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高专的不死喵》作者：今粥 ------------------------------------------------------- 文案： 禅院甚也(是也不是尔)，咒力为零，身体孱弱，是禅院家的耻辱。后来，他发现自己每次死而复生都能变得更强。 在垃圾场里变态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吧？ 他要变强，他要毁了禅院家。 然而计划伊始，5t5突然出现，撞上了他被欺负的现场，然后强行带他去了高专。 5t5：“以后我护着你！” 禅院甚也：“……”不，我想变强。 阅读指南： 1.CP5t5，是DK悟； 2.主角每次死亡肉|体都能变强，变强幅度取决于致死原因； 3.主角看不到咒灵，但能感知到对他有恶意的存在，借此定位。 内容标签： 综漫 甜文 文野 咒回 搜索关键字：主角：禅院甚也(是原创主角！大家仔细看看呀！)，5t5 ┃ 配角：夏油，家入，七海海，惠惠，绷带，帽子，酒厂劳模，屑老板 ┃ 其它：预收《酒厂BOSS不想面试卧底》《谁敢说我眼瞎》求收藏 一句话简介：5t5:我和我的猫都可爱不信就 立意：无论何时都要坚定自我，坚守底线 -------------------------------------------------------------------------- 第一章 2006年初，春雪未消。 踏着初春的暖阳，禅院直毘人回到了禅院家。 想到刚和伏黑甚尔口头约定的交易，他心中不禁轻叹：如果那个名叫惠的孩子能继承禅院家的相传术式就好了。 相传术式，禅院家的相传术式…… 想到相传术式，他又无可避免地想到了家中的小辈们。 神色不由得沉重了些。 而此时，禅院家一个不算隐秘的角落里，某个或许已经被他遗忘的小辈，正遭受着习以为常的凌虐。 · 拳头一下比一下更重地落在身上，温热的血顺着眼角流过，禅院甚也已经几乎感觉不到疼痛。 他被压在雪地里，逐渐模糊的视线中出现了一个白发少年的身影。 少年很高，身着黑衣，一双墨镜遮住了眼睛。虽然看不到，但他知道墨镜后的那双眼……瞳色是蓝色的。 又出现幻觉了啊。 这熟悉的濒死感。 但果然，死亡这种事，即使经历再多次也无法习惯。 他依旧恐惧着。 不过，同心中如毒藤般不断疯长的恨意相比，这恐惧又显得微不足道起来。 他看着白发少年的方向，用最平静的表情和最嘲讽的语气挑衅道：“打那么轻？你今天是没吃饭吗？” 被挑衅的人看不到禅院甚也的表情，他如往常一样轻易被挑起了怒气。 “废物！你在说什么胡话！今天谁的早饭喂了狗都忘记了吗！”他大喊着，紧攥着的拳上注入了咒力。 感受到身后之人对自己的无限恶意，禅院甚也却不禁在心中笑起来。 有咒力又怎样？还不是个傻子。连早上高高兴兴吃的饭是从狗嘴下捡回来的都不知道。 但可笑的是，这样的傻子在禅院家的日子却过得远比他舒适得多。 出生时，他们站在一条起跑线上。 但后来，他被确认毫无咒力后，一切都变了。 禅院家最重视咒力和咒术，对没有咒力、使用不了咒术的人，他们只会否定。 曾经母亲爱过他——至少表面上是这样——但自从确认他没有咒力后，她只会一遍遍告诉他，他是废物，他拖累了她，他就不该来到这个世上。 他是禅院家的耻辱，是比其他耻辱更加耻辱的存在。 不止没有咒力，还没有强悍的肉|体。 是会被问为什么还可以苟活在这个世上的存在。 为什么呢？ 起初，是因为恐惧，也因为某个已失去诉说资格的理由。 现在，是因为做不到。 那天被母亲掐着脖子质问的时候，他想，或许就这样结束也好。 赋予他生命的人把他的生命回收，也是某种意义上的放他自由。 那时，他以为他可以彻底离开禅院家这个垃圾场了。 可是天意弄人，他又活过来了。 在地狱和垃圾场之间徘徊几遭，渴望许久的念头终于有了实施的可能性。 而现在，仅仅只是他计划的开端而已。 快杀了他吧，和垃圾近距离接触那么久，他快恶心吐了。 然而，预想中的结果却没有到来。 视线中的白发少年一抬手，他就感觉身上一轻。 伴随着一声足以让他暂时清醒的巨响，他发现自己被人抱了起来。 竟然不是幻觉吗？！ 错愕在他本已空洞的眼神中乍现。 不是幻觉，是真的五条悟！ “好久不见。”好听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好久不见…… 禅院甚也挣扎着向上看去，却发现白发少年并不是在和他说话。 缓缓转头，他看到了许多人。 已经多少年未见过他的禅院直毘人赫然在列。 五条家的六眼突然出现在禅院家内部，并且闹出了大动静，可想而知所有人都会第一时间赶过来。禅院直毘人的出现倒不让他感到意外。 只是幼年时曾带他看过动画的人，十几年后再见到他，眼中却带着疑惑？ 是疑惑五条悟为什么抱着他？ 还是因为已经不认识他，正在疑惑他是谁？ 他想，大约多少有后者的成分在。 至于前者…… 赤红的瞳孔开始扩散，他闭上了眼睛。 他快要死了。 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复活。 在五条悟和禅院家众人对峙之时，他的声音突兀响起。 “放开我。” 第二章 “放开我。” 禅院甚也本以为这样的话不会得到回应，然而他没想到的是，五条悟却立刻答道：“好啊。” 抱着他的手臂突然松懈，坠落的感觉随即而来。 五条悟真的放开了他，原地放开的那种。 禅院甚也的瞳孔骤然紧缩。 不，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就这样摔落的话，他一定会当场死掉的！ 在场有那么多禅院家的高手，再加上还有六眼的存在，他的秘密一定会无所遁形。 高压之下，快要罢工的头脑飞速运转起来。他试图在这不出一秒的时间里破解这个困局，但还没想到如何解决，他就先意识到了一件事。 如果他就这样摔死的话…… 应当是判定为五条悟杀了他吧？ 每一次被杀，他的肉|体都会变强，变强的幅度是杀人者综合实力的二分之一。 而五条悟此人，是最强。 峰回路转，困局瞬间成了惊喜。 虽然只是五条悟实力的一半，但那也足够了，足够让他把禅院家这个垃圾场全部拉进地狱中了！ 到时秘密是否被发现就已经不重要了。 思及此，他心中不由暗笑，对死亡的恐惧被冲淡了些。 忽然，他眼角的余光瞥到了禅院家的人。 竟然在朝他跑过来，是想要救他？ 可笑的垃圾，在五条家的人面前要保持伪善吗？ 呵，别想了，来不及的。 他闭上了眼睛，双手微不可查地颤抖了下。 可是…… 他没有摔落到地上，停在了在和地面无限接近的位置。 他没有死。 第一反应是理所当然的庆幸，第二反应才是恍然意识到自己错失了什么。 睁开眼，五条悟正朝他笑着，仿佛在说：看啊，我按你说的做了哦。 一旁的禅院家人原本分了一丝注意力给他，但发现他安然无事后，又吝啬地把这一丝注意力收回了。他们的关注点只有五条悟。 呵，垃圾果然就该有垃圾的样子。 “五条少爷大驾光临，不知所为何事？” “啊？我只是路过，你们信吗？” “自然不信。” “那还问什么？你们是不是傻？” 是，他们是傻子，是垃圾。 禅院甚也在心中默默补充了句，然后挣扎着想起身离开这个地方。 既然没能被摔死，一切就又回归原位。 他要找一个没有人的角落，一个人默默死去，一个人默默复活，一个人默默执行他的计划。 可是…… 他被五条悟拦下了。 准确来说，是他还没能咬牙站起来，就先被五条悟拉到了怀里。 因为长期营养不良，他比五条悟矮了一个头不止。此时被强制靠着，耳朵正贴着胸膛的位置，他听到了少年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他还听到少年说：“别乱跑，跟我走。” 指尖不由得颤了颤。 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他要带他离开这个垃圾场？ 不，他不要。 如果是几天前，在他还没知道自己不是真正的废物之前，他听到这样的话一定会欣喜若狂。 可是现在，他不需要了。 他要留在这里，他要把整个禅院家拖进地狱！ “我不——” 拒绝的话没能说出口，他被五条悟捂住了嘴。 至于禅院家的众人…… 五条悟用另一只手将自己的墨镜往下拉了拉，身体微微前倾，他以六眼直视着禅院直毘人，问道：“我要带他走，你们有意见？” 此时，禅院直毘人已经想起了被五条悟救下的人是谁。这是他记忆中已经离开禅院家的人，却没想到竟然还在，而且很显然过得很糟糕。 家丑被世仇撞个正着，禅院直毘人只感觉禅院家的脸都被丢尽了。 如果再让五条悟随随便便把人带走，禅院家的脸就更是被踩在地上碾压。 但是面前的人是五条悟，是最强的存在。 哪怕现在是禅院家的人包围了他，禅院直毘人却没能感到一丝安心。 正斟酌着怎么答复，他就听到五条悟又道：“你们有意见也没有用！这个人我带走了！” 嚣张的语气中带着唯我独尊的气势。 这不是威胁，这是告知。 因为他是五条悟。 第三章 面对五条悟的告知，禅院家众人面面相觑。他们想抬头看一眼禅院直毘人，但是直觉告诉他们，这种事还是不要做的好。 ——那个方向，好像正散发着低气压。 周遭很安静，安静到可以听到禅院甚也越来越微弱的呼吸声。 五条悟收回视线，松开了捂着禅院甚也嘴的手，然后再次抱起了他。瘦瘦小小的少年体重轻得可怕，他比起第一次抱他更小心了些。 怀里的人已经几近死亡，再不快治疗的话，刚捡回来的命又要丢了。 五条悟瞥了禅院家众人一眼，扫视得人战战兢兢，自己却迈着大步走了出去。 五条家的少爷，孤身一人来到禅院家，几分钟后全身而退。 禅院家损失：丢一人，重伤一人，以及被破坏的围墙数堵。 至于赔偿，若是禅院家想将这桩丑事宣扬出去，大可找上门去，向五条家，向禅院家的宿敌索赔，同时递上自己的脸。 >>>>>> 怀里的人耽误不起，五条悟带着禅院甚也瞬移回了高专。 一边小心安置重伤的少年，他一边呼喊起家入硝子的名字。 “硝子！” 家入硝子不经常外出执行任务，此刻刚好在附近。 “找我做什么？”她推门而入，就看到了正被五条悟放到病床上的少年。 神情立刻变得严肃。 少年小小一只，和一旁的五条悟一对比愈发显得瘦弱。 一头有些枯黄的黑发不知是用什么工具剪的，长短不一。有几缕似是被雪水浸湿，歪歪扭扭地贴在他脸上。 但即使是在这种狼狈的情况下，这张脸依旧夺人眼球，就算有五条悟在一旁做对比也不落下风。 明显的营养不良更为他添了几分病弱美。 初春的雪后，温度很低，少年却只着一身薄薄的衣服，从破了个口子的位置可以看到和他脸色一样苍白的皮肤。 衣服同样是湿的，血水已经在上面晕染开，鲜红的一片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这是谁？”她一边询问着，一边快步走到了五条悟身边。 “啊——”五条悟摸着下巴思考了下，然后答道，“不知道！” 家入硝子：“……” 情况紧急，她不再多废话，开始专心治疗。 一旁，五条悟静静站了一会儿。 他确实不知道躺在这里的少年是谁。 记忆中，他不曾知道过这个少年的名字。而他今天收到的关于少年的信息中，也没提及少年的名字。 不过没关系，反正人不都已经在这里了吗？等人醒了问一句就好。 但他没想到的是，这一等就是两天。 家入硝子再次到来，就见五条悟正坐在病床前，一双大长腿无处安放，所以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摆着。 整个人懒洋洋地，一副无聊至极的样子。 见到她，五条悟问道：“硝子，人怎么还不醒？你真的治好他了吗？” 家入硝子瞥了他一眼，反问道：“你是在怀疑我的技术吗？不然你自己来？” 五条悟“蹭”地一下站了起来：“好啊！我来！但是你得先用我听得懂的话教我反转术式！” 简单来说就是——说人话。 曾经家入硝子和他讲过反转术式的方法，但可惜他一句话都没听懂。 而现在，结果并没有什么不同。 再次听了一堆家入硝子的讲解，他依旧满头雾水。 家入硝子朝他叹口气，语重心长道：“你需要一点灵感。” 五条悟：“……”可能是亿点。 不，不对，是因为没有一个好老师！ 他可是五条悟，怎么会学不会反转术式！一定是硝子这个老师不讲人话的原因。 “所以说，为什么他还不醒？” 话题又回到了最初。 “我看看。” 家入硝子俯身，再次给禅院甚也做起检查。 少年脸上的血渍已经被擦拭干净，露出了一张病态的脸。不止脸色苍白，连唇色都是淡的。 消去了之前的狼狈，他现在的模样竟更显几分凄楚。 几分钟后，家入硝子得出结论道：“他在睡觉。” “啊？”五条悟反问，“你说什么？” 家入硝子确定道：“我说他在睡觉。” “他身体本来就不好，又受了重伤，而且……”顿了顿，她又继续道，“他的精神可能一直处于紧张的状态，一下子放松下来，睡久一点也正常。” 这样差的体质不会是短时间内造成的，再加上他刚来时的状态和装束，虽然五条悟没有和她说，但她也很容易联想到什么。 “这样啊。”五条悟坐回了椅子上。 他背靠着椅背，翘起二郎腿，视线却始终停留在禅院甚也身上。 家入硝子看了他一眼，问道：“你要在这里等他醒来？” 五条悟没有抬头，只答道：“这么说也没有错。” 因为，他要醒来了。 病床上，禅院甚也睫毛颤了颤。 睁眼前，他首先感觉到的是柔软和温暖。 这是记忆最深处才拥有过的感觉，是他连做梦都已经许久未梦到过的。 有种不真实的错觉。 睁开眼，他先看到了站在一旁的家入硝子。 少女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中带着一种他熟悉的感觉。 这个表情，他见过的。 同母异父的弟弟第一次见到他时，露出的就是这样的表情。 那时，弟弟就是用这样的表情站在他面前，对他说：“哥哥，你受苦了。” 白净的手朝他伸来，却被他下意识躲开了。 他害怕，他甚至还退远了些。 他不敢靠近弟弟，只远远地看着，汲取一点点的温暖。 然后呢？ 他偷听到弟弟说：“你们是没看到，那个废物都感动哭了！” “什么？太菜了吧你们，都没看过那个废物哭？” “不信是吧？等下带你们去看！” “哈哈哈哈哈哈！他肯定还会哭的！我等下就去告诉他我讨厌他，那个废物知道我在骗他，肯定会比刚刚哭得还要难看！” 那一刻，他万分后悔自己下意识的选择。如果当时他没有退开，如果当时他距离弟弟足够近，他就能当场感受到弟弟的恶意了。 那他就不会在这个垃圾面前露出那样的狼狈。 明明早该知道的，没有人会用善意待他。 上天给了他探查恶意的本能，就是要告诉他血淋淋的真相。 都是垃圾。 哪怕是一丝虚假的温暖都要收回。 至于之前那个抱着他他都没感觉到恶意的人…… 那怎么能一样？那可是五条悟。最强的存在，怎么可以和垃圾混为一谈。 最强怎么会对渺小的蝼蚁散发恶意？ 那是在侮辱最强。 思绪回笼，他直直看向家入硝子。 呵，垃圾，成为他变强路上的试炼石吧。 对付这种伪善的垃圾他可太有经验。 他们伪善，他们又会在他面前主动揭露自己的伪善，以此为乐。 但当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揭露伪善时，他们又总会怒不可遏。 聪明的垃圾会在事后偷偷报复，而愚蠢的垃圾往往会恼羞成怒当场跳脚。 希望眼前这个垃圾是前者吧。 他暗自祈祷。 有最强在场，他是绝不会死在这个垃圾手中的。 只有她偷偷出现，偷偷报复他，他才有机会变强。 内心的算计没有一丝一毫展露在脸上，不止如此，和内心的平静相比，他脸上很快浮现出了暴怒的表情。 “滚啊！别用这样的表情看我！假惺惺地让人恶心！” “讨厌我又要装得怜悯我，也很不容易吧？别装了！你装得一点也不像，回去好好学学吧！” 想随手抓点什么扔出去，但身体的虚弱让他只把枕头扔出了一小段距离，连家入硝子的衣服都没碰到。 显得他有些无能狂怒。 微微喘着气，他再次看向家入硝子，却没能看到他意想之中的表情。 这个人她……没有愤怒，没有被揭穿的恼羞成怒。 哦，是聪明到可以掩饰自己吗？ 很好，他喜欢。 他继续咬牙切齿地看着她，却看到她突然向他靠近。 然后，抱住了他。 她说：“抱歉，我不会再用这样的眼神看你了。” 被怜悯的人，往往最不需要的就是怜悯的眼神。 心脏猛地一颤，他没有感受到任何恶意。 不可能。 来不及细细感受，家入硝子就松开了他。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笑意盈盈的少女，赤红的双眸中鲜少地出现了一丝茫然。 眨了眨眼，他伸出食指，小心翼翼探身，戳中了家入硝子的手臂。 没有。 没有恶意。 收回手，他换了个位置，这次是很快地戳了下家入硝子的手背。 一触即离，但温暖的感觉却好像还残留在指尖，久久不散。 同样的，也没有恶意。 不可能的吧？ 是假的吧？ 原来刚刚不真实的感觉不是错觉，果然是在做梦。 他笃定地想。 无视了正思考他迷惑行为的两人，禅院甚也躺回被窝，安详地闭上了眼。 还没忘给自己盖好被子。 五条悟：“……” 家入硝子：“……” 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疑问句：他这是在做什么？ 然后，又同时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回答：不知道啊。 第四章 已经躺了两天，但禅院甚也再次回到被窝，竟也很快陷入了沉睡。 过去的十年，他几乎没有一天睡安稳过。 禅院家的恶意太过浓重，哪怕他被母亲关在那间狭小的暗室中，与所有人都隔离，也依旧可以清晰感受到。 每每闭上眼，一个个异样的眼神，一句句诛心的话语都仿佛被恶意裹挟着入侵他的脑海，让他难以入眠。 终于挨到睡着，他也从不能安眠。 他总害怕母亲又突然出现，用阴测测的眼神看着他。 而现在，他很安心。 · 再次醒来，看到空荡荡的房间，禅院甚也心底生出一种“这才是正常”的感觉。 果然，之前的一切都是他在做梦。 回归现实，他该考虑接下来要做什么了。 原本的计划在他被五条悟带离禅院家的一瞬间就已经宣告失败。 想要回到那个垃圾场简单，但是被五条悟带走却又回去的他太过引人注目，再无法达成他偷偷变强的目的。 一旦被发现，而他又还不够强的话，他想……他一定会被关进比那个房间更可怕的房间里的。 这个期限，一定是永远。 他不要这样的结局，他要变强，他要把禅院家拖进地狱！ 瞳孔愈发赤红，他眼前恍若浮现了某个人的身影。 他知道这是幻觉。 这是五条悟，是他变强的捷径。 他不贪婪，只要一次，一次就好，最强的一半已经是他原本不敢想的程度了。 右手在眼前虚虚一抓，幻觉消散，他的瞳色也随之变淡。 因为……有点冷。 他将右手缩回被子里，疑惑地眨了眨眼。 明明早就习惯寒冷了，这里又是室内，他怎么可能只是伸出手去就感觉冷呢？ 犹豫几秒，他又将左手伸了出去。 “嘶——” 真的感觉冷啊。 一定是因为被子里太温暖了。 飞速把胳膊放回被子里，他想了想，又蠕动着身体，把自己整个人埋进了被子中。 有温暖环抱，连黑暗都显得不那么可怕起来。 但禅院甚也还是闭上了眼睛，然后继续思考起刚刚的问题。 如何走过五条悟这条变强的捷径？ 对付那些垃圾的招数自是不能用，这可是五条悟，怎么可能像那些垃圾一样轻易被挑衅，轻易地就对他动手。 他需要动动脑子。 身体下意识蜷缩成一团，他在脑海中脑补起无数种可能。 最后却总败于一点—— 目前的他在五条悟眼中不过是个普通人，最强是不可能主动杀普通人的。 只有表现出足够的威胁性和攻击性，并且创造一个只能由五条悟亲自对他动手的条件，才有可能达成他的目的。 这很难，但不是没有可能。 因为他有脑子。 突然，他听到了房门被打开的声音。 有人走了进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他身边，好像在他身边坐下了。 好近，又没有恶意。 是五条悟。 他笃定。 不敢乱动，他安安静静待在被窝里，连呼吸都放缓了些。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若有若无的香味传进了被窝里。 “咕噜——” 禅院甚也听到自己的肚子叫了一声。 他好像很久没吃过饭了。 他确信外面的人一定听到了他肚子叫的声音，但是等了许久，他都没能等到对方喊他。 房间里很安静，即使他整个人都埋在被子中，他也可以听到外面的动静。 外面的人好像……在吃东西。 又等了许久，美食的香味不断从外面渗入被子中，他感觉自己快被这香气淹没了。 就透一下下气。 一下下就好。 这样想着，他伸手，悄悄将被子揭开了一个小角。 然后，猝不及防，他的眼神撞入了一只蓝色的眸子中。 五条悟朝他笑着打招呼道：“嗨~你醒了？” 禅院甚也：“……” 这样歪着脑袋不累吗？ 这真的是最强吗？ 第五章 幼年时期，禅院甚也曾见过五条悟。彼时他正被母亲宠爱着，还不知人间险恶，身上还有着糟糕的垃圾习惯——话唠。 和五条悟共处的那短短几分钟，他甚至差点没给五条悟开口说话的机会。 后来，五条悟不耐烦听大人们的高谈阔论，冷着一张脸无所顾忌地离席了，而他对五条悟的印象也一直停留在那天。 高冷的、少话的，但……却也会在他说出那种可笑的话的时候还会认真回应他的人。 可是现在，这个手里拿着食物，歪着脑袋，笑着跟他打招呼的人是谁？ 赤红的眼眸中，满是问号。 歪着脑袋许久，或许是因为这个姿势对颈椎不好，又或许是因为手中的黄油土豆快要凉了，总之五条悟摆正了脑袋，然后蹲在了禅院甚也床前。 隔着禅院甚也揭开的那个小角，两人四目对视。 “要吃这个吗？”五条悟一边将手中的黄油土豆往前凑了凑，一边自顾自解释，“硝子说最好给你喝粥，但是你如果想吃这个也可以。” 食物近在眼前，香味扑面而来，禅院甚也忍住了咽口水的冲动。 他想吃，但是不可以。 在五条悟开口的一瞬间，他就想起了自己的计划。 他最狼狈的一面已经被五条悟见过，虽然自知最强不会在意他这种蝼蚁，但万一呢……万一因此被同情了。 第一阶段的目标：让五条悟讨厌他。 讨厌到在他构筑出一个理想环境后，五条悟可以毫不犹豫杀了他。 不需要多高明的手段，那些垃圾让他讨厌的原因都很愚蠢。 在五条悟的手又一次凑近他之时，他突然掀开被子。寒冷突如而至，他却没再像之前一样缩回被子里。 伸手抓起五条悟递过来的食物，他满脸愤怒地扔了出去，嘴里叫嚣道：“滚啊！我才不要这种施舍！” ——不怕浪费食物，五条悟是最强的，他会接住的。 果不其然，就如他预想的那样，五条悟轻轻松松接住了他扔出去的黄油土豆。架在鼻梁上的墨镜要掉不掉，蓝色的眸子依旧注视着他。 禅院甚也没看明白五条悟的眼神。 不过想来他这种行为对最强而言不过是冬日里的一小片雪花，不值得为此有所反应。 他依旧怒视着五条悟，余光瞥到床头柜上。 ——那份像是粥的食物旁好像有一把水果刀。 新的计划在心中一瞬间成型。 “你滚开！离我远一点！” 他还想说“恶心的人”这种话，但是看着眼前的人，话到嘴边却还是不由自主地换了个说法。 “我讨厌你！滚啊！” 说着，他跳下床，抓起了床头柜上的水果刀。 刀柄是橡胶制的，触感有些软。 他将刀尖对准五条悟，再度大声呵斥道：“你快滚啊！滚！” 五条悟不可能被他击中的，他放心大胆，将水果刀朝五条悟刺去。 可是……眼前的一切再一次刷新了五条悟在禅院甚也心中的映象。 五条悟没有躲开，也没有用咒力弹开水果刀，他眼睁睁看着银色的水果刀没入了五条悟的肩膀。 他愣住了，赤红的眼睁得大大的。 太过震惊，以至于他没能第一时间发现异常，也没能看到五条悟嘴角勾起的浅浅弧度。 这真的是五条悟吗？难道他是还在做梦吗？ 第六章 直到五条悟笑出声，禅院甚也才回过神来。 水果刀的重量不对，刚刚他也没有感受到刀尖没入肉|体的感觉，水果刀和五条悟肩膀接触的位置也没有血液渗出。 也就是说，他根本没刺到五条悟！ 综上，他得出结论：这把刀是假的，刀片此刻肯定是缩在刀柄里。 可恶！他居然被这种东西耍了！ 想要表现疯狂，却变成了小丑的表演。 他真想把手里这把刀碾碎。 只要证据消失，就可以当做是无事发生了吧？ 可惜他没有这个能力。 更让他难以忍受的是……五条悟居然在笑！是在笑他的愚蠢行径吗？ 他要让他讨厌他，但不是要他笑话他！ 而且他刚刚可是做出了那样的事，五条悟怎么还笑得出来？哪怕他用的只是一把假刀。 最强怎么可以允许蝼蚁在他面前放肆。 然而，五条悟这个最强就是允许了。 他的笑也不是在笑话，只是自然而然地想笑，就像是喝了一杯加了许许多多方糖、甜到尝不出苦味的咖啡一样。 少年还在怒视着他，不似之前那种夸张的怒，倒像是有点恼羞成怒的感觉。 像……像什么呢？ 脑海中好像有一丝灵光闪过，但他没能抓住。 那就，抓他的手吧。 少年似乎忘记把手拿开了。 五条悟笑意稍敛，抬手抓住了禅院甚也的手，连着那把“水果刀”一起。 他将手拉到禅院甚也眼前，问道：“回来的路上填问卷调查送的，喜欢吗？” 禅院甚也：“……” 你是哪只眼睛看到我喜欢的？ “你放开我！” 他挣扎着想抽回手，但可惜实力悬殊，哪怕五条悟只是轻轻握着，他也无法抽离。 五条悟却自顾自又道：“你喜欢啊，那送给你了，也算是没白答那份调查问卷。” 禅院甚也：“……” 所以说你是怎么看出来我喜欢的？我恨不得它马上爆炸啊！ 气呼呼地，他更加用力挣扎起来。 可因为挣扎，他和五条悟的距离更靠近了些。 甜甜的味道从五条悟身上传来，不只有黄油土豆的香气，也不知他之前还吃过什么。 空荡荡的胃部受到刺|激，再一次“咕噜”响了起来。 然后，他又一次听到了五条悟的笑声。 可恶！这个人可是五条悟啊，这可是最强啊！最强为什么会嘲笑他！ 然而抬眸一看，他却发现五条悟脸上没有一丝笑意，他只是在认真地看着他，仿佛刚刚的笑声只是他的错觉。 手，被松开了。 明明是他奋力想要的结果，但当它真的发生，他又隐约感觉心中好像开了一个小小的口子。比室内温度更冷的寒风从这个小口子中吹了进来，瞬间冻僵了他的心房。 人往往只能看到他想看的，但那未必是真实的，很多时候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五条悟脸上的笑意收敛不是因为其他，只是因为他在禅院甚也抬眸前就发现了他要抬眸，于是迅速收起了笑。 不然少年真的要恼羞成怒了。 ——六眼的洞察力似乎被用在了奇怪的地方。 黄油土豆还在手中，温热正逐渐退去。 冷了就不好吃了。 五条悟看着一言不发的红眸少年，新的想法悄悄冒头。 “啊——”他张大嘴巴，给禅院甚也做了个示范。 禅院甚也不明白他在做什么，心中虽然气愤，但还是问道：“你什么——”意思…… 话还没说完，他就感觉舌尖多了丝甜味。 很快，土豆的软糯和黄油的香甜就在他嘴里蔓延开来。 他知道他现在应该做的是把嘴里的东西吐出去，可是…… 空荡荡的胃部在抗议，在食物的诱惑下，身体成功摆脱了理智的驱使，把香甜和软糯咽了下去。 温暖入腹，连周身的寒冷都似乎被驱散了些。 “咳咳咳！”他弯腰，试图把吞下去的食物再吐出来。 然而正要上手，他就被五条悟制住了。 五条悟在他身后，单手钳制住了他的双手，然后顺势拉着他坐了下来。 明明是同龄人，但五条悟比同龄人更高大，而他又比同龄人显得瘦小许多，这个姿势让他有种自己整个人都被五条悟笼罩住了的感觉。 或许是在鼻尖萦绕的香甜的原因，他没有感觉到压抑，反而有种回到了当初母亲还宠爱他时的错觉。 没有防备地，他又被喂了一口黄油土豆。 随之而来的，是五条悟在他头顶响起的声音：“喜欢就多吃点，不够再买。” 禅院甚也猛然回神：“我才没有喜欢啊！你快放开我！我——唔唔唔——” 这是五条悟见他已经把刚刚那口食物咽下去了，所以又喂了他一口。 禅院甚也：“……” 他不要吃！ 可是好香。 喉|结微动，他紧紧闭上了嘴。 只要他不张口，就不会再吃进去了！ 五条悟看着他用力过猛的样子，忍不住又想笑起来。 “咳……” 用咳嗽掩饰了下，他再一次张口示范道，“啊——” 禅院甚也：“……” 当他是小孩子吗？ 紧闭着唇，他别开脸不再看五条悟。 无声挣扎。 “咳……” 忍了忍笑意，五条悟低头，在禅院甚也耳边低语道：“不吃东西可以，但是你想知道植物人是怎么吃饭的吗？” 红眸瞬间放大。 禅院甚也不可置信地看向五条悟：“你要——唔唔唔——” …… 总之，五条悟离开的时候，黄油土豆一点都没剩下。 跨出房门，他把盒子随手丢进垃圾桶，然后喃喃自语道：“再去买点吧。” 房间内，禅院甚也喘着气，咬牙切齿。 他好生气，可是又不知道该把气生在哪里。 紧攥双拳的时候，他发现那把“水果刀”居然还在他手中。 原本一切都在按他的计划进行，但就是因为这把“水果刀”，什么都乱了套！ 败笔！最大的败笔！ 他气鼓鼓地把“水果刀”往门外扔去。 然而“水果刀”却停滞在了空中。一只手突然出现，接住了它。 然后，又是一颗脑袋探了出来。 五条悟朝他笑着，问道：“不喜欢这个颜色吗？那等下给你换一个。” 禅院甚也：“……” 他从头到尾都没说过想要好不好！ “我不要！你滚！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五条悟却没理会他的话，自顾自问着：“你喜欢什么颜色？” “滚啊！我不要！我说了我不要！” 五条悟看着他，答道：“那就换个红色的吧。” 禅院甚也：“……” 他要说累了。 和五条悟对视着，他放缓了语气：“你快走啊……” 这一次，五条悟终于和他对上了频道。 “好的，帮你关个门。” 伴随着关门声，五条悟的声音又响起来：“或者你喜欢蓝色吗？换个蓝色吧？” 禅院甚也动了动唇，最后还是没有开口回应。 明明还是同一个房间，为什么之前只是探出手去就感觉寒冷，现在却让他觉得暖和许多呢？ 看到手指上不知何时沾到的黄油，他凑上去，探出舌尖偷偷舔了一口。 是甜的。 第七章 “再去买点”不是随便说说的，五条悟再次出了门。 路上，他收到了一条信息，来自一个未备注的号码，内容是简单的两个字：尾款。 说来可能有些迷惑，关于那个黑发少年的信息，他是花钱买来的。 屏幕滑动，与这个号码的信息往来显露了出来。 那天他正无聊，这个号码突然给他发了消息，问他还记不记得十年前一个在他面前大言不惭的男孩。 没头没脑的信息，几乎没有特征，但五条悟却知道对方在说谁。 10年前的记忆，本该模糊，但是在看到这条信息时，他脑海中却清晰浮现出了男孩的脸。 最多算是擦肩而过的关系吧，这十年来他甚至没有一次回想过当年的那短短几分钟。但不知为何，他就是想起来了。 或许是因为那天那个男孩说的话几乎没有人对他说过吧？ 总之，短短几句话过后，他付了一笔定金，得到了当年那个男孩的消息。 而现在，这个人来找他要尾款了。 五条悟慢悠悠走着，随手回复：【他叫什么名字？】 对方回复很快：【不知道。】 竟是和他之前被问这个问题时一样的回答。 五条悟：【？】 【说了不知道了，我为什么要知道他的名字？快给尾款！】 啧…… 不知道他的名字，却知道他十年前那短短几分钟的经历？ 五条悟在心中画了一个问号。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反正人都在高专了，要问出名字来也不过是随口的事。 他一边走着，一边打开了转账界面。 那是早就约定的数目，他不差这点钱。 就当是…… 耳边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先生，要买猫吗？” 之前没抓住的灵光一闪再次出现。 “啊，”他自言自语道，“像猫。” 他突然笑起来，手指在屏幕上点击的速度都变快了些。 这时，对方像是等急了，又发来了信息：【不想给吗？五条家不差这点钱吧？虽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五条少爷看不上也是正常。但尾款不能少！】 看到弹出的信息内容，五条悟脑海中闪过那个黑发少年怒视着他的模样。 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手一抖，他不小心在汇款界面多按了个零。 【转账成功】 五条悟：“……” 对方很快又来了信息：【真大方啊，看来你很满意。】 五条悟：“……” 他没有回复，只一边晃悠悠进了宠物店，一边拨通了一个号码。 那头秒接：“少爷。” 五条悟：“我刚转错账了。” 电话那头停顿了一下，很快又问道：“是18亿的这笔吗？” 这是已经查到他刚刚汇款的账单。 “对，18亿，赶紧把钱拿回来，就这样。”他说完也不等回复，就直接挂了电话。 如果连这种小事都做不了，那也就别干了。 一抬头，他却发现宠物店老板正用奇怪的眼神看他。似乎是在说：现在的年轻人啊，怎么就这么喜欢装逼呢？ 他扶了扶墨镜，朝老板露出笑，然后把手机屏幕亮给了老板看。 转账界面还在，18亿美元仿佛正闪着金币的光芒。 宠物店老板：“……” 他错了。 在装逼一事上，五条悟绝不要翻车！ 生意人都是人精，这种小事哪里会尴尬。接下来，老板自是立刻热情地和五条悟介绍起店里的宠物来。 五条悟听了会儿，左耳进右耳出，半点没听进去，只在店里四下打量着。 店里的猫都很乖巧，只是似乎有些怕他，不敢上前“喵喵喵”，只乖乖缩在角落里，尽量离他够远。 不像。 他微微摇了摇头，将视线从猫咪们身上挪开。 很快，他又有了新的目标。 宠物用品的区域里摆放着一些书，是新手养宠物的入门指南。 他走过去，随手拿起了一本。 《猫主子供养指南》 老板在一边说得口干舌燥，他也意识到五条悟似乎对宠物没兴趣，于是大力推荐起其他来。 “先生，您是家里已经有猫吗？这本书是我们店自己编的，总结了所有养猫的注意事项，买了保准不亏！” “猫咪用品要不要看一下？我们店里——” 老板正要大力推荐比那本指南贵多得多的猫咪用品，就被五条悟打断了。 “我要这个。” 老板：“……” 这本指南真不值钱，他一般都是拿来送的。 现在的有钱人，真是抠。 不过这回，他没再把心理活动表现出来，反而殷切地帮五条悟把书装好，还一边道：“先生，下次再来啊。” 第八章 拎着《猫主子供养指南》，五条悟出了宠物店，准备去再买两份黄油土豆。 一份自己吃，一份给那个黑发少年。 都吃完了肯定是喜欢吃的，他这么善解人意，当然还要给人带一份。 ——他似乎忘记了那份黄油土豆是被他强行喂完的这件事了。 忽然，察觉到身后来人，他转身露出灿烂的笑容，打招呼道：“嗨~杰~” “悟，”夏油杰看到他手上挂着的袋子，问道，“这是什么？” 纸袋上画着的可爱猫咪本该和高大的人不太搭，但因为他是五条悟，看起来竟意外的和谐。 “这个啊~”五条悟献宝似的打开纸袋，把《猫主子供养指南》拿了出来。 “看，我刚买的！” 夏油杰翻了一页，确认内容和封面相符后，疑惑道：“你要养猫？” 五条悟神秘一笑，答道：“已经有了。” 沉默一秒，夏油杰反问道：“你是指被你带回来的那个小孩？” 小孩？ 五条悟想到禅院甚也。 那个少年瘦瘦小小的一只，虽是同龄，但用“小孩”这个说法简直不能再合适。 你的叫法fine，下一秒mine！ “对，那个小孩，”五条悟答道，“像猫。” 夏油杰又随手翻了页，又问：“那你这是要拿他当猫养？” 五条悟低头看了眼被翻开的《猫主子供养手册》，正巧看到一条：定期给猫咪剪指甲，可以防止猫咪伤人。 “这个嘛~”他将下滑的墨镜往上推了推，“他是小孩。” 夏油杰：“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五条悟说着勾住了夏油杰的肩，“小孩喜欢黄油土豆，杰你陪我去买吧。” 夏油杰顺着他往前走，又问道：“你确定是他喜欢？” 五条悟沉思了下，答道：“确定！” >>>>>> 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 禅院甚也又缩进了被子里，正怀疑人生。 刚刚家入硝子来过一次，原以为是梦的场景再现，让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曾无数次想逃离禅院家，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对外面世界的人抱有期待，他更想逃到的是一个没有人的地方。 没有人，才没有恶意。 当然，五条悟是不一样的，不会在意蝼蚁的最强是不会对他有恶意的。 可是那个人……真的也没有恶意，甚至温柔得像曾经宠爱他时的母亲。 那时他还未拥有感知恶意的能力，他不知道当年的母亲是用着怎样的心在宠爱他。当年的母亲是否也像刚刚那人那样，温柔之下是没有恶意的？ 可如果是这样…… 刚刚那人是否也终有一天会变得和母亲一样，对他的恶意浓重到让他窒息。 胡思乱想间，他又听到了开门的声音。 下意识回头，他就见五条悟逆光而来。 春日的夕阳被高大的身影遮住大半，他看不清五条悟的脸，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到了五条悟的右手上。 那只手上正握着一把匕首，黑色的刀身在夕阳照射下透出些许红色，像是刚沾过血一般。 禅院甚也呼吸一滞。 或许是受刚刚情绪的影响，一个让他感觉有些荒诞的想法在脑海中乍现。 ——他……是来杀我的吗？ ——他……是不是已经知道我心中最阴暗的想法？ ——他是五条悟啊，可以那么快知道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吧？ ——可是他是五条悟啊，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地就来杀我？ ——他是五条悟啊，他……会对我有恶意吗？ ——不可能的吧。 一个个问句占据了禅院甚也的脑海，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已经自动开始往后缩去。一点一点，即将缩到床的边缘。 明明是他从一开始就期待的事，却为什么会退缩？ 因为害怕死亡的感觉？还是因为害怕恶意？ 抑或是因为……那是五条悟。 失重的感觉突如而至。被寒冷入侵的下一秒，禅院甚也又发现自己连同被子被人抱住。 温暖再一次笼罩住了他，仿佛刹那的寒冷不曾出现过一样。 眼前是五条悟那张刚刚他没看清的脸，那张脸上是与他设想的截然不同的表情。 五条悟在笑。 他在笑。 关门声响起时，禅院甚也还没来得及思考门是如何被关上的，就发现自己的手被拥着他的人从被子里挖了出来。 然后，那把刀身上流动着血色的匕首被塞进了他手中。 五条悟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喜欢吗？” 禅院甚也没有说话，他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种状况。 