰治:“一百年。” “已经快一百年了。” “一百年??快给我讲讲!”太宰治八卦心瞬间爆棚。 “你先告诉我你是怎么认识的珠世小姐或者……世永珠子?” “你不给我讲一百年的故事我就不说,”太宰治算算年份,仿佛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似的,“一百年,那不是大正年间?你不会是传说中的鬼吧?” “你怎么知道?”愈史郎一惊。 “职业特殊,都市传说多多少少都了解一些,”太宰治随性往墙上一靠,“面色惨白、力气巨大、住在不见阳光的山上,又正好一百年,这不是很明显嘛!” 愈史郎用极其复杂的情绪看了太宰治一眼,并不回答,纠结片刻,扬了扬手。 “这是茶茶丸,”愈史郎摸了摸小猫的头,然后从它背后取出了一本书,“这些,你自己看吧。” 太宰治接过来,看封面写着《善逸传》。 “这是当时的一个……讨厌鬼写的,只有他把当年的事都记载了下来,你看完就知道了。” …… 接下来的半小时里,太宰治一边看着百年前鬼杀队的事件,一边落泪。 他这才知道,当年珠世去世后,愈史郎和茶茶丸就变成了世界上唯二仅存的鬼,愈史郎为了记住珠世小姐,一直孤独的活到今天。 太宰治泪眼婆娑:“呜呜呜呜,这是什么绝美爱情。” “看完了?”愈史郎面无表情,“总之就是,两年前,我在京都街头很偶然碰到了……和珠世小姐外貌一致的世子小姐,我觉得她一定是珠世小姐的转世。但她好像属于什么港口Mafia组织,不能自由活动。” “唔……确实……”太宰治挠挠头,“毕竟她是森鸥外的养女,一直被软禁在京都。” “我发现她把你和她14岁的合影夹在日记里,你们到底什么关系?”愈史郎的目光似箭,几乎穿透太宰治。 “额,没什么关系!”太宰治回忆着,“她好像是个孤儿,从小被森鸥外养大,为了不让她涉足港口的事,所以才被放在了京都,当年我刚刚被救的时候,曾经和她一起住过一段时间,呃,你放心,我们是在不同房间生活的!” “我怎么才能把她救出来?” “森鸥外十分看中他这个养女啊,很苦恼,”太宰治伤透了脑筋,“因为她的异能力十分罕见又好用,我现在记不清,但大概是能用自己的血控制别人,甚至不是人的东西,动物之类的……” 愈史郎一愣,反应过来后用力晃着太宰治的肩膀:“这就是珠世小姐的血鬼术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太宰治的脑袋都快被晃下来了,正当他想摆脱面前这个过于兴奋的男人之时,后面突然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 “轰!”三道蓝光闪过,精准地贯穿了愈史郎的头、胸和腹部。 然后一把打开的折扇从房间另一侧划了一道优美的弧线,割断了捏住太宰治肩膀的双手。 紧接着,一道利刃寒芒划过,愈史郎豁了一个大口的脑袋啪嗒嗒地掉在了地上。 五条悟双手撑着蹲地检查的娜娜明,一个山羊跳来到了太宰治面前:“哒啦~你的救星到了哦。” 太宰治:…… “呜呜呜呜你快把他的头给我接上!!!” 第23章 023 一阵混乱之后,五条悟、七海建人和林野仿佛犯了错的小学生,把愈史郎七零八落的四肢像玩黏土游戏一样拼了回去,等待他的复原。 在此期间,太宰治对他们讲述了愈史郎的感情史,林野哭的满地打滚,五条悟罕见地陷入了沉默,就连七海建人都轻轻抽了抽鼻子。 愈史郎刚刚恢复到能勉强开口的“愈史良”程度,凶巴巴说道:“喂,你们这混蛋,是在做什么啊?” 林野直接深深鞠了一躬:“实在对不起!愈史郎先生。”然后他把跪在一旁的太宰治推了出去,“这位请你随意绑架,你一定要和珠世小姐和好啊啊啊!” 太宰治:“……什么鬼?难道在林野君心中我一点都不重要吗?” 林野一边为了愈史郎百年前的绝美爱情BE哭哭啼啼,一边悄咪咪拉过七海建人的袖口,“太宰治先生有更好的去处,而我也找到了更好的经纪人,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呜呜呜呜。” 五条悟装作不经意地挪到了林野和七海建人之间,看他的手松开了七海建人的袖子才装作不经意地一笑:“我觉得太宰治先生当经纪人非常合适……” 愈史郎:“喂你们好歹也是在别人家,就不要谈论这种不相干的事情了吧?” “咳咳,”唯一靠谱的大人清了清嗓子,决定把话题带回正轨,“愈史郎先生给我们讲讲和世永珠子小姐前几次接触吧,我们也好帮你。” 愈史郎冷眼瞧着面前的几个人:“你们能帮我?” “嗯?”七海建人感到奇怪,“难道愈史郎先生绑架……不,应该说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把太宰治先生带回来,不是想让他帮你接近世永珠子小姐吗?” 愈史郎皱着眉头,一副不在意的样子:“我是想把他献给珠世小姐罢了。” 然后他黑着脸看向太宰治:“你不要想太多。因为我觉得见到你珠世小姐会开心才要把你献过去的,如果你对她有任何污浊的想法我一定会让你下地狱的。” 太宰治蹲到了墙角,他感觉今天的自己十分不受重视。 七海建人还在试图弄清逻辑:“如果愈史郎先生只把太宰治当一个礼品的话,为什么要告诉他自己的历史呢?” 愈史郎别过头去:“因为想让他跟珠世小姐提一提,也许能唤醒她前世的记忆。” 七海建人感觉自己已经被鬼的鬼逻辑打败了:“你为什么不自己去说呢?” 愈史郎起身,打开抽屉:“因为这些阻止了我和珠世小姐相见。” “这些世俗给我们重逢带来的的阻碍。” 四人满怀好奇地看去,然而—— 一抽屉都是人、身、限、制、令。 法院改了十几个红章的那种。 四人:“……” 五条悟捂住了林野的眼睛:“这不好,咱不学哈。” 愈史郎:“我答应过珠世小姐,不再杀人,不然那帮警察能是我的对手?哼,所以只能靠这家伙帮我带话过去了。” 太宰治拍拍胸脯:“包在我身上!我和珠子的关系还是……” 愈史郎眼神愈发凶狠。 “……还是有一些的。” 七海建人摇摇头:“如果真如愈史郎所说,珠子小姐一直被港口Mafia的人关起来的话,你就更过不去了。” “我可以偷偷溜进去呦。” “溜进去了说什么呢?” “给她讲个故事?” 七海建人推推眼镜:“正常人会信吗?” 愈史郎面露不快:“那你说怎么办嘛。” 七海建人轻轻指了指乖巧坐在一旁的万世之师组合:“像他俩一样,换个身份,重新认识喽。” 林野两眼放光:“对对对,等相处一段时间,建立羁绊之后再告诉她你的真实身份嘛!” 五条悟心下似有感觉,看了林野一眼。 但林野满眼都是七海建人:“七海先生也太厉害了,不止对行动计划有研究,还特别了解人性,呜呜呜,让愈史郎和珠世小姐重新相遇的剧本我们一定提前研究一下,又要让珠子小姐不计前嫌,还要不刻意,而且超感人的那种,不知道七海先生会不会写呢?我觉得你可以,而且一定能写的超级好!!” “他不会,”五条悟嘴角一抽,强行打断林野的迷弟发言,“这我熟,让我来。” * 当晚,月色如水,群星闪耀,是个适合重逢的浪漫氛围。 然而,京都某医学研究所一旁的私家车里,五个男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建筑的后门,眼睛几乎放出绿光。 愈史郎一脸焦虑,拿着手中的两张纸反复念叨。 林野看着五条悟写的台词,毫不掩饰的质疑:“这到底行不行啊……” 五条悟捏起林野的脸:“竟然质疑老师,我写的当然没问题了!” 林野吃痛,别过身子:“要不还是让七海先生看看吧……” “达咩!那种连跟喜欢的面包店员表白都做不到的恋爱白痴,才不会写这种感人肺腑的剧本呢!” 林野看着西装革履,头发梳的锃光瓦亮的愈史郎,十分犹豫:“有必要打扮成这样吗,我觉得原来有刘海的样子还挺可爱的……” 五条悟瞬间把自己的刘海放了下来:“真的吗,真的这样更好看一些吗?” 林野:“……” “嘘!”前排的七海建人打断了后排吵闹的二人,“有高跟鞋的声音,可能是珠子小姐要出来了。” “高跟鞋?珠世小姐从来不穿高跟鞋……”愈史郎脸突然一红,“不过穿高跟鞋也很好看……” “吱”,门开了,一位穿着医生白色大褂的短发女性走了出来。 “是他吗?”太宰治不确定的问道。 “咕嘟”愈史郎用咽口水的声音代替了回答。 “好戏开场了,准备好欣赏!” 说罢,五条悟冲林野极其自信地一笑,然后突然提起一脚,把愈史郎踹出了车门。 愈史郎颤颤巍巍地往珠子的身边跑了几步,见吸引到了她的视线,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五条悟借过林野的扇子,遮住自己漏在外边的另半张脸,迈着霸王步走到了愈史郎身边:“喂,臭小子,欠我们港口Mafia的钱什么时候还?” 车内的三人看傻了眼。 林野内心咆哮,这是什么恶俗的美救英雄桥段啊? 愈史郎却十分入戏,面露惊恐:“呜呜呜,你别过来。” 五条悟托起愈史郎的脸,意在用完美的角度呈现在珠子小姐的视线里。 然而实际看上去却像在调戏良家妇女一样。 五条悟:“还跑?我们港口Mafia全员都是十恶不赦的恶人,你能逃得出我们的手掌心吗?” 愈史郎演技拉满,眼含泪光:“要怎么才能逃脱港口Mafia组织的控制呢,呜呜呜,如果有人能帮我摆脱这个邪恶的组织,我愿意和ta厮守一生呜呜呜。” “哈哈,快逃到东京去吧,那里有个宗教学校,专门接收你这种小可怜,我们港口Mafia只怕他们,不过我看你根本去不了,哈哈哈哈……啊……” 五条悟突然手捂太阳穴,向后撤步,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怎么会这样?难道最强的我要犯最强的幻觉了吗?一定是你,你做了什么?唔,好痛,好痛,我无法呼吸了……啊!” 然后,倒地不起。 杀青了。 林野白眼翻到了后脑勺,就这? 但戏还没完。 愈史郎剧烈喘息两口,然后恢复平静,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转头对世永珠子说道:“珠……子大人,我刚用血鬼……不,异能,消灭了这个小啰啰,趁着港口Mafia的其他恶人还没到,你愿意跟我一起逃到东京吗?” 世永珠子表情复杂,似乎有些话想开口,但不知如何说。 愈史郎见对方有松动,趁热打铁:“您也是被港口组织盯上了吧!我们去东京,那里就不会有邪恶的港口组织了,我一定会保护好您的!” 世永珠子把头深深地垂了下去,浑身颤抖,似乎在经受巨大的纠结。 车上+地上的四人全都替愈史郎捏了把汗。 半晌。 世永珠子抬起头,嘴角上还残留着一丝嘲讽的笑:“拿我们港口Mafia开玩笑,还真是不可饶恕呢。” 第24章 024 趴在地上的五条悟听到这句,一个鲤鱼打挺起来,看着世永珠子:“你你你不是被港口Mafia绑架的?” 世永珠子从鼻子里冷笑一声:“绑架?我对森鸥外先生感激还来不及呢。” 愈史郎:“等等,我一时有点没跟上……” 世永珠子看着愈史郎,表情冰冷:“又是你?你好像对港口Mafia很有意见啊?” 愈史郎沉默片刻,似乎突然脑子转过了弯,然后站到了世永珠子身边:“能被珠子小姐喜欢的组织一定很好,我决定加入港口Mafia。” 四人:“???”叛徒竟在我身边? 五条悟暂时没理墙头草愈史郎,单刀直入:“这位珠子小姐,似乎是咒术师?” 珠子莞尔一笑:“可以这么说。” “或许,我应该称呼你为诅咒师?” 珠子仿佛被诅咒师三个字刺激到,声音颤抖:“和那个不知道是什么的绿毛生物混在一起,我看你才是诅咒师吧?” “诅咒师可长不了这么帅哦。” “你刚刚提到东京宗教学校?是咒术高专?” “诶?珠子小姐也听说过啊。” “如雷贯耳。”世永珠子怒极反笑,“怎么,派‘厄除’那几个败类来偷诅咒不够,还要把我直接带过去吗?” “嘛,原来如此,”五条悟恍然大悟,“我就说以‘厄除’的实力怎么会搞到那两只特级诅咒,原来是从珠子小姐友情提供的。” “特级诅咒?”世永珠子语气中满是恨意,“他们有自己的名字。” “慧汝和慧吾?恕我直言,这名字也不怎么好听嘛,”五条悟摇摇食指,“珠子小姐,给自己造出来的诅咒取名字这件事可是很变态哦。” 珠子不再回答,只摘下手腕上的橡皮筋,给自己匆匆绑了个利落的马尾。 五条悟知道这一仗在所难免,于是干脆再打打嘴炮:“毕竟,诅咒可不是小猫小狗什么的,别把他们当孩子取名好不好,再说要取也取点可爱的,什么阿野,阿悟之类的……” “它们是我的孩子?你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世永珠子不屑道,“冤有头债有主,他们是被你祓除的吧?” 五条悟轻轻一笑,毫不掩饰的嚣张:“是啊,我和我搭档,怎么了?” “那我还得准备双人墓地了。” 言毕,世永珠子撸起白大褂袖子,深吸一口气,用锐利的指甲划开了自己手臂上的皮肤。 顷刻间,血气弥漫,杵在一旁很久的愈史郎却突然感到一阵口干舌燥。 是稀血。 百年间,愈史郎几乎从来没有失控过,但今天,重逢“珠世”令他情绪有极大波动,作为鬼的本能几乎打败了理智,下意识的朝珠子扑了过去。 然而,滴落在地的血液逐渐汇聚成条蜿蜒的猩红色小河,就在愈史郎接近珠子的一刹那,小河突然壮大,生出两颗锐利的毒牙,变成了一条巨蟒,将愈史郎击飞。 “去吧,慧寂!” 慧寂腾空而起,成型后的巨蟒甚至在背部还生出了一对翅膀,从半空中俯冲下来,五条悟并没正面反击,而是灵巧地躲闪。 接着,慧寂无数次的俯冲,五条悟都只是用身法躲避,并不出手。 “怎么?瞧不起我吗?”世永珠子的血液还在从伤口里淙淙流出,语气愈发冰冷。 “嘛,你有没有玩过贪吃蛇的游戏?”五条悟在小巷中左右腾挪,丝毫没有气喘,反而带着笑意回答,“蛇一直吃不到食物可是会很生气的呢。” 慧寂更加暴躁地煽动翅膀,仿佛真的愤怒一般,肆意地撞击着周围的建筑。 五条悟已经被逼到巷子末端的死胡同,慧寂见状,用摧枯拉朽的架势朝他撞过去。 “哎呀,真是不给面子呢,”五条悟轻笑,“那就只能……” “啪”,一道折扇划破空气,飞至慧寂的前进路线上,逼得它只能挑头向上躲过。 林野击掌,立即和扇子换了位置。 五条悟张开双臂打算接住搭档,但林野一个漂亮的翻身平稳落地,又向天空一伸手,扇子便“倏”地回到手上。 “十分!十分的出场!”五条悟的手臂还在空中,只能尴尬地鼓起掌。 “比你那英雄救美的戏份好看吧,”林野揶揄道,“我看扇子上的数都快六万了,打算试试身手。” “好啊,不过你要小心呼吸,”五条悟嘱咐道,“不要闻到珠子的血。” “知道,”林野看着慧寂的行动,盘算着出手的时机,“话说,你根本不是想玩什么贪吃蛇,是怕轰坏周围的建筑赔钱吧?” 五条悟轻笑片刻,刚想回答,就听到林野用极小的声音补充道,“或者是怕伤到珠子小姐,会让愈史郎伤心吧?” 然后,林野冲五条悟一挑眉,留下一个“就你这点小心思也想骗师父”的眼神,迎头阻击慧寂。 看着满天飞舞的折扇和一袭长衫的林野在夜空中攻守自如的剪影,五条悟才轻轻吐露出刚刚想好的回答—— “哎呀,被你看穿了呢……” 林野一开始尚能应对,而慧寂随着珠子血液力量的不断加持,红色更深,直至接近墨色——就在它几乎能与夜色融为一体的时候,却突然崩裂,仿佛母蛛被戳破腹囊,千百只小慧寂奔涌了出来。 这让林野一时应接不暇,尽管折扇的威力和速度都大有提升,但他周围都是几乎能融化在夜里的小蛇,而最致命的是,小蛇吐信子的嘶吼声极大地干扰了林野的判断。 再加上每只慧寂身上都带着珠子血液的味道,林野仿佛被扔进了一个黑色漩涡之中,除了嗅觉,失去了其他一切感官。 他放弃了主动进攻,被动的用扇子防守着自己的要害部位。然而,一阵阵被割裂的疼痛从四肢传来,他不需要看也知道,没护住的地方恐怕早已鲜血淋漓。 林野咬牙坚持着,尽管随着黑色漩涡越来越快,内部的空气都几乎被抽走,他呼吸越发艰难,但仍没绝望,因为他知道,有一个男人,总会在他危机的时候突然出现。 尽管那男人每次发动攻击,他都被迫要赔好多钱。 “唔,看样子差不多了。林野,再坚持一下哦!”五条悟闲庭信步地从巷尾走出,本来手决瞄准了黑色漩涡,但又怕伤到林野,思来想去,还是转向了珠子。 “嘛,对不起了,虽然你们的爱情很绝美,但有危险的是我……搭档。”五条悟说完,指尖蓝光隐现。 就在茈即将发动之时,突然,一道白色闪电从阴影里窜出。 五条悟只看清了残影,是愈史郎。 就在他想要精力集中用停止之力覆盖全身的时候,愈史郎冰冷地双手也覆住了他的太阳穴。 紧接着,他只能看到一阵幻影,黑暗,然后眩晕,倒地。 他潜意识里,从没把愈史郎当成过敌人,因此毫无防备。 “林野……”五条悟用最后的意识,看向那片黑色漩涡。 漩涡里,林野也彻底窒息,意识如潮水一般褪去。 眼前一片黑暗,肺部因缺乏空气而被抽空,肠胃绞痛,四肢早已血肉模糊。 好痛。 但是…… 周身的剧痛如同撬棍,撬开了林野脑海深处那些残存的记忆—— 小剧场。父母。相声。 咒高。五条悟。术式。 两段人生的记忆在他脑海中跑马灯一样的交替闪现。 继而融合。 某一瞬间,林野感觉,自己似乎……顿悟了。 于是,他自然而然地调动起来浑身最后的力量—— “领域,展开。” 第25章 025 车上,娜娜明看着巷子远处劲头不减的黑色风暴,不禁担心起来。 “喂,别紧张,你不是说戴眼罩那家伙是无敌的吗?”太宰治安慰道。 七海建人回过神,也不禁嘲笑自己多余的担心:“唔,的确,区区一个特级诅咒,他应该还搞得过来。” “话说,你也挺能打的吧?” “嗯?水平中上。” “那我就放心了,你看——” 太宰治扳过七海建人的头,看向车尾。一片黑压压的风衣黑帽男女正朝二人的方向走来。 “——港口Mafia的人都过来了,我不方便露头,只能靠你了。” 七海建人微怔,犹豫半天:“他们……都是人啊。” “如果我被抓住,你知道这帮人会怎么对我吗?”太宰治把脸贴在娜娜明的椅背上,悲戚戚地数着,“绑在柱子上打死,扔到横滨海里淹死,或者把我和青花鱼干挂在一起,被风吹死,唉,还有……” “好了,我知道了,”七海建人用厚厚的衣服缠绕住刀身,打开车门,“交给我吧。” 太宰治看着娜娜明一边舒展着四肢,一边挽起衬衫袖子,露出肌肉线条分明的小臂,感觉小巷那边黑色旋风什么的瞬间就不重要了。 * 愈史郎知道自己做了极大地错事,虽然他和这帮人也只见过一面,但他们,尤其是倒在自己手下的这个男人,都非常热心地帮助了自己。 让他感受到了一百年来为数不多的善意。 但是。 伤害珠子小姐是绝对不可以的。 可他也不愿见到这些人死去,于是,他慢慢接近世永珠子,用极为卑微的语气,“大人,能不能……放过他们。” 然而,珠子正全力控制着自己的血液和由此产生的诅咒,无力回答,也不屑回答。 正当愈史郎陷入巨大的纠结之时,他突然见到,黑色漩涡的底层,有一个更黑、更深邃的圆弧正在应运而生。 那圆弧的边缘仿佛鱼鳞一样,一层一层以极快的速度扩张,不过呼吸的功夫,就遮天蔽日的把他也包裹了进来。 愈史郎抬头望去,发现从里面看,鱼鳞一样的东西原来是竹子做的小板,一层一层的叠加了起来,好像瓦片一样,撑住了这个小世界。 “唔,”随着领域展开,在林野周围的慧寂小蛇动作减缓,让他重新喘上了气,“原来我的领域……是快板组成的吗?” 说罢,林野审慎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况:慧寂已经变回了一条大蛇的状态,珠子站在远处仿佛一尊雕塑,应该把所有的能量和意识都给了慧寂,而愈史郎则是一脸懵逼的站在一旁。 还有,那个男人,倒在地上。 林野的眼眶立即红了,但不是出于难过,而是出于愤怒。他怒目瞪向珠子。 愈史郎见状,连忙挡在珠子身前:“他没有生命危险,我只是让他暂时昏迷罢了,而且不关珠世小姐的事!” 听到珠世这个名字,珠子终于有了一点反应,连同慧寂一起,好奇地盯着愈史郎。 然而,就是这一瞬间的空隙。 林野眼底显出一抹血色:“板槽华章。” 言出法随,领域四周的快板一时间全部“咔哒咔哒”的响了起来,形成一道道凌乱嘈杂的音波,无差别的攻击向慧寂、珠子和愈史郎。 愈史郎护住了还处于恍惚之中的珠子,而慧寂就没那么好运了,即使他左右腾挪想要闪躲,但在领域中术式必中的加持之下,效果微乎其微。 林野不再需要借助唢呐,他能感觉到之前无意识中积累的来自观众的正面情绪正在任他调用,他把这股力量加注在了板槽华章之中,让术式如同缚仙索一样紧紧缠绕住慧寂,然后不断加大力度。 而慧寂的痛苦同样映射在了珠子的身上,虽然她挣脱不了愈史郎的怀抱,但还是找到机会,用嘴咬开了手腕处的嫩肉。 更多的鲜血给了慧寂反击的力量,它立即分散,数以万计的小蛇游离在空中,分批向林野进攻。 但林野操纵着声线,在自己身边围成一张粗糙但有效的网,让它们无法得手。于是它们转而扑向倒在一旁的五条悟。 这是个极为错误的决定。 林野看着五条悟的后背随着慧寂的进攻起伏,立即有血从他后背渗了出来,怒吼一声,奔了过去。 当他触碰到五条悟身体的一瞬间,他突然觉得自己仿佛和五条悟之间形成了一种通路,而行走在这通路上的,是二人体内源源不断的咒力。 他猛然想到,自己的术式原理,本就是靠吸收观众的情绪再释放。而咒力,也来自于人类的情绪,难道—— 林野手掌微颤,一道细小的蓝光从他指尖射出,立即将一串小蛇变成黑烟。 而作为调用五条悟力量的反馈,他将自己的反转术式灌注进了五条悟的体内,缓慢的达成了一种治疗的效果。 于是,他加大力度,更强大的一道光波应运而生,瞬间,领域里接近三分之一的区域中的小蛇瞬间蒸发。 万千条小蛇受到刺激,不受控制的四散分逃,在领域内形成一阵墨色的风暴。 在这风暴中心,唯一的清净处,五条悟骤然醒来,猝不及防的对上了林野布满血丝的双眼。 林野也是拼劲了最后一丝力气,用能量网护住了倒地的搭档。 二人对视,恍如隔世。 然后,林野留给五条悟一个惨淡的微笑,因为使用超过自己水平太多的能量而产生了极大的透支,昏了过去。 领域也渐渐褪去,小蛇失去了束缚,瞬间四散消逝在黑夜里。 “父亲……”珠子看着失控的慧寂,面色绝望,脚底一软。愈史郎赶忙撑住体力不支的她。 与此同时,五条悟也接住了跌倒的林野,紧紧搂在怀里。 紧紧。 远处响起的警笛声打破了短暂的宁静。 愈史郎知道道歉的话多说无益,此地更是不宜久留,于是,把脱力的珠子背在背上,攀墙逃走。 五条悟刚想追去,但一时间舍不得把林野放在冰冷的地上,于是作罢。 他慢慢替林野抹去脸上的血迹,心里五味杂陈。 第26章 026 是夜,黑云遮月。 京都市区酒吧街里,红男绿女在霓虹灯的掩护下释放着压抑的情绪,和白日里安逸、幽静的古镇是两个气氛。 一绿发男子躲开人群,背负身着白大褂的女人神色匆匆,行至巷尾。然而在这闹市中大家不过认为那女人只是喝醉罢了,没人想到她刚刚经历一场恶战。 愈史郎见四周没人看着自己,轻轻拨开墙壁上不起眼的画符,串了进去。 古屋的一切布置如同百年前浅草的那间“避难所”一样,愈史郎轻轻地把珠子小姐放在床榻之上,悉心地帮她处理手臂上的伤口。 稀血的气味弥漫空中,愈史郎不得不分出极大的精神才能克制体内的冲动。 当然,他也绝不仅仅有这一种冲动,珠子那与珠世小姐一模一样的面孔正因痛苦而逐渐扭曲,洁白的手臂上狰狞的伤口还在渗血,而她的身体也在微微颤抖,汗一层层的渗出。 愈史郎就在这一刻恨上自己,怎么能看珠世小姐,在自己眼前变成了这个样子…… “父亲,对不起,父亲……母亲,原谅我……”珠子在昏迷中呓语。愈史郎手覆上了她的额头,感觉一阵滚烫。 怎么办?愈史郎试了一切能降温的方法,折腾了很久,收效却微乎其微。 这绝对算不得什么绝症,但此刻的愈史郎还是不免想起几百年前,珠世小姐为了治疗自己,是怎么操作的。 如果,把珠子小姐也变成鬼,那也许她也会想起…… 不。 绝不。 愈史郎看着珠子小姐紧皱的眉头,想了想,如果自己解脱不了她身体上的痛苦,那至少可以帮她摆脱精神上的。 于是,他发动百年间精进不少了的血鬼术,进入了珠子小姐的意识。 “如果你有两种能力,那你也要做两倍的训练!”一个中年男人对珠子小姐严厉的训着话,这应该是她的父亲。 “爸爸,我真的发动不了……”年幼的珠子奶声奶气地哀求着父亲,话音未落,一阵皮肉撕裂的声音传来,珠子强迫自己隐忍着想哭的冲动。 两只手臂都已经鲜血淋漓,再也没有一丝完整的皮肉,而她的父亲还不满足,继续揉搓着,试图把更多的血液逼出来。 “来,发动你的咒术也好,异能也好,影响我的情绪!”父亲继续训话,“让我的情绪变化越大,你的能力就越有用,知道吗?” “嗯……”珠子带着哭腔,暗暗发力。 “啪!”,一个冷冷的巴掌打在了珠子的后脑,她转过头去,见母亲正满脸不屑地盯着自己。 “这点本事都没有,我看还是把你送去孤儿院吧,”母亲轻轻抚摸着自己微隆的孕肚,“没用的家伙,我们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你弟弟身上了。” “不不……”珠子摆着自己血淋淋的小手,“妈妈别把我送走,我一定可以影响别人的情绪,制造出最厉害的诅咒……” 她想擦干眼泪,却弄得满脸是血,但她并不在乎,只暗暗控制着自己体内的力量。 又过了好一会,什么效果都没有。 她看到父母的脸上写满了失望,摇摇头,走开了。 “真没想到咱们两个能生出这样的废物女儿……” “四大诅咒师的血统完全没有反应在她身上,我们只能靠你怀的这个了……” “那她怎么办?养大这么个没用的家伙要花好多钱。” “不然送到乡下去,自生自灭吧……” “唉,那帮高层又要嘲笑咱们了……” “啊!!!”突然,珠子娇小的身体爆发出一阵怒吼,世界随即陷入黑暗。 再然后,她再次睁开眼睛,只能见到父母倒在血泊中。 而她胳膊上伤口,奇迹般的痊愈了。 她惊慌失措的跑到街上,想要求助。但却只能看到每个人都笼罩着一团黑气。 那是1985年的东京,刚刚发生了一场举世闻名的空难,所有人都在沉浸在巨大的悲伤之中。 珠子也记住了这次事故,因为,她刚刚借用了市民们巨大的负面情绪,并将自己的父母连同未出世的弟弟一起,封印在了自己的血液当中。 “呼……”愈史郎喘着粗气。 这段在珠子在昏迷时盘桓在她脑海中的记忆让愈史郎也感到了难以言表的难过。他知道自己的血鬼术只能帮她改变现象脑海中的幻影,但无法根治…… “你在干什么?”珠子不知何时已经清醒,神色冷清地盯着愈史郎。 “呃……对不起,我刚刚看了你的记忆。”愈史郎深深低着头,“但珠子小姐,你的经历,和珠世小姐是一样的,她也曾……” “杀掉了自己的家人?”珠子的眼神几乎把愈史郎戳穿,“那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啊。你到底为什么一直缠着我们这种人?” “因为……”愈史郎语无伦次起来,“你们会变好的。你会变好的。你就是她。” “你爱她?” “我是为了她,不,为了你才活到今天。” “那你愿意为我做一切事吗?” 愈史郎顿了顿,然后扬起视线,坚定道:“我毫无保留。” * “也就是说,珠子是诅咒师和异能者的后代,她的能力是用血影响别的情绪?”七海建人极分析道。 太宰治揉揉酸痛的手腕:“对,我可是□□了不少不少Mafia的核心成员才打探到关于她的消息。” 五条悟冷冷道:“呵,那她也算是……我的远亲了。” “没错。” 七海建人单手托下巴:“那她十岁时杀掉的父母弟弟,就是之后的慧汝、慧吾和慧寂?” 太宰治叹了口气,“是啊,据某高层蛞蝓的日记里所写,她就这样把死去的家人变成诅咒带在身边。如今被祓除了两个,就剩下弟弟慧寂满京都乱窜。” 七海建人面露担忧:“唔,高层那边已经下达命令了,所有二级以上术式都在赶来京都救急,但能调动的也就是两所咒高一二年级的学生。” 太宰治:“我让武侦的人也都过来了,但估计帮不到什么忙,现在京都的小蛇少说也有几万条,这得弄到什么时候去啊……” 七海点点头:“而且,据说港口Mafia、厄除甚至一些国外的组织都在向京都靠拢,都想从一片混乱中得到些什么,我看……” “不说那些,就说珠子和愈史郎,难道就能毫无动作吗?”五条悟打断道,语气依然冰冷,“她研究诅咒的目的如果是想复活被自己失误杀死的家人,那现在的情况,她肯定发疯一样想保护住最后的弟弟。” 太宰治有些不解:“按理说,这个诅咒脱离她的血液应该活不了很久,除非……” “除非有别的能量补充,”七海建人帮他补充道,“如果按之前五条用六眼观察到的,珠子的术式不仅能影响情绪,还能让人形成极其负面的情绪从而制造出诅咒,那么当被害者的情绪波动越大,制造出来的诅咒也就越强。” 五条悟点点头:“是的,一群苦大仇深的人不好找,但一群快乐的人嘛……最近似乎就有一个不错的机会……” “K1漫才大奖赛的线下选拔,对吧?” 林野的声音突然传来,惹得三个大人立即回头,同时切换成了开心的表情。 “你们也不必这么变脸,我也不是小孩了,想一起参与讨论。”林野一瘸一拐的坐到了一旁的空位。 五条悟轻轻帮他披好病号服:“你上次战斗有那么大体力消耗,不要太勉强嘛。” “我没事,我超强的。” 五条悟捏捏林野骄傲的小脸:“乖,这次我见到愈史郎和珠子绝对不会再给他们留机会了,不用你出手。” “那还有慧寂,还有厄除,还有港口Mafia,总不能全靠你一个。” “其实我觉得可以。” 林野摇摇头:“你根本不把我当搭档。” “诶,你这小……” 七海建人打断:“虽然说我们大人有义务优先保护你和其他的咒高学生,但现在人手这么不足,我觉得林野说的有道理,确实需要想个更稳妥的办法。” 五条悟不情不愿:“咒高学术都是没什么实战经验的家伙,能搞定大场面吗?” 太宰治含笑看着林野:“你是有什么好办法了吗?” “深得你俩真传,我还真有一个。”林野来了精神,“你们知道我的领域是能让我接触的咒术师互相联通、借用彼此的咒力和术式吧?” 两个大人看向五条悟,似在求证。 五条悟点点头。 “然后这次的K1漫才大会海选,是评委和观众用‘游场’的形式,”林野用手画了个圆圈,“就是所有选手都在体育馆里,几乎同时开始表演,评委从头到尾依次观看,观众也是想看哪组就看哪组。” 太宰治:“是的,这次可以称得上是最严酷的K1海选,表现不佳的队伍会根本没人去看吧~~” 林野一笑:“慧寂最有可能被吸引去攻击那些观众,因为他们到时会是这个城市里最开心的人,如果我们那么多咒术师和武侦的人冲进去,肯定会引起骚乱,但如果……” * 三日后,京都某酒店某大型神秘组织包层。 林野已经三天没睡了—— “虎杖,你在伏黑面无表情的时候表演一定要自然!不要故意有很多戏上身!喂喂喂,你控制一下宿傩,不要让他在表演时随随便便跑出来啊!” “狗卷,你能不能多说两句,光一个‘墨鱼仔’捧不住乙骨忧太的梗啊!” “喂,野蔷薇,你小点音量,吓得三轮霞小姐都不敢说话了!” 本来以为同龄学生就够让他操心的了,不料进到下个房间,大人们更…… “你们兄妹给我注意尺度!” “江户川先生,你别说着说着就推理福泽社长昨天吃了什么好不好?” “内个,太宰先生,你不要在和七海先生表演的时候总cue中原中也啊,万一那天他真的来了多尴尬……” 手拿两排草莓牛奶本想慰藉师父的五条悟姗姗来迟,看着眼前众人群魔乱舞的样子,戳了戳林野:“你把这帮家伙塞进K1当选手,真的不会穿帮吗?” 林野自信的点点头:“能教会你,我就不怕带不出这些人。” “那……”五条悟拆开草莓牛奶,开始自己享用,“我们组合怎么办呢?” “没办法,今晚来我房间特训吧。” 作者有话要说: 【欢迎各位点进我的专栏,收藏一下~作者收藏数对我很重要,麻烦啦~】 ————连载文↓,走过路过给个收藏叭(●'З`●)———— 《你们别逼我退团[玄学]》 【男团全员驱魔师 娱乐圈+灵异玄学爽文】 何畏被塞进一个巨糊男团的时候,心里就清楚,几乎等同被雪藏了。 这个团的成员还都不太正常。 舞担每天刻苦练剑,心外无物; rap担抱着一卷佛经饶舌,一脸我佛慈悲; 特技担三不五时一声怒吼,对着空气一阵猛劈。 主唱何畏:“……我突然有点搞不清楚我的定位。” 人糊志短,为了挣钱还债,何畏加倍练习,自觉成为队内唯一认真搞男团的成员。 直到经纪人给他们安排了第一场直播综艺,兴冲冲的何畏进了凶宅才发现自己被忽悠了。 ——他们这个团,原来全、员、驱、魔、师! 而他是因为万年不遇的万鬼迷体质被抓来冲业绩的!!! 何畏看着恐怖的画面,颤抖着问:“我我我会死吗?” 脸色冰冷的主舞一剑劈碎魔物,挡住一身血 腥,站在他身前淡淡道:“我保护你。” 佛光普照的rap担突然神情有了波动,急速念咒安抚他:“别怕,我在。” 一拳一个的特技担暴怒地喷出一口火,骂骂咧咧:“老子罩的人你们都敢碰!” 何畏:“……诶?(?°?°?)” 你们一开始不是懒得搭理我的吗? 弹幕刷成一片,直接嗑疯! ——因为何畏的到来,让原本只想划水的养老男团突然业绩飙升,不但稳居全球驱魔榜第一,还爆红出圈了。 * 某个夜里,冰山脸主舞给何畏讲鬼故事锻炼胆量。 讲到一个极其强大的驱魔师大败恶灵时突然卡了壳,何畏自然而然地把故事接了下去。 叶隐棠疑惑了起来:“你怎么知道的?” 何畏(天真):“我小时候亲眼看见爷爷这么干的。” 叶隐棠沉默了片刻,往上数了数何畏的辈分。 不行,不能告诉他,不然他就是“欺师灭祖”了。 第27章 忙着教了大家一整天, 林野已经筋疲力尽。刚回到房间,又迎头撞上了正在窗边假装看风景的五条悟。 林野:“你在我房间干嘛?” 五条悟一脸沧桑:“俯瞰这世间芸芸众生。” “说人话。” “受经纪人大人指示,前来和师父练习漫才, ”五条悟假装不悦,“你把主要时间全给那帮家伙了,都不跟好搭档练习,还记不记得我们要晋级拿名次啊,事业心去哪了啊喂!” “那当然是记得, ”林野突然记起,“不对, 我去教他们之前明明有给你布置作业。那段贯口你会背了吗?这可是咱们这行的基本功,练不好祖师爷会亲自来找你谈话。” 五条悟恭恭敬敬给林野递上一杯热茶:“那必须的,师父的嘱托我怎么能忘呢?” 林野接过, 呷了一口, 温度正好,语气柔和不少:“你来来。” 五条悟直接自信:“嘿,有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御、烧宿傩、烧子鹅、真人、漏瑚、血凃、粉美丽……” 林野越听越不对劲, “停停停!都这什么鬼……” “啊?有什么不对吗?”五条悟挠挠头,“报菜名嘛, 这些都挺菜的啊。” 林野:“……” “师父啊, 不是老师说你, 贯口也要讲究推陈出新……唔, 说到新,那还应该加上炸慧汝、炸慧吾、炸慧寂什么的。好像还挺押韵的, 我再想想哈……” 林野满脸黑线:“押韵个毛线啊?” 五条悟已经陷入了自己的世界:“我真的没想到,原来自己还有创作天赋,这么多优点怎么会都集中在我身上呢?这可能就是世间的参差吧!” 林野掏出自己的扇子, 看着上面“67539”的数字一阵唏嘘,后天表演完,这数字可能就要一去不复返了…… 五条悟也不安分地凑过来看数字,鼻息直接喷在了林野的脖子上,吓得他直接后撤半步,好巧不巧被阳台上堆着的杂物绊倒,在空中摔出了一个华丽的姿势跌进了五条悟的怀抱里。 今夜的京都连风声都没有,夜幕下二人品味着纯粹的…… 尴尬。 “咔”,七海建人推门而入,抬头,愣住。怎么也想不明白房间里怎么会有一对古希腊唯美兄♂弟情雕塑雕塑,于是摇摇头,退了出去。 七海建人os:一定是我打开方式不对。 过了半分钟,七海建人再进入房间,发现二人已经略显生分的坐在了桌子两侧,林野呆滞地盯着手里的茶,五条悟则一脸暧昧地盯着林野。 “哟,娜娜明,”五条悟举起手臂打招呼,仿佛是今晚第一次见到他,“有何贵干呐?” 七海建人公事公办,自然也假装清空了记忆,语气淡然:“咒术高层刚刚发布了悬赏,根据击杀的慧寂小蛇数量排名获得赏金,估计是为了催促大家尽快清楚乱相。” “嘛,这就更让人苦恼了,”五条悟双手抱臂,“要是让那些阿猫阿狗咒术师都来掺和一脚,那不就更麻烦了吗……” “停停停,”林野赶紧打断五条悟的抱怨,两眼放光,“重点错了吧?赏金?什么赏金?给多少钱?” 七海建人拿出一个小本:“根据统计,现在可能全京都有上万条小蛇,咒术高层说击杀数最高的能拿到六位数多,其次……” “六位数??”林野觉得自己也就是没翅膀,不然直接原地起飞。 “嗯,而且加上了之前的战绩,所以,现在榜首是五条悟。”娜娜明推推眼镜,“毕竟咒术高层还不知道林野的存在,所以把那晚击杀的都算在了五条悟头上。” 林野兴奋不已:“诶?那我们很快就能还清欠款了是不是!” “欠……欠款?”七海建人带着鄙夷的眼光看向五条悟。 “这个嘛,主要是嘛,咒术高层的赏金都是东京和京都两个咒术高专赞助的,”五条悟耸耸肩,“那肯定是从我们这种老师身上扣嘛,我拿的还没挣得多,当然还是要靠说漫才努力还钱了,你说是不是啊,娜娜明?” 七海建人:“其实我特别想跟你聊一下师德这个问题……” “哦?说到师德,我觉得我的师父林野就特别有师德,”五条悟毫不生硬的转换话题,“教我的都是漫才干货,我一直疯狂练习,感觉自己完全爱上了这门艺术,就算回头不、缺、钱、了,也会一直坚持下去!” 林野完全沉浸在了拿悬赏的快乐中:“漫才大会那天慧寂肯定成群出现,到时候我展开领域,把那帮家伙的咒力都借来,这不咔咔咔一通乱杀,榜首必然是我们的!” “不好意思,打断一下,”七海建人思忖片刻,“咱门原本的计划是,让咒术师们伪装成参赛选手,让他们各自在表演中找办法除掉一些慧寂,然后作为Plan B,只有遇到不可控的情况,才会由林野展开领域支援大家,目前是这样安排对吧?” 林野点点头。 七海建人续道:“那么,其实我有点担心,林野目前的水平能不能驾驭这么多人的咒力联通,毕竟上次只是借用五条一部分的咒力就已经……有些吃力。” 林野虽然嘴上一直很自信,但内心暗搓搓也有点担心,于是和七海建人一起看向五条悟。 五条悟想了想,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伸出一根手指:“第一,上次主要是因为我太强了,所以林野借用我的咒力才感觉吃力,更何况他还要兼顾治疗我;第二,林野上次的粉丝数是六万五左右,如果能在后天漫才大会之前提升到十万多,那我觉得即使是再联通我,应该问题也不大。” “嗯。”七海建人表示赞成,“那怎样才能提升呢?” “我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五条悟身子前倾,故作神秘道,“你们不觉得‘帅哥直播捉鬼’听起来就很能涨粉吗?” 林野想了想才明白过来:“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出门直播祓除慧寂?” “没错哟,”五条悟打了个响指,“不仅能帮你涨粉,还能顺便刷刷榜单,咱们得挣钱呀。” “不错诶!” 七海建人看看表:“但现在时间很紧张,我估计你们也只能做几场直播,能行吗?” 五条悟用鼻子轻哼一声:“几场?你瞧不起我是吗,一场就够了。” “那这帮还要跟林野学漫才的人怎么办呢? “没事,”林野一笑,“正巧了,我请了田中大翔先生过来帮忙,他明天早上就到!” 五条悟点点头:“而且我们根本不用跑很远嘛。” 然后他掏出手机,点开万世之师的社交媒体留言:“你看,还有不少人就在我们后台留言求助。” 林野看着,果然,他们能帮观众“缓解情绪”的名头打响后,就陆陆续续有人发来私信,而最近从京都发来的人更是不少。 不过,一般的留言都是: “我最近吃好多啊吃好多啊吃好多啊。” “孩子这两天特别叛逆。” “这两天总失眠,烦死了。” “因为慧寂分裂出来的蛇再小也是诅咒,自然会让接触的人烦躁,但如果原主人身体强健的话,这种程度的负面情绪应该影响不大,”五条悟解释道,“我们应该挑那种……问题看上去比较大的。” “对,还要效果好,而且是我们擅长的,”林野边补充边往下划屏幕,“如果能帮到我们那天表演就更好……诶,你看这个怎么样?” 【我的老公最近变得很奇怪,以前从没不良嗜好的他现在开始酗酒抽烟,每天情绪低沉。哦对了,他们整个施工队都变得很奇怪。】 林野戳进这位粉丝的主页,见里面都是一些日常的照片,比如美食、小朋友、花花草草之类的,但有一张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三天前,她在京都体育馆门前和丈夫的合影,并配以文字:“老公的新工作,加油哦~” 三人对视一眼,就是她了。 * 深夜,万世之师组合和他们的经纪人,以及经纪人的搭档七海建人先生一起到了京都体育馆,没想到里面还是一派热火朝天的样子,吓了一跳。 “各位好,”被临时约来的女粉丝也准时出现,“里面就是我老公他们施工队正在加班加点的疯狂赶工……为了两天后的漫才大会做场馆装潢。” 七海建人上前与她握手:“您好,请问介意我们这边开直播吗?” 女粉丝一愣,怯生生的把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嗯……可以的,只要能帮我们解决就好。只不过,这么晚开直播,效果会好吗?” 太宰治骄傲抬头:“没问题的,晚上大家看直播的用户比较集中,只要一开始数据起来就没问题!请相信我这个经纪人的炒作实力!” 在酒店里被逼不能睡觉要看直播刷数据的咒高学生和武装侦探社众人:……人干事? “唔,有点奇怪……”林野看着门口七零八落的装修材料,“按理说布置场馆两三天就能完成了,但开工都几乎是五天之前了,到今天还在做这些基础搭建吗?” 女粉丝叹了口气:“对,据我老公说,他们每个人好像都很烦躁,所以让整个工期都很慢,经常有做完一部分,然后发现质量不达标而被打回重做的情况。” 林野:“那这大概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不顺利其实是从上周就开始了,但三天前大家状态明显变得更差,甚至有人因为一点小摩擦,直接在工地上打了起来。” 林野和五条悟迅速交换一个眼神,已经明白了大致情况。 五人一同进入体育场,果然见到两个施工队员正在争执,而其中一个正是女粉丝的老公。 女粉丝匆忙跑过去劝架,却被已经吵红眼的老公一把推倒在地,林野见状赶忙跑过去,和五条悟一左一右的擒住了两人。 “草,都跟你说了几百遍了别动老子扳手!” “就你那破扳手爷才不稀罕用,你老年痴呆不记得把装备放哪了别怪在爷头上!” 二人即使四肢不能动弹都要狂打嘴炮骂骂咧咧,林野能看到他们身上都各自附着一条小蛇,于是也不需要和五条悟沟通,便一起默契地把它们祓除了。 瞬间,刚刚还在争执地二人如同理智重回大脑一样,露出悔过的神态。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吼你。” “哎呦,多小点事儿,咱哥俩何必呢!” “就是就是……” 林野冲五条悟得意的一挑眉,太宰治比划ok的手势,说明一切都被直播出去了。 然而,弹幕: #呕,大晚上就让我看这个,太假了吧? #请问演技这么拙劣的演员在哪找的? #帅是真帅,剧情也是真尬,溜了溜了 林野这才反应过来,观众看不见慧寂,自然觉得超假。 见状不妙,他只好抽出折扇,想耍回旋镖一样在空中划出几道漂亮弧线,虽然观众不知道其实他已经斩碎了五六只游离在空中迷路的慧寂,但也当是个漂亮把式,这情绪才稳定下来。 然而,林野却觉得不对劲。 他刚刚心急,操纵折扇的时候有失误碰到场馆的天花板,按理说以他的力道和咒力加持,天花板应该有损害,但林野只感觉自己的折扇撞到了什么硬物上,被弹了回来。 与此同时,他才发现远处越来越多的工人吵了起来,甚至有些直接动手,场面逐渐混乱。 仿佛他刚刚吵醒了什么能干扰大家情绪的东西一样。 五条悟凑近林野,在他耳边轻轻说道:“看来,这场馆里本就有一个大诅咒。” “在天花板里?” “对,不过是一级而已。” “明白了。”林野给太宰治一个眼神示意。 太宰治get了暗示,配合地把镜头转向了吵架的人群,转移观众注意力。 看热闹不嫌事大是全球人民都有的良好品质,弹幕瞬间热了起来: #这是真的假的啊?怎么打起来了? #天呐,这要是为了直播演戏,群演也太拼了吧 #打打打,我押红衣服的大叔赢 #请问两位帅哥能一起打吗,想看那种你打我我打你的焦灼戏码 #谢邀,已报警 林野心里还在想着对策,却见五条悟的手指已经对准天花板,隐隐有要发动咒术的架势,急忙叫停:“诶诶诶,你别物理攻击了,一会又把天花板拆了,这哪赔的起啊?” 七海建人心疼林野这孩子的勤俭持家,再次鄙夷地看向五条悟:“我觉得不如,我们通知……” “不用,让我来,”林野戏上身,闯进直播镜头,对观众深深鞠了一躬,“各位好,我是林野,两天后会在这里参加漫才大赛,为了到时候的能顺利举行,接下来我将为场馆作法,让这里永远笼罩在幸福之中。” 说罢,林野从怀中掏出唢呐。 “哔—噗噗—吱儿吱儿————” 裂石流云般的声音摧枯拉朽的破坏了场馆内焦灼的氛围,刚刚还在互殴的众人一时间收了手,蜷缩在一团瑟瑟发抖。 #啊啊啊啊啊自己人别吹了 #求求大师收了神通吧 #只有我觉得很好听? #初时不知唢呐音,再闻以是棺中人 #安眠神曲,爱了爱了 然而,林野根本不理会大家反应,因为他的目标,是祓除盘桓在场馆里的一级诅咒。 绝美高亢的唢呐一气呵成,道道灌注咒力的音波直冲云霄,片刻之间,林野肉眼可见那诅咒待不住了,离开了一直委身的天花板夹层里。 林野这才看清它的全貌,头大屁股窄,形状仿佛一个麦克风,想必是演砸了的歌手甩锅说设备有问题而形成的怨念诅咒。 麦克风努力的往窗外爬着,但林野哪给它逃跑的机会,速速催动着吹出的音符,以更加锐利的形态涌向它逃跑的方向。 诅咒见势不妙,干脆,用头转向林野迎战。 然而,“吱!吱!吱!吱吱吱———” 一时间,撼天动地。 声波在麦克风的加持下达到了震天响的效果,据后来采访称,当时半个京都的人都差点被半夜的一声唢呐响送走。 诅咒顷刻烟消云散,而随之崩塌的,是整个体育馆的天花板和外墙。 一时间,场馆内天塌地陷,砖瓦凋敝,场面混乱之极。 4月9日凌晨12点29分,京都体育馆,祓除。 * 翌日,林野躲在酒店房间里,打死也不开门见人。 而五条悟偏偏要把十份不同的报纸从门缝里都塞了进去,逼得林野不得不看到自己已经占据了各大报纸的头版头条: 《震惊!漫才选手疑似因心生怨念,直播将大赛场馆连夜拆除!》 《唢呐摧毁整栋建筑?专家解释:这不科学。》 《真·离谱塌房当时在内的施工队员无一人受伤》 《亲历人员称:当时有一道上白下黑的人影把自己救了出来》 《我家猫听过半夜那声唢呐后自动绝育了(?》 林野:……没想到这次拆房的小丑竟是我自己 五条悟隔着门:“我们不要气馁嘛,好好挣钱,这辈子还是能还得起的!” “不可能了,这至少九位数,来世再见五条老师。” “诶诶诶别别别!你往好处想想,这次你的名声响彻京都,你扇子上的数字都飙升到二十万了!” “黑粉也是粉吗?我还是把自己送走吧。” 林野看着窗外,手里攥着唢呐,心里百转千回。 半晌,他还是成功的说服自己,下一世会更香的,晚安,咒术世界。 他刚打开窗准备纵身一跃,却迎面撞上了气喘吁吁,顺着外面水管爬上来的太宰治。 而且他怀里还塞这个人。 “太宰先生?你怎么……”林野吓了一跳,而看到他怀里的那个人,更是难以置信,“田中大翔先生?” 田中大翔擦擦汗:“对,本来我今天要来指导大家漫才,但一直联系不到你,只能拜托这位把我带上来了,没想到他选择的路线这么狂野……” “哦,这样,正好,我的徒弟和其他想学漫才的人就托付给你了,”林野一脸沉痛,“家乡的牡丹花开了,告辞,我要——” “应该的应该的,”田中大翔完全没理解林野的意思,只以为他要出门,于是拍拍胸脯,“尽管把乱七八糟的事情都交给我,你们给了我那么多钱修大翔剧院,怎么感谢都不够!” “——去往来世,嗯???”林野止住脚步,“我们?给了你?好多钱?” “是啊,”田中大翔挠挠头,“就是您组合里的另一位给的呀,七位数我们那种小地方怎么花的完啊?” 林野想了想,然后,愤怒开门。 “五条悟!!出来!!!” 五条悟偷听完,已知情况不妙,拔腿就跑,但全然忘了林野的扇子还在自己手里。 于是林野轻轻击掌,“啪”,直接和扇子换位,顺势保住了五条悟的整个胳膊和手臂。 五条悟一边跑,一边狼狈的甩啊甩啊,但林野抱得十分扎实,哪怕发型都颠乱了,也绝不撒手。 恰逢七海建人刚刚从警署回来,应付完官方的调查,刚下电梯就看见这对师徒表演小狗甩跳蚤。 娜娜明:我这双眼真的看到了太多…… 五条悟见已经跑不了了,干脆直接原地鞠躬:“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瞒着你这么久,我五条悟这辈子行得端做得正,这次是第一次骗人才这么拙劣,我错了,下次一定……” 林野已经不往后听了,抱着五条悟直接冲着他的脸“啪叽”一口。 五条悟:? 林野:“呜呜呜呜太好了,我们不用负债了太快乐了!!” 五条悟更加茫然:“我是太怕你把我甩了,不和我搭档,所以才假装欠钱的……虽然我的出发点是好的,不过,你都不生气的吗?” 这次换成了林野感到茫然:“你知道你有多荒谬吗?是什么给了你我不爱富婆的错觉?” 五条悟很认真的指着自己:“我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三大家族唯一继承人罢了,不是富婆,主要还是靠实力征服小白脸。” 林野:“呜呜呜我不管我要和你搭档一辈子!!” “你真的变化很大……以前的你,唔,算了,”五条悟勾唇一笑,伸出小手指,“一辈子做搭档的话,有点久,不如先来个一年试用期?拉钩吗?” “拉拉拉拉,”林野拉住五条悟的手指,“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小香猪!” 林野话音刚落,只感到一阵清凉的咒力流过身体,登时愣住。五条悟轻轻一笑,摸摸林野的头发:“咒术师的承诺,可是会被束缚绑定,不能违背的哟。” “哦。”林野表面云淡风轻,实则觉得自己赚大了。 “咳咳,”七海建人生怕孩子被怪蜀黍拐跑,直接打断,“林野,你要知道,束缚是很严肃的事,如果违背,是会受到未知的惩罚的,后果可能会很严重,比如死掉或者残废之类的……” “嗐,那要是未知,不也可能是脱发掉指甲长胖之类的吗?”林野满不在乎。 七海建人轻轻叹了口气,只觉得和五条悟待在一起太久的人,恐怕都……没救了。 “算了,这是你们两个人的事,自己好好把握吧,”七海建人收起了老父亲般的操心,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这是你赔偿和重新装修京都体育馆的□□,后天临时搭建就完成了,漫才大会如期举办。” “后天,那还可以嘛,”五条悟接过□□,随手一丢,“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咱们计划的最后一环终于补上了。” “最后一环?” “对啊,你有没有想过按你原本计划,会把观众也包进领域,”五条悟点了点林野的额头,“不过嘛,这个问题已经被你的好搭档我解决了,至于怎么解决的,就等着明天到现场看吧~” * 翌日,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数百家媒体空前关注,全城沸腾。 以上热闹场景通通没有,K1全国漫才电视大奖赛就这样凑凑合合马马虎虎的开场了。 因为海选只有线下观看,因此不少人举着手机自己直播,太宰治也是其中一员。 “喂,林野,五条悟,你们的人气是最高的耶,”太宰治几乎是怼脸拍着他们二人,“幸亏林野前天晚上把这拆了,不然粉丝也不能翻四倍多,来跟大家打个招呼吧~” 林野挂着职业假笑看向镜头:“本人林野,年十八,无暴力倾向、无反社会人格,爱好相声、漫才,不接受任何拆除房屋委托,谢谢。” “不过,这项业务我可以接。”五条悟强行出境,挤的林野脸部变形。 三人迈进体育馆,林野瞬间被周围的装潢吸引了视线。 “这墙不是……竹板吗?”林野终于反应了过来。 “对,我是不是想的很周到!”五条悟勾过林野的肩膀,“到时候你领域展开,会把观众也包进去的,如果到时候有人快要不行了,就会看见术式,所以为了提前预防,我就把外墙弄成快板模样的啦!” 七海建人表示赞同的点点头,似乎五条悟终于干了一件靠谱事儿。 林野摸着一块块竹板,感觉错落有致,功夫细致不说,形状大小都统一,还兼顾了美感,不禁赞叹,“两天之内弄成这样,也太强了,有钱真好呜呜呜。” 然而,林野的好心情很快便消失了,随着他走近人群,周围人都对他指指点点起来,显然都认出了他是谁,林野前世是个自诩德艺双馨的艺人,还没因为这种事被关注过,越走越觉得羞愧难耐,索性拿扇子掩住了脸。 然而,组委会安排他们的表演位置在场地的正中间。这本是多少艺人求之不得的地方,但林野现在只感觉周围都是别的漫才组合投来的火辣辣的眼神—— “是啊,就是他,噱头造的挺厉害,不知道有没有本事。” “可不嘛,出这种手段,还公然破坏设施。” “哎,比不了,人家有钱,说赔就赔。” “看他那么年轻,又没听说家境很好,肯定是个傍大款的吧?” “我就瞧不起这种走歪门邪道的,嗬~tui!” 幸好五条悟适时走了过来,不着痕迹的挡在林野面前,替他隔绝了大部分不友善的声音。 “谢谢。”林野小声说道。 “别客气,”五条悟轻轻捏了捏林野的肩膀,帮他放松,“咱们待会用真本事说话就好。” “嗯。”林野想了一会,又轻轻地问,“咱们的人都准备好了吗?” “当然了,你就放心吧,”五条悟边说边指向场馆四周,“虎杖、伏黑在东边,乙骨、狗卷在南边,七海和太宰在西边,江户川乱步和福泽谕吉在北边,其他几组选手都穿插在场地四周的位置,基本每个方位都有两组选手,然后还有些人假装观众游走在场地里,已经是无死角了。” “那好。” “叮铃铃~”一声铃响打破了周围窸窸窣窣的说话声,这是开赛的信号。四组评委会从四个方向逐渐往里走遍席位,最晚才会到中间,林野他们本可以晚点再开始,但观众们已经自发地去选择有意思的组合了。 “咱们要不也开始?”五条悟问道,“不管什么情况,你就记住,天上地下,我第一,你第零,没在怕的。” “好。” 林野清了清嗓子:“自尊自爱什么样的人有颜有色什么样的人(注1)……” 这是林野现挂的一段开场小曲,相声中最基本的开头把式《问答歌》,先声夺人,现在用来吸引观众是最佳的选择。 唱着唱着,林野也逐渐清空大脑,不再想别的,而是专注表演。 一曲唱罢,周围已经稀稀疏疏的围起来了十几个人,林野这才按照台本《诅咒白事会》开场,转头问向五条悟:“第一强,今天你怎么这么闲,过来说漫才啊?” “嘛,这不是觉得生活太无聊,来从诸位芸芸众生身上找点乐子。” “哎呀,你可别这么狂啊,树大招风。” “嗐,这世间大家都应该狂起来,你知不知道一直丧丧的人会怎么样?” “无非就是脱发、变瘦、睡不着吧……” “不止呢,我偷偷告诉你哈,”五条悟俯身贴近观众,“会看见鬼呦。” “那完蛋了,”林野知道鬼是他们先前约定的暗号,说□□寂已经开始聚集,“现在的年轻人谁不丧啊?世界上的鬼够分吗?” “那当然,”五条悟看似指着台下观众,实则帮他们祓除身上的小蛇,“这个胆小鬼,分给旁边的穷鬼;那个色鬼,分给旁边的吝啬鬼;还有你、你、你,邋遢鬼、倒霉鬼、缺德鬼……” “哎哎哎,你别骂观众呀。” “哦,说得对,”五条悟用手比作喇叭状,向四周喊话,“那边还有海胆鬼、金枪鱼鬼、寻死鬼、迷妹鬼,唔,暂时还没有眯眯眼推理鬼。” 这也是他们之前约定的暗号,即东南西三个方向都有慧寂聚集,而北方暂时没有。 “喂,你也别骂别的组合呀。” 远处,被cue到的组合也大声回应—— “啊,被人大声吼了就更想死了,娜娜明,愿意跟我一起殉情吗?” “明太子!” “就是的,很可恶啊喂,不要突然喊话过来啊!” 意思是都已经收到。 观众不知里面门道深,也轻轻笑着,都是第一次见线下比赛组合之间还有互动,带着新奇感驻足看了下去。 “哦?突然喊话不太好吗?”五条悟掏出手机,拨号,“那我直接打电话过去吐槽不就好不好?” “啊这,我真的很怕被打……” “莫西莫西,人间第一可爱美少女吗?请问你们那边有多少鬼啊?够分吗?不够的话我这里有很多哦。” 五条悟故作轻松地问道,但林野觉得恐怕不妙,因为在最靠场地内侧角落的野蔷薇和三轮霞刚刚没有回话。 而电话另一端传来滋啦滋啦的雪花音也似乎在证实这一点。 “哎呀,还真是爱开玩笑呢,”五条悟对台下饶有兴趣的观众笑着,“也许是突然接到我的电话害羞了吧,竟然不说话呢,可能……” “来晚了,各位观众,不好意思。” 一阵清冷的声音打破这边刚刚建立起的融洽氛围,林野和五条悟循声望去,只见刚刚一直空着的西侧表演区突然来了一对组合。 一个绿发少年和短发女人。 林野一愣。 周围观众的目光也被珠子过分好听得嗓音吸引了过去。 “虽然来晚了,主办方说不能参加评分,但我们还是决定上台表演,”珠子轻轻笑着招呼观众过来,“不如我们就给大家唱个歌吧,也有歌舞漫才,不是么?” 说罢,她轻轻巧巧地瞥了五条悟和林野一眼,然后看向身边因第一次登台而倍感羞赧的愈史郎。 “好。”愈史郎轻轻说道。 “唔,唱哪一首呢?”珠子认真的想到,“就唱……《红蜻蜓》吧,我记得小时候,父亲和母亲经常给弟弟唱这首歌。” “晚霞中的红蜻蜓……你在哪里啊……” 清冽的声音婉转而出,配合儿歌的曲调充满了伤感,似乎在回忆童年,而其中又有更复杂的情绪,让珠子和愈史郎的舞台在一众嘈杂声中脱颖而出。 听累漫才的观众正慢慢往这边聚集,而这明显正中珠子下怀,因为林野和五条悟能看见她指尖正往出渗着丝丝黑气。 远处,乌压压的一片慧寂也在接近。 林野一时有点拿不定主意,难道要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攻击珠子和愈史郎吗? “青砖投影壁 归燕衔新泥……(注2)”五条悟却依旧先他一步做出决定,淡淡唱了起来。 林野错愕地转头看向五条悟。 这是他某晚想华国的家的时候放给自己听的歌曲,不知道五条悟是什么时候学会的。 被五条悟捅了捅,他才从一时间的沉醉中醒过来。 五条悟正好唱到:“声声慢声声慢归家路几多艰……” 林野才恍然,这首歌到后面是戏腔和通俗唱法的融合,于是他找准时间,用戏腔接了进去。 “炊烟……岁岁……袅袅起……重又归……” 二人结合的极美,声音配合绝佳,五条悟低沉的嗓音配上林野功底深厚的戏腔相得益彰,迅速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 人群逐渐离开愈史郎和珠子的展台,向林野和五条悟那边聚集,而也正因为此,珠子指尖的黑气褪去不少。 愈史郎看着眼前的场景,陷入了巨大的纠结中。一边是他发誓会毫无保留付出的人,而另一半是……近百位陶醉喜悦的观众。 他眼底微红,就在血鬼术呼之欲出的时候,突然,一个冰冷地手掌按住了他的手臂。 “别动哦,”中原中也贴在愈史郎耳边,嗓音低沉但极具威慑力,“不然爷就送你也去转世轮回。” 第28章 见愈史郎愣住, 中原中也转而对珠子说:“森鸥外先生花了这么久培养你,不是让你来这里意气用事的。” 听见森鸥外的名字,珠子的身体因畏惧而不自觉地颤抖, 指尖的黑气也顷刻间荡然无存。 “这就对了,让他们先嚣张一会吧,”中原中也鼻嗤一声,压低了帽檐,“我还有点事, 等一会能用到你们的时候你们会知道的。” 接着,他在珠子耳边耳语几句, 便走开了。 场馆西侧不远处,七海建人和太宰治正在努力地讲着段子。 “其实呢,我觉得最痛苦的自杀方法是吞蛞蝓自杀, 你想想那种滑腻腻的口感, 顺着舌头下滑,然后黏在你的嗓子深处,仿佛一坨会动的小恶魔……” “喂喂, 谁会想到用蛞蝓自杀啊?”七海建人打断太宰治的细腻描述,“如果想自杀当然还是要用干脆利落的方法好啊!” “唉, 你不觉得自杀的过程比结果要美妙吗?”太宰治完全陷入了自己的世界, “那种虚无缥缈的快乐, 用一片利刃割破皮肤的痛感, 多么华丽……” “你要是这么闲,不如去找个工作吧?” 太宰治一脸无辜:“可我很有钱, 苦恼啊。” “所以说,你这种根本没有体会过人间疾苦的人谈论自杀,完全就是在亵渎绝望罢了, ”七海建人摇摇头,“你根本没有体会过生活令人丧失活力的细节,皱纹一道一道长出来,一直很喜欢吃的草莓冰激凌某一天突然觉得很甜,周五下班之前领导却发来紧急文件……” 太宰治若有所思:“唔,你这么说的话,自杀的浪漫完全被抹杀掉了呢。” “活着本就不浪漫,难道死亡更浪漫吗?”七海建人看看表,“生命的每一分钟都充满了现实的计算,比如本该在三分钟前就过来的评委至今没来,这可能会影响我们的评分;比如每天下班后对工作的思考都应该被记入绩效,但领导却不;再比如其实你有没有想过,可以分数量化每次自杀的美感,拉出一张表格……” “喂喂喂,你不要把我最后的一点乐趣剥夺好吗?”太宰治也叹了口气,“做人为什么不能像小蛞蝓一样,身体娇小,童颜不老,喝的不多,酒品不好,通体黢黑,关灯难找……” “喂,我说,漫才应该是能让人开心的吧?”被硬cue无数次的中原中也忍无可忍地从人堆里钻了出来,“你们两个蠢货说的都是什么鬼啊?” 太宰治一幅“你终于出来了”的表情,故意挑衅:“这位帽子精请息怒,麻烦你先听一下我们的组合名。” 七海建人配合的清清嗓,两人一起喊出:“就这样吧!” “你们在开玩笑吗?”中原中也嘲讽笑到,“哪有组合叫这种乱七八糟的名字啊!” “与师兄组合‘万世之师’以传播真善美为己任不同的是,我们‘就这样吧’组合旨在为观众提供一种‘世界这么糟糕了,咱们就凑合活着吧’的世代新声,”太宰治轻轻摊掌,示意中原中也看向台下,“这些粉丝可是都是因为我们的理念而感动呢。” 中原中也难以置信的转过头,果然见到四五个观众泪眼婆娑的点点头。 “毒鸡汤漫才吗……”中原中也上下打量着周围几个不正常的人,“这几个人一看就是社会边缘人士的样子……” “不要乱说,”太宰治走下小舞台,挨个握住周围听众的手,“我们,谁又不是社会的边缘人呢,对吧,娜娜明。” 娜娜明一丝不苟:“这段台词剧本里没有,是另外的价钱。” 太宰治“哦”了一声,腹诽搭档的无趣,转身陶醉在和观众的快乐互动。 “来,让我们一起,绝望的活下去……” 看着太宰治伸过来的手,中原中也咬咬牙,留一下一句“很快就会让你这个自杀狂魔面临真正的绝望了”,便径直离开。 中原中也面色铁青,执行了这么多次任务,只有这次森鸥外先生让自己走遍每个展台前的潜伏任务,他竟然感到如此艰难…… 这帮神经病说起漫才来更神经病了啊喂! 中原中也用力摇摇头,想把刚刚的记忆甩出去,心想,要不是森鸥外先生有大计划,他早就…… “唔,真是个灵活柔软的小蛞蝓啊~”望着他奔走的身影,太宰治露出一丝不可言状的笑容,“这都不揍我,到底你们在计划什么呢?” 中原中也一路走走停停,行至舞台西南角,见到了另一个神奇的组合—— 一位不说人话和一位不和人说话的组合正艰难的表演着。 “其实每个人都有梦想吧,狗卷君,你的梦想是什么?” “金枪鱼。” “哦,每天和伙伴在一起就能满足到了吗?” “辣白菜。鳗鱼。” “是了,我的梦想也是和所有人都待在一起。大家都开开心心,完完整整。” “海带。肉松。” “嗯,不要为错过的事伤心,只希望以后,一切顺利就好。” “了不起,太了不起了,”台下一位带着酒瓶底眼睛的人正飞速的往笔记本上写着,“我是真的没想到,这位漫才选手竟然创造了一种全新的语言体系。” 中原中也满脸黑线,这帮人奇奇怪怪也就罢了,现在的观众也都这么不正常吗? “如果……如果大家都能用饭团语讲话的话,世界上的语言就能简化至少97%,”那男人两眼放光,看着狗卷棘,“摩多摩多!这是多么了不起的学术成就,请问您可以跟我说说具体怎么使用可以吗!” “鲣鱼干。” “别拒绝啊,人家都要笑话你只会讲饭团馅料,不会说的别了,”乙骨忧太仗着身高优势,摸了摸狗卷棘的头发,“确实也有些过分可爱了。” “木鱼花。” “唉算了,”乙骨忧太对台下的学者观众耸耸肩,“不好意思,他真的没有办法说话啊,毕竟我还是和他一起长大这么多年才能听懂,不然您之后单独约他时间吧,用写字的方式交流之类的,不过您真的要小心,这人个性很差,不爱理人,可能熟了之后才能好点……” “我能理解,陪伴这样的人长大一定很辛苦吧,”学者合上笔记本,露出惋惜的神色,“人家都说这样的孩子是从星星上来的,不愿与人交流,但都是天才……” “什么?星星上来的……”乙骨忧太半天才反应过来,“啊这,不是啦,他真的不是自闭症,只是有点……” “有点不寻常是吧?”学者摆摆手,“没事,我懂,我都懂,咱门当着孩子面不提这个,唉,长得挺精神的小伙子,不能正常说话还真是可惜。多亏你一直照顾他……” “呃,这……”乙骨忧太看解释不得,干脆就直接入戏了,拍了拍狗卷头顶的呆毛,“没什么啦,也没有照顾的很好,棘,你说我们从小约定好一起长大,你为什么长到一半就偷偷停下来了啊。” 随着乙骨忧太每拍一下,狗卷棘的脸就黑一分。 最终,狗卷拉开了校服的高领,冷冷说道:“还我。” 乙骨忧太一愣,没想到狗卷会在这个时候选择说话,“棘,你说什么?还你什么?” “还我,”狗卷棘淡漠的重复道,“把身高还我。” 台下学者:“……” 中原中也看着场面逐渐焦灼的二人,生怕狗卷棘再说出还给他身高之类的话,影响自己的挺拔,赶紧遁入观众群中。 他的任务完成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就是找到森鸥外先生覆命。 走到场馆北边,中原中也一抬眼就见到西装革履的森鸥外先生,在一众穿着随意的观众之间鹤立鸡群。 而在他面前表演的,正是江户川乱步和福泽谕吉。 与刚刚两对的稀奇古怪相比,面前这一对组合的表现堪称岁月静好。 即使是被老对头森鸥外盯着,福泽谕吉表情上也没有丝毫的波动,一脸如常地看着江户川乱步:“怎么,最近有什么不开心吗?” “领导啊,我最近办公的时候总觉得腰酸背痛,很是苦恼呢。” “唔,那好好放个假吧。最近也是辛苦你了。” “好呀。” “还缺点钱。” “涨工资吧。” “想要喜欢的人也加入我们公司。” “嗯,我会纠结一下,不过,好。” “谢谢社长,你真是我最尊敬的大人。” 台下观众看着福泽谕吉带着威严的脸,已经自动带入了老板身份,此刻都窃窃私语起来: “我靠我老板要是这么nice我能多干一百年。” “话说这样对劲吗,社畜的我在漫才表演里莫名感觉到治愈是怎么回事?” “请问到底去哪找这恩威并施的老板啊……” “我说谕吉,就是因为你总这样才把侦探社搞得一团糟吧?”森鸥外终于忍不住揶揄道,“你还记得老师是怎么说的吗?” “哦?”福泽谕吉也不恼,“怎么说的?” “呵,换你考我了是吗?”森鸥外摇摇头,转身离开,“你马上就会知道自己的那套理念是多么可笑。” “恭候。” 森鸥外路过中原中也时,对他轻轻说道:“这边我已经搞定了,叫他们开始吧。” 中原中也不多废话,点点头,心想终于能结束这一切,于是快步走向愈史郎和珠子的展台。 “可以开始了,”中原中也对珠子轻轻说道,“接下来看你们的了。” 说罢,他把多余的卡片塞回口袋,这就是森鸥外先生派给他的任务,一边吸引武装侦探社和咒高人员的注意力,一边把这些卡片贴到尽可能多的观众身上。 虽然事前没有和珠子沟通过,但多年来在组织内的交流让她完全get到了森鸥外先生的计划。 不远处,林野和五条悟一曲唱罢,观众正开心地鼓着掌,气氛达到了空前高潮。 珠子恶狠狠地剜了他们一眼。 “接下来就拜托你了,愈史郎,”珠子把一张卡片塞到愈史郎的手里,“为了我,发动血鬼术吧。” 然后,她咬破自己的手腕,鲜血涌出。 第29章 林野看着台下观众的笑脸, 久违地感受到了一丝感动。 他上一世的演艺生涯顺风顺水无论达到什么成就都不算出乎意料,而这一世显然跌宕了许多,但能看着观众们从一开始面带质疑, 到惊喜,最后到佩服,林野这才觉得自己的演艺之路有了意义。 不论是做艺人,还是做咒术师,最大的幸福, 就是为大家带来快乐吧。 五条悟用手肘捅捅林野,这才让他发现原来四组评委都已经站在台下了, 正一起偷偷商量着什么,不过表情轻松,显然是也都听得很开心。 林野冲五条悟开心一笑, 他们的晋级, 应该是稳了。 “再来一首吧!”下面几个观众喊道,“小哥,你这嗓子真的绝了。” “额, 唱的不好,会的不多, 你们想听什么?” 林野嘴上含蓄, 实则心里乐开了花, 暗暗敬佩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 一日不拉的晨工练嗓果然是有用武之地的。 “听情歌吧!情歌!”观众看林野穿的一幅老艺术家的样子,撒了欢的想调戏他, “想听你唱巨甜巨甜,甜到齁牙的那种情歌!” “额……这……”林野假装为难,卖个关子, “那好吧,不过我没谈过恋爱,可能唱的不甜哈哈哈。” “没事没事,快来快来!” 台下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观众已经迫不及待,五条悟便识趣儿地微微退后半步,做了一个十分绅士的“请”的动作,请林野上台。 “好,我唱首最近比较火的吧,”林野其实有点不好意思,“叫《一千万次的我爱你》。” 台下响起掌声和尖叫声。 “I love you love you love you……我真的好爱你,说一千万次也不够……” 这首歌的歌词本就通俗又直球,林野干脆也放弃了声乐技巧,扯着嗓子唱了起来,反而更显得真挚,“我是真的好爱好爱你但我不知道改怎么告诉你。” “da~dalalala~” 正当他逐渐找到甜甜的恋爱感觉的时候,林野突然听到一阵轻哼,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这声音好像就来自身边…… 是五条悟。 他正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音量,偷偷地给他和声。 四舍五入,这是他在和自己合唱情歌。 林野的脸“唰”地一下全红了。 而因为五条悟背对观众,从台下只能看到林野唱着唱着,突然看了搭档一眼,然后脸红了。 于是,秒懂的观众发出一阵“哦哦哦”的惊呼。 五条悟勾唇一笑,甚至还故意冲林野挑了挑眉,林野感觉浑身的血气都涌向了脸,烧得发烫。 “说千万次都不够还要对着天空大海和小岛大声喊出来……”林野越唱声音越小。 “大声喊出来说我很想你!”五条悟看林野实在羞得要命,干脆直接替他唱起来,“不管时间怎么流逝都很想念你不过我如何胡言乱语都还在想你!!” 尽管宛如唱山歌一样的奔放唱腔差点把林野送走,但观众瞬间都沸腾了。 林野转念一想,干脆自己也大大方方,半唱半吼:“love you lala love you,见过千次百次还是要再说I love you~” 观众彻底被点燃,看两个帅哥把情歌唱出豪迈地气势,阿伟瞬间死了一大片。 然而,就在林野和五条悟越唱越好,渐入佳境之时,不远处—— 愈史郎看着面前近百位观众热情洋溢的脸,转头却发现珠子已经面若冰霜,陷入了巨大的纠结之中。 他反复摩挲着手中的卡片,犹豫不定。 然而,一个冰凉的手轻轻拽了拽他的小指。 愈史郎一惊,原来他纠结了这么久,珠子手上冒出的血已经不再温热,冷却后的温度很像是…… 另一只鬼。 “愈史郎,记住你说过要帮我的,”珠子咬牙忍着痛,“只要我的家人回来,我就和你……我就和你去任何地方。任何!” 心理防线轰然崩塌,愈史郎不再纠结,眼底血色翻涌,血鬼术应声而发。 他的视线里,见到全场至少有百分之八十的身上都贴着和自己手里拿着的一样的卡片。 港口Mafia特质的卡片。 他惊觉自己不仅可以共享这些人的视觉,似乎还可以…… “唔。” 珠子把自己还在流血的伤口直接贴到了愈史郎的唇边。 愈史郎被倒灌的血液呛了一口,意外的发觉对方的血液丝毫没有血腥味,只有一种奇怪的香甜,吸引着他继续啜饮。 这就是稀血的味道吗? 贪婪的吸取更像一种本能。在理智重回大脑之前,愈史郎已经喝了几大口。 “就现在,”珠子轻轻贴在愈史郎耳边,声音仿佛一条濒死地毒蛇,冷峻而又微弱,“让他们看到自己最厌恶的人。” 愈史郎瞬间明白了整个计划,现在就是观众情绪最高涨的时刻,只要让他们情绪激烈变化,那珠子能制造出的诅咒应当能……帮她实现她想要的一切吧。 至于港口Mafia到底想要通过珠子小姐达成什么目的之类的问题,他并不在意。 在珠子的血液和港口Mafia特质卡片的加持下,愈史郎的血鬼术轻轻松松地影响了场馆里的所有人。 近处,在刚刚还大喊“磕到了”的观众眼中,五条悟和林野瞬间变成了他们最痛恨的人。 林野看到面前所有的观众同时进入了一种停滞状态,紧接着,都回到了最初,不,比最初看他表演时更恶劣地表情。 他瞬间反应过来不对劲,看向五条悟,见他也一脸茫然,便知道这一定是连他都感受不到的血鬼术,于是看向那两人。 只见愈史郎双眼通红,仍在努力地控制着观众,而珠子指尖的黑气渐渐浓厚起来。 观众之间已经开始爆发骚动,林野甚至能听到一些窸窸窣窣地咬牙声。 他本想奔下台,却被观众把舞台四周的路都堵死,于是只能隐忍着,把咒力灌注到歌声里,企图影响观众。 但收效甚微,观众已经几乎相信了眼前的幻象—— “你们也好意思出来啊,做这么多孽!” “不就有几个臭钱吗?有啥了不起的!” “活该你克死了你一家。” 林野只好继续认真唱着,试图安慰观众,但负能量太多、太汹涌,他的咒力一时压不住反而遭到反噬,导致自己的声线也逐渐崩坏。 尽管他知道观众并非本意,骂的也不是自己,但物伤其类,他刚刚从这种负面的言语漩涡中走出来,再重新面对,足够令他再次胆寒…… 一天内心情反复过山车极大地影响了林野的发挥。终于,下一个音符,他没能找准,刚刚营造的意境和氛围顷刻崩塌。 他刚刚输出地咒力本就只能抵消一小部分愈史郎的血鬼术,现在却顷刻间被击败,于是观众们自然而然地彻底模糊了幻象和现实的边界,骂声更烈—— “真的,你们活着还不如死了。” “真是浪费空气。” “呕,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 “你们也配出道,有粉丝吗?” 同一时间,应召而来的慧寂也几乎盘踞了整个体育馆上空,场馆四周的咒术师们无需指引,自发地开始祓除,但哪怕众人都拼尽全力,速度也远远没有他们聚集的快。 珠子身后的黑影已经几乎成型,比她本人的身体甚至大了两倍有余,远超慧吾、慧汝和慧寂的体格。 林野被骂声吵得浑身颤抖,他环顾四周,企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但满眼除了几乎陷入疯狂的观众以外,只有远处,以森鸥外为首的港口Mafia众人,正面带得意微笑地看着他身边的混乱。 他本想再用咒术抵挡一阵,但愈史郎的血鬼术越来越凶猛,而整个场观中,他也无法从观众那里借到丝毫的正面情绪。 观众甚至已经开始冲向台上,如同丧尸一般,再被反复拉扯之下,林野忍无可忍,逐渐失去理智,打算展开术式,殊死一搏。 然而,在他正努力地调动浑身咒力之时,突然—— “哐”的一声,大门开了。 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壮实男人大步流星的走在排头,身后跟着一片黑压压的手下。 他们似乎是一个大型帮派的成员,因为所有人都统一穿着极具霓虹传统特色的纹付羽织袴。 然而,每个人手里都拿着荧光棒,更有甚者举着条幅、照片等等应援物…… 尤其是那个首领,还亲力亲为的拿着一捧鲜花。 随着他们走近,林野只隐约见到后排的几个人提着印有“小林财团”字样的手提箱。 为首的那男人似乎有点近视,看不清场馆内的情况,所以走的极慢,然而能行在排头显然地位不凡,后排也只能静静地跟着。 整个队列龟速前进,各人手里的花样还极为繁杂,愣是把场馆内不到一百米的路走出了一种花魁巡街的感觉。 正当林野腹诽这帮奇怪的人进来的完全不是时候的时候,排头的络腮胡终于走的足够近,对上林野的视线,爽朗一笑,似乎终于找到了要找的人。 于是他张开双臂,用与外表极其不搭的高亢语调大喊: “儿啊!是不是地盘儿里缺点正面情绪呀?爸爸带组织的人来一起给你应援啦!” 第30章 全场先是陷入了一种诡谲地寂静中。 然后, 五条悟热情四溢地高高挥手:“伯父!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但是,对方似乎近视眼太过严重,看着五条悟上白下黑的模糊身影根本没认出来, 高喊道:“潘达?你怎么和我儿子同台,悟那个臭小子呢?” 全场:“………” 众咒高学生:“妙啊。” 林野又过了半天才缓过劲来,于是赶紧用蚊子一样的声音向五条悟:“这是……我爸爸?” “没错,”五条悟重重点头,“这就是潇洒倜傥的小林财团第三代继承人, 现任总裁,你的父亲小林雄太。” 悄悄话说完, 五条悟又对着小林雄太大喊:“伯父,我就是悟!快过来呀!” “哦哦……好嘞!”小林雄太这才认出来,于是向他们走来, 然而一路上全是各种观众堆成的障碍, 小林雄太左突右进地扒拉开众人的身体,幸亏他们已经被愈史郎控制,不然绝对不会这么逆来顺受。 “啧啧, 这派头,真不愧是我最欣赏的企业家。”五条悟感叹着。 林野满脸黑线, 看着自己的“父亲”一路踉踉跄跄仿佛看不清路的大狗熊, 心里不知道该是喜还是忧。 小林雄太终于走到了二人面前, 拍拍五条悟的肩膀:“我说小子, 你怎么带着我儿子出道都不告诉我?” “这个嘛,也是突然起意, 谁知道就不小心走到了今天这个高度,哈哈哈哈……” 离得够近,小林雄太才认真打量起自己的儿子来, 本想伸出手也拍拍林野的肩膀,但手在半空中又停住,尴尬片刻,干脆又给了五条悟一掌。 “哈哈哈,那也要及时告诉我嘛,话说最近你家里还好吗?” “哎呀不错不错,话说伯母怎么样,还在做十字绣吗……” “……” 二人无聊地寒暄着,谈话间隙,林野发现小林雄根本不敢直视自己,只会时不时暗搓搓瞟自己一眼,而他眼中会闪过一系列复杂的神色,不像是个霸道总裁,反而有点像个犯了错的小狗。 但现在事发紧张,林野也来不及梳理情绪,提醒道:“内个,别叙旧了,你们回头看看。” 不远处,珠子孕育的诅咒已经几乎如同一匹马的大小。 林野本意是想引起二人注意,赶紧解决,然而,二人只匆匆看了一眼便齐刷刷转过头,完全没把那诅咒放在眼里。 林野:我大概能理解为什么你们二位关系这么好了。 “诶伯父,您是怎么知道我们再这里海选的呀?”五条悟单指托着下巴,“我一直有用一些轻柔和蔼的手段劝告您周围的人不要和你说林野出道的事来着,还特意把之前送去您宅邸的报纸和电视信号的拦截了,难道是我不够周到,还有漏网之鱼吗?” “呵,果然是你小子搞破坏,你知道叔叔这一周以来的娱乐手段有多匮乏吗?”小林雄太打了个响指,“要不是他来采访我,我还被蒙在鼓里呢。” 后面两个大哥把颤颤巍巍的麻吕三郎和侑子护送出来。 麻吕三郎鞠躬如小鸡啄米:“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林野桑的父亲是小林先生,我只是凭着一个八卦狗仔的本能素养瞎好奇而已才去冒昧打扰,求您千万不要杀我,拜托拜托。” 小林雄太看着侑子和她怀中有点被吓到的田中太郎,表情柔和下来,蹭了蹭小男孩柔软的脸蛋:“哎呀,感谢你们还来不及呢,你们在东京对吧?正好我那里多了几套别墅,你们随便住吧……” 麻吕三郎和侑子连连摆手,神色惶恐。 林野腹诽自己这个父亲,不知道是企业家还是帮派大佬,但看侑子怀中的田中太郎一脸害怕,于是走了上去,捏了捏他的小手,当是安慰。 同时,把他肩膀上趴着的粉美丽拿走。 林野狠狠rua了rua粉美丽的头,他之前从大翔走的匆忙,忘了把它带走,没想到这货就黏上了屋子里最小的。 田中太郎神色瞬间轻松了起来,咯咯笑了两声。众人气氛这才放松下来。 林野感觉自己的心都化了,一时间也忘了场面还在焦灼之中,轻轻笑了起来。 五条悟把这一切看在眼里,目光温柔。 “对了,我听说这姑娘是横滨那臭老头的养女?”小林雄太指指还在隐忍制造诅咒的珠子,“那小王八蛋呢?” “咳咳,我说……”站在远处的森鸥外终于按捺不住,“多年不见,你还是这么粗鄙啊。” 小林雄太也毫不含糊,“啪”的一巴掌抽在森鸥外脸上,“你有病?横滨祸害不够?跑来京都干什么?” 瞬间,场馆内鸦雀无声。 林野在心里暗自鼓掌,对这个爸爸的好感度瞬间飙升。 “呵呵,”森鸥外笑了两声缓解尴尬,定了定神,掏出手帕抹去唇角的血迹,“没和小林先生提前打招呼真是不好意思……” “啪”! 又是一记清脆的耳光,比上一掌力道更大,在体育场里甚至产生了回声。 “你是不是脑子有病,以为我和你一样傻?你这算不打招呼?根本就是奔着我来的吧?”小林雄太活动了一下手腕,“变态玩意儿,赶紧带着你的养女和手下那两三只小猫滚回横滨,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哦?”森鸥外仍是不恼,似乎被抽肿的根本不是自己的脸一样,“请问小林先生要怎么对我们不客气呢?” 然后,他俯身向前,用极轻的声音挑衅道,“如果您连菅原道真的遗物都能弄丢的话。” 森鸥外难掩得意的神色显示这本应该是戳中小林雄太脊梁骨的一击,然而他只稍稍愣了一下就爆发出一阵极为放肆的笑声,仿佛森鸥外说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我就说你个小王八羔子怎么敢来我的地盘上蹦跶,原来是仗着我老祖宗的东西丢了。” 接着,他神色一凛:“不过,你就以为我没别的办法了吗?你以为我平安京Mafia这么多人都是吃干饭的?” 随着小林雄太两声清脆的击掌,手下浩浩荡荡的人群突然活动了起来。 “第一步,麻烦A组释放emp让场馆里所有观众的手机和录像设备瘫痪吧。(注:1)” 林野见前排刚刚举着一大捧鲜花的男人从花枝中抽出一个小箱子,然后轻轻按动上面的按钮,瞬间一道电波涌出,林野感觉只像打了个冷颤,但场馆里的灯光全熄灭了。 而手下刚刚带来的看似为了“应援”的荧光棒成为了一片黑暗中唯一的光源。 林野这才觉得,自己的“爸爸”似乎不像是外表看起来那么蠢萌。 “第二步,B组把菅原道真七信物之四拿出来吧,让现在躁动的观众都睡觉,然后抬出去。” 手下窸窸窣窣地动了起来,林野看不清所谓的“菅原道真七信物之四”是什么,但很快,随着一阵异香,刚刚还在骂骂咧咧的观众都消停了下来,然后几位平安京Mafia成员游走在场地中搬运,不到2分钟竟把所有游客都搬出了场馆外。 林野迟钝地察觉到,原来父亲的组织中也有不少异能人士。 “第三步,C组把我的喀秋莎抬出来!” 后排两个手下扛着一个巨型管状武器跑了上来,毕恭毕敬地递到小林雄太手里。 看着那东西泛着冷冷地金属光泽,林野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喀秋莎不是人…… 而是一个带着八个炮筒、二十多个炮管的巨型加特林。 林野:“……玩这么大吗?” 小林雄太不好意思地冲儿子笑笑:“最近玩手机太多眼神不大好,用这个不需要瞄准,方便点哈。” 然后,他抬起炮筒,对着远处港口Mafia的众人扬了扬,“怎么,要来试试吗?” 森鸥外一时绷不住,差点笑出声:“就这?你们平安京Mafia是不是平安太久了,都玩起热武器来了?” 小林雄太拨动扳机,预热枪管,“呵,这个是拿来鞭尸的武器罢了,对付你们我还需要动用什么高端技术?小鱼小虾就够你喝一壶了。” 然后他转头看向林野:“去吧,儿砸,咱也实战练练,无论如何爸爸给你垫底!” 林野一愣,在他印象里,两边摆好架势的群架一般都打不起来,所以就没准备战斗,但没想自己突然被老父亲cue上台表演。 而且还把自己归在打头阵的炮灰里…… 森鸥外鼻嗤一声,表示不屑。林野也无可厚非,毕竟这里各位都不知道他现在的实力已经和之前的废柴不可同日而语。 本应该干脆利落出手立即把众人脸打的啪啪响的他却迟迟没有行动,内心举棋不定,拿不准到底要不要对珠子和愈史郎下手…… 毕竟心里某种叫直觉地东西告诉他这两个人并非坏人,或许只是被森鸥外蒙蔽了双眼。 而对面的愈史郎显然也有这样的纠结,现在场馆里被控制的观众都已经消失,愈史郎早已回到了如常的状态,他看着珠子,满脸犹豫。 “珠子,你还在等什么?”森鸥外显然要替他们做出这个决定,“你难道再也不想见到你的父母了吗?” 珠子一怔。 慧寂徘徊在她头顶,但都懒懒散散,显然失去了观众也都缺乏着力量。而珠子更是,刚刚因观众情绪剧变而生出了的诅咒现在正汲取着她本身的能量,让她难以支撑。 但珠子还在坚持,尽管已是强弩之末,嘴里仍倔强地喃喃道:“不行……不可以……” 愈史郎看着珠子纠结地身体,蓦地想起他那天偷窥到的珠子幼年时期与父母的回忆,细想片刻,明白了她的偏执从何而来。 于是讷讷地握住珠子颤抖的手:“不要勉强,做不到也……也没关系的。” 珠子猛然抬头,一对眼睛失去了焦点,涣散而又紧张:“不行,不可以,如果做不到……父亲母亲,会把我送走……” 显然,愈史郎的话适得其反,让珠子陷入了幻觉与现实的迷乱之中。 珠子头疼欲裂,表情狰狞,用手指狠狠地抓着自己的面庞,瞬间血丝渗出。 愈史郎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很久没见过这样偏执如鬼的生命了。 而她身后的诅咒已经幻化出了五官和四肢,模样恰似愈史郎在回忆中见过的她的父母。 只不过,一半脸是父,一半脸是母。 还有个巨大的孕肚。 第31章 众人看着那骇人的诅咒, 皆是一窒。 “姑娘,真的,别被森鸥外骗了啊, ”小林雄太收敛了刚刚嚣张的神色,语气中也有隐隐地担忧,“你这图啥啊,让逝者永逝吧……” “不可以!”珠子狠狠扭断自己的右手,鲜血喷涌而出, 自己却因体力不支跌倒在地,透过凌乱的长发, 她看向森鸥外,“义……义父,我就要成功了, 我真的可以见到父母吗……” 森鸥外带惋惜的点点头:“当然了, 我的孩子,只要你掌握了诅咒产生的奥秘,当然能将变成诅咒的家人带回世界。现在, 请尽情释放你的能量吧……” “哒哒哒哒哒哒哒!”蓝火加特林喷涌的子弹打乱森鸥外激昂地陈词,火光中, 小林雄太带鄙夷, 高喊:“森鸥外你真是个屑, 连闺女都骗!” 一时间枪火声、珠子的惨叫、还有诅咒的嘶吼交织在一起, 场馆内一片混乱。 危急时刻,一阵黑影略过三方阵营中间, 将森鸥外卷走。 为防止误伤,小林雄太停了火。场馆另一端,森鸥外从芥川龙之介的罗生门黑兽中走出, 喘息片刻,才发现自己毫发无损,于是又挂上了那种居高临下的表情。 珠子继续瘫倒在地,而那诅咒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继续增大。小林雄太有些担心,带着林野、五条悟和平安京Mafia众人退到了场馆的另一端。 港口Mafia就这样和平安京Mafia遥遥对峙起来,人数本是平衡状态,但由于珠子身后巨大诅咒的加持,显得平安京Mafia气势上竟弱了一些。 关键时刻,刚刚还零散站在场馆里的武装侦探社队员和咒术高专的各位学生,毫不犹豫地站到平安京Mafia身边。 头顶的慧寂如同被那新诅咒和珠子感召,一时间狂乱地盘旋起来,喑哑地嘶吼让场馆内充斥着不安的氛围。 “森鸥外,你对义女就是这个情感吗?”小林雄太指指地上痛苦难忍地珠子,露不忍,“我给你个机会,带她走吧,别再踏入京都,我就留你一条狗命。” “啧,你这话说的跟我是在控制她一样,”森鸥外蹲在地上,怜惜地摸了摸珠子的头,“谁又不想找回家人呢,是吧?” “呸,你个臭老头,”小林雄太直接气不过,“你无非就是看上人家会造诅咒了,你求了几百次让我把菅原道真的笔给你不就是为了这个吗?装个屁呢?” 森鸥外不接话,却也不恼,只淡然地冲属下挥了挥手,快,两个头套麻袋、浑身是血的人被送到了二人身边。 “我的孩子,你看,”森鸥外踩着其中一人的手掌,全场都能听到阵阵痛苦的呻吟,“这就是‘厄除’的那两个小混蛋,就是他们偷走了你的慧汝和慧吾,让你的家人被对那两个男人祓除了。” 林野已经预感到大事不好。 “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森鸥外贴近珠子耳边,“是东京咒术高专的学生,那个林野的同学,五条悟的学生,哦对了,你知道东京咒术高专的经费有谁赞助吗——” 珠子满目愤恨,眼底几乎透出血色。 “——就是那个叫小林雄太的男人,这么算来的话,唔,你说他自己管不住儿子,还让儿子杀了你的父母,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珠子已然失去理智,而那诅咒同样换上了癫狂地神色。 场馆顶部,千百条小蛇嗡鸣,蓄势待发。 珠子看向地板一旁,那两个已经被折磨的只剩呜咽的男人,然而,在她还没有拿定注意的时候,那巨型诅咒已经替她做出了决定。 一个鲜血淋漓的手掌凌空抽出,就在即将碾碎那二人的前一刻,一道白色的身影略过。 愈史郎一手一个麻袋,喊道:“珠子小姐,请快清醒过来!” 珠子一愣神,目光有一瞬间的清明,但紧接着,那诅咒又是接连几掌拍向愈史郎。 愈史郎左右腾挪,正想从窗户翻出,暂时带着这两个刺激到珠子小姐的人逃走,但看着外炽热的阳光才恍然想起来自己是鬼。 左右为难之际,那诅咒的掌风已至,愈史郎只能狼狈往反方向跑去,不料被之前观众留在地上的水瓶绊倒。 而那血掌并没有半刻停滞,愈史郎绝望的闭上眼睛,却只感觉眼前飞过两道蓝光。 再睁开眼,那诅咒的掌心已经有了两个大洞,他惊诧的回过头,发现五条悟冲他勾了勾手指。 “喂,还不赶紧过来?” 趁那诅咒重新长出手掌的片刻,愈史郎火速带着两个厄除的人跑到了平安京Mafia阵营,再一回头,对上了珠子那满含恨意的双眼。 珠子几乎把后槽牙咬碎,声音中都好像浸着血:“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杀了他们。” 愈史郎用几乎祈求的语气:“珠子小姐,如果你杀了他们之后一定会更加后悔的。” 然而现在的珠子哪里听得进去,她抿了抿嘴,脸上闪过一丝嘲弄:“还以为你是来帮我的。” 愈史郎头一次对珠子显露如此严肃的神色:“珠……珠世小姐在我刚刚变成鬼的时候,就是这样帮我的。” “呵,说了几百遍了,我不是她。” “对,珠子小姐你不是她,”愈史郎眼神愈发坚定,“她当年经历这些折磨的时候没有人帮忙,而珠子小姐不一样,你有我,我会帮你。” 珠子微怔,看着眼前执拗的少年,她心里的某处似乎被轻轻撬动了。 “别听那什么狗屁森鸥外的话了,”小林雄太咬牙切齿,“真正想帮你的人是不会让你变成这样子的,他不过是看上了你能制造诅咒的能力罢了!” 沉默良久的福泽谕吉也上前半步,和小林雄太平行站着:“珠子小姐,如果有机会,希望你能来横滨的武装侦探社看看,我们有一位叫镜花的社员,她也曾……像你一样。” 夜蛾正道也站了出来,扔下几个羊毛毡咒骸拖回那两位厄除成员:“珠子小姐,这两位我会带回咒高调查,如不介意,您也可以到场观看审讯过程,同时我也会报备咒术高层,相信会给您一个准确的答复,同时,对您家人的遭遇我也感到十分的惋惜。” 珠子看着对的三位领袖,一时拿不准注意,然后她转头看向森鸥外…… 森鸥外露不屑,失望地摇摇头:“呵,软弱。如果你已经开始不相信我,那组织也没有留着你的价值了,自生自灭吧。” 然后他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围巾,朝着场馆对的三位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众人都以为森鸥外已经放弃,于是松懈下来,纷纷开始交头接耳,言语轻快。 然而,谁都没注意一名个子娇小的“女生”跑出了队列,朝着珠子的方向走去。 期初,大家都以为这是其他组织里的成员,过去搀扶珠子回来,然而,三位领导都疑惑地看着那人,这才让众人意识到不对劲。 三个组织的成员对彼此并不熟悉,混进了一个陌生人也不知道…… 林野和五条悟率反应过来,几乎是同时朝那女生奔去,然而,珠子已经伸出手臂,握住了那人伸出的手。 “哎呀,”梦野久作轻叫一声,看着自己被划破的手臂伸出血珠,“珠子小姐,弄疼我了呢。” 瞬间,珠子的脸上出现了一道类似掌痕的印记。 林野眼看跑不及,直接将折扇甩出,然而梦野久作也不躲闪,只从身后掏出一个娃娃,挡下了这一击。 娃娃的头骨碌碌地滚在地上。 森鸥外勾嘴一笑,冲梦野久作招招手,“做得好……我的孩子。” 梦野久作咯咯笑了几声,轻快地跑去森鸥外身边,“唔,好久没出门了,外可真好玩呀。” 五条悟跑至林野身边,看了看眼前的情形,瞬间明白了:“‘厄除’那两个人,也是你干的?” 梦野久作点点头,满脸兴奋,“哇,这位叔叔不愧是最强咒术师,好聪明啊。” 接着,他眼中露出癫狂的神色:“不过,这又有什么用呢?嘻嘻。” 瞬间,萦绕在场馆顶部的慧寂向离弦的箭一样冲向平安京Mafia阵营。 同一时间,珠子僵直地站起身,而她身后的诅咒也抡起双拳,分别砸向林野和五条悟。 林野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愣在原地。五条悟见状,只好一个飞扑救下林野,二人在地上翻滚几周后才勉强停下。 而那诅咒根本不给二人喘息的时间,接连几掌,将地都砸出一个个深坑。 珠子浑身颤抖,想抵抗梦野久作的精神控制,然而并没有成功,长期以来和诅咒共生令她的灵魂早已千疮百孔,如今给了脑髓地狱近乎完美的发动空间。 后方,高专和武装侦探社众人在在处理着疯狂的慧寂。 前方,林野和五条悟和诅咒艰难对峙着。 “可恶,如果直接祓除诅咒,珠子小姐也会一并死去。”林野躲闪着对方的进攻,狠狠道。 “没错,只能我来祓除,你来治疗了,”五条悟也神情严肃,“就像上次一样。” “可……在晚香堂和这次的难度明显不是一个量级,”林野摇摇头,“万一没控制好………” 五条悟也不多说废话,指指林野的扇子,他这才发现上写的数字是“231864”。 “唔……好。” “展开领域,一定可以。”五条悟随手几道茈暂时逼退那诅咒,抽空对林野一笑,向他伸出手指,“相信自己,因为我相信你。” 身前血妖嘶吼,身后黑色风暴肆虐,林野却在这个男人的眼神里找到了片刻的安宁。 他轻轻点点头,握住了对方伸过来的手。 第32章 十指相扣。 五条悟的手掌很宽。不冷不热, 与自己一致的体温更令林野安心,于是他闭目平复一下过快的心跳,半晌才吐一个字, “好。” “领域,展开。” 黄色小竹板逐层递增,很快便沿着场馆排列开来,瞬间将珠子和那诅咒吞没。 随着领域的成型,林野感觉一股股的力量从他的手上奔涌而入, 这些力量起先就像不听话的孩子,在他体内横冲直撞, 好像在熟悉环境。 然而很快,这些力量就变得像……一条河,带着细小的波纹, 卷舒, 涌流,以某种固定的速度在他的身体里蔓延。 与此同时,他能感觉自己的力量也顺着手臂传入五条悟的身体里, 对方如海一样深厚,毫无阻拦的接纳着自己力量的涓流。 他睁开眼, 看着五条悟, 对方也正带着笑看向自己。 “林野, 现在我们两个的力量可是一模一样哦。” “嗯, 那就试试吧。” 梦野久作没见过展开的领域,一时间被吸引住, 所以他控制下的珠子和诅咒也凝滞片刻。但他很快回过神来,调用更多珠子的力量,让血妖张开巨口, 直接向二人俯冲扑去。 二人尽管必须牵着手,但因为现在能力一致,所以左右躲闪的动作好像一个人一般,并不受影响。 血妖利齿已至,二人也没有犹豫,也不需言语,同时反身向上。 五条悟飞起一脚,林野也抽折扇,势如破竹一齐向上跃去。 刚升至半路,另一只巨掌便当头扑下,强大的压力带着周围的风也呼啸起来,林野怕折扇顶不住,不愿硬抗,于是仗着自己灵活轻便的优势错开身位,将将躲开。 五条悟也在空中配合地调整位置,但力道并没放松,脚尖堪堪擦过那诅咒的脸,便将它击退半尺,令它刚刚那一掌也偏方向。 二人落地,只见刚刚他们所站的地面被击一个深深的巴掌印,地底下的泥土都翻涌来。 林野趁诅咒的大手还没收起,三步两步就跳上它的手臂,五条悟也顺势从后面一推,帮林野快步向前,同时边跑边向前发动术式,替林野在那诅咒身上开两个大洞,让他能顺利的触到被包裹其中的珠子。 穿过那诅咒腹部如果冻一般的胶质,林野见珠子已经浑身鲜血,手臂处白骨都暴露在空气中,双眼尽管圆瞪但毫无光彩,见到他们二人也毫无反应。 他试着帮珠子擦去脸上的印记,但毫无效果,正当他想抽身找到一个更加舒服的位置释放反转术式的时候。珠子突然转头,用一种几乎诡异的角度咬住林野手腕上的嫩肉。 “嘶”,林野倒吸一口凉气。 五条悟感受到掌心处传来的力量有一丝异样的波动,问道:“怎么?” 林野听到五条悟正在外面用一只手勉强地抵挡诅咒的进攻,于是咬咬牙,稳住咒力,用尽可能轻松的语气回答道:“没事。” 