匕首被放在他手中，沉甸甸的。 他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他确定这和之前那把“水果刀”不同，这是真的匕首。 而且，价值不菲。 五条悟接下来的话也印证了他的猜想。 “发调查问卷的人好像完成任务了，没找到，就给你找了这个。”五条悟抓着禅院甚也的手，将匕首放到他眼前随意比划了下。 “诞生自种花家的特级咒具，据说是世上最锋利的武器，多年前被五条家高价买下，收藏至今。名字叫‘绛雪’，价格……不管它，价格不重要。” 价格不重要，重要的是般配。 闻言，禅院甚也抓着匕首的手紧了紧。 这把匕首的价值比他猜想得更大，竟然是特级咒具。 为什么？为什么要给他这个？ 禅院甚也整个人陷入了迷茫，五条悟却满意地点了点头。 见禅院甚也没有反应，五条悟停止了单方面的叙述，问道：“小孩，你听得懂这个名字吗？‘绛’是红色，‘雪’是白雪。” 绛雪，是种花家的语言。 浑身缠绕着血色的匕首，本该叫做“绛血”的吧？绛红色的鲜血。 但这把匕首的名字却欲盖弥彰一般取了“血”的谐音，让人听到这个名字第一时间想到的是纷纷扬扬洒落的白雪。 “绛血”变成了“降雪”。 禅院甚也抓着匕首的手又紧了紧，他听得懂。 在禅院家的这些年，即使是被母亲强行关小黑屋的那段时间，他的信息来源也不曾少过。 因为他最大的信息来源就是母亲本身。 母亲常在他面前歇斯底里，质问他为什么会是个废物。但有时候，母亲也会平和地拉着他，就如宠爱他时那样教他各种知识。 母亲会朝他笑，会忘了他是废物这件事，会和曾经那样一遍遍在他耳边说：我们甚也以后肯定也会很厉害的。 她活在自己编织的美梦里，固执地认为他该拥有和实力相匹配的智慧。 但……如果真的是美梦就好了。 浓重的恶意从来没有消失过，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什么才是真实。 “小孩？” 五条悟的声音将他从回忆中拉回，他终于开口：“你不怕我拿它做坏事吗？” 五条悟依旧笑着，没有正面回答，只反问道：“这好像不是你该考虑的问题？” 第九章 ——不是我该考虑的问题吗？ ——确实，这不是我该考虑的问题。 禅院甚也低头看着手里的特级咒具，心绪烦乱。 有了这把“绛雪”，他的复仇之路可以走得更顺。 这才是他现在应该考虑的问题。 可是…… 他又忍不住去想，五条悟为什么要这么做。特级咒具随手送，真的不怕引出什么大乱吗？ “怎么了，小孩，不喜欢？”五条悟又问他。 禅院甚也抬眼看他，再次问道：“你不怕我拿它做什么坏事吗？” 闻言，五条悟眉头一挑：“我是最强的！” 狂妄的语气像是一缕清泉，突然点醒了禅院甚也。 对啊，五条悟是最强的。 他真是好笑，居然站在自己的角度去看最强。 只有弱者才需要纠结、需要权衡、需要每一步都走得如履薄冰。 纷杂的思绪消散，理智回笼，禅院甚也想起了自己的计划。 他要变强，他要回去，他要毁了那个垃圾场！ 所以，抱歉。 他握紧了绛雪，反手朝身后刺去。 绛雪不是玩具，这一次五条悟没让它近身，在停止之力的作用下，刀尖停在了他面前，再难寸进。 一击不成却没受到反击，禅院甚也想转身继续进攻。 然而他动了下，却发现自己被紧紧抱着，悬殊的力量差距让他根本做不到转身！ ？？？ 抬眼看去，他发现五条悟的表情和他突然进攻之前几乎没有变化，他就像是在看他玩耍一般，嘴角的弧度甚至还上扬了些。 禅院甚也：“……” 因为是最强，所以无论蝼蚁如何都不会在意是吗？ 他的眸色稍微暗淡了些。 没关系，这是他早已预料到的事。 蜉蝣撼树本就几乎不可能，他要做的只是一次又一次加深，就如水滴石穿一般。 五指收紧，他以别扭的姿势再一次进攻。 反正是不可能做到的事，反正只是需要留下“他做过这样的事”这种映象就够了，那也便不需要太在意经过。 似乎有些消极怠工的意味，但这不重要。 他用尽全力，又一次将绛雪往身后刺去。 · 五条悟低头看着怀里的禅院甚也，越看越觉得像猫。 发现自己被禁锢住了，愣了下，就开始胡乱抓起来。毫无章法，连目的地都有些偏移。 最锋利的特级咒具啊，可不是这样用的。他的猫猫怎么可以连玩具都不会玩。 将手中的盒子随手放到床头柜上，他抬手抓住了禅院甚也正挥舞着绛雪的手。 猫猫的手顿住了。 不过只一瞬，他又感觉到猫猫挣扎起来。 “你放开我！”猫猫炸毛了。 五条悟起了玩心，换了个姿势继续捏着他的手：“就不放。” 禅院甚也：“！！！” 看着猫猫瞪大了眼的样子，五条悟越发愉悦。 他双手并用，调整了下禅院甚也握绛雪姿势，一边道：“小孩，我教你用它吧。” 教猫猫玩玩具，这也是《猫主子供养指南》里的一条。 禅院甚也：“？！！！” 这个发展是他预料之中没有的。 第十章 拿着最强赠予的武器被最强教授战斗技巧？ 禅院甚也需要，但他不可以接受，这不符合他现在要表达的人设。 从地狱中爬出来的他，对所有人都心存敌意，只想攻击，在他表现出足够大的威胁性时，会被一击致命，毫无沟通的可能。 这就是他为自己捏的人设。半真半假，是达成他目的最简单的办法。 然而他却又一次遭遇了滑铁卢，五条悟这个人根本就不按套路出牌！ “我不需要你教！”禅院甚也喊着，努力想让自己的声音更响，可惜他身体太弱，即使用尽全力声音也还是太小。 不似怒吼，倒像是小奶猫没有威胁性的威胁。 不过没关系，表情到位也足够了。 他狰狞着脸，用力一推，本以为这还是在做无用功，但他没想到的是，他居然真的把五条悟推开了。 而在反作用力之下，他毫无防备地往后倒去。本就在床的边缘，这一倒下去他必然是要摔落到地上的。 出师不利——这个词突然出现在他脑海中。 与此同时，他控制不住自己作为人类的本能反应，在意识到自己要摔倒之时，下意识朝最近的物体——五条悟——伸出了双手。 · 五条悟在禅院甚也推他之前就已经准备松手。 他说要教他的猫猫玩玩具也不是说说而已，既然要教，当然不能再用这个拥抱的姿势。 只是刚松开，他就发现自己的胸口搭上了一只手。 好像是有一点力道传来吧？ 总之，他看到他的猫猫朝另一侧倒了下去。 这是碰瓷吗？ 《猫主子供养手册》好像还真是有点用，描述的内容和他的猫猫相差无几呢。 他的猫猫还朝他伸手求救了呢。 心中的愉悦膨胀了几分，五条悟俯身，又一次把禅院甚也捞到了怀里。 心情大好，他把猫猫整个从被子里挖了出来。 在猫猫“你想要做什么！”，“你快放开我！”等等的声音中，他在猫猫身上套了件外套，然后放开了猫猫。 · 站在五条悟对面，身高的差距本该让禅院甚也感觉到压迫，但是此刻他心里真实的愤怒却将这点压迫牢牢掩盖了下来。 他有点不知道自己在生什么气，他只知道自己是真的生气了。 没关系，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表情可以更加符合他的人设了。 不再被禁锢，他再度出手。 可是……他一次次的进攻不止没让五条悟生气，不止没让五条悟放弃他，反而让五条悟借着这个机会顺便教起他来。 五条悟抓住了他挥舞绛雪的手，却是又一次帮他调整了握姿。 “要这样拿。” 手被松开后，他又一次将绛雪朝五条悟身上刺去。 绛雪当然再次停在五条悟面前，没能碰到五条悟。 而他的手却又被抓住，连着胳膊一起挪了位置。 “这个角度不行，再往上15度，这里才是心脏的位置。” 如此这般，一次又一次。 他的目的没达到，五条悟的目的倒是达成了一小半。 手把手的教学之下，他对绛雪有了初步的认识。 禅院甚也：“……” 就，好气啊！ 但……心底的那一丝丝喜悦是什么？ 一定是他感觉错了！笃定！ 第十一章 五条悟见禅院甚也停了下来不再闹腾，便也暂时收起了蠢蠢欲动的心。 猫猫好玩是好玩，但不能忘记可持续发展。猫猫累了，该让猫猫休息了。 嘴角带着轻笑，他朝之前随手放到床头柜上的盒子伸出了手。 · 禅院甚也不知道五条悟在想什么，他正为自己心中那一丝荒谬的喜悦感到恼怒。 看到五条悟笑，他有种心中的隐秘被看破了的错觉。 就……好气。 好气！ 抓着绛雪的手上似乎还残留着属于五条悟的温度，他咬了咬唇，换了只手进攻。 目标是——五条悟正要拿的那只盒子。 那盒子是黑色的，外形古朴，上面挂着精致的锁，一看就知道不是凡物。 如果破坏了这个，会怎么样呢？ ——虽然对于连特级咒具都能随手送的最强，这种东西大概也不会在意。 ——虽然有最强在，他的所有破坏行为都一定不会起到效果。 然而这一次五条悟没再逗弄他，速度比之前快了不止一星半点，在他碰触到盒子之前就已经将盒子拿走了。 这好像……是五条悟真的很在意的东西。 意识到这一点，禅院甚也眉头一动。 在母亲一次次的灌输之下，五条悟的形象在他心中几乎是神一样的存在。最强是不会有什么在意的东西的，因为没有什么东西配得到最强的关注。 所以他从未想过通过对五条悟在意的东西下手，从而达到他变强的目的。 可是现在…… “这可要小心哦~”五条悟说。 他抬头，就见五条悟端着盒子，比拿绛雪的姿势认真许多。 果然是在意的东西吗？ 红眸微动，紧紧盯上了那黑色的盒子。 “小孩？想知道里面是什么？”五条悟问他。 禅院甚也想了想，点了点头。 从最强手中抢东西是不可能的，但是最强似乎有想给他看的意向，那就……先暂时顺从他一下。 他要一点一点，慢慢地，找一个触及最强逆鳞的可能。 中间过程自然是越顺利越好。 事实就如他想的那样，五条悟十分乐意和他分享，打开锁后把盒子郑重地交到了他手上。 “打开看看吧，是好东西哦！” 禅院甚也没有接话，低头打开了盒子。 可是…… 盒子里面还有一个盒子。 和外面那个盒子不同，虽然里面的盒子是红色的，虽然也纹着同款的花纹，但材质明显不同。更加显得有些特殊的是盒盖上雕刻着的……数独。 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 他试探着摸了摸，空白的位置是可以拨动的。 是另类的密码锁？ 很简单的数独，他没想太多，将脑海中自动处理好的结果放了上去。 “咔哒”一声，盒子被打开了。 注意力全在盒子上的他没有注意到五条悟突然挑动的眉头。 五条悟似乎是被惊讶了一下。 而禅院甚也，也被盒子里的东西惊讶到了。 这个盒子里面的东西竟然是……黄油土豆？？？？？ “小孩，快吃吧，这盒子保温效果好，我特意把绛雪拿出来给你装的黄油土豆。” 禅院甚也：“……” 这就是你把最锋利的特级咒具随手拿，却把不值钱的黄油土豆放在特级咒具专属的盒子里的原因吗？！！！ 第十二章 看着禅院甚也惊讶的模样，五条悟丝毫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 不过是一件玩具，他随手拿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 给猫猫的食物要保温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 所以手边有现成的保温盒就拿来用又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也没有。 三次自省过后，他自觉自己做事妥当，扬起笑脸道：“小孩，快吃吧。” 禅院甚也：“……” 他感觉五条悟在他心中刚粘起来的形象又逐渐坍塌了。 看着五条悟的笑脸，他不禁怀疑起五条悟是不是真的把他看穿了。 因为知道他的计划，所以不理会他的一切行为？所以像看小丑一般看他表演？ ——这个想法甫一出现，他就自己否定了自己。 五条悟可是最强啊！最强怎么可能会这样！最强是不屑于做这种事的！ 一定是因为他太弱了！ 因为太弱，所以他那些小动作根本入不了最强的眼，所以最强才毫不在意！ 自小被母亲坚定的信念在这一刻起了效，他暗自安慰自己：没关系，反正是早就知道的事了不是吗？他早就知道他目前的这些行为都不会对五条悟造成影响的不是吗？ 他只是……希望可以给五条悟留下些许的印象，仅此而已。 所以。 和之前一样，他再次把手里的……盒子（原谅他实在无法将难以和特级咒具的专属盒子放在同一水平面上的黄油土豆作为主体）扔了出去。 “我才不要吃！你滚！” 见黄油土豆朝自己飞来，五条悟抬手，让它停在了自己面前。 盒子稳稳当当，里面的食物一丝未洒。 他挑了挑眉，想起了《猫主子供养指南》中的一条：猫咪刚接回家不吃东西怎么办？ 《猫主子供养指南》中提供的方法是暂时不理会猫咪，把食物放下，就当猫咪不存在，不要多关注他，等猫咪饿了之后，猫咪就会自己吃的。 这方法好像是有点道理。 但是…… 他买了这本书不代表他真的会照做。 仅供参考而已。 猫猫不吃东西怎么可以呢？ 已经这么瘦了，再不吃东西可不得更瘦？他要让他的猫猫长点肉。 上前一步，他和之前一样强势地把禅院甚也圈进了怀里，试图再次强行给禅院甚也喂食。 禅院甚也：“！！！” “你干什么！我放开我！你——唔唔唔——”被喂了一口，挣扎着的手上力气变小了些。 五条悟只当没听到他的话，自顾自道：“送你去上学吧。” 不是问句，是肯定句。 禅院甚也愣了下，推搡着五条悟胸口的手也随之停住。 上学这种事……他曾经期待过。 但是这么多年以来，在母亲反反复复的情绪之下，老师的形象逐渐被母亲替代，他的这些期待也早已消失在黑暗的时间中。 现在被五条悟提起，幼年时期的小心思似乎又再次在心中萌芽。 然而，他拒绝了。 “我不要！” 五条悟却像是听不到他的拒绝一样，趁机塞了一口黄油土豆，然后道：“现在还是春假，等春假结束就送你去吧。” 猫猫的青春也是任何人都不可以剥夺的，更何况他的猫猫还这样聪明。 既然是没有咒力的普通人，那就该和普通人一样去普通人的学校上学。 “唔唔唔——”禅院甚也好不容易咽下嘴里的食物，继续挣扎道，“你算什么啊！凭什么管我！你放开——唔唔唔——” 又喂了禅院甚也一口黄油土豆，五条悟心情很好得眯起了眼。 抓着猫猫不安分的爪子，他终于回答了猫猫的问题：“算什么啊……可以算监护人吗？” 禅院甚也：“……” 他被他不要脸的回答惊呆了。 “你在说什么啊！你只是个未成年，说什么监护人！而且你只比我大没几天好不好！” “唔——”五条悟想了想，感觉好像是这个理。 所以……再喂一口。 然后这个话题就此揭过。 至于猫猫这么清楚他的生日这件事，他丝毫没有惊讶。他可是最强啊，被人这么关注有问题吗？ 没有。 比起这个，他更在意的是——原来猫猫只比他小没几天。 是几天呢？ 趁着禅院甚也被黄油土豆堵得说不出话来，他决定终结这个话题：“好了，就这样决定了，等春假结束就送你上学！” 禅院甚也：“唔唔唔——” 他拒绝。 可是每每一张口，黄油土豆就再次堵住了他的嘴，让他无法发出声音。 像是犟上了，他锲而不舍，屡败屡战，但……没一次成功。 赤红的瞳孔中，五条悟的脸在微笑。 禅院甚也：“……”好气啊！ 终于，一份黄油土豆全下了肚，禅院甚也才又有机会开口。 “我说了我不去！”他用力推着五条悟，“我用不着你来管！” 五条悟却不理他，又自顾自道：“春假结束前就在这里好好养养，你太瘦了。” 禅院甚也：“……” 这个人怎么不听人话的啊。 他感觉自己努力扮演的人设扮演了个寂寞。 但戏还是得继续。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留在这里！别以为你把我带出来了就可以让我留下！又不是我求你带我出来的！” 很标准的炮灰式语气了。 但禅院甚也对五条悟的反应已经不抱希望，他说完也不去看五条悟的表情，只继续挣扎着想从他怀里出来。 可是突然，他感觉禁锢着自己的手臂一松。 他被放开了。 有些熟悉的失落感突然而至。 是五条悟对他的话终于有了反应吗？ 明明是想要的结果，但为什么没有预想中的那么开心呢？ 险险稳住平衡，他看向五条悟。 墨镜牢牢遮挡着那双蓝色的眼睛，让他看不清五条悟的表情。 明明只是挡住了眼睛而已，为什么就看不清表情了呢？ 疑惑、迷茫混杂着点点失落在心中交缠。 他不禁往后退了一步，脚跟碰到了桌脚，发出了沉闷的声音。 然后，他就见到五条悟朝他走了过来。 瞬间靠近。 高大的阴影从他头顶落下，压迫感越来越重，他忍不住向后靠去。 第十三章 听到禅院甚也的话，五条悟没有生气。 禅院甚也说的是事实，确实不是他求的他，是他主动把人带来高专的。 他也没有禁锢禅院甚也自由的想法，既然他想要离开，当然可以。 不过前提是…… 五条悟松开手，刚想开口，就见禅院甚也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一般，脸上的表情突然停滞，只有那双红色的眼眸放大了些。 他不知道禅院甚也在想什么，他只看到他的猫猫维持着这个表情，默默向后退去。 以往有太多见过他的人被吓到不敢动弹，又或者是被吓到当场扭头就跑，那样的场景他早已习惯。 不，不应该叫做习惯，而应该说：因为是他，所以那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但是，像禅院甚也这样的反应他还不曾见过。 像是害怕，但又和其他人的害怕不同。 墨镜后的眼睛又眯了眯，弯起了愉悦的弧度。 就像是猫咪遇到了新鲜的玩具，五条悟瞬移到了禅院甚也面前。 因为身高差距，他俯下|身，试图更近距离地观察少年的表情。 可是他的猫猫撑着桌面，缓缓向后仰去，始终和他保持了一小段距离，拒绝着他的靠近。 这一刻，五条悟心中突然出现的想法却是：猫猫的身体柔韧度不错啊。 这个表情也果然很有趣啊。 愉悦没什么好掩饰的，他扬起嘴角，右手贴着禅院甚也的身侧撑到桌面上，再度逼近。 · 感受着越来越靠近的属于五条悟的气息，禅院甚也脑海中一片空白，下意识继续往后仰去。 手心出了些汗，和桌面之间的摩擦力变小了。 他试图抓住桌沿稳住自己，却不料手下一滑，反而彻底失去了平衡。 慌乱中，他本能地在空中一抓，刚好抓住了凑上来的五条悟的……衬衫领口。 指腹碰触到的是还带着余温的布料。 禅院甚也不禁想到：如果五条悟再靠近，我的手就会碰到他的皮肤了吧？ 一定比衬衫更暖和。 突然，他僵住了。 为什么突然想到了这个？他刚刚明明在想的是…… 视线触及到五条悟的嘴角，他终于意识到五条悟目前不错的心情。 ——他又在笑。 ——他是在笑我吗？ ——不对，我有什么配入最强的眼？ ——别自作多情了，我才没有资格影响最强的情绪。 这个姿势委实太过尴尬，他怀疑自己再拉扯下去会把五条悟的衬衫扯破。 摆脱窘境的欲|望太过强烈，他松了手。 但刚一松手，他就意识到一件事——他刚刚全靠抓着五条悟领口的手稳住自己。 现在他松开手，身体就再次失去了平衡。 · 五条悟看着禅院甚也冷静思考过后做出的选择，差点笑出声来。 这慌乱的、笨手笨脚的样子，还有点可爱的。 没再像之前那样不管，他伸手托住了禅院甚也的背。 而禅院甚也……则是又一次揪住了他的领口。 一时间，两人大眼瞪小眼。 五条悟感觉自己在禅院甚也眼中看到了恼羞成怒。 眼看着猫猫就要爆发，他想起自己刚才想说而还没来得及说的话。 轻抚了下禅院甚也的后背以示安慰，他缓缓道：“如果你能证明你离开这里后还能好好活着，那我就放你走。” 而禅院甚也却因五条悟这“安慰”的行为脑子宕机了。 好一会儿后，他才回过神来。 眼前，五条悟鼻梁上的墨镜又滑了下来，他看到他蓝色的眸子正注视着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思考了下，他想起来了。 证明他可以独立生存吗？ 除了他每次死后都会变强的能力，他似乎没有一点可以拿出来证明的东西。 而这却是他不可能宣之于口的秘密。 那他该怎么办？ 蓝色的眸子还在注视着他，他思维飞速旋转，试图寻找一个完美的答复。 几秒后，想起自己最初的目的，他停止了这种愚蠢的行为。 虽然直接离开也不失为一个好选择，反正暂时他是走不上五条悟这条捷径，去其他地方慢慢变强也可以。 但他目前的目的并不是这个。 反正他只要惹人厌就好了，这个问题的结果如何他根本不在意。 没必要认真回答，没必要为了成功离开而寻找完美的答复。 他可以不讲逻辑，可以无理取闹。 想到这里，他冷静了下来。 正要开口，他就听到了一声有些刺耳的声音。 禅院甚也：“……” 他忘记他还揪着五条悟的领口了。 他之前脑补的事成真了。 衬衫的扣子落到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他视线微微下移，看到了五条悟的锁骨。 就在这时，五条悟的声音幽幽响起：“赔。” 第十四章 赔？ 禅院甚也看着眼前掉了颗扣子的衬衫，抿了抿唇。 是他弄坏的，确实该赔。 只是刚一松手，他就想起来一件事：他不是正想被讨厌吗？ 破坏了东西要赔这种优秀品质他才不要有！ 既然五条悟想让他赔，那他就偏不赔。 “我不——” 刚一开口，五条悟就出声打断了他的话。 “用买这件衬衫的钱去买黄油土豆，这间房间都不够放的哦~” 禅院甚也：“？！！！” 猫猫震惊.jpg 长期处于封闭的环境中，他对金钱没有明确的概念。对于每样物品的价值，他都只靠“有什么用”这一标准来衡量。 所以强大的特级咒具是值钱的，只用来吃的黄油土豆是不值钱的。 但是量变可以引发质变，当数量达到连这个屋子都不够放时，就连黄油土豆也显得值钱起来。 所以他得出结论：这件衬衫很值钱。 是有什么特殊之处吗？也是什么很厉害的咒具吗？ 想来也是，五条悟可是最强啊，他身上的东西一定都是很厉害的吧。 可是……怎么怎么看都感觉不像呢？ 疑惑中，他伸手再次碰触了自己刚刚抓着的位置。 轻轻一拉，五条悟的领口敞开，锁骨更加显眼。 顿了顿，他将视线从五条悟锁骨处挪回了衬衫上。 食指和拇指隔着衬衫轻捻，是很舒服的质感，但和他身上这件不知被谁帮他换上的衣服差不多。 这真的很值钱吗？ 他再次疑惑。 试探着，他又捏了五条悟的衬衫一下。 还是一样的感觉。 疑惑在心中慢慢膨胀，但在碰到某一点的时候，却突然消散了。 这可是五条悟说的，最强怎么会骗人呢？ 五条悟一定不会骗他的。 ——这个信念无关其他，只是因为那是五条悟。 视线上移，他看到了五条悟的眼睛。 五条悟还在看他。 禅院甚也：“……” 他刚刚好像又做了什么蠢事。 明明都计划好了的事，为什么碰到五条悟他总会出错呢？ 他现在当刚刚什么事都没发生应该还来得及吧？ 应该……吧？ 他在心中不断重复着：我很讨厌，我反复无常，我做事不需要逻辑，不管我表现了什么，我本质都是个讨人厌的坏人！ 五条悟看着禅院甚也呆愣的样子，心情更加好了。如果他有尾巴的话，此时大概已经翘了起来。 他的猫猫又愣了那么久，是在想什么呢？ 虽然领口被揪着不太舒服，可是因为是猫猫，他允许了。 不过…… 沉默中，两人各自有了打算。 · 默念多次后，禅院甚也做好了心理建设。他暗暗想着：这次绝对不要再犯蠢，绝对要让自己更加讨厌！ 将要说的话在心中迅速打了腹稿，他深吸一口气，准备发难。 可是……冥冥中总有一股神奇的力量在阻碍着他。 他刚要开口，就先听到五条悟问他：“摸够了吗？” 他知道五条悟指的是衬衫。 可恶！他又犯蠢了，忘记先把手收回来。 没事，稳住，他可以。 他沉着一张脸，强装淡定地把手收了回来。 看，“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呢。 猫猫收了手，五条悟却没那么满意。 虽然猫猫这个表情也很可爱，但是他更喜欢猫猫的另一种表情。 门外有脚步声传来。 恶趣味作祟，他在门外的人开门的瞬间又道：“你喜欢摸的话，我允许你再摸一次哦~” 刚开门进来的家入硝子：“……” “我是来得不是时候吗？”她问。 禅院甚也：“？！！！” 啊不，所以为什么变成了这样？！！！他的计划呢？去哪了？？？ 第十五章 看到禅院甚也瞪圆了眼的模样，五条悟一本满足。 他扶着禅院甚也的背将人拉起来，然后很自然地跟家入硝子打了招呼。 “嗨~硝子~” 禅院甚也：“……” 这才是真正的“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吧？ 和五条悟一比，他感觉自己瞬间落了下风。 有种班门弄斧的错觉。 把解释的话咽了回去，他又推搡起五条悟，试图摆脱。 可力量差距实在悬殊，在五条悟不主动放开他的情况下，他是绝做不到把五条悟推开的。 “你快放开我！” 声音中带上了他真实的怒气。 但是他却感觉自己像是在无能狂怒。 ——这熟悉的感觉。 听到声音，五条悟收回看家入硝子的视线，又看向了禅院甚也。 勾起嘴角，他笑道：“好的哦~” 手随之松开。 然后，就如他预料的那样，禅院甚也又一次没能及时反应过来，又一次没能及时收手，又一次没推动他却把自己推得往后摔去。 也又一次本能地朝他伸出了手。 他愉快上前，再次把禅院甚也捞入怀中。 他看着他，蓝色的眼眸眨了眨，仿佛在说：不是我不想放哦，是你自己一定要我抱的哦~ 禅院甚也：“……” 这么多年以来，即使是在最艰难的时候，被质问为什么还活着的时候，他都没有产生过“他为什么是人类”这样的想法。 但此时此刻，他脑海中却突然出现了这个问题。 他为什么是个人类？为什么他不是没有反射的植物或者单细胞生物？如果没有条件反射，他就不会落到这种窘况了！ 心中的怒气越来越盛，但却因为自己那愚蠢的反射行为而无法宣泄。 这一切家入硝子都看在眼里。 虽然和五条悟是同班同学，但是在这样的场合下，她一秒就站在了才认识的禅院甚也那边。 五条说得没错，这个少年像猫猫。 可爱的猫猫被欺负了，她当然要这样选择。 不过此时帮腔只会让某个性格恶劣的人变本加厉。 他是可以不要脸的！ 所以，她选择了转移话题。 “五条，”她深吸一口气，浓浓的黄油土豆的香气钻入鼻中，“你又给他吃黄油土豆了？我不是说了要给他吃有营养的吗？” “嗯？”五条悟回头，疑惑反问，“黄油土豆没有营养吗？都是糖分呢~” 家入硝子：“……” 营养不良的人和你能一样吗？ 她给了五条悟一个眼神，让他自己体会。 “好吧~”五条悟又低头看了眼禅院甚也，对猫猫的表情表示万分满足，然后才老老实实松开手。 “知道了知道了。”他答道。 虽然声音听着敷衍，但事实上他已经在脑中思考起什么才算是有营养的东西。 松露、鱼子酱之类？ 还是神户牛肉？ 之前家里送来的蜂王浆好像也不错，又甜又有营养吧？ “啊，”他将食指竖在耳边，歪头朝禅院甚也道，“稍等哦~” 禅院甚也：“？？？” 在他迷茫的视线中，五条悟离开了。 房间内突然安静，只剩下他和家入硝子相对迷茫。 面对家入硝子这个出乎他意料的没对他产生恶意的人，他一时间有些不知该如何对待。 之前他佯装睡觉躲了过去，现在…… 平静地站了会儿，他才又想起来他的计划。 果然是进入了没有恶意的舒适圈，他的脑子都变蠢了吗？ 正要开口，他就看到五条悟回来了。 “突然出现！”五条悟探出脑袋，手里举着一个小巧精致的罐子。 见到屋内两人和谐的气氛，他斜跨一步站到了家入硝子身后。 “你们在做什么呢？” 家入硝子感觉自己身后突然升起了一股凉气。 不适地动了动肩膀，她扭头看向五条悟：“你做什么去了？” 五条悟笑起来，露出一口大白牙，端着手里的小罐子一边介绍一边走向禅院甚也。 “……总之这是我私藏的好东西哦！给猫……给小孩吃可以吧？” 夸张的语气，就像是在明说“看吧！我才是对猫猫最好的人！”的感觉。 家入硝子：“……” 幼稚鬼。 见家入硝子无语，五条悟很是高兴。 他左手拿着罐子从禅院甚也身后绕过，然后把罐子塞进了禅院甚也手中。 猫猫在反抗，但是没有用。 他的手包住了猫猫拿着罐子的手，猫猫是不会得逞的！ 以这种搂着猫猫的姿势，他赶人道：“硝子，你该离开了。” 家入硝子：“……” 这个幼稚鬼又想对猫猫做什么？ “为什么赶我走？” “因为啊~”五条悟摇着无形的尾巴，“我要跟小孩说点秘密的事。” 家入硝子狐疑地看着他：“什么秘密？” “嘘——”五条悟将右手食指放在唇边，“说给你听就不是属于我跟小孩的秘密了。” 家入硝子：“？？？” 禅院甚也：“……” 如果不是不想再无能狂怒，他真想再大声嚷嚷“放开我”。 但那委实太愚蠢了，即使是在表演，他也不想再那样蠢。 见家入硝子看向他，他正纠结着他这个人设可不可以向人求救，就先听到了五条悟的声音。 只见五条悟右手下移，食指逐渐指向了自己敞开的领口，然后问他道：“小孩，你说，想把我们的秘密说给硝子听吗？” 禅院甚也：“……” 真以为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吗？ 不，应该说，真以为你无敌就可以不要脸了吗？ 他努力让自己的脸阴沉下去，然后冷笑道：“有什么不可以的？我不止要杀你，我还要杀了所有人！” 余光中，家入硝子震惊的表情让他稍稍安心。他的计划终于又步入了正轨。 不过…… 看着五条悟的脸，他心中警惕。 五条悟不会又…… 很多时候，第六感总是没错的。 五条悟甚至笑得更欢了，然后朝家入硝子道：“看吧硝子，小孩也不想告诉你呢~快走吧~” 禅院甚也：“……” 还能这样？？？！ 震惊，无语，怀疑人生。 他明明是在说刚刚他做过的事实啊！虽然被五条悟变成了教学现场，但是他确实一直在表演着刺杀五条悟啊！ 明明他在陈述事实，被五条悟这么一说，却好像是他在用“说不可能的事”的方式证明“他也不想把他跟五条悟的秘密告诉门口的人”一样。 简直……无语。 除了无语，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真的……好生气啊！ 五条悟在他心中的形象再一次崩塌，崩成了碎末。 视线游移至门口，他看到家入硝子的表情缓和了下来，显然是相信了五条悟的说辞。 禅院甚也：“……” 更气了。 他挣扎着试图证明自己真的很有攻击性，真的有机会就会去杀人的那种。 但是…… 五条悟紧紧搂着他，不给他挣脱的机会，嘴里还在说着错误解读他行为的话：“硝子你还不走啊？小孩都急了。” 禅院甚也：“……” 他不是！他没有！ 他在心中呐喊着，嘴却一动不动。 因为他知道，就算他说出来，也只会被五条悟错误解读。 这一波，是他输了。 事实上，家入硝子并不认为禅院甚也的表现是五条悟所说的“急了”。 毕竟做了一年的同班同学，她很清楚五条悟是个怎样的人。 猫猫这个反应，显然是在生气。 想到之前开门时见到的画面，她暗想这个秘密应该不是什么好事。 五条悟可以不要脸，猫猫要脸的。 她还是给猫猫一个面子，暂时离开吧。 “行，那我先走了。” “快走！不送哦~” 家入硝子：“……” 就这么急着赶她？ 刚迈出房门，她又听到五条悟说：“硝子~再帮忙关一下门哦~” 家入硝子：“……” 她本来只是开个玩笑没有误会的，现在被你这么一说，她真的要忍不住想歪了啊！ 回头，又看到禅院甚也气得腮帮都鼓起来的样子，她又把即将想歪的心思拉了回来。 “你别太过分啊。” “你说什么呢？”五条悟也跟禅院甚也一样鼓起了腮帮一副好像自己受了委屈的样子。 家入硝子：“……” 算了，她的话对五条悟就没有用的。 但关门前她还是忍不住嘱咐了句：“五条，你那个私藏的东西，就算有营养也不能当主食。” “算了，我去准备吧，你别给他乱七八糟的东西吃。” 五条悟懒洋洋地，彻底把脑袋放到了禅院甚也肩头。只是轻轻放着，并没有像没骨头一般靠上去。 他点了点头道：“好，等下给你转账，要好的。” 家入硝子终于感觉五条悟靠谱了些：“行，我走了。” 房门被关上了。 禅院甚也：“……” 五条悟看着禅院甚也的表情，又露出了愉悦的笑。 真可爱。 要给硝子多转点钱，等猫猫养胖点以后，肯定更可爱。 禅院甚也：“……” 他感觉五条悟的笑有点渗人，就像是要把他养肥了吃掉一样。 五条悟：更可爱了。 心情愉悦着，他说起了跟猫猫的小秘密。 “小孩，给你两个选择，”他勾了勾自己的领口，“想要走的话，赔衣服，留下绛雪，说理由，一个都不能少。不走的话，就当我们没有进行过这个话题哦~” 好像混入了什么另外的东西。 禅院甚也注意到了“绛雪”。 心中五条悟的形象粘回去了一点点。 就算是五条悟，也不会把特级咒具就这样送给一个不知底细的人的。 他留在这里的时候，五条悟自信可以控制，绝不会惹出乱子来。 不愧是他啊。 而现在，五条悟说如果他要离开就要把绛雪留下。 这也意味着……他一旦决定离开，五条悟真的不打算再管他，因为不再管他，不再能把绛雪放在可控制的范围内，所以要留下绛雪。 果然也……不愧是他。 这样也好。反正是动摇不了的人，断得干干净净，他也不要再想所谓的捷径。 挺好的。 是最后的戏码了吧。 禅院甚也抬头，凶狠道：“我要走！我也不会赔！” 他紧紧盯着五条悟的脸，不想错过他表情的一丝变化。 五条悟他……又在笑。 ？？？为什么？ “好的，知道了~”五条悟揽住他的肩膀，语气轻松道，“带你去逛街吧。” 禅院甚也：“？？？” 为什么突然神展开？ “你是听不懂我的话吗？！我说我要走！你放开我！” 五条悟：“不放！” 他凑到禅院甚也面前，狡黠地眨了眨眼：“只有两个选择的说~既然你选择不赔，那就说明是选不走啦~” 一副我说的一定都是对的的模样。 禅院甚也：“……” 他真想赔目前也根本赔不起好不好！就根本没有第二个选择好不好！ 好气！想咬人！ 这样想着，他抓起五条悟的手就往上啃。 ——没有别的选择。 ——所以……五条悟是不想让他走吗？ 掌心被软软的舌尖碰触到，五条悟眉头一挑，没发动无下限术式，就这么被咬着继续半抱着他的猫猫往前走。 虽然同龄，但感觉还是小猫猫啊，好像连牙齿都是软的。 第十六章 不顾禅院甚也的拒绝，五条悟带着他的猫猫去逛街了。 《猫主子供养指南》里说，在把猫猫接回家之前，要先给猫猫准备好各种用品。他现在已经把猫猫带回来，只能后补了。 带猫猫一起去，还能让猫猫自己选自己喜欢的。 计划通！ >>>>>> 春雪刚化，夜晚天气很冷，禅院甚也被裹成了一只熊。厚厚的大衣加上帽子围巾，将他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很是暖和。 但……毕竟已经是春天，他这如同要去雪山露营的装扮还是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 特别是他身旁还有一个五条悟。 街头人头攒动，他感觉每一道朝他看来的目光都像是扎在他肺部，掐着他脖子，让他渐渐无法呼吸。 他下意识往下拉了拉帽子，整张脸也往围巾中缩去。仿佛这样就能遮挡住旁人的目光。 “不习惯被人看吗？”五条悟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禅院甚也没有回答，只默默攥紧了拳。 他不是不习惯，他是害怕，害怕被关注。 他没有自负到觉得和他不相干的人都会对他产生恶意。可是一旦他们注意到他，总会有或多或少的恶意出现。 他早就习惯了。 虽然习惯，但还是害怕。 在令他窒息的目光中，五条悟身边成了最舒适的区域。脚不自觉挪了一小步，他更靠近了五条悟一些。 · 禅院甚也的小动作自然瞒不过五条悟，他对此十分满意。 作为奖励，他揽住了禅院甚也的肩膀。 碰触到他的猫猫的一瞬间，他没有感受到抗拒，甚至还感受到了微微朝他倚靠过来的重量。 快乐。 但快乐总是短暂的。 猫猫安静了一会儿，然后像是终于反应过来了什么一样，突然炸毛了。 像……像是来到陌生环境的猫咪，下意识靠近了最熟悉的人，但是被抱起来后，又反应过来这个最熟悉的人也不过是才给他铲屎没两天而已。而且他在出门前还跟这个铲屎的闹过脾气。 所以当然又炸毛了。 炸毛的样子也很可爱呢。 想挠他又挠不到，真可爱。 比刚刚害怕的样子可爱太多了。 他将注意力分给了围观群众一丝，发现有更多人在朝他们俩看过来。 脸色微沉，他抬手把禅院甚也快掉下来的帽子重新戴好，然后带人进了米花商场。 与此同时，他在禅院甚也耳边低声提醒道：“小孩，你再闹会有更多人看我们哦。” 禅院甚也挣扎的动作顿了顿。 他现在双手被扣着，整个人也被搂着动弹不得，根本闹不到五条悟，只会白白引人关注。 得不偿失。 眼珠子转了转，他终于开口：“不要叫我小孩。” 他明明和他是同龄的。 同龄的！就算他现在看起来年纪似乎小了些，那也不能改变他和五条悟是同龄的事实！ 五条悟知道禅院甚也这是妥协了，便松开了抓着他双手的手。另一手依旧揽着他的肩膀，带着他往商场楼梯走去。 “那该叫你什么？”他问。 是在问我的名字吗？ 禅院甚也把差点说出口的答复咽了回去，然后答道：“不要叫我！放我走！” “那可不行哦~”五条悟语气轻快，又喊了声，“小孩~” 禅院甚也：“……” 见他沉默不语，五条悟低头，故意又喊了几遍：“小孩——小孩——小孩~” 禅院甚也：“……” 太可恶了啊！ 他心中的五条悟明明不是这样的，这个幼稚的家伙到底是谁？是被什么人控制了吧？ 但这种想法仅仅只是想想而已。 五条悟可是最强啊，怎么可能被人控制。 他连自己都没发现自己似乎已经逐渐开始接受这样的五条悟了。 在他心中，五条悟的形象又粘回去了一些，只是与原本的样子已经大相径庭。 “小孩~” 五条悟的魔音还在耳边响着，大有一副他不说出他的名字就不会停止的样子。 唉—— 他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轻声道：“甚也。” “嗯？”五条悟的脸几乎凑到了他面前，“你说什么？我没听到的说~” 太近了。 禅院甚也不禁屏息，将脑袋转到了另一个方向：“我什么都没说。” “哦~~”五条悟拉长了语调，然后又重复地喊他道，“小孩。” 禅院甚也：“……” 到底谁是小孩？这么幼稚的人才是小孩吧？！ 拳头松了又硬，硬了又松。 他深呼吸了下，转头看向五条悟。 还是好近。 想后退一步，但是做不到。 五条悟倒是没再幼稚地继续喊“小孩”，只认真注视着他。 禅院甚也张了张嘴，别扭地又答复了一次：“甚也，我叫禅院甚也。” 得到了猫猫的名字，五条悟愉快地眯起了眼。 他拍了下猫猫的肩膀，直起身：“好的小孩！” 禅院甚也：“？？？” 余光中，五条悟看到了禅院甚也瞪得大大的眼睛。 哎呀，真的好可爱呢。 “喂！你！” 禅院甚也好恨。 他是不是被骗了？ 五条悟却笑得开心，他低头将食指放到禅院甚也唇边：“嘘——商场里不要大声说话哦~” 不等禅院甚也接话，他又自顾自问道：“知道为什么带你来这家商场吗？” 话题转移太快，禅院甚也选择不搭理他，连脑袋都又扭到了另一边。 对此，五条悟却只当没看到，哪怕是没有得到回应他也能继续自己的话题。 “因为这家商场里有超级好吃的巧克力焦糖慕斯蛋糕！真的超好吃的！” 如果是其他人听到这个名字，第一反应大概就是太过甜腻，但禅院甚也却没什么感觉。 巧克力？焦糖？慕斯？ 或许幼年时期吃过吧。 总之现在，他并不知晓这些东西是什么样的滋味。 不知道它们是怎样的甜，又怎么能想象出它们混合起来的味道，又怎么会感觉到甜腻呢？ 五条悟那头还在滔滔不绝描述着那巧克力焦糖慕斯蛋糕的滋味，一副要把那滋味夸得天上有地下无似的。 