五条悟也不再回问,只轻轻捏捏林野的手。 林野调整呼吸,感觉自己已经做好准备,然后朝外面喊道:“准备好!” 然后林野回头,看向五条悟,对方冲他一挑眉,示意时机成熟,于是两人便同时开始运作咒力。 远处的慧寂似乎受到指示一般,同一时间停滞下来,所有人一脸迷惑地看向场馆另一端。 他们刚刚沉迷战斗,几乎都没意识到自己周围的环境,现在才蓦然惊觉,原来是林野和五条悟正在前方殊死一搏。 那血妖的周身被一团蓝色的术式包裹,是十分鲜明的五条悟术式标志,而那血妖内部,有一团红色的光正漫漫渗透来。 然而。 “这……不对,”夜蛾正道少见的流露震惊的表情,“那红色不是林野在释放术式,而是……在吸收!” 血妖内部。 林野只感觉阵阵咒力从通路上源源不断地涌入,然而想控制却格外艰难,他只能咬牙坚持。 反转术式并不容易,他还要控制和五条悟祓除诅咒用的术式威力相等才不会让珠子受到太大的伤害,因此林野格外专注。 专注到,几乎没感觉自己正在和珠子以及诅咒也形成一条逆向通路。 梦野久作淡淡一笑,干脆停住手,不再让诅咒做任何抵抗。 瞬间,二人同步使用的咒术仿佛压强太大的高压水枪,超过珠子的承受范围。 林野还以为是对方放弃抵抗,正想一鼓作气结束战斗,突然发觉手腕处,被珠子咬住的位置有一阵如电流窜过的冲击剧痛。 这力道几乎把他的肌肉和骨骼撕碎,并沿着他的手臂以极快的速度向上蔓延。 林野一窒,这感觉,就好像是他正在……祓除自己。 五条悟看着外面那巨大的诅咒正急速缩小,并且朝着珠子和林野的方向不断坍缩,已知不妙,他急忙减弱正在输的咒力。 然而为时已晚,那诅咒已经钻进林野体内大半。林野的眼底顷刻间印上一层血红,他感受着这股不同寻常的力量,和同时产生的,想要吞噬更多的冲动。 林野甩甩头,极为艰难地甩脑海中不属于自己的想法,以及那些如金属磨擦的杂音。他想不对策,挣脱不得,一时间又无法结束领域,沉吟片刻,长舒一口气,下定主意。 下一秒钟,五条悟感受到掌心另一侧传来巨大的推力,于是他也帮着用力,终于把林野从血妖体内拔来。 然后,他才看着林野那鲜血淋漓的半边身子,和几乎被咬穿的手腕,现在那里只剩下一层皮肤,堪堪连接手臂和手,中间的血肉都已经荡然无存。 而更令他心疼的是,林野现在还清醒着,嘴中喃喃着什么。 五条悟跪地凑近,才勉强听清。 “对不起,五条老师……如果我变成诅咒,希望祓除我的人是你……” 话音未落,林野剧烈地咳嗽,吐几口血来,而他的体力也无法再支撑领域,于是四周的竹板纷纷褪去,露原来场馆的样子。 五条悟轻轻摸摸林野的额头,“不会的,交给我吧。” 然后他站起身,面对着那个体型缩小一圈,却依旧张牙舞爪的诅咒,冷冷说道,“珠子小姐,对不起。” 紧接着,他从指尖释放巨大咒力,场馆内瞬间被蓝色光线填满,没人能看清发生什么。 片刻后,大家睁开眼,被眼前的场面所震撼。 慧寂如同逡巡的金枪鱼群一样包裹住五条悟的咒术,以自我牺牲的方式保护住珠子。 五条悟酝酿片刻,又是第二道“茈”向前射去,然而,一团黑雾以极快地速度从林野体内钻,再次挡下这一击。 五条悟看到林野全身不受控制地颤抖,显然也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一时恍神,收住手。 那团变小后的黑雾又钻回林野体内。 然而,就是这一瞬间的空隙,让珠子身后的诅咒恢复体力,于是梦野久作勾勾手指,那诅咒便张开血盆大口,竟如真空吸尘器一样吞噬着周围空气。 游离在空中的慧寂片刻间便已经被完全吸入,而林野的身体也正在被逐渐吸过去。 五条悟一时想不到不伤害林野的办法,于是只能抱起林野,往相反方向跑去,但身后的吸力太过强劲,让他跑的极慢。 那诅咒干脆改变策略,直接贴地匍匐而行,伸长舌,卷住林野的腿。 五条悟被向后扽得踉跄几步,危机关头,一个圆圆胖胖的身影从场馆一端飞驰而来。 小林雄太扔掉加特林,一手拎起五条悟和林野,一手直接劈断血妖的长舌。 然后,他把五条悟扔在地上,用胳膊把林野夹在腰间,在他身上摸索半天,终于掏蜷缩在林野裤腿里瑟瑟发抖的粉美丽。 小林雄太轻轻一捏。只见粉美丽的身体迅速胀大,与之相反的是小林雄太的体型极速瘦削下来。 紧接着,小林雄太没有一丝犹豫,直接将林野的手腕硬生生扯下。 剧烈地疼痛使林野甚至没来得及尖叫就瞬间昏过去。 粉美丽已经长到和对方诅咒几乎一样大小,小林雄太这才把林野的手腕向空中一抛,粉美丽配合地把它吞进嘴里,即刻,全场所有咒术师都闻到它身上散发浓厚的诅咒气息。 “去吧。”小林雄太如训狗一样,轻轻说道。 粉美丽即刻冲向前去,和对方扭打起来。 已经瘦弱地如同一张破报纸的小林雄太依旧死死抱着林野,他用手覆上林野手腕断裂处,片刻后,五条悟见到林野的手腕正在重获新生,而小林雄太的手却逐渐消失。 “伯父……你……” “反正我也不想再用喀秋莎,就把手留给儿子吧,”小林雄太闭上眼睛,显然一幅体力不支的样子,却仍不忘调侃,“平时看你小子杀伐决断挺果断,怎么今天犹犹豫豫的?” 五条悟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 “不过,叔叔谢谢你,”小林雄太跪倒在地,但仍死死捧住儿子,“以后照顾好他,也照顾好自己吧。” “一定。” 五条悟回头望去,粉美丽仗着体内林野吸收的诅咒力量,逐渐占上风。 但他隐隐担心,那诅咒的“孕肚”越来越大,仿佛正在故意拖时间,孕育着什么,而他竟然完全看不到那东西的模样…… 粉美丽毕竟脑子不太好使,即使变大几十倍依旧有点憨。只知道谁打我我就打谁,因此完全看不对面诅咒拖时间的计谋。幸好,它力气是真的大,而那诅咒也不属于蛮力类型,只是血厚,也并不敏捷。 于是二咒便一人一下地打起回合制。 粉美丽打对方几巴掌,发现并没有什么感觉,但对方时不时伸舌头舔自己一口又很烦,干脆直接泰山压顶,趴在那诅咒身上。 五条悟:“……伯父,您能不能让粉美丽机灵点?” 小林雄太:“我的能力也只能让它体型变大罢,脑子给它我就没。” 然而,没想到粉美丽限制对方活动的行为虽然伤害不大,但是侮辱性极强。梦野久作失去掌控诅咒的乐趣,瞬间哭丧脸。森鸥外轻轻拍拍梦野久作的肩膀以示安慰,甚至亲昵地揉揉他的头发。 这一幕被压倒在地的珠子看在眼里,瞬间清醒不少,因为曾经,森鸥外就经常这样对自己。 珠子恍然,也许,这就是他对待棋子的方式吧。 自我觉醒的意识仿佛为破局打开一个缺口,再加上梦野久作的情绪波动,珠子脸上的手印也几乎褪去。 然后她看到森鸥外朝后招手,对芥川龙之介说些什么,指指远处。 芥川龙之介点点头,片刻间,外套变成一道黑色暗影贴在地面上游走,现在场馆里的地面已经是一片狼藉,如果不仔细,几乎完全看不来。 珠子看那暗影直直奔向远方的林野和小林雄太。 而小林雄太还在紧紧抱住自己的儿子,用自己的手腕,换取他手腕的新生,心无旁骛。 珠子只觉得自己内心深处抽痛一下。然后不自觉地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臂,仿佛昔日伤口历历在目。 深吸一口气,她做决定。 下一秒。 她爆发惊人的力量,把马驹大小的粉美丽掀翻在地,然后强行控制着自己的诅咒,拦截住罗生门的黑影。 两股力量相撞,一时间,场馆内天塌地动。芥川龙之介投鼠忌器,先收手,而珠子的诅咒尚有余力,于是朝着港口Mafia阵营狠狠扑去。 罗生门勉强抵挡着,但远处的平安京Mafia、武装侦探社以及咒术高专的各位也终于反应过来,向前冲锋。 森鸥外见大势已去,连忙召集手下逃走。 而珠子的诅咒如影随形,芥川和中也接连抵挡才杀一条生路,森鸥外仓皇坐上车,开去没几步,却被一道蓝色巨型光柱轰掉顶,幸亏躲进隧道里才艰难撤走。 珠子的诅咒本想继续向前追击,但被罗生门打个对穿,这样接连的攻击也令珠子消耗完最后一丝能量,她的诅咒也应声消散,消失在空气中。 珠子脸上挂着一抹苦笑,不甘地向天空中伸手,似在缅怀……突然,一个闪亮的光点落在她的手心。 她用拇指轻轻碰碰那光点,它便忽闪忽闪地动起来,仿佛一个……新的生命。 “这是之前那诅咒孕育在腹中的……什么东西吧,”五条悟撑着小林雄太,艰难站起,“不过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伯父呢?” 小林雄太也摇摇头:“不知道,待我回去翻翻菅原道真的遗物吧,也许有记载。” 五条悟一愣:“不是说丢吗?” “呵,那都是留给我儿子的宝贝,能说丢就丢吗?” 林野的手腕已经重新长来,而小林雄太的右手也彻底消失,再也保不住儿子,于是他把林野塞进五条悟的怀里。 五条悟紧紧抱住林野。看他表情不再痛苦,这才放下心来。 夜蛾正道拍拍五条悟:“把他带回咒高吧,辛苦。” 然后他转向小林雄太:“我认为森鸥外绝不会收手,我们下一步是什么?” 小林雄太定定神,睁开双目,透几乎凶恶的神态—— “他都来过我这里,我们不去横滨拜访一下,合适吗?” 第33章 “欢迎收看每日京都, 京都都立电视台陪您继续跟进新闻。” “于昨日在京都体育馆举办的K1漫才电视大奖赛海选现场突然发生崩塌事故,据现场目击者称,疑似是烟花设计失误, 曾看到多道红色、蓝色、绿色、黑色、白色光线从场馆内射出,几乎将外面路过的汽车顶部损坏。但目前并未接到有关车辆报案。” “另外,疑似因爆炸导致场馆内产生毒气泄露,现场观众纷纷表示在闻到某种香味异常的气体过后昏倒,对于场馆内发生了什么一概不知。” “原承建京都体育馆重建工作的小林财团负责人表示, 将对此次的塌楼事件以及毒气泄露事件负全部责任,后续事件本电视台将持续跟踪报道。” “然而, 因京都体育馆的事故,让原本并不受关注的K1漫才大赛获得了空前的人气,甚至霸占了今天社交媒体前十几的热搜关键词。据本电视台专访海选现场评委所称, 这次入围的一共有16组选手, 除了如汉堡人、老王牌、绿色花生酱等老牌漫才组合,有三组首次参加K1的选手杀进全国半决赛。” “其中有之前因‘直播拆除京都体育馆’而爆红的组合‘万世之师’,而且他们还获得四组评委的最高分一雪前耻, 但也有不少网友猜测,这次京都体育馆的再次倒塌也与其中一位叫林野的选手有关, 据悉他曾被学校开除……” “咔哒”, 五条悟关上了电视, 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 面露不悦。 “小子,别臭着脸嘛, ”小林雄太拍了拍五条悟的肩膀,坐到了沙发另一侧,“公众人物就是这样, 肯定会有各种风言风语,有得必有失啊。” 五条悟气的抱着臂:“我在意的是为什么大家都在讨论林野,没有什么人讨论我啊。” 小林雄太:“……麻烦家入硝子小姐再来一下,这里也有个病人。” 然而病人很快康复了,自己挠挠头,释然道:“罢了,毕竟也是我的学生,他好我也好,四舍五入我还是最强的吧。” “唔,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之前一直不得闲问你,”小林雄太点起一支烟,深吸一口,“这孩子离家出走以后在外面少说也流浪了两年,到底经历了什么啊?” 五条悟这才换回正经的表情,摇摇头:“我也不太知道,我一直也在找他但是没找到,再遇到的时候他就突然开始说漫才了,而且功力很深厚的样子,您以前栽培过他?” 小林雄太沉吟片刻:“并没有,他从小就不爱传统艺术,也不喜欢诅咒,这次我看他表现简直像换了个人。” “是啊,”五条悟点头表示赞同,“而且重遇的时候他完全记不起我是谁,关于咒高的事也一问三不知,好像失忆了一样。对了,他甚至还养了一只粉色蝇头当宠物,原来他看见诅咒就怕的不得了。” “我儿子怕不会是……”小林雄太眼睛一亮,“不行我得找人给他做个开颅,他的脑子还是自己的吗……” “大可不必,伯父,我看他这样好得很,”五条悟按捺住伯父激动地手,“至于经历了什么他不愿意说我们就先别问了,他迟早有能想起来的那天……吧?” “对对对,有你在他身边我也放心点,毕竟咱两家都认识这么多年了,你可不能害他,”小林雄太这才重新坐下,“以前都不知道这小子这么有天赋,你可得帮忙看着点啊,别又像他妈妈一样……” “唔,好。但其实我有拿不准注意,伯父,”五条悟反倒挺直了腰板,面色诚恳,“我总觉得有点担心他出道的事,这次又被这么多人关注,真是……” “这有啥!”小林雄太反而安慰起五条悟,“我都说了,只要他开开心心,想干啥干啥最好,我再也不逼他继承老祖宗的咒术手艺和家族生意了,不然又消失个几年……” “稀里哗啦——扑通!” 后面突然传来一阵动静,吓得小林雄太和五条悟齐刷刷回头看。 只见林野涕泗横流的出现在了二人身后,浑身缠着绷带也不妨碍他跪的果断。 “有老祖宗的咒术手艺还有家产?让我继承吧求求了。呜呜呜。” 五条悟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把大伤未愈的林野扶到了沙发上。然而即使被五条悟拦腰抱着,也丝毫不影响林野抱住了小林雄太的大腿。 “虽然我失忆了,但人家都说你是我爸爸,一时间叫爸爸我改不了口就先叫你老哥吧,”林野死死不撒手,“小林老哥,你昨天在体育馆里太帅了,我悔改了,我想继承咒术和家产,我认真的!” 小林雄太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面对过分热情的“儿子”,犹犹豫豫地伸出手,本能的想摸摸他的头。 “虽然但是……”小林雄太用仅剩的那只完整的手轻轻碰了碰林野的头发,就像触电一般缩回,“之前你已经签下了断绝父子关系的协议,没法名正言顺地让你继承了啊。” 林野止住了哭腔,瞬间弹起身:“啊?那这么说我不是真的只能叫你小林老哥了?” 小林雄太苦笑:“只要你不按之前那样叫我老东西就行,我觉得我还挺年轻的。” 林野托腮思考片刻,一谈到钱的问题大脑就飞速地运转了起来:“那请问,有什么办法能撤销之前荒谬的协议吗?” “这个嘛……因为咱也算是法治社会,所以没啥办法。” “满大街都是黑涩会的法治社会吗……”林野擦干脸上的泪花:“老哥,咱真不能在想想办法吗?” “唔,办法倒是有一个,当初协议规定,如果你结婚的话我要给你一笔安家费,这个费用可大可小,你懂我意思吧?” “懂懂懂!我立马就去登征婚启事,这个是不是男女不限啊,那我可得好好挑挑……” 林野正展望着美好的未来,先是看到五条悟不快的神情,怔住。 而后,他又看到了小林雄太消失的右手,又是一怔。 “老哥,你这手……”林野诧异不已,然后低头看看自己的右手,果然肤色与之前的手臂相比白了不少,“这是……你换给我的吗?” 小林雄太不好意思地把手插进兜里,憨厚一笑。 林野不管不顾地把他的手拿出来,细细看着,“唉,这得有多疼啊……” “不打紧不打紧,我术式就这样,”小林雄太终于大大方方地拍了拍林野的脑袋,“不疼呀。” “而且你瘦了好多,是不是把体重都给粉美丽了,你还会涨回来吗?” 小林雄太对林野突如其来的关心显然有些无所适从,哪怕知道对方并没有把自己当父亲也有点受宠若惊,讷讷地回复道,“没事,我多吃点就好了,会慢慢涨回来的,对了,儿……小子,你眼睛还好吗?” 问出来的一瞬间,小林雄太就开始后悔了,赶紧捂住自己的嘴,但为时已晚。 “呜呜呜,原来你眼神这么差也是因为把视力转移给我了,”林野又开始泛出泪花,“妈呀我原来到底是个什么臭小子,怎么这么不知好歹,虽然我不能一时转换过来叫大叔你为爸爸,但我以后肯定会对你很好的!!” “哎呀,没事没事,”小林雄太彻底放松了,“我真的不疼啊,毕竟我也是一级咒术师的水准,超强的啊。咱家本来应该都这么厉害,就是你吧……嗐,我之前就觉得你应该很强,没想到两年不见你终于开窍了。” “哦,合着我也是咒二代,”林野重新淡定下来,“啧,我原本以为我是天赋异禀,没想到也是靠家族传承。” “是啊,估计你也忘了,我们好歹也是菅原道真一脉的后代,不过是很旁支的血统罢了,”小林雄太隐隐露出得意的神色,“所以,我们和你五条老师也算是亲戚呀。” 五条悟挤出一个敷衍的微笑:“是很远很远很远的亲戚,在法律层面上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那种。” “哦,好叭,”林野并没有get到五条悟话中的深长意味,“所以之前说传承的咒术,也是森鸥外曾经提到过的那些东西,其实是菅原道真先生的遗物?” “是的,”小林雄太拍拍手,很快便有几个下属拿进来了两个盒子,“据说,菅原道真留下的遗物有七个,我们有其中的四个。” “四个?”林野面露疑惑,“可是这只有两个啊。” “唔,你听我说吧,”小林雄太打开面前的两个盒子,“这些遗物由平安京Mafia的B组负责保管,这是长燃香,那天你见过的,能让人昏睡,但还有别的功能,比如影响人情绪啊之类的,一直燃烧着,所以供在玻璃樽里,据说灭掉的时候就是大灾疫降临之日;然后这是一面人皮鼓,可以引雷,也就是改变气候啦,我们不常拿出来用。” “那剩下的两个呢?” “剩下的两个一个是折扇,你离家出走的时候被你偷偷拿走啦,具体功能你也都知道了;还有一个嘛,就是森鸥外一直想得到的毛笔——” 林野注意到五条悟挺直了身子,显然也十分好奇。 “——据说可以制造诅咒,是当年平安京百鬼夜行的罪魁祸首,大战结束后,被菅原道真封印在了东京湾里。我们也没见过,也没用过。” “哦,那森鸥外知道吗?”林野思忖片刻,“他如果一心想控制诅咒,那没有了珠子,就一定很想找到这个笔。” 小林雄太点点头:“没错。他现在虽然不知道,但有一个人知道,如果森鸥外想找到这根笔,那他只能去问一个人,一个非常神秘的咒术师,住在涩谷。” “哦?是谁?” “你妈妈,九十九樱雪。” 第34章 “九十九樱雪?”林野想了想, 转头看向五条悟,“你之前跟我说四大特级咒术师里是不是有个……也姓九十九的来着?” 五条悟点点头:“嗯,九十九由基, 一个非常麻烦的家伙,是你妈妈的妹妹。” “不过,虽然你妈妈和她从小一起长大,但是……”小林雄太一时语塞,想了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形容词, “但是和那种反社会人格完全不一样,而且不坏, 就是有点……古怪?” 林野挠挠头:“怎么感觉你也不是很了解她的样子?” “怎么会!!”小林雄太气血上涌,两颊瞬间红了起来,“这世界上没有比我更了解她的人!” “真的吗, 伯父, ”五条悟适时补刀,“你们不是十几年没见过了吗?” “呃,这个, 咳咳,两情若在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小林雄太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 “总之你们快点去涉谷找她, 只有她才知道菅原道真的毛笔在哪。” 林野接过信封:“好, 不过小林老哥,难道你不和我们一起去吗?” “不不不不不!内个我还得组织平安京Mafia进攻横滨的大计划, 还有组织里工资没发,哦哦还有那些马桶还得修修……” 小林雄太越说越快,直到语无伦次, 然后也不告别,一溜烟就跑走了。 林野好奇:“请问九十九女士有这么吓人吗?” 五条悟咂咂嘴:“以前你也这么觉得,不过嘛,现在的你应该和伯母有很多共同话题。” * 前往涉谷的山路上。 “虽然,我知道小林老哥要计划去横滨作战的事不能和我们同行去涉谷,但是为什么他们要跟我们一起走啊?” 林野指了指后座两个躲在黑暗角落里的生物,打了个寒颤。 愈史郎:“……” 被愈史郎抱着的粉美丽:“……” “愈史郎和珠子也要找你妈妈去问那个小光点的事情嘛,毕竟愈史郎没法见光,只能和我们一起开车去了,”正在专注骚扰驾驶者的太宰治回答道,“而且怎么,你现在开始嫌弃粉美丽了吗?” “那倒没有……只不过知道它能随意变大变小以后就有点害怕它……”林野挠挠头,“小林老哥告诉我它是一只天赋异禀的蝇头,不仅能消化他的咒术,还把我那只胳膊里的诅咒吸收了,总感觉是个令人摸不透的家伙,不会是貔貅吧?” “哦?貔貅是什么?”太宰治把腿直接伸到了挡风玻璃前,伸着懒腰,“不过我建议你不要再提你的手臂了,你看看你身边那位——” 林野看见旁边坐着的五条悟气压极低,正一丝不苟地盯着愈史郎,好像在监视他一样。 “——光提一句都变成这样了,要是珠子小姐和我们在同一辆车上,怕不是要被他直接瞪死吧,哈哈哈哈……诶?你摸我腿干什么。” 专心驾驶的七海建人推了推眼镜,“请不要把腿放在这个位置,你听说过出车祸以后腿直接戳进肚子里把自己戳死的故事吗?” 太宰治瘪瘪嘴,悻悻地收回腿:“怎么又是这种妈妈性格的男人,好不容易把国木田送给平安京Mafia,又来一个你。不过我很相信娜娜明啦,你怎么会出车祸……” “吱————” 话音未落,七海建人一个急刹车,让太宰治的头“哐”得一下嗑在了挡风玻璃上。 “不是,娜娜明,这么不给面子的吗……啊,这是啥?” 车里四人加一鬼一诅咒见到前面的场景皆是一惊。 五十米外,一颗参天古树竟然长在了道路中央,无数道光影从树荫缝隙里细细碎碎地打下来,照射在一片绕树旋转的光点上…… 愣了半晌,林野说出心中猜想:“这光点该不会和珠子小姐那个一样吧……”然后他又仔细看了看,瞬间无语,“靠,当我没说。” 等眼睛适应了光线,林野才看清那些正缓慢做圆周运动的光点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东西,而是一个个光头的男男女女——年龄参差甚至还有小孩——正双手合十,绕着古树转圈圈。 林野觉得自己已经见过了很多稀奇古怪的场景,但大白天的在荒郊野岭这样可着实有点渗人了。 七海建人也一时有点拿不准主意,还是太宰治一脸不耐烦,按着喇叭“滴滴”了几声。 然而,数十个光头仿佛没长耳朵一样,继续缓慢地走着。 “这是什么魔鬼蟹脚吗?”太宰治皱了皱眉,摇下玻璃,朝前喊道,“我说各位道友,可以让让吗,我们在赶路诶!” 喊声在山涧中回响,然而面前的一坨人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仿佛绕着古树转圈是天下最重要的事情一般。 太宰治刚想下车武力驱逐,突然被七海建人拉住了手。 “等等,你看他们手腕上……” 这话也提醒了林野,他这才避开那片耀眼的秃头闪光,认真端详着面前的人。 他们一个个不仅都穿着白色长袍,而且手腕处都有一个小太阳的纹身。 就是……纹得歪歪扭扭,图案大小也不一样,总之,都挺丑的。 “这是……阳葵教的人?”一直没开口的愈史郎突然说了话,“现在是哪个年号来着?难道还在昭和时代?” “阳葵教?”五条悟感到奇怪,“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呃……”愈史郎有点怕五条悟,但还是犹犹豫豫地开口了,“阳葵教是万世极乐教的分支之一,在大正年间还算有点名声,因为不像万世极乐教一样控制人数,不过随着教主童磨被灭杀,极乐教也没了,阳葵教残存到了昭和年间慢慢也消散了,这么多年我都没再见过这个教的人,它们竟然还有信徒啊?” “哦?”太宰治忽然记起,“万世极乐教?我记得《善逸传》里有提过,是那个教义说‘要懒散的活下去然后痛快的迎接死亡’的完美宗教吗?” “对,阳葵教比它的教义稍微勤快点,大概就是要多晒晒太阳,忘记前世的种种经历之类的,才能毫无痛苦的活下去……” 然而面前的数十个人怎么也不像快乐和洒脱的样子…… “实不相瞒各位,我有点害怕了。”林野看着面前十几个人呆滞的神情,不断摩擦着自己的大臂,“咱们现在在什么位置?不会有虫洞什么的穿越了吧……” 太宰治拿出手机,给众人看地图定位:“这里明明是涉谷的山上,离你爸爸给我们的位置只剩两三公里了,而且你们看这帮人像诅咒吗?” 三人看向五条悟,半晌,他摇摇头:“不是诅咒。” “那是鬼吗?” 三人又看向愈史郎,过了一会,愈史郎也摇摇头:“阳光这么大,不可能。” “哦,”太宰治果断开门下车,“只要不是诅咒或者鬼,那肯定打不过咱门这一车人,是吧娜娜明?” 七海建人义正言辞:“我的职责是开车,打架是另外的价钱。” 林野:“……” 然而太宰治拿定了七海建人不会见死不救,于是抱着一颗向死而生的心莽莽撞撞地下车了,剩下三人也只好跟上,只留没法见太阳的愈史郎留在车里陪着粉美丽。 走近以后,四人才发现那树干上竟然绑着一个年龄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女。 而少女表情痛苦万分,让林野的心也揪了一下。 “喂,你们在干嘛啊?”林野气不过,直接拽住了旁边的人,“为什么把小女孩绑在树上?” 没想到被拽住的老头看似干瘪,力气却极大,只轻轻一弹就把林野的手给打开,但神情没有一丝波澜,又继续绕树走着。 四人看了不过几十秒钟,就见那少女的表情愈发痛苦,而她扭曲地双腿证明自己早已无力支撑身体,只靠着被绑在树上的绳索苦苦支撑。 “这也太过分了吧……” 林野实在忍不了,直接冲向巨树之下,想要把那个女孩救出来,然而手刚碰到那绳索,就“嗷”的一嗓子喊了出来。 那绳索摸起来仿佛有几千度一样,差点把他的手烫焦。 林野连忙低头查看,却发现自己手上并没有任何伤口,面露疑惑…… “怎么?”五条悟走过来,看林野好像没什么事才放下心,然后将信将疑地拽了拽绳子。 “别!……诶?” 林野看五条悟神色自若,一点事都没有。 “到底怎么了?” 太宰治和七海建人也走了过来,同样摸摸绳索,也没有任何异样。 “我刚刚摸那绳子,差点被烫死,不过……你们怎么一点事都没有?” 林野看着大家毫无影响的神情,还以为刚刚是自己的感觉出现了问题,于是换了只收,又战战兢兢地摸过去。 而这次,他也不觉得烫了。 “唔,算了,干正事要紧,”林野决定不再深究其中原因,“快把这姑娘救下来吧。” 四人手忙脚乱地找绳结,但整条绳子浑然天成,仿佛制造出来就是一个圈的模样,没有任何能解开的地方。 无奈之下,林野打算强攻,他刚掏出小刀,准备割断绳索的时候,那女孩突然醒了过来,尖叫道:“别动!” 沾满汗水的碎发一缕缕的贴在那女孩脸上,她狠狠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别、管、我。” 林野懵了。 正午十分,太阳垂直地挂在头顶上,众人的影子都缩成了一个紧贴脚步的圆形。 只见四周的阳葵教众人步伐加快,嘴里也念起了含糊不清的咒语,林野屏息凝神,勉强听到“遗忘、重生、告别”之类的字眼,只感觉怪渗人的。 但很快,伴随着那女孩一声尖利的惨叫,周遭的一切又归于寂静,只有风声和鸟啼偶尔响起细碎的声响。 那女孩再次抬起头,眼神中的戾气全无,甚至清澈了不少。 然而,外圈刚刚还健步如飞的几个老年人如同被突然抽空了身体的能量,跪倒在地,陷入昏迷。 林野刚想上前搀扶,却只见一道淡白色的身影从树冠飘下,轻轻探了探那老人的鼻息。 “没事。” 声音不冷不热,沙哑且低沉,林野莫名感觉非常熟悉。 那人身材瘦削,戴着面具,看不到正脸,却大大方方的走近林野,看了看他的手,说道:“这是……用咒术长出来的?” 林野直接把手揣进兜里,不给对方看。 “啧,怪不得,”然后那人才抬起头看见林野的脸,一愣,“你是……谁?” 林野面露不悦,反问道:“你是谁啊?” 那人似乎笑了,因为林野听到一声很短的,低沉而愉悦的轻哼。 然后她摘下面具,露出一张看不出任何岁月痕迹的脸,淡淡说道:“我是你这具身体的妈妈,但……你到底是谁?” 第35章 林野一愣, 面对九十九女士无比清澈的一双眼,他竟然无法开口说出之前常用的“我失忆了”的借口。 这是一种被人看穿后的手足无措。 五条悟却以为林野只是因为见到“妈妈”才感觉尴尬,于是打着圆场:“伯母!好久不见, 你现在越来越年轻啦~~” 九十九樱雪这才转过头,对五条悟轻轻点了点头:“小六眼,你来啦?” 五条悟嘿嘿一笑,挠了挠头:“对,带林野和几位朋友来看看您。” 然后, 九十九樱雪的目光扫到太宰治身上。太宰治刚想上前做自我介绍,却见对方轻轻后撤了半步:“太宰治, 是吗?” 太宰治一愣,点点头。 九十九樱雪依旧淡淡道:“你的……应该叫异能吗?很有趣,但我想还是不要和你握手的好。” 然后她转向另一侧, 七海建人赶忙认认真真地鞠了个躬:“九十九女士您好, 我是七海建人,突然拜访,多有打扰。” “没事, 你们来总比那老头过来要好,更何况你们是来帮我解决问题的呢?” 九十九樱雪连走路都带着仙气, 路过之处, 那些信徒都毕恭毕敬地颔首退让, 尊敬至极。 她走到古树旁, 用手轻轻捻着那条绳子,自顾自地解释道:“这绳子只要是被咒术孕育出来的东西都无法接近, 无论是人是物。” 绳子应声断裂,九十九樱雪轻轻扶住那女孩的肩膀,让她顺着树干躺在地上休息。 五条悟也在一旁顺势蹲下, 姿势十分乖巧:“请问伯母,这是在干什么呀?” “业障,都是业障,”九十九樱雪轻轻摇了摇头,不知是在回答还是在布道,“让她把前尘往事都忘了,业障自然消了。” 后面的信众突然一齐作揖,喊道:“圣主英明。” 林野:“……” 传销组织都没这么配合吧? 九十九樱雪在那女孩的额前轻轻探了探,确定无事之后才又转头看向林野:“你呢?有什么要忘掉的前尘旧事吗?” 林野再次愣住。感觉今天自己的嘴好像离家出走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不过九十九樱雪也不深究:“你那手是雄太给的吧?他不用喀秋莎了?” “嗯,伯父说以后要弃武从文,”五条悟见林野今天实在反常,于是代他答道,“主要靠言语打击对手。” “哦,”九十九樱雪看似漫不经心,“本来水平就不太行,就别老打打杀杀了,也挺好的。” 然后她站起身,对站在排首的一男一女说:“把他们带回山上的小屋吧,看来是要长住了。” 五条悟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们很快……” “相信我,你们会的。这件事比你们想象的要复杂,而且正在变得更加复杂……” 话音还没落,九十九樱雪已经飘然走远,身影消失在前方浓密的树荫里。 …… 在被带上山的途中,太宰治已经禁不起内心的好奇折磨,叽叽喳喳地问了起来。 “九十九女士到底什么来头啊,这样太酷了吧?” “这个嘛,伯母她确实有个极为罕见的天赋,”五条悟托腮,“唔,可能也不算天赋吧,就像九十九由基特别能蛊惑人心一样,伯母她特别容易看穿别人内心所想。” 七海建人点点头:“唔,那冒昧问下,她本身的咒术是?” “一方面呐,她能看出人的前世,不过这个能力并不被咒术高层认可,他们认为这是‘故弄玄虚’,”五条悟笑着看向林野,“另一方面呢,她可以将自己的力量给别人,比如给刚刚转圈圈的信徒们,帮别人忘掉所谓的‘前尘往事’,伯母她一直觉得那才是人类负面情绪的来源。” “哦,这样,也许吧,毕竟忘掉前世可能可以改变人的底色,如果她是‘后天形成论’的拥趸者的话”,七海建人说完,又觉得自己可能太过正经,于是改了话头,“那看来,小林先生和九十九女士的咒术都和林野有点像,果然是……血浓于水。” “对的,本身就是挺罕见的术式了,没想到在林野身上还起到了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五条悟看林野一直没说话,笑着勾住他的脖子,“怎么,见到妈妈以后就一直闷闷不乐的?” 林野摇摇头,没再回答。 谈话间,四人已被信徒领至了一处山崖,上面只有两个非常简单但不算太粗糙的砖瓦小房。 太宰治:“啊,山崖,真是适合坠落的地方,不过你们每天住在这里不会害怕吗?” 信徒挠挠光头:“我们不住在这。” “那你们住哪?”七海建人走近,发现砖石都是新砌好的,“这是……新建的?” 那信徒点点头:“这是圣主知道你们要来,前两天才吩咐我们建好的。房间里有基础的生活用品和食水,我们会再送新的来。我们平时住在山林里,树上,山洞里……如果需要的话,你们只需要叫一声就会有人来服侍了。” 说罢,二人便想要行礼离开,被七海建人赶紧拉住。 “等等,不好意思问下,只有两间房吗?我们有四个人……不对,五个,还有一位留在车上。” “是的,”信徒突然被扽了一下,也不恼,“您和太宰先生一间,林先生和五条先生一间,圣主说这样最好,你们会感谢她的。另外,圣主今晚还有些事,明天会来找你们聊天,这里我斗胆引用圣主的话——” 教徒做了一个极为恭敬的手势,朝天行礼。 “——‘明天午时会对你们的同伴进行净化仪式,或许也能解决你们的难题,到时再相会吧。’” 说罢,那信徒便带着同伴走了。 然后,四人分别进入了房间。林野和五条悟看了看眼前那极为简陋的陈设,当场愣住。 说是要住一个屋,也不必睡一张床吧??? * 半夜,横滨港口的一座不起眼建筑里。 一席黑色风衣的男人端坐在长桌之后,面前四五个人站着,但都不敢开口。 寂静。 只能听见森鸥外手中的手术刀不时磕碰在自己手指骨节上的“哒哒”声。 半晌,森鸥外把手术刀钉在了桌子上,冷冷看着面前的一众下属:“如果你们还记得的话,我说过,无论何时,被人报复既是一种支出也是一种负债。” 芥川龙之介先开了口:“咒术高专的人数不多,武装侦探社那帮家伙现在还躲在不知道哪里苟延残喘,而平安京Mafia不过是一个非常老的组织罢了,如果真的来横滨,我们随手就能灭掉他们。” “哦?那打来打去,目的是什么?”森鸥外虽然淡淡笑着,但笑容里没有丝毫的愉悦,“经济。经济压制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你们能明白吗?” 众人点点头。 “那请问首领,我们要怎么做呢?”广津柳浪整理了一下带着的手套,悠悠问道,“想必您一定有了计划。” 森鸥外用手指轻轻点了点桌面,盘算片刻:“小林雄太是咒术高层的赞助商之一,如果灭掉他的经济,那么咒术高专自然不攻而破,至于武装侦探社——” 中原中也抬起头,期待着下文。 “——先不动。之后自然有办法处理。” “好。”众人齐声回答。 芥川龙之介给了樋口一叶一个眼神,后者毕恭毕敬地递上一本资料。 “这是您之前让我们整理的平安京Mafia的经济架构。” “唔,很好,”森鸥外翻看着,嘴唇一勾,“果然,主要经济来源是旅游业和房屋产业,这可是两个很需要声誉支撑的行业呢。” “对,可是……”樋口一叶犹豫半晌,还是颤颤巍巍地说了出来,“平安京Mafia在京都的口碑非常好,他们从来不杀人,还热衷扶持各种公益团体,而且他们的房屋建造质量也名列前茅……” “唰”,森鸥外把材料甩在桌子上,面露不快的摇摇头:“你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明白,经济是一切的命脉。如果你动了不该动的蛋糕,那么蛋糕的主人自然会不快乐。” 他揉揉太阳穴,似乎真的开始烦躁了起来,从一旁的抽屉里拿出一沓厚厚的纸张,扔到面前:“算了,你们看看吧。” 芥川龙之介只翻了几页,便面露惶恐:“可这,要几乎联合全日本所有城市的Mafia……” “很难吗?” “不……不难。”芥川龙之介定了定神,“那我们去做了。” 森鸥外摆摆手,待众人几乎都退出房间的时候,他突然说道:“中也,你还是做之前交给你的事。” “明白,”中原中也压低帽檐,“一定会在最短时间内找到菅原道真的遗物。” “好。别让我失望。” “绝对不会。” 待所有人都退出房间后,森鸥外重重叹了一口气,“果然,人类还是靠不住,是不是只有让诅咒当下属才能一劳永逸呢?” “嘻嘻,林太郎还有我呀,”穿着粉色蓬蓬裙的女孩从座椅后面走出来,“我也不是人类哦。” 森鸥外立马换上了愉悦的表情,摸了摸爱丽丝的头。 “林太郎,刚刚你说的时候,除了那些宏大的计划,我还有一个非常简单的办法呢……”爱丽丝踮起脚对森鸥外耳语。 森鸥外听着,渐渐笑脸洋溢。 “好,那这部分就……交给你了,我的孩子。” * 山上,林野从窗台远眺悬崖对岸,思绪万千无法入眠。 突然,手机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信息提示,他漫不经心地解锁后,只稍微瞟了一眼便当即愣住。 手机上面新闻标题赫然写着:【爆!黑.手.党太子一夜爆红,K1大赛或存巨大黑娱利益交换】 第36章 林野本想吃瓜, 看看是哪个太子这么嚣张,结果点进链接,里面赫然是自己的大头像。 再往下看, 不只是几张他们曾放在社交媒体上的照片,还有他们演出时,从各个角度的偷拍,以及最致命的,无数张他的旧照片—— 有他在初中时的各种非主流照片、他曾经社交媒体上一些并不怎么高级的随手自拍、他在大翔漫才剧院演出愣神的表情包……而其中最吸人眼球的, 就是他和父亲小林雄太的几张合影。 合影贯穿林野从小到大,乍一看只是再正常不过的家庭照片, 但随着几个狗仔号的爆料,结合这次K1的场馆由小林财团承建、小林雄太带平安京Mafia众人为林野应援等等信息一并分析,“真相”就这样呈现在了广大网友面前: 林野参加K1大赛, 觉得自己没有人气无法取胜, 于是先是夜里直播炒作自己,然后炸掉京都体育馆,找自己父亲赔偿并重建, 拿了政府一大笔钱。然后买通评委,在海选中脱颖而出, 买通稿造声势…… 而最令人诟病的是, 有好事者扒出林野出道以来所有的演出, 发现一个个都不是正统的漫才, 而加入了一些奇奇怪怪的元素,唢呐、唱歌、跳舞、放宠物……这点林野确实也无法否认, 毕竟他本是要祓除咒灵才不得已出奇制胜,但观众却并不知道,只觉得这是为了走旁门左道而炒作手段。 于是, 林野立马被贴上“为了红不择手段的黑二代”标签,借着这次京都体育馆二次倒塌的事件的巨大热度,连着小林财团豆腐渣的基建实力,一并成了全网群嘲的对象。 尽管现在已经是半夜,但营销号、起哄网友、黑粉,如同闻见了血腥味的鲨鱼,一时间集体出动,将林野这个原本名不见经传的小艺人,骂成了过街老鼠,人人见打。 更过分的是,林野每次刷新页面,一些关于他的亦真亦假的信息就会被巧妙的释放出来,有人说他曾被开除、有人说他曾经在东京流浪、还有人说他的母亲是蟹脚头子……而且数量还在不断增加。 黑云遮月。 “哐当”,林野一时恍神,把手机摔在了地上。 他蓦然想起自己前世,第一次公开演出后的那个晚上。 鲜花、掌声、师兄弟的赞誉、粉丝的私信鼓励…… 他同样顶着“艺二代”少帮主的身份出道,但是用实力狠狠打了那些黑子的脸。 而现在。 #黑二代滚回老鼠窝 #靠爸爸捧红能活几时? #水平拙劣,卖弄颜值 #全家恶人还想出道,呕呕呕 也许,只是也许,林野漫无边际地想到,如果他从来没有火过,不会任何才艺,没有任何咒术天赋,那现在应该过着平凡琐碎,为了明天吃什么口味的泡面而烦恼的人生吧? 但他的遐想很快被打碎,电话疯狂的响了起来,小林雄太打来的,林野挂断;太宰治打来的,林野也挂断;麻吕三郎、田中大翔、侑子……林野通通挂断,到后面索性关了机。 他知道这些人的电话都是为了帮他解决问题,但他突然有点累了,想不出任何办法,更准确地说是已经懵了,本能的想逃避。 他身子前探,直至看不到一点光亮,然后无端地伸出手去,似乎想要抓住悬崖之间的一点黑暗物质,然而,下一秒,他的手部传来一阵温热。 另一只手紧紧地覆住了他的手。 “可不要学太宰那家伙想不开哦~” 林野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几乎失去平衡,正站在一个十分危险的位置。幸亏那只手把他带了回来。 他回过头,看见五条悟正轻笑着看自己。 四野无光,漫天的星星好像都融化在了他的眼神里,让林野一瞬间忘了呼吸。 五条悟见林野站的安全了,轻轻松开了手。但又不想失去身体接触,于是轻轻揉了揉林野的头发。 林野低下了头,面色凄然。 五条悟却越揉越上瘾,后来干脆左揉揉、右揉揉,愣是把林野的头发呼噜出了满头静电炸毛。 林野忍了半天,终于“啪”的一声,打掉了五条悟的手。 “你不怕我把你手给剁下来?”林野尽可能的让自己语气凶狠起来,“我可是黑.手.党太子啊。” “嘛,区区平安京Mafia,在国内也就算是一流组织里的第二梯队吧,”五条悟托腮,仿佛在认真思考,“怎么说呢,感觉,你们一群人加起来都打不过我。” “真的吗?”林野无力的笑笑,“你之前还说自己连特级诅咒都打不过来着。” “真正的强者永远懂得自谦,”五条悟用手当梳子帮林野整理起头发来,“只有弱者才吠来吠去。” “哦。”林野闭上了眼睛,享受着对方的动作,“汪汪汪。” 五条悟“嗤”的一声笑了出来,声音又很快消失在夜风中,转而寂静。 二人没再说话,也不知是在等待着什么,但没人打破这种氛围。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流星划过天边。 “咦,流星?”五条悟终于找到合适的契机打破沉默,于是戳戳林野,“许个愿吧。” 林野睁开眼,眼神中闪过瞬间的惊喜,却只捕捉到了那流星的尾巴,眼底的光亮瞬间黯淡下去,“许什么愿啊,流星都没了。” 五条悟沉吟片刻,挑眉问道:“想再看一个流星吗?这次要好好许愿哦~” 林野一脸不解:“怎么,流星你买的,说来就来。” 五条悟轻轻一笑,用手拎起林野的领子,然后“咻”———— 几步一跃,有时甚至是凌空平移,总之在林野完全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到了整片山区的最高处。 尽管刚刚林野没有自己跑动,但此刻心跳却澎湃异常。 他剧烈地喘息着,差点失去了平衡,幸亏身后的男人将他紧紧抓住,贴住他的身体,林野才觉得在无边的黑暗中有了一点可靠的支点。 他转头望向五条悟,“喂,上到这干嘛,装石头吗。” 五条悟比了一个“嘘”的手势,然后指向前方,“带你看流星,准备好许愿了吗?” 林野没明白,刚想转头再问,却只见五条悟朝天放出了几道咒术。 明亮的浅蓝色术式瞬间点亮了天空,然后它们渐渐坠落,在夜幕中四分五裂的散开,最终如同潜入海底的鱼一样消失在了远方。 林野一时看呆了。 “怎么?看傻了?”五条悟得意道,“这不是流星吗?你怎么还不许愿。” “呃……” “算了,我大人大量,再给你一次机会吧。” 又是数道“流星”划破黑夜,林野赶紧闭上眼睛,双手合十,许了个愿。 …… 二人坐在山顶凌乱的巨石上,休息着。 越是高处越是寂静,只有两人的呼吸声彼此交替。 “你刚刚许了什么愿?”五条悟随意问道。 林野想了想:“不是说出来就不灵了吗?” 五条悟:“流星是我造的,我来定规矩,我说它灵它就灵。” “哦,那好,”林野掰着手指头,“我先是祝我的老师青春永驻,然后祝他长命百岁,然后希望他一夜暴富,财源滚滚而且还要……” “停停停!!”五条悟佯怒推了林野一把,“你这是祝福还是在诅咒啊?” 林野撇撇嘴:“怎么,五条老师不相信我的心是真挚的吗?” “嘿,你这家伙,”五条悟捡小石头丢向林野,“心情好了就对老师口出狂言。” 林野一本正经:“澄清一下,我心情不好的时候也没有特别尊重您哈。” 五条悟再次拎起林野的衣领:“像你这种不知感恩的家伙,还是丢进山里喂狼比较好。” “唉,果然,”林野十分顺从,根本就没有抵抗的意图,“五条先生的可爱和贴心只能存在半个晚上罢了。” 五条悟瞬间把林野放下,甚至贴心地帮他掸了掸屁股上的土:“不可能,五条先生的美好至少也能坚持一个晚上。” “很值得骄傲吗?” “那必须,”五条悟背过身去,假装眺望远方,“为了显示我的贴心,我就告诉你刚刚我许的愿望吧,你听好了哈——” 林野满脸期待。 “——我希望我的学生,特指林野不含咒高的那群小子,会是我永远的搭档、志同道合的‘战友’,如果能一直配合着战斗下去就最好啦,不过,我其实更希望我的希望不会给你带来任何压力。” “压力?” “对,你现在已经很强了,漫才说的很好,咒术也很强,我觉得你如果不愿意继续进步的话,也没有任何问题,”五条悟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没必要做到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地步,就这样也很好,不,就这样已经非常棒了!” 林野低下头,思绪万千。 五条悟转过身,用手捧住林野的脸,“所以,即使你现在回家继承家产,做个养尊处优的小少爷,也是很好的生活方式,不要想太多,你永远有不止一条退路,所以不可以难过,诅咒就是这样产生的,记、住、了、吗?” 林野木然,不知应该作何反应,却在五条悟的手劲之下被迫点了点头。 “不过咒术师难过是不会产生诅咒的,所以,偶尔难过一下也很ok啦,”松开林野的脸,五条悟长舒一口气,“呼~今日份的老师就当到这里吧。” 林野心里感动,却继续嘴硬:“哪有老劝人急流勇退的老师啊?” “也不是让你退嘛,反正你不用很强,我很强就够了,你好好活着当个吉祥物就功德圆满了!” “呵,不管你是不是在用激将法总之我想告诉你,把世界交给你我一点都不放心。” “交给你会更不放心吧,你爸爸是黑.手.党头目,妈妈是蟹脚头子,你还被开除过,又叛逆离家出走,流浪……” “你装穷骗学生不守师德,经常带眼罩冒充盲人,嗜甜如命早晚会变成三百斤的胖大叔……” “……” * 时间很快溜走,天几乎擦了亮光二人才吵累了回到房间,感觉还没睡几分钟就被信徒摇醒,下山参加今日的“净化仪式”。 走到了熟悉的大树下,林野见太宰治和七海建人已经站在一旁,面色凝重,而其他信徒也已经就位,开始转了起来。 二人只见,那树下绑着的,正是珠子。 第37章 “喂~过来!” 林野警觉地回过头, 只见他们昨天停车的位置支起了一个小帐篷,而从入口处伸出了一根小树枝正在上下摆动,显然是想引起别人的注意。 林野走了过去, 发现蜷缩在被窝里只漏出一对眼睛的愈史郎。 “现在是要让珠子小姐想起前世吗?”愈史郎用小树枝捅捅林野。 “呃……对,”林野听到前世二字总不免惴惴不安,但还是硬着头皮继续对话,“怎么了?” 愈史郎从身后掏出粉美丽:“带着它去,让我看看。” 林野只见粉美丽额头上贴着一张有眼睛图案的卡片, 知道这是愈史郎的血鬼术,所以也没废话, 把粉美丽抱走后就退出了帐篷。 几日不见,粉美丽好像特别黏人,尤其喜欢趴在林野新长出了的右手上。 午时已到, 一众信徒已经聚齐, 但仍都面无表情。 九十九樱雪从树林中走出,而与上次不同,她换了一袭红衣, 也没戴面具。 她走至珠子身边,单膝蹲下, 让视线与珠子平齐:“世永珠子, 你真的想唤醒前世的记忆吗?” 珠子望了望远处的帐篷, 点点头。 “为什么?” “啊?”珠子显然没想到对方会这么问, 一时僵住不知该如何回答。 九十九樱雪眼睛直勾勾盯着珠子,几乎把她盯得发毛, 继续问道:“没有前世的人就好像一张白纸,他们不会带着天生的罪恶和情绪度过每一天的生活,这样的人即使因为负面情绪而产生诅咒也是极为容易除去的;而你的前世过于坎坷, 再加上你的能力又如此……特殊,如果让你想起前世的事情,很有可能会有大问题。” 珠子咬咬嘴唇,纠结片刻,低声道:“我只是想知道,我前世会不会是一个善良的人。” “一般人都想忘记前世、褪去底色,专注现世生活,而你却这么执着……”九十九樱雪语气渐渐软化,“但这过程并不轻松,等我们准备的时候你还可以再想想。” 说罢,她转过身,和几个排在前面的信徒商量了起来。 林野看着五条悟满脸期待,终于忍不住问出了自己憋在心里很久的话:“你相信有前世吗?” “我?”五条悟面露惊讶的指指自己,“你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林野眉眼低垂:“我只是在想……要不要忘记前世,专注现在罢了。” 五条悟呼噜一把林野的头发:“嘛,你要是想找伯母帮忙忘记要好好掂量掂量,相信我,忘记会痛到你怀疑人生。” “哦?”林野捕捉到了重点,“这么说你试过?” “哈哈,我小的时候,缠着伯母让她帮我想起前世,”五条悟仰起头,陷入回忆,“当年我觉得自己的前世一定也是最强的,说不定就是菅原道真转世什么的,结果——” 林野饶有兴致地听着。 “——结果我的前世竟然是菅原道真养过的小香猪,你敢信吗?