禅院甚也脸上依旧无动于衷。 帽子遮住了他大半张脸，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就这样，两人来到了五条悟说的那家蛋糕店。 蛋糕是早就订好的，多放了很多很多糖，禅院甚也被安排坐下，看着五条悟吃。 是的，没错，五条悟让他看他吃蛋糕。 “硝子不许我给你吃这些唉，”五条悟一副很遗憾的语气，“所以只能让你看我吃了~” 坐着的时候，两人身高差距小了很多。而五条悟又坐没坐相，懒洋洋地半趴在桌上，就更低了禅院甚也一头。 透过帽子和围巾的缝隙，禅院甚也看到了五条悟的墨镜又滑了下来，露出了他那双微眯的眼。 这表情哪里有遗憾的样子？分明是在享受。 真的有那么好吃吗？ 疑惑间，突然和五条悟对上视线，禅院甚也赶紧又低下了脑袋。 ——我现在是在做什么啊？ ——为什么要坐在这里？ 复仇计划进度0.01％，进度条自从他被五条悟带出禅院家后就没涨过。 所以他现在到底是在做什么？ 思绪如同一团乱麻，这是他很少遇到的情况。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现在该冷静思考的，可是他却静不下心来。 蛋糕店里很暖和，他的口鼻被围巾捂着，有些透不过气来。 身体似乎和思绪一样乱作一团，他懒得动手去拉扯围巾。 反正没人会看到。 于是他撅起嘴，用嘴唇将围巾一点点往下挪。 · 五条悟微眯着眼的时候，注意力也一直放在禅院甚也身上。 ——哎呀，这么好吃的蛋糕，猫猫吃不到可真可惜。 ——猫猫坐在对面，好乖的样子，是在想什么呢？ ——给猫猫吃一口吧，猫猫太可爱了。 脑海中胡思乱想着，他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见禅院甚也朝他看来，他依旧慵懒着，观察着他的猫猫的表情。 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他睁开了眼。 他的猫猫逃走了。 果然还是该给猫猫吃一口吧？ 认真用勺子舀了一口蛋糕，他抬眼，发现猫猫的围巾在动。 起初是很微小的动静，但可以看到围巾在一点点下移。 慢慢地慢慢地，当平衡被打破，围巾下移的速度突然变快。 几乎是瞬间，围巾掉了下来，露出了猫猫的脸。双颊红红的，比之前多了血色。 猫猫像是被吓到了，一双眼睛又瞪得滚圆，而他的唇却保持着被围巾挡住时的姿势。 他的猫猫嘟着嘴。 就像……要亲什么东西一样。 很快察觉到了他在看，他的猫猫瞪了他一眼，抓起围巾就想继续挡住脸。 大概是很着急吧，越扯越糟糕，围巾的一端滑到他身后，然后又落到了地上。 “别看我！”他的猫猫压低声音吼了句，两只小手捡起围巾，打算重新围起来。 还知道压低声音的吗？ 果然可爱。 这样想着，五条悟起身，探到了禅院甚也面前，一手抓住了禅院甚也的围巾。 “你干什么？”禅院甚也满脸惊讶，手上用力试图把围巾抢回来。 结果当然是做不到。 五条悟拉着围巾，把禅院甚也往他的方向带了些，答道：“太热了，别戴了。” “你管我！”禅院甚也又瞪了他一眼，再次试图抢回围巾。 五条悟看着禅院甚也努力的样子，手上松了力道。他只轻轻勾着围巾，悠悠道：“我管你。” 禅院甚也：“……” 不，他不要，快把围巾还给他。 他伸手，想去抓五条悟勾着围巾的手指，想把围巾解救出来。 可是一碰到五条悟的手，他却突然一愣。 居然有点凉。 他穿太多，室内温度又暖和，他都快出汗了。而五条悟穿得不多，像是要风度不要温度一样，手比他凉正常。 快速在脑中推完逻辑，得到结论的他却嘴角抽了抽。 他这是又在干嘛啊！为什么在这种时候脑袋又转得飞快了？ 就……好气啊。 也不知道他是在气自己，还是在气……五条悟。 · 五条悟见禅院甚也抓着他的手又愣住了，不由得好奇起他的猫猫每次都在想些什么。 如果问的话，猫猫肯定是不会说的。 毕竟谁也没见过猫猫跟铲屎官交流不是？ 这个问题暂且搁置，他忽然翻转了那只被禅院甚也抓着的手，反客为主抓住了暖暖的猫爪。 愉快地收获猫猫震惊后，他把早已准备好的那口蛋糕塞进了猫猫嘴里。 “给你尝一口，”他眨了眨眼，“这是我们的小秘密，不要告诉硝子哦~” 虽然实际上他并不在意家入硝子是否知道他又给禅院甚也喂了蛋糕，但是对于和猫猫拥有小秘密这件事，他暂时感觉很有乐趣。 而禅院甚也……猝不及防被塞了一口巨甜的蛋糕时，他还没反应过来。直到下意识开始咀嚼，他才发现这蛋糕的甜度有多过分。 太腻了 ，甜齁了。 但……好甜。 原来是这个味道的。 忽然，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五条悟收回手，接起了电话。 电话那头是夏油杰。 “悟，你在哪里？窗发现了特级咒灵！” “我和小孩在商场。”五条悟一边回答着，一边起身走向禅院甚也。 “那你先——” 不等夏油杰说完，五条悟就打断道：“我带他一起来。” “带他一起？你确定？”夏油杰显然不赞同他的做法。 “确定哦~”五条悟答道。 想到之前被他删掉的短信，他在心中又默念了一遍：我确定。 第十七章 东京某居民区，距离发现咒灵已经过去了四个小时。 半小时前，被派遣而来的二级咒术师受重伤，昏迷前告知了辅助监督咒灵由二级升为特级。 疏散范围进一步扩大，相关居民区彻底封锁。 截止目前，仍未撤离的居民共9人，生死不明。 · 禅院甚也被五条悟带着进入居民区时，第一时间感受到了恶意。 自从被五条悟带离禅院家后，他就再没感受到过恶意，此时突然感受到，竟觉得有些陌生。 明明才过了没两天而已。 他皱了皱眉，看向了某个恶意传来的方向。 他没有咒力，看不到咒灵，但是在那个方向他却看到了一个悬浮在空中的孩子。 是人类？被咒灵抓着的人类吗？ 小男孩看到了他们，挥舞着一只手朝他们呼喊道：“哥哥！救救我！救救我！” 这个行为像是惹怒了咒灵，禅院甚也看到小男孩在空中飞舞了一圈，哭声愈发颤抖。 “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明知道呼救会惹怒咒灵，却还在奋力求救。 就像是曾经的他一样。 只可惜当年的他并没有求助的对象，只能对天哭喊。 他侧头朝五条悟看去。 只见五条悟单手摸着下巴，面朝着男孩和咒灵的方向不知在思考什么。 他不准备救人吗？ 还是说…… 他视线又回到了小男孩身上。 思索间，身后突然有一股大力传来。他被吓了一跳，下意识朝五条悟的方向跳了一步。 五条悟很自然地搂住了他，眼睛却还看着前方。 禅院甚也意思性地挣扎了下。 身后一个惊恐的声音响起：“你们是来救我的吗？快带我走啊！” 他回过头，就见一个男人满身狼狈，正用一种看救命稻草的眼神看着他和五条悟。 刚刚用力往他身上扑的人显然就是这位。 “快走啊！快带我走好不好！不然——” 男人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男孩凄厉的声音打断了。 “爸爸！爸爸！救我啊爸爸！” 原来是父子吗？ 但是男人却看都没看孩子一眼，嘴里继续念叨道：“快走吧！快带我走吧！不然我们都要死在这里了！求求你们了！” 男人说着又上前一步，想过来拉扯禅院甚也。 禅院甚也刚想避开，就发现五条悟就像是终于意识到身边多了个人一样，把他又往怀里捞了捞，然后拍着男人的肩膀让对方和他们保持了距离。 他听五条悟道：“怕什么？我会很快解决它们的！” 嚣张的声音却带着让人安心的能量。 禅院甚也见男人表情稍稍缓和，朝身后看了眼后又道：“那你——” 话未说完，男孩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爸爸！救我！妈妈！救我啊！” 在男人身后，又有一人从楼道中走了出来。 那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同样满身狼狈、满脸慌张。 禅院甚也看到她的视线第一时间看向的是男孩的方向，然后才看向了他们。 和男人一样，女人快速跑了过来。 “老公。”她先低低喊了男人一声，然后又一脸焦急地看着男孩的方向。 只是焦急着，嘴巴张了又合，不像男人和男孩一样立刻开口求救。 男孩的声音还在空中回荡，许是作为母亲的心终于占了上风，女人捏着衣角，瞄了男人一眼，然后猛地上前喊道：“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孩子吧！我不能失去他啊！求求你们！” 卑微地，女人甚至弯着膝盖要跪下来。 这就是其他人的母亲吗？ 禅院甚也一晃神，就见女人没能跪下来，只保持着一个要跪不跪的姿势站在原地。 五条悟松开了他，开口道：“我会救他的哦~” 然后，他又听五条悟朝自己道：“小孩，乖乖在这里不要动，看好了~” 说完，他就见他朝男孩的方向冲了过去。 不要动？ 那是不可能的。 禅院甚也感觉自己的头脑终于恢复了正常。 他可以感受到不远处还有一处恶意存在，并且比男孩方向传来的恶意更重。 恶意于他而言就像是篝火散发的温度。 温度越高，辐射的距离就越远，不过随着距离变远，人感受到的温度也就越低。 恶意也是一样，微小的恶意他只能在很靠近的时候才能感觉到。而浓重的恶意，他能在很远的地方就可以感受到。 那里，散发着更浓重恶意的是什么东西？ 是咒灵吗？ 刚刚他听辅助监督说过，这片区域中出现了特级咒灵。 是那边那只，还是这边这只？ 他无法从恶意判断对方的强弱。 单凭五条悟的反应，他也无从判断。毕竟那是五条悟，哪怕是特级咒灵，对他而言也不过是随手可以挥去的灰尘。 不过这好像不重要。五条悟现在在这里，所以他只有一个选择——往那里去。 他现在过去的话，或许还有机会变强一下。 可是…… 他刚做好打算准备朝恶意的来源跑去，就发现自己的肩膀被人搭住了。 他回头，就见五条悟手里拎着一个孩子，正朝他笑。 而之前他在男孩方向感受到的恶意也消失了。 禅院甚也：“……” 虽然他是思考了一下，但是他敢保证他根本没思考几秒！ 果然不愧是他吗……那么快就结束了战斗。 他的计划，又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他恨！ 男孩被放到了地上，女人立刻扑了上来，上上下下检查着男孩有没有受伤，嘴里的哭声忍不住逐渐变大。 五条悟不管他们，弯腰凑到了禅院甚也面前。在看到禅院甚也面无表情后，他脸上的兴奋肉眼可见弱了下去。 “小孩！你刚刚是不是没有看我！”耍帅失败的五条悟一副生气气的模样。 禅院甚也不想配合他幼稚的行为，扭过头道：“不要叫我小孩。” 五条悟这回倒是很听话，立刻改口道：“好的甚也！” 然后，他继续纠结起上一个话题：“你刚刚是不是没有看我！” 禅院甚也：“……” 他看不看有这么重要吗？ 五条悟像是看穿他在想什么，又道：“甚也看我才能知道我有多厉害啊！” 这一刻，他们俩仿佛身份互换，五条悟成了在主人面前炫耀自己的能力，想吸引主人视线的猫猫。 禅院甚也：“……” 他不需要看就知道你有多厉害好不好。 但是这样的话只能在心里说一下，他是不能说出口的。 所以，禅院甚也干脆转过了身。 五条猫猫吸引主人视线失败，五条猫猫要闹了！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出现，阻止了五条悟接下来的幼稚行为。 “悟，怎么样了？” 五条悟起身，看向后赶来的夏油杰，语气轻快道：“刚刚解决了一只咒灵~” 夏油杰：“特级？” 五条悟摇了摇头：“二级。” 听到这话，夏油杰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 是之前那只特级咒灵又变成了二级？还是这里还有另一只咒灵存在？ 这个问题禅院甚也也在思考。 他看了眼另一个恶意的方向，暗想那只大概就是特级咒灵了。 所以该怎么比他们提前过去呢？ 他们似乎都感受不到那只咒灵的存在，那他是不是可以找借口先过去？ 声音突然变得嘈杂起来。 禅院甚也抬头，就见黑暗中又有几人走了出来，加上刚刚出现的一家三口，刚好九人。 他看着这些人，下意识后退了一步。零星的线索在脑海中汇聚，飞速拼凑成了一副残缺的拼图。 这些人像是觉得已经安全了，七嘴八舌询问道：“是没事了吗？” 五条悟没有正面回答，只给了他们一个微笑。 所有人都表情突然松懈下来。 有人崩溃大喊：“我以为我真的要死了，我还没谈过恋爱啊！” 有人应和：“谁不是啊！” 有人疑惑：“所以刚刚到底是什么东西？” 杂乱中，男人看向五条悟，问道：“你们，你们是要走了吗？” 五条悟面向他，没有说话。 “那个……”男人神情闪烁，“谢谢你们救了我们，可以请你们上家里去喝杯茶吗？” 在男人话音刚落的一瞬间，禅院甚也察觉到了恶意。 拼图又多一片。 忍着不适，他打量了男人一番，然后看向一旁正抱着哭的母子俩。 两人听到男人的话，都朝男人看了过去。 男孩啜泣的声音突然停止，他大喊了一声：“爸爸！你做什么啊！” 男孩的意思显然是不欢迎他的救命恩人。 女人拉着男孩的手站了起来，小心翼翼擦掉了眼泪。 她轻轻拍了拍男孩的肩膀，低声道：“儿子，你爸爸也是——” 男孩甩开女人的手，怒气冲冲地指着五条悟道：“他刚刚故意的！明明可以一开始就救我的！他故意拖着！我讨厌他！” 男孩这是记仇五条悟没有第一时间救他。 女人满脸为难，她又看了眼男人，弱弱道：“老公，儿子他……” 男人脸色僵了僵，随即强硬道：“他们救了儿子，喝口茶怎么了？你怕什么！” 女人低下了脑袋，沉默了下才唯唯诺诺道：“是，是啊，来家里喝杯茶吧。” “妈妈！”男孩吼了自己母亲一声，然后瞪了禅院甚也他们一眼，试图用眼神逼退他们。 但……那里可是有五条悟。 五条悟扫视了人群一圈，问道：“有甜点吃吗？” 男人秒答：“当然当然！快请上来吧！” 很急切地，他引着三人往楼上走。 第十八章 看着不远处一家三口的背影，禅院甚也不想靠近。 ——因为那里有着浓重的恶意。 果然这才是真实的世界，人类就是这样恶心的东西。 恶意仿佛缠绕在他喉间，让他感到窒息。 这时，五条悟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耳边。 “在想什么呢？” 是在扮演自己捏造的人设？抑或是真实的想法？ 总之禅院甚也答道：“在想要杀了他们。” 虽然对五条悟的反应已经不抱期待，但他还是忍不住朝五条悟看去，试图从他脸上看到他想看的表情。 然而，果然他没在五条悟身上看到正常人该有的听到这话之后的反应。 只见五条悟直起身，在和他对上视线之时笑了起来。 他是在说“你确定你可以？”吗？ 禅院甚也垂下了眼。 似乎被小看了。 不过也对，他现在的废物模样，根本不可能被看得起。 可是……那不是五条悟吗？ 那可是五条悟啊。 他低下头，帽子挡住了五条悟的脸，挡住了黑暗中唯一的亮色。 然而，亮色只消失了一瞬。 下一秒，他就见五条悟蹲到了他面前，自下而上抬头看着他。 “快看我！快看我！”五条悟撒着娇，像是要糖吃的小孩子，今晚执着于要到“被猫猫看”这颗糖。 禅院甚也：“……” 他别开脸，心中却控制不住去回想五条悟刚刚的笑。 难道……刚刚五条悟是因为他看他了而笑吗？ 不可能的吧。 那可是五条悟啊。 脑袋突然被一双手扣住，他被迫和五条悟对视了。 眼前那双蓝色的眸子中如有星光，旋转着旋转着，让他忍不住沉溺其中。 如果他那可笑的想法真的就好了，但那怎么可能呢？ · 五条悟：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猫猫不看他，他只好自己给自己糖吃啦~ 这世上怎么可能有不想看他的人呢？猫猫很乖，猫猫一动不动，猫猫一定也是想看他的！ 对视几秒后，他满意地笑起来，然后给禅院甚也理了理被他弄乱的帽子。 帽子被整理好，禅院甚也却感觉自己更乱了。 他再次忍不住去想那个可笑的想法。 甚至在想……那好像真的是真的。 胸口有什么东西胀胀的、暖暖的，他悄悄抬头。 然后……又和五条悟对视了。 被抓包的感觉一闪而过，他看着五条悟嘴角的笑，感觉自己那个想法好像也不是那么的可笑？ 前方，男人很是焦急，催促他们道：“二位，外面怪冷的，快进来吧。” 这个声音把禅院甚也拉回了现实。 二位？ 他回头，这才发现夏油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男人见他们没有反应，又催促了遍：“二位，快上来吧！” 声音中明显带上了焦急，像是生怕他们发现不了异常一般。 禅院甚也不为所动，他感受着迎面而来的恶意，打定主意不再往前走。 然而五条悟却一把把他拎了起来，回应道：“好的，来了哦~” 被五条悟拎着往前走了一步，他正要挣扎拒绝，就听远处突然有爆炸声传来。 伴随着爆炸声的还有冲天火光，以及……愈发浓重的来自四面八方的恶意。 而最让他感到难以忍受的，则是近在眼前的一股浓烈恶意。和这股恶意相比，周遭的零星恶意都仿佛只是篝火燃尽之后的余温，不足为惧。 他感觉……他要无法呼吸了。 下一瞬间，窒息感突然消失。 他眨了眨眼，发现自己被带离了那股恶意。还在居民区，但是距离恶意很远，难受的感觉减淡了许多。 而带他离开的人，自然是五条悟。 他抬眼，就见五条悟弯下腰，凑到了他面前。 整个人被五条悟的气息笼罩，安心的感觉彻底驱散了所有不适。 有一只手伸进了他的帽子，在他发顶揉了揉。 他听到五条悟说：“小孩，乖乖在这里待着，不要乱跑哦~” 下意识地，他点了点头。 五条悟对此十分满意。 看！他的猫猫那么乖！才不是什么坏猫猫！ 刚刚好像把猫猫吓到了，回去得好好补补。 这样想着，他又揉了揉禅院甚也的头发。 “我走了。” 头顶的手被抽离，帽子中突然变得空荡起来。 禅院甚也看着五条悟转身，心中暗想：他之前怎么没感觉这个帽子有那么大呢？ 突然，他见五条悟又回了头。 “甚也，”他叫了他的名字，“乖乖的不要乱跑，不然我会惩罚你的哦~” 用轻佻的语气说出的威胁话，却格外让人感觉到威胁。 禅院甚也收回视线，又别开了脸。 夜风吹拂到他脸上，让他脑海中多了一丝清明。 他才不会乖。 一旦五条悟离开，他就可以实施自己的计划了。 他才……不要乖。 再抬头，他发现眼前已经没了五条悟的身影。 是啊，那是五条悟啊，在他这里耽误了那么多秒时间已经让他感觉到不可思议了。 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他又怎么可能还留在这里浪费时间等他抬头看他。 低下脑袋，他往前走了一小步。 再抬头，还是没有。 夜风再次拂过，他突然怔住。 啊不是……事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往奇怪的地方发展的？ 所以他说的那句要杀|人的话呢？ 为什么就这么被忽略掉了？ 他闭上眼睛，把奇怪的想法赶出了自己脑海。 一边朝恶意传来的方向跑去，他一边思索着。 五条悟是不是也知道了什么？ 特级咒灵突然出现又消失，那里显然有问题。 而那些人，特别是那一家三口，哪怕不用恶意来判断也可以看出有问题。 连他都可以看出来，拥有六眼的五条悟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但五条悟没有揭穿。 如果不是突然出现骚动，五条悟肯定真的带他一起去那家人家里喝茶……哦不，是吃甜点去了。 最强的五条悟为什么要这么做？ 难道…… 渐渐靠近恶意，窒息感再度袭来，他暂时停止了思考。 扶着墙，他深呼吸了几次。 拂过的夜风似乎变得更冷了。 他又意识到一件事。 才没两天，他居然已经无法适应恶意。 明明在禅院家的时候不是这样的，明明在面对更浓重的恶意的时候他都可以保持清醒的！ 突然发现这个事实，禅院甚也吓了一跳。 曾经的他渴望没有恶意的环境，但是现在……至少目前，他不想沉溺其中。 眸光微沉，某个想法在他心中浮现。 背靠着墙站立几秒，他慢慢找回了原本的感觉。 视线变得锐利，他看向恶意最浓的方向，再次跑了起来。 虽然可能性不大，但还是希望……五条悟暂时还没发现。 第十九章 浓烈的恶意在黑暗中就是指路明灯，给禅院甚也指引着方向。 一路跑来，星星点点的恶意在飞速消失，他知道那一定是被五条悟他们祓除的咒灵。 而指引他方向的指路明灯，在另一个方向。 很好。 这说明他的目标有办法躲过了五条悟的六眼，或者是拖住了五条悟。 五条悟可是最强，他想前者的可能性大概更高些。 那就更好了。 在来到目标身后时，一个完整的计划已经在他心中成型。 没有特意放轻脚步，禅院甚也大大方方从阴影中跑了出来。 路灯被什么东西撞到过，歪斜在一旁，灯光忽明忽灭打在他的目标身上，显得有些诡异。 “站住。”他说着拿出了绛雪。 在夜色下，绛雪诡谲的色彩更添几分杀气。 而他视线的焦点处，一大一小两人齐齐回头——是之前被五条悟救下的小男孩以及他的母亲。 女人将男孩护到身后，小心翼翼问道：“您，您这是做什么？” 时间紧迫，五条悟随时可能会来，禅院甚也不多废话，抓着绛雪就冲了上去。 “我什么都知道了，别想跑！” 他想要变强，而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想要达到这个目的，只要激怒对方就好。 绛雪给他增添了威胁性，可以让他的计划更顺利。 在这一点上，他要感谢五条悟。 ——来吧，快杀了我吧！ 黑红的匕首划破夜空，直直朝女人刺去。 在他即将刺中的瞬间，一只咒灵从男孩身体内钻出，滑腻的触手卷住女人的腰，帮她避开了禅院甚也的攻击。 禅院甚也看不到咒灵，他只看到女人突然飞到了空中，在空中失声尖叫着。但即使是在如此惊恐的情况下，她还是下意识寻找着男孩，尖叫着想抱住男孩。 真是一个好母亲呢。 别人的母亲都是这样的吗？ 禅院甚也脑海中，这个念头再次一闪而过，很快又被别的内容填满。 刚刚他感受得很清楚，属于咒灵的恶意是从男孩那里出现的。而且同时出现的还有另一个恶意，属于男孩的恶意。 没错，在咒灵出现之前，男孩对他是没有恶意的。 ——至少没有浓到他没有碰触男孩就能感受到。 男孩对他的恶意他只在特定时间可以感受到。 这个特定时间指的是——有咒灵在他身边时。 初见时，男孩求救着，却散发着恶意。 之后男孩怒气冲冲不想让他们上楼时，他却感知不到恶意。 后来女人的冲天恶意和其他恶意一起出现时，他也没能感知到男孩对他的恶意。 如果之前只是巧合的话，那现在他已经几乎可以确定，在咒灵出现之时，男孩已经不是原本的男孩，他的意志被他人操控了。 但那个时候，五条悟没第一时间救人。 五条悟的六眼可以看穿一切术式，操纵应当是依靠术式完成的，也就是说他是知道男孩被|操纵了。可他没有第一时间救人。 被|操控的人为什么不救？ 几种可能在他脑海中出现。 因为他不认为男孩是需要被救的人？ 因为男孩暂时安全？ 还是因为他不知道操纵者是谁，需要时间寻找？ 如果是第一种可能，理由呢？总不能是五条悟想不救就不救了吧？ 又或者因为男孩本来就已经死了？因为已经死亡，所以不需要救了。 那样鲜活的，可以跑可以跳，可以哭可以闹的男孩，其实不是活着的？ 不不不，这些都不重要。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他要变强！ 很快地，他又冲了上去。 体力有限，他尽全力跑过来的时候已经几乎快花完所有的力气，此时不需要特别表演，他就已经显得很是吃力。 孤身一人、破绽百出，却一副胸有成竹不听狡辩模样的他是会被杀人灭口的。 嫉恶如仇的表情之下是被克制住的隐隐兴奋。 自从第一次变强至今，他死过很多次——为了测试自己的能力。 他的能力简单粗暴一点说就是：死后必定会复活，还可能变强。 而变强的条件很简单，那就是：被杀。 他测试过因人类而死，测试过因动物而死，但还没能测试过因咒灵而死。 不过眼下这个咒灵有些特殊，被人类操纵的咒灵杀死后，他会被判定为被谁杀死呢？咒灵？还是操纵者？ 如果是后者的话，人类之间的阴谋诡计是否也可以作为判定依据？ 那他卷入某个强者的阴谋之中，死于其中一环，是否肉|体强度就能提升这个强者的一半了？ 被咒灵的触手刺穿心脏之时，他已经在幻想如果以上猜想是对的，那他复仇的路又能缩短许多了。 ——当脑海中被这些东西占据之时，他总能暂时忘记对死亡的恐惧。 “砰——” 他重重摔落到地上，疼痛的感觉蔓延至全身，视线一片模糊。 渐渐的，他感觉不到夜风的冰凉，闻不到血的腥味，也慢慢感觉不到疼痛了。 最后消失的是听觉，在彻底死亡之前，他听到了男孩的哭泣声。 至于女人，她则像是不存在一样，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他想，之前关于这次事件幕后黑手的猜测应该是对的。 但为什么她要操纵自己的孩子呢？ 不对，他似乎想岔了。她操纵的是咒灵，而咒灵是从男孩身上出现的。 是以男孩为媒介吗？也许吧，还需要其他线索。 他又想，刚刚跑来的路上应该把衣服先脱掉的。那么暖和的衣服，五条悟亲手给他穿的衣服，破掉了……脏掉了…… 意识消失了几秒，他很快又醒了过来。 钻心的疼痛还在，但伤口附近却酥酥|痒痒的。 他知道这是伤口在快速愈合的感觉。 右手，被人触碰了。 想拿走绛雪吗？别做梦了。 这是最强送给他的东西，他还不至于废物到连这都能被抢走。 突然坐起，他用左手抓住了那只正抠着他手指的手，赤红的瞳孔中倒映出女人震惊的表情。 女人当然震惊。 她是亲眼见到禅院甚也心脏位置被刺穿的。 咒灵的触手收回后，她还透过禅院甚也胸口的洞看到了他身后的夜景。 人类受了这种伤怎么可能还活着？ 她下意识开口：“你……你怎么可能……” “我怎么可能还活着？”禅院甚也替她说完了后半句话。 女人反应很快，立刻收起了震惊，颤抖着声音道：“您，您没有死真是太好了！” 声音压得极低，像是习惯了低声说话的模样。 她说着哭了起来：“刚刚到底是发生什么了？是那个可怕的东西又来了吗？您还好吗？我们——” 禅院甚也不想浪费时间，他打断道：“我说了，我都知道了，别再演戏了。” 有些遗憾啊，实力增长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多，看来他刚刚的猜想答案还是否定的，只有直接杀他的才会被判定为他实力增长的标准。 不过，这也证明了被咒灵杀也是会变强的。 一边思考着，他一边再次将绛雪朝女人刺去。 来自于咒灵的恶意也再次出现在他身后。 而这一次，他没有任由咒灵伤到自己，选择了避开。 他测试过，被同一个人杀死第二次时，他只能再提升对方综合实力的四分之一，第三次则是八分之一。 以此类推，之后的每一次收益只会越来越小。 虽然对于现在的他而言，提升这只咒灵的四分之一也很可观，但是……五条悟随时可能到来，时间不允许他再贪心了。 这个女人知道了他的秘密，不能让她再留下。而同时，他也正好让五条悟知道，他的那句要“杀了他们”并不是随口说说的。 无论五条悟知不知道这个女人就是幕后黑手，他反正不知道，他只是来杀|人的！ 一举两得已经是最好的理由。 才不是因为她是坏人。才不是。 稳住心神，他仔细感知着恶意。 虽然他身体强度只提升了这只咒灵实力的一半，但这不代表他在交战中会完全处于下风。 他还有绛雪！ 再次避开了充斥着恶意的一击，他将绛雪在空中划过。咒灵没来得及收回的触手被斩断了，就像是切开一块嫩豆腐那样简单。 匕首上的红色似乎变鲜艳了些。 只要有恶意存在，咒灵在他面前就无法隐形。而他又不怕死，即使没能避开攻击也不过是疼一下而已。 别怕，只是疼一下而已。 又不是没疼过。已经疼了那么多年，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拿着绛雪的手紧了紧，他终于下定决心，直直朝那咒灵扑去。 他看不到的触手一下下扎到他身上，而他只避开了致命伤。 复活的时间虽短，但他连那点时间也不想浪费。 而且复活后，他的伤都会好转。五条悟不会像那些垃圾一样对他不管不顾，他一定会发现他狼狈之下没有受伤的身体。 那他的秘密就有暴露的风险了。 如果在五条悟到来前自己伪装伤口，那就又要疼一次。不值得。 迎着攻击，他和咒灵以及男孩的距离越来越近。 他注意到了，咒灵和男孩始终在一起。 或许他之前的猜测没有错，男孩是媒介。 如果他可以看到的话，他就能更加确定这个猜想。因为男孩和咒灵就如连体婴一般，一刻都没有分离过。 不是之前那种看起来像是男孩被咒灵抓住的模样，而是不加掩饰的情景。 咒灵从男孩的肩头钻出，尾部却还停留在男孩身体中，像是从男孩肩头开出的一朵恶心的花。 像是终于意识到不对，恶意在后撤。 可是啊，都到这种时候了，禅院甚也又怎么可能放他们走。 他的另一个目的还没达到呢。 他仿佛屏蔽了痛觉，挂着淋漓的鲜血突然加速。 世上最锋利的刃划出优美的弧线，命中咒灵，一路向下，最后在男孩的肩头停住。 属于咒灵的恶意，消失了。 灯光还在忽明忽暗闪着，他看到男孩眼中似乎也有什么东西在闪动。 是……眼泪？ 禅院甚也挪开视线，转身朝女人看去。 在他刚出现的时候，女人是可以带男孩一起跑的。很可惜她错过了。 而刚刚他跟咒灵战斗的时候，这个女人也是有机会跑的。 不过他知道，她不会跑。她对男孩很是在意，是不会留下男孩一个人跑的。 是因为身为母亲的天性？ 还是因为男孩很特殊，她的术式需要男孩？ 没有其他线索，他无法确定是哪个原因。 但他想，应当是后者吧。 母亲……怎么会是什么好的词汇。他不信。 伤口还在不断往外翻涌着鲜血，他似无所觉，一步步朝女人靠近。 就如他所料的那样，女人本身没有丝毫战斗力。 只见她脸上的伪装不再，表情变得扭曲。 她在逃跑，但始终围绕着男孩在绕圈。她还是想带男孩一起走。 而男孩，停顿几秒后终于动了起来，开始朝女人跑去。 禅院甚也咬了咬牙，忍住满身疼痛，又一次加快了速度。他知道，以他现在的状态，越拖下去越对他不利。 而且他已经感受到两个正飞速朝他们赶来的恶意了。 那一定是又一只被女人操控咒灵。 她不恋战直接让咒灵带走他们的话，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 必须在咒灵到来前解决她！ 血液飞速流逝，身体变得更冷了。他忍住想发抖的感觉，又一次加速。 五条悟刚教过的战斗技巧这么快就有了用武之地，他用所剩无几的力气抓住了女人，将人按倒在了地上。 绛雪擦着女人的脸扎进地面，在女人脸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他发现，他的手开始颤抖了。 握着绛雪，在这种争分夺秒的时间里，他却迟迟没有将绛雪从地面中拔|出来。 女人扭曲的脸突然变得平和，然后再度挂上了之前那种惊慌失措的表情。 “求求你不要杀我，我知道错了，我没有害过人的，我只想和我的孩子一起过最普通的生活，求求你放了我们吧！” 眼泪说掉就掉，仿佛她真的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无辜女子。 禅院甚也稍稍喘了口气，他看着女人的眼睛反问道：“你确定那还是你孩子吗？” 女人脸上的表情再度变幻，她歇斯底里一般喊道：“那当然就是我的孩子！你不许说我的孩子！我们的孩子还活着啊！他还会哭，还会笑，还会喊妈妈！你快看看他啊！” 这话的后半部分显然不是在和禅院甚也说。 她似乎陷入了什么幻觉之中。 短短几句话，禅院甚也得到了新的线索。 原来真的……已经死了吗？ 余光中，男孩还在朝他们跑来，就像是正常孩子一样，没有一丝异常。 绛雪被他从地面中拔了|出来，很轻微的声响，却让女人从幻觉中醒了过来。 女人脸上依旧疯狂着，她突然挑衅道：“不敢杀|人吗？真是笑死了！快放了我吧！” 禅院甚也紧了紧握着绛雪的手：“我为什么不敢杀|人？我怎么可能不敢杀|人！” 和禅院甚也对视着，女人疯狂的脸上浮现出笑意：“我知道的，你不敢的，我看得出来的！哈哈哈哈哈哈哈！” 禅院甚也的手又抖了抖。 或许是因为失血过多，又或许真是因为女人的话。 “哦，这样啊，”他平静道，“那你说我敢不敢动你的孩子呢？” 女人的表情突然凝固，半截笑声也凝固在了喉间。 敢嘲笑他的人，就该做好付出代价的觉悟！ 第二十章 敢嘲笑他的人，就该做好付出代价的觉悟！ 说他不敢杀|她？他才没有不敢杀|人！ 才没有！才没有！才没有！ 他只是…… 他只是…… 长长的睫毛微微颤了颤。 只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现在改主意了，他要换个有点风险，但是有可能得到五条悟一半实力的计划。 时间突然变得富裕起来，他看向女人，决定先让她知道嘲笑他的下场。 死亡从来不是唯一的惩罚方式，最好的惩罚当然是毁了对方最在意的东西。 禅院甚也一手扣着女人的脖子，一手将绛雪指向了正朝他们跑来的男孩。 平静的声音再次响起：“看来你现在不能操纵他？你的孩子来了，你猜他来做什么呢？” 男孩还在朝他们跑来，女人惊慌出声：“不！不要！不要伤害我的孩子！求求你了！” 感受到女人最真实的恐惧，禅院甚也笑起来。 “那早就不是你的孩子了！那是你的傀儡！” 女人挣扎着大声反驳道：“不！不是！我留住他了！那就是我的孩子，我的宝贝，我的一切！” “你的宝贝吗？”禅院甚也似乎想起了什么，赤色的瞳孔暗了暗。 “对！我的宝贝！他是上天赐给我的珍宝！”女人脸上缓缓浮现出笑意，似乎又陷入了什么幻觉之中。 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 禅院甚也无法忍受女人这种近似于幸福的表情，他收回右手，稳稳地将绛雪扎进了女人的胳膊中。 剧烈的疼痛之下，女人清醒过来。 禅院甚也看着她的眼睛，凶狠道：“他才不是你的宝贝，你只是把他当成工具而已！” “不！不是！他是我的宝贝！我爱他！”女人立刻反驳。 禅院甚也冷哼一声：“是吗？” 他扭着女人的脖子让她看向男孩。 男孩很近了，他们清楚看到了男孩脸上的表情。 那是痛苦的，悲哀的，寻求解脱的表情。 是他熟悉的表情。 “看到了吗？”他问，“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宝贝的吗？你的爱就是这样吗？让他变成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让他被你操纵着沾满鲜血吗？” 一连串劈头盖脸的质问让女人愣了神，眼角缓缓有泪滑落。 女人呢喃道：“我只是想留下他啊……” 她和男孩对视了。 “宝贝，妈妈只是想留下你啊！他们，他们都是为了留下你啊…… “妈妈有好好感谢过他们的啊，你不记得了吗？妈妈一直有带你一起去感谢他们啊！感谢他们把鲜血送给我们，感谢他们让你留下来…… “宝贝，宝贝你笑一下啊，妈妈害怕。” 男孩闻言扯起嘴角，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看着这对母子，禅院甚也却突然放声大笑起来。母子俩对他的笑声都没有反应，他却自顾自笑得越来越大声。 伤口被牵扯到，好疼，但他依旧笑着，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原来最根本的原因竟然是母爱吗？ 母亲……母亲……母亲原来是这样的词汇吗？ 母亲的身影在他脑海中晃过，他感觉到一阵恶心，笑声戛然而止。 男孩这才看向他，朝他鞠了一躬。 眼神中满是期望，那是渴望自由的眼神。 “哥哥，”男孩问，“你可以让我离开吗？” “你可以自己来，”禅院甚也木着脸说出了计划中的台词，又机械性地把自己手中的绛雪递了过去，“用这个。” 得到肯定的答复，男孩的表情放松了下来，他双手接过绛雪，又朝禅院甚也鞠了一躬。 终于，他可以从这个早该冰冷腐烂的身躯中离开了。这个身体中流淌的鲜血让他日日难安，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只是…… 他看向了被按倒在地上的女人。 女人正剧烈挣扎着，朝他喊着：“宝贝！宝贝！快把那个扔掉！跟妈妈回家，跟妈妈回家好不好！宝贝！” 她撕心裂肺一般喊着，却始终没能挣脱。 “妈妈……”男孩低低喊了声，声音轻到除了他自己没有人可以听见。 禅院甚也不知哪里又来的力气，牢牢按住了女人。 嫌声音太吵，他捂住了她的嘴。 就算是母爱又怎么样？她只是为了她自己而已！ 她的孩子根本不需要这样的爱！ 不，她这才不叫爱，她明明是恨极了她的孩子，才会让她的孩子这样痛苦！ 她的爱冠冕堂皇，只是为了满足她的私心！ 禅院甚也自觉对男孩感同身受，看向男孩的眼神变柔和了些。 而男孩抓着绛雪，犹豫了会儿，终于下定决心问禅院甚也道：“哥哥，可以把我和我妈妈葬在一起吗？” “什么？”禅院甚也没有反应过来。 男孩看了眼女人，答道：“我妈妈一个人会害怕的。” 他知道自己的母亲害了那么多人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大约是会死的吧。 曾经他距离死亡很远，远到几乎不知道死亡是什么含义。但自从死亡降临到他身上之后，他每天都在距离死亡极近的地方。 这段时间，他见过了太多生命在他眼前消散。 眼下将“死亡”这个词汇和母亲放在一起，他竟也觉得十分和谐。 而那之后，他想，如果可以的话，能和妈妈继续在一起就好了。 禅院甚也下意识反问：“你不恨她吗？” “妈妈爱我，我也爱妈妈，对不起。”男孩又鞠了一躬，然后抬手用绛雪刺穿了自己的胸膛。 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一丝犹豫。 被成年人的鲜血浇灌了这么多天，他似乎一下子变成了一个大人。 男孩的身体倒在了地上，女人还在挣扎着，比之前更加浓重的恶意紧紧缠绕着禅院甚也，让他难以忽视。 这是他预料之中的场景，可是……他却丝毫没有感受到预料之中的快|感。 愣了几秒，女人啃噬他手心的痛感让他清醒了过来。 偶然事件而已。 对，就像之前给他看病的那个少女对他没有恶意那样，都只是偶然事件罢了！ 深吸一口气，全身的伤口都随着他的呼吸抽痛起来，遍布全身的疼痛让他整个人都清醒了。 乱七八糟的想法都被疼痛逼散，他心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他要变强！ 他才不要管其他人！这些人怎么样又关他什么事？ 他要变强，他要复仇！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动摇他！ 新的计划在脑海中再次展开，一抹白色不可避免地也在他脑海中浮现。 “小孩。” “甚也。” 他仿佛听到了他的声音。 差点沉溺其中之时，脑海中画面一闪，他看到了张大着嘴巴朝他喊“啊”的五条悟。 禅院甚也：“……” 突然有种下一秒就要被塞一嘴甜食的错觉。 他在想什么啊！ 晃了晃脑袋，把奇奇怪怪的想法从脑海中赶了出去后，他伸手将绛雪从男孩身上拔|了出来，然后俯身朝女人低语道：“想报仇吗？” “我要杀了你！”女人一双眼睛中泛起了血色，显然是恨极了他。 “但你现在怎么杀我呢？”他缓缓问着，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我要杀了你！”女人重复喊着，挣扎着。 禅院甚也很满意她这个真实的反应。 他将绛雪在女人眼前的空气中轻划着，一边问道：“你是不是想要拖延时间？我可以满足你哦~” 他可以感觉到之前接近他们的两道恶意很近了。 女人似乎冷静了下来，没再说话，只一双眼睛继续仇视着他。 “保持这个眼神，来人的时候喊救命。”禅院甚也命令道。 “你应该知道做什么对你最有利。” 女人自然知道。 如果不听话，她现在就可能死了，那就不能报仇了。 至于禅院甚也想要往自己身上泼脏水的行为，她当然也会听。这样她能活得更久，就能亲手为她的孩子报仇！亲手！ 禅院甚也感觉自己力气稍稍恢复了些。 他拉起女人，把绛雪架在她的脖子上，划出了细细的血痕。 站着僵持了没多久，他等到了想要等的人。 女人反应很快，立刻大声喊了起来：“救命！救命啊！”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喊着：“快救救我的孩子！” 忽明忽暗的路灯下，五条悟扫视了眼男孩的尸体，然后看向了禅院甚也。 第二十一章 和五条悟对视的瞬间，禅院甚也再次在脑海中梳理了一下自己的计划。 男孩的情况，结合五条悟最初的反应，六眼早就已经看穿真相的可能性接近百分之百。 可那时五条悟还是配合着救了男孩。 五条悟这样做的理由，极大可能性是他不知道施术的诅咒师是谁。 基于这一点，禅院甚也假设五条悟到现在仍然不知道女人就是诅咒师。 女人的演技很好，如果不是有恶意指引，他也不可能那么快知道这个女人有问题。 那么，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将自己代入五条悟的视角。 在五条悟的角度，他是一个说过“要杀了他们”这种话，又没有六眼这样的能力看穿术式的人。 这样的他出现在这种场景之下，显然不是因为找到了幕后黑手来帮忙铲除的。 他是在不知真相的情况下杀了一个孩子，还正要杀一个可怜的普通女人。 救人是一定的，方法却有很多。五条悟未必会直接对他动手，但……至少不是全无希望？ 他承认他有赌的成分在，而他下的赌注，是他的秘密。 无论他能否得到五条悟一半的实力，他的秘密都会有暴露的风险。 虽然这个女人目前来看似乎没有意识到他是死而复生，并且复活后变强了。 但等她冷静下来，再回忆起今晚发生的事情，她很可能就会猜到。 那时他或许正被囚禁着等待审判，又或许已经逃了。以她对他的恨意，说不准会把他的秘密暴露出去，到时他要以目前的废物之姿面对那一切。 那就全完了。 又或者如果他的假设不成立，如果五条悟现在已经知道这个女人是施术的诅咒师。 在这个假设之下，五条悟没必要在这个场景救人，也就不会出手动他。 他会怎样暂且不管，这个女人……很有可能不会被就地正法，而是会被带走。到时如果她说出今晚发生的事，那咒术师们也可能会分析出他的秘密。 那也足够糟糕了。 这样高的风险，即使是有高回报做诱饵，他也不会做的。毕竟得到回报的可能性并不高。 可他还是这样做了，因为他还有计划降低这个风险。 这是一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局。 ——指他和这个女人。 一旦五条悟没有要对他下手，那他就要等，拖延到那两道恶意到来。 之前辅助监督说过，这里有特级咒灵。 也就是说，这个女人还有杀手锏没有用。 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不用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那两道恶意之一或许就是特级咒灵。 这个女人恨他。 虽然不敢相信，但是他看得出来，这个女人现在只想杀了他，“为她的孩子报仇”，为此她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一旦杀手锏到了，她必然要对他下手。 那时，他再给她一个亲自对他动手的机会…… 突然变脸的她和咒灵同时不管不顾想杀他，还忽略了站在一旁的五条悟。 那种情况之下，她是一定会死的！ 他看着五条悟的眼睛，笃定这一点。 所以现在的问题是，五条悟要怎么做？ 他一手捂着女人的嘴让她无法出声，一手微微用力，让绛雪的刃更深|入了女人脖子一些。 鲜血从女人脖子和绛雪的交界处流出，慢慢渗进了女人的衣服中，和之前禅院甚也身上滴落的鲜血融为了一体。 五条悟看着这场景，微微皱了皱眉。 他的猫猫受伤了。 但是……他的猫猫似乎真的没有看起来那么娇弱？ 真不愧是他的猫猫！ “唔……”他右手握拳放在了下唇边，认真问道，“小孩，你这是在做什么呢？” 禅院甚也：“……” 他万万没想到五条悟会问这样的问题。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可是五条悟这认真的语气却让他感觉……他好像真的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真的是在询问他，真的是想从他口中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从眼前这人的语气和表情之中，他都无法辨别他的真实想法。 他究竟知不知道这个女人是诅咒师？ 啊不，不对，这个问题暂时没有思考的必要了。 就眼下这种情况来看，他想得到最强一半实力的这个奢望肯定是无法实现了。 但……再试探一下吧，他不甘心。 “我说过了我要杀了他们！你说我在做什么？”他大声回应道。 伤口又被牵扯到，但身体似乎已经麻木，他只感觉到些许疼痛。 是完全可以忽略的程度啊。 他将绛雪又往女人脖子上微微压了压，同时仔细观察着五条悟的表情。 很遗憾，没有任何收获。白发少年依旧认真看着他，仿佛在思考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得不到了，最强的一半。 但失望的感觉却没有预想中的那么深，甚至……看着五条悟看他的眼神，他怀疑自己没有失望。 ——不能再胡思乱想了！ 他把自己的思绪拉了回来。 既然高收益达不到了，那就该准备把高风险消除了。 那两道恶意已经很近，他需要再拖延一点时间，执行planB。 然而就在这时，他又听到了五条悟的声音。 “我说，那就快动手啊。” ？？？ 禅院甚也感觉自己是听错了。 但，五条悟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又道：“你要杀就快杀啊，快点。” 禅院甚也：“……” 被……反将了一军。 第二十二章 ——他知道真相了。 禅院甚也明白了这一点。 ——可他居然说让我杀了这个女人？！ ——他究竟在想什么？ ——难道他真的看穿了我的计划？ 在禅院甚也原本的计划中，他现在要做的是拖延时间，等那两道恶意到来。 但是眼下这种情况，他拖延时间的行为却会像是在证明他本人并不是他说的那个“想要杀人的人”。 这大约叫赔了夫人又折兵吧？ 如果继续按照计划行事，不止他没能得到五条悟一半的实力，连他正在建立的人设也要毁了。 不！他不要这样！ 他抓着绛雪，控制着自己的眼神不从五条悟身上挪开。 不能表现出心虚。 呼吸逐渐变得急促，他感觉自己的手又开始颤抖起来。 虽然没有往下看，但是他可以想象到女人的脖子处此时是一幅怎样的场景。 红色一定是在蔓延吧。 幻想的画面在脑海中炸成了一个个碎片，将红色扩散到了他整个脑海。 没有别的选择了，他必须……必须要亲手杀了这个女人了。 为了他的秘密，为了他的人设，为了他的计划。 ——如果连这都下不了手的话，又何谈复仇呢？ ——那我不是在搞笑吗？ 对啊，就是这样啊。 所以……动起来啊，我的手。 · 五条悟看着一眨不眨盯着他的禅院甚也，耐心等待着他的猫猫的回应。 他的猫猫会怎么做呢？ 他的猫猫会动手吗？ 幼年时期和他的猫猫相处的那短短几分钟的记忆突然清晰起来。 他想起来了，那时的猫猫脸上堆满了天真可爱的笑。 虽然这是那个年龄段最常见的稚嫩模样，但他却在心中暗想猫猫太过幼稚，看起来拉低了他那个年龄段的智商。 他不想搭理幼稚的小孩，但幼稚的小孩却在他耳边啰嗦个不停，全然不顾他根本不理会他的行为。 他想离开，却听幼稚的猫猫对他说：“五条哥哥！我以后会变得和你一样厉害的！我也要保护大家！” 呀，猫猫原来叫过他哥哥呢~怎么之前只想起了后半句呢？ 【明显是前半句的称呼更有值得被回忆起来的价值好不好！】 总之，那时的他听到这个连咒力都还没有的孩子说出这样的话，一时有了兴趣。 他记得他和猫猫说话了，但……他说了什么呢？ 清晰的记忆终止于猫猫纯真的笑颜，此后一片模糊。 他到底说了什么？ 猫猫又回应了什么？ 他总感觉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约定。 久远的记忆强迫去想反而越想不起来，五条悟很轻易地就放弃了继续思考。 他看着他的猫猫，突然意识到一件事：他的猫猫虽然在看着他，但是事实上却似乎是在神游天外？ 居然有什么比他这个人更值得思考的吗？ 而且，为什么连眼睛都不眨？ 六眼的洞察力又被用在了奇怪的地方。 五条悟看到了禅院甚也睫毛不自然的轻微颤栗，看到了禅院甚也眼中逐渐沁出的红血丝。 当然，他也没有错过禅院甚也颤抖的手和即将站不稳的双腿。 这可怜的、让人心疼的模样，和记忆中的猫猫完全不一样呢。 那时的猫猫更像是在蜜罐里长大的孩子，无忧无虑，天真无邪。 而现在…… 难得的，他反省了一下自己：是不是有些过分了呢？ 他的猫猫是好猫猫没错，到此为止吧。 这样想着，他瞬移到了禅院甚也身侧，一手搭住了猫猫的肩膀，一手抓住了猫猫握着绛雪的手。 好冰凉。 ——这是他的第一反应。 夜风中，猫猫爪子的温度几乎和冰块一样。 他虚虚握着这只手，不敢太过用力。 ——总有一种如果太用力的话，猫猫的爪子会和冰块一样破碎的错觉。 身体自动靠近了猫猫，胸膛贴上猫猫的后背，他将禅院甚也圈在了自己怀中。 就像是在风雪中将流浪猫抱进怀里的普通人，他为猫猫挡住了夜风，也试图将自己的体温传递给猫猫。 目光变得柔和，他低头，在禅院甚也耳边说道：“好孩子。” · 当温暖的胸膛贴上了自己后背时，禅院甚也因为过度失血而已经变得麻木的后背又重新感觉到了温度。 就像是手中仅剩的火柴终于被划开。 火焰，燃烧了起来。 暖洋洋的感觉从后背一路向前，很快蔓延到了他全身。 好像连紧紧缠绕着他的恶意都变得稀薄了些。 可慢慢的，痛觉也再度复苏，从皮肉深处、从骨头缝中攀爬而出的剧痛让他不禁流下了冷汗，也让他从安心中重回了现实。 五条悟刚刚说什么？ 好……好孩子？ 为什么要用这种长辈式的语气说话？他们明明是同龄的没错吧？ 啊不，这句话的重点也不应该在这个地方。 重点是……他，被下了“好孩子”的定义？！ 果然还是他太废物吗？明明只要微微用力，世上最锋利的刃就能帮他达到他的目的。 为什么，为什么他慢了一步？ 一定是因为五条悟太快了！一定是这样没错！ 禅院甚也在心中笃定地把锅甩给了五条悟。 没关系，没关系，反正得到五条悟一半的实力本来就是奢望不是吗？得不到才是理所应当的吧。 至少他的计划还没完全失败，至少他拖延时间的目的达到了不是吗？ 那两道恶意已经很接近了，他可以…… “你说谁是好孩子！”他突然用力，试图挣脱五条悟的手。 挣扎间，他像是终于没了力气一样，绛雪从他手中滑落，而女人也被他放开了。 一直挣扎着想要“为她的孩子报仇”的女人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她抓到了绛雪，如禅院甚也所料的那样，她没有立刻逃跑，反而转身用充满恨意的眼神看向了禅院甚也。 她也清楚知道，如果没有抓住这次的机会，她就再也不会有“为她的孩子报仇”的机会了。 她已经在五条悟面前暴露，除了现在之外绝不可能再有复仇的机会！ 即使是陷阱，她也义无反顾地踩了上去。 “去死吧！”女人将绛雪朝禅院甚也的胸口刺去。 与此同时，黑暗中两道连在一起的身影出现了。 丑陋的咒灵抓着两眼空洞的活尸飞速窜了出来，在路过男孩尸体的时候，它的爪子突然将男孩的尸体抓了起来，然后投入了自己嘴中。 瞬间，咒力暴涨，咒灵完成了从二级到特级的转变。 新生的特级咒灵和女人一起，朝禅院甚也扑来。 第二十三章 看着女人朝自己袭来，禅院甚也下意识闭上了眼。 距离上一次死亡太近，那种让他恐惧的感觉还清晰刻印在他脑海中。 只有经历过死亡的人才知道死亡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哪怕明知自己不会真正死去，他也无法克制地恐惧着。 他的身体在本能地抗拒那种感觉，他本能地朝后缩了缩。 原本没有被紧贴的后背彻底贴上了五条悟的胸膛，伤口被触碰到，剧烈的疼痛却没能敌过让他安心的感觉，让他不由自主地想靠近些，再靠近些。 哪怕再痛，也想更靠近你一点。 因为你是五条悟。 · 五条悟一直警惕着女人，也一直警惕着正朝这里而来的咒灵。 虽然一切发生得很快，但在危机到来的一瞬间，他就做出了最佳的选择。 被禅院甚也紧紧贴上的时候，他停顿了一瞬。 果然他的猫猫其实是喜欢他的，虽然张牙舞爪，但是已经学会依赖他呢。 要不是现在的情况不允许，他真想揉揉猫猫的脑袋，享受一下《猫主子供养指南》中写的吸猫的快乐。 所以，先把这些烦人的家伙解决吧。 如此近的距离使用“苍”显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他纯粹地用咒力将攻击挡了回去。 烟尘过后，他看到那只咒灵背上背着活尸，将女人护在了身后。它受了伤，但显然距离被祓除的程度还很远。 他挑了挑眉，在咒灵和女人又一次进攻前挡在了禅院甚也身前。 “小孩，不要动，不然惩罚加倍哦~” 这种时候他还记得之前和禅院甚也说过的话。 禅院甚也闻言睁开了眼。 五条悟高大的背影占据了他视线的绝大部分，让他无法不将注意力投注到他身上。 ——虽然，即使五条悟距离很远，他的注意力也只会被他吸引。 ——那样闪闪发光的存在，怎么能不吸引人的眼球呢？ 惩罚什么的，他巴不得呢。如果可以杀了他，那就更好了。 可是他知道，他这是在妄想。 果然是他生命中唯一的光啊…… 这样也好。 他缓缓抚上自己心头。 至少这样的话，曾经在黑暗中给予他光亮的光源可以永远留存在这里。 身体中的力量在渐渐消失，他很听话地没有乱跑，只是在原地慢慢蹲了下去，抱紧了自己的膝盖。 他蜷缩着，就像是在牢牢拥抱住他心头的光，试图在这满溢着恶意的环境中寻找安心的感觉。 他感受到了，之前分散的恶意已经集中到了这里，正要朝他扑来。 赤红的瞳孔中，五条悟正和那只特级咒灵对峙着，离他不算近，像是无暇顾及他的样子。 但他是五条悟啊，他一定可以的。 然而就在这时，他听到五条悟说：“杰，小孩就交给你了。” “这需要你说吗？”夏油杰说着很快来到了他身边。 在密密麻麻拖着活尸的咒灵出现之际，又一只咒灵出现在了他面前，帮他挡下了所有的攻击。 与此同时，夏油杰朝他伸出了手，问他道：“还可以站起来吗？” 禅院甚也迟钝地将视线从五条悟的方向挪到了夏油杰身上，像是一只被|操纵着的提线木偶。 他看着夏油杰略带笑意的脸，没有将手伸出去，反而忍着痛，抱着膝盖在地上挪远了一步。 是可爱到会让人忍不住发笑的动作啊，但夏油杰却笑不出来了。 不止因为禅院甚也脸上没能控制住的痛苦之情，还因为…… 他感觉得到，这个少年在排斥着他。 甚至是，在讨厌他？ 不，他更像是在害怕他。 夏油杰不禁回忆了下自己刚刚的行为。 他是有表现出什么可怕的地方吗？ 还是他刚刚的笑不够自然？把人给吓到了？ 他俯身，再次伸出手去，试图把禅院甚也拉起来。 “别怕，我——” 然而他话未说完，禅院甚也就抱着膝盖又小小挪了两步，变得距离他更远了。 赤红的瞳孔警惕地看着他，就像是在看什么可怕的东西。 · 禅院甚也确实在害怕。 他心头的光永远只能作为心理安慰罢了，没有真实的五条悟在身侧，他溺在浓重的恶意之中，感觉全世界都可怕极了。 他知道眼前这人是谁。 之前五条悟打电话时他听到了，他也听到了这人的声音，他听得出来，这个人是不想让他出现在这里的。 可是他被带来了，还要被保护，拖了他们的后腿。 如果他不在这里，只五条悟一人就可以毫无顾忌地把这些咒灵祓除干净了吧…… 毕竟五条悟此人，在独自一人的时候才是最强的。 所以，这个人一定在讨厌他吧？ 虽然隔着空气他感受不到恶意，但是被触碰的时候一定能感受到的吧？ 他已经被那么多浓重的恶意缠绕了，他不想再多感受一份。 这样想着，他再次抱着膝盖挪动起来。 他这样明显逃离的行为肯定会让这个人更加讨厌他。 看啊，这个人连脸上的假笑都没有维持住了，果然就是一个伪善的人！ 这样的事他可太熟悉了，明明是感受不到恶意的人，却会在不经意的瞬间突然给予他恶意。 只要不靠近，就不会感受到恶意了。 但同时，他也没忘记自己想要变强的欲|望。 坚定着“这个人是伪善的”这个结论，他开口道：“滚开！不要假惺惺了！恶心！恶心死了啊！” 他一点点往咒灵的方向挪去，血液已经凝固的伤口被撕裂，滴滴鲜血落到地上，划出了一道血痕。 在他身后，漏网的咒灵悄然出现，不顾一切地想要给他致命一击。 余光中，五条悟似乎依旧没有要赶过来的意思。 他僵硬着身体，终于生出了要逃离的想法。 他不能死在这里！不能死在这样一只弱小的咒灵手中！他的秘密，他的计划，他的一切…… 可是……他已经没有力气了。 而五条悟托付的人又讨厌着他。 没有人会来救他了，就……到此为止了吗？ 这两天的一切就像是一场梦，就像是一场上天再次给予他的惩罚，让他又演出了一个笑话。 抱着膝盖的手缓缓滑落，在闭上眼睛的前一秒，他看到了夏油杰的身影从他眼前掠过，来到了那股正猛扑向他的恶意面前。 这个人居然来救他了吗？ 一定都是假象，都是假…… 安心的感觉突然出现，鼻翼间有丝丝香甜的味道浮现。 是五条悟。 即使再没力气睁开眼睛，他也知道正抱起他的人是五条悟。 耳边熟悉的声音响起：“又不听话哦？双倍的惩罚跑不了了~” 第二十四章 禅院甚也再睁眼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处于一个新的房间，没有消毒水的味道，只有淡淡的香气在鼻尖萦绕。 这个房间比之前的病房温暖许多，他转头看向温暖的源头，发现那里竟然有一个壁炉。 暖黄的光在壁炉中燃烧着，像是一个小小的太阳。 他掀开被子，发现自己的伤口已经愈合，身上的衣服也被换成了新的。 他握了握手，手上的骨节依旧分明，肉没有见长，他的力气却变大了许多。 很好，即使拥有了二级咒灵的一半实力，他营养不良的身体也没有变好。 看来他之前测试的结果没有错，他的变强是虚幻的存在，如果他不动手，除了他自己没有人可以发现。 并不是因为之前那些人太弱才没有体现出来。 而那个女人…… 在失去意识之前，他有感受到属于女人的那股冲天恶意消散了。唯一看到他秘密的人消失了。 真是最好的结果了啊。 他的秘密，守住了。 注意力不由自主地再次投注到了壁炉上，他朝窗外看了眼，外面黑漆漆一片，是夜晚。 身体没多少疲惫的感觉，他想他至少是又多睡了一天。 确定没有人会到来，他下床走到了壁炉边。 壁炉前铺着厚厚的毯子，他蹲下|身摸了摸，感受到了满手的柔软。 ——甚至感觉比刚刚他趟过的床褥还要柔软。 在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躺到了柔软的毯子上，壁炉的光照映在他脸上，热热的，烫烫的，让他感觉舒服极了。 身体不由自主舒展了开来。 就躺一下下，一下下就好。反正是深夜，不会有人来的。 他看着壁炉中暖黄的光，嘴角露出了一丝笑。 然后，他闭上了眼。 >>>>>> 与此同时，五条悟的房间。 夏油杰和被五条悟使唤而来的五条家的人擦肩而过，进了房门。 “悟，你——” 夏油杰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五条悟抢先道：“杰~你想看我的毯子吗？” 夏油杰：“……” 不，他想说的不是这个。 “我——” 他刚想忽略五条悟的问话继续问他想要问的问题，就感觉自己的手臂被戳了一下。 家入硝子一副过来人的模样，跟他说道：“先听他说吧。” 有种不听五条悟说完会摊上什么大|麻烦错觉…… 所以在他收拾残局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 夏油杰转回头，顺着五条悟之前的话问道：“什么毯子？” 五条悟将墨镜往下拉了拉，以一种炫耀的语气说道：“我刚刚给甚也布置了新房间！特意把家里那块超软的毯子拿过来铺上了！他一定会很喜欢的！” 夏油杰：“……” 他仿佛看到了五条悟高高竖起的尾巴。 所以重点是什么？ 家入硝子又戳了一下他，告诉了他重点：“是艺术品，价值80万。” “NONONO~”五条悟竖起食指左右摆动了一下，“价格不重要，重要的是超级软的！和壁炉是绝配！” 夏油杰：“……” 铺在壁炉前当地毯？那柔不柔软又有什么关系？ 总不能是躺在壁炉前吧？ 他低头看了家入硝子一眼，疑惑并没有得到解答，他只听到家入硝子对他说道：“你们继续，我先走了，厨房炖了汤。” 五条悟比夏油杰更先回应，他趴在桌上，嗲着嗓子跟家入硝子道：“硝子，只可以加一点点糖哦~” 家入硝子：“……” 谁会在补汤里面加很多很多糖啊？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吗？ 懒得再搭理这个想一出是一出的家伙，她没有回应，直接出了门。 夏油杰回头，刚想忽略掉这个话题继续问之前想问的话，就听五条悟又跟他道：“还有一个重点~这是我特意给甚也铺的哦！” 他重读了他的自称，强调了这一点。 夏油杰：“……” 看着五条悟晶亮的眼神，他知道他是在等他说出那句话。 “好了，知道了，”他在五条悟对面坐下，“知道你对他最好了，行吧？” 五条悟笑起来，对夏油杰的回答很是满意。 “当然行！”他用手将自己的脑袋撑了起来，又道，“宿傩的手指已经交上去了，不用担心。我，很靠谱的！” 这是夏油杰刚进门时想问的问题的答案。 夏油杰也笑起来：“我知道，不用强调。” 五条悟慵懒地伸了个懒腰，又突然转移了话题：“那~你要去看看我的毯子吗？” 夏油杰：“……” 所以为什么又回来了？ 不过想到昨晚那个害怕自己的孩子，夏油杰想了想，点了点头。 “他醒了吗？”他问。 “唔……”五条悟思考了下，答道，“你可以悄悄进去。” 说完他又用炫耀的口吻问道：“看到甚也的窗口了吗？我特意给他营造了一种夜晚的感觉呢，让他可以睡更好~” 夏油杰：“……” 他看到了，他之前还奇怪那东西是什么。 所以说，明明只要拉一下窗帘就可以解决的问题，为什么要搞这么奇怪？？？ 不过既然还没醒的话，他就先不去了。 然而五条悟却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又道：“他醒了哦~” 夏油杰：“……” 所以你特意兜了这么一圈，只是为了告诉他你在别人窗口搞了奇奇怪怪的东西吗？？？ 真……不愧是他。 “那我去看看他。”夏油杰起身，朝门口走去。 在他身后，五条悟又道：“好~不要吓到他哦~” “喂！”夏油杰转身看着五条悟，“我才不吓人好不好！” “哈哈哈哈哈哈！那昨天吓到猫猫的人是谁！”五条悟大声笑起来，就差拍桌子了。 夏油杰嘴角抽了抽：“那是意外。” “哦~”五条悟弯起了眉眼，“意外哦~” 夏油杰：“……” “我走了。” 五条悟依旧单手撑着脑袋，目送着夏油杰离开。 >>>>>> 来到禅院甚也的房门前，夏油杰轻轻打开了门。 屋里很暖，热气扑面而来。 他赶紧进屋关好了门，转身一看却发现禅院甚也没有在床上，反而是……躺在了壁炉前？？？ 夏油杰：“……” 所以还真用得上“柔软”这个属性的吗？ 他一步步靠近，发现禅院甚也没有任何反应，像是睡着了一般。 ——悟说他醒了的。 ——是没有发现我靠近吧？ 他在壁炉前蹲下|身，突然又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顿了几秒，他看着禅院甚也有些凌乱的头发，下意识伸手帮他理了理。 禅院甚也在这时才睁开了眼。 常年靠恶意判断身边出现的人，他对没有恶意的人警惕性不高，直到现在才发现有人靠近了他。 他回头看到居然是夏油杰，一双眼睛都瞪大了。 猫猫震惊。 他刚刚被这个人碰触到了，他还是没有感受到恶意。 这个人有病吧！ 之前救他却被他骂了，现在居然还对他没有恶意？ 大眼瞪小眼沉默了片刻，两人同时开口。 夏油杰：“你——” 禅院甚也：“你——” 夏油杰收回手道：“你先说吧。” 禅院甚也爬了起来，理了理自己的衣服，然后才又问道：“你之前为什么救我？” 夏油杰理所当然答道：“因为这是我的责任。” “什么？”禅院甚也不明白。 夏油杰认真道：“咒术是为了保护非术师而存在的，我有能力，我当然应该保护你。” 禅院甚也沉默了。 这样的观点他还是第一次听到。 咒术是为了保护非术师而存在的？ 这样的话在他听来简直像是笑话一样的存在。 他一直以来知道的都是……因为他没有咒力，因为他是弱者，所以他活该被歧视，所以他活该被欺负，所以他活该经历那一切。 可是现在，眼前这人告诉他：咒术是为了保护非术师而存在的。 太可笑了。 可是他天生的才能又在告诉他，这好像是真的。 至少眼前这人是真的这样认为，并且这样做的。 夏油杰看着禅院甚也不可置信的眼神，神色放得愈发温柔。 关于禅院家，他有所耳闻，没有咒力的人在那样的家族是会被否定的存在。 而看禅院甚也这幅营养不良的模样，再加上他在他面前的表现，他不难猜到他不止是被否定那么简单。 他想用微笑让禅院甚也放松，但是想到之前禅院甚也害怕他的样子，他又忍住了。 严肃地，认真地，他问道：“你在敌视整个世界吗？” 禅院甚也没有回答，他避开夏油杰的眼神，低头看向了自己的脚。 夏油杰还是露出了微笑，他放缓了语调，慢慢道：“世界很大，还有很多美好等待着被发现。” 禅院甚也依旧没有说话，他抬头看了夏油杰一眼，默默爬回了床上，然后将被子盖好。 他不是在怀疑自己的起床方式不对，他只是需要时间思考。 美好吗？ 除了五条悟之外，原来还有其他的美好吗？ 哦，是有，不过只在这里，只在这个五条悟存在的地方有。 外面的世界…… 他闭上了眼睛。 之前那个女人身上的冲天恶意恍惚间又像是被他感知到了。 外面的世界，还是充满恶意的。 美好，哪里有那么多。 · 这种事不是他轻飘飘的几句话就能解决的。 夏油杰见禅院甚也不再理他，也不自找没趣，只道了一声“那我就先走了”，就离开了禅院甚也的房间。 一出门，他就听到了五条悟的声音。 “杰，你的正论不错啊。” 循声望去，他见五条悟靠在墙边，直视着前方不知在看什么。 他反问道：“你不是最讨厌正论吗？” 五条悟摸了摸下巴，答道：“这次感觉不错。” “那可真是难得啊，我该谢谢你的肯定吗？” 五条悟偏头看向他：“你如果想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啊~” 夏油杰不给面子道：“那还是不了吧。” 五条悟毫不在意，继续道：“说得真好，还有美好在等着，这说的不就是我吗！” 夏油杰：“……” 不要私自漏字啊，他说的明明是还有很多美好好不好？ 刚走过来的家入硝子也突然插话道：“不要脸。” “哼！”五条悟哼了声，挤到夏油杰身边，搭上了房门把手，“你们是在嫉妒我！我知道的！” 夏油杰：“……” 家入硝子：“……” 五条悟像做贼一般轻手轻脚进了门，然后在即将关上门之际，又朝两人吐了吐舌头。 十足的孩子气。 夏油杰：“……” 家入硝子：“……” >>>>>> 禅院甚也是看着五条悟走进来的。 只见他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了绛雪，一边把玩着，一边朝他走了过来。 “小孩，醒了？” 禅院甚也不想说话，默默又闭上了眼睛。 他累了，他有了新的计划，不想再在五条悟面前做无用功了。 这个地方就像是一个神奇的世外桃源，不会给他任何变强的机会。 香甜的味道由远及近而来，很快停留在了他面前，他感觉到有人抓起了他的手，还带着余温的绛雪被塞进了他手中。 “果然还是不行啊，看来要再好好教教你，下次可不能连武器都拿不稳。” 手指被拨动着，很快被摆成了一个标准的握匕首的姿势。 禅院甚也没有反应，仿佛一只刚被修补好的精致玩偶。 五条悟看着他，摸着下巴沉思了一下，然后松开手，沉默地离开了。 禅院甚也的手指一直放松着，此时没了依托，绛雪自然也被松开，落到了床上，发出了一记沉闷的声音。 五条悟……走了？ 他心中发笑：我在期待着什么呢？本该如此的不是吗？ 他没有发现自己心底有一个微弱的声音在呐喊：可是之前不是这样的！不是的！ 屏蔽着这个声音，他闭着眼睛，脑海中忽然一片空白。 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又睁开了眼。 或许是冥冥中有预感吧，他听到了房门被打开的声音，然后，当然是突然出现的五条悟。 “甚也~双倍的惩罚先来其中一份哦！”五条悟手上拿着一个陶罐，迈着欢快的步伐走了过来。 “因为是惩罚，所以只放了一点点糖~”他补充道。 跟着进来的家入硝子：“……” 如果在这补汤里面放很多糖，一定会变成黑暗料理的吧！ 那才真的叫惩罚。 而现在这份补汤…… 她看着五条悟熟练地把禅院甚也圈禁到怀里，熟练地逗弄禅院甚也张开嘴，熟练地喂食给禅院甚也的动作，突然感觉…… 这好像真算得上是惩罚！ 喂喂！猫猫的抗拒都要怼到你脸上了啊！ 被强迫着喂食的禅院甚也此时正瞪着眼，不明白为什么突然变成了这样。 他已经接受了无法在这里变强的结果，不想再演戏了啊！所以为什么都不问他一下就直接强行给他喂食啊！ 他又不是小孩子，这样的动作也太羞耻了！ 他扑腾着，试图解释，但一张口就是一勺补汤。 五条悟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禅院甚也：“……” 第二十五章 什么不想再做无用功？什么累了？ 禅院甚也感觉自己刚刚是被壁炉燃得烧坏了脑子。 所有事都一样，半途而废总是最亏的。 如果坚持下去还有成功的可能，但如果中途放弃了，那就必然会失败，而之前所做的一切就全都浪费了。 反正他已经决定要离开，那这最后的表演还是继续下去吧。 无论有没有用。 在思考以上这些内容的时间里，他又被强行灌了几口补汤。 温度适宜的补汤很是鲜香，但他却没有机会仔细品尝。这或许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一种惩罚吧？ 总之他只感觉到温热的汤滑入胃中，由内而外散发出一种暖洋洋的感觉。 他被强迫着抬着头，可以清楚看到五条悟脸上的表情，那是一种带着戏谑的，像是看到什么好玩的东西一样的表情。 禅院甚也：“……” 他是在玩他？ 一口汤又被喂了进来，恰到好处，没有让他呛到，又让他顺利咽了下去。 五条悟他，连这种事都这么熟练的吗？ 禅院甚也心中100个问号，但挣扎无能，只能被迫把那一陶罐的补汤都喝了下去。 家入硝子早就看不下去，已经离开，此时房间中又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五条悟看着禅院甚也拒绝无能的样子，深觉这惩罚很到位。 他看了眼已经空了的陶罐，果断把空勺子又塞进了禅院甚也嘴中。 不然猫猫肯定马上又要叫起来了。 虽然是治标不治本，也防不了多久，但……能防一会儿是一会儿。 刚想将人松开，他看着禅院甚也嘴里塞着勺子的样子，突然又感觉很是有趣。 这样有趣的场景，怎么可以不留下来做纪念呢？ 身随心动，他拿出了手机，趁着禅院甚也还没将勺子吐出来，飞快抓拍了几张照片。 被拍了一脸的禅院甚也：“……” 这个人在干什么啊？！ 五条悟无视了禅院甚也怒瞪着他的样子，他松开手，下床站了起来，右手一边把刚刚拍下来的照片发到了班级群里。 【五条悟：给你们分享好东西！】 【五条悟：[照片]】 【五条悟：[照片]】 【五条悟：[照片]】 【五条悟：我的猫猫可真是太可爱了！】 【五条悟：[照片]】 【五条悟：[照片]】 【五条悟：真的超可爱啊！】 【五条悟：不要嫉妒我哦！】 瞬间群里就被刷了屏。 然而除了他之外，似乎并没有人在看群，没有人回应他。 他看着手机屏幕，脸上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 禅院甚也不知道五条悟在做什么，但是想到他刚刚拍下的照片，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个人不会在干什么好事。 这个念头一出现，禅院甚也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五条悟在他心中的形象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 明明以前是那么的美好，那么的完美，那么的让他只是想象着靠近他都像是被恩赐。 禅院甚也：“……” 似乎哪里出了什么问题。 嘴里的异物感让他感觉不适，他伸手把勺子拿了出来。 想了想，他又把勺子朝五条悟扔去。 虽然知道这是在做无用功，五条悟一定会接住的，但是他还是想这样做，想发泄一下自己心中的郁气。 然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五条悟居然……没有接住？ 他看到五条悟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然后勺子飞到了他头顶，在他的白发上弹跳了下，又砸中了他的肩膀，最后才被他的手捕捉。 他居然终于击中了五条悟一次？ 虽然武器只是勺子而已。 但……不知怎的，他想到了一件事：勺子上应该还有他的口水。 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在心中升起，以致于他在看到五条悟朝他看来之时没能理直气壮地继续瞪他，反而下意识后退了步。 小腿撞到了床沿，他身体一个不稳，坐到了床上。 而五条悟，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拿着勺子，再度朝他逼近。 他……生气了？ 敢砸他的人应该没有几个吧？更别说还成功砸中他的人…… 禅院甚也看着五条悟没有一丝笑容的脸，忍不住又往后缩了缩。 然后，他就看到五条悟又举起了手机，然后再次朝他一顿猛拍。 保持着这个严肃的表情，他又低头看起了手机。 禅院甚也：“……” 他这是什么意思？？？？？ 【五条悟：[照片]】 【五条悟：[照片]】 【五条悟：[照片]】 【五条悟：[照片]】xN 【五条悟：喂喂喂，有人看到我的猫了吗？】 【五条悟：不要暗戳戳嫉妒啊，说出来让我高兴一下嘛！】 群里终于有人忍不住。 【[五条悟]被禁言24小时。】 五条悟：“……” 好气哦，居然来阴的！ 余光中，他看到禅院甚也正认真看着他。 真难得啊，这个表情。 调出相机，他又拍了一张。 看着禅院甚也瞬间变脸的模样，他上前一步，俯身按住了猫猫的脑袋。 毛绒绒的头发被他揉得一团乱，他却笑得眯起了眼。 “你走开啊！”禅院甚也胡乱抓着，试图把自己的头发从五条悟的魔爪中解救出来。 可是没有五条悟的允许，他又怎么能做到呢？ 最后还是五条悟主动松了手。 猫猫的头发有点毛躁啊，果然还是需要好好养一养，这样以后揉起来才会更加舒服！ 默默在养猫计划上添了一条，他看着禅院甚也，又问道：“你的头发是谁剪的？” 禅院甚也：“……” 他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脑袋。 他居然忘记了这件事。 他的头发是自己剪的。 或许不应该用“剪”这个字，母亲从来没有带他去剪过头发，任由他的头发几乎长到比他的身高还要长。 在小黑屋的某天，他嫌长发太碍事，可手边没有趁手的工具，他就自己用手把长发一根一根揪断了。 在禅院家他早就没有形象可言，后来也就没管。 可现在…… 他顶着这一头乱七八糟的头发在这里晃荡了多久啊？而且……刚刚还被拍了那么多照片。 因为头发而产生的羞耻感延迟许久，终于还是到来了。 五条悟看着禅院甚也抱紧自己脑袋的模样，笑着又拍起了照片。 可爱，真的太可爱了啊！ 而禅院甚也，则快要气炸了。 五条悟真的是在玩他吧？ “你不要拍了啊！”他一边喊着一边站了起来，试图去抢五条悟手中的手机。 可是身高差距实在悬殊，五条悟将拿着手机的手举过头顶，他跳起来都没能碰到手机。 禅院甚也：“……” 好气啊！为什么可以这样？长得高就了不起了吗？ 忿忿地，他看向五条悟，却发现五条悟在笑，还笑得特别灿烂，一看就是很高兴的样子。 禅院甚也：“……” 更生气了。 可是无可奈何啊。 无论哪一点他都比不上五条悟，除了生气之外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哦不，他还可以…… 不再跟五条悟对视，他转身，捂着脑袋爬上了床，然后整个人都钻进了被子里。 他还可以选择不给人看到。 五条悟看着床上鼓起的一团，又用手机拍了一张照片。 真的太可爱了，这样可爱的猫猫怎么可以不分享给别人呢？ 群里被禁言了，他还可以选择私聊。 他笑着把新拍的照片私发给了夏油杰和家入硝子，然后成功发现自己又上了两个黑名单。 脸上的表情再次严肃起来。 他想了想，愉快地决定亲自去找他们。给他们看看可爱的猫猫，顺便把自己从黑名单中拖出来。 不过在此之前，他还有一件事要做。 “甚也~我要走了哦~”他喊道。 床上的小鼓包动了动。 他笑起来，轻手轻脚地靠近了过去，然后突然一下掀开了被子。 果不其然，他收获了一只惊讶到炸毛的猫猫。 “太热了，那样会闷到你哦~”他一副很贤妻良母的样子，一边说着一边给禅院甚也把被子铺到胸口位置。 看着自己的杰作，以及禅院甚也还未来得及收回的惊讶表情，他满意道：“这样就很好！” 