我,宇宙最强第一强,上辈子是一只猪。” “噗”,林野刚刚一直紧绷着的情绪终于得到了缓解,“后来呢?” “后来,我发现自己还不是那种不会长大的小香猪,最后足足有四百多斤重,”五条悟扶额,“然后我就想让伯母帮我去除这段记忆,结果实在是太疼,我就放弃了。” “这样……怪不得你这么喜欢吃甜的。” 五条悟沉痛地点点头:“所以我特别注重锻炼,你不觉得我现在身材保持的很好吗?” 林野:“……” 这谈话的走向每次都不太对劲。 “好了,”九十九樱雪已经和信徒交流完毕,走回树下,“你准备好了吗?” 珠子面色苍白,但还是认真点点头:“好了。” “那我们就开始吧。” 九十九樱雪轻轻一跃,便跳至树梢。手中权杖一挥,信徒们便接到指令,开始自主的转了起来。 只不过这方向与昨天相反。 珠子一开始尚能撑住,但渐渐,随着阳光愈来愈烈,汗水开始密密麻麻的在她额头渗出,然后顺着两颊留下。她倔强地甩甩头,但效果微乎其微。 不多时,她的神态开始扭曲,林野似乎都看到有黑色雾气在珠子身旁聚集。 九十九樱雪却丝毫没把这点小状况放在眼里,只轻轻挥舞权杖,黑气便消散了。 紧接着,珠子双眼圆瞪,却失去焦点,表情也愈发惊讶,嘴唇翕动,不知在说些什么。 她的表情瞬间僵住了,泪水夺眶而出,直至嚎啕不止,又过了半柱香的功夫,才终于回归了正常的神色。 九十九樱雪从树梢跳下,轻轻扶住珠子脱力的身体,解开绳子,让她靠着树干休息。 珠子的泪水仍在无声的滑下,半晌,她终于轻轻说出:“谢……谢谢,原来我还有别的路可以选……” “是的,你永远有别的路可以选。”九十九樱雪轻轻揽过珠子的头。 珠子抽噎:“我真的能做到吗?” “与其感慨路难行,不如即刻出发,”九十九樱雪叹了口气,“从赎罪开始,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知道。” “其实……”九十九樱雪的语气中带着不忍,“如果你忘掉前世的话,或许之后的人生不会这么困难,在这世间并非一定要做个彻底的好人,做个不好不坏的人也可以,你懂吗?” 珠子眼神迷离,似乎陷入了纠结之中。 林野听后,刚觉得心下也有触动,就感到五条悟的手附上了自己的肩膀,轻轻捏了捏。 所以,这也是他想说的话吗? 林野看着自己肤色仍然与手臂不符的新手臂,感受着肩膀上坚实的温度,又想想现在网上那些潮水般的恶评…… 如果他真的忘了前世,忘了相声,忘了漫才,忘了出道。只专注这一辈子的这些人呢? 他会不会做的更好?他会不会能让周围的人,这些真正关心他的人,也过得更好? “哎呀呀,十几年不见,你还是老一套嘛!”粗哑的男声打断了他的思维。 林野循声望去,只见小林雄太拄着登山杖,摇摇摆摆地走了过来。 “果然被你猜到我今天回来,特地换了我最不喜欢的红色裙子吗?”小林雄太嘿嘿笑着,“这么多年,我的审美已经变啦。” “呵,你还真来了?”九十九樱雪少见的冷笑了一声,“难道我穿什么是给你看的吗?” “我开玩笑嘛,当然知道你帮人忘掉前世记忆是穿白色,帮人想起前世记忆是穿红色啦,”小林雄太挠了挠头,露出了不太符合自己年龄的憨厚笑容,“不过你穿红色真的挺好看……诶诶诶,你别走啊!” 五条悟:“哈哈哈哈,伯父的直男发言也太令人窒息了吧。” 小林雄太“啪”的给了五条悟后背一下:“你没老婆你懂什么!” “你来不就是为了看宝贝儿子一眼吗?”九十九樱雪冷冷道,“现在看过了吗?可以回去了吗?” 小林雄太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太累了,我得住几天。” “没盖你的房子,”九十九樱雪径自走着,“再说你平安京Mafia的事情不忙吗?” 小林雄太的笑容僵在脸上,过了半晌才回答:“不忙不忙,当着孩子面,说什么呢!” 林野这才恍然,原来他出事,受影响的远不止他自己,平安京Mafia和小林财团那么大的组织,受影响应该更甚…… 而他昨天还挂断了小林雄太的电话,让他今天不得不亲自上山来看自己一眼才安心。 内疚感突然涌上心头。 “组织里,都还好吗?” 林野刚问出来就后悔了,因为小林雄太眼底挂着黑眼圈明明白白的显示着,并不好。 然而,小林雄太却朗声笑道:“嗐,当然不错了。那点小鱼小虾还不足以让我这条大船沉底。” “哦,那就好,”林野低下头,“对不起啊,小……小林老哥。” “没事没事,不怪你,我已经知道幕后推手是谁……” “小林老哥?”九十九樱雪语气陡然激动起来,“你叫他什么?” 小林雄太反应过来,赶紧帮林野打着圆场:“哎呀,他失忆了嘛!” 九十九樱雪顿了顿,似乎在找合适的措辞:“如果是失忆那么简单就好,是吧,林野?” 突然被点名,林野只感觉浑身上下一阵过电,再次愣住。 “伯母,你的意思是……”五条悟实在不解,“林野他怎么了吗?” 九十九樱雪深呼吸片刻,平复了情绪,反问道:“你们不觉得他跟之前不一样了吗?” 二人一愣,转头看向林野。 因为这三道眼神,林野瞬间终于找到了横亘心里已久的那种晦涩情绪。 是委屈。 他本来顺风顺水,为什么要来这个世界面对这些。 或者说,他有了这种人生,为什么还要挂念着之前? 纠结。不甘。困惑。 还是委屈。 九十九樱雪看着面前的人,摇摇头,也不再逼问,淡淡道:“我很想念之前的儿子。” 林野内心的防线瞬间被击垮。 就在他几乎要说出“抹去我前世记忆吧”这句话的瞬间,五条悟先开了口。 “就算有变化,又怎么样呢?难道还能让时光倒流吗?” 众人一愣。 小林雄太清了清嗓,补充道:“原本我们也不算什么称职的家长,如果林野没有失忆或者什么的事,他就不会回来,我们也许再也见不到了。” “我原本也并非一个称职的老师,虽然一开始是带着补偿的心接触新的林野,但现在已经完全没有这种还债的想法,”五条悟语气坦然,“世间的阴差阳错一直多的不得了,除了好好接受,还有别的办法吗?” “对对对,”小林雄太摸了摸林野的头,“人家说去鬼门关走了一遭的人多少都会变得不一样,这孩子要是经历了啥也是咱门先没照顾好他。” 林野一时没忍住,眼泪决堤。 九十九樱雪欲言又止,最终作罢,点了点头:“你……好好活下去吧。” 多说无益,林野擦干眼泪:“好” “那你……还想要忘记前世的记忆吗?”九十九樱雪犹豫问道,“如果……登台之类的会让你痛苦的话。” “不必了,”林野眼神重新坚定起来,看向小林雄太,“您刚刚想说的幕后推手是港口Mafia吧?” 第38章 林野不知道的是, 小林雄太连夜赶来涉谷,不只是为了看自己儿子一眼,还为了逃命。 之后的三天里, 林野在小林雄太的支支吾吾下,终于知道了京都,这个旧日称作平安京的古都,到底经历了怎样的风起云涌。 让平安京Mafia先感觉到不对的,是突然之间, 一切的安静。 网上在沸沸扬扬讨论林野的时候,京都却异常的安宁。平日里, 平安京Mafia的成员总会寻街串巷,几乎把京都街头的每一点情报都能了若指掌。 虽然平安京Mafia在京都有绝对的话语权,但毕竟也是一个大都市, 各种小势力滋生, 甚至几个人都能形成一个小帮派,平时摩擦也少不了。然而那晚,却没遇到任何一点事故, 仿佛所有的罪恶突然从这个城市消失了一样。 但这些社团底层的巡逻兵却没有把这个讯息告诉平安京Mafia的高层。毕竟他们都为了首领和儿子的丑闻焦头烂额,没人敢去叨扰。 半个晚上, 数个小时, 京都的警笛声没有响起一次。本地论坛里都有人察觉出了异样, 但很快被不知从何而来的网友说“这都是平安京Mafia的功劳”说服了。 没人会质疑平安京Mafia有这种实力, 能让京都的罪恶消失一空,毕竟很多京都人就住在小林财团建设的房子里, 用着小林财团制造的东西,甚至每天的进出的酒吧、歌厅等等娱乐场所,也在小林财团的掌控之下。 当然, 也有人觉得并非如此,结合网上纷纷扰扰的关于小林雄太和林野的信息,思考着会不会有其他原因,但无论如何,和平都是一件好事。 然而,正当大家一起开开心心在家吃瓜的时候,突然,街头传来一阵异响。 无数带着不同头套,拿着不同武器,但统一穿着印有“小林财团”字样制服的人涌上街头。 他们不打、不砸也不抢——毕竟现在已是平安年代——只自顾自地走着,却足以令人毛骨悚然。 每条街道,每个角落,京都的每片土地,当夜都有平安京Mafia“成员”的足迹。 没人知道他们在干什么,也没有人敢问。 当然了,就连平安京Mafia的首领自己都不知道这是在干什么。 他们三五成群,即使报警也无法驱逐。于是市民们就这样战战兢兢地到了后半夜,刚刚想要睡下,就听到外面一片嘈杂。 是平安京Mafia的成员在相互厮杀。 打斗的时间并不长,但一波接着一波,总有平安京Mafia的成员在“自相残杀”,在深夜的京都不时传来几声嘶吼,令市民无法安眠。 没人知道平安京Mafia今晚怎么了。一时间众说纷纭,有人猜是因为首领动用社团资源捧儿子导致部分成员不满,欲求分家;也有人说是平安京Mafia气数已尽,黑帮的战争在所难免;也有人认为,这只是平安京Mafia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暴力才是他们的本性…… 小林雄太听着下属的汇报,眉头紧皱,但即使他现在下令所有成员都不许和那些今晚突然出现的平安京Mafia冒充者战斗,也为时已晚。 一丁点的罪恶就能在大众口中无限放大,哪怕再荒谬的谎言也能发酵成真。最令小林雄太寒心的,不是那些萦绕在市民口中的风言风语,而是那些跟了他几年甚至十几年的下属,也似乎在暗自筹谋着什么。 小林雄太能从那些人的眼中看到贪婪,便已经明白他们绝对接到了别的组织的邀请,而这样的人越来越多、等级也越来越高,小林雄太并非是个杀伐决断的人,而一直自诩为重感情的他终于被这个不应该存在于Mafia首领身上的“优点”而反噬。 他知道人有多脆弱,尤其是在利益面前。于是他安顿了最得力的下属,然后连夜到了涉谷,他唯一挂念的,只剩下儿子了。 听罢小林雄太的心路历程,林野、五条悟和九十九樱雪同时发出一声叹息。 “这么大个平安京Mafia,就这么倒了吗?”林野心有不甘,“不是还有很多下属决意追随吗,要不……” 小林雄太赶紧摆摆手:“我当时成立平安京Mafia,就是为了和几个兄弟不受别人欺负,能保护好自己。要是为了那点钱让兄弟们以身涉险,也太不划算了。” “唉,一直打打杀杀,就为了装个样子,”九十九樱雪摇头叹气,“你内心里一点都不大气,怎么这么多年了还是这样呢?” “钱嘛,没了再挣,要那么多也没啥意思,”小林雄太挠挠头,“打打杀杀图啥啊,原本就是为了争口气,Mafia首领就不能希望世界和平吗?” “那……你心里不觉得对京都有亏欠吗?”九十九樱雪脸上写满了怒其不争,“让京都重新回到了血雨腥风之中。” “我?对京都?”小林雄太面露惊讶,然后爽快一笑,“要说我对京都有亏欠也是刚刚起步的时候,确实也做了一些违法乱纪的事,这个都是债,我还得慢慢还。不过我觉得我对京都也仁至义尽了,努力盖楼,努力帮忙发展旅游,还为市民增加就业,这不都是实打实的事儿吗?” 九十九樱雪追问道:“但是现在的京都又陷入势力的动荡之中……” “不打紧!”小林雄太十分豁达,“几个势力抢来抢去罢了,最后肯定都要被森鸥外那老小子收拾了,市民应该体会不到啥动荡就结束了。” “这……”九十九樱雪轻轻一笑,“算了,你就这样,那也就这样吧。” “我觉得咱一家人在一块,比啥都强……” “且慢,小林老哥,”林野揉了揉太阳穴,“实不相瞒,我对你之前说的这些都没意见,但我有点忍不了让森鸥外小人得志。” 五条悟点点头:“没错,伯父要是觉得曾经亏欠京都,想补偿那是自己的事,也不该被森鸥外搞了都没什么反应。” 小林雄太恍然:“对哦,我光顾着着急儿子了,都忘了那混蛋,啊,我刚想起来,林野,你被搞也是因为那家伙吧!” “应该……是吧?”林野不太确定。 “就是他。”九十九樱雪确认到。 “哦,那这口气就更不能轻松往下咽了,”小林雄太摩挲着下巴,“我倒是还有一笔钱,只不过,是想留下给京都受影响的市民分的赎罪钱,现在看来……” “有多少钱啊?”林野歪头,“我可能也许想到了个办法。” “嘛,倒是也不多,”小林雄太在心里算了算,“可能也就百亿日元左右吧,要是平分给一百五十万人,每个人也就六千多日元,实在是少了点……” 林野:“……”人憨钱多实锤了。 哪怕我的计划是登月,这钱可能都够了吧? * 三天以后,京都基本重归平静,那些外来凑热闹的黑帮几乎被全部扫清。 道上传闻,一位头戴蝴蝶结,身穿红色长裙的金发女孩掌管了京都的一切,包括原来平安京Mafia的剩余部队,但没人见过这位神秘少女的尊容,只能暗自揣测她与某位大佬有着不可名状的关系。 而市民们几乎没察觉到有什么异常,继续过着自己或平凡或跌宕的人生,一如既往。 但互联网上对林野和小林雄太的讨论却因当事人迟迟没有回复而使热度不减,就在大众几乎想要扒出二人住址,逼着他们给出答复的时候—— 【“万世之师”组合,开启了直播】 瞬间,憋着三天怒火无处发泄的网友大军冲入直播间,直接把房间顶成了HOT。 而画面里,却迟迟不见人影。 #靠,人呢? #不是吧,出了事也不敢回应,就这? #直接封杀吧,还蹭什么热度,呕了。 #我倒要看看他能说出什么花来 一分钟、三分钟、五分钟…… 时间一秒秒流逝,终于,当弹幕逐渐清净之后,主人公出场了。 林野穿着自己标志性的长衫,一手拿折扇,一手持醒木,冲着观众工工整整地鞠了个躬,然后大大方方的坐到了镜头中桌子后方。 他并没死死盯着镜头,但眼神认真又诚恳,又过了半晌,才缓缓开口: “青史几行名姓,北邙无数荒丘。前人田地后人收,说甚龙争虎斗。(注1)” 定场诗讲完,一头雾水的弹幕立马安静了,林野这才拍了下醒木,继续讲到。 “林野,是最近网上总被议论的漫才演员,今天咱说的这故事啊,说的是林野从东京出道表演,碰上了昔日老师冒充听众,阴差阳错却成了搭档,互相成就的故事……” “话说那日,林野在一个垃圾堆里醒来,无奈望向四周,正纳闷呢,只见一老者缓步走来……” “他走进了那剧场,里面漆黑一片,可怕极了,但他告诉自己决不能慌,否则……” “谁能想到,那女子竟然有那么大的戾气,眼神几乎把林野从头到脚看了精光,诶,诸位,这可不是耍流氓,而是却有此感……” 林野语气抑扬顿挫,将自己到东京以来的遭遇变成评书——当然,修饰了其中关于Mafia和咒术的部分——娓娓道来。 不知不觉间,弹幕从: #快回应别故弄玄虚 #讲什么呢?以为搞点文艺就不用道歉了? #滚滚滚,无艺无德黑二代滚出鱼圈 变成了—— #我靠,那剧场真那么恐怖? #呜呜呜,粉美丽太可爱了吧 #ls要什么锤,人家能把故事说成这样足见艺术功底深厚了吧 #虽然颜值即使正义不好,但是我好像黑转粉了? #这不是黑二代,这是艺术世家吧,他明明年纪这么小,怎么说的这么好啊…… 整整三个小时,直播间人数从十万升至了近百万,并且还在逐步爬升中。 正当大家听得津津有味的时候,突然,四十多个火箭刷满了屏幕,网友们纷纷diss是哪个土豪这么没眼力见挡着他们看帅哥说评书的时候,看到那榜一的id,集体惊了个呆。 【小林雄太发送了10个嘉年华,并留言:“儿子加油,爸爸永远支持你!”】 第39章 弹幕瞬间问号刷屏。 #啥, 都这么明目张胆了吗? #他要不刷我都快忘了这回事了 #srds,林野解释拆馆炒作了吗?? 林野看着弹幕反应正中下怀,不露痕迹地勾唇一笑, 继续讲道: “话说林野那也是第一次见到失联三天的老父亲,也是一愣……” “却没想到最危急的时刻,小林雄太他竟然掏出一把蓝火加特林,朝着那反派突突了过去……” “顷刻间,头顶的瓦片簌簌而落, 整个场馆也轰然倾颓……” #虽然很带感但这也太假了吧? #小林雄太这么憨能当黑帮老大?我不信我不信 #原来京都体育馆是这样没的,懂了懂了(大雾 #这什么鬼, 就不能好好回应吗…… …… 小林雄太在镜头外,抱着手机,读完弹幕满脸焦虑, 转头问五条悟:“怎么办啊, 这帮人都不信,可这段明明是真的……” “没关系,林野他自有分寸, ”五条悟难掩得意的笑容,“伯父你就专注的刷礼物就好。” “好嘞, ”小林雄太挠挠头, “这也没几个钱啊, 怎么弹幕那帮人一直酸来酸去的, 至于吗,他们要是知道……” 五条悟:“……嘘, 别被他们听见了。” “哦哦好,”小林雄太赶紧住嘴,但还是忍不住, 悄咪咪地说完,“现在这帮孩子可真不容易,上个网还这么投入……” “嗯,现在很多人把艺人啊、主播啊当成自己在虚拟世界的投射,”五条悟不自觉扬起音调,“毕竟谁不想当最强的呢?哈哈哈——” 结果,五条悟嘚嘚瑟瑟没注意音量,瞬间弹幕刷屏—— #诶?组合的另一个人是不是也在? #听说还是林野以前的老师来着? #不知道他对林野这个黑二代有什么看法…… 林野暗搓搓朝手机后面的二人翻了个白眼,自顾自继续说道: “没想到那女子受到奸人蛊惑,竟然开始……” 但弹幕已经刹不住车了,思维已经被别的事情牵走,就很难再回到林野营造的氛围当中。 而且,直播间里不知何时突然涌入了一堆黑粉,硬是要林野停止讲述,说出真相,以及为炒作自己、扰乱K1大赛秩序等等…… 林野心里咯噔一下,知道是对手出动了,但时机还没成熟,于是只能假装没看到,继续按照原定计划讲下去。 与此同时,小林雄太手机突然响了起来,让他刷礼物的手一顿,吓了一跳。 小林雄太仓皇接起来,只听电话那头传来低沉却愉悦的声音。 “小林,最近滋味如何?” 是森鸥外。 “哦?”小林雄太用眼睛示意五条悟,然后避出门外应答,“就还行啊,吃嘛嘛香,怎么了,你过得不好?” “我会过得不好吗?”森鸥外故意放慢语速,似乎在拖着时间,“你辛辛苦苦构建的平安京可是毁于一旦了呢。” “我构建?”小林雄太压制不住笑意,“森鸥外啊,你还不明白吗,我们只是棋子罢了。” “当然,城市的运行少不了我们这种棋子。” 小林雄太摇摇头,发出一声几乎不可闻的哂笑,“别把自己看的太重要了,城市运行当然离得开我们这种棋子。” “也许吧,”森鸥外无心争辩,“只要是能让一个城市的经济能顺利运行,我们其实都不算什么,但总需要有人做到我们这个位子,这才是最稳定的方式。” “所以我们也要打来打去吗,横滨都满足不了你吗?” “我并非针对你,一来是因为你手里有我需要的东西;二来,你这样的人不适合管理一个社团,迟早会被别人取代,”森鸥外语气平淡,仿佛在谈论当天的天气一样,“与其被另一个没有能力的人取代,还不如是我。” “你想在京都也开始实践‘三刻构想’吗?” “当然,”森鸥外难掩预期中的骄傲,“现在的横滨难道不足以证明这套逻辑是成功的吗?” “也许吧,”小林雄太不置可否,“如果从稳定这个角度来看的话。” “嗯?” “所以你要先把京都搞乱,让那些黑道势力进来,”小林雄太恍然,“然后逼政府再给你发异能许可证,待你处理完那些势力之后,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让自己的组织驻扎了?” 森鸥外低沉地笑了笑,没有回答。 “但是你似乎忘记了一件事哦,”小林雄太抽了抽鼻子,“市民是会有自己的选择的。” “市民?他们懂什么,只要城市繁荣稳定,经济发展比现在快,他们就会对统治者俯首称臣,”森鸥外不屑道,“所谓草民,也只是经济体系里最卑微的一环罢了。” “哦?那你觉得经济发展是为了什么?” 小林雄太几乎用的是循循善诱的语气,丝毫不带任何戾气,却冷不防的让森鸥外卡了壳。 但他很快回过神:“当然是为了发展,房屋、基建,你之前拥有的一切的一切,不都需要经济吗?” “经济只是手段,不是目的,”小林雄太的声音陡然提高,“一切都该是为了让大家都开开心心的,你能明白吗?” “呵,理想主义。” “算了,你这臭小子懂什么,也不是诚心求教,”小林雄太自嘲着,“打电话无非是来拖我时间罢了,怎么,直播间里应该已经把我儿子骂的很惨了吧?” “希望你记住这一切只是生意,”森鸥外语调冷淡,“我还是很挂念几年前的那些事的。” “唉,如果你觉得只是生意,那就不该动我的家人,”小林雄太语气也冷了起来,“财富那些都无所谓,但你动了我的儿子,只要你打压不死我,那就请你记住,日后一定会加倍奉还。” 森鸥外沉默了。 “哦对了,补一句,几年前的那些事我一次都没再想起来过,”小林雄太活动了一下已经酸痛的脖子,“如果你有真正的孩子的话,就会明白我的意思了。” 咔哒。 电话挂断,小林雄太皱了皱眉头,给九十九樱雪发了条信息,才重新走回房间。 #求你,要搞黑幕就滚吧,别来祸害漫才这一方净土了 #就知道靠爸爸捧自己,有意思吗? #笑死,黑二代自娱自乐罢了 #你这水平,要是不走歪路也许还能火,可惜啊可惜 弹幕已经几乎是一边倒的在讽刺林野。 但林野也不恼,认真的说着评书,语调依旧高低起伏,只当一切都没看见一样,专注在自己的表演当中。 终于,他铿锵有力的说完最后一句话,静静盯着前方。弹幕如潮水般涌来,林野想了想,觉得时机应该已经成熟了,于是他只举重若轻地说道: “哦,反正我的水平和能力诸位也看到了,至于我的家世,也没什么好说的,大家早就知道了。” 林野耸耸肩,语气如深潭凝冰一般:“小林雄太先生那么有钱,支持支持自己的儿子有错吗?” 弹幕一时被“……”和“???”刷屏。 竟然有人能嘚瑟到不要脸的这么理直气壮! “哦,不过有一点不太对,小林雄太先生他现在不是黑涩会的首领了,”林野眉眼弯弯,带着点令人感到梳理的笑意,“他已经退出了组织,或者说,被迫退出了组织,而且把他占有的小林财团的所有股份都分给京都市民了。” “当然,他也没那么博爱,获得股份的都是在这几天收到过影响,还有最近几天那些在网络上、现实里曾经支持过他的人。” 弹幕一片哗然,没想到小林财团的CEO就这么……退出江湖了。 林野看着愣住的弹幕笑容更甚,接着,放出了最后的消息: “另外,小林雄太先生决定将现有资金投入到别的行业。于是,他收购了山本传媒株式会社,哦,也就是这次K1漫才大会的主办方。” “所以,各位,请问我搞什么黑幕有意义吗?”林野绽放出一个不可一世的笑脸,“大赛都是我家的,我给自己弄个冠军,是在玩吗?” “但为了防止落大家口舌,经过我们商议,半个月后的决赛赛制将有变动,保证绝对公平,不过具体的嘛,之后再说吧。Peace,拜拜。” 然后,林野在弹幕反应过来之前,光速下拨。确认设备已经关闭以后,才长舒一口气。 林野:“我靠,第一次在全国观众面前装逼,真刺激。” 五条悟十分自然地摸了摸林野的头:“越来越有我的风范了,针不戳。” 林野自然地笑了起来,脸上瞬间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酒窝:“不过我好担心,他们会不会觉得我装得太过了。” “嘛,这有什么,”五条悟没忍住,用手戳了戳那个酒窝,“反正你已经是黑二代加富二代人设了,不如贯彻到底,你现在突然道歉啥的反而显得很假。” “你说得对,那我们也真的要抓紧练练漫才了,毕竟那个新赛制对我们其实挺不利的。” 五条悟苦笑:“我们又要参加比赛,还得找到菅原道真的遗物毛笔,还要躲过港口Mafia的追杀,你猜,我们未来半个月还有时间能睡觉吗?” “唉……”林野叹息,“忙完这一阵应该就好了吧,能力越大,睡得越少……” “甭说之后了,就连今晚,我估计你们都睡不了了。” 小林雄太突然打断二人的谈话。 “我刚和森鸥外打电话,放狠话可能放的稍微也许有那么一丢丢狠……” 林野惊讶:“不是说好了,拖住就行吗,你说啥了?” 小林雄太再次绽放憨厚的笑容,眼睛都快没了:“我说我肯定不放过你,除非你弄死我。” 林野:“……” 这flag立的。 “我知道错了,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小林雄太给二人展示着手机屏幕的内容,“樱雪刚刚发给我的消息,你们看,几十辆车已经快把涉谷包围了……” 第40章 “樱雪!这里!”小林雄太赶紧招呼急忙跑过来的九十九樱雪上车。 “港口Mafia的人来了, 是不是?”九十九樱雪的语气中没有丝毫的慌张,反而冰冷异常,“他们为什么来这里?” 小林雄太一时语塞。 九十九樱雪摇摇头:“又是因为你吗?” “这……我……”小林雄太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 最终化为一声叹息,“对不起。” “之前在京都就是这样,现在到了山里还是不得安宁,”九十九樱雪转身,想要离去, “真是……烦透了。” “诶!”小林雄太一时着急,直接拉住了九十九樱雪的手臂, “港口Mafia的车都是打那边来的,你还过去做什么?” 九十九樱雪剜了小林雄太一眼,“我的教徒又不是黑帮成员, 难道我能像你对平安京Mafia那样不管他们直接走吗?” 说罢, 她也不看小林雄太什么反应,扭头便走。 小林雄太被喝了一通,愣在原地, 不知如何是好。 林野才脱去长衫,换好便服, 此刻和五条悟匆匆赶出来, 见小林雄太望着远处呆在原地, 便已经知道是什么事。 “小林老哥, ”林野扯扯他的袖口,“咱们去帮帮她吧。” 小林雄太举棋不定:“可是……你的安危……” “没事, 有我呢,”五条悟把该带走的东西都装进了背包里,“伯父你就管照顾伯母就好。” 小林雄太点点头, 然后又摇摇头:“你快带林野走吧,我自己去就行了。” 林野已经窜进了密林里,“别磨磨唧唧的,快走吧。” 小林雄太面露欣慰,快步跟上。 但三人疾步走了半天,都没遇到九十九樱雪,想必她应该十分熟悉这片树林,早就轻车熟路的不知道去走去哪里了。 他们莽莽撞撞倒也没遇到港口Mafia的人,本来林野暗自感叹着还算幸运,不料一转头,“咚”,直接被撞到在地。 林野摔了个大屁墩儿,疼的龇牙咧嘴,感觉那力道仿佛不是撞上了人,而是撞上了什么小兽。 而对方显然也没好到哪去,被弹进了身后的灌木丛里。窸窸窣窣半天,才从枝杈里冒出来个小脑袋。 小林雄太警觉靠近,见那人一身雪白长袍,认出是阳葵教的信徒,赶紧把对方扶了起来。 五条悟也把林野扶了起来。四人对视,这才发现都是熟脸。少女留着黑直短发,眼神中透着不羁,正是他们到这第一天在树下见到的那个“遗忘者”。 “姑娘,你没事吧?”小林雄太关切问道。 “没事。”少女摆摆手,指向自己的来处,“那边有坏人,跑急了,不好意思啊哈。” “你没事就好,”林野揉揉屁股,“你见到九十九……你们教主了吗?” 少女摇摇头,显然刚刚也很慌乱,但她还是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之后说道:“但我刚刚看所有的Mafia成员都是逆着往那个方向去的。” 三人疑惑看向远方,看着那高耸入云的树顶,才恍然是那古树所在的位置。 小林雄太:“姑娘,你在这待着,我们去救了大家之后再回来接你。” “不,我跟你们一起走,”少女坚决道,“还有,别叫我姑娘了,怪膈应的,叫我阿米吧。” “阿米?”五条悟稍稍惊讶,但很快恢复了如常的神色,“很有意思的名字……哈。” “唔,的确很多人说过,”阿米也毫不避讳,“不过我清除了前世记忆,所以哪怕你知道我的来龙去脉也请不要告诉我,谢谢喽。” 五条悟点点头,也不再多言。 * “你们这帮杂碎,我不会让你们靠近半步的!” 九十九樱雪伫立在古树之巅,睥睨着下面环绕的港口Mafia成员。 “啐,”鸡冠头男人面露不屑,转头对下属说,“怎么这么倒霉,偏偏让我们撞上这娘们。” 他们是港口组织里底层机动队的其中一个小队,鸡冠头男人是小队头目。今晚临时接到“包围涉谷山,不留一个活口”的任务时,他们本下意识想划水。但没想到刚进山,就撞上了本次行动的大目标,九十九樱雪。 “老大,你看她一直站在这树顶上,会不会是这树有什么问题呀?”一个戴着眼镜,看似唯唯诺诺,完全没有黑帮气质的下属问道。 “闭嘴,宗助,”鸡冠头狠狠骂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能不能赶紧把这娘们弄死?” 鸡冠头骂完,率先拿起武器,朝九十九樱雪开火。 但九十九樱雪只是轻轻挥动手中的权杖,就让所有子弹与后面无边的夜色融为了一体,消失不见。 “草,”鸡冠头见进攻完全无效,干脆把枪抗在自己肩上,“让我们和这帮带异能的畜生打,这不是找死吗?” 周围下属忌惮他的枪口,纷纷点头应和道“是啊是啊”…… 宗助却只专注地盯着那树干,默默思考着。 鸡冠头面露不悦,直接扬起脚把宗助踹了个趔趄,“喂,看什么呢?” 宗助勉强站稳,低下头,隐忍着。 “草,整天就在这不说话,”鸡冠头眼睛一转,计上心来,然后用枪托捅了捅宗助的屁股,“你爬上去,把那娘们弄下来!” 宗助眼神中满是诧异,但又不敢贸然行动。而鸡冠头是打定了主意要给这个不合群的家伙难堪,干脆直接用枪头对准他的后背。“不上就去死吧,别磨蹭。” 周围的人没有一个敢替他说话,反而用幸灾乐祸的眼神看着他。宗助叹了口气,脱去外衣,环绕在树干上,借力攀爬起来。 然而,上行不到两米,九十九樱雪便透过树枝的缝隙看到了下面的异样,横眉冷竖,用权杖轻轻点了点树干。 宗助立即感觉一阵酥麻的震波席卷全身,这让他双手脱力,直直坠落。 “咳咳……”宗助翻滚在地,艰难地喘息着。 然而鸡冠头一脚踩住了他的手,语气不屑:“你就这点能耐?” “对……对不起,”宗助因太过痛苦而五官渐渐扭曲,“我刚刚……刚刚踩树干的时候,听到里面好像是中空的,头儿,这里面真的有问题……” 鸡冠头狠狠把他的脸踩进了泥土里,“叫你不要自作聪明,听不懂?” 然后他直接拎着领子把宗助拽了起来,按在树干上,“接着爬啊,废物!” 宗助浑身颤抖,似乎很是恐惧,但他没有选择,只能开始了下一次的攀爬。 与此同时,鸡冠头命令下属向在树冠的九十九樱雪不断开火,这很快分散了她的注意力。 在枪线的掩护下宗助本应该果断攀爬,但鸡冠头却发现宗助爬到树干一半的高度突然停住了,反而左蹭蹭右蹭蹭,就是不再向上。 “干,”鸡冠头瞄准宗助,“你他妈再不动换老子一枪崩了你。” 然而宗助依旧没有行动,只用脚在四周踢荡,似乎似乎在摸索着什么。 鸡冠头暴怒:“我真他妈开枪了,你丫听见了没?” 宗助终于踢到一块质感不同于之前的树皮,眼中闪过一丝兴奋,随即一改之前唯唯诺诺的神情,转而变成满脸阴鸷,冷笑一声:“吵死了,废物。” 鸡冠头一愣,“你说……什么?” 宗助调整着合适的姿势,不再回答。 鸡冠头怒火顿起,不假思索便扣动扳机,火舌划破夜空。但宗助却靠着树干左右腾挪地躲避,毫发无损。 “你他妈……到底是什么人?”饶是鸡冠头再迟钝,也察觉出了对方的不对劲。 “和你这种垃圾还要报姓名吗?”宗助看似漫不经心地拔下旁边的一条小树枝,“你可以永远闭嘴了。” 下一秒,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那根树枝已经如箭一般“倏”地射了下来,贯穿了鸡冠头的喉舌,直直扎入地上。 鸡冠头脸上还挂着难以置信的神色,却骤然倒地,死不瞑目。 刚刚还在嚣张开火的众人不知该作何反应,都停了手,愣在原地。 宗助不再理会,专注地设法打开那块异样的树皮。 然而突然地宁静让九十九樱雪察觉了异样,她再次向下望去,随即神色一惊。 树皮骤然坠地,正当宗助要把其中放着的小匣子拿出来的同时,九十九樱雪的权杖也触及了树干,一道震波自上而下袭来。 不料宗助一改之前的颓丧软弱,只用手拍击树干,便形成了一道相反的震波抵消了九十九樱雪的攻击。 九十九樱雪见势不妙,翻身下来,提起权杖,直击宗助的后背。 但宗助仿若无骨一样,将这力道抵消,然后又弹起后背,竟把刚刚的一击反弹了回去。 九十九樱雪点足立于一旁的树枝之上,一脸茫然,“你是……森鸥外的人吗?” “切,我怎么会是那垃圾的人?”宗助如探囊取物一般取出那匣子,捧在手上掂量片刻,皱了皱眉,“这里面不是菅原道真的毛笔?” “你先告诉我你是谁?”九十九樱雪也不直接回答,思索半晌,“我感到你似乎……并非敌人。” 宗助也找了树杈依靠,便不疾不徐地反问道:“那请问九十九小姐听过‘百鬼夜行’吗?” 九十九樱雪疑惑地点点头。 “那就好办了,”宗助难掩语气中的狂妄,“你很快就会再次见到百鬼夜行的盛世场面。” 第41章 九十九樱雪疑惑更甚:“百鬼夜行?” “是的, ”宗助仿佛在构想着什么美好的愿景,面露陶醉,“众人沉睡、万籁俱寂, 日出前最黑暗的时刻,百鬼齐行,很美,不是么?” “你不是人类吗?目的是什么?” “呵呵,什么三刻构想, 多个势力掌控城市……”宗助语气愤恨,“怎么能没有鬼怪掌控城市的时间呢?” “明白了, ”九十九樱雪冷淡道,“你也不过是想在偌大的城市利益里分一杯羹吧,什么百鬼夜行, 文字游戏罢了。” “随你怎么想, ”宗助兴致依旧高昂,“不过我和九十九小姐可没有任何利益冲突呢。” “你手里拿着我家族的东西,如果还给我, 或许我们还能好好聊聊,”九十九樱雪不疾不徐说道, “我和强盗可没什么话好说。” 宗助玩味地笑着, 反复把玩着手中精致的匣子:“即使这不是那毛笔, 那也应该和它有点关系罢?这么好的东西只把它封存在树中怎么行呢?” “刚刚还觉得你不是敌人, ”九十九樱雪自嘲地笑了笑,“原来只看到你的前世了, 这一世的嘴脸简直令人作呕。” 宗助不理会对方的讥讽,眼神中闪过一抹癫狂得色彩,轻启匣子:“愿菅原道真之怨灵, 借我之手不再沉默……” 咔哒。 盒子内好像有什么机关异响,瞬间把自己封死,任凭宗助再怎么掰扯也打不开。 “可恶……” “哈,”九十九樱雪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不会以为菅原道真的遗物这么容易就能得到吧?” 说罢,九十九樱雪微微屈膝,权杖向前,摆出迎战姿势。 宗助一时慌了神,过了一阵才勉强缓过来。 他仔细想着是不是自己漏掉了什么,眼前忽然被什么东西晃了一下,定睛一看,突然发现九十九樱雪的权杖上镶嵌了一颗宝石。 那颗宝石形状迥异,显然不是雕刻而成,天然如此,十分难得,是绝对不会有第二颗的…… 他摩挲了一下匣子上精心雕琢过的花纹,心里有了数。 “那么……得罪了,九十九小姐,”宗助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四肢,“去吧,暗阳。” 现在已是深夜,但在宗助说完话的一瞬间,九十九樱雪还是能感觉到周围又暗了几度。 紧接着,丝丝缕缕的光线,从宗助的指尖缓缓渗出,仿若流水一样,在黯淡的夜空中划出一道道细腻的轨迹。 九十九樱雪对美好的事物有本能的欣赏欲,但没想到那细若游丝的白色光流突然向她跃来,趁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就如毒蛇一般缠上了她的脖颈。 她猝然用力,但却越挣脱越紧,那冰凉的质感也令她很难想象自己是在被“光线”束缚…… 窒息的痛苦随即而至,万般无奈之下,九十九樱雪只好用权杖敲击自己脚下的树干。顷刻间,顶端的宝石仿佛受到感应一般,猛然向前射出两道射线,在晦暗的夜空中无比耀眼。 两道激光精准命中了宗助的双手,让他不得不把白色光线收了回去,顿时,周遭的黑夜也重新亮了起来。 九十九樱雪如释重负,剧烈地喘息着,她不敢再放松警惕,对方的异能显然比她预料中得更难缠。 “唔,九十九小姐……不过如此嘛?”宗助旗开得胜,此刻仿佛猎豹在玩弄手中的猎物一般,“可真是和你妹妹差得远呢。” 九十九樱雪怒目圆瞪,眼神中少见的掺杂了仇恨的色彩,显然妹妹是她的逆鳞。 宗助不疾不徐:“果然,你们姐妹关系不怎么好嘛,哈哈,那你不妨猜猜,你的位置是谁透露给我的?” “少废话!” 九十九樱雪突然发难,轻轻一跃便升至半空。眼见凌厉杖法就要劈头盖脸砸下,宗助双手握拳,小臂肌肉紧绷,瞬间—— 身边所有光线都被他吸走,周遭一片漆黑,仿佛处于地底最深处的深渊。 九十九樱雪失去目标,没能控制好方向,摔到了高处的某个树杈上。 但她还没调整好姿势再迎战,两道直径超过十厘米的光柱就从宗助的手部积蓄而生,向她射来。 来不及躲闪了,九十九樱雪闭上眼,准备迎接命运。 “滋滋滋”,一阵皮肉焦糊的声音…… 然而,预料中的疼痛没有紧接而至,九十九樱雪诧异的睁开眼,发现一个如山的背影挡在自己身前。 是小林雄太。 “你……”九十九樱雪此刻情绪极为复杂,但又不知该说什么好,场面陷入了微妙的尴尬之中。 “别多想,几年前你把我从那个魔窟里救出来,今天就当我还你的,别有任何心理压力哈,”小林雄太回首,露出一个惨淡的微笑,“再说我恢复能力很好,现在就是有点疼,斯哈……” 九十九樱雪:“傻蛋……” “嚯,伯父这英雄救美的苦肉计戏码演得不错,”五条悟也带着林野跃上枝头,“不过你要是把前面粘着的鸡冠头尸体藏得再好点就完美了。” 小林雄太:“就你有嘴……” 九十九樱雪:“……不愧是你。” 小林雄太挠挠头,“嘿嘿,大智若愚……大智若愚……” “你们一家人来的整整齐齐嘛,”宗助显然对这种团聚戏码不感兴趣,“那就送你们一起上路吧。” 话音未落,宗助又开始吸收光线,但五条悟不再给他机会,顺发术式抢得先机,逼的对方只能躲避。 林野也适时用扇子打断对方逃跑的节奏,他和五条悟在领域中联通过后默契也大有提升,此刻不需言语交谈术式配合也相得益彰,很快把宗助逼到了树冠死角。 宗助见逃跑不能,干脆正面应战,而光线愈明朗的地方他的术式威力似乎也更强,他在刚刚逃跑中也有意吸收光线,此刻释放出的光柱几乎能和五条悟的术式抗衡。 当然,是没用全力的五条悟。 五条悟实在投鼠忌器,不想毁掉对方手中的匣子,因此使用的术式一直有所保留,反而渐渐让宗助掌握了局势。 “这家伙……到底什么来头?”小林雄太倒吸一口凉气,“竟然能跟小六眼和儿子打的有来有回。” “或许是,经过某种改造的人,”九十九樱雪不计前嫌,自然而然地接了话,“他的过往十分复杂,我也看不透。” 正当双方有来有回,场面一度陷入焦灼之时。突然,一道暗箭从阴影处射出,打破了僵局。 宗助诧异地看向箭的来处,只见阿米正在另一侧的树顶上拉弓满怀,眼神中带着一股狠劲。 “阿米?”宗助一愣。 阿米没有回应,只干脆利落地松手,另一支箭也射来,宗助没来得及反应,被射穿了肩胛骨,再也抬不起胳膊来。 “草,”宗助定了定神,吹了一声怪异的口哨,“我为什么会觉得你叫这个名字,难道……” 阿米第三支箭射向了宗助的嘴,虽然她没有回答,但意思显然是“闭嘴”。 “罢了,”宗助自嘲地笑了笑,“时间差不多了,有机会再问你。” 众人还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但听到脚下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低头一看,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一群黑衣人,他们将手中的油桶倒在地上,又飞速撤离。 不过两三秒钟的功夫,火光滔天,火舌沿着树木疯狂向上爬升。 但宗助却是一幅满不在乎的样子,“再见吧。” 林野、五条悟、阿米见对方想跑,在关键时刻,同时向对方尚能活动的右手和小匣子出招。 咻—— 小木匣跌入火海。 宗瑞脸色骤变,电光火石之间,他竟向下冲去,也坠入火海之中。 众人集体惊呆,不知该做什么反应。 但此景此景也不允许他们多想,阿米所站的树杈已经几乎被烧穿,她拼尽全力一跃才跳到了五条悟和林野所站之处。 几人面面相觑,正当一筹莫展之际,五条悟的背包里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乱响。 “啊哈!”五条悟赶紧打开背包,拎出那个不安分的小家伙,递给小林雄太,“伯父,您明白我的意思吧?” 小林雄太接过疯狂撒娇的粉美丽,沉痛地点了点头:“唉,我刚吃出来的小肚腩啊……” * 火光滔天。 涉谷的山林都燃烧了起来,将夜晚的天空映成恐怖的红色,滚滚如飞碟云一样盘桓在林海上空,一切仿佛人间地狱一般。 五人前后一溜坐在变大后粉美丽宽厚的脊背上,粉美丽自己也害怕下面的火海,飞的又快又稳,让精神紧绷了一整晚的五人终于得到了小小的放松。 “话说,樱雪……”瘦弱版的小林雄太等大家心情平复的差不多才慢慢问道,“那个匣子里到底是什么啊?” 九十九樱雪轻叹一声:“是菅原道真毛笔的所在位置地图。” 小林雄太恍然:“怪不得那男人跳进火堆里也要救它,就是不知道他成功了没有。” “不管他成功没有,我们都要做两手准备,”五条悟问道,“那请问伯母,还有别的方式知道那毛笔的下落吗?” “有,”九十九樱雪犹犹豫豫道,“只要找到菅原道真的转世……我就可以看到他前世的记忆,把毛笔放去了哪里。” 林野:“那怎么才能找到菅原道真的转世呢?” “你们知道清凉殿落雷事件吗?” 四人迷茫点点头。 “延长时代八年,菅原道真死后化作雷灵,降雷于世间,”九十九樱雪望望天,掐指一算,“百年一次的轮回,应该就在这两日了,落雷事件中唯一的生者就是菅原道真的转世。” “好……”小林雄太点点头,“那我们只要等待落雷事件就好了,然后一块去——” 小林雄太瞥见坐在尾端的阿米。 “——嗐,小姑娘,你去哪?我们先把你送回家吧。” 阿米摇摇头:“我不知道自己住在哪,我之前的事都忘光了。” “哦?”林野突然记起,“但刚刚那个宗助……似乎认识你?” 阿米垂下头:“我也不知道他是谁,也不想知道。” “好叭……要是知道他是谁,想干什么就好了……” 叮铃铃…… 突然,从远方传来一阵清脆的铃声,五人一愣。 当当当…… 又是一声传来,声音似乎近了许多…… “这是……”九十九樱雪和小林雄太眼神一对,瞬间确定了之前的想法。 “这是菅原道真七信物之六,蛊咒铃!”二人立即飞扑向前,想要堵住粉美丽的耳朵。 但为时已晚。 粉美丽仿佛被勾去魂一样,立马调转方向,向那铃声来源之处飞去。 第42章 “唰”、“唰”、“唰”…… 粉美丽在夜空中奋力地扇动着小翅膀。 “呼, 不行。”小林雄太一屁股坐回刚刚的位置,“堵耳朵也不管用,蛊咒铃的声音已经入脑了, 它已经不再是我们的小可爱粉美丽了。” “这个…蛊咒铃到底是什么东西?”林野满脸疑惑。 “就是菅原道真的遗物之一,”小林雄太边想边回答,“传说中可以蛊惑诅咒,但具体怎么操作没人知道。” “小林老哥你也不知道吗?”林野惊讶道,“不是说菅原道真的遗物都是我们家族所持有的吗?” 小林雄太摇摇头:“咱们只有七信物中的四个, 哦,准确的说是三个, 毕竟还有个没人知道下落的笔。剩下的三个早年间都失窃了。” “失窃?被谁偷得?” “不知道,”小林雄太说完也觉得有点荒谬,“那是在我很小的时候别偷走的, 不过当时我的父母, 也就是你爷爷奶奶,也没有张罗找,现在想来还挺奇怪的.” “唔, 是的……” “伯父,林野, 不是想打断你们聊天, 但是, ”五条悟手指前方, “你们觉不觉得,粉美丽飞的方向有点奇怪?” 四人这才顺着五条悟指的方向看去, 顿时吓了一跳。 粉美丽几乎是在直直撞向山顶。 林野呜咽锤着粉美丽的屁股:“呜呜呜粉美丽,你别想不开呀,快点清醒过来。” 然而, 这动作在失去理智的粉美丽的条件反射控制下,形成了快马加鞭的效果。 就在众人几乎被甩下来的时候,粉美丽在碰撞到山体前的一秒钟转了个向。然后它以极快的速度绕山飞行半周,一条湍急而下的瀑布露了出来。 然后它撞了进去。 林野赶忙闭眼,只感觉清冽的水流从身体极快地冲刷而过,再睁开眼时,发现里面别有洞天。 按理说他们现在在山体的里面,本该都是山石之类的,可这山顶有个巨大的豁口,此时月光洒下来,只见脚下一片粼粼波光,显然是湖水。而湖水的正中央,有一个明珠般的小岛。 蛊咒铃的声音,正是来自于那岛上。 林野听着只觉得鸡皮疙瘩四起:“这铃铛的操作者到底——” 想干嘛? 不过,不给林野把话问完的机会,粉美丽就开始急速向下俯冲。 众人虽预感不妙,但也只好抓牢它的后背,防止自己被甩下去。 突然,身旁几道黑影掠过。 林野诧异转头查看,发现周围竟然有几十只诅咒跟他们一样在向小岛前进,显然也是被那铃声吸引而来。 几人下意识想躲避,但紧接着意识到那些诅咒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全都专注地向小岛扑去。 就当大家适应了这个速度,已经开始思考小岛上到底有什么的时候,骤然一阵妖风四起,把本是平静的湖水都吹出了浪花。 林野期初还诧异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风从岛上产生,但见到几只被吹飞的瘦弱诅咒就立即明白了,这是在物理筛选强壮的诅咒。 这让他对小岛的目的更加好奇了…… “这风里,竟然有咒力……”九十九樱雪自言自语道,“这是怎么做到的?” 五条悟也皱着眉,一时也不知道如何解释。 幸好粉美丽身强体壮,即使脑子和咒术都不是顶级,但靠着扎实的吨位在风里前进游刃有余。越靠近小岛的地方风力越大,越来越多的小诅咒被吹飞,而粉美丽现在已经失了智,根本不躲。 几个人像打蚊子一样扇来扇去,勉强各守各路,无暇顾及旁人,然而阿米被那一阵阵的邪风吹得头脑发昏,突然失去了意识,跌了下去。 “阿米!”林野见同伴跌倒,下意识伸出手去想捞一把,没成想非但没救到人,还让自己失去了平衡,险些跌落。 幸亏五条悟反应及时,一把揽住林野的腰,让他重新坐稳。 “噗通”。 阿米坠入了湖水之中。 “这里不高,掉进水里应该没有大碍。”五条悟宽慰道。 “嗯。”林野惊魂未定,只轻轻哼了一声。 言谈之间,粉美丽已经飞到了岛屿上空。但它并未停留,而是接着向前,直到飞入小岛中央的深渊上空才减慢速度。 风也停了。 但接着就是一段极为颠簸的旅程,粉美丽左右摇摆,绕过不同的岩柱、石块,从不知道哪个山洞钻了进去,又从那个泉眼钻了出来。总之,直到林野确定他们已经飞到了地下深处,再也见不到月光和星光的时候,粉美丽才在一片小的岩石平台上停住。 周遭连一点灯光都没有,但能听见扑棱扑棱的声音,应该是别的诅咒也相继停在了这里。 四人喘着粗气,谁也不敢有大动作。 等了半晌,远处突然亮起点点星光,并以极快的速度接近。 五条悟先反应过来:“是火把,有几个人正靠过来。” “先别轻举妄动,”小林雄太怕五条悟直接跟人打起来,“看看他们什么来头再说。” 五条悟“嗯”了一声,算作答应。 很快,那两个手拿火把的黑衣人走了过来。四人赶忙躲进了粉美丽身后的阴影里。 “啧啧,今晚这些玩意的成色还不错,”高个儿男人一边走一边查看着诅咒,仿佛在菜市场买菜一样,“感觉老大会喜欢的。” 矮个儿男人却不屑一顾,“这些一个个肥头大耳的东西老大才看不上呢,他只喜欢贼特殊的那种。”他一边走一边随性踹着各路诅咒,“诶?这儿怎么还有个这么大个儿的蝇头。竟然还是粉色的。” 高个男也走近,定睛一看,直道稀奇:“好家伙,能长这么大,应该是个蝇头王了吧?”他戳了戳粉美丽的屁股,“这弹性,不知道吃了多少负面情绪才能这么肥,真厉害。” “嗐,没啥用,”高个男也摸了摸粉美丽,“看着挺大块头,但老大肯定瞧不上。” “嘿嘿,是感觉傻了点,”矮个男眼珠一转,一肚子坏水,“送给他去看看,不满意咱留着,卖去黑市也能赚不少。” 林野:“……” 竟然还觉得粉美丽脑子不好使,粉美丽还没觉得你俩脑子不好使呢…… 五条悟和林野想到一块去了,二人刚想出去收拾这两个不上道的家伙,突然又听那高个男开口了。 “唔,那只成色不错,”他走向旁边一只人形的诅咒,“看着就能和那玩意儿的血混在一起的样子。” “对对对,确实,”矮个子立刻附和道,“上次那个差点成功的就是这种像人的。” “啧啧,再实验几次吧,我感觉差不多就快成了。” “哈哈哈,再不成,那小子的血都快被放干净了。” “他没事,反正也不是人。” “……” 二人就这样交谈着远去,让林野在心中升起了无数问号,一时间忘了下手。 时机错过就没再回来,蛊咒铃声再次响起,周围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 粉美丽也不例外,开始朝着峡谷的一端走去。 而之前被肯定过的人形诅咒,却朝着峡谷的另一端走去。 林野被几个诅咒挤得站不稳,幸亏拉住了五条悟伸过来的手,才勉强保持平衡。 但周遭大大小小的诅咒都在走动,甚至速度越来越快,无奈之下,林野也只好拉着五条悟顺着那人形诅咒的位置走去。 林野觉得此刻“随波逐流”四个字简直再恰当不过。 但小林雄太和九十九樱雪则被带到了相反的方向,两边都不方便喊话,只能眼神示意彼此“珍重”。 就在熙熙攘攘的诅咒之中行进了十几分钟,队伍终于停下。 