笑眯眯地朝猫猫摆了摆手，他这才真正道了别，离开了这个房间。 禅院甚也：“…………” 除了无语他不知道自己还要说什么。 不过看着五条悟离开，他突然注意到门口照进来的光竟然不是灯光而是阳光。 之前他都没有看清。 外面居然是白天…… 禅院甚也：“……” 难怪人都在。 他下床走到窗前，发现他之前看到的夜色只是罩在窗户外的一个绘有夜空的罩子而已。 禅院甚也：“……” 所以是谁做这种无聊的事啊？！ 又或者是……是谁故意这样做的？是谁故意让他以为是黑夜，故意让他放松警惕的？ 蓝色的眸子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他被自己噎了一下。 什么时候开始，这种事他第一反应居然也是五条悟了？ 明明他心目中的五条悟……不是这样的啊！ 果然还是应该早点离开这里吧？否则他严重怀疑那束在他心中呆了那么多年，支撑了他那么多年的光会变成什么奇怪的东西…… >>>>>> 是夜。 禅院甚也确定了外面真的是黑夜后，开始了自己的逃离计划。 他没有什么好收拾的东西，来的时候他只有一身破旧的衣服，现在那身衣服也不知道去哪里了，他只能穿着新衣服离开。 好像……占了便宜？ 他拍了拍脑袋，把这个想法拍到脑后。 他是想要被讨厌的啊，占便宜这种事是加分项。 认真将衣服的最上面一个扣子都扣好，他又看到了放在桌上的绛雪。 绛雪就……不要拿了吧。 毕竟这是特级咒具，之前五条悟跟他谈条件的时候就说过，如果他想要离开就要留下绛雪。 他如果带着绛雪离开，一定是会被寻找的。 毕竟特级咒具流落在外太危险。 这样想着，他最后扫了眼被布置得很温馨的房间，开门走了出去。 房门一打开，寒气扑面而来。和有壁炉的房间相比，外面的温度实在太低了些。 他不禁抖了抖，但还是坚定地踏出了房门。 温暖什么的，本来就和他无关，现在只是把多余的东西还回去了而已。 关上门转身，他沿着走廊快步往前走着，在走到一个房间门口时，他突然停住了。 那是五条悟的房间。 一种不甘心的感觉突然占领了他的心房，冲晕了他的脑子，当他做出了一个他下一秒就后悔的决定。 他……打开了五条悟的房门。 居然没有锁的吗？ 想退回去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但是突然他又“恶向胆边生”，脑海中多了个想法。 突然被偷袭的话……五条悟会怎么做？ 最强的下意识反应都可以够他吃一壶吧？ 在最强这里，再渺茫的希望都不可以被放过，更何况是眼下这种似乎真的可以实现的希望。 他悄悄做了个深呼吸，终于还是被欲|望支配，踏进了五条悟的房门。 可惜没有带上绛雪，他的威胁性或许还不够。 不过在睡迷糊的情况下，这点小差错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妨碍吧？ 他屏住呼吸，一步步靠近，右手紧紧捏成了拳。 很不对劲，就算是睡着了，但五条悟可是最强啊，怎么会到现在都没有发现他的到来呢？ 他脑海疯狂旋转，不断分析着现在的情形。 而他的身体，却控制不住继续向前走去。 就算是再不对劲又怎么样？除了死亡还能有更可怕的后果吗？而死亡又恰恰是他最想要的结果，所以又有什么好怕的呢？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身体已被一连串的反问说服，他的脑子却更加清晰地感觉到了不对劲。 但……停不下来了。 他已经来到了五条悟床边，借着月色看到了五条悟的睡颜。 原来最强睡着的时候也是那样的与众不同，比白天的他更加闪闪发光啊。（他绝不承认这是白天的五条悟一直疯狂砸烂他滤镜的原因） 右手更加用力地捏了捏，指甲掐在手心，让他感觉到了一丝疼痛。 上吧。 他在心中给自己打了气，然后用力朝五条悟出了拳。 一瞬间，天旋地转。 他不知道五条悟是怎么做到的，总之他发现自己明明刚刚还站在床边朝五条悟出拳，现在就被紧紧抱着塞进了被窝。 双手双脚都被禁锢住，他一动都动不了了。 在他想要出声的瞬间，他被翻了个身，脑袋被朝五条悟按去，嘴刚好被捂在肩窝再难发声。 禅院甚也：“……” 他就知道不对劲！ 想要挣扎，但他发现他连挣扎都做不到。 五条悟紧紧扣着他，让他一动都动不了了！ 第一次逃跑计划，失败。 在心中骂了一万次自己不长脑子，禅院甚也没坚持住，睡了过去。 >>>>>> 次日清晨。 禅院甚也是被五条悟的声音吵醒的。 他被倒打了一耙。 五条悟惊讶地看着他，大声嚷嚷道：“你居然半夜偷袭我！” 禅院甚也：“……” 他确实是来偷袭的，但显然他们俩说的偷袭并不是同一个意思。 不过……他才不信五条悟是真的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 瞪了五条悟一眼，他沉默着下了床，别扭地捋着衣服上的褶皱。 就在这时，夏油杰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悟，你醒了吗？” “来了。”五条悟穿好衣服，顺手又揉了揉禅院甚也的脑袋，然后才去开门。 禅院甚也听到了，五条悟一出门就先跟夏油杰控诉了一遍他昨晚的恶行。 禅院甚也：“……” 怎么说得好像他专门来占他便宜的一样？ 这一刻，他忍不住亵渎了一下在他心中住了许多年的光。 ——五条悟，你是不是那里有点问题？ ——指脑子。 好气哦！ 他不想说话，气鼓鼓地转身走人。 反正懂的都懂。 夏油杰询问他：“甚也，一起吃早餐吗？” 禅院甚也没有搭理，但走着走着，他还是忍不住回头，给了那两人一个很凶的眼神。 夏油杰拍了拍五条悟的肩膀：“这是怎么了？你昨晚做什么了？” 显然他并没有相信五条悟的一面之词。 五条悟挑了挑眉：“我的猫又想挠人，被我按住了爪子。” >>>>>> 禅院甚也这边，他闷闷不乐地回了房间，再次试图离开。 计划早就做好，他在新的夜晚再次出发了。 只是这一次，他还没走几步就被五条悟抓了回去。 五条悟对他说：“小孩，晚上要好好睡觉哦，不然长不高的~” 禅院甚也：“……” 可恶，戳到了他的痛处！ 第二次逃离计划，失败。 >>>>>> 再一再二不再三，经过前一次的踩点，禅院甚也终于在又一个黑夜跑出了高专。 确认身后没有人追来，他才停下脚步喘了口气。 这时，他听到耳边的水流声似乎不太对劲。 循声望去，他看到了……一双腿在河水中飘荡着，然后被风吹着停在了他面前。 看起来像是一个孩子，腿有动了动，应该还活着。 不关他的事。 这样想着，他转过头继续往前走了两步。 然而，之前遇到的那个男孩的脸突然出现在了他脑海中。 那个孩子，对他没有恶意。 甚至在被他利用来对付他母亲之时，对他说的却是“对不起”这样的话语。 大概……禅院家之外的孩子是不一样的吧？ 之前下过的雪已经化了，但天气依旧很冷，想来河水的温度也还是刺骨的。 他抿了抿唇，还是转身回到了那个还未被风再度吹走的孩子面前。 >>>>>> 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 夜深人静，五条悟突然睁开眼，走出了房门。 然后，正好撞上了夏油杰。 “嗨呀~杰~好巧哦，你也醒了吗？” 夏油杰抬头看看天，又低头看了眼手机：“你觉得我是‘醒了’吗？” 现在可是凌晨两点。 再怎么早起也不该是这个点起来。 “哦~”五条悟转了个身，“那我回去继续睡了，晚安~” “悟。”夏油杰叫住了他，“他走了。” 五条悟回头，瞪大了眼，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你说什么？谁走了？” “甚也。”夏油杰答道。 说完他又紧接着问道：“你是故意让他走的吗？” 五条悟更加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怎么可能啊！那是我的猫猫，我还特意为了他买了书的你忘记了？” 夏油杰：“……” 你说这个还不如说你特意给人布置的房间啊。 不过，他懂了。 他转身挥了挥手道：“行吧，那我回去睡觉了，晚安。” 刚刚的场景发生了对换。 五条悟叫住了夏油杰：“杰！” “怎么？”夏油杰回头，朝他笑道，“你后悔了？” 五条悟没有顺着他的话说，只义正言辞道：“绛雪被带走了，绛雪怎么能这样被拿走呢，太危险了，我要去把他带回来！” 夏油杰：“……” 最没有资格说这句话的人就是你啊。 而且你都没有去过他的房间，你怎么知道绛雪被带走了？所以这是才过没多久就后悔了吗？ 不，应该说他从一开始就给了自己一个后悔的机会吧？绛雪什么的…… 那个少年也是，如果真的不想再与他们有所瓜葛，以他的智商肯定知道不能把绛雪带走。 虽然五条悟不按常理出牌就是了。 这两个人…… 他看着五条悟急匆匆离开的背影，打了个哈欠，朝自己房间走去。 悟的猫猫，就让他自己去带回来吧。 第二十六章 禅院甚也回到河边，抓着那两条腿把河里的孩子救了上来。 其实他或许不应该把这少年称之为孩子，这个少年至少有十四五岁了。 而比同龄人矮小的他和这个被他在心中称之为“孩子”的少年似乎差不多高。 更甚至，这个少年可能还比他更高一些。 只有他自己最清楚，这个少年肯定比他小。 幸好他现在多了二级咒灵一半的实力，否则他还不可能那么轻松就能把人救起来。 将少年在地上放平，他刚想进行急救，就发现少年已经醒了过来。 只见少年吐出了一口河水瞥了他一眼，然后嘴里发出了一个不屑的声音。 “切……” 禅院甚也：“……？？？” 他这是被嫌弃了？ 他人生中第一次救人，居然就救错了吗？ 手轻轻挪动了一下，触到了少年冰凉的手指。 没有恶意。 至少……没有恶意。 他抿着嘴，暗想自己真是多管闲事。 他站起来，转身就走。但刚迈出一步，他却又突然想起了五条悟。 几天之前，他也被救了，被五条悟救了。 而他……做得比这个少年过分得多。 五条悟是怎么做的呢？ 五条悟丝毫没有在意他以怨报德的行为，反而对他百般照顾，即使嘴上说的惩罚，却还依旧在为他好。 手不由得握紧成拳，指甲掐到了掌心。 他已经不是原来的他了，母亲再也不能以五条悟为标杆，让他必须朝五条悟靠近了。 所以……他也不用再保持什么所谓的高尚品行了。 沉思间，少年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你就这样要走了吗？不问问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吗？” 已经迈出的腿停滞在了空中，然后被收回。 禅院甚也转身，如少年所愿问道：“为什么？” 得到了关注，少年答道：“我刚刚入水了啊。” 说完，少年又换上了一副生气的表情：“然后被你妨碍了。” “入水？”禅院甚也重复了遍。 “入水啊，就是……”少年模仿着跳水的姿势，跟禅院甚也解释道，“就是这样去水里，然后‘噗噜噗噜噗噜’，然后就能尝到美妙的滋味了！” 他看了禅院甚也一眼，脸上的表情更加气鼓鼓：“总是被打断，我什么时候才能尝到那美妙的滋味啊！” 禅院甚也明白了。 他低头看着被河水打湿的地面，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道：“死亡才没有什么美妙的滋味。” 他不知道少年有没有听到他的声音，总之他看到少年哆嗦着打了个打喷嚏，然后突然变了态度。 气愤被尽数收拢，少年脸上堆起了笑，可怜兮兮问他道：“哥哥，可以给我一件干衣服吗？好冷哦~” 哥哥？ 这个少年居然叫他哥哥？ 他居然看出来自己比他大了吗？ 而且这变脸的速度也太快了点吧？ 打量了少年一眼，他和对方那鸢色的眸子对上了视线。 少年的眼神委屈中似乎还带着什么其他含义。 夜很冷，他的手没有直接接触到河水，只是拉了少年一把，此时也已经冰凉得难受，可想而知少年现在正处在何种寒冷的境况中。 “哥哥~不可以吗？我真的好冷哦~”少年继续用可怜兮兮的语调朝他说着。 他看到少年的身体在颤抖，可见是真的冷极了。 沉默中，他把自己的大衣脱下来，朝少年递去。 寒风吹过，他也忍不住颤抖了下。 明明是早已习惯寒冷的身体，现在这一身也比他以往过冬时穿的衣服厚了许多，但他却感觉自己有点忍受不了了。 温暖果然太容易麻痹人了。 眸色不由得沉了沉。 他做了个深呼吸，思绪回笼，发现少年没有接过衣服。抬眼看去，他看到少年正麻利地脱自己身上的湿衣服。 视线迅速挪开，他看着平静的湖面，心想：衣服湿了确实该脱掉，不然只会更冷，这个少年做得很对。 “好了！” 听到少年的声音，禅院甚也回过头来。 大衣很长，少年被整个包裹了起来，只有一双小腿还露在外面，看起来还是有些冷。 他看到少年朝他的鞋瞥了眼，然后弯腰捡起了自己的湿鞋子。 一边穿着鞋，少年一边问他道：“哥哥，这里是哪里啊？” 禅院甚也不想多话，只吐出了一个词：“东京。” “果然不在横滨了啊~” 少年感慨一声，抬头看向了他。 正大光明的视线，像是在观察着他。 禅院甚也被少年的目光看得不太舒服。 但……这个少年又确实没有恶意。 他不再多想，起身要走。 无论这个少年在想什么，都和他无关，不过是过客而已。 “哥哥~你就这样把我丢在这里吗？”少年又用可怜兮兮的语气喊道。 这一次，禅院甚也果断道：“与我无关。” 他快步朝街道走去，心中思考起少年刚刚提过的地名。 横滨…… 他曾看过那个地方的资料，那是一个异能者聚集的地方，很是危险。 在他原本的计划中，他是要通过咒灵来变强的。 但强大的咒灵也不是那么轻易就能被他找到的。 比起寻找咒灵来变强，那个危险的地方似乎更适合他。 不过他现在身无分文，要怎么去到横滨呢？ 是走去？ 还是…… 突然，他感觉到了一股恶意。 不是很浓重，但已经可以清晰感受到了。 朝恶意传来的方向看去，他看到了一辆停在路边的车。车上，一个银色长发的男人正开窗抽着烟。 他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个人，可这个人连看都没有看他，却对他有恶意？ 这个人对他没有原由地产生了恶意，而且不止是他，这个人在对周围的人散发着无差别的恶意。 果然，垃圾就是垃圾。 就决定是你了。 虽然是深夜，但路上却还有零星几个行人，有摇晃着不知要去哪里的酒鬼，也有用公文包勉强遮挡住寒风、急匆匆下班的加班族，还有看不出目的或单独、或结伴而行的人。 等没人的时候再动手。 ——禅院甚也下了这样的决定。 他在小巷口停下脚步，背靠着墙仔细观察着车上的银发男人。 深夜开车停在街口，这个男人显然不是单纯过来抽烟的，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无差别的恶意一般有两种可能。 其一是这个男人是一个穷凶极恶之徒，真的对所有人都有恶意，无论对方是否和他有关。 但从男人冷静的外表来看，禅院甚也更愿意相信是第二种可能：这个男人在警惕着所有靠近的人，并自动将靠近的人都归为了敌人。 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很快只剩下了一个摇摇晃晃的酒鬼。银发男人手中的烟也已经燃尽，伸出窗外的手被收了回去。 很快地，连酒鬼也即将离开禅院甚也的视线。 他拿出绛雪，屏息准备起来。 然而就在这时，又有一个男人急匆匆跑了过来。 男人手里拿着一个盒子，如做贼一般四下打量着，然后才朝银发男人跑去。 他停在车窗前，小声道：“东……东西我带来了。” 银发男人给他的回应却是……狠狠的一下打。 额头被什么东西砸到，他感觉到一阵头晕眼花。 但即使是莫名其妙被打了，他也不敢发火，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他知道自己一定是做错了。 他现在还活着已经是最大的幸运，哪还敢奢求其他。 他赶紧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银发男人，也就是琴酒冷冷看着面前的人，嘴里发出了意味不明的一声哼。 朗姆也不知怎么想的，居然派这样的蠢货来和他接头。 这个蠢货查探四周的行为简直在明晃晃说着他有问题。更愚蠢的是，他的查探只是表面功夫，连角落里另一个不知收敛地打量他的蠢货都发现不了。 “东西给我。”他道。 “在这里。”男人躬身，将盒子递了过去。 琴酒接过盒子，打开确认了眼。 “滚吧。” “好，好的！”男人连连欠身，然后一溜烟跑了。 · 距离有些远，寒风中，禅院甚也听不清他们的对话，但他注意到了，那个男人有木仓。 脑海中的计划随之变化。 他摘掉绛雪的鞘，闭着眼在自己手心中划了一刀。 鲜血从伤口处流出，他小心捧着，然后将血液往自己头发上抹去。将鲜血当成了摩丝，他把刘海全都抹到了后面。 他的动作没有很细致，围巾上、衣服上到处都沾染了红色。 不经意地，他忽然又想起了五条悟。 昨天被抓回去时，他被带去剪了头发，只是简单的修理，却让他整个人显得精神了很多。 而现在…… 他拨弄着自己黏糊糊的发丝。 他的头发，又被他弄得糟糕极了。 再次闭上眼睛，他做了个深呼吸。再睁眼时，赤红的瞳孔中已是一片清明。 他将右手背在身后，用五条悟教的姿势紧紧握着绛雪，等待着时机。 待到那个酒鬼终于消失在视野中，他快步朝那辆保时捷356A走去。 很正大光明地，他来到了琴酒面前。 而迎接他的，是黑洞洞的木仓口。 · 保时捷356A上，琴酒早就发现了这个少年的视线。 不过是一个连眼神都不懂得掩饰的少年而已，没有什么好在意的。 看着少年就这样朝他走来，他心道一声果然愚蠢。 以为将手背在身后就不会被他发现了么？ 时刻准备着的木仓就这样抵上了少年的额头。 “谁派你来的？”他问。 禅院甚也没有回答，他冷着一张脸，一手攀上车门，一手挥刀而出。 “砰！” 是琴酒果断开枪的声音。 禅院甚也应声而倒，刚攀上车门的手也缓缓滑落了下去。 驾驶座上，伏特加还没反应过来，回头问道：“大哥！怎么了？！” “哼！”琴酒冷哼一声，“没事，一只小蚂蚁。” 可他不知道的是，他口中的小蚂蚁已经瞬间复活。 禅院甚也来不及感受自己的实力提升了多少，他按照自己的计划飞速拿出围巾，将额头上的血迹迅速擦拭干净。 至于溅到其他地方一时间难以处理的血……就如他预想的那样与他之前刻意抹上去的鲜血融为了一体，再难被分辨。 确认伤口已经愈合，他抓紧绛雪，一跃而起。 匕首从窗口探了进去，架到了琴酒的脖子上。 琴酒一言未发，但他微缩的瞳孔暴露了他的震惊。 如此近距离的射击，他不觉得自己会有失手的可能。 可是这个少年没有死。 从挟持他的速度来看，这个少年可能连伤都没有受。 视线微微右移，他看到了窗外的禅院甚也。 少年额头上刚刚被他用木仓抵住的位置只有和他来时那样被随意涂抹的血迹。 他看到少年故意用本就沾着血的手又抹了把额头，像是在挑衅着跟他说：看啊，连伤口都没有呢。 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这个少年可以躲过？ 琴酒一时想不明白。 禅院甚也察觉到琴酒的反应，结合自己多出来的力气，暗想自己猜对了。 这个银发男人不止是咒术师，他连非自然的存在都不知道。 他将绛雪往琴酒脖子上按了按，锋利的刃只是轻轻一碰就划破了琴酒的皮肤。刀刃略微深入了些，似乎只要一个不小心就能刺破大动脉。 冷着脸，他问琴酒道：“你说，是我的刀快还是你的木仓快？” 一边说着，他一边用左手打开了车门。 他的右手是从窗户中伸进去的，想要上车必然要换左手挟持琴酒。 “大哥！”伏特加又慢半拍，这才反应过来，将木仓口对准了禅院甚也。 但他的声音和行为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此时此刻，禅院甚也和琴酒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对方身上，他们都知道，琴酒逃脱的最佳机会马上就要到来了。 禅院甚也摊开手，说道：“把你的木仓给我。” 说完他又瞥了眼伏特加：“你的，扔到副驾上。” 伏特加听话地扔了木仓。 而琴酒眸色一暗，也把木仓交了出来。 这个少年的木仓法必然不如他，他身上还有其他的木仓，趁少年将匕首松开的瞬间，他还是有可能将他瞬杀的。 只是……之前这个少年是如何施的障眼法？ 如果少年可以再躲过一次，那他…… 想到盒子里的东西，他选择了先稳一波。 如果他死在这里，伏特加未必能把BOSS的任务完成，那就糟糕了。 不过如果这个少年有明显的失误，那他也不会客气。 而禅院甚也当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他将木仓抵在了琴酒的太阳穴上：“要跟我比反应速度吗？” 禅院甚也的速度琴酒已经见识过，之前匕首被架到脖子上的时候，连他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 如果比反应速度，他未必会赢。 ——即使是他占先机。 而且这不仅仅是反应速度的比拼。 这个少年将木仓抵着他的太阳穴，已经将失误率降到了最低。少年只需要扣动扳机，而他却需要先拿出木仓，然后对准少年，这其中的差距在高手对决中可是致命的。 再另找机会吧。 “进去！”他听少年喊道。 脖子上的匕首被拿开了，他被少年用木仓口紧推着往另一侧挪去。 很快，还带着他鲜血的热度的匕首再次架到了他脖子上。 看来比起木仓，这个少年更信任他的匕首。 禅院甚也知道琴酒在想什么，他把木仓塞进自己兜里，然后上了车。 双目一刻未离琴酒，他喊道：“开车，去横滨！” 伏特加看向了琴酒。 大哥竟然被挟持了！他要怎么办？！ 琴酒维持着他的冷意，给了伏特加一记眼刀。 伏特加顿了顿，老实答道：“好。” 他想起来了，他们接下来的目的地也刚好是横滨来着。 “快点。”禅院甚也催促着。 这里还是离高专太近了些，会被抓回去的。 “好。”伏特加又应了声，立刻转身。 车被发动，三人即将启程。 就在这时，车窗处有一个人影趴了过来。 之前的少年，也就是太宰治突然出现了，他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了出来，像是不明白这是什么状况一般，朝禅院甚也甜甜问道：“哥哥，可以顺路送我回横滨吗？” 禅院甚也：“……” 你没看到我是在做什么吗？ 他没有回头看鸢色眸子的少年，只是又催促了遍：“快走！” 太宰治闻言瞬间放弃了去开副驾驶门的想法，转而紧紧扒住了车窗，一副“你不带我走，我就要挂在这里回横滨”的架势。 而伏特加从后视镜中看到扒在车窗上一副没有要放手的意思的太宰治，询问道：“那他……？” “走！”禅院甚也果断道，“你听谁的！” 自家大哥还在禅院甚也手中，伏特加自然是听禅院甚也的。 油门被踩下，车速很快提升。 太宰治紧紧扒着车窗，嘴里发出了“呜哇呜哇”的声音。 耳边魔音不绝，琴酒看着一直死盯着自己的禅院甚也，轻笑道：“真是冷血啊。” “关你什么事！” 禅院甚也依旧没有回头，他听着耳边太宰治的魔音，一边搜起了琴酒的身。 …… 半分钟后，车子又停下了。原因当然是禅院甚也喊了停。 至于根本原因……不提也罢。 太宰治干呕了几下，朝禅院甚也道了声谢，然后松开车窗，欢欢喜喜地上了车。 他坐上副驾驶，很自来熟地说道：“司机师傅，我们快走吧！” 说完他还回头，朝禅院甚也道：“哥哥，谢谢你呀，你真好。” 禅院甚也：“……” 他无话可说。 而被叫成“司机师傅”的伏特加依旧一张憨憨脸，在禅院甚也的指挥下继续往横滨方向驶去。 终于安静，禅院甚也再次搜起琴酒的身，一件件危险物品被取了出来。 这个男人……身上居然藏了这么多东西，果然他一直警惕着这个人是没错的。 只是不等他安心几分钟，前排又传来了太宰治的声音。 “哥哥，我还是好冷哦~” 琴酒看到太宰治回身，在他身上打量了一番，露出了小恶魔般的笑容。 这个少年的眼神跟挟持着他的少年的眼神完全不一样。 直觉告诉他，对他而言，副驾驶座上的这个少年是更危险的存在。 看似不露声色，但他的微表情都被禅院甚也尽收眼底。 禅院甚也依旧没有回头，他问道：“你要他的衣服吗？” “是的哦~”太宰治继续用甜腻腻的嗓音说道，“这样就可以把哥哥的衣服还给哥哥了，我没有弄脏的哦~” 他的衣服…… “好。”禅院甚也应了声。 琴酒：“……” 他终于绷不住，脸上的冷静开始皲裂：“你们敢！” 在禅院甚也开口前，太宰治已经搭话：“为什么不敢呀？” 他歪了歪脑袋：“我哥哥对我最好啦，才舍不得我没有衣服穿呢~” 说完他又问禅院甚也道：“是吧，哥哥？” 一口一个哥哥的，嘴甜得像是糖不要钱一样。 禅院甚也……不想回答。 太虚假了。 别说他原本就对“哥哥”这个称呼有阴影，就算没有，这样虚假的话他也不想搭理。 除非是五—— 思维突然停住。 他将脑海中浮现的某个身影拍散，然后问琴酒道：“你是自己脱，还是我帮你脱？” 不止是为了给那个少年衣服。 这个男人身上藏了太多东西，他搜得未必干净，还是全脱了更妥当。 琴酒：“……” 驾驶座上的伏特加自然也听到了禅院甚也的话。 想到自家大哥居然要被扒衣服，他立刻大喊道：“不要动我大哥！你们要衣服就拿我的吧！” “不要，”太宰治一秒拒绝，“你太胖了！” 虽然琴酒的衣服也不算小，但比起伏特加的来说，还是琴酒的更合身些。 太宰治算得很清楚。 “大哥……”伏特加透过后视镜，看到了他家大哥异样的表情。 大哥……委屈你了。 禅院甚也：“既然你不想自己脱，那我就——” 他话还没有说完，太宰治就举起了手：“哥哥！我来好不好呀！” 禅院甚也：“……” 也好。 “你们敢！”琴酒的脸逐渐扭曲，恶意越来越浓。 禅院甚也左手按着琴酒的肩膀，慢慢用力。 毕竟琴酒只是一个普通人，就算禅院甚也之前没有得到他一半的综合实力，光是二级咒灵一半的实力就能让他吃不消。 “怎么说？”禅院甚也看着琴酒，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了笑。 只是微微提起嘴角的笑容而已。 不知是肩上越来越重的力道的原因，还是脖子上沾满他的血的匕首的原因，抑或是其他原因，琴酒突然感觉自己之前的判断或许是错的。 这两个少年谁更危险还未可知。 如果说副驾驶座上的那个少年像是小恶魔的话，这个少年就像是潘多拉的魔盒。 看着琴酒恢复冷静的脸，禅院甚也跟太宰治道：“你来脱。” 收到应允，太宰治从前座爬了过来，灵活得像一只猴子。 “好的哥哥！谢谢哥哥！” 禅院甚也：“……” “不要叫我哥哥。” “那该叫你什么呢？”太宰治看向他，一派纯真可爱。 禅院甚也没有要告诉太宰治自己名字的想法。 “不要叫我，到横滨你就走。” “哦……”太宰治语气失落着，手上的动作却很麻利，已经脱掉了琴酒的外套。 “好的，我很听话的哦~”他又说。 禅院甚也：“……” 他有点不信。 · 一车四人朝横滨方向急速奔去，五条悟这才来到了禅院甚也刚停留过的地方。 猫猫的围巾被落下了，上面沾着血迹，他不确定这是谁的血，但无论这是谁的血，都和他的猫猫有关。 忽然，他察觉到有人靠近。 一个男人从黑暗中出现：“欠钱不还的小子，这么晚还不睡是做什么呢？” 欠钱？ 五条悟很快反应过来这人是谁。 这是那个说他的猫猫是“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的人。 他反问道：“你不知道我来做什么？” “哈哈哈哈哈！”男人笑起来，“行，那我们直接谈正事，我可以帮你把人带回来，报酬要得不高，上次转进我账户的钱还给我就好。” “你看我像人傻钱多的样子吗？” 男人神秘一笑，仿佛在说：像。 五条悟不想和这人多废话，他要继续去找禅院甚也。 这么短时间，他的猫猫跑不远的。 然而他一转身，男人再次开口，提示他道：“他坐车走了，你猜他是去哪了呢？” 五条悟顿住脚步：“你这是一直盯着他吗？” 男人答道：“事关巨款，当然是要上点心的。” 茫茫人海，想要找到一个人，特别是禅院甚也，对五条悟而言其实也不是一件难事，只是需要花费一点时间。 围巾上的血迹还未干涸，他指尖揉搓了下湿润的部分，心中升起了一种少见的情绪。 他转身看向男人，说道：“告诉我他去了哪里。” “我当然可以告诉你，只要你先给钱。” 蓝色的眼眸中有危险倾泻而出。 男人却似是没有察觉到，继续道：“毕竟五条少爷可是有前科的，我可不想做无用功。” “这样吗。”五条悟突然露出笑意，右手缓缓握成了拳，关节咔吱作响。 然而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男人依旧淡定着，朝他抬了抬头道：“先接电话吧。” 手机铃声不停响着，五条悟看着男人，还是拿出了手机。 电话那头是辅助监督。 他又有新的任务了，而且十分紧迫。 有一个女孩误食了宿傩的手指，宿傩在她体内苏醒后杀光了一整片区域的人，现在失踪了。 如果不赶紧找到的话，还不知道会有多少无辜的人会丧命于宿傩之手。 “我知道了。”他说完就挂了电话。 再看向眼前的男人，他却发现男人已经开始后撤。 “五条少爷，想明白了就先把钱打过来。”男人一边说着一边蹿进了一旁如迷宫般的居民区。 男人速度很快，五条悟追上去之时狭窄的小巷中就只剩下了男人的声音。 “抓紧时间吧，如果我先找到他的话，就不是这个价了。” 男人没有看到的是，听完他的话，五条悟脸上的笑意却更盛了。 他的猫猫真不愧是他的猫猫，他已经知道他要去哪了。 很巧，和他任务的方向是一致的呢。 第二十七章 关于绛雪，五条悟有一件事没有和禅院甚也说。 当年五条家将绛雪高价买回，并不是为了收藏特级咒具。 绛雪，自带锋利属性，它的锋利理论上可以斩断一切，包括——无限。任何无限在绛雪面前都无法存在，也就是说，绛雪天克无下限术式。 而之所以说是理论上，是因为绛雪的锋利属性和使用者的实力有关。简而言之，就是使用者需要有足够多的咒力或者足够大的力气，才能斩断无限。 五条家从买到绛雪至今一直在寻求破解之法，但始终无解。 而至今为止，除了当年那个将绛雪卖给五条家的人，还没有人成功使用绛雪斩断过无限。 是以五条家也对此不甚重视起来。 直到……五条悟降世。 五条悟，作为现今唯一可以施展无下限术式的人，在自己和绛雪的使用者之间加了束缚：让绛雪的使用者在斩断无限时需要的咒力或体力提升十倍。 原本就难以有人达到的咒力或体力需求再提升十倍，几乎变成了一件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而为此，五条悟需要付出的代价则是：无论在何处，绛雪的使用者只要想到他，就能感应到他的位置，并且使用绛雪可以必中他。 也就是说，无论他在哪里，绛雪的使用者都能找到他，并且自带生得领域一般的必中特效。 而同时，如果绛雪的使用者真的能达到十倍咒力或体力这样苛刻的条件，可以斩断所有无限的话，那他遭遇袭击基本就是必死无疑了。 束缚的代价，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他的生命。 但以上，全部！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因为六眼的存在，只要绛雪的使用者感应到他的位置，他同样可以如反侦察一般感应到对方的位置。 但是！可以提前解决可能的敌人这种事也不重要！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只要禅院甚也手里拿着绛雪时在想他，他就可以知道禅院甚也在哪里！ 绛雪，是天然的追踪器。 比如上次的诅咒师事件中，他就是凭借“与绛雪的使用者之间的束缚”找到的禅院甚也。 而这次，他也是追踪着最后一次感应到的位置来到的这里。 不过……他的猫猫似乎并没有意识到每次想到他的时候，脑海中浮现的影像是可以追踪他位置的存在？ 在将绛雪送给禅院甚也那天，他观察过感应初次出现时他的猫猫的反应。 他很奇怪，他的猫猫没有反应，仿佛那是一件自然到吃饭喝水一样正常的事。 答案有两种，一是他的猫猫太会隐藏，把所有真实的情绪都掩盖了下去；二是这种情况对于他的猫猫而言真的是一件习以为常的事。 自信如他，更愿意相信是第二种答案。 而这段时间的接触和试探也让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第一直觉。 他的猫猫，就很有意思。 不愧是他的猫猫。 今晚他确实是准备不再阻拦禅院甚也，想让他的猫猫自由，想让他的猫猫离开的。毕竟他也不是什么魔鬼，并不想玩什么囚|禁·play。 可是啊，是他的猫猫先动的手。 他的猫猫把绛雪带走了，而且在想他，所以他秒速打自己脸了。 无论他的猫猫是否知道束缚的存在，这都是一个耐人寻味的操作。 如果他的猫猫不知道，单是因为绛雪是特级咒具这一点，就不该带走它。 他说过的，如果要走，必须留下绛雪。 他的猫猫那么聪明，也应当很清楚带走特级咒具的话，是一定无法真正离开高专的。 而如果他的猫猫知道…… 随身携带一个可以被他追踪到的追踪器什么的，难道不更令人兴奋吗？ 而刚刚，他的猫猫又在想他，想了不止一次。 他抬头看向前方。 那是横滨的方向。 也不知他的猫猫的目的地是否也是横滨。 至于刚刚那个似乎也知道猫猫行踪的男人…… 特意找他去接猫猫，却在他把猫猫带回来后又给他发危言耸听的信息…… 明明他的猫猫是一只好猫猫。 他是见不得猫猫好？还是见不得他对猫猫好？ 一定是后者。 >>>>>> 保时捷356A上，琴酒正经历着他人生中最屈辱的时刻。 小恶魔是不给面子的人，真的把他扒了个精光。如果不是伏特加紧急救援的话，他现在大约得光着身子做人质了。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太宰治已经死了无数次了。 “唉……”太宰治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叹了口气，然后趴到驾驶座的椅背上，戳了戳伏特加道，“司机师傅，可以开快一点吗？我想快点回去换一身自己的衣服。” 伏特加看了眼后视镜中的琴酒，老实道：“好。” 大哥大约也想更快抵达横滨吧？大哥这个样子，他看着就为大哥感到难受。 这两个少年并没有指定具体位置，他可以把车开去他们的目的地，那里还有基安蒂和科恩等着。 他朝后视镜中的琴酒点了点头，开始加速。 速度提升，难免有所晃动。绛雪太过锋利，一不小心可能就真的把大动脉划破了。 银发男人身上的所有东西都已经被拿走，他耍不了什么阴招。 禅院甚也这样想着，先单手抓住了琴酒的两只手，然后收回了绛雪。 不绑是不可能的，太宰治也跃跃欲试，要来帮忙。 摇晃的车厢中，禅院甚也和太宰治两人利用琴酒车上原本就有的绳子把琴酒绑了个结实。 还是那句话，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太宰治已经死了无数次了。这一次还包括禅院甚也。 一夜未睡，禅院甚也感觉有些困了。但是现在不是犯困的时候，他强打起精神，整个人却还是显得蔫蔫的。 太宰治也是一样。 他抬手扯了扯禅院甚也的衣角，委屈道：“哥哥，好难受啊，坐车好恶心。” 禅院甚也却愣住了。 他发现刚刚这个少年接触他的瞬间，他感受不到琴酒的恶意了。 一闪而过的感觉，但是…… 他反手抓住了太宰治的手。 “哥哥？” “没事，你睡吧。”禅院甚也答道。 他确定了，这个少年有问题，他被这个少年接触的时候感觉不到恶意了。 那么问题来了，这个少年是真的对他没有恶意，还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没感受到恶意？ 心中带着疑惑，他直直看向太宰治。 太宰治也正看着他，一副纯真可爱的模样。 禅院甚也收回视线，不再看他。 禅院甚也：“睡吧。” 太宰治：“好的，我可听话了呢！” · 横滨很快就到了。 伏特加没有出声，直接朝他们在横滨的据点驶去。 忽然，太宰治醒了过来。 “哇！”他趴在车窗玻璃上，惊喜道，“哥哥！横滨到了！” 禅院甚也眸光一闪，喊道：“停车！” “这里不能停车，不然我——” 伏特加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禅院甚也堵了回去。 “昨晚你们停的位置就是允许停车的吗？” 伏特加：“……” 绛雪又被亮了出来，伏特加赶紧听话停车。 “哥哥！”太宰治第一个下车，然后凑到车窗前问禅院甚也道，“你要去什么地方呀？我可以带你去哦~” 禅院甚也没有目的地。 他也下了车，呼吸了一下属于横滨的空气。 突然，一道黑影出现在了他视线中。 这个人…… 看着逐渐走近的男人，他认出来了这是谁。 这是和他有着相似命运却比他幸运的男人，是他的表哥——禅院甚尔。 哦不，现在应该叫——伏黑甚尔。 “终于找到你了，”伏黑甚尔活动着手腕，停在了禅院甚也面前。 禅院甚也没有回话，太宰治跑到了他身边，一双鸢色的眸子轻飘飘地看着前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伏黑甚尔不甚在意禅院甚也的态度，像是很熟悉一般问他道：“怎么样，这几天过得不太舒服吧？” 禅院甚也没有搭理他。 伏黑甚尔也不在意，继续道：“你妈不去做老师还真是可惜了。” “我一直很好奇，她到底是怎么才能把你在那样的环境下教成了一个守序善良的人的？” 守序善良？ 听到这个词，禅院甚也终于有了反应，将视线放到了伏黑甚尔身上。 自问自答着，伏黑甚尔给出了他这个问题的答案：“后来我知道了，厉害的不是你妈，厉害的是五条悟。” “滤镜破碎的感觉怎么样？”他兴奋地问道。 被引导着，禅院甚也不禁又想起了五条悟。 是错觉吗？总感觉脑海中五条悟的形象愈发真实了。是因为这几天相处太多，他对五条悟的真实形象愈发了解了吗？ 不，现在不该是想这些的时候。 他终于开口，问伏黑甚尔道：“是你让他来禅院家找我的？” 伏黑甚尔没想隐瞒这一点。 只是这一点，不算上其他的话，让这小子知道也无妨。 他点点头，答道：“是，我给他提供的消息，我让你去到他身边，我要让你知道你的坚持都毫无意义，你最初守着的就只是一个虚幻的存在，是你妈杜撰的存在。” 他越说越兴奋：“所以跟我走吧，我说过的交易永远有效！只要给我钱，我可以帮你做任何事！” 交易…… 禅院甚也记得的。 眼前这人离开禅院家那天来找过他，问他要不要跟他走。 当然，不是无偿的。 这个人绝不会做赔本的买卖，所谓兄弟之情在他们之间更是比纸片还薄，更何况他们之间本也没有什么所谓的兄弟之情。 能打动他的只有一个字：钱。 更早些时候，大约是母亲偶尔在外犯了病，夸赞了禅院甚也的智慧。总之他被伏黑甚尔，也就是那时的禅院甚尔找上了门。 