狭长的峡谷两边都被精心凿出了大大小小的洞穴,瘦高个的男人站在前面,又轻轻晃动手中的铃铛,整队诅咒便十分自觉地进到了适应自己体型的洞穴监狱里。 林野和五条悟赶紧躲到旁边的巨石后面,防止被发现。林野注意到每个洞穴监狱门口还贴着一张符咒,在诅咒进去之后会亮一下,仿佛打卡一样。 那男人见一众诅咒都十分配合,心满意足地拍了拍手,顺着一旁的楼梯下去了。 “呼……”林野这才舒了一口气,“弄这么多诅咒,是要开马戏团吗?” 五条悟饶有闲心摸摸林野的头:“他刚刚说什么改造,总感觉有点奇怪。” 林野秒懂:“我们去看看?” 五条悟会心一笑:“那当然。” 二人走至楼梯口,向下望去,见也没有什么异常,便蹑手蹑脚地走了下去。 没想到地下别有洞天,砖瓦修的严丝合缝,不像是在峡谷中,反而像是某人的宅邸一样。 走廊狭长,两边有数不清的房间排列,但都上了锁。二人走走停停也没研究出个所以然来。 林野估摸道:“不知道是不是我转向了,但我觉得现在是和来时的方向完全相反。” 五条悟点点头,“没错。” “那不知道小林老哥和九十九那边会怎么样,我们岂不是离他们越来越远了?” 五条悟凑到林野耳边,宽慰道:“他们俩行走江湖多年了,不用担心哦。” “嗯,我知道,我就是——” 走廊拐角处,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显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队人。 时间紧迫,林野只好病急乱投医,不料真被他撞到一个没上锁的房间,于是赶紧拉着五条悟走了进去。 锁好门,林野这才安下心来。 四周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林野忽然想起行李里应该有手电,于是翻了半天从五条悟的背包中拿了出来,打开开关,“唰”,一道光柱照亮四周。 林野瞬间后悔,人不应该什么时候都看的这么清楚。 周围一片瓶瓶罐罐,而里面泡着的,是大小各异但都还活着的诅咒。 第43章 诅咒本就长得奇形怪状, 此被封在罐子里,经过玻璃壁的扭曲放大,更觉得各个都十分渗人。 什么大眼珠、八支腿或者大獠牙的还好, 最恐怖的就是那些长得像人形的,而它们显然也是受迫害最严重的类型,浑身伤口,肢体也都扭曲的不行——当然,如果迫害诅咒也能算作迫害的话。 林野几次三番想忍住干呕的冲动, 跌跌撞撞往门外跑去,却被五条悟一把拉住。 “嘘——” 五条悟非常温柔的拍拍林野的后背, 等他平静下来才解释道,“外面的人还没走。” “嗯。”饶是光线不佳,也能看出林野脸色蜡黄, 显然被吓得够呛。 五条悟索性拿过手电筒, 本想照着天花板之类的地方提供一点亮光,但发现天花板上也倒吊着一排诅咒标本,于是干脆关上手电。 林野:“???” 突如其来的黑暗让他更感不安, 只觉得周遭的空间像潮水般向他涌来,令他难以呼吸。 林野也不管外面有没有人, 下意识转动把手, 却听到一声清脆的销子扣死的金属音。 门纹丝不动, 显然已经是被锁死。 林野靠着门, 总觉得自己要窒息而死,于是更努力地大口喘息。面前一片黑暗, 让他不得不拼尽全力的睁大双眼,但什么都没看到,于是恐慌更甚, 贴着一边墙壁缓缓滑落。 “你怎么?”五条悟压低嗓音,语气中仍满怀担忧,“林野?” 林野无法回答,即使他大口大口呼吸,胸骨已经向炸开一样起伏,仍觉得周围空气稀薄无比。 五条悟赶忙蹲下,扶着林野的肩膀:“你是不是……有幽闭恐惧症?” 林野摇摇头,但这不是在说自己没有,而是他不知道。毕竟也从来没在这么吓人的黑暗房间待过。 五条悟凝凝神,捂住林野的嘴:“你先别喘气。” 林野:“……” “会过度换气,”五条悟见林野仍用鼻孔剧烈喘息着,干脆再用两只手指捏住他的鼻子,“你会因为碱中毒而昏迷的。” 林野这才稍微配合点,于是五条悟这才稍稍放松手劲,然后用气声数着:“一、二……” 直到数完“十”,五条悟才松开手。 本以为林野会自己调整过来,但他一想到这屋子里的东西,再加上脸上突然抽去的温度让他非常不适应,又不由自主的喘起来。 无奈之下,五条悟只好由将两只手覆上去。 他两只手都贴在林野的脸上,慢慢失去重心,微微向前倾去。 林野只剩两只眼睛露在外面,看着五条悟的脸渐渐贴近。 五条悟的鼻息带着一丝温和的热气,染到林野的睫毛上。他下意识眨眨眼睛,再睁开,对上五条悟满是关怀的眼神。 林野当即愣住,忘呼吸。 五条悟勾勾嘴,然后轻轻把手拿开,保持着距离,仍用低沉的气声问道:“好点么?” 林野喉头滚动片刻,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点点头。 “哦,”五条悟轻舒一口气,“那就好。” 然后他站起来,想想,干脆又贴墙和林野并排坐下,故作轻松道:“休息会儿吧。” “好。” 声音是哑的,连林野自己也吓一跳,不知道自己的嗓子怎么变成这样。 五条悟摸摸林野的头:“是不是刚才我压的太用力?” “应该,不是吧,”林野清清嗓子,感觉好多,“可能是太久没喝水。” “嗯,”五条悟淡淡说道,“可能是在粉美丽身上的候喝风,本来最近也很干燥。” 林野舔舔嘴唇,似乎还有对方手掌的余温,“是的,很干燥。” “怎么会这么干燥呢?”五条悟不知是在问问题,还是在自言自语,“以前从来没觉得这么干燥……” “你怎么?”林野装作不经意的问道,“感觉你……有点奇怪。” 五条悟沉默半晌,才缓缓开口:“没事。” 这回换他嗓子哑。 于是他果断站起身,走到房间的另一侧,很刻意的“咳咳”两声,当做清嗓。 同扶住自己的胸口,安抚胸腔里过快的心跳。 没错,就是太干燥。 林野深吸一口气,也平复心情,站起身,摆摆头。 但刚刚睫毛被吹动的酥痒以及嘴唇上残留的手掌触感却迟迟没有散去。 林野看着周围无边的黑暗,本心有戚戚然,但听到不远处隐隐传来另一个人的喘息声,心里突然咯噔一下。 自己怕不是要……喜欢上黑暗吧? 他摇摇头,想把这种漫无边际的荒唐想法甩出脑外,等片刻,问道:“五条老师,我们要不要出去?” “唔,”对方迟迟才回答道,“好。” 林野在黑暗中摸索片刻,找到门的位置,他屏息听听外面的动静,确认那些人都走开后,轻轻转动把手。 然而。 把手还是纹丝不动,显然已经被彻底锁死。 “我靠……” 不会这么倒霉吧? “怎么?”五条悟走过来,但刻意保持着大约半步的距离,“出不去吗?” “对……”林野挠挠头。 “这可有点难办。” 五条悟确认林野已经平复下来,于是再度打开手电,扫过林野的脸发现他双颊潮红,下意识的咽口口水,但也什么都没说,只静静的看着屋子的结构,找着可以出去的路。 林野觉得现在屋子里静的可怕,干脆找点话头闲扯一下。 “这屋子里的诅咒怎么都是活的啊?”他不再害怕,反而生出一种好奇,细致地观察着,“怎么泡到这水里就都不动。” 五条悟“啪”地打掉他贱嗖嗖伸出去的爪子,“能让诅咒都老老实实呆在里面的水能是什么好东西?手不要?” 林野摸摸自己被打红的手背,“凶什么啊……” “我哪凶!”五条悟故意压低嗓音,“我是怕你打扰这些诅咒的好梦,回头醒再把你吃干抹净,我也算……” “咔哒”。 有人正用钥匙开门! 二人匆匆对视一眼,然后立马关上手电筒跑到门后面,也鼓不得离得近不近,肩蹭着肩,一齐屏住呼吸。 “奇怪,”外面那人一边推门一边嘟囔着,“我咋记得没锁过这扇门?” “嗐,就你那狗脑子,能记住啥。”他的搭档吸吸鼻子,“赶紧的吧,早喂完早走,回回来这屋我都贼瘆得慌。” “哈哈,好。” 二人进屋,也没开灯,只轻车熟路走到房间一侧,按照某种神秘的顺序敲敲墙壁,“哐当”,砖块缩进,一个手柄露出来。 然后另一个男人走到房间的另一侧,同样敲敲,待把手露出后。二人齐声念到:“一,二,三。”一齐扳动把手。 林野和五条悟只听房间里四处传来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应该是很多气泡涌进罐子,这也许就是诅咒的“粮食”。 但二人显然醉翁之意不在酒,眼神一对,便明白彼此的意思。 搬动拉手的男人正打折哈欠,百无聊赖的等待气泡冒完,不料突然感觉身后一阵恶寒。 他转过身去,还没站稳,只见一记手刀干脆利落地劈下来…… * 这个不知名组织的制服其实还挺好看的,通身黑色,有垫肩和收腰,本就显得肩宽腰细,再配上窄口的长裤,更衬得人腿长,比例极佳。 于是五条悟一边大大方方走着,一边被自己帅到,心情大好,甚至想吹个口哨。 当然,衣服帅也是建立在合身的基础上…… 林野在旁边一边走一边提裤子,还得不拉紧自己的领口以免春光乍泄。这真不是因为他个子矮之类的——毕竟也是只比五条悟矮半头的男人——完全是因为他选的“受害者”是个两百多斤的小土豆。 “这什么破组织啊,制服怎么里三层外三层这么多件,麻烦死……”林野念叨着发泄心中不满,看看五条悟嘚瑟的神情更难过,“其实你的也没那么合身,明明感觉小一些,要不我们换换?” “那可不行,”五条悟一本正经,“我跟你说呀,我们艺人最重要的就是形象,你可真得注意点,我觉得你的修养完全没有我高……” 林野从抓住衣服的百忙之中抽出空捏住五条悟的嘴,才止住这人的自吹自擂。五条悟也识趣儿的没再说话。 林野闷着头继续往前走,突然摸到口袋里有一个硬物,于是停下脚步,把它掏出来看看。 是一个样式十分复杂的吊坠。林野越看越觉得眼熟。 “这不是……”五条悟回忆着,“摸粉美丽的那两个人也戴着的吗?” “对,”林野也突然想起来,“难道是他们这个组织的标志?” “有可能。”五条悟摸摸下巴,“不过我怎么没有?” 林野仔细看看,发现图案仿佛一半是咒术的“咒”字,另一半却死活也看不清,总之就是两个杂糅的字纠缠在一起…… 拐角处又传来一阵脚步声,虽然现在二人穿着组织的制服,但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还是停住手里的动作,躲在一旁的门框里。 “新的一批到吗?”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 “到到,都准备好,这次成色还不错。” “那就好。”那男人顿顿,叹口气,“要是能拿到那毛笔,就不用回回都这么费劲招诅咒过来。” “对对对……等您打开那匣子就一切都清楚!” 第44章 “是宗助。”林野低声喝道, “他竟然还活着。” 五条悟淡淡地“嗯”了一声。 “而且竟然还把那匣子带回来了……” 林野琢磨着,发现那两人已经走过了前方的走廊,于是和五条悟一齐悄悄追上。 前面是一条死路, 林野正想着宗助到底要干什么,只见他拿出脖子上挂着的吊坠,轻轻触了触其中的一块转板,片刻后,一道半人多高的大门在墙壁上出现, 他这才和旁边那个神似助理的人一起走了进去。 林野和五条悟也来到砖墙之前,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操作。 “你还记得咱们是怎么过来的吗?”五条悟突然问道。 “唔, 我想想,”林野盘算着,“大概是先左转、再右转, 然后绕了个弯之类的?” “对。” “那也就是说, 我们可能回到诅咒监狱的下面了?” “是的。” “哦……”林野想了想宗助和助理身穿的白大褂,恍然,“他俩……不会就是研究员吧?” “应该是。” 五条悟说罢, 用手轻轻敲击不同位置的砖块,终于听到了一声与别的砖块不同的脆响。 “哈, 应该就是这里了!” “嗯。”林野拿出吊坠, 往上一放, 果然, 暗门出现了。 望着通下下面一片漆黑的阶梯,五条悟一脸得意:“怪不得那个宗助什么的能找到伯母藏在树干里的小匣子, 看来是很有经验嘛……” 林野反倒有点畏惧,颤颤巍巍说道:“怎么又是这么黑的地方……” 然后他一脸真挚地看向五条悟:“我能拉着你走吗?” “额……”五条悟喉头滚动,一时语塞。 “算了, 你不用管我,”林野假装无所谓道,“我自己也ok。” “喏,”五条悟放弃抵抗,伸过自己的手,“拉着吧。” “切。”林野一脸不悦,想了想,干脆避开他的手,轻轻拉上了他的衣角。 五条悟轻笑一声,也不说什么,便向前走去。 二人无声的深入地底,直到听见了滴滴点点的水声,再转了个弯,才走到了另一块墙壁处。 林野和五条悟按照之前的方法试了半天,却没听到任何砖头中空的声音。 “怎么会这样……”林野面露难色,“难道还有什么别的机关吗?” 五条悟思考着,一时没有说话。 “会不会有别的暗门……”林野向上望了望,“难道要每块砖头都敲敲才行吗?” 水声依旧滴答滴答。 “你说,他们在暗门之后修楼梯是为了什么?”五条悟突然说道,“而且这里一直有水渗下来的声音。” 这提醒了林野,他觉得或许有些刚刚没注意的关键细节,于是边想边说道:“有水的话,是不是说明我们在湖的下面?唔,那也就是说,关住诅咒的峡谷应该在小岛的一边,和湖水相接的地方?” “我想也是这样的,但这个小岛其实并没有那么小,”五条悟认真分析道,“你觉得他们为什么非要要建在接近湖水的地方呢?明明这里土质疏松,更加危险。” 林野点头:“对啊,这很不对劲。” 然后他望向四周的一片漆黑,不自觉的呼吸急促起来,又隐隐有恐慌症发作的态势,“但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呢?” “别慌,”五条悟下意识摸了摸林野的头,但很快抽回了手,“在任何时候,最重要的都是保持清醒。” “嗯。” 五条悟站在身边的温度给了林野安心的感觉,他的手指轻轻向上,扯住了五条悟的袖口,指节似有若无地蹭到了五条悟手臂上。 五条悟呼吸也急促了起来,但尚能压制着。 林野开始认真的思考着,自己到底漏掉了什么…… 湖水。坠湖。阿米? 林野睁开眼,他猛然记起阿米坠落入湖的时候,看着她非常迅速地漂了起来,当时他本来觉得有一点奇怪,但结合起之前那些诅咒落水却消失不见,似乎有一种解释。 “如果,按照九十九女士说的,这里的风都带有咒力的话……”林野推断到,“那这里的湖水应该也有咒力,或者至少某种不一样,能让诅咒顷刻间被祓除——” 五条悟认真地听着。 “所以,这里应该是一个自毁机制,”林野觉得这种可能性通顺,“一旦发生任何事,只要打通天花板和四周墙壁,被关押的诅咒就能坠入水中化为乌有。” “有道理。”五条悟满意点点头,“那么问题来了,这里作为自毁机制的发生场所,外加人类居住地和诅咒监狱的中间过渡,出口应该在哪呢?” 一个这层自毁后还能保存的地方,答案不言而喻。 二人一齐望向脚下。 五条悟四周都踢了踢,果然,在角落找到了一块中空的砖。林野把吊坠放了上去,一道暗井出现了。 二人对视片刻,一齐跳下暗井,发现其实这是一部电梯,不过这电梯只往下了两三米的深度就开始平行移动。 半分钟后,电梯停了下来,打开了另一侧的门,白色光线突然溢进了小空间,林野赶忙用手挡住光线,松开了五条悟的袖子。 五条悟带着眼罩,本也没什么反应,此刻却露出了一瞬间失落的神情。 待眼睛完全适应了光线,林野发现前面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走廊,但两侧的门都是像保险柜一样的厚重金属材质。 二人踏入走廊,这才发现此处并不安静。 一种极其细微的、难以捕捉却又绵绵不绝的……嘶吼,一直回荡在整个空间里。 幸好,房间的门上都有一个小窗口。林野和五条悟向里望去,同时一窒。 一个诅咒正被绑在类似十字架的木桩上,浑身伤口,而旁边围着三、四个穿白色实验服的人正在它身上比划着什么。 “是个二级诅咒,所以无法自愈、力量也不行。”五条悟补充道。 然后,其中一个年龄稍长,看似是领头人的男人从房间后面的冷藏库中拿出了几支针剂,剩下几位配合地紧了紧绑住诅咒的皮绳,同时自动退出几米。 那白大褂等了等,似乎在平复自己的心情,然后把针剂注射进了那诅咒体内。 瞬间,那红色的“药水”顺着诅咒的全身流淌。 周围的实验助手瞬间眼神中透露出兴奋,交头接耳道:“成了、成了……” 但这份平静并没有持续太久,那诅咒突然嘶吼、浑身隆起了无数黑色液泡,它奋力扭动肢体,似乎想挣脱,却被皮套限制住行动,所以只能化作哐啷哐啷的撞击声,听的人心里发怵。 那些黑色液泡很快便红,然后爆裂开来,林野本来以为那里面都会是某种恶心的汁水,但却惊讶地发现从里孕育而出的是类似人类皮肤的肉块。 然而,很快,那些肉块簌簌地掉了下来,伴随着嘶声裂肺得哀嚎,它渐渐化成一滩血水。 林野见到那血,一愣,但很快地上的血迹仿佛被祓除的诅咒一样化成了一缕淡淡的黑烟,转瞬即逝。 林野看向五条悟,但五条悟显然也没见过这种行为,不自觉地倒吸一口气,面色铁青。 二人见里面瞬间一片骚乱,于是连忙远离窗口。林野不死心,拉着五条悟继续向前走去。这才发现,原来每个房间里做的事都差不多,唯一不同的就是那些诅咒的样貌和等级——但不论诅咒是什么样子,注射针剂过后无一例外全部都消失了。 走廊很快就接近尽头,林野实在憋不住,瓮声瓮气地问道:“给诅咒注射的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要给诅咒注射东西?” 五条悟沉吟片刻,“其实我更疑惑的是,为什么他们搜罗了这么多能看到诅咒的研究员,又是从哪搜罗来的这些人。” 林野想了想,还是摇摇头。 “能看到诅咒的人无非是两种情况嘛,”五条悟顿了顿,“要不就是有天赋的人,像你我一样;要么就是……” “将死之人。”林野自然而然地接到。 五条悟点点头,补充道,“而且我刚刚没在这些人身上见到有咒力,所以他们肯定不是咒术师或者诅咒师。但通常,将死之人也只能在临死前看到诅咒,不会一直都能看到,这些研究员还能自如活动,显然并非濒死,所以,这点其实也有些说不通。” “将死之人……”林野反复咂摸着这四个字,挠挠头,“唔……想不出来。” “不急,”五条悟带着林野继续向前走去,“当推理受到阻碍的时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我们掌握的信息还太少。” “咚!”,前面的房门传来一声剧烈地碰撞。 像是皮肉撞击金属的声音。 二人赶忙走过去,向里面一看,发现竟然是老熟脸——宗助。 “废物,我养着你有屁用啊,还不如靠我自己,”宗助手中拿着小木匣,一脸戾气,“几百年前的玩意儿你们都打不开。” 被甩到铁门上的助手浑身血污,却爬着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给你两小时时间,打开它,”宗助拎起那男人的脖子,恶狠狠道,“不然,我就把你也变成他们那样。” 第45章 “不……不要, 求求你,不要……”助手已经吓得语无伦次,开始哀求起来。 “怎么?”宗助咄咄逼人, “你不想变成他们那样?” “不想……”助手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细不可闻,“求你,让我继续做人类吧。” 宗助仿佛突然失去了兴趣,眼神中的光芒也随即消失:“哦, 那好。” 助手松了一口气,战战兢兢地爬了起来:“那我……我去研究匣子了。” “好。”宗助摆摆手。 林野已经看傻了, 不明白宗助为何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没反应过来躲避。助手随即转身,刚抬眼, 就正好对上了林野的目光。 他嘴巴张大, 刚想喊叫出来,但吼声将将憋在了嗓子中。 一个利爪穿越了他的胸膛。林野见到那长长的指节刺出助手的皮肤十几厘米,血液滴滴点点顺着骨结滑下。 然后助手就这样带着震惊和难以置信的表情, 应声而倒。 林野赶忙躲了回来,紧贴着铁门蹲下。 但很快, 里面传来一阵非人的嘶吼, 紧接着就是肌肉的撕扯和啃咬的声音。 “砰砰砰”, 林野看着铁门因被撞动而剧烈震动, 心里也忍不住颤抖。 五条悟俯下身,从另一侧轻轻带着林野站起, 说道,“别怕。” 林野心狂跳,这是他第一次离血腥与杀戮这么近。 而且那个被杀的对象不是他。 五条悟轻轻地帮他堵上了耳朵, 但他摆脱了。因为他想记住这种声音,和此刻他的感受。 害怕、畏惧、同情和自责。 林野陷入了恍惚地状态,犹豫地问道:“如果……我们直接出手,会不会……” “不会,”五条悟捏了捏他的肩膀,“我们也不是神,不能阻止每一个恶性事件发生。” “但是……” “做好能做的就行,”五条悟继续宽慰道,“恶势力永远除不完,但如果我们能知道恶势力产生的根源,或许能让类似的事变少。” 林野没再说话。 门内恐怖的声音直到几分钟后才停止,林野汹涌澎湃的内心才渐渐平静。 “吃饱了吗?我的孩子。”宗助的声音传来。 林野本以为刚刚攻击助手的是宗助本人,此刻顿时心生疑窦,但又不敢直接探头进去看,于是用眼神求助五条悟。 五条悟本认真地盯着里面,但渐渐面露疑惑,最后干脆摘下眼罩,全神贯注地看着。 一阵嘶吼的声音代替了回答,但林野知道那声音代表着“没吃饱”以及“我不爽”。 宗助愉悦地“哼”了一声。 “欲求不满的家伙,”宗助掰着手指关节,穿出咔咔声,“等我打开这个破匣子,你能从他们嘴里抢到一口吃的都算不错。” 随后,传出门锁把手转动的声音。林野只能带着满心疑惑和五条悟跑到了走廊尽头的拐角处。 宗助出门后身边并没有带着什么兽类,但幸好往反方向去了,林野这才松了口气。 林野问道:“五条老师,你刚刚到底用六眼看到了什么?” “唔,这么说很丢人的样子,”五条悟自嘲地笑了笑,“但事实是,我不知道。” 林野皱了皱眉,“那你刚刚看到什么了?” 五条悟靠在墙上:“看到了一个人形的东西,而且那东西散发着诅咒的气息,我本以为是个咒灵或者长大的咒胎,但它却看上去有实体。” “这么奇怪。” “我们之前看到他们做试验,不就一直是想把诅咒做出实体吗?”五条悟边说边想,“唔,虽然不知道他们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但感觉刚刚那东西可能是唯一一个成功的实验品。” “简单粗暴一点想,如果诅咒要靠人的负面情绪才能变强,”林野顺着想道,“那有实体的诅咒更吓人,所以变强的效率也更高吧?他如果是想用菅原道真的笔做出更多诅咒的话,应该是想建造诅咒军队?但他又要怎么控制这些诅咒呢……” “嘛,俗话说嘛,百闻不如一见,”五条悟指了指前面,“宗助应该是去找新的迫害对象了,我们应该有点时间。” “对,顺便把那个小匣子偷出来,”林野打了个响指,“不过咱们怎么进去呢?那个锁看上去是特殊的。” “哈,好说。” 五条悟看看四周,没见什么异常,于是走到那个门前,朝着锁眼使出一道咒术,只听“噗”的一声,门就开了。 林野:“……” 为什么不早这么干啊! 五条悟好像看穿了林野的心思,揉了揉他的头,解释道:“毕竟我也不确定会有多大声音嘛,万一不小心引起别人注意就不好了。现在周围都是诅咒叫唤的声音就无所谓了。” “好叭。”林野一脸黑线。 但既然房门开了,二人就有更重要的任务了,于是林野不计前嫌的向里走去。 除了刚刚他们从小窗看过的前厅以外,房间里面还大有乾坤,林野打开了左手边的门,发现与他想象中的“变态实验室”大相径庭,三周围绕着都是书架,然后一侧摆了张简单的写字台,还有一张单人床。 这里就好像那种开在城市中心的单身公寓,透着一股精致实用的气质。 林野走去书架旁边,发现除了历史书就是一些玄学、妖术……甚至还有几本巫蛊禁书,林野看着那堆奇怪的封面,不禁打了个寒颤。 “这人平时怎么都看这些……”林野撇了撇嘴,“看这能学会造诅咒吗?” 五条悟摊手:“显然不能,要不也不至于非要菅原道真的遗物了。” 二人翻了半天也没找到那匣子在哪,于是退出卧室,转而进入另一个房间,这屋子里就酷多了,到处都是针剂、仪器之类的,包裹在一个巨大的塑料隔离层里面,显然是有意隔绝细菌,但在这建立这么高标准的实验室已经足够奇怪,林野便也没去细究原因。 五条悟显然也不想进到未知的实验室里,于是绕着透明的塑料隔离层边走边看,只见实验室里面还没有收拾好,各种试剂和仪器摆放凌乱。 一想到宗助的书房一尘不染的跟家具城样板间似的,就觉得这里的乱糟糟透出一股古怪的荒谬来。 五条悟终于还是抵不过好奇,轻轻撩开了最外层的塑料,还没用手打开拉链,就已经闻到了一股非常浓重的血腥味,他皱了皱,又觉得这血腥味并不单纯,里面还夹杂着一丝似有若无的花香。 五条悟刚用手碰触拉链,便已经觉得有些不妥,谁知这时墙壁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地声音。 林野和五条悟同时警觉,立即走到了房间最深处的墙壁前。 “咔……咔……咔……” 林野竖起一惊耳朵一听,细细辨别片刻,一惊:“是……指甲刮木板的声音?” 五条悟点点头,“那就看看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吧。” 然后他站到了墙壁的一侧,林野会意,站在了相对的位置。 五条悟深吸一口气,做好准备,轻轻用出术式,指尖蓝光乍现,很快,墙壁就被钻出一道小孔。 他本要继续用力,将小孔阔成一条线,但两支细长的指甲突然从那个孔洞中钻了出来,险些戳中五条悟的手指,五条悟只能赶忙后撤半步,满脸疑惑。 “我靠,这是啥玩意……”林野也十分震惊,“难道还有上赶着奔向咒力的诅咒吗?” 本着“实验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原则,五条悟再用术式点向那些指甲。 一阵青烟拂过,果然不出所料,那指甲只是从物理层面被烫出了个窟窿,却没有任何其他反应,完全不像其他诅咒一样被祓除。 林野有些担忧,但看到五条悟竟然不自觉地勾嘴笑了笑,似乎很享受这种挑战。 “嘛,这还有点意思。”五条悟也不管那指甲如何扭来扭来,只专注的对墙壁使用咒力。 不一会,十几个小洞已经开好。而那里面的东西也早已按捺不住,猛撞几次,“轰”,烟尘四起,墙壁终于轰然倾颓。 林野和五条悟已经远远避开,做好应敌架势。但直到满屋尘土已经降地,林野和五条悟已经看出影影绰绰的人影来,那诅咒也没有进攻。 二人定睛一看,终于看全了诅咒的样貌。确实外貌和构造都如人一般,只不过身上也有十分可怖的细节提示着你它并非人类——过长的指甲,露在外的舌头,五只眼睛凌乱排列,头顶上的异常的花纹…… 而那诅咒之所以没有进攻,也是因为它似乎在害怕实验室里的东西,肢体都不敢移动。但它又明明对其中的东西有某种向往,一直抽动鼻子嗅着。 场面一时僵住,两人加一咒在房间的三个方向站着,谁也没先展开行动。 直到那诅咒迟迟顿顿地把注意力从实验室转移到了屋子里的两个活人身上,才突然乍现兴奋的神色,舌头狂甩,像个哈士奇一样朝林野奔了过来。 林野:“……” 林野满头黑线,本以为它是要冲过来球rua和抱抱,但突然张开的血盆大口让林野突然反应过来,这东西并不可爱甚至恐怖,而它的目标就是自己的身体。 无奈之下,林野只能条件反射地后撤半步,但被脚下的塑料薄膜绊倒,而那诅咒在还有几步的时候,便陡然伸出长长的舌头,五条悟想上前拦截却晚了半拍。 突然掀开的塑料薄膜带来一阵令人作呕的血腥气息,那诅咒的舌头在几乎扎进林野腿部的时候又突然停住。然后,它仿佛再也压制不住内心的冲动一般,转头冲进实验室里。 然后,它对着里面放着的几包血袋大饮特饮。 林野愣住,他还从未见过对鲜血如此执着的诅咒,记忆中也没有相关的信息。 但他猛然想起,有另一种由人而变的物种……是嗜血的。 第46章 五条悟赶忙冲过来扶起林野, 问道:“你没事吧?” 林野摇摇头,“还好。” “你刚刚有点不对劲,”五条悟声音很轻, “从见到宗助杀助手开始,感觉你就开始有点游离,怎么回事啊?” 林野这才感觉自己的确有点奇怪,按照往常的经验,他不应该这么……慌张。 他尝试在脑海中检索, 但过了半天也只有一些模糊的念头,当他努力地把这些念头具象化的时候, 就仿佛唤醒了最深处的记忆一样,先是感受到阻塞和凝滞,继而头疼, 于是他只能放弃, 缓了缓才回答道:“这可能和我当时退学有关,也许我不是因为害怕诅咒,而是害怕……别的什么东西。” “我想也是, ”五条悟点点头,“你本身不是一个这么害怕血腥的人。” “可我就是想不起来, ”林野的头疼还未褪去, 似乎是这具身体在提示着自己不要再挖掘这些信息, “头疼的厉害。” “那就先别想了, ”五条悟十分自然地伸手帮林野按了按太阳穴,“之后会能想得起来的。” “嗯——”林野点点头, 然后转向实验室中的诅咒,“先解决眼前的事吧。” “好。” 然而,二人面对着正在努力吸血的人形哈士奇诅咒犯了愁。 刚刚五条悟的术式证明了他们没法按照以往的方法祓除它, 这继而引发出一个问题,那就是他们不知道这东西算不算诅咒。 他们明明能感受到到这东西身上流窜的咒力,但它体内显然也有流动的人血。按照他们之前观察的,这应该是由诅咒变成的…… 咒术师的任务就是祓除诅咒,那么这东西算不算做咒术师的管辖范畴呢?如果不算的话,而这东西又没有攻击他们,那他们有没有主动消灭这个东西的合理性呢? 林野心里几经纠结,还是不知道该怎么下手,程序正义是他从小到大刻在骨子里的信条,于是干脆一股脑把这些问题都抛了出来交给五条悟。 五条悟听罢,挠了挠头,“这还真是难办呐……” 然后他想了想,轻轻踢起脚边散落的玻璃樽,颠球一样来回倒腾几下,凌空抽射,正中那诅咒的屁股。 诅咒“嗷”得叫了一声,愤怒转过头,正好他也吸干了血包中的最后一滴血,于是舔了舔嘴唇,盯上了五条悟。 “来嘛,你打我嘛,”五条悟继续把第二个玻璃樽踢过去,“你不打我我怎么正当防卫呢?” 林野嘴角抽搐:“不是,你也太欠了吧?” “啊咧?这不用机智聪慧的方式为科学献身吗?”五条悟接连踢着玻璃樽,“我这是替不靠谱的普罗大众提前研究一下怎么对付这种新物种。不然怎么办,难道我们要叫警察吗?” 林野想了想,竟然觉得很有道理,于是痛定思痛地点了点头。 “所以,有些事情不用那么苛求想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五条悟调戏诅咒之余仍不忘自己的老师身份,“有时候想到什么就去做就好了,只要你相信自己是个正义的人,事后就总会发现自己的冲动是正确的。” “那老师一直这样吗?”林野随口问道。 五条悟想了想,收起来刚刚得意地神色,在眼罩的掩护下意味深长的看了林野一眼,轻轻吐出两个字,“不是。” “啪”,那诅咒终于找到机会,从五条悟接二连三的的攻击中回过神来,一手荡开飞过来的瓶瓶罐罐,甩着舌头冲了过来。 五条悟轻轻向右一跃,与林野拉开距离以免误伤,然后随手抄起地下的东西——不论是针剂还是什么别的——向那诅咒砸去,一边打还一边自己解说…… “如果用咒术祓除不了,那么用物理手段能不能毁灭呢?” “嘛,看来它对宇宙最强四分之一的脚力有抵抗能力。” “二分之一脚力虽然能造成伤口,但是它能很快自愈。” “拳脚功夫非常犀利,一般人千万不能近身攻击哦!” “……” 每一次,林野心里想到,每一次当他以为自己了解五条悟的时候,这个男人都能带给他全新的感觉。 整个房间一片狼藉,五条悟在前面一边用各种方式进攻一边往后跑,不过总结下来,种种方式都能对它造成物理伤害,但它自愈的更快,一时间似乎完全没法处理。 “好的,物理攻击试的差不多了,接下来我们来尝试一下魔法攻击。” “刚刚这位朋友一直不敢进到实验室里,那是不是说明实验室里有什么东西能消灭你呢?” “掌声有请我的助手宇宙最强第零强为我们带来第一件实验品。” 突然被cue的林野:“???” “嘛,把屋子里的东西一个一个递给我就好,”五条悟朝着在房间另一端的林野喊道,“请先从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开始哦~” “哦。好。” 林野终于get了五条悟的脑回路,看着附近的那些试剂,随手抽出了一个淡蓝色的,扔了过去,“这个长得奇怪!” 五条悟接过,然后直接砸向二哈诅咒身上,一阵烟雾略过,无事发生。 “好的,目前来看,这个……”五条悟看了看地上的标签,“硫酸铜溶液是不行的,不对,喂,林野,你不要扔看起来奇怪的东西啊,要扔点本身奇奇怪怪的东西才行啊喂!” 林·文科生·野擦了擦汗:“哦……好……” “但是刚刚抛的还是很好的!”五条悟仿佛是因为怕打击到林野的积极性,非常刻意地补充道,“说明我们之间非常默契,再接再厉哦~” “嗖”,林野仍去了另一瓶试剂当做回答。 “好,让我们看看醋酸的作用……没有任何作用!” “浓硫酸显然也无效!还差点溅到本战地记者的裤腿上,幸亏躲得快!” “那么这瓶看似平平无奇的浓氨水会是什么效果……哕!” “……” 林野已经不管不顾,他也分不清什么东西算做奇怪,干脆挨个扔了过去。 而那诅咒不仅没有受到影响,反而越发精神起来了,速度都加快不少。 五条悟虽然体力异于常人,但在狭小的房间里只能靠体能躲闪,还要顾忌不让诅咒接近林野,消耗极大,此刻额头已经有汗水渗了出来。 这一切都被林野看在眼里,心里感觉有些过意不去,于是加快了扔试剂的手速。他抄起一瓶和其他不太一样的,也没细看就扔了过去。 那个红色的药瓶在空中的时候林野就后悔了,那个样子分明就是之前看研究人员给诅咒打的那种…… “啪”,随着一声清脆的破裂声,一股比刚刚更加浓厚的血腥味弥漫开来。 林野一怔,他没想到那红色液体竟然是某种血…… 而诅咒非常兴奋地把那针剂里的液体舔了个干净,然后长啸一声,肉眼可见的变得更像人了。 “显然,这种血液能让诅咒变得更厉害,”五条悟仍在非常敬业地解说着,“那么接下来,我们又该怎么办呢?” 林野定了定神,事已至此,也没有别的办法,他看向面前的试验台,发现与这些针剂并排放在一起的,还有些淡蓝色的针剂。 本着自古红蓝出cp以及死马当成活马医的态度,把蓝色针剂也扔了过去。 试剂破碎后,一阵浓郁的花香四溢。 林野扶额,这怎么还带气氛组的…… 而那诅咒竟然仿佛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事物一样,竟然开始浑身抽搐,畏畏缩缩地退回了墙角。 “看来香香的神秘花瓣提取液对这不明生物有很强的作用哦,”五条悟嘴角上扬,语气愉悦,“那么,请研究助理摩多摩多!” 于是,林野也不纠结了,又拿出一瓶扔了过去,正中靶心。 “嘶啦——”本没有热量的花瓣提取液沾到那诅咒的皮肤上就仿佛燃烧起来了一样,那诅咒接连退后三步,显然疼的不行,最后它甚至直接把沾到花液的手臂扭了下来,扔到地上,这才止住了那片腐蚀的蔓延。 “还有吗?”五条悟问道。 林野看了看四周,摇摇头,“没了。” “那……可怎么办?”五条悟挠挠头,“现在它好像更生气了。” 就在他们对话的短短时间内,那诅咒已经重新长出了胳膊。同时张开血盆大口,用力的嘶吼着,显然已经气急。 林野无奈,只能开始翻找桌上桌下,本想找到更多的试剂,不料忙中出错,手指被划伤,血珠顷刻之间落在地上,溅成一朵血花。 那诅咒停下嘶吼,嗅了嗅,然后猛然转向林野,满脸写着兴奋。 “美……美味……”它含混不清地嘟囔着,声音仿佛钢铁之间互相摩擦的声音,让人听起来不寒而栗。 林野下意识捂住自己的伤口,但显然为时已晚,那诅咒像发疯一样扑了过来。 “小心!”五条悟也不管什么科学研究,飞起一脚,把诅咒直接踹到了墙上。 紧接着,第二脚、第三脚…… 直到那诅咒被死死钉进墙里。 林野松了一口气,然而—— 下一秒,整个区域的墙壁轰然粉碎。 隔壁研究员:“???” 第47章 二哈诅咒见到隔壁屋子里针剂, 果然像发疯一样冲了过去。 在它一路冲撞之下,本身摇摇欲坠墙壁也开始簌簌落地,不过几十秒钟, 整片区域所有房间之间隔断都被打通了。 林野见那研究员待在原地实在是着急,也不管自己身份了,直接吼道:“愣着干嘛?用花瓣提取液砸他啊!” 但一众研究员并不行动,反而面露戚戚然,接二连三地摆手撤退。 林野本就觉得有奇怪, 可更让他感到纳闷是,那研究员完全不怕已经失控二哈, 就算直直朝他们冲去也不躲避。 而且二哈也并没有伤害那实验员,每次跑到跟前又会扭头去往别处,对待那明明也是活生生人却像对待桌椅板凳等等死物一样…… 随着二哈跑遍全场, 那本身绑在十字架上正被实验诅咒也沸腾了, 一时间粉尘四起、嘶吼声一片,那二哈终于吸完了全场最后一滴针剂中血,瞬间拔高了近一米, 而五官也更加清晰像人…… 林野刚刚一直用手捂住自己伤口,但无奈碎玻璃扎太深, 此刻还是有血不停地滴下来, 砸在地板上声响在一瞬间安静中显得震耳欲聋, 瞬间吸引了包括二哈在内所有诅咒注意力。 但很快, 所有诅咒又都把重点继续放在了如何摆脱限制自己活动枷锁上,一时间挣扎起来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林野对上那诅咒几乎已经清明双眼, 从中只能见到□□裸欲望和压迫,它不再用四肢着地,而是真像个人一样, 迈着两条比例失调长腿,别扭却艰难地向前挪动。 “呜……美味……”从它嘴中传出话语也渐渐清晰,它疯狂地活动着口腔,就像在学习怎么说话一样。 林野觉得面前场景是在太过诡异,于是条件反射地把目光移开,没想到却看到了更让他毛骨悚然场景—— 那研究员也不管压抑自己手下诅咒,只静静转过头,盯着林野和五条悟。 眼神呆滞却又□□,就仿佛在看……食物一样。 “他是不是……” “那个味道……” “我们会不会终于能变成人那样了?” “救命!让我……让我摆脱吧……” “我要……我要他……” 他们期初还互相询问,后来干脆直接朝着林野冲了过来,速度甚至快过那个还在学习走路诅咒。 五条悟张开手臂,把林野护在了身后,他本想再用咒力攻击那个诅咒,但面对来势汹汹研究人员也一时不知该怎么处理。 林野看看四周,没有什么能隐蔽地方,五条悟只能靠力气拉过旁边桌椅之类堆在面前,但也只能稍稍拖慢那实验员前进速度。 正当一筹莫展之际,林野突然觉得自己从后面被拽了一下。 “这边儿!” 林野一愣,脸上涌现出惊喜:“阿米?” “嗯!快过来!”阿米一边往后退一边说道,“宗助房间还没塌!” 林野顺着阿米手指方向看去,果然发现宗助房门依旧屹立不倒,时间也不允许他细想,于是他拍了拍五条悟,“走!” 五条悟扔出周围最一张桌子,压到了一片诅咒,跟他们争取了非常宝贵几秒钟,于是三人赶忙冲进了宗助房间里,反锁房门,又拉过书桌书架挡住门,这才算是能歇一口气。 听着外面各种指甲刮门、身体撞墙声音,林野苦笑一下,“这下可是瓮中之鳖了。” 五条悟耸了耸肩,“没想到这么刺激,早知道带点爆米花来了。” 阿米:“……” 林野这才想起来身边多了一个人,于是问阿米:“你掉进湖水里之后还好吗?怎么突然出现在这儿了?” “还好,我游泳还行,”阿米甩了甩短发,里面还没完全干透,“到了岛上我就一直沿着峡谷走,然后刚刚走到上头见到那诅咒,听见这里这么热闹,我就下来了。” “直接就下来了吗?”林野奇怪道,“没有什么石头墙……扫描吊坠之类?” 阿米想了想,摇摇头,“并没有啊,一路上门都是开啊。” “你到之前门就是开?”五条悟突然问道。 “那倒不是,我就随手一推,门就都开了,”阿米随便答道,“怎么了吗?” 五条悟勾了勾嘴,顿了顿才说道,“你不想听关于自己身世之类事情嘛,也没辙。” “好吧。”阿米也不再追问,“不过……目前这个状况,我们该怎么办啊?” 林野揉揉太阳穴,满脸困惑:“我现在都弄不清楚外面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不急,”五条悟悠悠说道,“动静这么,能给我们解释人应该马上就出来了。” 话音刚落,林野还没太明白五条悟所说是什么意思时候,就听到外面突然安静了下来。 然后很快,又传来一阵窸窸窣窣声音,似乎是那研究员在挪动脚下位置,片刻后又再次安静下来。 林野屏息凝神,正想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突然“笃笃”两声,有人敲起了门。 “三位,光临寒舍怎么不提前通知在下一声,我也好提前做准备。”宗助声音不疾不徐,似乎感觉到自己已经完全掌控了局势。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没再作回答。 “还是麻烦三位先出来吧,别被我们这里吓到了,”宗助语气冷了下来,“毕竟这里面养着宠物多,如果伤到你们就不好了哦。” 林野不知如何应对,看向五条悟,之间五条悟认真在门上比划着,皱了皱眉…… 宗助似乎终于失去了耐性:“好了,我再数三下,如果还不开门,我就让手下们上了,它们可是好久没吃过新鲜血肉了。” “三……” 五条悟环顾房间,不知估摸着什么…… “二……” 五条悟轻轻拽了拽旁边桌椅,掂量了一下重量…… “一……” 五条悟猝然躬身发力,手指指节分明,瞬间将半个屋子家具、摆设、书都吸至了自己身旁,然后“轰”一声,把杂七杂八东西都堆到了门后边。 “谢谢宗助先生造王八壳,你们要想进来概还需要好久吧?”五条悟朝外喊着,挑衅道,“我们在里面等你,请加油哦~~” 然后他转头看向林野和阿米,用非常小声音说:“这房间造这么结实,而且他刚刚不直接进攻,说明里面一定有他十分在乎东西,我们还有点时间找找!” 林野点点头,正想着应该从哪开始,只见阿米已经四周行动了起来。 与此时,外面也传来了更激烈但十分有序撞门声。 “这小子一定有什么能控制那实验员和二哈诅咒东西,”林野边翻边说道,“我总觉得他们身上气味很熟,但就是想不起来。” “那实验员已经不是完全人类了,”五条悟想了想,“身上气味和二哈有某种程度相似。” 房间本就不,再加上杂物都堆在门口,三人行动起来已经是捉襟见肘,但找了半天也没发现有什么蹊跷,兜兜转转林野和阿米又回到了房间中央。 门锁已经顶不住了,林野只好用尽全身力气顶住杂物堆,才能让防守攻势勉强维持住。 五条悟见状,轻叹一口气,转向阿米:“事已至此,我也不瞒你了,你和宗助一样,都是有异能人,而且你异能就是可以开门。” 阿米一愣,但随即点点头,“我概能猜到。” “所以,这个房间明面上没有东西一定藏在某处,”五条悟语气十分诚恳,“能不能麻烦你摸摸四周,看看哪里暗门会突然打开呢?” 阿米也没再回答,径自开始做了起来。 五条悟接替过林野位置:“你去帮帮她,我力气比你。” 林野:“一起吧。” “唔,”五条悟咧嘴一笑,“好,那就一起吧。” 在二人力气加持下,房门几乎被稳住,但林野很快觉得手臂一阵疼痛,撩开袖子才发现原来刚刚不知何时被划出了一个口子,虽然不深也已经止住了血,但被汗水浸湿还是觉得挺疼。 五条悟一脸担忧,刚想问问林野情况,突然感觉门外发力猛了好多。 “二哈来了。”五条悟言简意赅,“你……还好吗?” “嗯。”林野装作无所谓样子,“有伤口你一直有也不觉得疼,看到了之后才会觉得难顶,其实就是心理作用,没事。” 但他双颊已经变得有苍白,嘴唇血液也肉眼可见褪去。五条悟用一只手轻轻拍了拍林野后背,然后暗暗加了顶门力气。 阿米已经飞速加快了手中动作,在墙壁一格一格摸索了下去,终于,她刚刚碰到拐角处最后一块转头,“嗒”一声,一个暗格打开了。 阿米拿出里面一本薄薄册子,喊道:“好像是个残本,名字前几个字也看不清了,后面是‘极乐教真相’,哦,作者还是清楚,叫……琴叶!” 第48章 “琴叶?”林野一愣, “有点耳熟……” 阿米补充道:“唔,我看上面的年份是大正年间。” “大正!”林野恍然反应过来,“那不是《善逸传》里面记载过的年代吗?” “bingo~”五条悟打了个响指, “这里面的琴叶我也有记忆哦,是鬼杀队兽柱的嘴平伊之助的母亲。” 林野点点头:“唔,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她原本是被万世极乐教的教主童磨掳走养在身边的助手,后来发现了童磨成立宗教的初衷是为了自己享受教徒的血肉, 就果断带着当时还是个宝宝的嘴平伊之助跑到了悬崖,自己坠落了, 但是儿子活了下来。” “也许这篇日志是琴叶当时偷偷记录的……”阿米一边翻着残卷一边说道,“这里面记录了童磨如何引诱教徒,吃人的事, 然后还有……这是……” “是什么?”林野虽然心中已经有了大致的猜测, 但此刻已经好奇到不行,简直百爪挠心。 “是……童磨想要用自己的血转换一批鬼教徒的记录,写了怎么制造鬼……” 林野心里咯噔一下:“我靠, 难道外面那二哈诅咒有一半鬼的血统?” 五条悟思考片刻,然后把手伸进林野领口里—— 林野:“啊这……” 但五条悟很快摸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他扯出林野偷得吊坠, 举在眼前仔细查看半晌, 才指着那个奇怪的字说道:“是了, 这一半是诅咒的咒字,另一半是鬼字。” “怪不得, 咒术对他无效,”林野点点头,“我们的咒术对愈史郎也没有作用, 但是……” “小心!”阿米大叫一声,轻轻推开林野。 林野踉跄半步,才重新掌握平衡,继续顶住门。 他向下看去,只见原来三人谈话不过片刻,那二哈诅咒就仿佛找到了正确的入口,长长的指甲从门缝下面钻了进来,刚刚差点蹭到林野的腿。 “该死,”五条悟咒骂一声,然后用脚狠狠向那长甲踏去,“宗助怎么做出的这个诅咒和鬼的合体咱们先不管,现在这玩意怎么能搞死啊,咱们也没日轮刀什么的。” 林野换了个姿势靠住堵门的杂物堆,用力顶住,喊道:“拖吧!只能拖到日出了。” 然而,那诅咒似乎也听到了二人的策略,两只指甲都伸了进来,疯狂地四处乱捣。林野和五条悟不得不找准机会躲避,而外面的一众实验员显然因为拖了太久变得更加狂暴,撞门力度增加了不少。 最差的状况还是发生了,当二人不得不同时躲开长指甲扫射的时候,门口的杂物堆出现了0.001秒的守卫空缺,但这在如此焦灼的局势中已经能决定一切——随着“嘣”的一声巨响,整片门和附近的墙壁都被击飞,三人瞬间被暴露在了一排饥渴的眼神当中。 林野只好立即摆出迎敌姿势,然而与预料中的“饿虎扑食”场面不同的是,尽管所有研究员和二哈诅咒都毫不掩饰眼中的饥饿,但都规规矩矩站着,而且姿势非常统一,就像训练有素的士兵一样。 林野刚在心中缓缓升起一个问号,只见宗助一边拍手一边从队伍后排走了出来。 “看来还真是不能小瞧人类咒术师的力量啊,”宗助用玩味的表情扫视过灰头土脸的三人,眼神在阿米身上留了很久,才又轻轻说道,“竟然能和这帮家伙抗衡这么长时间,不愧是宇宙最强第一强和第零强,名不虚传。” “那可不敢当,”五条悟见对方并不想直接进攻,于是也放松了身体,“和科学怪人还是比不了。” 林野自然而然地接了下去:“您这都当后现代女娲捏新物种了,我们区区宇宙最强哪能和神比啊。” “就是捏出来的玩意儿都丑了点,”五条悟靠在墙上,摆出一个十分惬意的姿势,“不知道是不是主人的审美趣味如此呢?” “也有可能招来的诅咒底子都太差了,”林野面露惋惜地摇摇头,“之前听您下属说就喜欢二哈这一卦的长相我还不信,现在一看果然是真的,唉,还是粉美丽可可爱爱,想它。” “啪、啪、啪”宗助鼓了鼓掌,被调侃也不恼,甚至也笑了笑:“哈哈,一直听说您二位是说漫才的,今天一见,言语之犀利,配合之默契果然令人记忆深刻。” 林野一到嘲讽人就火力全开,根本停不下来,于是继续说道:“宗助啊,我劝你不要再看那么多古籍了,说话都奇奇怪怪。” “还有你这个组织logo一点辨识度都没有……” “衣服也特别难穿,注重美观的时候能不能兼顾实用性呢……” “然后你们的门和藏东西的设计真是太单调了,根本挡不住我们这种聪明人以及阿米这种异能者……” “另外就是你们这里的空气问题,真的不行,怎么也得注意流通吧,弄着这么多诅咒也太臭了吧……” 林野的嘴炮配合五条悟嘲讽的表情buff加成,宗助肉眼可见的渐渐破防,最后终于黑了脸,大喊一声:“差不多得了吧?真给你脸了?” “喔,他急了他急了他急了……”林野快乐地鼓鼓掌。 “呵,”宗助气急反笑,“别以为我没看出来你们是在拖时间。” 五条悟挑挑眉:“那你为什么还不动手呢?” “主要是,一时间没想到怎么把你们的功能最大化,”宗助单手托着下巴,“你说,你们的血给诅咒尝尝,它们会不会变得更强呢?” 林野赶紧摆摆手:“不会不会,当然不会。难不成你去买点血豆腐喂诅咒它们就能变成小猪了吗?” 