黑乎乎的小黑屋里第一次出现了除母亲之外的人。 那时的他对恶意的感知还没有那么清晰，懵懵懂懂地，他只知道这个和他有着相似命运但比他幸运的哥哥说，想让他帮个小忙。 小黑屋的日子很是难熬，他同意了。 伏黑甚尔一连来了许多天，每天给他一台手机，给他资料，让他学习。美其名曰让他帮忙，事实上却是在骗他使用非法的手段获得钱财。 他是对钱没有概念，但是他不蠢。 在真正成功之前，他停手了，他拒绝了。 从那之后到伏黑甚尔离开禅院家之前，他和伏黑甚尔之间开启了拉锯战。 最后一次就是在伏黑甚尔离开禅院家之时。 那时的他不愿意做那笔交易，因为伏黑甚尔口中的“守序善良”。 而现在的他，同样不愿意做这交易。 他已经不是那时的他，现在的他不需要外人来帮他做想要做的事了。 伏黑甚尔还在激动说着：“你还在犹豫什么？这些天你也应该对真正的五条悟有所了解了吧？你好好想想！如果是五条悟处在你的位置，他会怎么选择？” 五条悟吗…… 禅院甚也顺着伏黑甚尔的话将五条悟代入了自身。 如果是五条悟，如果五条悟处在他这个位置，五条悟会怎么做？ 数个符合逻辑的可能在他面前展现，很快又尽数消散了。 他发现他引以为傲的逻辑能力在五条悟身上完全不适用，无论是哪种符合逻辑的行为，放到五条悟身上，都显得那么的格格不入。 他甚至觉得如果五条悟是他，五条悟是做得出来直接问最强“能不能杀了我”这种话的。 伏黑甚尔不知禅院甚也在想什么，他看着禅院甚也认真沉思的模样，催促道：“怎么样，想明白了吗？” 禅院甚也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把五条悟赶出自己的脑海，然后反问了一个和目前的话题不相干的问题：“你把我卖了多少钱？” 麻烦。 伏黑甚尔耸了耸肩，答道：“他还欠我尾款，实际付的大概只有他一件衣服的钱吧。” 语气中带着一种在说五条悟很抠门的感觉。 一件衣服钱吗？ 禅院甚也突然又想起五条悟那件比一屋子黄油土豆更值钱的衬衫。 他走了，但他没有赔钱。 难免地，他又想起了绛雪。 他走了，他也没有留下绛雪。 低下脑袋，他看着手中的绛雪将它转了一圈。 是为什么呢？为什么把它带了出来？ 明知道不能把它带出来的。可是离开之时，他最终还是带上了它。 现在扔掉它也太可惜了，而且如果绛雪丢失被其他人捡走的话，五条悟找不到绛雪，还是会先找他，到时绛雪无处可寻，他更会陷入无法安心变强的日常中。 所以还是……在被找到前抓紧时间变强吧！ “所以你想好了吗？要不要跟我走？”伏黑甚尔又催促他道。 第二十八章 横滨某处, 五条悟正追踪着宿傩的残秽。 横滨很多地方都被沾染了，无法单从残秽来判断宿傩在哪里。他正寻找着宿傩真正的运动轨迹。 忽然，他再次察觉到了基于束缚的感应。 他的猫猫又在想他。 又不止一次。 而且这回每一次持续的时间比之前长多了。 他现在确定了, 禅院甚也已经到了横滨。 这么长一段时间没再移动，他的目的地应当就是横滨。 但……那么频繁地想他，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他想起上次在咒灵手中救下禅院甚也时看到的表情。 不要再露出那样的表情啊。 只要你求救，我怎么会不回应。 希望不要是那种情况。 “不在这里，我去那边看看。”他告知了辅助监督一声, 很快消失在了原地。 >>>>>> “所以你想好了吗？要不要跟我走？” 禅院甚也看向伏黑甚尔，拒绝道：“不要。” 伏黑甚尔停滞了一瞬。 “为什么？”他不可置信地问道，“你还在坚守你的守序善良吗？” 禅院甚也没有回答，他的注意力被其他东西吸引了。 他感受到属于刚刚那个银发男人的恶意突然变重了。 他挣脱了！他要反击了！ 而且不止这个银发男人, 他应当还有帮手, 不远处还有两道恶意也变重了。 在木仓声出现的一瞬间，禅院甚也脑海中盘算了许多。 银发男人的木仓口对准的是伏黑甚尔, 他不需要担心, 但远处那两道恶意必然不会没有作为。 虽然没有听到声音, 但很有可能他们也同时开木仓了。 在场一共他、伏黑甚尔、还有旁边这个鸢色眸子的少年三个目标，至少有一发攻击是朝他而来的。 躲的话，以他现在的实力, 是当然可以躲开的。 但是, 眼前这个人和其他人不同, 这个人很清楚他原本的实力。原本的他身体孱弱，被上天诅咒, 做再多的运动也无法改变自己的体质。 再加上长期的营养不良, 他根本不可能做到躲开子|弹这种事。 如果他躲开了, 必然会暴露他实力在短时间内的迅速增长。 虽然未必会牵扯到他的秘密, 但终究是个隐患。 伏黑甚尔他，实力很强，不是可以随意对待的存在。 但如果不躲的话，那就要赌一把了。 如果五条悟在的话就不需要纠结了。 ——他下意识这样想着。 如果五条悟在，他什么都不需要做，他一定会被救下的，什么都不会暴露。 而现在…… 他要赌伏黑甚尔对他的重视程度。 事实上他和伏黑甚尔之间的关系并不是剑拔弩张的。他们之间的关系，按正常人的标准大约就是纯粹的利益关系。 他对伏黑甚尔而言就是个待开发的聚宝盆，而伏黑甚尔对曾经的他而言，是一个有钱就能利用的对象。 大概是跟其他人的关系都太糟糕的缘故，他们之间就显得有点特殊，像是关系勉强还行的样子。 这大概就叫矮子堆里拔高个吧。 而眼下，禅院甚也想，伏黑甚尔是会救他的。 虽然他拒绝了，但显然伏黑甚尔还没有放弃。金钱对他而言，诱|惑太大了。 · 如禅院甚也所猜测的那样，琴酒确实已经挣脱了绳子。 如果在没有人看守的情况下，连自己车上的绳子都挣脱不了，那他也不配叫做琴酒了。 伏特加并没有被限制自由，在挣脱前，他暗示伏特加给基安蒂和科恩发信号。 然后，在挣脱的瞬间，他朝伏黑甚尔开了木仓。 他确定，这是在场三个目标中最强的一个。 与此同时，收到暗号的科恩和基安蒂也一同朝各自的目标射|击了。 子|弹出膛只是瞬间的事，但瞬间之后……柯学的世界观被震撼了。 琴酒看到……他射|出的子|弹被伏黑甚尔用刀劈开了。 用刀……劈开了…… 是很轻松的程度，就像是拍掉了一只烦人的蚊子一样简单。 一分为二的子|弹掉落在地上，明晃晃地昭示着他刚刚看到的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 伏特加也愣住了，他傻呆呆地看着伏黑甚尔，一时间都忘记了去捡自己的木仓。 他怎么也没想到会在现实中看到用刀劈子弹的事情。 那居然是不需要特效就可以做到的事吗？ 假的吧？ 琴酒反应很快，立刻下了撤退的命令。 他不知道这些人是谁，但是他知道这些人是他目前无法应付的人！ 可远处的基安蒂和科恩还有机会撤，他和伏特加就…… 伏黑甚尔看向子|弹的源头，很顺手地，他隔着车门，一拳朝琴酒揍去，直接将琴酒揍飞了过去。 至于琴酒还是不是活着什么的，他才不管。 敢把木仓口对准他，真是找死！ 而伏特加……他眼睁睁看着自己大哥被隔着车门揍了一拳，然后被击飞的车门推着抵到了另一扇车门上，最后又被撞飞了出去。 他……再次惊呆了。 看着后座的残渣，他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远处狙|击|木仓的子|弹稍晚到来。 两颗子|弹，分别对准了太宰治和禅院甚也。 太宰治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却被人体描边了。子|弹和他擦肩而过，他安然无恙，仿佛他有着天底下最大的幸运。 然而他本人对此却十分遗憾，甚至还朝基安蒂和科恩的方向露出了“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在镜头中盯着目标的基安蒂看到这场景也很是惊讶，她不觉得自己的木仓法有差到这种地步，居然连固定靶都打不中？！ 看到太宰治朝她看过来时，她突然感觉到背后一阵发寒。 那个少年的眼神只是扫过，但她却有种自己被毒蛇盯上了的错觉。 莫名的畏惧感从心底一点点攀升的同时，她还要看着少年嘲讽的表情，这简直是双重的侮辱。 “可恶！” 她咬了咬牙，正想再补一木仓，就听到科恩朝她喊道：“快走了！” “怎么了？为什么？我还要——”她话还未说完，就被科恩强行拖走了。 “不想死就赶紧走了！”科恩的声音拔得很高，手却在微微颤抖。 几秒之前，禅院甚也在科恩的射程之中同样没有动。 他看到伏黑甚尔在揍完琴酒后立刻朝他跑了过来，心下当即一松。 他赌对了。 伏黑甚尔会救他，那他就不需要暴露任何情况了。 然而就在他刚放松的一瞬间，他又看到伏黑甚尔迅速撤退了，仿佛在躲避着什么。 没有任何理由地，他第一反应是——五条悟来了。 果然，下一秒他就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中。 而朝他而来的子|弹在停止之力的作用下停在了空中，然后很快落了地。 柯学的世界观再次被震撼了！ 如果说伏黑甚尔刚刚的操作还能用人类的极限来解释的话，那五条悟者操作已经是连柯学都不能解释的程度了！ 伏特加，伏特加感觉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然而这还没完，他的视线对上了那双蓝色的眸子。 五条悟瞥了他一眼。 他下意识抖了抖，一动也不敢动了。 啧，真是无趣。 只是被他看一眼就害怕成这样啊。 五条悟收回视线，看向了禅院甚也。 果然还是他的猫猫更可爱。 他现在心情很是愉悦，刚刚他还没出现在禅院甚也眼前之时，他就察觉到了禅院甚也在想他。 对于这个下意识的反应，他非常满意。 不过…… 他忍住快要忍不住的笑意，看了眼伏黑甚尔，然后又盯着禅院甚也的眼睛问道：“小孩，他是谁？” 和五条悟对视着，禅院甚也脑海中突然浮现一个词：捉|奸在床。 啊不是……他在想什么？ 毫无联系好不好。 但看着五条悟认真看他的眼神，他还是不禁心虚了一下。 而五条悟，他看着禅院甚也的表情，思考着他在想什么。 他的猫猫又在想他什么呢？ 是“五条哥哥终于找到我了”？ 还是“五条哥哥真的来救我了”？ 或者是“五条哥哥真帅”？ 丝毫不觉得第三条放在这里有什么不对，他愉快地揉了揉禅院甚也的脑袋。 “怎么不说话啊，小孩？” 禅院甚也：“……” 他感觉现在的五条悟过分温柔了，温柔到让他感觉很舒服的同时……又忍不住去怀疑他在想些什么奇怪的东西。 ——论五条悟在他心中的形象是如何到现在这种地步的。 两人旁若无人的行为看得伏黑甚尔一阵不适，他开口打断道：“不是吧五条少爷，连你的债主是谁都不知道吗？” 进了他账户的钱都被转了回去，他不信五条悟真的不知道他的身份。 五条悟抬头，朝他露出一个假笑：“关你什么事？我问你了吗？” 伏黑甚尔笑了。 “行，不关我的事，那可以把我的弟弟还给我了吗？多谢五条少爷这些天的照顾，我要带他去新家了。” 他重读了“弟弟”和“新家”这两个词。 他没有料到五条悟会这么快到来，在他原本的计划中如果没有说动禅院甚也的话，他就要强行将人带走。 不管是再卖给五条悟一次，还是带回去慢慢开导都可以。 但是现在…… 他还没有做好跟五条悟正面硬刚的准备。 他知道自己现在是打不过五条悟的，只能寄希望于禅院甚也会愿意跟他走。 亲情这种东西，太虚无飘渺了，他真是对于打亲情牌这种操作不太熟练啊。 听到伏黑甚尔的话，五条悟也笑了。 “哦？弟弟？”他反问道，“那请问，你知道你弟弟叫什么名字吗？” 伏黑甚尔被噎了一下。 之前在短信中，他没有对五条悟说谎，他确实不知道禅院甚也的名字是什么。 虽然是一只聚宝盆，但是没有真正得到之前，他有什么必要去记名字呢？ 但眼下，这却成为了五条悟攻击他的依据。 不等他回应，五条悟又换上了幼稚的笑容，嘚瑟地跟他道：“你不知道吧？我知道的哦！” 伏黑甚尔：“……” 这有什么值得炫耀的吗？不过是一个名字而已。 “不告诉你！”五条悟又补充道。 伏黑甚尔：“……” 手里的刀好像变重了，他活动了一下手臂，将刀在空中画出了一个圈。 对此，五条悟挑了挑眉。他放开了禅院甚也，抬腿往前走去。 就在这时，禅院甚也拉住五条悟的手，阻止了一触即发的战斗。 “小孩？”五条悟回头看他。 禅院甚也抿着唇没有回应，只是手上微微用力。 然后……尴尬了。 他想拉五条悟后退的，但是没拉动。 不过这尴尬只维持了0.0001秒罢了。 五条悟立刻反应过来，很给他面子，顺着他手用力的方向退了回来。 除了他们两人之外，似乎没有人知道这个小插曲。 “小孩？”五条悟又喊了禅院甚也一声。 禅院甚也依旧没有回应。 大约是伏黑甚尔刚提过的“守序善良”在作祟吧，他想，这件事因他而起，这场没有必要的战斗就由他解决吧。 他松开五条悟的手，朝伏黑甚尔走去。 五条悟看着禅院甚也的背影，突然笑起来。 看吧，他的猫猫果然是好猫猫啊。 他有察觉到，他的猫猫刚刚一直在想他。 是在担心他吗？ 有种“吾家有猫初长成”的感觉。 猫猫没有冲他张牙舞爪了，猫猫开始保护他了。 ——即使他并不需要猫猫的保护，但感动这种事是必须的！ 正当他继续享受愉悦之时，太宰治的声音突然响起：“你不担心他吗？” 五条悟低头一看，就见太宰治正好奇地打量着他。 “这叫信任~”他自信满满道。 他的猫猫敢这样做，那一定是有办法了。 毕竟他的猫猫那么聪明。 聪明的猫猫是不会找死的。 “切……”太宰治发出了不屑的声音。 “所以，”五条悟眯了眯眼，“你又是谁呢？” 太宰治终于等到了这句话。 他朝五条悟展露了一个甜甜的笑容，没有正面回答，只道：“哥哥是我的救命恩人哦，哥哥还亲自送我回了横滨~” 他可是被禅院甚也救了一命哦，在你被保护之前。 ——五条悟从太宰治的眼神中看出了这句话。 突然火大啊。 五条悟俯身凑到了太宰治面前，按着他的脑袋露出了一个危险的笑容：“那既然这样的话，你该回家了，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太宰治没有丝毫畏惧，他直面着五条悟的气息，答道：“哥哥要留在横滨呢，我要报答他，让他跟我一起回家~” 家，家，家，又是家！ 五条悟松开太宰治，也收起了满脸的笑容，答道：“那你可就要失望了，我会带他回家的。” · 禅院甚也走到了伏黑甚尔身边。 在伏黑甚尔欣慰的目光中，他凑上前去，低声道：“我不会跟你走的，我已经不需要你了。” 他指的是他已经不需要伏黑甚尔带他离开禅院家，不需要伏黑甚尔给他维持一个生存的空间，更不需要伏黑甚尔帮他毁了禅院家了。 但语言是一种神奇的东西，同样的话在不同的人听来，会读出不一样的含义。 伏黑甚尔闻言看向了五条悟。 他后悔了。 他这是做了一笔赔本的买卖？不止没能把聚宝盆拐到手，还拱手让人了？ 五条悟凭什么可以影响他这个弟弟这么深？ “为什么？”他问禅院甚也，“他哪里比我好？” 为什么在滤镜破碎后，他的聚宝盆还是选择那个白毛小子？他可是只要给钱什么都可以做的，不比那个臭屁的小子更好？ 禅院甚也知道伏黑甚尔是想岔了，这人不知道他的能力，只当他还是之前那个弱小无助、需要依靠外力才能达到目的的孩子。 在那种情况下，选择五条悟确实是该被质疑的选择。 无论是工作效率还是听话程度，伏黑甚尔都是更优的选择。 再者五条悟是五条家的人，同属御三家之一，五条悟会同意帮他的可能性都不高。 而且，五条悟又凭什么帮他呢？ 最强什么都不缺，他又能用怎样的代价打动最强？ “与他无关。”他答道。 伏黑甚尔冷哼一声：“除此之外你还能有什么理由？” 不是因为五条悟，就还是因为五条悟。 前者指的是现实中的依靠，后者指的是精神上的寄托。 禅院甚也明白他在说什么。 但他才不是因为这个。 他只是因为自己已经有了能力，他已经可以自己去复仇，不需要其他人了。 真正的原由不能诉之于口，只能任由这人误会了。 不过……眼前这人的实力不可小觑，还是有利用价值的。 他可以利用他变强，但不是现在。 伏黑甚尔的综合实力几乎等同于□□实力，他如果跟他回去挑衅到被杀，复活之后也只是得到了他一半的□□实力。 这个人太强了，他现在拥有的实力和这个人的实力相比，就像是月亮和太阳之间的差别，就算再加上他的一半也依旧没得比。 而他的机会只可能有一次，等他在他面前复活，他的能力一定会被他知道，之后就再无可能成功了。 到时他反而会被他抓住把柄，彻底成为他的赚钱工具。 当然，他带着钱去的话，情况就不一样了。 所以，为保险起见，他要等到自己有足够的实力后，再带着钱从这个人身上得到他一半的实力。 抬起头，他朝伏黑甚尔道：“等我有钱了，我会来找你的。”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伏黑甚尔问。 什么时候…… 时间…… 这个问题问到禅院甚也了。 沉思间，伏黑甚尔又朝他道：“你说的这不过是一单生意，和你本身是不一样的。” “嗯，我知道。”禅院甚也暂时放下了那个问题。 他也只是随口一说而已，他过来真正要做的事是…… 嘴角缓缓提起，他露出了笑容来，然后从兜里拿出了一个手机。 这是琴酒的手机，之前他随手塞进了兜里，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将屏幕亮给伏黑甚尔看，他低语道：“你好像还有钱？” 伏黑甚尔看到屏幕上显示的自己的账户，瞬间变了脸。 他昨天刚完成了一单委托，急着来找聚宝盆，还没来得及把钱花掉。 这点钱其实不算什么，并不值得他如临大敌。但他知道，以他这个弟弟的智商，绝不只是在用这点钱威胁他而已。 他相信，如果有第一次，就会有无数次。 除非他可以彻底控制住这个弟弟，不让他再接触任何可以联网的产品，否则他的账户余额将永远为零。 “你什么意思？你不是不愿意做这种事？” 他看到禅院甚也继续朝他笑着，带着陌生而又熟悉的气息答道：“不是你教我的吗？想想如果五条悟处在我的位置，他会做什么？” 伏黑甚尔：“……” &$#&$脏话！ ——我是想让你放弃你的守序善良来做这件事，但是不是让你来对付我的！ 远比之前更深的后悔在伏黑甚尔心头浮现。 他真的后悔了！他不该把这个弟弟送到五条悟手中！ 语言确实是一种神奇的东西，他们的对话在旁观者看来又是另外的含义。 还在车上一动都不敢动的伏特加看着这场面，感觉自己像是看了一出八点档的电视剧。 最初的对话就像是俗套的我爱你、你却爱他的剧情。 虽然知道事实不可能是这样，但……真的好像，他脑海中出现这个想法之后，就再也转不回去了。 当带着这个想法听他们之后的对话时，总感觉更加不对劲了。 而五条悟看着禅院甚也和伏黑甚尔，被太宰治弄糟的心情又变好了。 即使是在和哥哥对话，他的猫猫也一直在想他。 今天猫猫想他的频率可比往常高多了啊。 难道是因为一夜不见分外想念？ 总之就是很舒服。 带着这样的心情，看太宰治时他都感觉顺眼起来。 “快回去吧，我想你是不会希望我亲自送你走的。”他说着走到了伏特加身旁。 伏特加：不敢动，不敢动！ 难道这个人还会读心的吗？是他刚刚脑子里的八点档剧情被发现了吗？ 如果是这样，他感觉他要死无全尸了。 冷汗直流着，他听到太宰治答道：“如果你可以送我去黄泉的话，那我可是非常乐意的哦~” 伏特加：“……” 果然没一个正常人吗？！主动要求去黄泉？！是活腻了吗？ 车外的对话还在继续。 五条悟回头看了太宰治一眼，答道：“我这个人啊，有逆反心理，你越想我做的事我越不会做，所以我只会把你踹回家！” 说着，他将手朝保时捷356A内探去。 伏特加僵着身体，一动都不敢动。他看着五条悟在后座的残骸中翻了翻，然后找出了他们昨晚拿到的盒子。 伏特加：“？！！！” 这是那位先生让他们送来的东西，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他们不是被殃及的池鱼，而是目标本身吗？ 他不敢问，也没有人会回答，只能把问题悄悄记了下来，等会儿问…… 他想问他家大哥，但是想到这里，他又突然意识到，他家大哥至今生死未卜。 想到琴酒会死的可能，他心中愈发慌乱起来。 五条悟拿着盒子，又看向太宰治：“怎么样？你是要自己走，还是我踹你走？” “切……”太宰治拖长着语调，突然转移了话题，“那如果是哥哥请求你这么做呢？” 五条悟：“什么？” “送去黄泉啊，”太宰治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如果哥哥请求你，你会做吗？” 第二十九章 五条悟没有回答太宰治的问题, 他打开手中的盒子看了一眼。盒子里，一根宿傩的手指安静地躺着。 真是巧了呢。 盖上盒子，他又转头看向了伏特加：“那么, 轮到你们了。” 他晃了晃手中的盒子，问道：“你们，要拿它做什么？” 没有任何咒力的普通人，要拿宿傩的手指做什么？总不能是也想吃掉吧？ 或者该说……被吃掉。被宿傩吃掉。 伏特加，伏特加哪知道这些啊。 他只是一个只会开车的司机而已, 他什么都不知道啊。 他连连摇头：“我什么都不知道。” “哦？”五条悟凑上去，露出了反派般的笑容，“那就告诉我，有谁知道。” 下意识地, 伏特加的视线朝生死不明的琴酒挪了半分。 五条悟察觉到了。 他抬着伏特加的下巴, 将他的脸对准了琴酒，又问道：“是他知道吗？” 伏特加：“……” 他无论怎么回答都是错啊！ 此刻的伏特加还不知道, 他这个会被他大哥说愚蠢的操作恰恰救了他大哥一命。 五条悟松开伏特加, 拿出手机准备给辅助监督打电话。 电话还没拨通, 太宰治又凑了过来，不依不挠地追问道：“为什么不回答我？如果哥哥请求你呢？” 五条悟嫌弃地后退了两步。 他俯视着太宰治：“首先，你不想、他不愿, 不要叫他‘哥哥’, OK？” 太宰治歪了歪脑袋：“我没有不想啊~” “你又不是我, 你又不是哥哥，你怎么知道我不想, 哥哥不愿的？”声音突然变得委屈, 他又道, “是不是其实是你不想让我这么叫, 所以才这么说的啊？”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吗？ 电话接通了，五条悟先跟辅助监督说了这边的情况，通知人来把琴酒和伏特加带走后，才又看向太宰治。 突然靠近，他一手一边撑到了车门上，将太宰治围了起来。 本就已经破碎的保时捷356A再添新伤，车门深深凹了下去。 近在咫尺的伏特加：“……” 差点以为他也要去陪他大哥了！ “对啊，我是不想让你这样叫啊！”五条悟说。 他……承认了？ 太宰治面色不改，吐出了一串字符：“你太坏了。” 语气变得平淡了些，仿佛一只没有感情的机器。 “对啊，”五条悟毫无负担地把这个属性认下了，“我就是坏，就是不想让你叫！” 突然，他又话锋一转：“但‘你不愿’，‘他不想’是事实。” 太宰治：“哦？” 五条悟侧头看向禅院甚也又道：“应该说，你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家小孩不想听，所以……” 他回头，朝太宰治眯起了眼，蓝色的瞳孔在墨镜后逐渐消失，危险的气氛却陡然拔升：“所以，不要再叫了，OK？” “哦……”太宰治眨了眨眼，“我不。” 一副“有本事你就送我去黄泉，我还要感谢你”的架势。 车门上的凹陷更深了些。 五条悟：现在的小孩都这么麻烦的吗？ 太宰治笑着，再次挑起了之前的话题：“所以你还没有回答我，如果哥哥请求你，你会做吗？” “我跟我家小孩的事，关你什么事？”说着，五条悟把太宰治拎了起来。 双脚离地，太宰治一副很享受的模样。 “要送我去黄泉吗？”他换上了一副诚恳的语气，“谢谢你啊，哥哥。” 五条悟：“……” 突然感觉有点恶心。 这个小孩是故意来恶心人的吧？ 麻烦什么的，解决就好了。 他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了绳子，把太宰治绑了起来。 “喂喂喂！你要做什么！”太宰治大叫起来。 他挣扎着，但是宛如一条闲鱼一般连身都翻不了。 五条悟朝他笑笑，答道：“既然你不听话，那我就只能让你听话咯~” 说完，他就在保时捷356A的残骸中随手捡了一团东西，塞进了太宰治嘴中。 “唔唔唔——” 世界，安静了。 >>>>>> 禅院甚也那边，谈判已经走到了尽头。 伏黑甚尔咬牙切齿地看着禅院甚也。 再加上上一次，他已经花了太多时间做这份白工了。这一进一出间，都是钱！ 第一次，他有了一种毁了这个弟弟的冲|动。 但是…… 余光中，他看到了五条悟的身影。 他的准备还不够充分，现在冲动行事只会翻车。 见五条悟朝他们走来，他将手抚到颈后，扭了扭脖子。 “很好，我走了，”他俯视着禅院甚也，“下次再见希望你不会后悔。” “你想做什么？”禅院甚也警惕问道。 “告诉你就没有意思了，不是吗？”伏黑甚尔说完，转身就走，不带一丝犹豫。 禅院甚也下意识追了一步，肩膀突然被一只手搭上，他又停了下来。 回过头，他就见五条悟星星眼地看着他，用非常夸张的语气喊道：“太棒了！超厉害啊！我们甚也把坏人赶跑了！” 感动之后当然是要夸赞了。 猫猫第一次保护他，当然是更得要让猫猫感受到他的感动了！ 回去还要好好奖励猫猫。 禅院甚也：“……” 他好像忘记了什么，他明明是要给五条悟留下坏印象的。 但……这种感觉真不错啊。 自从确认没有咒力后，他就再也没有感受过被夸赞的感觉。 曾经，母亲是连他做出“1 1=2”时都会夸他的人，但近十年的记忆中，无论他多完美地完成了母亲布置的作业，无论他解出了多难的题，他都再没有得到过一句母亲真心实意的夸赞。 在平和的情绪下，母亲也只会说：“我们甚也更接近五条悟了呢。” 在母亲心中，五条悟仿佛是无所不能的存在，无论他做再好，他也只是朝最强更接近了一点，一点点…… 母亲只会逼着他继续前进，而不会再说“真棒啊，我们甚也最厉害了”这种话。 现在，此时此刻，曾经在母亲口中他永远也不可能真正接近的人却在对他说“太棒了！超厉害啊！”这样的话。 似乎有点讽刺啊。 但从心底漫起的喜悦却是真实存在的。 他，很高兴。 脸上的表情依旧一片平静，微微颤动的睫毛和下意识摩挲着衣角的手却暴露了他真实的情绪。 · 五条悟看着禅院甚也，暗想他的猫猫又在思考什么。 又在想他什么呢？ 是觉得他的夸赞还不够用力吗？ 他回忆着自己听过的夸赞，试图找到一个合心意的模板。 然而…… 他突然停住。 他刚刚脑海中闪过的话语怎么都不像是好话？ 语言不够，动作来凑。 他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抱住了禅院甚也。 宽阔的胸膛将瘦弱的一小只团团笼罩住，就像是糯米皮紧紧包裹住了他的馅料。 “太棒了！太棒了！太棒了！”五条悟重复着，“我们甚也好棒啊！要什么奖励呢？” 禅院甚也一愣，刚想起来的要挣扎的动作还没开始就又停住了。 他下意识答道：“什么都可以吗？” 五条悟松开他，揉着他的头发笑道：“什么都可以哦~” 禅院甚也想问“你可以杀了我”吗？ 但话还未说出口，他又咽了回去。 “怎么了？想要什么？”五条悟问。 禅院甚也收回看着五条悟蓝色眸子的视线，终于又想起了他的计划。 虽然他的逻辑在五条悟身上屡次遭受滑铁卢，但比起刚刚那个可笑的想法，他还是觉得他的计划更靠谱些。 再抬眸时，他的眼神中已不含任何情绪。 “想要你去死。”说着，他将一直未松开的绛雪往五条悟身上刺去。 以禅院甚也目前的实力，自然是无法使用绛雪斩断无限的。刃尖在停止之力的作用下停了下来。 虽然因为束缚，绛雪对五条悟有必中效果，但并没有说是会必中要害的，具体命中哪里还是由使用者自己决定的。 五条悟看着禅院甚也说着狠话，却往自己胳膊上刺的操作，笑眯了眼。 不过…… 他感觉到了。 被无下限术式拉进现实的无限有了一丝丝无伤大雅的划痕。 和禅院甚也第一次用绛雪刺中他时相比，这一次的力道明显大了很多。 他的猫猫似乎还有新的秘密，是刚刚那个称他的猫猫为“弟弟”的人都不知道的秘密。 就……很有趣。 他拉住禅院甚也的手，将绛雪收回鞘中，温声细语道：“奖励你喝汤吧？这次我亲自给你做好不好？” 虽然家入硝子非常积极代劳，给他的猫猫准备猫饭，但是…… 上次是惩罚，这次是奖励。 ——自信满满的最强丝毫不觉得惩罚和奖励是同一种东西有什么问题的。 “我不要！你放开我！”禅院甚也挣扎着。 他回忆起了那天被喂汤的羞耻动作。 这叫什么奖励！ 就算是……就算是你亲手做的…… 在自己的心理活动中，偶尔放肆一下似乎也不是什么大事？ 好吧，他承认，在听到五条悟说完的一瞬间，他就已经开始期待了。 陪伴了他十多年的光，要亲手给他熬汤…… 只是想到这样的事，愉悦的种子就已经在他心头开满了绚烂的花。 但……这花只能开在他的心里，至少目前是这样。 五条悟还在朝他笑，他低下了头不再出声。 他怕他会忍不住也笑起来。 感受到手中挣扎的力道变小，五条悟愉快决定道：“那就这样说好了哦！” 不过在此之前……还要工作。 快点把这件事解决吧，然后回家给猫猫煲汤。 想到这里，他突然感觉“家”这个字眼好像还不错。 对他们而言，高专也算是家一样的存在了。 辅助监督他们还没到，五条悟勾着禅院甚也的肩膀走到了琴酒身旁。 覆盖在琴酒身上的车门被他一脚踢飞，琴酒整个人暴露在了他面前。 嗯？不对劲。 他托着下巴观察了昏迷的琴酒一会儿，转头问禅院甚也道：“小孩，是你做的吗？” 被质问了？ 禅院甚也不可置信地抬头。 五条悟怎么可能会质问他？ 视线中，五条悟满脸严肃，显然对这个问题很是重视。 握着绛雪的手紧了又紧。 五条悟是在问是不是他把这个银发男人打成这样的吗？ 难道他已经知道了他变强了？ 然而，五条悟问的却是…… 只见最强伸出一只脚，嫌弃地拨了拨琴酒身上明显不属于他的衣服，然后又开口问道：“这个，你做的吗？” 他的重点在于：他的猫猫脱了别人的衣服？！他的猫猫还帮人穿了衣服？！ 禅院甚也：“……” 他错了，他又忘记不该用正常人的逻辑来判断五条悟。 五条悟的重点永远在奇奇怪怪的地方。 ——他居然已经有了这样的觉悟。 不等禅院甚也开口回答，太宰治的声音突然响起：“哥哥，这个怨妇一样的人是谁呀？” 他终于把嘴里的东西吐出来了，只是手脚还被绑着，他只能用更高的音量来吸引禅院甚也和五条悟的注意力。 禅院甚也回头，就见太宰治正用着比五条悟嫌弃琴酒时更明显的嫌弃表情看着五条悟。 禅院甚也：“……” 怨妇什么的…… 这个少年一定是在报复啊。 见没有人回应，太宰治又喊了一声：“哥哥？” 委屈巴巴的语调再次出现：“哥哥，我被绑得好痛哦，可以帮我解开吗？” 禅院甚也：“……” 去他的“守序善良”，这个明显不对劲的少年，还是绑着吧。 与此同时，五条悟再次来到了太宰治面前。 “不乖哦~”他笑着，再次堵住了太宰治的嘴。 “唔唔唔——” 辅助监督很快带了人过来，五条悟不再管这里的事，把伏特加、琴酒还有太宰治都交给了辅助监督处理。 他还要去找宿傩，刚刚找到的这根手指可不是那根被“误食”的手指。 随手把装着宿傩手指的盒子往禅院甚也那里递去，还没塞进猫猫手中，他就又收回了手。 “还是等回家再给你玩吧~”他说。 【家】 禅院甚也知道五条悟不过是随口一说，但是…… “家”这个词汇在他身上总伴随着噩梦般的回忆，但此时从五条悟嘴里说出来，他又感觉……“家”这个字眼好像还不错。 如果是有五条悟在的话，一定不会有噩梦般的回忆吧？ 五条悟没有得到禅院甚也的回应，但是因为束缚，他知道他的猫猫听到了。 毕竟他的猫猫又在想他啊~ 既然听到了又不回答，那就是默认喽！ 默认高专是“家”了！ 他的重点，难得的和禅院甚也重合了。 将装着宿傩手指的盒子收好，他问禅院甚也道：“甚也，你是要留下来，还是跟我走？” “你滚。”禅院甚也吐出了这个词。 “好好~”五条悟揉了揉禅院甚也的脑袋，“那你就先跟辅助监督回家，然后等我回来给你煲汤哦~” 说完这话，他也不等禅院甚也说出拒绝的话，一溜烟就跑了。 禅院甚也：“……” 五条悟他……是知道他要说出伤人的话来，所以先跑了吗？ 那不应该讨厌他吗？ 为什么还要这样温柔地对待他？ 果然是五条悟啊…… 母亲告诉他的关于五条悟的某些认知似乎也没有过分夸大吗…… “唔唔唔——” 太宰治试图吸引他注意力的操作终于成功。 禅院甚也看着太宰治那双鸢色的眸子，看到了满眼的委屈与可怜。 但……太假了。 从绝望中爬出来的他，无法在这双鸢色的眸子中找到一丝共鸣。 他从这个少年眼中看到的委屈与可怜就像是精致的艺术品，是被人为创造出来的。 这个少年真的有对他目前的处境如此在意吗？似乎并没有。 他平静地回头，看向五条悟消失的方向。 能让五条悟这么着急去处理的工作一定很危险吧？ 他不要被五条悟带去，他要自己去。 人手不足，辅助监督那边忙成一团，他趁着没人注意到他，一闪身，也溜了。 “唔唔唔——”太宰治假装哼唧着，手却已经重获自由。 他活动了下自己的手腕，把嘴里的东西掏了出来，然后又将自己的脚也解放了出来。 好像有什么有趣的东西来到横滨了呢。 他闲庭漫步一般向前走着，也很快离开了这个地方。 走过一处拐角，他遇到了人群。 广津柳浪带着一小队人朝他鞠了一躬，然后给他递上了手机。 “啊，森先生吗？” “不要担心，我回来了~” “是啊，真是太遗憾了，又没有入水成功。” 闲话了两句家常后，太宰治听到森鸥外说起了正事。 “太宰君，中也君失踪了。” 刚拐回来的新鲜血液失踪，可是让森鸥外头疼了一番。 ——虽然相同的时间里，太宰治也不在港口Mafia。 “那只蛞蝓是傻的吗？”太宰治大声喊起来。 “太宰君。” 太宰治突然恢复了平静，他认真道：“我知道了，我去找他回来。” >>>>>> 保时捷356A处。 将琴酒和伏特加都送上车，准备再来接两个少年的辅助监督一回头，发现地上空荡荡一片，哪里还有少年的踪迹。 啊……这…… 他会被五条悟打的吧？！ 颤颤巍巍着，他拨通了五条悟的电话。 然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五条悟竟然脾气很好地跟他道：“没事的哦~” 直到挂了电话，他还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五条悟好像被魂穿了。 他不知道的是，五条悟已经察觉到禅院甚也在朝他靠近。 猫猫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呢~ 猫猫太黏人了，真是甜蜜的负担哦~ 第三十章 禅院甚也没有咒力, 自然也看不到残秽。 他没有发现他已经一步步踏进了一个充斥着两面宿傩残秽的地方。 周遭一片寂静，他想，这应该不是正常的。 难道他要找的地方就是这里吗？ 这里会有什么危险的咒灵吗？ 一步步向前走去, 走了许久，他终于听到了这片区域中除了风声之外的声音。 那是……哭声。 像是孩子的哭声。 紧握着绛雪，他朝哭声传来的方向走去，看到了这片区域中的第一个活物。 那是一个小女孩，大约四五岁大, 不停哭着。似乎是腿受了伤，她在地上爬着。 地面上留下的痕迹很是凌乱，她像是没有目的，一直在附近兜圈。 而让禅院甚也特别关注的, 是小女孩的眼睛。他看到了, 这个小女孩眼中，有着最真实的恐惧。 脑海中忽然闪过零星的幼年记忆。 幼年时他也曾快乐过的, 直到他被确定没有咒力。 一一次被母亲、被其他人恶言相向的时候, 他的表情大约和眼前这个小女孩一样吧？ 恐惧, 惊慌失措，茫然到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很快地，小女孩发现了他, 眼中突然燃起了希望的光。 “呜呜呜——”小女孩继续哭着喊道, “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他看到小女孩朝他爬了过来。 他站在原地, 看着小女孩离他越来越近。 被女孩抱住的时候，他没有躲开。 像是突然安心, 小女孩放声大哭起来, 和之前的哭声相比, 愈发响亮。 禅院甚也僵在原地, 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做。 对待其他人，他会躲会逃，会挑衅，会报复，但是……不会安抚。 可小女孩却将他当成了茫茫大海中唯一的浮木，紧紧抱着他，大声哭喊着。 禅院甚也抿了抿唇。 这个小女孩刚刚那副表情显然是刚经历了极其恐惧的事情，或许还有危险即将到来。 这样放任她继续大声哭喊，或许会将危险更早招徕。 试探着，他轻轻拍了拍小女孩的背，说出了打好的腹稿：“别怕，怎么了？” 他努力控制着，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让人安心。 听到他的问话，小女孩哭泣的声音渐渐弱了下来。 “我……”小女孩啜泣着，说出了零碎的话，“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呜呜呜……我好害怕啊，那里好可怕啊，有一个好可怕的人，有好多好多骨头，好可怕，好可怕，呜呜呜——” “别怕，”禅院甚也再次拍了拍小女孩的后背，“你看看，这里没有可怕的人，也没有很多很多骨头，不要怕。” 小女孩听话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哭声再次弱了起来。 见安抚有效，禅院甚也又轻抚着小女孩的后背问道：“你是从哪里出来的？那个地方在哪里？那个可怕的人在哪里？” “啊啊啊——”小女孩再次尖叫起来，“不知道，不知道……呜呜呜……” 禅院甚也手足无措起来。 面对孩子这种事，他着实没有任何经验。 他想起来，之前五条悟是怎么让他感到安心的。 学着五条悟，他抱住了小女孩，声音放得越发轻柔：“没事了，没事了，有我在，不会有人再伤到你的。” “呜呜呜……”小女孩哭着，紧紧攥住了他的衣服。 禅院甚也看了眼四周，又问道：“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家好不好？” 然而，这句话却再一次触及到了小女孩敏感的神经。 “啊啊啊——”小女孩尖叫着，再次说出了一些零碎的信息，“红色，全是红色，爸爸妈妈都变成了一片一片，好多人都变成了一片一片，地上全是红色，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啊……” 一片一片吗？ 红色的，是鲜血吧？ 禅院甚也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来安慰这个见证了亲人死亡画面的孩子，他轻轻拍着小女孩的后背，再次抱紧了她。 “那我先带你离开这里，好不好？”他又问。 这个地方显然不是一个安全的地方，这个小女孩侥幸逃脱了，自然应该去更安全的地方。 这是和他当年一样年龄的孩子啊。 当年，他一直在想，如果有人能来救救他就好了。 可是没有人来救他。 而现在…… 他……既然想管了，那就管到底吧。 放开小女孩，他起身看了下周遭的环境，决定还是原路返回。 就在这时，他再次听到了小女孩的尖叫声。 和之前几次不同的是，小女孩的恐惧表现在了脸上，仿佛她真的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 禅院甚也没有察觉到有什么危险靠近，但他还是警惕着眼前，下意识抱起了小女孩。 就在他抱起小女孩后，伴随着一声巨响，地上出现了一个坑。 如果他刚刚没有把小女孩抱起来的话，这个小女孩肯定已经葬身在这次攻击中了。 与此同时，禅院甚也也感知到了恶意。 他没有咒力，看不到咒灵，当咒灵对他没有恶意的时候，它们对他而言是透明的。 而他刚刚救起小女孩的行为招惹到了进攻的那只咒灵，对方将他和小女孩列为同一阵营，自然而然对他产生了恶意，所以他才终于感知到了恶意。 如果只有他一人在这里，那面对这场面他要笑出声。 在咒灵的攻击下变强，然后死而复生将咒灵祓除。一切都干干净净，没有任何人会知道他的秘密。 可是现在…… 他怀里还有一个需要被保护的小女孩。 他不知道这只咒灵的实力，他不确定自己现在的实力能否跟这只咒灵抗衡，此时冒冒然出手，他是没有妨碍，就算失败了也只会变强而已。 但他怀里的这个小女孩就未必还能继续拥有好运了。 他需要想办法，在保护小女孩的前提下解决这只咒灵。 一边抱着小女孩跑，他一边思考起解决的办法。 还好对方似乎移动速度很慢，给了他缓冲的时间。 小女孩还在哭，禅院甚也安抚道：“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没有刻意制造安心，但他此刻的话却反而让小女孩瞬间有了安全感。 “嗯，”小女孩将脑袋埋到了禅院甚也的颈间，用力道，“我不怕！” “好，乖。” 以小女孩为目标的咒灵似乎不止一个，禅院甚也感受到了不同方向都有恶意传来——包括他来时的路。 无法原路返回，他想了想，抱着小女孩进了一旁的一幢高楼内。 没有上楼，他只在一楼跑着，寻找着可以利用的地形。 很快，他抱着小女孩逃到了角落的一处房间。 那里有一个不算大的柜子，刚好可以让小女孩躲进去。 他打开柜门，将小女孩塞进了柜子中，又对她道：“躲在这里，不要出来。” 小女孩吸了吸鼻子，很听话地点了点头。 在关上柜门前，禅院甚也对小女孩说道：“闭上眼睛，乖。” 小女孩不懂，但面对这个保护她的人，她很是听话，乖乖闭上了眼睛。 而禅院甚也，他站起来，回身看着门口，然后往前走了两步，和身后的柜子保持着一个安全又可以及时回去的距离。 一秒，两秒，三秒。 咒灵出现了！ 恶意破坏了房门，直直朝禅院甚也脸上扑了过来。 禅院甚也早就做好了准备，绛雪朝恶意刺去，没有落空。 咒灵被刺中，退缩了回去。 但是小女孩的诱惑实在太大，这只咒灵又不会思考利害，于是再次发动了攻击。 禅院甚也感觉得出，这只咒灵比之前那只被他祓除的二级咒灵更强些。他拿着绛雪，却隐隐落了下风。 他庆幸自己之前选择了不立刻正面对敌。 否则在刚刚那个位置，还不等他复活，小女孩就会落入这只咒灵的嘴中了。 他屏息凝神，又一次刺中了这只咒灵。 与此同时，他的腹部也被咒灵刺穿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没有管身上的伤口，反而上前一步主动迎上了咒灵。 他只需要进攻，不需要防守。 在被这只咒灵杀死之前更多地刺中这只咒灵，削弱这只咒灵的战力，这样在死而复生后他才更有把握能将这只咒灵祓除！ 禅院甚也身上的伤口逐渐变多，咒灵也是一样。 起初，咒灵还能很快恢复，但渐渐的，它恢复的速度变慢了起来。 而禅院甚也……动作也逐渐迟缓起来。 他感觉自己全身逐渐冰冷，手也越来越僵硬，他感觉他快拿不动绛雪了。 趁着某个恶意暂退的间隙，他从衣服上撕下了一块布条，然后麻利地将绛雪和自己的右手绑在了一起。 视线开始模糊，他干脆闭上了眼睛。 从战斗开始到现在，他一直看不到咒灵，闭上眼睛反而能让他对恶意的感知更加清晰。 脑海中，咒灵和他自己的各项参数在不断变化着。 攻击速度，移动速度，攻击的强弱等等等等。 强大的逻辑思维在战斗中也很实用，他计算着最佳的死而复生的时机。 随着他对这只咒灵越来越熟悉，他的把握也越来越大。 就是现在！ 他收起绛雪，用自己的身体对上了那股袭来的恶意。 “砰——” 他被击飞了出去，撞到了柜门。 咒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它只听从自己的本能，缓缓朝它的目标移动过去。 就在它抵达柜门的瞬间，禅院甚也跳了起来，他顶着满头鲜血，将绛雪朝前刺去。 使用者的实力决定了绛雪的锋利程度，这一次，咒灵被一刀劈散了。 呼—— 禅院甚也长出一口气。 他回头，正想接小女孩出来，就突然又感受到了恶意。 和刚刚不同，这一次的恶意如星光一般遍布了周围。 每一个都很弱，但很多。 瞬间汹涌而来！ 他站在柜子前，为小女孩挡住了所有的恶意。 铺天盖地的咒灵没有灵智，只会朝着小女孩，也就是禅院甚也的方向冲去。 绛雪在空中挥舞，禅院甚也尽着自己的最大努力，将每一个靠近的恶意都击散了。 但……真的太多太多了。 当蚂蚁多到一定程度时，想要咬死大象也不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红色溅在了柜子上，溅在了墙上，落在了地上，一片狼藉。 血液在迅速流失，禅院甚也的脑子却转得飞快。 这样下去不行，虽然这些咒灵都很低级，但他身上的伤越来越重，这些咒灵很快会突破他的防线的。 最好的办法当然是……让他的伤瞬间复原。 趁着他还未被攻击到无法动弹，他找准机会，接下了一处致命伤。 心脏被洞穿，死亡瞬间到来。 几乎没有停顿地，他立刻爬了起来。 再次贴上柜门的时候，他感觉身后的柜门动了动。 “别怕，我会保护你的。”他安抚道。 实力的增长几乎察觉不出，但他身上的伤口已经飞速复原了。 他可以！ …… 如此反复几回，铺天盖地的咒灵终于有了尽头。 感受到附近的恶意都已消失，他终于打开了柜门，把小女孩抱了出来。 “哥哥……”小女孩担忧地看着他。 “没事。”禅院甚也看着她，在自己脸上抹了一把，血迹之后是完整的皮肤。 “你看，哥哥没有受伤。”他道。 小女孩懵懵懂懂地，不明白为什么会是这样。 但事实摆在面前，她用力点了点头：“谢谢哥哥。” “不用谢，”禅院甚也朝小女孩笑起来，“我们走吧。” 他抱紧小女孩，往恶意较少的方向跑去。 一路上，禅院甚也感受到又有几个浓重的恶意在朝他们靠近。 幸好前方没有，他们还有路可去。 可是，就在他刚庆幸完之时，前方突然出现了一声巨响。 他看到一个黑衣少年踩着一块水泥残骸漂浮到了空中，然后又朝一个方向飞速冲去。 前方，似乎有战斗爆发。 “哥哥……”小女孩轻轻喊了一声。 “没事，别怕。”禅院甚也安抚道。 来不及多犹豫，他继续朝前跑去。 其他方向的恶意都很浓重，他不敢带着小女孩往那些方向跑，如果遇上了实力强大的咒灵，他无法保护小女孩。 而前方……至少没有恶意。 无论前方有什么，至少他们不会首先将目标落在他怀里的小女孩身上。 刚刚那个少年是人类，或许还可以寻求合作。 而且…… 这里的动静那么大，五条悟是否会过来呢？ 他的任务和刚刚这些咒灵是否有关？ >>>>>> 不远处，五条悟刚解决了一只闻着两面宿傩手指的味而来的咒灵。 忽然，他朝某个方向抬起了头。 就在刚刚，他再次察觉到了禅院甚也的位置。 他的猫猫，在附近！ 第三十一章 周围的恶意越来越近, 禅院甚也加快了脚步。 但突然，他停下了。 前方又出现了一个浓重的恶意！ 而他怀里的小女孩也忽然颤抖了起来。 想到之前小女孩能看到咒灵，他有了不好的猜想。 “发生什么了？”他问。 “呜呜呜……”小女孩终于忍不住呜咽了下, “好多…好多红色……好可怕呜呜呜……” 红色？他看不到的红色？ 其他方向的恶意已经来到了不远处，但是它们都没再朝他们靠近，反而都停了下来。 恶意的位置化为了坐标，在他脑海中出现，他发现那些恶意停靠的位置串联起来接近一个圆形。 【是领域】 他得出了结论。 居然不知不觉将他拉入了领域之中吗？ 从恶意分布来看, 这个领域范围不小。但这个领域必中的招数应该不是什么杀招，否则他和小女孩进来的当场就该被攻击了。 而领域的主人似乎正和之前他看到了那个少年缠斗，暂时无法来到他们面前。 大约是他刚刚靠得太近，被这个领域的主人察觉到了, 对方虽然分|身乏术, 但又不想让小女孩落入别的咒灵手中，所以先将他们圈了进来。 他该怎么做？ 这个问题出现的同时, 解决办法已经在他脑海中出现。 先找到领域边缘恶意最稀薄的位置, 然后尝试用绛雪破开这个领域。 不过, 虽然理论上绛雪是一定可以破开领域的，但是他的实力未必可以支持。 如果成功，既能避免和领域的主人正面战斗, 也躲开了那些恶意浓重的敌人。 如果失败……那就只能找到领域的主人, 将它击败了。找那个少年合作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计划在一瞬间完成, 禅院甚也问小女孩道：“你看得到这里有什么对吗？” 小女孩紧紧抱着他，点了点头道：“嗯。” “好, ”他轻轻拍了下小女孩的后背, 又问, “我看不到, 可以告诉我这里都有什么吗？” 他眼前的景色非常正常，空无一人的街道、破破烂烂的建筑物，和他之前所见的没有什么不同。 但显然领域内不是这样的场景。 小女孩揪着他的衣领，磕磕绊绊地，将眼前的场景描述了出来。 “红色的路，红色的墙，很小，前面……左边，右边都有路。有骨头。有花。” 不是空旷的环境？类似迷宫？而且还有障碍物？ 禅院甚也猜想着，又问：“那我们开始往前走，你可以告诉我路上都有什么，帮我们避开吗？” 还是一样，如果踏错，他没有妨碍，但怀里的小女孩就遭殃了。 也不知道在领域内走错而死会不会算他是自|杀，自|杀可是不会变强的。 他低下头，看向了瑟瑟发抖的小女孩。 和小女孩对视着，他道：“你可以的，对吗？” 小女孩吸了吸鼻子，像是突然获得了勇气，认真答道：“我可以的！哥哥！” 小女孩一张哭花了的脸上艰难地展露出了一个笑意，很是难看，但是禅院甚也却感觉这笑好看极了。 “嗯，真棒，”他换了个姿势抱小女孩，“那我们就出发吧。” 一大一小两只，明明在不久前还只是陌生人，但在这种危机时刻竟也配合得十分默契。 禅院甚也指引着大致方向，而小女孩则为他描述着周围的环境，引导他躲避路途中的障碍物。 慢慢地，小女孩的胆子也逐渐大起来，描述周围环境的语句变得更加清晰。 很顺利地，他们即将来到预定位置。 然而不等禅院甚也试探绛雪能否破开领域，他就突然感觉眼前一阵模糊。 视线再次清晰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换了位置，再次回到了起点。 这个领域的必中效果是……传送？ “哥哥？”小女孩发现禅院甚也停住了，小声问道，“怎么了？不是到了吗？” “你没有发现？”禅院甚也问。 小女孩眼中一片茫然：“发现什么？” 是了，在小女孩的眼中看到的世界跟他是不一样的。 “你发现我们动了吗？”他问。 小女孩摇了摇头。 看来对于能看到的人，眼前的场景没有发生变化。 领域的主人一直观察着他们，有传送效果在，他是走不到边缘的。 那就只能选择去找那个领域的主人了。 它会让他们靠近吗？ 禅院甚也不知道。 “我们往这个方向走，刚刚你做得很好，可以继续吗？”他问小女孩。 小女孩：“我可以！” 二人配合着，逐渐往恶意传来的方向走去。 没走多久，禅院甚也又一次停下了脚步。 “哥哥？” “我们要回去！”禅院甚也飞速转身，“后面的路跟刚刚来时一样吗？！” “嗯！一样的！” 听到小女孩确认的声音，禅院甚也循着记忆往后跑去。 就在刚刚，他感受到又有一股恶意在这个领域中出现了！就在前方！ 是将他拉入领域中的这只咒灵还有帮手吗？ 很快，他就知道两只咒灵确实是一伙的。因为新出现的那股恶意被传送到了他面前。 小女孩变得镇定了许多，没有再放声尖叫，她只紧紧抓着禅院甚也，继续跟他描述道：“哥哥！前面有人！” 人？人形咒灵吗？ 思考间，禅院甚也已经向后退去。 然而恶意也同时移动，很快就又一次出现在了他面前。 这次，这只咒灵不像刚刚那样，只简单跟他打个照面。咒灵直接朝他进攻了！ “这个人的手变成刀了！右边！”小女孩喊道。 禅院甚也也感受到，勉强用绛雪挡住了这下攻击。 虎口被震得生疼，他确定这只咒灵绝不是他现在的实力可以应付的。 但眼下无处可躲…… 他视线直直的看着恶意传来的方向，暗想：只能赌一把了吗？ 赌在他复活的时间里，这只咒灵不会第一时间对他怀里的小女孩下手？ 然而有时候，上帝在给你关上了一扇门的同时，也会把窗堵死。 他听到小女孩对他说：“哥哥！他说他都看到了，他不会杀了你的！” 禅院甚也：“！！！” 一晃神的功夫，他的肩膀上就中了一击。 小女孩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他两只手都变成刀了！哥哥他要砍你的腿！” 禅院甚也后退两步，用绛雪挡住了一下攻击，但左腿还是被击中，留下了一道长长的伤口。 “他说，别挣扎了，把她给我，你很有趣，我们还可以谈谈。”小女孩继续转述着咒灵的话。 哪怕是对她如此不利的话，她依旧如实转述了。 她相信这个正保护着她的哥哥不会把她交出去的！ 没有辜负她的信任，禅院甚也答道：“别做梦了！” 小女孩：“他说，可是怎么办，我还是好想跟你谈谈啊，那就只能先让你乖乖听话了。” “他过来了！” 即使没有小女孩的提醒，禅院甚也也已经感觉到了眼前这只咒灵的猛然靠近。 在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脖子已经被掐住了。 原来它刚刚都只是在跟他玩玩吗？ 实力如此悬殊的情况下，他居然毫无反抗之力吗？ 绛雪在空中挥舞，他感觉到自己砍到了什么，但就像是劈在了什么最坚硬的地方，他知道自己对对方根本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他太弱了，哪怕拼尽全力也动不了对方。 更绝望的是，对方已经知道他的秘密，是不会给他变强的机会的。 一力破十会，在绝对的实力压制之下，禅院甚也想不到任何可以取巧的办法。 小女孩哭了起来，但还是如实跟禅院甚也转述着咒灵的话。 “哥哥……他说，现在可以好好谈谈了吗？” 掐着自己脖子的手正在收紧，禅院甚也知道这是威胁。 怎么办？ 脑海中突然浮现了某个身影。 “好！我们谈谈！你要谈什么！”他问。 他不是没有办法了！他还可以拖延时间！五条悟一定会找来的！五条悟一定会来救他的！小女孩也会没事的！ 他坚信着五条悟，再次喊道：“你要跟我谈什么？！” 咒灵笑了起来。 他保持着掐禅院甚也脖子的姿势，问道：“你很恨人类吧？我感受到了，你对人类的恨意。” 听到小女孩的转述，禅院甚也怔了怔。 是他的负面情绪被这只咒灵感受到了？ 但是，他……是在恨人类吗？ 咒灵不等他反应，继续滔滔不绝说起来。 小女孩乖乖转述：“他说，人类确实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呢，既然恨他们，为什么还要保护他们？为什么还要站在他们的一方？ “他说，你看不到我们吧？那为什么还要勉强自己与我们为敌呢？ “比起和我们为敌，你更适合同人类作战吧？ “他说，你的能力很棒，如果你想，我们可以帮你，全世界都会是你的养料，你可以让你恨的人类全部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复仇的机会悄然而至，被一只咒灵递到了禅院甚也手中。 咒灵还在说着，小女孩继续转述：“很棒不是吗？哪怕是五条悟，也只会陨落在你手中。” 禅院甚也迷茫的眼神突然变亮，有什么东西忽然变得清晰起来。 咒灵笑得更加灿烂：“怎么样？我的提议很不错吧？” 小女孩没再转述它的这句话，咒灵不以为意，他真正想要传达的内容已经传达到了他想传达的人耳中。 它和禅院甚也都没有发现，被怀抱着的小女孩突然也笑起来，奇异的纹身缓缓在她身上浮现，而她搭在禅院甚也胸口的手上，指甲也在瞬间变长。 第三十二章 深红色的甬|道中, 少年被他看不见的存在扼住了喉咙。 无人注意的角落，诅咒之王再度苏醒。 此时，禅院甚也听到咒灵提及五条悟, 脑海中突然一片清明。 哪怕不愿意承认，他也不得不承认，他无法放弃某些坚持。 被咒灵递到手中的机会，他不想要。他不需要。 他想，他大约又要被伏黑甚尔嘲笑吧？ 一边想着如果被嘲笑的话, 他一定要把伏黑甚尔的账户真的清空给他看，他一边又飞速思考起该如何拖延时间。 然而不等他将满肚子的算计说出口，他就感觉到胸口传来了一阵巨痛。 长长的指甲像是锋利的剑，轻易刺破了他胸口的布料, 划破了他的皮肤, 穿过了他的肌肉，然后将他那鲜活的、还在跳动着的心脏挖了出来。 死亡, 突如而至。 禅院甚也经历过太多次死亡, 但是第一次毫无准备地迎来死亡的状态还是第一次。 他, 没有感觉到恶意。 失去意识之前，他低头看到了小女孩的眼睛。 那双眼睛中，属于孩童的纯真稚气不再, 反而被装上了与稚嫩的脸庞违和到极致的眼神。 他知道了, 是宿傩。 或者应该说：他知道的, 是宿傩。 从最初小女孩跟他说发生了什么时，他就已经隐隐有了猜测。 虽然没有咒力, 但是对于咒术界的许许多多规矩他也被母亲一一教授过。 他知道如果这个小女孩真的被占据了身体, 他应该做什么。 可是小女孩对他没有恶意, 又那样惊恐, 又用那样无助的眼神看着他，寻求他的帮助。 人类怎么可能被诅咒之王占据之后还能保持清醒呢？ 一定是他猜错了，咒灵们一定还有其他的原因去追赶这个小女孩。 就算他猜对了，小女孩还能维持自己的神智，没有让宿傩占据她的身体，想来还是有挽救的余地的吧。 再不济……还有五条悟啊。 虽然滤镜已经破碎，但是曾经被母亲深深植入心底的想法不是那么轻易可以改变的。 至今他仍然觉得：五条悟是无所不能的。 哪怕在此时此刻，他也在想：还有机会的。 诅咒之王对他没有恶意，或许也是小女孩在影响呢？小女孩一定还没有被吞噬吧？ 总之，带着这样的信念，他复活了。 咒灵很快反应过来，它的目标是宿傩的手指。 当宿傩沉睡之时，它追赶着，想要吞噬，想要得到庞大的咒力。 但当宿傩苏醒，它怎么还敢！它不是没有脑子的咒灵，它不会傻乎乎地和宿傩正面对战。它清楚知道，哪怕只是一根手指，也不是它可以应对的！ 而且它现在面临的可不只是一根手指而已，那个正被他策反的少年复活后可是会变强的！ 被宿傩杀死后，他实力会增长多少？ 这个问题它已经不想去算，它只知道它现在是毫无胜算可言的，如果继续留在这里，它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的！ 理所当然地，它选择了逃跑。 但是它又怎么可能再逃得了。 恶意飞速退去，禅院甚也知道，那只咒灵逃跑了。 他也知道，他现在拥有了宿傩半根手指的实力，想要祓除刚刚那只咒灵突然变得轻而易举了。 那只咒灵知道他的秘密，他不可能让它再留在这个世界上，不可能让它有开口的机会！ 绛雪被掷出，准确无误命中了正逃亡的恶意。 一切只发生在一瞬间，就连领域的主人都没有来得及发动传送，那只咒灵就被祓除了。 近在眼前的威胁消散，禅院甚也飞速捡起绛雪，然后看向了小女孩，哦不，是看向宿傩。 他决定要救下的人，却被占据了身体。 【小小的美好，被玷污了。】 “真是不错的表演啊！”一个和小女孩的声线很像但却又完全不同的声音响了起来。 伴随着这个声音出现的，是鼓掌的声音。 禅院甚也没有说话，他看着“小女孩”，不放过他一丝一毫的异动。 然而宿傩对此却毫不在意，他欺身上前，对禅院甚也发起了进攻。 下意识地，禅院甚也将攻击挡了下来。 哦？一半吗？ 宿傩轻而易举地判断出了禅院甚也增长的实力。 之前在小女孩的身体中，他虽然暂时出不来，但也全程旁观了小女孩和禅院甚也接触的过程。 不过，旁观终究只是旁观，没有这样亲自试探来得清楚。 似乎有点意思。 但不反击吗？ · 禅院甚也在反射性防御时就已经后悔。 他知道，宿傩在试探他！ 没有恶意的，单纯的试探。 为什么？ 这个问题甫一出现，他就再次失去了意识。 【伏魔御佛龛】 宿傩直接开了领域，将禅院甚也瞬间切成了四份。 缓步靠近，他仔细观察着禅院甚也复活的过程。 即使是这样，也可以复活吗？ 真的有点意思。 这一次，禅院甚也复活的时间变长了不少。 意识恢复的瞬间，他再次受到了攻击。 果然！宿傩还想试探。他还想知道第二次会增强多少。 但有了第一次的经验，禅院甚也又怎么可能让他再度如愿。 早在意识还朦胧的时候，他就已经警惕起周围，同时控制着自己的身体不再条件反射地回击。 泄露的信息，越少越好。 至于面对攻击不防御不反击会怎样…… 会变强啊，那是他的愿望。 冰凉的手指刺破皮肤，很快又收了回去。 视线中，宿傩正看着他。 “很好。”他听到他说。 “不想把我也解决吗？”他听到他问。 “怎么不说话？不想把我也解决吗？”宿傩又问了一遍。 恶意……突然出现。 禅院甚也瞳孔微缩，不禁往前迈了一步。 “你做了什么？！” 为什么突然有了恶意？ 宿傩却笑着也往前走了步，小小的身躯仰着脑 AD4 袋，笑得诡异。 禅院甚也感觉他像是在仔细观察他，恶意愈发浓重，仿佛从毛孔中渗了进来，寒气逼人。 “原来是这样啊。”宿傩又道。 禅院甚也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信息太少，而他现在又心思太乱。 他现在满脑子都在想：那朵小小的美好现在怎么样了？恶意的出现是否代表着美好的破碎？ 他该怎么办？ 宿傩看着禅院甚也的表情，脸上笑意更甚，他用反问句回答了禅院甚也之前的问题：“你猜刚刚发生了什么？” 仿佛有什么东西突然断裂，禅院甚也不由自主去想：是否那朵小小的美好已经彻底消失了。 毕竟人类又如何能够承受住宿傩，更何况那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孩子。 思绪繁乱中，他再次想起了五条悟。 就像是十年来每一次在幻觉中看到五条悟时那样，他感觉自己的情绪在迅速平复，理智再次占据了上风。 不是没有信息，信息有很多，他还可以思考，一切都还没有到最糟糕的地步。 刚刚恶意出现。 他发问，宿傩却诱导他认为小女孩已经消失。 这个操作…… 有点眼熟。 宿傩在挑衅他。 小女孩确实保持了一段时间的理智，这种事基于他的理论知识，是不可能存在的。但它确实存在了，是就在他眼前发生的。 也就是说小女孩的身体一定有什么异常！而这异常导致了宿傩沉睡了一段时间。 现在他苏醒了，却又诱导他，显然证明了他目前不是自由的，否则他没有必要这样做。 他的目的……继续留在小女孩的身体里对他不利，所以他想离开？但是想让他动手？ 为什么要让他动手？是他本人无法做到？ “看来你不想猜了。”宿傩笑着后退了一步。 小女孩身上的纹身突然褪去。 她清醒过来，看到禅院甚也时眼泪瞬间落了下来。 她哭着抱住了禅院甚也：“呜呜呜呜……哥哥……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骷髅……骷髅……可怕……呜呜呜……” 禅院甚也回抱住了她。 幸好还在。 【小小的美好，还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没事，没事，”他安抚道，“哥哥在，哥哥会保护你的。” “呜呜呜……哥哥……” 听着小女孩哭泣的声音，禅院甚也却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一张嘴突然在小女孩额头出现：“那你想要怎么保护她呢？” 热血突然溅到了脸上。 禅院甚也低下头，发现小女孩的胳膊被她自己扯断了。 小女孩脸上满是惊恐，忍不住尖叫出声。 禅院甚也反应很快，他立刻撕下一块布料，试图给小女孩包扎。 但是小女孩却推开了他。 ——力气大到他没反应过来。 “哥哥！哥哥！呜呜呜呜呜呜……”小女孩哭着，却无法动弹，她现在唯一能控制的只有自己的表情和声音，她的身体已经不属于她了。 禅院甚也听着小女孩喊他的声音，再次上前。 可以清醒一次就应该可以清醒第二次吧？小女孩应该还有救吧？ 信息太少，他无法分析，眼下只能暂时先控制起来，然后再找办法解决。 但是即使没了一只手，即使他已经有了对方3/4的实力，他依旧没能抓住宿傩。 他心有顾虑，避免伤到小女孩。 而宿傩却无所顾忌，肆意妄为。 每每接近了，他总能逃脱。 而这也让禅院甚也更坚信了宿傩是无法做到而让他动手。 之前的试探，不止是试探。 如果他只有二分之一，此刻只会被完全压制，根本不会打成现在这种焦灼的状态。 而现在，他如果下杀手的话，有绛雪配合，他是可以做到的。 但是……他下不了这个杀手。 明显是有拯救机会的，怎么可以就这样放弃。 宿傩再次开口：“哈哈哈哈！哥哥？保护？所以你要怎么保护她呢？” 那张嘴再次出声的同时，小女孩失去了一条腿。 禅院甚也看到了小女孩因为疼痛而痛苦的表情，连哭声都因此而中断了一瞬。 【小小的美好，在被摧残。】 很痛吧？ 一定是很痛的。 再忍耐一下吧！ 他看着小女孩哭到扭曲的脸，抓着绛雪的手紧了紧。 忽然间，他看到小女孩睁开了眼，和他对视了。 “哥哥……” “再坚持一下！可以吗！”他大声喊道。 “呜呜呜……”小女孩哭起来。 宿傩再次大笑：“你的保护就是这样啊！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 然而下一秒，他就听到小女孩说：“好！哥哥！我相信你！” 宿傩：“……” 禅院甚也朝小女孩露出了笑，然后再次提着绛雪冲了上去。 少了一条腿和一只手，这样的宿傩不是他的对手，他可以控制住他！ 但是，这一点宿傩也很清楚。 就在他再次进攻之时，宿傩很快将小女孩的手脚治好，然后开始了新一轮的摧残。 “那就继续忍啊！看你的好哥哥这么舍得呢！” 禅院甚也不理会他的话，立刻又缠了上去。 他感觉到了，宿傩在想撤了。 不能让他跑了！ 可是无论他如何努力，他都依旧无法抓住宿傩，只能眼睁睁看着宿傩肆无忌惮地摧残小女孩的身体，只能眼睁睁看着小女孩痛苦的样子。 耳边尖叫和欢笑混杂着，让禅院甚也感觉脑海中一片嗡嗡声。 “哈哈哈哈哈哈！你是不可能抓到我的，心慈手软的小鬼！” 是挑衅吧？又是挑衅吧？ 想让他立刻结束小女孩的痛苦吗？ 小女孩的手已经游移到了眼前，长长的指甲微微陷了进去，即将刺破幼嫩的皮肤。 如果可以让宿傩停一下下就好了，一下下就好，他只差一点点。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无量空处。” 第三十三章 五条悟！五条悟来了！ 禅院甚也听到五条悟的声音, 知道五条悟是展开了领域。而他目前还安然无恙，头脑还很清晰，显然是五条悟没把他圈在领域的范围之内。 而近在眼前的“小女孩”却停了下来, 指尖还放在眼窝旁，却不再往深处探去。 他想要的那一点点时间，来了！ 至于就这样上去是否会进入五条悟的领域这种事，他十分放心。 小女孩是人类，她还处于清醒状态, 如果在「无量空处」中太久，她会承受不了的。 而且五条悟一定知道他要做什么，一定会在最恰当的时间收回领域的！ 脑海中一瞬间闪过这些结论，他没有浪费一丝时间, 上前扣住了“小女孩”的手。 他知道他要禁锢住“小女孩”, 不能让宿傩再伤害到她了！ 他知道那有多痛苦，一次次被伤害, 一次次被治愈, 又很快再次被伤害, 这是比持续的疼痛更加让人痛苦的感觉。 他明白的。 他的脑袋抵着小女孩的脸，低声道：“不用怕了，我们安全了。” 小女孩还没从「无量空处」的效果中清醒过来, 也不知有没有听到禅院甚也的话。 而存在于她身体内的另一个灵魂……毕竟是两面宿傩, 是诅咒之王, 如此短时间的「无量空处」并不能让他失去战斗力，他几乎是在被扣住手的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还叫人吗？还偷袭吗？真是让我看不起啊！”宿傩说着这种像是跳脚的话, 实际上却十分冷静。 他已经第一时间再次完全占据了小女孩的身体, 然后瞬间展开了领域。 在他话音刚落时, 斩击已经朝禅院甚也而去了。 禅院甚也没有反应, 似是毫无所觉。 又似是……彻底安心。 · 五条悟感知到禅院甚也又在想他，但眼下这种情况，他没有笑的心思。 他看到禅院甚也满身鲜血，比他前几天把他从禅院家救出来时更加狼狈。 身上的衣服都已经破破烂烂，只挂在身上，摇摇欲坠。 这是经历了怎样的战斗啊！ 很快贴近禅院甚也，他用咒力抵挡住了斩击，将他的猫猫完好地护住了。 至于这个想要伤害他的猫猫的人…… 他看向披着小女孩壳子的两面宿傩，蓝色的眼眸中充满着危险。 应对领域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同样展开领域。 五条悟不敢碰触禅院甚也的其他地方，只轻轻捏住了他的耳垂，然后再次展开了领域。 小女孩的灵魂已经沉睡，他没再收敛，「无量空处」肆无忌惮地对宿傩输送着信息。 许久，小女孩脸上的纹身又一次褪去，眼睛也闭了起来，表情平静，像是睡着了一样。 禅院甚也见状，大口喘着气，脱力一般往地上坐去。 【小小的美好，回来了。】 五条悟正捏着禅院甚也的耳垂，在发现禅院甚也下落的瞬间，即使已经收回领域，他也还是没有选择松手，而是跟着弯下了腰。 不放手，但也不能扯到他的猫猫。 而他的另一只手也很熟练地托住了禅院甚也，防止他真的落到地上。 指尖满是黏腻 ，是还未干涸的血迹，是新鲜的血液。 禅院甚也感受到五条悟的气息，抬头看去。 那是一张没有笑意的脸，严肃而又认真。 面对着这样的五条悟，他突然意识到他似乎忘记了他还在隐藏的秘密。 危机刚消除，新的危机再次到来。 耳垂上被轻微捏着的感觉被无限放大，他有一种自己整个人都被捏住了的感觉。 忽然，他感觉托着自己的力道一轻。 他被放到了地上，耳垂上的触感也消失不见了。 “放手。”他听五条悟说。 呆愣着，他维持着仰头的动作，下意识听从了五条悟的命令，松开了被他抱着的小女孩。 怀里一轻，他知道小女孩被五条悟接手了。 五条悟要做什么？ ——他要问我了吗？ ——如果他问，我……会怎么回答？ 视线中，五条悟很快再次出现。 他看到五条悟朝他伸出了手。 衣服被碰触到了，细微的震动传到了他皮肤上，让他不禁呼吸一滞。 · 五条悟看着禅院甚也一动不动的样子，心中发紧。 即使他已经知道他的猫猫没有事，但他还是想确认一下。 猫猫的脖颈处有一处小伤，一看就是被指甲划破的。伤口已经止血，不再有血珠沁出，他伸了伸手指，还是没有碰触上去。 微微下移，他的手指勾住了早已破碎的布料，缓缓揭了开来。 满目鲜红之中，没有更多伤口了。 悬着的心这时才终于放下。 抿着唇，他把碎布全都揭开，然后脱下自己的衣服，往禅院甚也身上罩去。 他的猫猫傻乎乎的，满心满眼全是他。 忽然笑起来，他用力抱住了禅院甚也，让她整个人圈在了自己怀中，低声道：“回家了。” · 回……家…… 禅院甚也手指动了动。 五条悟他……什么都不问吗？ 啊，对，他增长的这点实力，对最强而言根本算不上什么吧？ 可是……心底却还有着另一个矛盾的声音：不应该是这样的。 五条悟不问的原因，不该是这个。 可是是什么呢？他不敢去想，不敢去问，生怕得到的会是与让他窃喜的那个答案截然相反的回答。 就在这时，他又听到了五条悟的声音。 “甚也！” 和刚刚低沉的嗓音不同，这一声呼唤清爽、欢快，带着无限的生机。 他被松开了。 拉开距离后，他看到了五条悟的脸，果然在他脸上看到了愉悦的表情。 “甚也好棒啊！不愧是我的……”流畅的话突然卡了壳，他听到五条悟咳了声，又道，“不愧是甚也！” 禅院甚也看着五条悟，却忍不住去想被他突然打断的那句话。 ——不愧是我的…… ——我的…… 我的什么？ 我是你的什么？ 你救下的人？你带回来的人？ 还是……你信任的人？ 不敢问的话突然脱口而出：“为什么不问我怎么做到的？” “啊？”五条悟歪了歪脑袋。 “为什么不问我怎么做到的？”禅院甚也再次开口。 “唔……”五条悟捏着下巴，认真思考了一下，然后答道，“我的猫猫很棒需要理由吗？” 禅院甚也：“……” 原来是……他的猫猫？？？ 看到禅院甚也突然顿住的脸，五条悟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但是，他可是五条悟啊。 说漏了嘴又怎么样？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啊！ 萌混过关什么的，他最擅长了。 他忽然上前，捧住了禅院甚也的脸，额头抵住了禅院甚也的额头，用近乎撒娇的语气道：“好啦！我们快回家吧！” 禅院甚也：“……” 被这一打岔，他心里矫情的感觉忽然散去。 他的所有纠结在这欢快的声音中似乎都不算什么了。 脸上突然烧起来。 五条悟……太近了。 他感受到了他的呼吸，感受到了他掌心的温度，甚至还有一种感觉到了他的睫毛在他皮肤上划过的错觉。 热热的，痒痒的。 他又想起五条悟刚刚做过的事，想到自己身上还被覆盖着带有五条悟体温的衣服。 脸上好像更烧了。 “怎么了？发烧了？”五条悟出声询问。 禅院甚也想摇头，但是脸被五条悟捧着，他只做到了在五条悟手心中轻轻蹭了蹭。 禅院甚也：“……” 总有一种自己在撒娇的感觉。 不，他不是这个意思！ 可是不等他拉开五条悟的手，五条悟就先松开了他。 距离再度拉远，他看到五条悟脸上满是笑意，蓝色的眼睛认真看着他。 “是……在害羞吗？” 禅院甚也：“……” 他猜到了？他还问出口了？ 虽然没有听到回答，五条悟还是从禅院甚也陡然变化的眼神中看到了答案。 他伸出手去，轻轻揉了揉他的猫猫的脑袋，然后凑近，在他耳畔低声道：“别害羞啊，不然你以为你之前的衣服是谁给你换的？” 禅院甚也：“……” ——你不要再说了啊！ 脸上愈发烧得慌，但是他却连这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就在这时，小女孩的声音解救了他。 “哥哥……” 轻微的，弱弱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禅院甚也立刻站了起来，绕过五条悟，小跑到了小女孩身旁。 “你醒了？怎么样？”他问。 小女孩看到他，脸上露出了笑来。 然而，这个动作却让禅院甚也脸上一僵。 他看到了小女孩的牙齿。 小小的，尖尖的，就像是快进了成长过程一般，正在缓缓变长。 而小女孩的眼睛也有了变化，原本棕色的眸子忽然开始变色，逐渐地朝他的瞳色靠近。 视线缓缓下移，他看到她的指甲也在逐渐变长。 这是…… 记忆中的知识库被翻开，他很快找到了对应的原因。 此时还是上午，阳光灿烂。 他看着小女孩被阳光照耀到的脸，飞快抱起了她，朝最近的遮蔽物跑去。 五条悟自然也看到了刚刚小女孩身上发生的变化，他也立刻跟了上去。 “哥哥？”小女孩还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小声疑惑着。 “没事……没……” 禅院甚也还没说完，就听到小女孩大声喘气的声音。 “哥哥……”小女孩的声音颤抖着，很艰难地继续说下去，“我……我想起，想起来了……昨天……有，有个人咬了我……还，还给我，吃……吃了，吃了……” 剩下的话，小女孩再没能说出口。 她的声音变成了近似野兽的嘶吼，不再拥有含义。 阴影下，阳光没有伤到她，她却开始朝禅院甚也伸出了指甲。 第三十四章 与此同时, 距离禅院甚也他们不远的地方，中原中也终于从领域中出来了。 他昨晚发现这片区域有异常，本想来查看一番, 却先遭到了袭击。 对方似乎防备着所有靠近的人，在他一踏入附近时就对他发动了攻击。 敢对重力无礼，那就该尝尝重力的滋味！ 毫不费力地，他将对方打得抱头鼠窜，毫无反抗之力。 原本事情就该这样结束, 但是就在他要给予目标最后一击时，眼前忽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夜色忽然被血色覆盖，原本的街道和房屋竟然在瞬间变成了一条甬|道。狭窄逼仄，到处充斥着血腥气, 让他感觉一阵不适。 而目标, 也消失了。 他试图离开，但没走多久就遇到了岔路口, 而岔路口之后又是新的岔路口。 他知道, 他是陷入什么迷宫之类的幻境了。 比起想办法走出迷宫, 他选择更加简单粗暴的办法：破坏通道。 他随意选择了一个方向，直接破墙而出。 但在翻越了一个又一个的墙壁之后，他发现事情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这条路似乎没有尽头, 如果按照现实中的位置的话, 他移动了那么远的距离, 都该跑出横滨了。 这不可能。 是异空间？还是……这迷宫之中还有其他的机关？ 虽然他不是没脑子的人，但是比起动脑他更加喜欢动武。 再一次的, 他选择了简单粗暴的方法：将周围一整片的墙壁都碾压在地。 第一次, 没能发现目标, 也没能找到这个迷宫之中的秘密。 第二次, 他将重力碾压的范围扩大，依旧没有发现目标。 如此这般试探，很快地，他终于捕捉到了目标的身影。 “原来是传送啊！”他大声说出了他得出的结论，果不其然看到目标颤抖了下。 当秘密被解开，他也意识到自己之前一直在原地打转，不是墙壁无穷无尽，而是他一直被传送回迷宫的中心，无论他如何破坏墙壁，都无法走出去。 而现在，他选择直接朝目标进攻。 只要将创造出这个迷宫的人击败，这个迷宫自然而然就会消失了吧？ 可是，原本很轻松做到的事情在这个空间中却变得异常困难。 对方拿他没有办法，而他在传送之下也很难真正命中对方。 同样是追着敌人打，他却再没能伤到对方。 烦躁不已，却无可奈何，只能勉强追上目标，不让他再次消失在迷宫之中。 …… 时间回到刚刚。 伴随着一个熟悉的声音，中原中也发现自己眼前的血色全部消退了去，阳光映入了他的眼帘。 “中也~你好菜啊~” “哈？！你说什么！”他一边大声喊着，一边迅速奔向了那个还呆愣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明白自己的领域怎么就这样消失了的敌人。 对方本身战斗力并不强，又维持了那么久的领域，早已经是强弩之末，很快就被中原中也擒住了。 在某些属下略带诧异的眼神中，他把敌人交给了太宰治身后的广津柳浪。 然后，他扯过太宰治的衣领，质问道：“你刚刚是说谁菜！” 太宰治毫无求生欲，笑着答道：“你呀~” 中原中也：“你找死啊！！！” 