他说完才反应过来,“难道说,你让诅咒变成鬼的办法,就是给他们喂……鬼的血吗?” “当然没有这么简单,”谈到专业问题,宗助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几乎只有最初的鬼的血才能将人转变成鬼,而现如今已经没有鬼活下来了,所以只能复刻当年第一个鬼被造出来的过程,这个嘛,虽然有点复杂,但百年前的人能做到,我又怎么会做不到呢?” 他指了指周围的一众人人鬼鬼:“嘴平伊之助的后人对鬼有非常透彻的研究,我借用了一些研究材料,然后再找了那么多人帮忙,虽然没办法让人转变成鬼,但是做成了这种血浆,能让病危者苟延残喘下去,体能也大有提升,唯一不足就是源源不断地需要这种东西。” 五条悟撇了撇嘴:“这不就是吸血鬼吗?” “对的,的确有些像,”宗助无奈笑笑,“而且是丑陋版的吸血鬼。不过我幸好遇到了它——” 二哈诅咒。 “我才发现,原来这种血浆能让诅咒长出实体,也许是某两种过分邪恶东西负负得正的效果吧,我也无法解释,”宗助真的面露惋惜,“只能先叫它们诅咒之鬼,不过不清楚形成原因也不影响它们真的很好用,你刚刚管他叫二哈,呵呵,还挺贴切的,又乖又蠢力气还大。” “那你是怎么让这帮研究员和二哈都这么听话的?”林野好奇问道。 “哈哈,刚刚忘了说,”宗助指了指自己的手腕,“我把那种特殊血浆和自己的血做了融合,所以这帮家伙就认我当首领,自然听我话。” 他一边说一边摸着二哈的头,二哈的哈喇子流了一地,已经迫不及待了。 “好了,看来你们也没什么价值,不如就这样吧……” “稍等!”林野做了个暂停手势,“我还有一个问题。” “请问。” “你做这种诅咒之鬼的目的是什么?” “目的?”宗助眯了眯眼,似乎真的很认真的在思考,“大概就是觉得……这世界不够好玩吧。” “真的么?”一道清冷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是一直没出声的阿米突然发了话。 “当然,”宗助本不假思索地回答,但看清提问者是谁后愣了一下,“哦,阿米。好可惜,刚见到你,就要送你上路了。” “可惜么,”阿米冷冰冰回复道,“虽然我已经不记得你是谁,但是看到你现在的样子,很庆幸我丧失了这段记忆。” 宗助摊摊手:“那我也不说什么了,来世再见好了。” 说罢,他扬了扬手,示意二哈向前。 五条悟法随心动,几道咒术向前发射,但也只将将拖慢了二哈的步伐,没有什么致死的效果。 而那二哈的长指甲在之前吸了那么多血浆之后更是仿佛活过来了一样,亦坚亦柔地从不同方向刺了过来,而且目标都是林野。 林野虽然还能左右躲闪,但胳膊越来越剧烈的疼痛限制了他的动作。五条悟进攻间隙摸了摸他的额头,发现已经滚烫,刚刚的伤口已经发炎了。 于是,五条悟不再犹豫,用了当时所能调动的最大力气,像二哈射去。 术式贯穿整个小岛,瞬间穿堂风猛烈刮起。 但二哈虽然当时已经四分五裂了,不过十几秒就又重组恢复了原来的形态,就像在漏斗上打碎了一滩水一样。 “这样不行吧?”林野艰难挡住迎面而来的狂风,扥了扥五条悟的袖口。 五条悟站在原地,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回头安慰林野道:“没事,它来一次我把它打裂一次,怎么也能拖到日出。” 场面一时间陷入了诡异的静谧之中,只有五条悟和林野的喘息声交替作响。直到二哈诅咒又恢复成了人形态,二人一诅咒才重新开始面对面对峙着,似乎都在寻找着对方的破绽。 第49章 距离日出还有几个小时, 林野不得不开始想些新的办法,于是他四周环顾起来。 “如果你想要除掉诅咒之鬼,那么很遗憾, 你真的没有办法,”宗助朗声说道,“也许大量的紫藤花的萃取液可以做到,但那东西本身就很金贵,很难找的。” 林野不解:“那你准备那么多紫藤花萃取液是为了什么?” “呵呵。”宗助皮笑肉不笑, 拿出一瓶萃取液,滴到了旁边实验员身上, 那人立即流露出痛苦的神色,整个手臂都被腐蚀了,发出阵阵哀嚎。 宗助云淡风轻地介绍道:“你看, 控制一个半人半鬼的家伙就是这么简单。比人类员工靠谱多了。” “呕, 不会又是说什么经济至上吧?”林野夸张地捏住鼻子,“这套说辞是你们这帮屑屑统一的吗?” “你说森鸥外那家伙?”宗助面露不屑,“他也配?” 五条悟不由笑道:“你在港口Mafia潜伏这么长时间, 还说瞧不起他?” “当然,我本以为他也认为这个混乱的世界不破不立, 没想到他却信奉什么狗屁‘三刻构想’, 竟然还想让横滨稳定……”宗助不耐烦道, “然后找个菅原道真的遗物都拖拖拉拉找了这么久, 真是一点本事都没有,还是我自己来罢。” 然后, 宗助低头看了看表,又继续道:“你们拖得时间也够久了,之所以说这么多也是为了让你们帮我研究一下该怎么除掉诅咒之鬼,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嘛,请二位不要手下留情哦。” 说罢,他轻轻打了一记响指,所有研究员就仿佛接到了命令一般,向五条悟和林野冲了过来。 面对倾巢而动地半人类大军,五条悟显然也无法用出全部的实力,只能一边出力抵挡,一边拉着林野满屋乱窜。 林野额头上的冷汗已经止不住地落下,精神也因为刚刚对话的过度消耗而逐渐委靡,本来还能帮助五条悟应付一二,但现如今却只能勉强跟上步伐,只怕自己拖累了五条悟。 “要不……你先带阿米走?”林野气若游丝道,“我头真的好疼,而且好困……” “不许睡!”五条悟厉声打断,“怎么可能我先走把你留在这?你在想什么……嘶。” 五条悟分神片刻,只见那二哈的指甲不知道从哪伸了过来,划伤了他的前臂。 林野有点急了:“你看,咱俩这样只会都受伤,你先出去搬救兵再来救我吧,好不好?” “不可能呦,你别说话了,赶紧休息,”五条悟云淡风轻地道,“等我找到人一起回来,这家伙早不知道跑到哪去了……小心!” “砰”的一声巨响,不知那个研究员从什么地方弄到了一把枪,五条悟为了躲避子弹不得不将林野推倒在一旁,但林野脚下一软,直接趴在了地上。 二哈也伺机而动,就在五条悟和那持枪的研究员纠缠地时候猛然冲向林野。 三四个在周围的研究员也配合地像不要命了一样抱住了五条悟的手指,挡住了他发动术式的路线。 “原来是稀血,不知道诅咒之鬼吃了稀血会变成什么样呢……”宗助喃喃道,难掩眼神中的病态的兴奋。 五条悟眼瞅那二哈马上就要冲到林野身边,心中焦急,几乎想不顾周围都是人类而直接出招,但他刚抬起手指,只见天花板上传来“咚”的一声闷响…… 二哈诅咒继续向前,林野下意识用手撑着身体向后移动了半米,但速度远跟不上二哈。 咚咚。 好像是肉身在撞击墙壁的声音。 咚咚咚。 咔哒…… 天花板上骤现了一个硕大的裂痕,紧接着,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那裂痕就变成了巨大的开口,随着哗啦一声巨响,一个黑色身影从天而降。 二哈诅咒的利爪已经攀上了林野的小腿,林野本能嚎叫一声,闭上了眼,但等了很久,预想中的疼痛感也没有袭来。 他睁开眼,发现从天而降的男人用自己的双手紧扣二哈的头颅,手指几乎都插了进去。而二哈诅咒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仿佛突然失去方向的苍蝇,开始原地打转,没再进攻。 待它转了过来,林野才惊然发觉,那男人竟然是愈史郎! 随着他的血鬼术渐渐起作用,那二哈诅咒也逐渐老实了起来,最后乖乖巧巧地蹲在了地上,仿佛真的是只二哈一样。 宗助咬牙切齿道:“你……你是什么人?” 愈史郎只冷冷清清地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回答。 “你把我……把我的孩子怎么了!”宗助已然气急,全然不见刚才的那般气定神闲,竟不顾周遭情况踉跄走过来,“你你你,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是怎么做到的……” 愈史郎翻了个白眼,然后吹了声口哨,朝天喊道:“喂!在这!” “你竟然敢不理我……”宗助两眼通红,走至房间中间,从一旁的研究员手中抢过了枪,指着愈史郎的脑壳,“你不说话,我就,我就开火了!” “哦,”愈史郎轻轻催动手中的血鬼术,让二哈诅咒站了起来,和它的创造者对峙,“那你开枪吧。” 宗助也二话没说,“砰砰”两枪开过去,一枪打偏,另一枪命中了愈史郎的左肩。但愈史郎叫都没叫一声,在宗助震惊的眼神当中,伤口就这样慢慢的愈合了。 “就这?”愈史郎冷笑一声,控制着手下的二哈伸出长指甲,向宗助扑去。 宗助急忙召唤一众研究员帮自己挡住,愈史郎投鼠忌器,一时停了手。 但没想到宗助不信邪,竟然从缝隙中找准机会又开了好几枪,愈史郎一时没有防备,身体晃动几下险些跌落。 幸好愈史郎回过神来,稳住了身形。 宗助面露不可思议,破口大骂道:“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啊!” 突然天降一横物,直接把骂骂咧咧的宗助压在了身子底下,让他瞬间闭了嘴。 “粉美丽!!”林野强打起精神,兴奋道,“还有珠子小姐!你们怎么在这里!” “还不是为了来救你们几个麻烦鬼,”愈史郎操纵二哈走至珠子身旁,“不然我和珠子小姐早就找到闪光小点的真相了。” 林野挠头,不好意思地说:“嗐,也没想到你们会来,你们是怎么找到这儿的?” 愈史郎努了努嘴,粉美丽顺从地扭过脖子,露出了夹在褶皱下面的卡片。 “上次不是让你带着粉美丽去看珠子小姐……咳咳,那个仪式嘛,”愈史郎提到珠子还是会脸红,但强行让自己正经起来,“结果你们这帮懒鬼也不知道把那卡片摘下来,我就一直能看到你们的行动,所以才发现你们被关到这个岛上了。” “哦,这样啊,”五条悟搀扶起现在已经虚弱不堪的林野,“那你们也算来的及时,不然我们还真得撑到黎明了。” 愈史郎这才想起来什么似的,看向二哈:“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五条悟:“我们还想请教你呢。” “啧啧,”愈史郎砸了咂嘴,“这东西要是诅咒或者人类的话还行,当鬼来讲,也太弱了吧。” “哎呀哎呀,愈史郎不要搞种族歧视嘛~”五条悟笑道。 愈史郎看向一边:“切,本来就是真的嘛。不过珠子小姐不是,珠子小姐是我见过最强的人类,比鬼还要强。” 五条悟笑笑,没再说话,只轻轻把林野扶到粉美丽后背上。 珠子接了一把,让脱离的林野稳住身形,然后顿了顿,才轻轻说道:“之前的事,对不起。” 林野淡淡一笑,“没事,谁还没有个不清醒的时候。” “是了,”五条悟将林野的胳膊小心的放好,头也没抬,“能来救我们也是辛苦了,就当扯平了吧。” 愈史郎坐在二哈头上,继续向前走来:“可不是嘛!这一路可是颠簸极了……” “要不是靠愈史郎,我们也没法这么快赶到,”珠子边说边看向愈史郎,眨了眨眼,“其实也一直想跟愈史郎说声对不起,还有谢谢你帮了我这么多。” 愈史郎双颊瞬间变红,连连摆手:“不不不,这些……这些都是我应该为珠子小姐做的,上一世我没报恩,这一世……就当做补偿。” “可我已经不是上一世的珠世了,”珠子叹了口气,“虽然在九十九樱雪女士的帮助下我看到了前世,但我这辈子……无论如何也不是她了。” “嗯,我知道。”愈史郎罕见地在面对珠子的时候冷静了下来,“我也不是百年前的那个愈史郎了。” 珠子微微一怔,嘴角勾动,垂下了头。 “额咕噜噜噜……”粉美丽肚子一阵抽动。 众人低头,只见宗助不知何时已经自己爬了出来,正在身上摸索着什么。 粉美丽挪动了一下身体,又照着宗助的脑袋一屁股坐了下去。 但很快,粉美丽又仿佛触电了一般弹起,差点把林野跌下后背,幸亏被珠子扶住。 “这是什么情况……”林野真的一丝力气都没有了,不然肯定得打粉美丽几巴掌。 宗助却不知从哪抽出了一个长得像钢笔一样的东西,高高举起。 “你爸妈也在这吧?”宗助阴森地笑了笑,“只要我按下这个按键,整个小岛连同他们就会灰飞烟灭哦~” 林野当即目瞪口呆得愣住,心里焦虑到不行…… 愈史郎看着林野的反应,白眼几乎翻到了后脑勺,敲了敲粉美丽的脑袋,“张嘴。” 粉美丽顺从地吐出舌头,只见里面包裹着陷入熟睡的两人…… “我见到他们的时候这二位已经找不着路在粉美丽身边睡着了,我就让粉美丽把他们放在嘴里了,幸亏粉美丽是诅咒,没有口水,”愈史郎白了林野一眼,“哼,你真以为我能对你父母见死不救吗?” 第50章 “小林老哥!九十九女士!”林野摇晃着二人肩膀, “你们怎么,怎么不说话啊!!!” 然后,林野亲眼见到小林雄太吹出了一个鼻涕泡, 还哼哼了两声,显示自己正在深度睡眠中。 林野:“……” 珠子笑笑:“可能是,粉美丽的嘴里又温暖又柔软还隔音,它不吃东西也没什么气味,两位太困就这么睡着了……” 林野累了, 把身子直接瘫倒在粉美丽宽阔的后背上:“竟然都没有担心我担心到睡不着吗,这也太……” “唔, 儿子……”小林雄太突然开始说梦话,“林野……野……” 林野支棱起耳朵仔细听着—— “你别从地上捡泥巴吃了,对身体不好……别扣墙皮了……别从马桶里喝水……呼呼呼……” 林野觉得他们的父子关系是不会好了, 气鼓鼓转过身, 没想到受伤的手臂蹭在了粉美丽的后背上,当即“嗷”的一声,眼泪都疼出来了。 五条悟赶忙上前查看, 发现林野整条手臂都已经发炎,早已肿胀到不行。然后他再伸手探, 林野的额头果然滚烫, 冷汗也浸湿了衣服的整片后背, 整个人都越来越虚弱。 “事不宜迟, 我们得赶紧走,”五条悟也不多想, 翻身上粉美丽,把林野拥在怀里,这才发现他正在微微颤抖, 只感觉更加心疼,“林野伤的很重。” “嗯,”珠子也见到了事态的严重性,“但……这里该怎么办?” 五条悟正在拿着主意,只见宗助第三次从粉美丽的屁股墩里爬了出来,已然浑身伤口,怒不可遏。 “你们………”宗助声音嘶哑,全然不见刚刚的气定神闲,“你们……” “你先闭嘴,我在思考问题,”五条悟把两臂抱在胸前,沉思道,“感觉咱们一次也救不了这么多人,但又不能把他们扔给这个变态,怎么办呢……” 突突突突突!!! 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一串枪响骤然传来,众人只能仓促找地方躲避。 随后,一阵整齐划一的步伐也由远到近,声音愈发清晰,根据音量判断,至少也有数十人。 “嘿嘿,”为首那人蹦蹦跳跳地走近,“原来你们都凑在这儿呀?” 林野只感到在一旁的珠子浑身颤抖,几乎压抑不住粗喘,十分诧异她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然后抬起头,见到来者,同是一窒。 是爱丽丝,她身边还站着梦野久作。 梦野久作探了探头,露出天真无邪的表情却足够令人胆寒,眯眼笑道:“原来宗助在港口Mafia卧底待了这么久,就为了这个呀?” 爱丽丝看着宗助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嗤笑片刻,朗声道:“宗助先生不会以为自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行动了这么久,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吧~” 今晚的挫败感接二连三,令宗助招架不住,跌坐在地,半天没能缓过来。 “哎呀,原来你们也在,”爱丽丝笑着看向林野和五条悟,“看起来伤的不轻哦,那看来宗助君的研究也不是一无是处嘛~” “哼”,林野鼻嗤一声表达不屑,只感觉自己是真的没有力气了,所以只好放过他们,没再用语言还击。 梦野久作慢悠悠向前走去,但离粉美丽还有几米远的时候,突然一道爪击划过,吓得他连忙后退几步,等看清了袭击者,才又露出天真的神色。 “啊哈,愈史郎先生,”梦野久作单手点着下巴,展颜笑道,“好像之前一直也跟你无冤无仇,这么着急向我进攻,是不是因为珠子小姐呀?” 愈史郎根本不做回应,操纵着二哈再次向前进攻。梦野久作却四处闪避,显得游刃有余。正当愈史郎加大二哈的动作幅度,已经把梦野久作逼到死角的时候,不料梦野久作突然控制着周围几个研究员反攻。 愈史郎知道那些研究员还不是真正的鬼,觉得他们或许还有救,于是匆匆收了手,反而被梦野久作占了上风。 二人又过了几招,只能说势均力敌,这才退回各自的阵营里,互不顺眼地对峙着。 “唔,也玩的够久了呢,”爱丽丝有些不快,撅着嘴说道,“不如我们今天就结束吧?” 梦野久作退到一边:“好吧。” “那你们收拾收拾,接管这里吧~”爱丽丝对一众手下甜甜一笑,“麻烦了哦。” “等等!”宗助怒目圆瞪,气愤不已,“你们……什么意思?” “哦?还不明白吗?”爱丽丝仿佛突然想起什么,从衣衬内兜里拿出一个铃铛和小匣子,“刚刚在你们打来打去的时候找到了这个,话说宗助先生藏东西的本领还真不怎么样呢——” 宗助下意识想上前抢,可惜只前冲半步,就被港口Mafia的成员按了回来。 “——别急嘛,宗助桑,”爱丽丝见自己已经完全掌握局势,便不疾不徐道,“虽然你能力不行,但我们觉得你的构想还是很棒的,所以我就代表港口Mafia笑纳啦~” 众人目光齐聚在宗助身上,只见他已经气到浑身发抖,过了片刻后,他咬牙切齿道,“不可能……你不配把我的组织抢走……” 爱丽丝摊手:“但很容易,不是吗?” 宗助摇摇头,怒气冲冲大吼道:“不,你不行,暗阳!” 说罢,只见房间骤然变暗,一点光线都没有了,众人一时无所适从,直到一道光柱从宗助手心猛然射出,正中爱丽丝的上身。 爱丽丝被那道光推出几米,重重落地,气还没喘匀,只见又是三四道强光闪耀,分别刺向她的四肢和躯干。 爱丽丝狼狈闪避,但在黑暗中失去了视力就只能仿佛盲人一般走走停停,更是无暇兼顾躲避突如其来的射线。 射线虽然威力不大,但伴随着难以忍受的灼痛感,令她无法招架。 “呵呵,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小姑娘带着个只会扰人心智的家伙也敢来向我挑衅,”宗助加快了手中的进攻,“未免也太自不量力了吧?” 梦野久作见势不妙,只好催动刚刚掌握的那些研究人员向他们之前的主人进攻。 然而宗助不像愈史郎和五条悟,丝毫不怕伤害他们的性命,数道光柱贯穿了这些可怜的研究员,接二连三地打向包括爱丽丝和梦野久作在内的所有港口Mafia成员。 爱丽丝觉得一直被动挨打显然不是方法,但却一时间无法找到合适的机会释放自己的异能,更何况,她这才猛然发觉,宗助的实力远比她想象的要强,即使她用出异能也不一定能抵挡。 “撤退!撤退!!”爱丽丝尖叫道,“我们快走!!” 一众港口Mafia成员听到指令,连忙向爱丽丝所在之处靠近,然而本就在一片偶尔亮光的黑暗之中难寻正确的路,再加上宗助时不时也会向他们进攻,让短短几米的路程难上加难。 无奈之下,梦野久作本想调动更多的研究员,但宗助似乎终于想起自己也可以操纵这些人,反而在梦野久作下手之前让这帮人也动了起来。 幸好爱丽丝留有后手,刚刚听到她叫喊时,后续的支援部队也已经赶到,几辆机车在这种地形发挥了巨大作用,带来的强光光源也没在一时半刻被宗助全部吸收,堪堪照亮了脚下的一点路。 爱丽丝也不多逗留,攀上了一辆车便大喊:“快走,反正我们拿到盒子了!” 宗助本想追上抢下盒子,但聪明反被聪明误,熙熙攘攘的研究员反倒堵住了他追击的路,只能看着港口Mafia的残兵败将一溜烟的逃跑,毫无办法。 喘息片刻,他才回过神,自己身后还有一帮人…… 他猛然回头,只见五条悟已经麻利地爬上了粉美丽肩膀,而骑在他心爱的孩子身上的愈史郎正在嘴中不知喃喃说着什么。 “把诅咒之鬼放下……”宗助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他知道自己的力量已然是强弩之末,但依旧端着凶恶的架子,“不然你们也会像港口Mafia那帮人一样!” 而这种伪装在五条悟面前显然没什么作用,他理都没理,反而转向愈史郎,问道:“能搞定这玩意吗?” 愈史郎沉吟片刻,摇摇头:“不行。” “那这玩意怎么也得有弱点吧?”五条悟不解,“没有诅咒的弱点也就罢了,难道除了日光,连鬼的弱点都没有?” “鬼的弱点本身就很少,不过对诅咒之鬼应该怎么祓除我也不知道,还需要再做研究,”愈史郎抬眼看了看宗助,“时间不多了。” 五条悟点点头:“嗯,确实急不得,先上来吧。” “喂!”宗助急了,“你们要把诅咒之鬼带去哪?” “带到该去的地方,”五条悟轻轻拍了拍粉美丽的屁股,“咱们走吧~” 粉美丽咕噜了一下嘴,把与世隔绝的九十九樱雪和小林雄太调整到合适的位置,然后等愈史郎带着诅咒之鬼爬上了他的后背以后,艰难地扇动翅膀准备起飞。 哪怕宗助再怎么叫唤,粉美丽也没回头半步,顺着天花板的大洞径直飞走了。 宗助呆愣在原地,一时失控,把光线放了出来。 整片区域瞬间明亮,宗助突然瞄到地板上有一滩血迹,他想了想,似乎是刚刚击中愈史郎留下的。 然后,他从废墟中艰难地刨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只干净的试管,赶紧收集齐了那些血样,这才让他紧绷一整晚的脸上,露出了一个久违的得意微笑…… 第51章 现在是黎明前夕, 一天当中最黑暗的时候,月亮藏在深厚的黑云当中,不见光芒。而周遭的星星也隐匿了身形, 只留下无边的黑夜,蔓延到了群山之后。 幸好粉美丽飞的又快又稳,划破了夜空的静谧,甚至能听到“嗖嗖”的风声。 林野上下眼皮打架的厉害,终于再也撑不住, 不知是睡了过去还是晕了过去。五条悟把他紧紧搂在怀里,替他挡下了大部分的风, 面露焦急。 “愈史郎,刚刚你给的药管用吗?”五条悟问出口的一瞬间就后悔了,按照往常, 他绝对不会这样质问同行的伙伴, 但今晚……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愈史郎却没有在意五条悟的语气,只认真回复道:“嗯,原来鬼杀队那帮小鬼就老受皮肉伤, 所以这种药我都做了快一百年了,效果都不错。” “那……那就好, ”五条悟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他还在发烧, 很严重……” 愈史郎听罢, 停下了手中操纵粉美丽视觉的血鬼术,轻轻一跃来到五条悟身边, 用手探了探林野的前额,又看了看他的伤口,想了片刻, 才回答道:“问题不大。” “可他已经昏迷了,而且还时不时打哆嗦……” “喂,我说,你好歹也是风里来雨里去那么多年的咒术师了,不会这点阵仗都没见过吧?”愈史郎终于忍不住,直接怼道,“他伤口发炎了所以发烧,脱水又疲劳才睡着了,大晚上这么冷当然会哆嗦,你自己看看他伤口的恶化已经停止了,说明药有效,但也不可能瞬间就变好了,懂了吗?” “额……这……” 愈史郎翻了个白眼,扯着嗓子喊道:“你不要每隔十分钟就来问我一次了!!!要是太阳升起之前我们赶不到我就要化成灰了!!!” “唔……对不起嘛……”五条悟委屈地裹紧林野身上的外套,“好凶哦,幸亏鬼不会长皱纹,不然愈史郎现在一定是一个满脸褶子的怪蜀黍。” 愈史郎一边重新走回粉美丽脖子上,一边气鼓鼓地嘟囔道:“什么嘛,我中枪,阿米掉进水里之类的都不见你这小子这么紧张……” 五条悟想了想,还是颤颤巍巍地举起了右手问道:“话说————” “你要再敢问林野会不会死我就提前让你去地狱等他!” “——啊,不是,我是想问问我们到底要去哪……” “我身份已经暴露了,所以名下的房产都不安全,”愈史郎这才恢复了正常的神情,“只好求助一位很久没联系过的朋友了。” “鬼杀队的朋友吗?”很久没开腔的珠子突然问道。 “不是,”愈史郎摇摇头,语气也瞬间温柔了不少,“鬼杀队的后代按照当年那帮小鬼……咳咳,队员的想法,并没有完全告诉他们这些事,当然,除了善逸那个不靠谱的家伙。” “这样……”珠子面露失望,“我还想去问问当年那些事。” “没事的,到这也可以问,记载也很全面,”愈史郎驱动粉美丽下降,“这里世世代代都为鬼杀队服务,逢乱必出。” 五条悟瞬间来了精神:“哦?是哪?” 愈史郎只向下努了努嘴,“喏,到了,自己看吧。” 山坳之中,本该一片漆黑的地方燃着星星点点的灯火,却不是寻常的橙红火光,而透着淡淡的紫色。 随着粉美丽的降落,五条悟才看清那紫色的由来,是烛光映射在了紫藤花上。 这是一座被包裹在紫藤花海中的独栋老宅。 “欢迎来到紫藤花家纹之家,”一个面目和善的老妇人已经站在门口,正等着他们的到来,“各位,一路辛苦了。” “真是不好意思,深夜叨扰。”愈史郎对老妇人鞠了个躬,毕恭毕敬。 老妇人欠身还礼:“好久没听到愈史郎先生的消息了,突然联系我必定是有什么与鬼有关的难处,我们怎能不帮呢?” “回头再把具体情况告诉您,谢谢。” 五条悟把林野抱了下来,刚想开口问,就听那老妇人已经转过身来,“医生也已经请来了,就在二位的房间,请跟我来吧。” “好的。”五条悟刚迈开步子,只听见上空叽叽喳喳一片叫声,夹杂着几声非常不和谐的嘎嘎嘎。 五条悟疑惑抬头,只见几只小麻雀飞了过来,簇拥在中间的还有一只乌鸦。 “看来,那位先生也听到消息了,”老妇人微微一笑,“果然,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这么灵通。” 两只小麻雀分别落在了林野和五条悟的肩膀上,五条悟不解,用眼神询问着愈史郎。 愈史郎摸了摸乌鸦的头,取下它爪子上绑着的纸条,“这是一位会帮助我们的人,你看看他给你写了什么。” 五条悟有样学样,果然见到一只小麻雀爪子上也有纸条,而另一只则叼着个小包裹。 纸条上写着:诸多事不解,正在努力理清。请二位好好休息,药粉日敷三次即可加速痊愈。产屋敷留。 * 房间不大,家具也都是老旧的样式,但收拾的干干净净,还总有若有若无的紫藤花香味飘进来。 看了医生,敷了药粉,天都已经擦亮了,林野一直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烧也退了不少。 五条悟这才长舒一口气,放下心来。 许是当晚打打杀杀太多了,此刻房间里特别安静反而显得的有点渗人,五条悟困劲也过了,又怕睡着的林野有事突然需要自己,所以也不打算睡了。 思来想去,他先是去浴室冲了个凉,把仅存的那点困劲儿也洗刷走,换上了刚刚那个老婆婆给准备好的新衣服,这才觉得自己清爽了起来。 然后五条悟看着林野还穿着宗助那个组织的衣服,怎么想怎么觉得不舒服,干脆也打了桶热水,打算给林野也擦洗干净,换身新的。 试好水温,拿着沾满水的毛巾,五条悟看着面前熟睡的林野犯了愁。 他从没干过伺候人的活儿,应该从哪做起呢? 要不先擦脸吧…… 五条悟像个小清道夫似的,开始兢兢业业地擦起来林野脸上的汗渍泥泞。手底下的活十分机械,这让他的脑子不禁充满了一系列乱七八糟的想法。 首先想到的就是,他觉得林野的脸长得可真好看。额头饱满且宽,光看都觉得这人很聪明。眼睛虽然紧闭着看不出大小,但微微向上挑的眼尾透着一股玩世不恭的劲头。 还有这山根,这鼻子,是真实存在的吗…… “难道比本最强的鼻子还好看吗,不可能……”五条悟嘟囔着,边擦边摸摸自己的鼻梁对比,这才发现自己鼻子算是又高又直的类型,而林野则不同,上半部分虽然也端正高挺,但到了鼻峰的位置有个小小的驼峰,然后才继续上扬。 这就显得十分秀气,中和了脸部线条的硬朗轮廓。 “怪不得觉得这小子长得还行,原来是鼻子长得好。” 五条悟对自己的研究心满意足,不自觉的多捏了几下,引得还在睡梦中的林野表达了抗议—— 哼唧了几下后发现鼻子不通气,林野只能用嘴轻轻吐气,而又懒得完全张开嘴巴,于是变成了一阵“噗噗噗”。 “嘿嘿……”五条悟觉得十分有趣,把目光下移,不料当即愣住,笑容也凝固在了嘴角。 他本想擦干净林野的下颌,却不料手背轻轻碰到了他的嘴唇。 思绪瞬间回到昨晚,那间逼仄的“诅咒博物馆”,昏暗的空间…… 林野过度剧烈的喘息似乎还回响在耳边…… 五条悟骤然收手,站起身冷静了片刻,才恍然觉得自己的心跳这么吵。 他毫无来由的想起愈史郎刚刚说的那句“见别人受伤你也没那么紧张”,然后想了想自己今晚的表现,确实不太正常。 自己这是怎么了? 这种感觉,在他近二十年的人生中从来没有过,心里又痒又闷,似乎有什么东西正想努力的破土萌芽似的。 他当然知道这种感觉是什么意思,只不过从未接触过,有些陌生罢了。可面对的是自己曾经的学生,这……合理吗? 五条悟摇摇头,打算把这种想法甩出脑后,但他重新坐下,拿着湿毛巾才恍然觉得自己这种做法有多荒谬,草草清理片刻,也只能顾及林野当前暴露在空气中的那部分皮肤。 手刚刚碰到林野胸前的纽扣,理智就告诉他要停手。 他也照做了。但心里就是堵着什么似的。 “唔,五条悟……” 五条悟心里一紧,才反应过来了林野是在说梦话。 “你……快跑吧,我好累……呜呜呜……”林野断断续续地重复着今晚的台词。 “我不走,”五条悟见林野半天不出声,只好替他接上,“要走一起走。” “呜呜呜……嘿嘿,”林野画风突变,吹了个大大的鼻涕泡,“这才……像话嘛,一辈子……搭档……呼呼呼。” 五条悟愣了愣,勾了勾嘴唇,刚刚胸中堵着的东西好像也轻了不少,然后替林野掖好了被子,自言自语道,“是啊,一辈子的搭档。” * 林野只觉得自己在梦中跟宗助和二哈诅咒又打了一架,睡醒的时候不仅没觉得神清气爽,反而更疲惫了。 然后再低下头看看自己被收拾了一半的身子,一脸懵。 怎么自己露在外面的胳膊腿和脖子都挺干净的,胸前领口也敞开着,但是都没拾掇…… 首先,这是在哪?其次,是谁替自己擦了身子?再然后,为啥擦身子只擦了一半的,里面黏糊糊的更难受啊喂! “啊哈,林野桑,你醒了,”五条悟吹着口哨从外面回来,看上去心情大好,“感觉好点了吗?还发烧无力四肢酸痛吗?” 林野摇摇头,自己此刻除了满心疑惑外加有点疲惫以外,感觉倒是还好。 “唔,那就好,马上到中午了,医生会再来给你看看,”五条悟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哦对,这是愈史郎朋友的家,非常安全,你放心休息就行!” “这样,那好……”林野看着五条悟,怎么想怎么觉得蹊跷,干脆直接问道,“医生替我擦干净了?” 五条悟摇摇头,“只把你伤口处理好就走了,怎么啦?” “奇怪,”林野满心疑惑,“是不是你……算了。” 五条悟那么养尊处优的,怎么可能替他擦洗身上。 “身上脏兮兮的,赶紧去洗个澡吧~”五条悟摊在一旁的蒲垫上,“看在你是伤员的份上,我就不和你抢浴室了。” 林野点了点头,心道,这才是他嘛! 于是他也不纠结了,只当这是小林雄太替他收拾的时候不小心睡着了,于是一边慢吞吞的收拾衣服,一边有一搭无一搭的问向五条悟:“你怎么出了这么多汗,干嘛去了?” “就随便跑了跑,”五条悟用纸巾擦着顺额角滴下的汗水,“刚刚也就绕着这座山跑了三十几圈吧,不值一提。” “哦。” 虽然表面上风轻云淡,但林野心中已经暗搓搓地开始了吐槽——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搭档之情吗? 他打开莲蓬头,左搓搓右搓搓,简直越想越气,他一个病人好死不死地躺着,床头连杯热水都没有,那人竟然还出去跑步了! 待水温已经低于体温的时候,林野才从浴室走了出来,然后冲五条悟嘚瑟地挑眉道:“我洗完了,你去吧。” 五条悟活动了一下四肢,吹着口哨走了过去,直到水声哗哗作响,才往外大喊一声:“热水呢?” 奸计得逞,林野捂着自己嘴不敢笑得太大声:“哦,看你跑的实在太热,不如冷静一下?” “你……谢谢啊,跑完步洗个凉水澡真的很舒服!” 林野:“……” 果然不能以正常人的脑回路要求五条悟,是他错了。 几分钟后,五条悟溜溜达达从浴室出来,还特别嘚瑟地把手按在了林野的脖颈处:“哈哈哈哈凉不凉!” 林野毫无反应,叹了口气:“凉,身体凉,心更凉。” “不要这样嘛,我也是为了保持清醒才去跑步的。” “没关系,你为人师表不要撒谎,”林野忧愁望向窗外,“一定是陪着伤员太无聊才出去跑步的。” “怎么会呢!” 林野摇摇头:“一个无趣、苍白又脆弱的身体,还脏兮兮的,啊,不对,是一半脏兮兮的,对于高高在上的五条悟先生来说有什么吸引力呢?” 五条悟本该开个玩笑,囫囵过去,但他突然想到了刚刚林野的身体,喉头滚动片刻,一时说不出什么话来。 尤其是,他出去跑步本就是为了让心底的这股无名火撒出去,但不知怎得,被林野这三言两语又勾了出来…… 林野见五条悟竟然愣住,还真有点生气了:“不是,你连装装样子都不肯嘛!” 说罢,他就想给五条悟一拳,手都扬起来,五条悟这才反应过来,这时候让林野碰自己一下估计他刚刚那三十圈里做的心理建设就全毁了,于是赶紧跑走。 打也打不到,林野更气了,一时也忘了身上的伤痛和疲惫,追着五条悟满屋乱窜,好不容易把五条悟逼到墙角,这厮又仗着身高腿长的优势从茶几上迈了出去逃出生天。 林野气不过,开始拿起周围的东西砸向五条悟,结果刚抄起一个水杯,只听“笃笃笃”敲门声突然响起。 二人这才想起自己是在做客,立马乖巧坐在茶几两侧,林野清了清嗓子,字正腔圆地喊道:“请进。” 本以为是医生到了,但却是小林雄太从门后探出了头,对五条悟招了招手:“小六眼,过来一下!” 五条悟:“好嘞!” 看着五条悟一幅小人得志成功跑路的样子,林野瘪了瘪嘴:“不是,小林老哥,你不关心一下我的伤势吗,我这只手怎么也是你给我的啊!” “哦对,”小林雄太一拍脑门,这才反应过来,“儿砸,你还好吗?” 林野瞬间入戏,气若游丝道:“不好……好虚弱……浑身无力……简直无法活动……” 小林雄太“嗯嗯”两声,根本没注意林野说什么,随口说道:“好的好的,没事就好,健康第一,内个,小六眼,你知道这儿有什么能说话的地方吗,最好能有空调,今天还真是挺热的哈……” 门“哐”得一声关上了,连同林野心中对这两人的好感,瞬间消散了。 他重新在床上躺尸,开始思考自己这一生到底做错了什么…… * “伯父找我干嘛呀,火急火燎地把我叫出来,”五条悟被小林雄太拽着往前走,一脸疑惑,“林野还伤着呢,一个人在屋里待着不合适吧……” “你还说我,刚才不是你一个人出去跑步把他晾屋里他才生气的吗?”小林雄太一点面子也不给。 “什么嘛,”五条悟嘟着嘴,“我刚刚在山上跑步也是一直看着林野的……” “哎呀知道知道,就你那点小心思我还能看不出来,嘴上装着不在乎,心里比谁都关心我儿子……” 说话间,二人竟然走到了老宅的厨房。 五条悟一脸疑惑:“这是……” 小林雄太一把掀开藏在一旁的桌布,亮出里面一个硕大的……寿桃。 “哒啦!”小林雄太难掩语气中的得意,“我做了一宿呢!” 五条悟嘴角抽搐:“这是……那位前辈的大寿?” 小林雄太面露鄙夷:“啧!还说你在乎我儿子,连他二十岁生日都不知道!” “蛤?” “今天他生日啊!这儿没烤箱,做不了蛋糕,”小林雄太又从怀中掏出几本册子,还有蜡烛什么的,“他长大了,终于能把菅原道真的信物传给他了,你说我把这些藏在寿桃里端给他,林野会不会感动哭……” 第52章 “一定会的, 伯父,他一定会的!”五条悟握紧小林雄太的手,“光是听你描述我都觉得很感动了!” “来来来, 孩子,你尝尝这寿桃好吃不!”小林雄太泪眼婆娑,从底座旁边扣了一小块面体递给五条悟。 “带着满满父爱怎么会不好吃呢!” 五条悟想都没想,直接嗷呜一大口与吞了进去,然后脸色从红到黄到绿变了一溜够, 最终—— 呕! 五条悟也无法再顾忌自己的男模形象,蹲在路边苦胆都快哕出来了。 “伯父……你是不是很不满意林野这三年来都不和家里联系啊, ”五条悟拿过纸巾擦擦嘴角,“但是……这也罪不至死吧?” “啧,臭小子怎么说话呢!” 小林雄太不信邪, 也扣出一小块自己尝了尝, 嗯,哪有那么夸张,不过是甜中带咸, 咸中带涩,涩里有辣, 辣里还有那么一丢丢夹生罢了…… 呕!!! 小林雄太吐得眼泪都簌簌流下, 半天缓不过劲儿来。 九十九樱雪正巧想做点吃的, 从厨房门口走过, 只见一老一少二人蹲在一起痛哭流涕(吐得),旁边还放着一个大寿桃, 瞬间一惊。 “怎么,难道是家主婆婆出什么事了吗?”九十九樱雪面露焦急,她认识五条悟十几年了, 小林雄太也是熟悉到了骨子里,还从没见他们哭过,“还是谁出事了?怎么都不告诉我!来人———” “不必,”小林雄太指着旁边的寿桃,“是它……” “太好吃了!”五条悟打断小林雄太的介绍,“不信伯母尝尝,真的,从没吃过这么美味的面点,我俩太感动了!” “哦?”九十九樱雪这才放下心来,将信将疑的也挖了一勺尝了尝,“我怎么不信有面点这么……” 好吃? 半小时后,三人才收拾好自己的表情,衣冠楚楚的出现在了林野的卧室里。 林野满脸狐疑:“我生日?” 五条悟满脸真诚地点点头。 “你头上这是怎么了?”林野戳了戳五条悟的脑门,面露讥讽,“宇宙最强撞门框上了吗?” 五条悟继续满脸真诚地点点头。 “那小林老哥头上怎么也有?” 二人对视片刻,流露出惺惺相惜的表情。 还能是怎么伤的?什么门框能同时卡两个人的脑壳?当然是被九十九樱雪女士的权杖揍得。 林野看着也问不出什么,把目光聚集在了桌面上:“咱们这的风俗是过生日吃寿桃吗?” 小林雄太笑得满面春风:“吃什么不重要,心意才最重要!” “哦,”林野俯身问了问,只觉得一股极具后现代主义的气息直击天灵盖,瞬间黑了脸,“这是……毒鼠强?” “怎么会!爸爸认真做了一宿呢!”小林雄太挤出一张笑脸,“非常独特,不信你问小六眼。” “是的,很有品尝价值,不信你问伯母。” 一辈子没撒过谎的九十九樱雪女士闭眼点头:“你要体谅一个男人笨拙的爱……” 于是,林野挖了一小块,伸出舌尖,小猫添水一般轻轻沾了一口。 林野,男,享年20岁,生日和忌日在同一天,走得很狰狞。 “不是,刚刚你俩出门,就想给我这个惊喜吗?”林野感觉身体被掏空,“做点人味儿的东西很难吗?加起来一百多岁的人了竟然完全不会做饭吗……” 五条悟:“我有钱。” 小林雄太:“我有平安京Mafia。” 九十九樱雪:“我有信徒。” 林野嘴角抽搐,果然只有自己这种生在富贵家庭却因为家教森严日日吃土的人才能学会自己做饭。 于是,又过了一小时,林野端着四菜一汤加几分凉米糕上桌的时候,亲眼见到了什么叫人的眼中闪烁星星。 “儿砸,你是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小林雄太几乎止不住流口水,“这也太香了吧!” 五条悟也不管什么长幼尊卑的礼节,直接吞了两份米糕,只感觉在蜂蜜的加持下清淡的米香瞬间在嘴中炸开,里面还有脆脆的花生和炒米增加一抹浓郁的香气,真是叫人欲罢不能。 就连平时一举一动都透露着优雅的九十九女士都忍不住接连动筷。几个人经过一晚上的颠沛流离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再加上刚才吃完寿桃更是把体内一切营养物质都排空了,现在面对这么好吃的食物完全控制不了自己。 一阵风卷残云只用了不到五分钟,众人便拍拍肚子七扭八歪地躺在榻榻米上,感慨人生幸福。 “嗝,以后谁要嫁给我儿子那可真是有福气,能唱小曲还能做饭,这也太幸福了,”小林雄太慢悠悠地赞美,然后突然像想起来什么似的,“哦,对,差点忘了正事。” 说罢他赶忙起身,走到寿桃旁边,吃过人间美味后怎么看自己做的东西怎么嫌弃,于是捏着鼻子把手伸进去搅了搅,终于摸到了自己之前辛苦塞进去的宝贝。 “喏,这是咱家的传家宝,现在终于可以传给你啦。” 林野接过,打开重重塑料薄膜,发现里面放着一个玻璃樽和一个精致小巧的鼓。 “长燃香就在那玻璃樽里,别轻易打开它,闻了就会睡觉,”小林雄太介绍道,“也别弄灭,听说灭了就有大灾疫发生。” 林野小心地把它放好,然后转而仔细端详着那个小鼓,黑底红面,上面的花纹都是浮世绘风格,精致极了,两支鼓锤也用流苏拴在了鼓面两侧,下面还有个长长的玉石把手。 但这造型……不是个拨浪鼓吗? 林野随手转动了一下,忽然窗外雷声轰鸣,吓得他赶紧停了手。 “哎呦,这可不能随便转!”小林雄太连忙解释道,“这是人皮鼓,能引雷的!” 林野不解:“可刚刚是大晴天啊?” “所谓引雷,就是把附近的雷引导这里,并不是凭空捏造雷云,”九十九樱雪补充道,“总之雷会击中鼓面,它本身是防电的,但握着的人不是,所以还是挺危险的,不要随便玩弄。” “好,”林野郑重地点点头,“之前记得说信物一共有七个?” “不错,”小林雄太把长燃香和人皮鼓放好才回答道,“还有一个就是你的扇子,算是个武器吧,还有大家都在抢的毛笔。” “另外三个呢?” “唤灵石,在你妈妈权杖上,功能也不必多讲了吧?还有净魂杵和殁境棺,大概就是一个治疗圣器和一个杀人利器,不过真的从没有人见过,甚至怀疑只是一个传说……” “哦,这样……”林野点点头,“那三个都在我手上,这责任好大啊。” 小林雄太挠挠头:“我们都觉得你没问题,再说了,你还有个好搭档嘛!” 林野看向五条悟,五条悟露出了一个特别人畜无害的微笑,但他总感觉这人比所有信物加起来都危险…… “传家的东西让你说的跟给彩礼似的,”九十九樱雪数落道,“总之你们一起好好看护好,历代的传统是找一个只有你们知道地方藏起来,待后代成年时再托付给他。” 五条悟惊讶:“我也可以知道秘密的藏匿地点吗?” “当然,”小林雄太爽朗一笑,“樱雪都看出来你俩立过誓,被咒缚绑定了。再说我们从小看着你长大,和看大儿子也没什么区别,还能信不过你吗?” “但你还是要让林野做主,”九十九樱雪语气平淡,但透出一种威严的感觉,“毕竟这是他的东西。” “好的。”林野郑重其事地点点头,体味着其中的分量。 五条悟想了想:“那能不能冒昧问下,之前二位把东西都藏在哪了?” “这个嘛,嘿嘿,”小林雄太用眼神询问着九十九樱雪能不能说,得到肯定答复后才慢悠悠说道,“放在我俩定情的地方了,是不是超级浪漫!” “那您二位是在哪定的情?” “京都体育馆的地下室,那天有场室内棒球赛,我俩就……” “不听不听不听!”林野感觉堵住耳朵,“我闻到了车的气味!” “……你想啥呢,我俩发现地下有诅咒,一起祓除才认识的!”小林雄太拍了林野脑门一下,“龌龊!” 九十九樱雪笑笑:“总之你们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就好。” “嗯,”林野认真地点点头,“我们会保护好它们的。” 五条悟却摸摸下巴:“而且,我想把所有遗物都收集齐。” 此言一出,房间内瞬间安静。 半晌后,小林雄太才说道:“这……几千年来,从没有人把这些都收集齐……” “那不是因为从来没有过最强的人出现吗?”五条悟接口,“而且感觉近来那些组织的骚动都是因为这些遗物,如果我们能把它们收集起来,正好也能从根源上给他们一耳光。” “那你们打算怎么做呢?” 林野沉吟片刻,转向了九十九樱雪:“您之前说菅原道真每百年会重生一次?” “对,这是他的转世,”九十九樱雪点头,“但不是每次都能成功转世,而且知道的人不多,所以没人特意去查证过,只是传说而已。” “您还说他会伴随大雷暴降生?” “嗯。”九十九樱雪忽然想起,“对了,最近一次,掐指算了,应该就在最近了!” 这时,一只小麻雀飞了进来,落在林野肩头。 林野打开那麻雀带来的信笺,只见上面写着: 【据最近观星结果,横滨地区三日后将有特大雷暴,百年不遇。产屋敷书。】 第53章 九十九樱雪警觉道:“这人……怎么老知道我们要干嘛, 是不是在监视我们啊?” “应该不是吧,”林野摸了摸小麻雀的头,只听它唧唧叫了几声, 一本满足,“如果让这种小家伙来送信,哪怕离得再近也要提前两三天吧?” 五条悟点头:“没错,而且我觉得他并没有歹意,昨天给林野的伤药效果也很好, 康复的也很好,也没有什么副作用。” “那这人就是纯靠推理了?” “嗯。目前来看是的。” “嘶……那这人总得有目的吧, 到底图啥啊?”小林雄太疑惑皱眉,“怎么好像一直在雪中送炭似的?” “这么说也许不妥,”林野分析道, “但我直觉这位产屋敷先生可能只是希望世界和平罢了, 毕竟他的前辈曾经领导鬼杀队,是个好人。” 九十九樱雪将信将疑:“但那都是百年前的事儿了,他们家和鬼之间的诅咒已经消失了, 再说了,现在这个时代, 还有这种人吗?” 五条悟轻轻一笑:“还有我们这种人, 当然应该也有这种人啦!” “那我们去横滨?”林野试探问道。 “那里是港口Mafia的地盘, 他们一直在盯着我们, 不好直接进去,”小林雄太琢磨着, “他们基本涉足了全部的通勤手段,港口、机场、火车……这可不好办呐!” “而且横滨那么大,我们到底去哪等雷暴呢?”九十九樱雪补充道。 “伯父说的要好好想想, 但我们才这么几个人混进横滨应该问题不大吧,”五条悟走到窗边,确定四周没有旁人和旁啾后才继续说道,“伯母说的,如果雷暴当天,哪个区域唯一活下来的男婴就是菅原道真转世的话,那我们只要先查查当天有哪些待产孕妇应该就行了?” 九十九樱雪摇摇头:“所谓转世,也有可能是觉醒血脉,而非突然降生,也就是说只要是有人的地方都有可能是菅原道真的转世。” “唔,这样……” “也就是说,我们不仅要混进横滨,还要在当天尽可能同时在横滨的不同地方,”林野仔细思考着,“但是,菅原道真的转世一定要在那片区域只有一个人生存下来吗?这样的话,其他人岂不是很惨。” 九十九樱雪叹了口气:“唔,传说是这样说的,但我也没有经历过。” “而且,一定是男的吗?有没有可能是小姑娘?” “这我也是真的不知道,”九十九樱雪摇摇头,“所以说,匣子丢了就很麻烦,想赶在宗助之前找到毛笔简直像是天方夜谭。” “一定有办法,”林野看着墙上挂着的地图,突然眼睛一亮,“我想到了!不过……就有点离谱。” 五条悟满不在乎:“嗐,在我的字典里,就没有靠谱二字。” 林野:“……” 你对自己的认知倒还是挺准确的。 林野暗搓搓吐槽完才正色道:“不过,我可要事先说好,只要看到普通市民有危险,我们就立即终止行动,救人为先。” “好。” “大家……喜欢旅游吗?” * 两日后,横滨郊区的一辆旅游巴士上。 一位穿着夸张沙滩装的墨镜男对旁边坐着的西服革履的男子低声说道:“我这个假胡子粘的痒死了,能摘了吗?” “当然不行!”西服男推了推眼镜,正色道,“你要记住自己的身份,是个出来旅游散心的黑帮老大!” “为啥你就可以这么好看,而且还不用带这么丑的墨镜,”墨镜男捏着西服男的脸,“已经有四五个阿婆过来问我要不要帮忙了,她们都觉得我是盲人诶!” “你最有特点的就是老戴眼罩,但是又不能把眼睛露出来,所以想遮掩身份必须得带墨镜,”西服男趁四下无人注意,轻轻怼了墨镜男肚子一下,“至于胡子嘛……晚上回酒店再摘吧,假装是你剃掉的,现在突然没了也太奇怪了吧!” 墨镜男气鼓鼓地说:“好吧。” “各位旅客,横滨就要到了喔,大家可以看看两边街道的风景,”导游在车前说着,声音甜美,“一会儿就带大家到今晚要入住的酒店,今晚自由活动,明天我们将主要游览横滨的西南部哦~” “好!”车内一派老老少少朗声答道。 “不对劲,真的不对劲,”墨镜男后知后觉说道,“为什么我们周围都是高中生和阿婆啊?” “还不是因为你非要来西南,说可以去郊野公园好开心,我们才只能挑这个提前一天出发的团,”西装男翻翻白眼,“忍着吧,咱这是和隔壁县出来远足的学生和隔壁的隔壁县一起出游的老姐妹团凑在一齐了。” “不得不承认林野……啊不,这位男人你真是鬼才,”五条悟差点说出真名暴露身份,“想出跟着旅行团混进横滨这条路,港口Mafia绝对猜不到!” “那可不是,都变装成这样了,要是还能被发现也太不尊重漫画世界的创作规律了,”林野不时解开扣子又扣上扣子,“话说这还是我第一次穿西装,坐下的时候到底应该系扣子还是解扣子啊?” “解开解开!”五条悟看着着急,干脆直接伸手了,“你放松一点嘛,不要来僵硬挺着后背,我们不是在上班,这么严肃干嘛……” “啧啧啧,年轻可真好啊~” 五条悟闻声回头,只看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婆婆正含笑看着他们。 “额,阿姨好~”五条悟咧嘴一笑,“您也很年轻啊,气色超级棒!” “呵呵,”老婆婆捂嘴,显然被逗得直笑,“小伙子真会说话,男朋友就是这么哄来的吧?” “啊,这……”五条悟立马弹开双手,“不是不是不是不是!” 老婆婆给了他一个“我这双眼看透了太多”的眼神,感慨道:“嘛,羡慕你们生在这个时代,可以大大方方出来玩,不像我那时,男女交往都要避开人好远……” 五条悟快哭了:“阿姨您别乱说,我们真不是……” “傻小子,我都活了多大年纪了,你俩之间那火花真的……啧啧啧。”阿婆转头看向窗外,“这儿也没外人……” “我不是我没有我……” “哎呀,亲爱的,怎么这么小心嘛!”林野看五条悟罕见地慌乱了,存心想逗逗他,“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呀!” “就是的,小伙子,这我可得说说你,想当年,我踹了第八任男朋友就是因为他太怂……” “……” 余下的一路,五条悟如坐针毡,还不容易挨到了酒店,才得知噩耗: 只剩一张大床房了。 林野还没从戏中抽身,在房间门口才和相见恨晚的婆婆依依惜别。 临走时,婆婆还冲林野耳语片刻,并冲他挑了挑眉。 “哈哈哈哈哈哈哈!”林野一进屋就躺在沙发上放声大笑,“五条老师你也有今天哈哈哈哈,你都不知道刚才你的表情是什么样子,我真的憋笑憋的太辛苦了哈哈哈哈哈啊!” 五条悟黑着脸,二话不说,直接冲进浴室洗澡。 然后,过了一小时,五条悟才出来。 林野:“喂我说,你要不要报复心理这么强啊,才逗你几句,就要把我的热水都用光吗!” 五条悟撇了撇嘴:“幼稚!” 林野显然意犹未尽:“哎,你知道刚刚那个阿婆临走时对我说什么吗?” “什么?” “她说酒店里的内什么着急的时候可以先用,之后再去便利店买新的就好,不要直接算在房费里,太贵。”林野笑得满地打滚,“哈哈哈哈你说她经验这么丰富,年轻的时候应该也玩超大的吧!” 五条悟云淡风轻地“哼”了一声。 “算了算了不逗你了,没想到你这么正经,”林野收拾好自己换洗的衣服,“我也去洗澡喽,今晚早点睡吧,明天是一场恶战呢。” 话题转移了,五条悟也终于松了口气:“好。” “请你睡在床的左半边,我喜欢靠墙。” “我睡沙发。” “这个嘛……”林野赶紧冲进浴室,“刚刚我好像笑得太努力,沙发塌了……” 五分钟后,林野神清气爽地从浴室走了出来,看着裹紧被子的五条悟瑟缩在床最左边的,几乎把自己包成了一只蚕宝宝。 “不是,我也用不了这么大地方啊,”林野戳了戳五条蚕的中段,“而且我也要盖被子啊!” “哦。”五条悟干脆把所有被子都扔到了林野脸上,“你盖,我抗冻。” “你怎么又怪怪的……” 但林野进了被窝就开始犯困,所以也没多管五条悟,翻身关灯就睡了。 听着他轻轻的鼾声,五条悟在心里暗骂,林野,你没有心。 带着一派碎碎念和胡思乱想,再加上知道明天任务危险,五条悟倒也很快睡着了。 半夜,林野猛然醒来。 倒也不是因为别的,纯粹因为太热了。 打开被子,在床上又打了几个滚,热气儿没消散,林野反而睡不着了。 他转头看着呼吸匀称,还带着一丝甜美微笑的五条悟侧颜,不自觉的恍了神。 这人是真睡着了吗?还有人睡着的时候能这么好看? 出于好奇外加上带着点恶作剧的心态,林野蛄蛹蛄蛹地爬了过去,离近了甚至能看到五条悟纤长上翘的睫毛。 这人,虽然臭屁了点,但是颜值还是没得说。 林野朝他吹了口气,见他睫毛微颤,而眼睛没眨,看起来是真睡着了。 他平日里一直不得机会好好欣赏一下这张脸没有颜艺的样子,于是此刻也大了胆子,挺起上半身,想看看正脸。 这一欣赏就入了神,过去了也不知道是几秒还是几分钟,总之他觉得腰都有点酸了,才在心里暗暗骂自己这种痴汉行为实在上不了台面,于是又缩了回去。 不料,这脸刚下沉了一点,还没带动整个身子躺倒在床上,五条悟呼吸突然停了一下。 林野以为对方醒了,一惊,支撑身子的手一滑。上半身险些砸到了五条悟身上,幸亏他脖子一梗,将将控制住了下跌的脑袋。 黑夜里,二人鼻尖相贴。 分不清是谁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在一片寂静中突然急促起来。 第54章 五条悟呼吸续上了, 似乎并未被完全吵醒,只是做了个噩梦。 林野小心翼翼地做着平板支撑,然后扭腰把自己翻到了一旁。听着五条悟平稳地呼吸声, 心绪难平。 幸亏他没醒,不然刚刚那场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林野捂着自己的胸口,只觉得心脏快要跳出嗓子了,而这也绝不只是因为尴尬,刚刚相贴近地感觉, 实在是太……暧昧了。 他又朝五条悟看去,只见这人睡颜依旧, 心跳呼吸正常,林野这才自嘲式地摇摇头,腹诽自己刚刚到底在想什么呢, 人家是好搭档, 还是个好老师,怎么会对他有奇奇怪怪的想法呢。 许是自己单身了快二十年,今天又被邻座阿婆说了那些话才胡思乱想的吧! 林野血气方刚的, 要说完全没有这些想法也显然不正常,但他上次在山洞里就发现了, 自己对五条悟顶多是敬佩加上点依赖, 哦, 还有作为颜狗对于好看五官的本能臣服。 俩人整天这么在一起, 同吃同寝,就好像是那种在一个军营作战的战友, 林野本想认真思考一下这种感情到底有没有变质成其他的奇怪情感,但他自己从来没经历过,要从身边人找例子也只能想到小林雄太和九十九樱雪。 那两个人除了互相拯救过, 互相了解过以外,好像还有点什么特殊的东西。 哦,是痛苦。只要一提到对方,小林雄太本能开始做舔狗,而九十九樱雪立即开始翻白眼。林野脑回路清奇地想到,可能痛苦才是爱的第一步吧,没有痛哪来的爱呢? 而他和五条悟嘛……好像没有,五条悟一直游刃有余,感觉从来对自己都没特别情绪。也许从宗助的小岛上出来的那天有?但他昏迷了,什么也不知道。 他对五条悟,是挺痛苦的,但这痛苦应该跟自己的师父教自己时是一样的。孽徒该死。 总之,他的出一个结论,自己对五条悟是的情感应该就是信任加依赖等等的战友情,他得变得独立一点;而五条悟身经百战,之前也有过不少搭档,估计对他们都是一样的,也没什么特别的。 嗯,一定是这样。 业障,都是业障,林野感叹一声,这么胡思乱想一通,困劲儿又上来了,于是他翻过身去背对着五条悟,阖上了眼,逼迫着自己多睡一会。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转过去的一瞬间,五条悟骤然睁开了眼,这一夜,再也没睡着。 * 翌日一大早,闹铃一响,两人都顶着黑眼圈看着对方不禁笑出了声。 “你……昨晚没睡好?”林野故作轻松问道,“我看你一直睡得挺熟的。” “认床,某人还不给被子,能睡好就怪了,”五条悟揉揉太阳穴,“一直做梦。” 林野心里总觉得不踏实,于是再试探道:“都梦见什么了?有没有男鬼女鬼或者鬼压床之类的剧情?” 五条悟随手捡起枕头,丢向林野:“都没有,就梦见有两只猫打架,一只黑一只白,白的让往前走,黑的让往后退,结果吵了一宿都没结果。” “哦哦哦,”林野挠头,嘿嘿一笑,“猫好……猫好……” “怎么突然想起问我这个?”五条悟伸了个懒腰,“难道你做了什么奇怪的梦?” “没……没有,”林野心虚的不行,赶紧摆手否认,“一整宿都没做梦哈~” “好吧,”五条悟撇撇嘴,也不知道信了没有,“你说啥就是啥吧。” “哗啦”一声,紧接着门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响动,林野赶紧看看手表,只见才六点多钟,距离说好集合的九点还差两个多小时,除了他们这种一宿没睡好的,应该不会有人这么早就出门了才对。 然而外面又传来一阵骚乱,其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些推搡声。 林野和五条悟对视片刻,一齐翻身下床,披上外套就走出了门去。 走廊四下无人,二人循声摸到了楼梯间,打开门,只见一群高中男生正堵在那里。 “妈的死娘炮,早晨起来竟然跟老子睡一张床上了!” “真恶心啊,是不是他妈死的早才这么变态啊?” “啧啧啧,真倒霉啊龙哥,和这种娘们唧唧的人住一屋。” 林野踮起脚尖,往人堆里眺望,看到一个穿着白色浴袍的男孩趴在地上,低着头看不清脸。 男孩也不说话,让周围的人叽叽喳喳半天反而有点失去方向。 一个贼眉鼠眼的男生悄悄扥了扥一旁独自站着的高个男生的T恤下摆,“会不会是……龙哥弄错了?” “我去你妈的!”为首叫龙哥那人飞起一脚,直接踹到了男孩的胸口上,“老子弄错了能去他床上?你想什么好事呢?” 与预想中的柔弱不同,男孩这才一脸挑衅地抬起头,虽然是仰视但眼神中充满了倔强,停了一会才缓缓开口道:“你他妈睡得迷迷瞪瞪的,跑到我床上来了,还把我拖过来说我倒贴你?” 龙哥倒抽了一口气,似乎不敢相信有人敢这么跟自己说话,刚想飞起第二脚踹过去,只见那男孩从后背拿出了一把裁纸刀。 “有完没完?”男孩的声音比刀片更冷,“我他妈就想好好上个学都不行?” “妈的,死娘炮,还尼玛挺凶……”龙哥虽然嘴硬,但是后撤了小半步,“你们上,给老子揍他!” 周围几个小罗罗面面相觑,谁也不想第一个撞枪口。 “内个,你们这代学生都起这么早吗?” 林野冷不丁开了口,吓了他们一跳。 龙哥首先反应过来,回呛到:“你是干嘛的?” “你又是干嘛的?”林野丝毫不虚,直接向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嘴上毛儿还没长齐,就在这拉帮结伙欺负同学了?” “你懂什么!”龙哥声音都开始打颤,“这人……恶心到我了!” “那你上去给他一拳我看看,”林野面露讥讽,“别叫你手底下这帮阿猫阿狗上,你自己打一个。” 林野早就看出来,龙哥这种人就是那种怂了吧唧还爱撑面子,实际上胆小如鼠的那种人。 “这……”龙哥看看林野,又看看那男孩手里的裁纸刀,左右为难。 这时,刚刚一直沉默在一旁看热闹的高个男生走了出来,微微欠身冲林野一笑,朗声说道:“不好意思,这位先生,我们就是闹着玩的,刚刚是不是打扰到您休息了?” 林野上下打量这人一番,只见他衣服整洁干净,又挂着个人畜无害的微笑,比那个又矮又挫还凶巴巴的龙哥不知道顺眼多少,这才稍微顺了顺气:“那倒不是,主要是怕你们这帮学生没轻没重,别再闹出事来。” “哦,好的,我们这就回各人房间了,”高个男生只要说话必带三分笑意,“您很面善,似乎也是一起旅行的?” 林野“嗯”了一声当做回应,他也无心和这人对话,径自走进人堆,把那男孩扶了起来,帮他掸干净身上的尘土,问道:“你没事吧?” 男孩刚刚一直硬着的目光此刻才柔软下来,带着浓重的鼻音,轻轻点点头:“嗯。” “那就先把裁纸刀收起来吧。”林野声音也温柔了不少,“别伤着自己。” “好。” “健太郎,刚刚都是误会,你别往心里去啊,”高个男走了过来,想要拉着男孩的手,“我们先回屋吧,好不好?” 健太郎眼神一凛,后撤了半步,也没回答。 林野感觉不太对劲,于是上前半步,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细声问道:“要不要和我们先去吃个早饭?” “这位先生,我们一会就要集合了,”高个男也阴魂不散地跟了过来,“让健太郎和您吃饭确实不妥,更何况你们也是第一次见面呢?” 林野想了想,感觉也对,自己才是这儿的“外人”,但他直觉不应该就这么离开。而就在他犹豫地时候,感觉到健太郎轻轻拽了拽他的袖口。 高个男没再给林野思考的机会,追问道:“我们先回去吧,别回头让老师担心,好不好?” 健太郎仍是沉默着。 “咳咳,内个我说,你们应该也是九点集合吧?” 五条悟从后面的阴影中走出,随意地把手搭在了那个高个男的肩膀上,“对吗,小子?” “额,”高个男只愣了片刻就又恢复了满脸笑容,“是的。” “那好。”五条悟从衣服内衬口袋中摸索片刻,拿出一张卡片,递给了他。 “这上面是我的联系方式,如果到时候我们还没把健太郎送回来,你就让老师报警吧。” “这……” “不过也不必太担心,我们会一直在酒店的监控下活动的,”五条悟看似漫不经心,但语气中压迫力十足,“不像你们,专门找楼梯间……闹着玩,呵呵。” “哦,”高个男的笑容僵在了嘴角,“那好吧。” “把健太郎带过来吧,”五条悟朝林野招招手,“我看中了旁边一家卖拉面的馆子,二十四小时营业,走吧。” “好。”林野拉着健太郎的手,快步离开。 待三人走后,高个男瞬间黑了脸。点起一根烟,半晌没说话。 “老大,你说……这人是什么来历?”龙哥满脸堆笑,褶子堆积的脸丝毫不像一个十六七岁的高中生,毕恭毕敬说道,“要不要我去查查他?” “这不是写着呢么,蠢蛋,”高个男把名片扔到了龙哥脸上,咬牙切齿道,“坏老子好事,呵,区区一个破学校老师,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第55章 一名平平无奇的人民教师和一名更加平平无奇的西装男正坐在拉面店, 看着眼前狂吃拉面的男孩,一脸慈爱。 林野递过一杯茶:“慢点吃,别噎到了啊。” 男孩点点头, 但暴风式吸入的速度丝毫不减,“呼噜呼噜”一阵就把拉面吃完了,还毫无顾忌地打了个大大的饱嗝。 “怎么饿成这样?”林野问道,“还有你这衣服领口和袖口怎么也脏兮兮的?” 男孩静静地看着林野,也不回答。 林野只好先问点别的破破冰:“你叫健太郎是吗?” 男孩终于点点头。 “你和那帮人是同学?你也是高中生?” 男孩犹豫半晌, 点头。 “你家里还好吗?” 更久的犹豫…… “哎,算了, 不想说就算了,”林野呼噜了一把健太郎的头,差点被稻草似的短发扎了手, “嘶……你小子发型不错啊!” 健太郎终于不好意思地笑了两声, 然后轻轻说道:“今天……谢谢你们。” “这算啥,”林野趁机拉出椅子,凑近健太郎, “我以前被人欺负的时候直接给了带头那人一拳,把他鼻梁骨都打折了。” 健太郎果然眼睛一亮, 追问道:“你也被欺负过?” “对啊, ”林野十分坦然地说道, “高中男生本就……容易抱团结伙, 当时我又和大家有点不一样,所以有个人天天来我这找事。” “你有什么不一样啊?” “这个嘛, 可能和你有点像,”林野轻轻一笑,仿佛过去的事都发生在别人身上一般, “当时我太好看了,并稍微不符合这帮人心中对阳刚的定义,所以老来找我事。” “哦,”健太郎有点不好意思,但又带着期待,“你就……打他们了?” “对,我爸爸有个朋友是练武的,教了我一套军体拳,超级管用,”林野站起身比划道,“什么虚步砍肋、马步横砍,哦哦哦最好用的就是弹裆顶肘……诶,你怎么了?” 自从林野刚刚说完爸爸有个朋友之后,健太郎的神色就肉眼可见地低沉了下去,此刻已经低下了头。 林野看着他那脏兮兮的衣服和凌乱的短发,大约已经猜到了一二,只觉得心里揪了一下。 但他也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更别提安慰对于这种孩子来讲也是无济于事的废话,于是直接把他薅了起来,也不顾拉面馆里一众人诧异的目光,大大咧咧道:“来来来!站起来,和我一起学!我来教你中华秘术!” 健太郎一脸懵,但照着林野的指示做了。 “你看你这个马步,太软绵绵了!” “砍肋砍肋,不是砍头,你不想负刑事责任吧?” “弹裆顶肘,你不弹怎么能打到龙哥的裆呢!” “对对对就是这样,刚中带柔,灵动起来!” “累了,喝口水先!”林野教了几招,自认为成效显著,“快坐下歇会!” “我……我不累……”健太郎两颊绯红,也不知是因为刚刚的运动还是发自内心的兴奋,“您再教我几招吧。” “不是你累了,是我累了,坐下吧。”林野心道教健太郎打拳比教五条悟练口条还累。 “好。” 林野呷了口茶:“除了这些套招,我在教你点实操的,下次他们要欺负你,你就先跑到一个墙角,让自己三面受不到敌,然后正面来一个打一个,别贪多,只要抓住一个,往死里揍,就能镇住场子了。” “嗯。”健太郎十分认真地点点头。 “还有还有,千万别再用裁纸刀了,你能不能控制得好先不提,要是被龙哥那种二彪子抢走,你反而更危险,”林野随手帮健太郎整理了一下衣服,“算了,你还是现在就给我吧!” “噢,好。”健太郎知道林野说的有道理,从裤袋里掏出了裁纸刀,递给林野。 林野接过的同时发现健太郎露出的一截白皙手腕上有道还未愈合的狰狞伤疤,当即抓住了他的手:“这……也是他们干的” “对……”健太郎语气中透着委屈,“就昨天……” “哎呦,真是……” “我本来不想来这次远足,但……有人替我交了钱,我不能不来,”健太郎声音越来越低,“他们就是想整我……” “啧啧啧,现在这帮孩子,”林野从口袋里掏出上次产屋敷给的伤药,“这药特别好,我给你擦擦,你身上还有别的伤口吗?” “腿上和胳膊上还有点……” 林野满脸心疼,十分认真的带着严肃和心疼给健太郎一点点上药。 忽然,他发现刚刚一直沉默的男人正看着自己。 “看我干嘛?你也想来点?” “没有,”五条悟勾嘴一笑,“就感觉……你还挺……温柔的?” “滚。” “啧啧啧,对别人家的小孩这么好,对我嘛……” 林野白眼翻上了天。 “请问,你们这样……会觉得世道很艰难吗?”健太郎终于忍不住问道,“好羡慕。” “呃,”林野愣了一下,本想否认,但又不想浇灭男孩眼中闪烁的星星火焰,于是点点头,慢悠悠说道,“难是难,但是值得。” 健太郎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不难的东西多半都没什么意思,”五条悟明白林野的意思,也自然而然接上,“你也不用想太多,好好学习,回头再想这些,优秀的人才值得爱。” “嗯,好。”健太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林野和五条悟对视一眼,心中各是百转千回,但只对着对方嘿嘿一笑,假装无事发生。 * 九点快到了,二人决定把健太郎送回酒店,但思来想去觉得还是有些不放心,于是决定把他亲手交到老师手里。 林野敲响了房门,没想到出来开门的是一个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女子。 “请问……”女子看着林野和五条悟显然面露防备,但愣了愣好像认了出来,“你们二位是旅游团里的?” 林野也不遮掩,直接自报家门:“是的,我叫林野,这位是五条悟,我们都是一个旅行团的。请问您怎么称呼?” “您好,叫我玉子就好。请问有什么事?” “刚刚我们碰到了您的学生健太郎,想把他亲自交给您才放心。” 林野说罢,让身后的健太郎露了个头,玉子这才打消了疑虑,打开房门。 玉子披好衣服走了出来。林野惊讶发现她竟然怀有身孕,从目前的体型来看应该已经接近临盆了。 林野脱口而出:“您可要保护好身体呀!” 玉子腼腆一笑:“谢谢,带完他们这次郊游我就回家待产啦!” “好辛苦,”林野拉过健太郎,意味深长地嘱咐道,“你要保护好老师,接下来的行程都和玉子小姐待在一起,听到没?” “好。”健太郎也顺从地点了点头。 “谢谢二位了,”玉子拉过健太郎,关切问道,“怎么跑出去了?有没有受伤?” 林野直言不讳:“他不是跑出去的,是被我们带出去的,不然现在你就不一定能见到这么完整的他了。” 玉子微微一怔,但很快想明白事情原委,轻叹道:“唉,又是龙门和高桥他们,是不是?” 健太郎别过头去,不作回答。 玉子心疼的摸了摸他的头发,向林野解释道:“这确实是我这个做老师的失职,没能随时保护好所有学生,但那两个孩子……” “怎么?”林野打断道,“是那个所谓‘龙哥’和笑眯眯的瘦高个?” “……对,就是他们,”玉子摇摇头,“龙门还好,高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林野不解,追问道:“什么意思?你一个老师不知道该拿学生怎么办嘛?” “是的,”玉子顿了顿,“关于学生的具体情况我不便透露,但我要离开了,健太郎,我对你最好的建议是转学。” “转学?”林野毛了,“他才15,家里也不管,上学还受欺负,他能转去哪啊?” “唉,”玉子的语气中都透露着疲惫,“林先生,我真的也不知道……” “没事的,林哥,”健太郎轻轻一笑,“我会自己解决好的,不用您操心啦。” “你这……” 林野剩下的话都梗在了喉咙里,这孩子懂事的让人心疼。 健太郎继续说道:“真的,我可以处理好,您刚刚教了我中华秘术,不是么?” “哎,你这臭小子……” “时间也不早了,”健太郎看向玉子,“我们也要出发了吧?” “对。” “那我一会儿都跟您待在一起可以吗?玉子老师。” “当然好,”玉子也只能疲惫地笑笑,“我带了很多好吃的,一会你可要负责把它们都吃光哦~” * 随车,众人很快到了目的地,位于横滨西南方的郊野公园。 五条悟压低嗓音,跟林野汇报道:“刚刚收到了伯父和伯母的短信,他们也顺利跟着旅行团到东北那里的庙宇了;然后愈史郎和珠子在西北那边逛街,太宰治和七海建人他们跟着旅游团满横滨乱转,当机动部队。” 林野点点头:“唔,好……我觉得我们就跟紧老师吧,一来帮忙看着点健太郎,二来老师怀孕了,这郊野公园四下无人的,要是有新生儿也只能是她。” “你对健太郎很上心嘛!” “有吗?”林野面露疑惑,“就……出于正义吧!” 五条悟勾唇一笑:“我觉得你很有当老师的潜质哦,而且还是好老师。” 林野翻了个白眼:“像你一样的好老师吗?” 五条悟:“仅次于我。” “哎呦,你们两个很亲密嘛,还不下车?” 只见之前那位婆婆穿着登山装,在巴士门口笑盈盈地看着二人。 “我看乌云飘过来了,如果一会下起雨来,可就不好撘营地了~” 第56章 横滨没山, 所谓郊野公园也就是围着湖水的一片荒地,不算大,但比较奇巧的是离湖不远的地上有一处地裂, 上面架着一个小小的玻璃栈道,当作景点。 进了郊野公园众人开始自由活动,待晚上六点左右回到湖边营地安营扎寨,准备过夜就行。除了玻璃栈道,也就营地这块被建设过, 有些烧烤架子和流动洗手间等等设施,所以一般人也就围着这一块走走, 或者划划船,等着晚上团队安排的烧烤野炊。 然而老婆婆想要去玻璃栈道看看,她的其他几个老姐妹都胆小, 不愿意一起去, 所以她只好来缠着林野和五条悟。 林野本不想去,但见玉子带着健太郎往那个方向走,显然也是想去看看, 这才凑着五人一路,一块过去。 老婆婆一路叽叽喳喳问东问西,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 乌云越来越浓, 林野渐渐有些心绪不宁。 “所以说你们这些年轻人真的要多穿点衣服, ”老婆婆十分自然地捏了捏林野和健太郎的裤子,露出担忧的神色, “你看你俩,裤子穿的这么薄,现在觉得这种天气没事, 但回头老了容易得老寒腿,回回下雨你们就遭罪吧!” 健太郎轻轻一笑。 “哎呀,我们火力壮,没事的,”林野知道健太郎不愿意被人发现自己的家庭情况,于是揽过他的头,“前面就到玻璃栈道了吧?” “呀,终于到啦,在不到我这把老骨头可真要走散架了喔~” 传说中横跨峡谷的玻璃栈道不过数十米,但在风裹着砂砾打在玻璃上总有些细细碎碎的响动,再加上能看清谷底湍急的河流,就还是有些吓人。 据旅游手册介绍,这里早年还有人管辖,但现在已经变成半自然景点了,所以放眼望去,只有他们五个人在这杵着。 老婆婆走到栈道旁边,仔细观察了半晌,才自信地开口道:“没有问题,非常结实!” 林野疑惑:“您是怎么知道的?” 老婆婆满脸自豪:“这桥是我先生修的,我当然知道呀!” “您先生……是山本先生吗?”健太郎惊讶道,“那位很有名的桥梁设计师?” “对呀,”老婆婆充满慈爱地摸了摸健太郎的头,这次他没再躲闪,“小朋友,你怎么知道他的?” “因为,我……”健太郎犹犹豫豫,在老婆婆鼓励的眼神中才说出后半句话,“我也想像他一样当一名桥梁设计师。” “这个理想可不常见哦,为什么?” “我老家在山区里,平常出门都要用桥,”健太郎眼中光泽闪耀,“那些桥都是山本先生设计建造的,如果没有他,我们这些人都不可能走出来,所以我也想设计桥梁,帮助那些曾经像我一样的人。” 老婆婆喜笑颜开:“真是个好孩子,我家老头子在地下知道了的话,应该会很开心的!等你考上东京大学的建筑学院,一定要来找我,我亲自带你。” “好!” 林野看着健太郎重新鼓起勇气,也不自觉的笑笑:“婆婆您也是学建筑的呀?” “那可不,”老婆婆语调都变高了不少,“山本那家伙一半的图纸都是我给他看的!就这座桥,还是我和他一块设计的呢!” “好厉害,”林野不住赞叹,“怪不得您刚刚一直说要来这看看,原来大有深意。” “嗯,”老婆婆眼神黯淡了几分,“造了一辈子桥,帮那么多人走了出来,自己却……嗐,算了,不提也罢。” 老婆婆重新绽放笑容:“我就是想趁还没入土,把老头子建过的桥都再看一遍,要是都没什么问题,我就能踏踏实实去见他了,这座是我最不放心的一座。” “您刚刚说没什么问题?” “对,我目测其实保养的还可以,但是好久没人敢走了,所以还是有点担心……” “没事,我们来,”林野冲五条悟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自信笑道,“我们不是一般人。” “哦,那你们可要注意安全。” “不打紧,”五条悟也不避讳,直接拉过林野的手,望向前方,“我就是安全。” * 玻璃桥其实贴近峡谷壁的两端很宽阔,可以当观景台用,此刻婆婆和玉子就站在上面看着林野和五条悟。 虽然是在荒原里,面前也只有几个人,但是林野和五条悟牵着手就总觉得怪怪的,于是趁着后面三人不注意,林野悄悄地改成攥着五条悟的袖口。 五条悟也只笑笑,没说什么。 二人慢慢往前走着,风有点大,吹得衣衫猎猎作响,让林野不免分神。 其实五条悟早就用六眼看清了整个桥的架构,建设的十分牢靠,根本没有危险,但他看着林野小心翼翼的样子,就是忍不住想逗逗他。 于是他轻轻晃了起来。 林野本就精神高度集中,一直盯着谷底下湍急的河流。此时整个桥面微微晃动,他看着脚下忽近忽远的水面更是紧张到了极点,“啪”的一下直接贴在了一侧扶手上。 “吓死我了吓死了我!”林野手捂胸口,“怎么会突然晃得这么厉害——” 然后他看到了正偷笑得坦坦荡荡的五条悟。 “——五条悟,你真的太过分了!”林野气血上涌,也不顾此处是不是玻璃栈道,只想劈头盖脸给五条悟一顿锤,“孽徒别跑!!” “诶诶诶!”风华正茂的五条悟当然跑的比谁都快,一边跑还一边回头嘲笑林野,让他赶紧来抓自己,“略略略!” 结果五条悟先跑到了玻璃桥的另一边,才发现这边背靠一个巨型岩石根本没退路,于是只好转身,面对着如炮弹一般冲撞过来的林野。 “吃我一记头槌!”林野已经追红了眼,又不知道前方路不通的他此刻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往前冲,“猪突猛进!” 咚! 五条悟退无可退,又心疼林野直接撞石头,只好靠肉身接下这一击,只不过林野惯性太大,头差点从他的肩膀上滑走,于是用手轻轻垫了一下当做缓冲。 林野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他刚想欣赏片刻,却见到一个血滴从上面落下。 “诶?”林野赶紧看了看周围,这才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 他抓过五条悟的手,只见因为刚刚撞得太用力而擦破了一点皮,倒说不上有多严重,但他却觉得很心疼。 然而他也无法用像对待健太郎的那种语气说出什么温柔的话,这点心疼和内疚不知怎么就在心里发酵成了一股无名火。 于是五条悟只见林野脸上的表情在电光火石之间接连变了好几番,最终气鼓鼓的一嘟嘴,扬手“啪”直接又给了自己一拳。 “你就愣拿手接?不会躲吗?”林野跟连珠炮似的,“平常挺聪明的一个人,怎么这时候傻了吧唧的?你脑子离家出走了吗?” “额……”五条悟没料到林野会是这个反应,挠挠头,委屈道,“我这不是……怕你撞疼了吗?” 林野一点也没软化:“我头硬还是你手硬?我头槌练了这么多年能禁不住这一小点撞击吗?你……” “好好好……”五条悟摸了摸林野头上的炸毛,“是我错啦。” “唔,”林野这才好受点,“其实也要辩证地看问题,这件事我确实也有那么……” “喂!两位大哥你们有完没完!”健太郎在玻璃桥的另一边喊道,“咬耳朵这么久,我可要过去打扰你们啦!” “诶!”林野绽放了一个巨大的笑脸,哪怕是漫天乌云也好像在发光一样,“快来吧~小心点哦!” “什么嘛,对健太郎这么热情……”五条悟悄悄吐槽。 林野不顾五条悟的碎碎念,一脸阳光的看着健太郎,叮嘱道,“不要总看脚下,不要害怕,这里是很安全的~” “好~” 健太郎一路走走停停,也感受这新奇的景色,能看出兴奋远大过了害怕。 远处雷云也快飘过来了,林野打算等健太郎走到这边就带他一块回去。 然而,健太郎好不容易走到了玻璃桥的中间,突然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声响,一低头,只见自己腿边的玻璃上出现了一个不规则的洞孔。 林野和五条悟自然也注意到了,顺着声音的来处看去,只见远远的地方站着一小撮人。 正是高桥和龙门为首的小团体。 其中有两个人正拿着两把仿真枪,刚刚正是这个东西发射出的弹珠子弹击破了玻璃桥。 “龙门、高桥!”玉子率先反应了过来,“你们……不要太过分!!” “哦,那我就是要过分,你能拿我怎么样呢?”高桥卸下伪装,语气轻佻,“如果你不想让肚子里的孩子还没来到世界就消失,那就带着你旁边那个老太太跑远点,这事跟你们没关系,听懂了吗?” “你……” 玉子的话还没出口,另一发子弹就打在了她的脚边,吓得她立刻噤了声。 乌云遮日。 高桥显然不想给健太郎反应时间,招呼手下,弹珠噼里啪啦的射了过去。 玻璃栈道瞬间出现了无数爆裂声,玻璃上的洞孔越来越大。 林野不顾多想,直接冲了过去。高桥调转枪口,把子弹倾泻在了林野身上,但他好像不怕疼一样,只想上前保护已经因为害怕而在桥中间缩成一团的健太郎。 五条悟刚想跟上,但他看到不远处,桥底的一颗螺丝,在密集的弹雨之下渐渐松动。 那里显然承受不了这么大的重量。 一道骤然出现的闪电划破了长空,紧跟着,雷声作响。 雷暴要来了。 第57章 “林野!躺平!”五条悟来不及解释前因后果, 只好直接大喊,“别乱晃,桥不稳!” “好!”林野感觉自己身上应该被弹珠打出了不少淤青, 但仍死死护住身子底下的健太郎,无奈之下,他只好抬头向龙门和高桥喊道,“你们这帮小孩,下手没轻没重的, 快停手!” “呵呵,”高桥微微一笑, 接过旁边小弟递过来的烟,反问林野,“小孩?你他妈叫谁小孩呢?” 林野本来还在心里为这几个人开脱, 也许年纪小不懂事罢了。但此刻, 他只能感受到对方汹涌而来的恶意。 高桥和龙门仍在倾泻着手中的弹药,而他们发现林野和健太郎趴地不好击中后则调转了目标,集中攻击两端的玻璃, 显然是想把二人困在桥上。 林野此刻只觉得讽刺,自嘲式地摇摇头。 难道他林野脚踢港口Mafia, 拳打诅咒之鬼, 就要在几个小孩这里翻车了吗? 突然, 一道身影略过。 林野抬头, 只觉得时间都变慢了,眼前的一切好像摄像机里的升格画面一样。 他看到五条悟凌空飞起, 用不知从哪捡来的圆柱形石块塞入了那个几乎摇摇欲坠的钉子孔洞,然后轻轻朝着峡谷下发用了一记术式,半空中的子弹就被吸引至了玻璃桥底下。 再然后, 五条悟轻轻巧巧地落回原地,对着对岸目瞪口呆的高桥和龙门挑了挑眉,挑衅道,“就这?你们就这点能耐?” 高桥震惊不已,整个人都僵住了,缓了一会才颤颤巍巍问道:“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不是个破宗教学校的老师吗?” “宗教学校?哦对……”五条悟瞬间换了一脸虔诚的表情,颔首微笑,“你相信这世间有神吗,哈利路亚?” 不管高桥信不信,林野吞了口口水,他是真的信了。 “林野,你带着健太郎先来我这边吧,”五条悟遥遥对他伸出了手,“那边玻璃裂了太多,不太安全。” 林野半天才从刚刚的震惊和感动中抽出,全然没有刚刚的果断勇敢,扭扭捏捏道:“嗯……好。” 十几秒钟后,林野和健太郎站在了五条悟身边,三人一起隔桥与混混团体对望。 “嘛,看来我们健太郎总能找到强壮的哥哥照顾自己呀~”高桥继续挑衅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呢,啧啧啧。” “你小子嘴还真是臭呐,”林野后槽牙咬的吱吱作响,要不是碍于不能对平民使用咒术,他恐怕早就动手了,“说吧,你到底想要什么?” 高桥夸张地笑笑:“哦?我想要什么你都能满足吗?” 林野气极反笑,回怼道:“当然不是了,你想什么好事儿呢?我只是单纯的想嘲讽你罢了,就是缺了点素材。” “草。拿老子开涮,你去死吧!” 又是一连串子弹倾泻过来,林野只能向前一步挡在健太郎身前。为了防止五条悟向前替他挡子弹,林野还特意站在了悬崖边上。 “林野!”五条悟看穿了林野的心思,此刻有些着急,“你别硬抗啊,让我来吧!” 林野摇摇头,故作轻松道:“没事,你再用咒术的话咒术高层查过来你不好解释。” 五条悟咬咬牙:“不解释就不解释,也比你这样……诶?小子,你怎么了?” 林野忍着后背不时传来的疼痛,顺着五条悟的目光看去。 只见健太郎此时已向控制不住地颤抖,眼神涣散。 林野一惊,赶忙伸手探探他的额头,发现不但不热还十分冰冷。 “健太郎?健太郎!”林野晃晃他的肩膀,“你还好吗?很冷吗?刚刚有伤口破了吗?” 健太郎双眼迷离,似乎分辨了一会才发现自己面前的人是林野,慢吞吞地回答道:“我……我也不知道……” 林野眼神示意五条悟,五条悟很快明白过来,蹲下检查了健太郎的全身,发现并没有什么问题,于是摇了摇头。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还有没有别的……嘶……”林野抓起健太郎的手,本想揉搓几次让他不那么冷,但没想到他的掌心出奇的炙热,甚至差点烫到自己。 “你这是怎么回事儿?”林野感到十分捉摸不透,“你手不舒服吗?” 健太郎摇摇头,“我刚刚只是觉得……很生气,但,真……我真不知道……林野哥,我这是……怎么了?” 不知是出于害怕还是出于愤怒,健太郎现在浑身颤抖已至不可自遏的地步,甚至能听到上牙和下牙打架的地步。 林野本想再问问,但看到健太郎的头发不自然的向上竖起,暗叫一声不好,果断把健太郎和五条悟一齐扑倒。 果然,刹那后,一道闪电险些击中他们刚刚所站的地方,幸亏身后就是溪涧,闪电劈到了下面,他们逃过一劫。 林野赶紧扶起健太郎,问道:“你没事吧?” 健太郎摇摇头,想了想,又点点头,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颤颤巍巍说道:“这里……感觉要炸了……” 林野沉吟片刻,抬头,对上了五条悟的视线。 他们想到一起去了。 也许,健太郎就是菅原道真的转世,他的血脉正在觉醒。 但如果是这样的话,周围的那些人…… 林野抬头望向天,只见空气中隐隐有另一道闪电的影子,这几乎证实了他的猜想,但没有时间反应,因为那道闪电的方位,正在高桥和龙门的小团体头顶上空。 喊叫已向来不及,更何况刚刚第一道雷劈下来的时候高桥就已向僵在原地,吓傻了,此刻就是叫他逃命他也迈不动步子。 林野当机立断,将手中的折扇扔出,同一时间,闪电亮起。折扇掀起一道狂风将高桥一行人吹离原地数米,才躲过这一击。 折扇在空中划了个漂亮的弧线,又回到林野手里。但林野没事件沾沾自喜,因为头顶上的乌云越来越密集,之后必然会有第三道、第四道乃至几百道闪电接连劈落下来。 果然,就在他思考的时候,第三道闪电劈了下来,击中了峡谷对岸岩壁的石峰。 林野本想揣摩落雷的规律,偶然发现健太郎双眼正死死盯着刚刚被劈中的区域,瞬间明白了。 “健太郎,你是不是……能感觉到雷电?”林野轻轻拍了拍健太郎的肩膀,“你能不能看远一点的地方?” 然而,健太郎不知为何,此时仿佛已向遁入了虚空的状态,木然停留在原地。 “轰轰”两声,又是两道闪电劈在了山谷中。 “是他……我就知道他是个怪胎!”高桥灰头土脸的从泥地上爬了起来,指着健太郎,指尖发颤,“没错!他们三个都是那种怪胎!” “哪种怪胎啊?”龙门不解,“高桥老大,我们要不要赶紧回营地……” “当然当然,我手机还在营地,我要给爸爸打电话,他最擅长搞这些咒……” 啪! 又一道闪电落在了高桥脚边,吓得他赶紧滚到一旁。 林野低头,见健太郎果然恶狠狠地盯着高桥,心一横,干脆直接站在了健太郎前面,用身体挡住了他的视线。 五条悟一惊,赶紧把他拨开,瞬间,一道细小的闪电击中了他刚刚站的位置。 五条悟骂道:“你疯了吗!林野!” 林野拍拍屁股上的土,站起来,心里有点虚:“谢……谢?” “混蛋。”五条悟咬牙骂道,“你也在意一下自己的身体吧!” “哦,”林野本想挠挠头,但刚刚被弹珠砸过的伤口隐隐作痛,不自觉“嘶哈”一声,赶紧改口,“没事,都皮外伤,先想想现在怎么办吧!”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 五条悟感觉已向已向气毛了,先是因为不能对平民使用咒力让三人,尤其是林野,这么狼狈;然后现在看林野又这么不爱惜自己身子,后背衣服上到处都渗了血迹,心里揪得疼。 于是他也不想什么策略了,道了声“得罪”,一个手刀干脆利落地劈晕了健太郎。 林野扶着健太郎顺着石壁坐在地上,刚想喘口气,只见天上一阵乱响,光影肆意闪耀。 闪电并没有如他们预想一般随着健太郎失去意识而停止,反倒失去了目标,开始了混乱打击。 一时间峡谷两岸一片鸡飞狗跳,高桥和龙门的小团体只能四处乱窜让自己被劈的几率降到最小,突然,高桥发现老婆婆和玉子躲在的石头后面十分安全,于是撒丫子就朝她们跑去,直接把二人揪出来,自己藏了过去。 林野这边刚和五条悟一齐带着健太郎躲过一道闪电,只见天上正聚集着一道新的闪电正要朝玉子和老婆婆劈去。 “快去!救她们!”林野吼道,“我看着健太郎!” 五条悟知道林野说的是对的,于是飞身一跃,至峡谷中段时轻踏玻璃桥借力,轻而易举就到了对岸。 接着,他的速度几乎无法用肉眼捕捉。下一秒,林野就见到他一左一右地带着二人躲开了雷击。 然而,就是这一晃神的功夫,一道闪电正正劈在了林野脚边。他在最后一刻才狼狈地把健太郎推开,自己则因为雷击的反作用力被推至一旁。 五条悟心都揪到了一起,但他必须带着两位行动不便的女士不停移动,保证安全。 闪电肆意的劈着,很快,瓢泼大雨倾斜而至。 林野趴在地上,缓了半天才抬起头来,在密集的雨点中,给了五条悟一个惨淡的微笑。 健太郎的身体依旧是这狂风暴雨的中心,狂风裹挟这雨点越发歪斜地打在他身上,让他感觉体内那种几乎要爆炸惹热气降了不少,意识也渐渐回到体内。 健太郎用手攀着石壁,支撑起自己的身体,他惊讶的发现眼前的雨点似乎比往日见到的慢。于是他伸出手,想用掌心托住一点雨水,但却发现自己的手依旧热的发烫,雨水刚落上去便只听“滋”的一声,蒸发了。 他再往远处看看,只见林野正躺在地上,努力想站起来。健太郎本能想上去帮忙,但却发现林野的动作怎么看怎么像动画片里的慢放,举手投足之间甚至还带着画面残影。于是他不合时宜地笑了一下。 这一笑,不光引得林野,甚至远处的五条悟和玉子都转过头来看他。 健太郎能看清他们表情最细微的变化——疑惑、震惊、讶异、恐惧…… 甚至能从他们的眼中放大景象,看到自己的倒影。 依旧瘦弱纤细,健太郎嘴角抽搐,这副身体……总是他之前讨厌的样子,而这些人的眼神,亦是他之前讨厌的样子。 胸中总有一股无名火四处流窜,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此刻他的双手正向外逸散着阵阵白色光线,这些光线忽明忽暗的闪烁,与天边的雷闪遥相呼应,并非什么好兆头。 但健太郎尚能控制住自己不对这几位曾向或多或少帮助过他的人们发作。 当然,他也没有忽视这些人眼中的一抹底色,心疼。尽管这不是他现在最需要的。 紧接着,健太郎把视线转到了倒在一旁泥地中的高桥和龙门。 最先注意到的是他们轻轻把枪口朝向了自己。 就是这个微小、不值一提甚至完全受下意识控制的动作摧毁了健太郎心中所有的防线,这让健太郎蓦然想起这股仇恨的由来—— 期初,这些人只觉得自己找了个无力还手的人,撒了个小小的谎,说健太郎心理变态,回去男厕所偷窥同学等等。这种恶意的嘲讽甚至在其他同学和老师的心中都算不上什么趣闻,只当稀松平常的杂谈罢了。 然而,这给了那些平日本就压抑的同学一个豁口,健太郎释放了自己柔软可欺的信号,本不是欺压者的人也会渐渐像恶行坍缩,无他原由,只因为善良本来就是更难得选择。 一个个谣言伴随着一次次暴力行为摧毁了健太郎的生活,那些声称了解他的期初举了一些实际的例子,他皮肤白、声音软……然后,他们又说这些特质让他不像男孩。而不像男孩的人都会喜欢他们。 每个人都借此划清和健太郎的界限,似乎只要出现在他身边就会被他爱上一样。而被逼无奈只能独来独往的健太郎又让他们得出了一个新的结论:这么不合群的人就不应该存在。 但今天,健太郎狠狠地想,也许是时候改变这荒谬的逻辑,让他们知道,到底谁才不应该存在。 他眼神冰冷地盯了过去,看着他们紧张的样子几乎生出一种怜悯。然后,健太郎轻轻催动掌心中的力量,他轻而易举地就连同到了厚重云层中跳跃的电子。 仿佛这力量与生俱来,并没有丝毫阻滞。 紧接着,雷声轰鸣,数十道闪电在云中盘亘,原野上的所有人都听到了吱吱喳喳的声音。 那是空气正被电离,混合着雨水而产生的轻轻爆裂声。 很快,这些游离四方的电子找到了凝集的方向,渐渐汇聚,最终在头顶上形成了一个硕大耀眼的光球。 一只被风雨吹得恍惚的小鸟飞至这光球边,“哧”得一声化成了一缕青烟。 连叫声都没来得及传出。 健太郎两眼通红,看着远处的高桥,神色恍惚地问道,“你之前有没有过一瞬间,觉得那样让身边的人对付我不合适?” 高桥双目圆瞪,憋了半天才嚷道,“怪胎!你会下地狱的!” “哦,”健太郎眼中最后的光点也消失,似乎也被那光球吸了过去,“你去帮我探探路吧——” “健太郎!!!”五条悟声嘶力竭地喊道,“不要把力量用在报复上!” 健太郎被打断,也不恼,反问道:“那要我怎么样?忍着吗?” “你……”五条悟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像他这样只接触了短短一天的人,有什么立场劝人大度呢? “我只能保证,离开这里之后帮你报警,一定让他们……受到惩罚。” 五条悟本就想说“绳之以法”,但他不是不知道这种事会被怎么处理。 咒术师的事尚且有咒术高层来管辖,再不济他也能出手帮忙,但普通人呢? 于是,说完五条悟自己都摇摇头,觉得实在是无力。 果然,健太郎嗤笑一声,双手握拳。 硕大的电子光球如同坠落的太阳一般落下,带着菅原道真的怨灵使命,必将这里的一切生灵抹去,从而转世重生。 五条悟无法多想,只好带着自己尚能保护的二位撤离。 但,突然,一阵清脆的鼓声划破天空,突兀地扎进了所有人的耳膜。 嘭……嘭……嘭…… 五条悟循声望去,瞬间大惊。 一个萧瑟的背影站在玻璃桥中间,轻轻转动着人皮鼓。 “林野!”五条悟瞬间明白了他心里所想,“你……” 但为时已晚。 光球急速坠落,临近地面时,即使五条悟已向撤出十几米远,仍感觉全身一阵电流扫过。 轰…… 瞬间,白光四溢。 当五条悟再睁开眼时,只见峡谷间一片空空如也。 玻璃桥,还有林野,都如同蒸发一般,消失了。 第58章 “五条悟, 你可知罪?” “把你同谋的位置说出来,高层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你一定要和我们作对到底吗?” “唔……菅原道真的转世成功了吗?” “那些受伤的平民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有你的搭档,我们可不相信他就这样失踪……” “够了吗?”五条悟猛然抬头, 打断高层的问话。 高处站着五个人,面庞都掩盖在黑暗里,但五条悟的眼神仿佛要把他们洞穿。 “大翔漫才剧院被诅咒师破坏的时候你们问了么?” “……” “港口Mafia培养诅咒的时候你们问了么?” “……” “林野他为了保护研究员,身负重伤险些被诅咒之鬼害死的时候,你们问了么?” “……” 五条悟面对沉默的一众身影气极反笑, 狠狠吐了一口气,咬牙问道:“那你们现在有什么资格来问我, 我的学生,我的搭档,我的……战友, 他去哪了?” “不要转移话题, 五条悟,你公然在一众平民面前释放咒术,明知菅原道真转世瞒而不报, 最终酿成大祸。”那人顿了顿,然后语调陡然升高, “你还不明白吗, 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一意孤行自找的, 你一再脱离高层的掌控……” “闭嘴吧, 蠢货,”五条悟摇摇头, “你们这些把戏我真是看够了。” “你让一个平民觉醒了怨灵血脉,还差点让一个无辜平民丧命……” “平民?”五条悟露出一个讥讽味十足的笑容,“你说高桥吗?佐藤财团未来的继承人, 佐藤先生的外孙?他是平民?” “你不要提起无关……” 五条悟已经厌倦了这场审判,于是干脆地说道:“他随意霸凌同学,险些杀人。哪怕法律制裁不了他的罪行,也不代表他是无辜的。你们不过因为他的外祖父是咒术界高层最大的赞助商才找我问责的吧?” “你是怎么……不对,你不应该查询一个平民的隐私。” “如果小林雄太先生还在赞助你们,你们绝对不敢这么跟我说话,”五条悟转过身,迈步离开,行至门前,停下,转过头补充道,“不过没关系,你们这帮自私的蠢货、世袭的蠢货还有唯利是图的蠢货,马上就不会再站的这么舒服了。” “你们捏着几大家族的钱,看着咒术师在外面卖命的日子,很快就要到头了。” * 东京,咒术高专某房间。 门“吱呀”一声开了,房间内正焦虑走动的小林雄太和九十九樱雪都面带期待的望去,看清来者后,双双露出失望的表情。 “伯父、伯母,吃点东西吧。”五条悟端着两碗热汤面走了进来,“我刚煮好的,趁热吃比较好。” 小林雄太颓丧地坐在椅子上,点起一根烟:“儿子还生死未卜,怎么吃的下去呀……” “你们先照顾好自己身体才行呀,”五条悟打开窗户,让室内空气流通,“要是林野知道,肯定会怪我没好好看着你们的。” “三天了,整整三天啊,”小林雄太狠吸一口,过肺半天才缓缓吐出,“怎么会……一点消息都没有!” 九十九樱雪还强撑着精神,看着五条悟:“小六……小悟啊,你跟伯母交个实底,搜查队是不是已经放弃了,如果他们放弃了也没事的,我和你伯父一块偷偷去横滨找,你实话告诉伯母,好不好?” “哎呀,伯母,我们去横滨被港口Mafia顶上的话只会更麻烦,”五条悟按着九十九樱雪的肩膀,让她坐下,“你们安心等待吧,吉人自有天相,林野不会有事的。” 九十九樱雪长叹一口气,打开小林雄太的烟盒,也给自己点了一根,许是太久没抽过烟,手指甚至在微微颤抖。 这颤抖让五条悟的心也揪了一下,但他什么都没表现出来,只云淡风轻道:“二位快吃吧,你们不吃我就不走了哦~” 小林雄太搅弄着手里的面条,但也没往嘴里送,一个劲的看着窗外,望眼欲穿。 过了半晌,他犹豫地问道:“那孩子……怎么样了?” “健太郎他……还在医院没有醒过来,”五条悟用尽可能平缓的语气说道,“医疗队到的有些晚,找到他的时候已经失温昏倒了。” “情况还好吗?” “还好,不会有性命危险。” “玉子和那个阿婆呢?” “她们都没什么事。” 小林雄太没再说话,房间立即安静了下来。 五条悟一会拿起笤帚扫地,一会整理沙发套,总之没让自己闲着。 但也都是瞎忙,他没干过这些活,现在只是装装样子。 “他们都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过了半晌,小林雄太才吞吞吐吐感叹道,然后抽起了这一会儿时间里的第三根烟,“我们没辜负林野那小子给我们最后的任务。” “什么最后的任务?”九十九樱雪怒气冲冲地看着小林雄太,“你会不会说话?” 小林雄太干脆地给了自己两巴掌:“我……我嘴笨,我嘴笨,我不是那个意思……” “别打了,”九十九樱雪一下有点绷不住,话里带了点哭腔,“我还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吗……” “你知道我……我就是……唉。” “我不是生你气,我是真的很难过,”九十九樱雪仍保持着理智,不想在这样的境况之下再给对方添什么负担,“菅原道真转世失败了,遗物也都丢了,而且林野现在也失踪了,我真的,从任何角度都安慰不了自己。我感觉自己前半生的所有成果都化为乌有了。这世界上怎么会有我这么失败的母亲,这么失败的家族传人,我还去搞什么阳葵教,其实我就是想逃避这些,如果再有机会……” “伯母,你可千万别这么说……” 五条悟赶忙上去撑住九十九樱雪。她因为越说情绪越激动几乎有些坐不稳。 “唉……真是人老了,”九十九樱雪不住感叹,“怎么会突然,就老成这个样子……” 三天不见,她的头发几乎白了一半,小林雄太也瘦了一大圈。 五条悟从小就在二人的关照下一起长大,还从没见过他们这副模样,一时慌了神,只好匆忙收拾好手下的东西,狼狈说道:“伯父伯母,你们的面凉了吧,我再去给你们热热。” 然后,也不等二人回应,赶紧端了面出门。 他刚刚好不容易稳住的情绪在关上门的那一瞬间崩盘,又怕响动影响到里面的二位,只能跑走。 一直跑到了咒术高专偏僻位置的一个卫生间,他才摘下眼罩,镜子中的人两眼通红,眼底已经是一片乌青。 三天了,他一个小时都不曾睡着过。 白天,他假装轻松的陪着二老,开解他们,不让他们担心;晚上,他便跑去峡谷,一遍遍地搜索着林野的身影。 每分钟,他的心情都在绝望和希望之中来回摆动。五条悟觉得自己几乎要疯了,挥拳重重抡向前方。 镜子即刻破碎,混合着拳峰的伤口,鲜血染红了他割裂的倒影。 而从这倒影中,五条悟却只能见到那天林野萧瑟的背影,以及他留给自己最后那个惨淡的笑脸。 他想起自己装睡的那个夜晚,那时林野炙热地鼻息离他那么近。 而现在伸手,只能触摸到一片冰冷的碎片。 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会…… “林野……”五条悟喃喃道,“你到底在哪……” * 麻雀、乌鸦、燕子、鹰……一群群飞鸟盘旋在横滨郊野公园上空。 它们飞遍了每个角落,无论日出日落都分批不停息地在整片峡谷中逡巡。 如果观察细致的话,能看到它们身上都贴着一张小小的卡片。 峡谷下方。 珠子正背着一个巨大的木箱艰难行走。 “珠子小姐,如果实在拖累您的步伐,请把我放下来吧,”愈史郎躲在木箱中,感到十分不好意思,“我操纵产屋敷家的鸟群跟随即可。” “你要相信我作为一个咒术师的体术水平,”珠子擦了擦额角的汗水,“而且晚上就可以换你背我了,两个人行进总比一个人快点;再说,万一我们找到他了,他一定伤的很重,可能还需要你来救他。” “嗯,珠子小姐说得对。”愈史郎轻叹一口气,“也不知道林野那家伙到底去哪了……” “我觉得他一定没死,”珠子又攀过一块岩石,“毕竟也是能单挑特级的人,而且他的社交账号粉丝都快七位数了,现在实力应该很强了吧?无论怎样,我都要找到他,这是我的欠他的。” “可这悬崖……况且,都三天——等等!”愈史郎突然嗅到了一丝熟悉的气味。 是稀血。 愈史郎沉吟片刻,大叫道:“就在前面的石缝里!” 珠子快步奔向前,只见地上有一片干涸的血迹,然后向两边看,只见一个狭窄的缝隙里伸出了一根手指。 珠子向里望去,瞬间一窒。 这石缝比人还窄了些许,里面的人一定是在剧烈冲击之下才被“塞”了进去。 “林野!林野!”珠子奋力叫道,“是你吗?” 然而却并没有回应。 愈史郎见周围有荫蔽,也从箱子中跑了出来。他努力了半天,才看清细缝中的身影正是林野。但那句身体以不自然的角度扭曲,周围血都干了…… 珠子的眼泪已经止不住地簌簌流下,愈史郎不知该说什么,只能让珠子靠在自己身上,聊做安慰。 “啾……” 一声鸟鸣叫从近处传来,二人循声望去,只见从林野胸口的位置有一个小鸟探出了头。 珠子赶忙将手申了进去,将小鸟捧了出来。 是一只雏燕——如果二人那天在场的话,就能发现这正是在风暴中迷路进入闪电团的那只。 珠子用手指轻轻摸了摸它那尚未褪去嫩黄的嘴角,忽然,她感到腰包内传来一阵异动。 自从京都体育场事件过后,她就一直把那个神秘的光斑保存在一个小玻璃樽里,随身带着。 而随着一声清脆的破裂,那个光斑从包中飞出,它先是飘进了石缝里,从林野的身体里穿过,然后又飞入了雏燕的胸口。 光芒随即消失。 半晌过后,雏燕睁开了双眼,振翅片刻,发出一声深远的嘤鸣。 * 五条悟看着躺在营养舱里的林野,面色凝重。 “这营养舱真的能保存住我儿子的身体吗?”小林雄太忧心忡忡,“这到底是什么技术,我怎么没听说过?” “我之前在森鸥外手下接触过这些……”珠子慢慢走了过来,手中拿着一个平板,上面显示着林野的生命体征,“林野他的身体,还在战斗着。” “可是他在那种地方待了三天啊,整整三天,”小林雄太仍是难以置信,“你和愈史郎明明说发现他的时候他的心跳呼吸都已经停止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伯父你先别急,”五条悟揉着太阳穴,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稳,“珠子小姐已经解释过很多遍了,在那个小光点飞到林野身体的时候,他确实重新有了呼吸。” 小林雄太显然心急如焚:“那他的意识呢?我真的不懂,那个光点到底是什么,我儿子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他到底能不能变好了,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这个营养舱到底是谁送来的——” “是善意。” 门不知什么时候轻轻滑开,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被人推着行了进来。 刚刚说话的也是他。 男人看着大家一幅讶异的表情,微微欠身,不疾不徐地说道:“不好意思突然来这儿叨扰各位,我之前曾和大家通过信。” “你是产屋敷……先生?”五条悟狐疑问道。 “不错,正是在下,”然后他指了指推着轮椅的女人,“这位是我的妻子。” 众人交换行礼后,小林雄太率先问道:“之前,是你把愈史郎和珠子还有我儿子的……身体,从那个峡谷里带出来的吗?” “对,”产屋敷点点头,“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因为仅靠他们二人将林野先生的身体带出来有些困难,鄙人才让直升机去帮衬一二的。” “那……谢谢你了,”小林雄太本想上去握握手,但感觉对方身上自带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场,便只好作罢,“这个营养舱,也是你送的吗?” 产屋敷:“是的,这个应该可以保存住林野先生的身体,直到他的意识回来。” 五条悟开门见山道:“您刚刚说的什么善意是怎么回事?” “唔,解释起来可能有点复杂,”产屋敷挥了挥手,他的妻子十分自然的拿出了一个投影设备,打开后,全息影像被投射在了整个房间,“不如请诸位直接看比较明白。” 房间内闪烁几下,变成了京都体育场当天的样子。 “首先,请允许我道歉,在未经各位同意的情况下记录了这些场景。” 众人摇摇头,示意无所谓。 “这是当天京都体育馆的情况,在珠子小姐用自己咒术制造而出的几个诅咒被祓除的时候,各位有感觉什么异样吗?” 五条悟沉吟片刻才说道:“我记得当时我和林野并没有祓除那个诅咒,但它突然消失了……还变成了那个亮点。” “五条先生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珠子回忆道,“那时芥川龙之介的异能向我袭来,几乎把我的诅咒打了个对穿,我突然觉得脱力……然后那个诅咒就不见了。” 产屋敷点点头,又问道:“那请问五条先生,诅咒这样消散,合理吗?” “不合理,一般的诅咒只有在咒术的作用下才能被祓除。这也是异能者和咒术师各管各的原因。但那是珠子小姐制造出来的诅咒,也许有……别的规则?” 产屋敷摇摇头,“请问诸位是否还记得林野的术式。” “能吸收、存储他人正面的情绪,并加以利用。领域展开的时候可以联通领域内的所有人,制造咒术通路。”五条悟不假思索答道。 “正是。”产屋敷又轻轻问道,“麻烦再请教最后一个问题,诅咒是怎么产生的?” “是由人类的负面情绪产生的,”小林雄太抢答道,“产屋敷先生,您的这些问题到底是为什么啊?” 产屋敷淡淡一笑,没有回答,继续播放了全息投影。 只见当时,在芥川龙之介的异能几乎击中珠子的时候,林野的胸口突然闪烁了一下。 这极快的一闪在电光石火之间,没人注意到,然后很快,那诅咒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闪亮的光点。 众人面面相觑,连一直沉稳的五条悟都不禁倒抽一口气,“这到底是什么?” “只是我的一个猜想罢了。”产屋敷顿了顿才继续说道,“同样都是情绪,为什么正面情绪不可以有实体的存在呢?负面情绪之所以能形成诅咒,是因为它们都比较深刻,但林野,他能让正面情绪不断累积,也许那光点,正是由此形成的新实体,是诅咒的反义词,我称之为‘善意’。” 众人消化着这庞大的信息量,陷入沉默之中。 产屋敷再次击掌,只见全息投影闪幻片刻,变成了横滨郊野公园的样子。 画面停在健太郎制造的巨型闪电球刚形成的一瞬间。 产屋敷一边慢放,一边解释道,“有只小鸟飞入了闪电球,但没立即死亡,因为这并非简单的闪电,而是菅原道真的怨灵所制造的诅咒的混合体,而林野本就是带着拯救在场所有人的信念招引来这闪电,再加上他被这团物质击中的时候,第一反应不是自保,而是挽救这只小鸟。” 五条悟一窒,立即明白,“所以说,在那一瞬间,林野又制造出了一个光点,抵消了那团闪电。” “是的。”产屋敷点点头,“但这次制造的善意能量很低,再加上它一直保护着林野和小鸟最后的生命气息,本要消逝,幸亏遇到了珠子小姐随身带着的之前那份‘善意’才将它们彻底保护了下来。” “这样,”五条悟轻轻笑了下,“如果说诅咒只想害人性命,让自己变强;那么善意的目标就是牺牲自己,帮助别人……怪不得,古往今来从来都没有善意保存下来,彻底变成实体。” 小林雄太也终于明白了:“也就是说,我儿子的术式能制造这种与诅咒相反的东西,而这东西这次也很巧的救了他一命!” “是的,”产屋敷点点头,“我的推测就是这样……” 珠子仍然不解:“那为何现在林野还没苏醒?他的意识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我找到他的意识了!” 九十九樱雪夺门而入。 “一定是你们刚刚说的那个‘善意’力量太弱,在保护林野和小鸟的时候产生了混乱!我刚刚发现,他的意识就在这只小鸟的身体里……” 第59章 众人齐刷刷回头, 盯着九十九樱雪。 九十九樱雪因为兴奋而面色绯红,这是这段时间的沧桑之后,她整个人最有神采的时候。 “真的, 我能感觉到,它的体内,就是林野的灵魂,”九十九樱雪捧着那只小鸟,激动地说道, “我之前总以为自己感觉错了,但刚刚听到产屋敷先生说的那些……我确定了!” “唔, 这样……”产屋敷沉吟片刻,“与其说是善意搞错了,我宁可相信是因为当时林野的身体状况承担不了他原本的意识, 所以善意才借这只小鸟的身体放置。” 五条悟难以置信地从九十九樱雪手中接过小鸟, 声音都在颤抖,“林野……就在这里面吗?” 小林雄太凑近:“儿子?你能听到吗?儿——子——” 九十九樱雪:“……” 产屋敷端详了片刻,分析道, “也许善意也只保护着他最基本的意识,要想让他回答之类的, 恐怕有点——” 那小鸟突然眨了眨眼, 歪头看向五条悟, 欢快地啾啾叫了两声。 “——困难, 不对,这是……” “林野, 是你么?”五条悟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捏疼了手中毛绒绒的小团子,“你真的在里面吗?” 小鸟扇了扇翅膀。 五条悟抬起头, 无助地看向九十九樱雪。生平第一次,他不再自信,不敢确认自己面对的到底是什么情况…… 小鸟似乎明白了他在想什么,于是扭动了两下身子,跃起,轻轻啄了一下五条悟的鼻尖。 五条悟瞬间懵了。 紧接着是狂喜,“真的!这真的是你!!!” 但是很快,小鸟的眼中失去了光芒,左顾右盼片刻,闭上了眼。 它又变成了一只普通的肥啾。 五条悟不愿接受,颤抖问道:“这……怎么会……” “别急,”产屋敷将手轻轻搭在五条悟的小臂上,安慰道,“小鸟的身体也不太好,并不能一直承担林野的意识。” “那我们怎么办?”小林雄太有点着急,看向后面的营养舱,“他的身体还没修补好吗?” 珠子赶忙查看手中平板电脑上的参数,回答道:“嗯,预计还需要三天才行。” “三天?这么久?” “真不好意思,小林雄太先生,三天已经是营养舱目前能做到最高的效率了,”产屋敷犹豫道,“但我也担心小鸟的身体承受不了那么久,唔,这么说也许有些不太合适,但我们可能要给林野先生的意识找一个新的‘容器’了。” 五条悟面色凝重:“容器?像虎杖带着宿傩那样的□□容器?” 产屋敷点点头:“是的,但要比虎杖悠仁更强。一个能容纳林野全部意识,且不会让自己意识产生混乱的新容器。” “那让我来,我的儿子我了解,而且我的异能可以让我的身体修复的最快。”小林雄太撸起袖子喊道,“这里面我是最适合的人!” “不可以,”产屋敷脱口而出,然后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措辞,才继续说道,“恕我直言,您的咒术水平已经在林野之下了,如果他想掌控你的身体,并非难事。您无法引导他的意识。” “那怎么……”说到一半,小林雄太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众人一齐看向五条悟。 五条悟云淡风轻的一笑,“这世界上,还有比我更好的选择吗?” * 一阵嘎吱嘎吱的声音从箱子里传来。 路过巡逻的士兵纷纷侧目,然后摇头叹息片刻,快步走开。 似乎在躲避什么瘟神一样。 只有宗助,呆坐在那箱子旁边,因为紧张而不停地咬着手指。 箱子内的生物猛然睁开了眼。 映入它眼帘的,是一根根倒刺,那是它在无意识的时候造成的抓痕。 它的脊柱和脖颈已经扭曲的不成样子了,但一息尚存,不,应当说每一分钟的呼吸都更强过一分。 它感到体内有一种不知来由的躁动,于是他粗暴的撞了撞箱子周围的木板。 巨大的响动让宗助吓了一跳,力道没控制好,指尖被自己咬破,竟然冒出了血来。 “嘶……”疼痛让宗助清醒了不少,接着,他意识到,此刻受伤并非什么好时机…… 果然,箱子传来一阵更剧烈地声响,须臾之间,那生物就突破了木质箱板的囚困,站了起来。 宗助看着眼前比他还高出半头,浑身脓血的怪兽,露出了一个狰狞而诡异的笑脸。 所有士兵都听见响动,匆匆赶来,见那怪兽皆是一惊,然后举枪瞄准。 然而,出于意料的是,与刚刚的躁动相比,那怪兽盯着宗助指尖的血滴,格外顺从。 宗助抬起手,那怪兽也轻轻仰起头。 宗助将手放下,那怪兽便匍匐在地。 那滴血“啪嗒”一声掉在地板上,于是那怪兽再也控制不止,立即冲向前去,贪婪地舔了起来。 宗助鼻嗤一声,似乎很看不上这野兽般的行径,然后用脚狠狠踏上它那类人的手掌。 怪兽从嗓子里发出了一阵代表不悦的吼叫,这惹恼了宗助,于是用更大的力气碾压着。 “噌”,一排利爪从怪兽的指尖弹出,但它依旧隐忍着,没有发作。 宗助这才松开了脚,赞许道:“这还差不多。” 怪兽重新站起身,歪头盯着宗助。 宗助狠了狠心,干脆抽出腰间佩挂的小刀,划开手掌,怪兽便愉快地啜饮起来,咕噜咕噜一阵吞咽,听得人心里发毛。 “喝吧……喝吧……别真像那个杂种说的一样,像个二哈。”宗助勾了勾嘴,“不过还得谢谢他们,要不是他们,你也享受不到那鬼的血……” “报告长官!” 一个身着港口Mafia制服的手下匆匆跑至。 “哦?你怎么穿成这样子就回来了?”宗助面露不悦,“在我面前,还需要这副打扮吗?” “不……不是……”手下连忙摆手,显然对宗助有着深入骨髓的恐惧,“事发突然,我只敢赶紧回来报告……” “罢了,快说什么事,”宗助露出不耐烦的表情,“我没那么多时间陪你过家家。” “是爱丽丝……她和梦野久作打开了那个匣子……”手下连汗都不敢擦,一股脑汇报道,“他们已经和森鸥外汇报了,马上就要根据里面的地图找到那支毛笔了!” “呵,来得正好,”宗助摸了摸二哈诅咒之鬼的头,“正好我们去试试你的水平……” * 横滨海域,某个不起眼的小岛上。 森鸥外看着海面上不时掀起的层层巨浪,面露不悦。 “那帮人下去多久了?还没找到吗?”芥川龙之介知道森鸥外已经不耐烦,于是替他问道,“都是废物,都已经有地图标注了还这么磨蹭,简直……” 话音未落,一个穿着潜水服的人冒了上来,摘下氧气面罩,报告道,“长官!发现了那个洞窟,但被水草缠住了入口,要想进去还需要一点时间!” “那还不赶快?”中原中也按住险些被风吹掉的帽子,恶狠狠说道,“台风马上就要来了,难道要森鸥外先生在这等你吗?” “是!”那下属吓得不轻,赶紧又潜入水底。 水底倒是一派风平浪静,不时有奇形怪状的鱼游来游去,好奇地看着几个潜水员拿刀清理着一处海草堆。 过了三、四分钟,他们终于清理出了一个洞口,于是排头的人比了一个“OK”的手势,率先游了进去。 然而,时间缓缓流过,几分钟后,他都没出来。 潜水员不得已,再次浮出水面,对芥川说道:“长官,刚刚那个老潜水员进入洞口之后再也没出来……” “嘭”,散弹枪打在了他一旁的海面上,激起的水花飞了半尺。 中原中也压住了芥川的枪口,对潜水员说道:“你上来把设备脱了,我去。” 十分钟后,中原中也摆动脚蹼,终于进入了那个神秘的洞穴。 虽然他开着潜水灯,但里面依旧伸手不见五指,仿佛可以吸收光线一样。 他游了很久,也不知自己是在前进还是原地打转,于是改变策略,摸着一侧墙壁继续前进。 终于,他游至深处,发现了一块巨石。 他刚想推开,却发现脚底仿佛被什么绊了一下,向下看,只见是刚刚打头阵的那个潜水员,此刻已经像海底的烂泥一样,失去了生气。 他绕着巨石游了半圈,发现上面有一处人形凹槽,于是福至心灵,在心里暗道了一声对不起,把那潜水员尸体上的设备摘了个干净,塞进了凹槽里。 随后,一阵窸窣的响声听得中原中也不寒而栗,仿佛那石头正在咀嚼潜水员的血骨一般。 但很快,响声停止,巨石十分顺从地移动了半米,中原中也向下游去,只见一双巨大猩红地眼睛正盯着自己,这才发现原来面前的并非巨石,而是一只硕大的螃蟹。 幸好,螃蟹吃饱了便没有什么攻击性,它伸出一只钳子,将中原中也扯到了自己背壳的下方。 中原中也终于发现了一个铅制的长盒,想来这便是那根毛笔,于是拿过便匆匆向外游去。 岸上,森鸥外的耐心已经耗到了极限。待中原中也浮出水面这才舒展了眉头。 “干得不错。” 森鸥外语气依旧带着淡淡不悦,心中想道:“也许这就是人类下属的极限了吧。” 他打开中原中也递过的铅盒,发现里面确实是那根毛笔,但台风要来了,他也不愿在这里尝试,打算坐上快艇先离开再说。 不料,森鸥外踏上快艇的一刻,就发现上面竟然站着一个人。 是宗助。 宗助冷冷笑着:“看来森鸥外先生凡事都亲力亲为嘛。” 森鸥外并没半点废话,掏出配枪,直接开火。 但子弹却在空中被拦截。 “来人……”待他看清拦截他子弹的生物之时,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港口Mafia的骨干和得力下属,虽然都还站在小岛上但也发现了这边的状况。 他们训练有素的掏出枪械,开始射击。 在暴雨中,枪线、火光连成一片。 但半晌过后,宗助依然站在船上,诅咒之鬼也毫发无损。 “去吧,让他们看看你的实力,”宗助轻声说道,“哦,对了,别弄坏了那个小盒子,还指望它给你造点兄弟呢。” 三分钟后,岛上只剩森鸥外、芥川和中也还活着。 他们没有一个人知道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有个怪兽将港口Mafia几乎半个组织的小头目和下属屠杀了个干净。 那怪物……强的可怕。 山雨欲来风满楼,不远处积重的云层正在向横滨快速靠拢。 森鸥外定了定神,从怀里掏出一部之前从没用过的电话,打了出去。 对方很快接起,不过一直没有说话。 森鸥外沉吟片刻,对电话那头说道:“没想到,还是有要和你合作的一天,福泽。” * 当太宰治冲进房间里的时候,五条悟正和愈史郎猜拳。 “剪刀!” “石头!” “喂!愈史郎,你是鬼反应当然比我快,这明明算是作弊吧!” 太宰治满脸黑线:“你们在做什么?” 五条悟专注猜拳,抽空回答到:“嘛,不是要找一个新的容器放置林野的意识吗,我说让我来,结果愈史郎非说他的掌控能力比我强,所以我们在猜拳定胜负。” 太宰治:“……小林雄太先生,九十九樱雪女士,你们就这么由着他俩?” “嘘!”小林雄太一脸严肃,“哎呀,烦死了,都怪你突然进来我全忘了。他俩说十一局六胜,刚刚是谁赢了三盘来着?” “这怎么能怪我,明明……”太宰治说到一半才想起来自己进来的目的,大喊道,“嗨呀!这不重要,我是想说,大事不好啦!” 众人这才抬头,给了重磅消息以应有的尊重,齐刷刷看向太宰。 太宰治清了清嗓子:“两件事,第一,宗助用愈史郎剩下的血成功研究出了诅咒之鬼,不过目前只有一只;第二,菅原道真的遗物毛笔被宗助从港口Mafia手中抢走了,不知道他下一步有什么计划。” 众人这才恢复了严肃的神态。 产屋敷皱了皱眉,问道:“请问太宰先生是从哪听到的消息?” “是社长刚刚直接告诉我的,”太宰治对产屋敷点了点头,算作行礼,“而且是森鸥外直接打给的社长,所以产屋敷先生没有率先听到这个消息。” 产屋敷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五条悟托腮:“那既然宗助已经敢公然去抢毛笔,说明他已经度过了韬光养晦的阶段,肯定是有了周全的计划。如果让我推测的话,他很可能已经知道该如何批量制作诅咒之鬼了。” “我也这么想,”太宰治应和道,“而且据中也说,他带着的那个怪物,也就是你们口中的诅咒之鬼,十分强悍,他和芥川龙之介两个人都用了异能才勉强抵挡。而同行的手下,即使拿着重武器,也被吃干抹净,片甲不留。” “诅咒之鬼……那可真是棘手啊,”产屋敷叹了口气,“诅咒之所以变强,是因为能吞噬人的负面情绪;鬼能变强,则是靠吞咽人的血肉,那诅咒之鬼就有双倍的成长。然而就你的描述,还有之前五条先生和林野先生在宗助基地的所见所闻来看,它们却并没有双倍的弱点。” “没错,缺点甚至互补了,”五条悟补充道,“人能看到诅咒之鬼,自然情绪会受到更大影响,这正好契合了诅咒的需求,而鬼的血肉又让诅咒免受咒术威胁……这简直就是双赢。” 产屋敷收起了全息投影,让妻子递过来一本书,交给愈史郎。 “愈史郎先生,这是鄙人先辈所做关于大正年间鬼杀队的记载。但里面提到消灭鬼只有两种方式,即日光和日轮刀。”产屋敷揉着太阳穴,“请问,是否属实?” 愈史郎点点头:“对付低级的鬼还可以用紫藤花,但上次看五条悟和林野对付那个二哈诅咒之鬼,发现并不怎么管用……” “那日轮刀呢?”太宰治抢先问道,“现在还有日轮刀吗?” 愈史郎摇摇头:“在鬼杀事件结束后,日轮刀都被政府以管辖为由收走了,至今就……不知去向了。” “那宗助只要在晚上进攻,他的诅咒之鬼岂不无敌?”小林雄太说道。 “请问,菅原道真的遗物中有什么能从根源消除诅咒的方法吗?”产屋敷问道,“据我所知,尚有几件信物还未被找回。” “能对诅咒造成伤害的嘛,我想想……”小林雄太看向九十九樱雪,“她的唤灵石和蛊咒铃都可以迷惑人或诅咒的心智,这两件本是一样信物,但被她祖辈的匠人拆分,而那个蛊咒铃不知怎么落到了宗助手里……其他的,还有吗?” “当然有,”半晌没开口的九十九樱雪突然说道,“传说中,净魂杵对诅咒造成损害,甚至可以消灭一个区域一切不好的情绪,自然也包括诅咒;而那殁境棺……似乎可以毁灭一切。” “但这两样都是传说中的东西,没有活人见过……”小林雄太补充道,“本想从菅原道真的转世中看到他过去把东西都放在哪了,但也没有成功。” “好,谢谢两位,”产屋敷沉吟片刻,抬头说道,“那么目前来看,面对诅咒之鬼大军我们有四种对策:一,找到净魂杵和殁境棺,用它们对抗诅咒,可以理解为魔法攻击;二,找到日轮刀,砍杀诅咒之鬼,这可以理解为物理攻击;三,等候日光降临,这算是持久战策略;四,现在阻止宗助,从根源上解决一切。” 众人点点头。 太宰不解:“后两个都已经同步部署了,但那前两个……要怎么达成呢?” “那还要辛苦林野和珠子小姐了,”产屋敷已然有了计划,语气坚定,“九十九樱雪女士可以用唤灵石的力量将人的意识转移进另一个人的大脑,还能用术式帮他们回忆起前世和今世的全部记忆。” “那么,在愈史郎的记忆中找到日轮刀的下落应该并不难,愈史郎先生的身体也一定能承载珠子小姐的意识。” “而林野也需要把意识从现在的小鸟中提取出来注入进别人的身体,那么鄙人有一个一石二鸟的建议——” 众人屏息,已经能预感到这将是一个极为大胆的计划。 “五条悟先生,你的前世是菅原道真所饲养的宠物香猪,对么?”产屋敷轻轻说道,“那您介不介意林野先生进去看看呢?” * 林野睁开双眼,只见自己身处一片残垣断壁之上。 这里曾是一个村庄,还依稀能见到之前人们生活过的痕迹——屋后的小菜园、各种家用农具、还有四处零散的煤炭。 但现在一个人都没有,周围还有几处仍在燃烧的火焰,显示着这里之前经历过一些不寻常的事。 林野边走边看着,他的记忆还停留在横滨郊野公园的山谷,那种浑身筋脉和骨头尽数断裂的痛苦还历历在目,一想到,浑身就不自觉的颤抖。 “看来我是死了,”林野怅然若失地踢着地上的石块,“唉,这是穿到了另一个世界吗?这个世界看起来不怎么景气的样子,要是又碰到五条悟那种贪吃的家伙,可真是遭罪了……” 突然想到五条悟,林野的心不自觉地抽痛了一下。 然后他又想起了小林雄太、九十九樱雪、太宰治、愈史郎,他过去几个月来遇到的这些人,仿佛认识了一辈子…… 但现在举目无亲,林野只觉得心头空空的,越来越难受,最后是再也迈不动一步,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林野!”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野猛地回头,连人都没看清,就被拥入了一个温暖宽厚的怀抱里。 林野的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感官彻底失灵,仿佛天地之间,不再有时间,也不再有万物,只剩下自己,还有抱着他的这个人。 本来他觉得可以就这样一直待下去,直到那人开了口—— “喂,我都没法呼吸了,”五条悟气都快喘不上了,“有必要抱得这么死吗。” “嗯……”林野这才回过神来,还带着哭腔,“我以为我死了,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五条悟揉了揉林野的头,说道:“嘛,确实你差点死了。” “啊?”林野一时摸不着头脑,“那你怎么出现了?这是哪?天堂这么破吗?不对,这是地狱把?诶不对……难道你也死了?” “这可……说来话长。” 半小时后,五条悟才解释完了在林野失去意识的三天里发生了什么,五条悟每说一个字,林野的下巴就下坠一分,直到知道自己现在是在五条悟前世的记忆中的时候,才彻底宕机。 “这……”林野试图理清这一切,“也就是说我们两个现在在平安年代,但不是真的在平安年代,只是你记忆中的当时的年代。” “没错。所以我们无论做什么,改变的都只会是我的记忆,而不是历史。” 林野不解:“那为什么要把我投射进来,你自己直接查看前世记忆不就完了?” 五条悟摇摇头:“因为我并不能记清每件事的细枝末节,所以随着我们在这个世界的探索,还会有更多新的记忆涌现出来。” “哦,我明白了,”林野点点头,“但这是不是意味着我们必须很小心,不然你新涌现的记忆将会受到影响。” “没错。” “好,我懂了,那我们现在的一步任务是什么?” 五条悟手指前方一片矮墙:“那就是先找到平安时代的我,一只膘肥体壮能吃能睡的小香猪!” 林野:“……” 二人走到兽栏处,只见里面空空如也,林野不解挠头,问道:“你人……不对,你猪呢?” 五条悟也一脸懵比:“额……这确实也是一个我想不起来的细节……”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哒哒马蹄声,五条悟只好赶紧拉着林野躲到了兽栏的墙板后面,二人个子都不矮,只好用极其别扭的姿势前后蹲下。 又是鼻尖相贴,林野心中暗暗叫苦,这可真是要了命了。 幸好,外面的动静很快转移了二人的注意力。 从缝隙中,林野见到一个身着日式传统官服的男人乘马行至村口,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叹息片刻,翻身下马。 他走到了兽栏附近,林野这才看清他的脸。 是菅原道真。 “呜呼,此乃牛头天王所降下之大不幸也……” 他面露哀戚,走走停停,似乎在心中盘算着此地到底曾经发生过什么,然后又推翻了自己的鬼神之说,慨叹道:“非也非也……人祸,此乃人祸也……” “京城繁华,夜如白昼,而赞州之村落,却仍为食粮水米而争斗如斯,”菅原道真卸下发髻,朝着村口的石碑作揖三次,“如今小人得道,已忘民之多艰,可悲,可悲……” 林野心中都是疑窦,轻声问道:“他在说什么?” 五条悟:“好像大概就是说这里是因为人祸才导致灭村儿吧,你等下,我调成白话模式……” “你还有这功能?” “当然,”五条悟拍拍胸脯,“这可是本人的记忆,信息不能变,但表现形式我说了算。” 五条悟话音未落,只见菅原道真轻轻扯开了领口,啐了一声:“真他妈是一群吃人饭不干人事的垃圾,就知道整天在京城歌舞升平的,下面村子都困难成啥样了也不管。” 林野:“……大可不必。” 然而菅原道真显然还没吐槽完,走到兽栏跟前,痛心疾首:“唉,天皇啊天皇,你说你怎么听信乱臣贼子的谗言,把我贬到这了呢?太惨了太惨了,两个村子打架连兽栏都拆了,我都三天没吃东西了,连块肉都捞不着,不行,我得作诗一首,哎,努力努力犹努力,明明天子恰……” 哼哼。 菅原道真看着脚下传来的动静,嘴角抽搐。 一只黑白相间的小香猪,正奋力地拱着他的脚面。 菅原道真赶忙抬起脚,发现自己竟然踩到了一坨粑粑,而那小香猪,正是为了想吃口热乎的,才对正直抒胸臆的诗人大不敬起来。 五条悟扶额,没想到自己前世的出场竟这么清新脱俗…… “呔!你这只……小东西,”菅原道真捏着小香猪的后脖颈子把它拎了起来,“你吃什么不好非要吃这个……罢了,想必你也饿了很多天了,不然也不能贪这一嘴,那我先不吃你了,把我带的饼跟你分享一下怎么样?” 小香猪愉快地哼唧了两声。 于是菅原道真席地而坐,从怀中掏出一个干巴巴的白饼,“喏,再给你加点糖粉吧,是我在上一个村子找到的。”然后把饼撕了一半给小香猪,一半自己吃。 林野看着那小猪,感叹道:“是你没错了,这吃相,和你没差。” 五条悟摘下眼罩,明明白白的翻了个白眼给林野当做回应。 “快快吃,小家伙,长肥了我好……吸溜,”菅原道真只是想着红烧肉的香气便觉得口中生津,“不行不行,不能当着食物说菜谱,食物也是有尊严的。” 五条悟看着那只猪边吃边转圈,觉得再待下去他的一世英名就彻底毁了,于是也不经林野同意,赶紧在脑海中跳换了时空。 夜幕降临,他们二人出现了在一个小砖房门前。 “喂,我这看小猪吃播看的开开心心,为什么突然调频道!太过分了吧!”林野抗议。 “林野同志!”五条悟一幅痛心疾首的表情,“你要记住我们此行的目的是来找到净魂杵和殁境棺!不是让你看我可爱的样子沉沦的!” “哦……”林野瘪瘪嘴,“那你对那两个东西的记忆到底是啥?” “嘛,就是这里了,你自己看吧,”五条悟指了指前方,“大概就是菅原道真先生提了两句洁净灵魂,然后获得新生之类的……毕竟我是一只猪,记忆真的很模糊。” “没事,不重要……诶?”林野使劲嗅了嗅,“这香气是怎么回事……你不会是要……” 林野和五条悟赶紧跑到砖房的窗户底下,偷偷向里面望去。 只见菅原道真哼着歌,一边切萝卜一边随手往锅里扔调料。 而小香猪站在案板一旁瑟瑟发抖。 “别慌别慌,小六六,这次不炖你,”菅原道真随手摸了摸小香猪的脑袋,“我们吃鱼鱼……” 五条悟这才松了一口气。 “吃饱了鱼鱼明天吃猪猪~” 五条悟:“???” 小香猪仿佛突然听懂了人话一样,在案板上横冲直撞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啧,淘气,”菅原道真又捏起它的脖子,但因为它长胖了不少所以不得不再用另一只手拖住它的屁股,然后把它扔进了笼子里,“你乖乖听话,明天过后,我会想念你的~” “哦对了,差点忘了,”菅原道真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玻璃樽,然后就这灶火把里面放的香料点燃,“这是给你订做的安神香,等你睡着了再把你送走,倒不是因为我圣父心,而是听屠户说小猪要是在害怕的时候被宰肉会酸酸的,那可就不好吃了……” 林野看到了熟悉的道具,但真的没想到这东西的原委竟然是这样的…… 五条悟实在不忍看到自己躲在笼子里卑微的样子,于是又打了个响指,到了第二天。 还是同一个房间。 “哒啦,”菅原道真走了进来,发现小香猪睡得十分香甜,开心道,“昨天吃的鱼已经消化完啦,今天就可以收拾你了。唔,不急,让我先做个腌料……” 说罢,他从橱柜顶拿出了一个蒜臼子,开始磨蒜泥。但这蒜臼子和石杵实在有点小,仿佛就是一个摆设,菅原道真叮叮当当弄得满头大汗,才终于大功告成。 然后,他从笼子里把小香猪捧了出来,看它睡得正酣轻轻笑了下,用刀比划了两下,盘算怎么才能把它送走。 突然,一个挂着鼻涕的小男孩冲了进来,看了菅原道真一眼就开始哇哇大哭,嚎道:“呜呜呜,你个坏人,不是说好不吃小猪的吗!” “额……”菅原道真擦擦汗,“小孩,不吃猪咱俩没有力气呀!” “我不管,猪猪那么可爱,你不能对它下手!”小孩开始坐在地上撒泼,“不能吃不能吃不能吃!” 菅原道真一脸尴尬,叹了口气:“真是小祖宗,早知道我就不把你捡回家了!” 然后他把小男孩抱了起来,安慰道:“好好好,我们不吃它!” “嗯!”小男孩这才心满意足的笑了。 菅原道真转了个身,林野和五条悟这才看清那个小男孩的正脸,同是一怔。 这五官,这轮廓,分明就是林野小时候的样子。 林野被震的愣了半天,才长舒一口气感慨道:“这还真他妈是段孽缘啊……” 话音未落,只见被放在案板上的小香猪突然清醒了过来,看清自己身处情况后撒丫子开始跑路。 菅原道真想扑住它,却已经来不及,小香猪一路狂奔,慌不择路之时不慎撞倒了蒜臼子和石杵,它们掉落在地,应声而碎。而小香猪也因这一意外坠落,眼看正要不偏不倚的掉在那些碎片上,突然,小男孩从菅原道真的肩膀上挣脱,一个飞扑将小猪救在了怀里。 然而,他的双腿也被那些碎片割破,顿时血流如注。 五条悟感叹:“这他妈才是孽缘啊……” 场面瞬息万变,林野看呆了,但突然,发现从天空传来一阵巨响。 【机体修复已完成。】 【意识提取。】 【意识注入,进度0%……30%……70%……已完毕。】 然后,他两眼一黑,断绝了和世界的一切联系。 * 再睁开眼,林野发现视野里都是焦急的面庞。 小林雄太、九十九樱雪、愈史郎、珠子…… 还有五条悟。 “你终于醒了!”小林雄太激动地握住林野的手,“你从五条悟的意识里出来之后又昏了三天,我差点……我差点以为你已经……唉!” 林野愣住,不知该说什么,刚想开口安慰几句,突然觉得嗓子很干,于是作罢,只轻轻地笑了笑。 “伯父别激动,”五条悟适时递过一杯水,“林野醒了就好。” 林野润了润嗓子,这才觉得舒服了不少,问道:“我昏过去的这几天……发生了什么吗?宗助那边处理好了吗?” 五条悟摇摇头:“横滨Mafia和武装侦探社的人去找了一次,但没有什么收获。至于愈史郎那边嘛……珠子没能在他的记忆里找到日轮刀,还不小心把他彻底变成了恋爱脑……” “什么恋爱脑?”愈史郎冷冰冰地反问,“你根本就不懂爱的感觉,珠子小姐在我的脑海中奔跑的样子我绝对不会忘记的。” 五条悟对林野摊了摊手,意思是“你懂了吗”。 “那下一步怎么办呢?”林野思考着,“宗助一定会派诅咒之鬼大军进攻对吧,还有你意识里那段到底是怎么回事,那难道是我的前世的前世吗?我救了你?” 五条悟脸微微一红,嘿嘿一笑,点了点头。 “那净魂杵和殁境棺呢?”林野突然想起来,“我靠。不会就是你碰碎的那个蒜臼子和石杵吧?” “很有可能,”产屋敷打断道,“那时,你因为善念才救下小猪,所以你的血液感染了平平无奇的厨具,之后,它们又在菅原道真的改造之下,变成了带有灵力的信物。” “但是那两个东西已经碎了啊,”林野挠挠头,“意思是我们再也得不到它们了吗?” 产屋敷摇摇头,坚定地看向林野:“不,之后菅原道真在贬所很快就逝世了,而你看到的那个像你的小孩,也就是你的前世,最终继承了菅原道真的衣钵,是他一直保存着那些碎片。” “所以……我应该知道那些碎片在哪?”林野疑惑更甚。 “它们被你的血液浸染了,你的血液亦留在了它们身上,”产屋敷轻轻指了指林野的双腿,“你就是它,它就是你。” 林野瞪大了眼睛:“我是……菅原道真的信物?” “善意,”产屋敷轻叹,“善意才是菅原道真的信物。这也是他一生所求,在平安时代,人人都已天皇为尊,只有他,身在高位却对低下阶层心生怜悯,平息那些人心中的怨气。诅咒也许并非他那个时代才产生,但他的每一样信物,都是为了后人祓除诅咒所做。” 林野什么话都说不出,只觉得……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那我要……怎么做?”林野心中充满了不安,“这个责任……太重了,我怕我……” “报!” 太宰治踹门而入,打断了林野不自信的问话。 “线人报告!三天后,宗助会在横滨开始大动作!”太宰治边说边喘,“是梦野久作控制他的一个下属说的,消息来源应该靠谱!” “三天后?”五条悟追问,“6月1日?” 太宰治:“对。” “6.1?怎么感觉这么熟悉?”林野托着下巴,在记忆中搜寻半晌,突然想了起来,这是他忘了很久的一件事,“漫才大会决赛?” “没错!”太宰治打了个响指,“国木田推测他的逻辑和之前珠子是一样的,打算等大家情绪最高的时候出现,制造最大的反差。哇,你们还记得这事,本经纪人都快忘了。” “那这次的赛制……岂不方便了他?” 在小林雄太买下电视台的时候,为了公平,林野和五条悟就已经重新制定了堪称苛刻的赛制——所有组合要在横滨不同的线下场馆表演,而一切分数都由现场观众决定。 这意味着,在一天时间内,他们要像马拉松一样在五个不同的剧场完成演出,而观众可以随机挑选场馆观看,甚至随时可换,让他们完全没有任何可以暗箱操作的可能。 产屋敷却轻轻摇摇头,说道:“这也许,也能方便你们对付他。” 第60章 三天后。 林野清晨起来,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头一次在表演前怯了场。 五条悟悄无声息地走了过来,自然地把头放在了林野的肩膀上, 懒散说道:“早啊,昨晚没睡好?” “嗯,”林野整理着自己像湿稻草一般的头发,怎么都弄不到合适的造型,“你呢?” 五条悟用手当梳子, 帮林野整理着:“还好吧。你睡不着怎么不来找我?” “这不是怕影响你睡觉吗。”林野敷衍道。 实话是,他自从五条悟的记忆中回来, 除了训练,就再也没和他单独相处过。 那个拥抱……实在是后劲太大。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五条悟轻轻一笑, 又揉乱了林野的头发, “我想的也是一样的事情。” “哦?”林野疲惫的笑笑,“我在想怎么拯救世界。” 五条悟勾了勾嘴:“我也是。” 然后他拿出手机,调到了他俩万世之师的社交账号主页, 举到林野面前:“如果拯救世界让你压力这么大的话,不如看看这些粉丝吧, 刚到七位数, 远比世界的人数少多了。” “你不必为了世界表演, 只为他们表演就好。” “和我一起, 为了这些人,完成这场演出。” 林野看着五条悟真诚地双眼, 点了点头。 * * 【以下内容,来自林野的日记】 6月1日,阴 如果说对6月1日有什么第一印象的话, 就是那天阴沉的不像话。横滨的天应该从来没这么灰过,似乎也在预示着今天会有一场战斗吧。 在写下这篇日记的时候,我的手还在颤抖,事实上,这也是我写下的第一篇日记,因为这一天既是我一段生活的终点,也是我另一段生活的起点。 唔,从哪说起呢……不如先写写那几场表演吧。 不过其实,也并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我们去的第一个剧场,演出十分顺利,几乎让我忘了宗助还有个大计划。我和五条悟那家伙顺着把编排好的段子一一讲完,他出奇的没有现挂任何包袱,当然也没有辱骂观众,只在下台的时候对我轻轻说了一句,“有些人一直不正经,但正经一次就觉得特别帅,对不对?” 不过他忘了麦克风没关,这段悄悄话先是点燃了当时现场的所有观众,然后顺着网络直播让网友沸腾了。虽然他一直坚称,他这都是为了让我们组合人气飙升而故意做的,但那天他的耳朵根的通红一直没下去过。 啊,不知道为什么,写到这里,突然想吃猪耳朵了,嗯,先停一会,让他去给我卤点。 他也是时候学学该怎么做饭了。 好了,该说说第二场表演了,那是在横滨第二大的剧场。表演的时候外面阴云密布,我就预感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没想到真被我猜中了,刚开始表演,我就见到几只诅咒之鬼混入了观众席。它们穿着很长的风衣,戴着口罩,就像正常人类一样。我知道它们是在等待关键时刻突然亮相,让所有观众受惊。 但我也不能突然中断表演,无奈之下,只好又祭出唢呐来了个震天响。虽然没什么杀伤力,但那些诅咒之鬼(还有观众)显然被我压制住了,于是等到愈史郎和梦野久作过来,合力把它们控制住的时候,也就没什么危险了。 哦对了。好像之前一直忘了说,我们和港口Mafia那帮人暂时达成了停战协议,一致对外。不过森鸥外好像一直想趁我方虚弱的时候一举拿下,当然,我没给他机会,尤其是在我一口气除掉所有诅咒之鬼的时候,他应该彻底放弃了这个想法。嗯,这都是后话了。 如果第二个剧场还算有惊无险的话,第三个剧场的表演可谓是跌宕起伏了。 那时正是中午,可天一直黑压压的,也看不见太阳。 剧场是一个开放式的构造,这让观众一直来来去去,没法控制。 两只诅咒之鬼在百米远之外抓到了提前退场的观众,我当时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幸亏五条悟甩了一个“魔(咒)术师用法术当流星给喜欢的人表白”的段子,而他也真的表演从指尖释放法术,正中那两个诅咒。然后愈史郎又赶在危机之时把它们制服了。 观众都以为我们的漫才里融合了魔术表演,而我知道,并不是这样。 据他所称,那场结束后,我的脸都还是红的。但要我说,这全都怪他。怎么能把自己做过的事当成正面例子当众讲啊,不会害羞吗? 现在想想,他的字典里,应该根本没有害羞两个字吧。 说到哪了……哦对,第四个场馆。 演到第四个场馆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阴沉了整整一天,没想到在傍晚的时候突然见到了夕阳。远处山顶的云彩被烧得通红,感觉随时会坠落下来一样。 也是在这场,有最多的诅咒之鬼出现。 宗助似乎改变了策略,再也没有那么多炮灰出现了,来的各个是难缠的家伙。 这一场表演真可谓是困难之极,唢呐、快板、唱歌……五条悟甚至又拿出了跳舞的绝技,我们才将将应付过去,愈史郎也忙劈叉了,才给那些不安分的家伙一一贴上了卡片。 也是在这场后,网上出现了好多骂我们的人,说我们把漫才弄得既不传统也不创新,仿佛闹剧。 我们组合的评分也一度降至谷底,五条悟安慰我说,触底才会反弹嘛,但我总怕谷底还有谷。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我积累了不少“善意”。 我能感受到它们似有若无的存在,在我的胸腔、四肢,与我的心脏一起跳动,随着血液流便全身。 它们仿佛已经活了。 活在我的体内。 终于到了最后一场,因为组委会核算分数、核算票数、分配决赛场地等等事情的拖延,到了决赛已经接近午夜了。 决赛的赛制更残酷一些,剩下的五组选手在不同的场馆同时开演,并且直播,由观众自由选择看谁的表演,实时点击量最高的就可以获胜。 但让我担忧的,并不是网络上的观众。 而是台下的。 我让……小林老哥——抱歉,至今仍无法喊出父亲二字——动了一些小小的手腕,把我们的表演安排在了横滨最大的露天体育场。 这是一场不应该有观众的表演,但台下几百个座位几乎都坐满了。 如果有人正在读我的日记的话,应该已经注意到了,之前出现的诅咒之鬼并没有被祓除,而是被愈史郎和梦野久作控制住了,带去了哪里呢?就是这里。 台下密密麻麻,坐着的都是诅咒之鬼,而且数量越来越多。 月黑风高,似乎也是百鬼夜行的好时候,显然宗助也这么认为。等他带着二哈诅咒走近体育馆的时候,才发现原来这里原来是我们精心为他和诅咒之鬼大军设计的局。 我这辈子都忘不了他当时气到牙根痒痒的样子。 他本想跑,但咒高、港口Mafia、武装侦探社的各位早就把所有门都封了起来。而他显然不想在此浪费太多兵力,干脆耐着性子等待开场。 我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他想看清我们的底牌。 也就是我。 当时表演还有半小时才正式开始,我已经在后台紧张的难以自抑,给活人表演都没这么紧张过。 更何况关于如何在表演的时候释放那些善意,我根本就不知道。 “说句很俗的话,跟着你的心走吧。” 我记得五条悟当时是这样说的。 确实很俗,但从他嘴里说出来,感觉似乎……有些不一样。 我在后台看着星空,本不应该多愁善感,但突然像走马灯似的,这小半年的往事都在眼前过了一遍。 这才发现,里面占据最多画面的,是五条悟。 于是我看向他,问道,“如果我失败了,我们死了,怎么办?” 他想了半天都没有回答。 我本以为他也想不出什么吉利话,没成想他却突然吻了过来。 我猜可能是他之前甜食吃的太多了,温热的喘息都带着一丝甜甜的气息。 那个吻持续了很久很久,久到我几乎希望再睁开眼一切都已经结束了。我们两个可以每天躺在躺椅上,养一只黑白花的小猫,种菜,打扫阁楼,晒太阳…… 但并没有,外面还有几百只,乃至上千只诅咒之鬼亟待我们祓除。 我来祓除。 五条悟似乎看出了我的压力,于是轻轻扳过了我的头,示意我看看相反的方向。 那是一扇窗户,推开百叶栅,我俯瞰着这座城市—— 横滨。 她被一幢幢冰冷的建筑撕裂,又用霓虹灯点缀的不伦不类。有人疯狂的想从她的伤口中汲取能量,但也有人,两盏清茶,一桌亲友,聚在一起过着自己的小人生。 他们就是宗助所谓的愚民,森鸥外所谓的螺丝——他们每天的工作是被资本家精心设计过的,每天接受的信息也是被当权者有意挑选过的,就连他们本身的价值,在那些人眼里,也是明码标价的。 然而,在他们茶余饭后,短暂属于自己的时间里。他们会做什么?也许是打开电视、电脑、手机,追一两集剧,看一段漫才,听两首歌…… 这就是他们平淡而又琐碎的生活中,最放松的状态。 也是我,作为一个艺人,能带给他们为数不多的诚意。 自然,他们连自己都不知道,包容我的表演,哪怕被逗乐一次,即是在冥冥之中给了我一点“善意”,并被我保存了下来。 诚然如宗助和森鸥外所说,这个城市就像一个机器,一切为了经济服务。但我相信,巨大经济体的身后的每一盏灯火背后,都有一个陌生人期待着更好的明天。 午夜的钟声敲响,我猛然想起,在我之前生活的国家,有一种叫天光戏的艺术形式,专门在深夜,给鬼神表演。 那是表演者的灵魂在虔诚叩拜——致敬鬼神,感谢观众。 想到此,一切紧张便尽数消弭了,也许我只要为他们而努力做好一段演出,仅此而已。 于是,我拉过五条悟的手,走上了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