愤怒的拳头朝太宰治的面门而去，却在即将击中之时突然停住。 太宰治面露遗憾，眼神却也严肃起来，随着中原中也的视线一起看向了某处。 他们都察觉到了，那个地方有人在看他们。 太宰治笑了笑，问道：“中也~那里好像有什么好玩的东西，要去看看吗？” 中原中也松开了太宰治，答道：“当然。” 说话间，他将太宰治留在了原地，飞身而起，飞快朝视线传来的方向而去。 很快地，他看到了正窥探他们的人。 那人看到了他，朝建筑物内躲去。 呵，这有用吗？ 中原中也立刻追了上去。 对方的速度很快，但显然快不过中原中也，慌不择路之下，他走错了路，来到了出口处。 迫不得已，他只能选择朝阳光下跑去。 那个人说他不能被阳光照到，也许是骗他的吧？又也许……只稍微照到一下应该也没有事吧？ 他已经算好了，现在冲出去，没跑几步就能跑进对面的建筑物里。 只是短短几秒而已，如果真的有事应该也来得及。 带着这样的想法，他在被中原中也追上之前，一头撞进了阳光之中。 瞬间，灰飞烟灭。 跟着跑来的中原中也：“……” 什么鬼？ 他飞快上前，接住了唯一没有在阳光下灰飞烟灭的东西：一枚小型摄像头。 此时，太宰治也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 不等他仔细看，太宰治就很顺手地从他手中拿起了那枚摄像头。 中原中也张了张嘴，看到太宰治严肃的表情，还是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他的搭档，在工作的时候还是很值得信任的。 他看到太宰治将摄像头放到眼前，严肃的脸上突然展露出笑意，眸中的鸢色似乎在逐渐加深，仿佛在透过镜头和什么人打招呼。 而镜头的另一边…… 确实有人。 一个漆黑的房间中，有两“人”正坐在沙发上看着监控画面。 “怎么样，鬼舞辻先生，高科技的玩意儿还不错吧？”其中一人问道。 鬼舞辻无惨哼了一声没有作答，实则心里却还在回想着刚刚在监控画面中看到的场景。 他不禁一阵后怕。 还好他没有亲自去，否则怕是讨不了好。 无论是昨晚那个可以操纵重力的黑衣少年，还是刚刚那个可以复活的少年，或者是最后出现的那个白发少年，他都感觉有些危险。 危险的事，他才不要做。 他好不容易在这个时代复活，可不是要去做那些危险的事的。 “鬼舞辻先生？”那人又唤了声。 鬼舞辻无惨瞥了他一眼，问道：“人丢了，另一根两面宿傩的手指也丢了，看来我是找错了合作对象？” 那人陪笑道：“抱歉抱歉，我们会再想办法的，那位先生的诚意您应该很清楚。” 想到是谁复活的他，鬼舞辻无惨脸色好看了些。 “那你们还要我等到什么时候？” 那人还未来得及回答，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抱歉，”他指了指自己的手机，朝鬼舞辻无惨欠了欠身，“那位先生的电话。” 鬼舞辻无惨没有说话，只回头再次看向了监控画面。 画面中，还是那只鸢色的眸子。 满肚子的火气无处发泄，他想，如果这只眼睛在他面前的话，他一定会把它捏碎！ 另一个沙发上，朗姆没有特别避开鬼舞辻无惨，直接接起了电话。 “BOSS。” …… “好的，您放心，我们的人已经在安排，琴酒马上就能回来。” …… “嗯，已经按您的指示去寻找下一根手指，不会影响您的计划。” 一连串的声音，鬼舞辻无惨只将最后一句记在了心里，心里的火气这才终于消去了些。 >>>>>> 横滨。 中原中也赶场一般，最后来到了禅院甚也面前。 他看着一身狼狈的禅院甚也，以及禅院甚也怀里虽然沉睡着，但明显不是正常人的小女孩，询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对方没有对他动手，他也没有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先动手的道理，只能先警惕着，先看看能问出些什么来。 禅院甚也紧紧抱着小女孩，没有搭话。 刚刚迫不得已，他只能对小女孩动了手，让她先暂时沉睡起来。现在他正搜寻着自己的记忆库，寻找起解救她的办法。 于是，和人沟通的事当然属于了五条悟。 五条悟很自来熟地搭上了中原中也的肩膀，很自然地站到了禅院甚也和中原中也之间，然后答道：“我是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的学生。” 五条悟在很乖地自报家门！ 如果换作是家入硝子在这里，恐怕要诧异一下。 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 中原中也表示并没有听说过。 “那他们又是什么人？你们和刚刚的那两个人是什么关系？”他继续问。 五条悟笑了笑，忽略了他前一个问题，再次很乖地答道：“是敌人哦~” 中原中也看着他的笑，忽然感觉有点眼熟。 总感觉…… 啊！为什么感觉跟那条青鲭鱼那么像！ 刚想到那条青鲭鱼，他就听到了那条青鲭鱼的声音。 太宰治再次慢他一步，这回是悠悠然地走来了。 “又见面了？” 五条悟看向太宰治，答道：“又见面了。” 中原中也闻言，靠近了太宰治一些，低声问道：“你认识他们？” 太宰治笑着答道：“认识那个好心的哥哥。” 中原中也：“……” 听到太宰治这声“哥哥”，他居然感觉一阵恶心。 “你又在搞什么鬼？”他再次低声问道，语气加重了些。 太宰治惊呼出声：“中也，你居然这么看我吗？我像是会搞鬼的人吗？” 中原中也：“……” 是的，你是。 你这话说出来自己都不脸红的吗？ 他很想回怼回去，但是因为还有外人在，他只能在心中记了一笔，暂时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就在这时，他又听到了五条悟声音。 “二位先别急着交流感情，可以先把那个交给我吗？” 中原中也听到前半句抬头，正想反驳，就见五条悟将手指指向了他的身后。 他回过头去，发现对方指着的正是他刚刚擒住的那个敌人。 “不可能！”他直接答道。 敢对横滨下手，还落入了他的手里，他怎么可能把人交出去！ 然而和他一同出声的太宰治却道：“可以哦~” 中原中也：“太宰？！！！” 第三十五章 最后, 那只咒灵还是被五条悟带走了。但可惜的是，它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单纯被两面宿傩的手指吸引而来的。 确定无用后, 咒灵被就地正法。 而小女孩，抵达高专后还在昏迷。她身上的异状已经消退, 检查结果也一切正常，好像她只是睡着了一样。 但鉴于她之前表现出的攻击性，暂时由专人看管了起来。 至于禅院甚也…… 他听到小女孩的检查结果一切正常后，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些。 鬼的血液和两面宿傩的手指同时存在，在小女孩体内相互牵制着。现在似乎是达到了某种平衡, 让小女孩变回了之前与他初遇时那样和正常人无异的状态了。 而在现在这种情况下, 无论去干涉哪一方，都可能让小女孩陷入危险之中。 这种情况是他知识库中所没有的, 他暂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有什么可以同时净化那两种力量的方法吗？ 正思考间，他突然被人抱了起来。 是熟悉的气息。 他知道，是五条悟。 “你做什么！”他挣扎起来。 但挣扎是肯定不会成功的, 他还被换了个姿势，转而变成了被抗在肩头。 五条悟快步走着, 语气轻快道：“当然是要把你洗一洗呀！” 浑身血色的猫猫, 他不想看。 禅院甚也：“那你放我下来！我自己会走！” “不行哦~万一你又跑了怎么办？”五条悟说着推开了浴室的门。 禅院甚也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才跑了一天就又回来了。 不过还好, 这一天里他收获颇丰，实力比起之前可增长了不止一星半点。 但是…… “我早就说过了，我要离开这里！你没有资格把我关起来！” 他还记得自己的计划，虽然有些小偏差，但方向是不会变的。 五条悟一边在浴缸里放热水, 一边答道：“我什么时候把你关起来了？” “你不让我走, 不就是——” 禅院甚也话还没说话, 就突然被放到了地上。 一阵天旋地转，他眼中的世界终于再次回归正轨。 而占据他视线最多的，是五条悟的身影。 外套之前就给了他，此时五条悟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衬衫。而那件白色的衬衫上现在沾满了血色，是一路抗他过来时在他身上蹭到的。 对于自己身上满是鲜血的状态，禅院甚也并没有很在意，但是看着五条悟身上那一块块的红色，他却感觉有些刺眼。 他……把他弄脏了。 啊，还有他的外套，也脏掉了。 还有他给他买的衣服，也脏了，还破了，再也不能穿了。 耳边是淅淅沥沥的水声，他看着五条悟越来越近，下意识朝后缩去。 然而他原本就被放在浴缸旁，此时只挪动了一点点，他的背就贴紧了浴缸，再难往后退去。 热水才被放出来，浴室里温度还不高，浴缸也是冷的。 冰凉的感觉让他突然一个激灵。 全身抖了抖的同时，他朝正不断向他靠近的五条悟伸出了爪子。 然后，他的拳头撞上了五条悟的掌心。 ——因为五条悟的反应太快，以至于像是他主动朝五条悟的掌心伸去的一般。 他看到了五条悟愉悦的表情，像是在说：你是要跟我玩吗？ 不！他不是这个意思！ 他想将拳头收回来，但是拳头，被包裹住了。 他挣扎了一下，很快又放弃了。 虽然去外面跑了这一趟他的实力增长不少，但是比起五条悟来，他还差得远呢，他是根本不可能挣扎成功的。 感受到禅院甚也放弃挣扎，五条悟笑得更欢乐了。 他再一次朝禅院甚也靠近，几乎贴着猫猫的侧脸继续了刚刚的话题。 “我没有不让你走啊，但是我也说过了，你如果想走，就要把钱赔了，还要把绛雪留下。” 说完，他顿了顿，然后一字一顿道：“所以，你，做到了哪一点？” 温热的气息扑在耳边，禅院甚也又想躲开。但在往侧面缩去之时，他的肩膀被按住了。 小小的一个动作，让他再难动弹。 五条悟再次问了遍：“甚也？你，做到了哪一点？” 声音很低，却大有一副他不回答不罢休的架势。 禅院甚也象征性推了推五条悟的胸口，他无理取闹道：“我为什么要做到那些？你凭什么要求我这些？我要走关你什么事！” 本来没理的事，愣是被他说得理直气壮。 ——即使他心里实际是万分心虚。 “唔……”五条悟捏着还被他抓在手心里的拳头，顺着禅院甚也的话答道，“我不管，反正你不赔钱不行，不把绛雪留下也不行~” 撒娇似的语气，仿佛他才是无理取闹的那一个。 禅院甚也：“……” 手背被摩挲得痒痒的，他再次试图收回手，却反而被更紧地抓住了。 不小心抬眼，视线撞入了那双蓝色的眸子之中。 沉溺几秒后，他又突然惊醒。将视线收回，他答道：“钱我是不会赔的！绛雪，既然你给了又想收回去，那就拿走啊，谁稀罕！” 说着他就想找绛雪，搭在五条悟胸口的手也收了回来，在身上和地上漫无目的地摸索着。 但是之前他只顾着抱小女孩回来，绛雪不知道被放到了哪里。 忽然，他感觉到按着他肩头的手松开了。 一抬头，他就见五条悟正笑着看他，手上拿着的正是绛雪。 “你是在找它吗？” 禅院甚也别开了脸：“拿走啊，我不要了！” 五条悟却不听他的，反而把绛雪塞进了他手中道：“它现在还是你的。” 仔仔细细将禅院甚也的手指在绛雪上摆好的同时，他察觉到了——他的猫猫在想他。 真乖。 “我说了我不要了！”禅院甚也抓着绛雪，朝五条悟扔了过去。 锋利的匕首刺穿了血色的衬衫，然后才被抓住。血色……似乎变深了些？ 禅院甚也瞪大了眼。 五条悟没有用无下限术式？他被刺到了？他受伤了？他被他伤到了？ 手指动了动。 他想去看看五条悟肩头是否多了伤口，但是……可以吗？他可以去看吗？他伤到他了啊！ 正当他纠结之际，五条悟将绛雪又一次塞进了他手中，然后才又指着自己肩头道：“怎么办？又破了，又要赔一件~” 禅院甚也：“……” 重点是衬衫吗？！ 他终于还是上了手，右手拳头还被五条悟握在手中，他只能先放下绛雪，然后才伸手去碰触五条悟肩头……的衬衫。 像是在查看衬衫的破损处，他指尖勾起被划开的那个小口子，透过小口看到了五条悟的皮肤。 没有伤口。 原来……是错觉。 他放下心来。 对啊，这可是五条悟，他怎么可能伤到他。 见他收回了手，五条悟问道：“怎么样？破了吧？要赔哦~” 禅院甚也扭过头：“我说了我不会赔的！你的衣服破了关我什么事？如果不是你把我留下来，衣服也不会破，是你自己的错。” 强词夺理的话，一定会让人讨厌吧？ 然而五条悟却捏着下巴，认真思考起来。 禅院甚也：“……” 等了几秒时间，他听五条悟答道：“好像有点道理呢~” 禅院甚也：“……” 你想半天想到的就是这样的结论吗？？？ “但是！” 转折吗？ “我不管，就是你弄坏的，你要赔的！我不管！” 禅院甚也：“……” 正当他想开口反驳之时，他发现五条悟突然又靠近了他。 抓着他拳头的手松开了，转而贴上了他的后背。 轻微疼痛的感觉传来，他知道，是沾上血迹的、已经沾到他皮肤上的外套正被揭下来。 即使他已经知道自己之前就被五条悟换过衣服，此时此刻亲身感受这种事还是让他的脸瞬间烧了起来。 “你……你你！”他手脚并用地朝五条悟推去。 和他所想的不同，这一次他竟然很轻松地把五条悟推开了。 只见五条悟距离他远了些，手掌撑着下巴，手肘抵在了膝盖上，一双眼睛认真看着他问道：“害羞？” 禅院甚也：“……” 为什么说这种话的时候反而用认真的语气？！ “你出去啊！” 五条悟没有动，又问道：“不需要帮忙吗？” “谁要你帮忙啊！你要是不走，那我走行了吧！”说着，禅院甚也就站了起来。 浴缸里的水溢了出来，地上有些滑，他又蹲太久有些头晕，在站起来的瞬间眼前一黑往前栽去。 五条悟看到朝他扑来的禅院甚也，很自然地起身，稳稳接住了。 “这就叫做身体很诚实吗？”他问。 禅院甚也：“……” 他立刻缓过来，再一次推开了五条悟。 五条悟忍住了笑，这才道：“好啦好啦，不玩啦，我先出去了，你好好洗。” 再玩下去，他的猫猫真的又要逃跑了。 禅院甚也没有回答，他看着五条悟离开浴室，心中却一瞬间有种不敢相信的感觉。 他……真的走了？ 下一秒，他就发现自己的想法没有错。 浴室的门又一次被打开，五条悟探了脑袋进来，又朝他道：“我就在外面哦，要换水的话可以叫我~” 禅院甚也：“……” 他又不是三岁小孩，哪需要人来给他换水！ 又想扔些什么。 他捏了捏手里的绛雪。 但想到刚刚发生的那一幕，他放弃了把绛雪扔过去的想法，转而随手抓起了放在一旁的肥皂。 很用力地，他把肥皂朝五条悟扔了过去。 而五条悟，很轻松地接住了。 他将肥皂在眼前晃了晃，问道：“甚也，你这是……” 禅院甚也：“你快走啊！” 第三十六章 禅院甚也：“你快走啊！” 对于禅院甚也的这话, 五条悟只当没有听到。他将手中的肥皂摇晃了下，遗憾道：“我还以为你是邀请我跟你一起洗澡呢~” 禅院甚也：“……” 在听到这句话的同时，他脑海中已经脑补出了那个画面。猝不及防, 让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欸？”五条悟突然乐起来，“甚也你不说话啊？难道你的意思真的是这样吗？那可真是太好了，我也——” 他的自说自话语速很快，禅院甚也这时才打断他道：“我不是！你走开！你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这样啊……”五条悟又是一副很遗憾的语气，他将脑袋缩了回去，但在即将将浴室门关上的同时, 他又突然问道, “真的吗？真的不想看到我吗？” 禅院甚也：“……” 隔着门板, 他看不到五条悟脸上的表情, 但是在他脑海中, 他已经脑补全了此时此刻五条悟的脸该是怎样一幅画面。 他咬了咬下唇, 说道：“你快走啊！” 却是没正面回答。 五条悟听到这话, 却很果断地关上了门。 他手中拿着肥皂，缓缓靠到了墙边, 又道：“不着急，慢慢洗, 我在外面等你, 有事叫我哦~” 禅院甚也没有答话。 他看着紧闭的房门，这才小心翼翼将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 外套被黏在了他身上, 脱下来的时候有些疼，但是他更在意的却是外套有没有坏掉。 仔细查看确认外套上只是沾满血迹, 但没有丝毫破损后, 他才将它轻轻放到了一旁。 起身的时候, 他突然一顿。 为什么要在意这个？ 一定是因为听五条悟说多了要赔钱这种事…… 他懊恼地回头看了看外套, 最终还是任它安静地躺在了那里。 外套是无辜的。 说服自己后，他才回身走向浴缸。 已经盛满水的浴缸此时正冒着热气，他试探着伸手，抓了把正袅袅升起的水蒸气。 好像什么都没抓到，但指尖却感受到了温暖。 很小的时候，他大约也像这样用热水洗过澡吧？但近十年以来，他却已经习惯了用冷水洗澡。 大约该叫做是习惯吧？ 总之，这还是他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用热水给自己洗澡。 再次试探着伸出手去，他用指尖轻轻点了点水面。 几乎是下意识地，他的手弹开了，就好像这水面不是水面，而是橡胶制的、富有弹性的表面一样。 禅院甚也：“……”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然后将刚刚碰触过水面的指尖贴到了自己的脸颊上。 不烫的，水温好像是刚刚好的。 犹豫片刻，他想：再试一试吧。 这回换了左手，慢慢地，慢慢地，指尖再次触碰到了水面。 果然是不烫的，水温真的是刚刚好的。 缓缓地，他将自己整只手掌都探进了热水中。 适应了会儿，他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血渍，终于下定决心。 噼里啪啦一阵响动后，他才总算是将自己整个人都埋进了热水中。 好像……还挺舒服的。 “甚也？怎么了？”五条悟的声音突兀响起。 禅院甚也：“……” 五条悟他真的一直在门外吗？ 他不想回答，逃避似的将自己的脑袋也埋进了热水中。 然而五条悟却不是逃避就能打发的。 他听五条悟继续跟他说着：“甚也？你要是不说话的话……我就要进来了哦~” 说完，又像是自言自语一般继续道：“不会是在里面晕倒了吧？那可不好哦~” 禅院甚也：“……” 他在水中吐了几个泡泡，然后猛地钻了出来。 “我怎么样都不关你的事！你走开！” “欸？甚也你没事啊？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五条悟说着这样的话，语气中却似乎带着些遗憾的感觉。 禅院甚也：“……” 他不再理会门外的人，开始仔细清洗起自己来。 虽然最初大约是因为不习惯而有些排斥，但现在，他只想把自己每一处都洗干净，连指甲缝隙里都不想放过。 水，很快浑浊了。 原本粘在身上时没有感觉，此时溶进水里，他却感觉这股腥气有些难以忍受了。 用脚后跟在浴缸底部探了探，他很快找到了放水的地方。 这些水已经脏了，他要换一些继续洗。 依旧用脚将出水口打开，他听着耳边哗哗响起的水声，安安静静坐着，等待的脏水被放完。 水声很快小了下去，他回头，回忆着五条悟之前操作的样子转动阀门。 可是……他没有拧开。 禅院甚也：“？？？？？” 想到之前五条悟特意提过的话，他不禁去想这个阀门难道只有五条悟可以打开？？？ 静默几秒后，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他在想什么啊！只是一个浴室而已，怎么可能会有那种事。 理智回归原位，他仔细查看起阀门来，很快找到了原因。 果然，是在他之前看不到的角度还有一个按钮，需要按下按钮才能打开阀门。 让五条悟来帮他换水什么的，果然是不可能的事。 没想明白自己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他靠到了浴缸上，水流落在了他肩头，然后沿着他的身体向浴缸中的流去。 原来这么舒服啊…… 他闭上了眼睛，仔仔细细感受着水流在身上流淌过的感觉。 然后……一晚上的疲累终于显现了出来，他躺在浴缸中，呼吸逐渐平稳。 他，睡着了。 >>>>>> 再睁眼的时候，禅院甚也发现天色已经暗了下去。他看到了窗外的晚霞，看到了从窗户外照射|进来余晖，也看到了……近在眼前的那抹白色。 五条悟正趴在他床头，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嘴微微瘪着，像是在生气，又像是在撒娇。 大概是刚醒来，脑子还不清醒，他开口问道：“你怎么了？” 肉眼可见地，他看到那双蓝色的眸子刷地亮了起来。 “甚也~”五条悟微微起身，靠近了他，“明天我们一起去玩吧！” 禅院甚也确定了，五条悟之前是在……撒娇。 这样想的同时，他答道：“好啊。” “太棒了！”五条悟忽然抱住了他，快快乐乐地将脑袋在他的脸上蹭了蹭。 干燥的屋内，头发摩擦时很容易产生静电。 禅院甚也感觉自己的脸好像突然被扎了一下。 突然僵住。 他……刚刚都说了什么？ 而且，他不是正在洗澡吗？为什么现在在床上了？ 难以言喻的感觉突然从心头升起，他推搡起五条悟来：“不去，我不去。” 五条悟却像是早就料到禅院甚也会当场反悔，他松开手，趴在他的猫猫身上拿出了手机，然后按下了播放键。 手机中，一段刚刚录好的录音响了起来。 “甚也~明天我们一起去玩吧！” “好啊。” 禅院甚也：“……” 五条悟看着他，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我不管~反正你说了要一起去玩的~” 禅院甚也：“……” 他张了张嘴，最后道：“随便你怎么想，反正我不去。” 五条悟根本不理他在说什么，自顾自跟他道：“明天要带芽衣一起去玩，你说去哪里好呢？” 禅院甚也捕捉到了关键词：芽衣。 是人名。 五条悟他还要带别的人一起去玩。 虽然是陌生的名字，但是他想他知道那是谁。 在五条悟继续念叨之前，他问道：“她醒了？” 五条悟仰着脑袋，答道：“啊，对，她醒了。” 禅院甚也沉默了，五条悟便又继续了之前的话题。 “所以甚也，你说去哪里玩好呢？你想去哪里玩呢？” 禅院甚也看着他，问道：“她可以离开？” 五条悟挑了挑眉，像是答非所问地答道：“我是最强的。” 禅院甚也：“……” 哦……最强确实有随心所欲的资格。 被五条悟带着，那个小女孩……芽衣想去哪都可以。 “甚也~”五条悟又一次问了那个问题，“你想去哪里玩呢？” 禅院甚也依旧没有回答，他反问道：“为什么？” 五条悟晃了晃他那无处安放的大长腿，理直气壮答道：“因为想去玩啊！” 禅院甚也：“……” 他果然是问了一句多余的话。 五条悟想要做什么都可以，哪需要什么理由。 想是这么想着，但他心里却还是忍不住分析着五条悟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带刚失去父母的女孩出去玩…… 是他想的那样吗？ 而五条悟那边，自说自话再次开始了。 “既然甚也你想不到的话，那就我来决定吧！”他转了个身，转为了侧躺在禅院甚也身边。 眉飞色舞地，他掰着手指道：“先去米花商场吃蛋糕，上次都没有好好吃完，我已经订好了，还是巧克力焦糖慕斯蛋糕。” 说着，他又看向禅院甚也，正好对上了禅院甚也的视线。 他的猫猫一直在看他呢！快乐！ “这一次你也可以吃哦，不会让你再看我吃了。” 禅院甚也：“……” 如果不是现在避开视线反而显得刻意的话，他真想别开脸不再看他。 那种甜到发腻的东西……他……才不要吃。 五条悟却只当禅院甚也是默认了，他继续掰着手指道：“然后嘛……然后去游乐园吧，好不好？” 游乐园…… 光是听着这个词，禅院甚也就已经忍不住开始想象那是怎样一幅画面了。 “你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哦~”五条悟再次开口，然后继续掰着手指道，“接下来呢？晚餐？还是想吃蛋糕啊，我们可以晚上再去吃慕斯蛋糕吗？” 禅院甚也终于还是别开了脸，冷冷道：“不关我事。” 第三十七章 “好的！那就这样决定了！”五条悟自顾自说完, 高兴地拉过禅院甚也的手，跟他击了个掌。 禅院甚也：“……” 他看向五条悟，就见五条悟正朝他笑着，然后……突然起身, 掀开被子抱起了他。 “喂！你要做什么啊？！”禅院甚也惊呼出声, 手下意识攀上了五条悟的脖子。 发现禅院甚也的自觉，五条悟心情愉悦, 笑眯眯地答道：“带你去找芽衣呀~” 芽衣？去找芽衣？去找那个小女孩？ 虽然在刚刚知道她醒了的时候, 禅院甚也就有过想要去看看她的想法, 但只是想想而已，他不觉得自己现在的情况适合去探望小女孩。 他松开了勾着五条悟脖子的手, 拒绝道：“你放我下来！我为什么要去找她？我不去！” 后颈处的温度突然消失，五条悟的眼睛更加眯紧。 “是你拼尽全力救下来的人啊, 这个理由不够充分吗？”五条悟问道。 “我才没有救她，你快放我下来！” “我就不。”五条悟无理取闹似的答道。 禅院甚也：“……” 五条悟他, 是说什么话都没用的吗？ 他忽然有了些自觉，决定不再跟五条悟辩驳些什么, 转而动起手来。 当然，对于五条悟而言, 禅院甚也的“动起手来”只是软绵绵的爪子在他胸口挠着。 像……猫猫踩奶。 一下又一下, 可以感受到力道, 但是却一点也不痛, 甚至还感觉有些舒服。 于是, 在猫猫的张牙舞爪之下，他竟然哼起了歌来。 五音不全的语调响起, 禅院甚也感觉自己遭受到了精神攻击。 他抬眼看向五条悟, 发现五条悟似乎还挺乐在其中的。 禅院甚也：“……” 毫无用处的拳头停在了原地, 他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自己还该不该继续这无用的挣扎。 不成调的轻哼还在响起，他还有空心想：原来五条悟也不是什么都会的啊。 果然，在之前的他心中，五条悟的形象被过度神化了。 不过……因为是五条悟，他又感觉这魔音也不是那么的让人难受。 正当他越听越感觉好像还有点好听时，五条悟突然停住了。 禅院甚也疑惑抬头，就见五条悟朝他凑了过来。 “还想听？”五条悟问。 禅院甚也：“……” 他像是想要继续听的样子吗？ 这话还没问出口，他就反省了一遍自己刚刚的行为。 好吧，他怀疑自己刚刚或许，大概，可能真的……表现出来的表情有些不太对。 不过承认是不可能承认的，他扭头，吐出了一个词：“不想。” 听到这个回答，五条悟依旧维持着愉悦的表情，还欢乐地“哦~”了声。 禅院甚也知道，他又跟不上五条悟的脑回路了。 ——他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这样的自觉的？ 不止是自觉，他猛然发现，他竟然还隐隐有些期待，期待着五条悟会给出怎样的不同寻常的反应。 必然是与他想要的反应截然相反的反应，但他却有些期待。 真是……应该说糟糕吧？ 忽然，五条悟将他往上抬了抬，脑袋顺势凑到了他耳边。 清冽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我知道了，我们先去看芽衣，然后再哼给你听好不好？只给你一个人听。” 五条悟想：反正也没有其他人会想听。 只有他的猫猫，感觉好像还很享受的样子。真不愧是他的猫猫！ 禅院甚也依旧别开着脸，也没有答话，但是略微变快的心跳声却泄露了他真实的想法。 五条悟非常满意，顺便蹭了蹭禅院甚也的脸，然后才大步向前走去。 芽衣的房间就在前面，但距离他们现在的位置还不算很近，他是很有自知之明地在芽衣肯定听不到他声音的地方停了下来的。 在小朋友面前，他还是要维持一下自己的形象的。 至于他的猫猫…… 没看他的猫猫那么享受吗？这根本就不是事。 半分钟后，五条悟在某个房间面前把禅院甚也放了下来。 “芽衣就在里面，”说着，他在一旁专门被派来看管小女孩的人惊诧的眼神中，随手给禅院甚也理了理衣服。 仔细整理着，他又问道，“你是要自己进去呢？还是要我陪你？” 禅院甚也垂眸。 五条悟是看穿了他的想法吗？知道他其实是想去看小女孩吗？ 这样想着，他伸出手去，想把五条悟正在给他整理衣服的手推开。 然而刚探过去，他就发现自己的手被抓住了。 “我猜猜~”五条悟再次在他耳边道，“甚也你的意思是想要让我陪你一起进去吗？” 禅院甚也：“……” 不，这回他是真的不想。 光速抽回手，他立刻打开房门，闪身走了进去，然后又用最快的速度关上了房门。 “砰”地一声响后，禅院甚也看着已经自动关上了的门，忽然又想：这次他的手怎么那么轻松就能抽回来了？ 是……五条悟在放水吗？ 他果然是看穿了他吧？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小女孩的声音。 “哥哥！你来啦！” 是激动的语气。 禅院甚也这时候才感觉到紧张，他有些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这个小女孩。 之前情况紧急，又没有人看到，所以他遵从了本能。 但是现在……门外就有一个最强在。而且看起来小女孩是要在这里留很久了，接下来还会接触很多很多人，如果他对她表现得太过友善，那他的计划…… 正思考间，他突然感觉脚上一重。 低下脑袋，他就见小女孩芽衣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他身边，抱住了他的腿。 他对上了小女孩的视线。 “哥哥，你真的没事，太好了。” 这句话也正是禅院甚也想说的。 亲眼看到小女孩正常的模样，他也感觉“这真是太好了”。 虽然还有危险因素在，但至少目前芽衣很正常、很清醒，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女孩一样，暂时还是安全的。 芽衣的双眼闪闪发光着，很认真地在等待着他的回应。 禅院甚也眨了眨眼，笨拙地伸出手去，揉了揉芽衣的脑袋，然后只留下了一个字：“嗯。” · 房间里发生了什么五条悟不知道，他背靠着墙，在心中默默哼起了他刚刚哼过的曲调。 虽然他的猫猫刚刚就很享受，但练习一下总是没错的。 许久之后，他发现一旁的咒术师还在看他，他暂停了在心中默默练习的动作，问道：“为什么这么看我呢？” 那人躲闪着，立刻将视线收了回去，同时道：“我，我不是……” 他结巴着，说不出一个像样的理由来。 总不能说“感觉你刚刚的样子很不像你”吧？ 他相信如果他敢把这句话说出口，他一定能亲自感受一下“像五条悟”时的五条悟。 但眼下该用什么理由来蒙混过去呢？ 他绞尽脑汁，却反而越想心绪越乱，越不能在想不到能站住脚的理由。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开门的声音。 眼前，五条悟立刻挪开了和他对视着的视线。 是不用回答了没错吧？！ · 五条悟当然不想再要那个答案了，他的猫猫出来了，他不需要再找事情打发时间了。 他看着禅院甚也一脸平静的样子，心中却有了一种怪异的感觉。 总感觉好像哪里有点不太对劲？ 他试探着去够禅院甚也的手，直到满手抓住，他都没感受到反抗。 他的猫猫，在想什么？ 就这样牵着，他朝看管芽衣的咒术师点了点头，然后带着他的猫猫往前走去。 走了一会儿，他突然听禅院甚也问他道：“你为什么要救我？” 五条悟沉思了下，脑海中飞速闪过之前在禅院家时的片段。 很认真、很笃定地，他答道：“因为你在渴望被救助。” 禅院甚也愣了下。 脸上突然涌起怒气，他甩开五条悟的手，大声喊道：“不要自以为是了！我才没有渴望被救助！不要把你那可笑的想法强加到我身上！” 说完，他就跑回了自己房间。 关上房门，他背靠着墙缓缓蹲了下来。 被救助……渴望被救助吗？ 他将脑袋靠在膝盖上，紧紧闭上了眼。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他清楚，他确实有过被救助的渴望。 不止一次。 是很多很多很多次。 一次次被嘲讽、辱骂、殴打的时候，即将被赶出家门，却又被母亲强行关进狭小暗室的时候。 甚至在第一次死亡之前，被母亲质问到彻底放弃生的勇气之前，他也渴求过，渴求有人可以出现，可以把他带走，带他离开那个垃圾场。 但是没有。 他向神明请求过无数次，神明却从来不会理会凡人。 没有人会来拯救他，除了他自己。 这个结论深深刻在了他的脑海中，以至于之后他有机会向外界求助时，都没有主动求助。 外面的人肯定也和禅院家的人一样可怕，怎么可能会来救他呢？他的求助只会像是一个笑话。 当然，五条悟在他心中是不一样的。 他坚信如果他向五条悟求助，一定可以得到回应。 但是……他太胆小了。 即使如此坚定，他依旧害怕，害怕连唯一的寄托也会因此破灭。 五条悟说他在渴望被救赎…… 是他看到他出现的时候吗？ 太大意了。 习惯了幻觉，习惯了那只有他一个人会看到的虚幻存在，他那时竟没想过那个从天而降的五条悟可能是真实的存在。 以致于他……以为没有人会看到，所以把对死亡的恐惧流露出来了吗？ 仅此而已吧。 才不是渴望被拯救的表情。 “你已经来晚了。”他低声喃喃。 然而下一秒，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你说谁来晚了？” 第三十八章 五条悟的声音仿佛穿透了房门就在他耳边响起。 禅院甚也睁大了眼。 他……五条悟他怎么过来了？！ 而且好像还听到了他刚刚说的话？ 不, 不是好像。五条悟刚刚这样反问，显然是真的听到他在说什么了。 来不及细想，他下意识按住了房门。 可是, 当五条悟真想进来的时候, 又哪是他这小身板可以按住的。 很轻松地, 五条悟推门而入了。 刚刚在芽衣那边停留的时间不算短, 此时太阳早已落山，月亮也已升起。走廊上的灯没有开，只有一缕月光照射进了房间，照亮了禅院甚也所在的那一小片区域。 五条悟看着禅院甚也惊慌的表情，缓缓蹲下来, 看着他的眼睛问道：“你是说我来晚了吗？” 时间凝滞了几秒, 禅院甚也收起自己的慌乱, 低下了头。 他静默着, 没有任何回应。 他现在不想跟五条悟说话。 因为之前不愉快的话题, 也因为刚刚被听到的自言自语。 然而他的沉默却并不妨碍五条悟。 幼年时期那短暂相遇的几分钟仿佛在此时再现, 只是他们双方却互换了位置。 五条悟锲而不舍, 一直在禅院甚也耳边叨叨不停, 甚至让他有种即使他想说话都插不上嘴的感觉。 听了一堆废话后, 禅院甚也又突然听五条悟道：“但怎么办呢？我也回不到过去。只能从现在开始拯救你了。” 聒噪的声音突然停住, 禅院甚也发现自己终于有机会插嘴了。他下意识反驳道：“我不需要你拯救！” 话音刚落，房间里再次寂静无声。 禅院甚也发现自己居然荒唐地后悔了, 后悔说出了刚刚那句话。 强烈的情绪翻江倒海般涌来，心底仿佛有个声音在呐喊：快反悔啊！ 借着月光，他看到了自己的手。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的双手竟然都紧紧攥着拳。 如果不是指甲早就被剪掉的话, 他想, 此刻他的手掌大约已经被他自己掐出血来了吧。 视线中，另一只手突然出现，握住了他的。 很轻柔的力道，是他完全可以挣脱的力道。 但他却任他抓着他的手，仿佛在假装自己只是一个不会动的人偶。 没有感受到反抗，五条悟将右手也朝禅院甚也伸了出去，他一边轻揉着禅院甚也的脑袋，一边道：“不，我知道你需要，我也知道你准备好了。” 他，只会拯救已经准备好被拯救的人。 ——即使这个人对自己时刻准备着被拯救这件事还不自知。 翻江倒海的情绪突然被切断，禅院甚也感觉自己又被拉回了几天之前，又被拉回了禅院家，又被拉回了那个黑暗的小黑屋中。 他突然甩开五条悟的手，大声喊道：“你以为你是谁啊！最强又怎么样？你就能看透所有人吗！别一副看透我的样子！我不需要你这种高高在上的施舍！” 然而五条悟却很快地又抓住了他的手。 这回加重了些力道，保证他的猫猫不会受伤的同时，也不让他的猫猫逃脱。 而他放在禅院甚也脑袋上的手也很快下移，落在了禅院甚也肩头。微微用力，他就将他的猫猫按在了墙上。 下一秒，禅院甚也还自由着的左手又朝他袭来。 他顺势一晃，就将猫猫不安分的小爪子夹在了腋下。 到此当然没有为止。 禅院甚也正激动着，越是被控制，他越是想反抗。 原本他是蹲坐在地上的，此时无法站起来，他只能伸出腿去试图将五条悟推开。 可是……在这种姿势下，他天然处于劣势。 五条悟只是一屈膝，就将他的两条腿都牢牢压制住了。 伴随着这个动作，五条悟自然而然更靠近了他。 他感觉他的脸几乎贴到了自己脸上来。 凑得太近，他眼中那双蓝色的眼睛分散成了四只，都在认真看着他。 他又听到了五条悟自信满满的声音：“我不能看透所有人，也不能看透你，但我知道我说的都是对的。” 禅院甚也感觉自己像是被当众扒下了内|裤一般，神情愈发狂躁起来：“不！你是错的！都是错的！” 五条悟却彻底贴上了禅院甚也的额头，坚定道：“我是对的。” 自大而狂妄，却莫名透露出让人安心的感觉。 禅院甚也感觉自己几乎要被视线中的蓝色全部吞噬。 他安静了下来。 过去的十年、禅院家、小黑屋，还有……母亲……都在他脑海中逐渐散去。 ——我……已经不在那里了，是五条悟把我从那里带出来了。 ——我曾因为害怕破碎而不敢去碰触的虚幻，却化为了实体来到我身边，把我从黑暗中拉了出来。 他无法不承认一件事：他确实一直在渴求着被拯救。 从始至终。 从幼年时期到被五条悟带走的前一秒。 他是那么的害怕死亡啊，可是在母亲的掌控之下，他只能依靠自己，只能依靠这个让他害怕的能力。 他用那个疯狂的想法麻痹着自己，只要毁了禅院家，一切就都结束了。 可是哪怕是带着那样的想法，他依旧渴望着，他内心深处依旧问着神明：有没有人可以来救救我？ 然后，五条悟来了，把他从黑暗中拉了出来。 可是，他身上依旧满是污秽。 无尽的黑暗只要还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他就永远无法安宁。 午夜梦回，他总会回到那里，曾经的经历会一遍遍重复，让他一次次感觉到窒息。 抱歉。 他想。 他害怕死亡，可要想达成他的目的，他要经历的死亡是一个他不敢想象的数字。 不敢想象到他怕自己因此而放弃。 但…… 他看着眼前的男人，脑海中那个不敢想象的数字不断减小，在瞬间变成了一个他可以接受的值——1。 只要一次，只要被这个最强的人杀一次，他的肉|体强度就能达到最强的一半！ 虽然只是一半，但已经足够让他完成那个疯狂的想法了。 头脑高速运转起来，他脸上再度浮现刚刚的暴躁，大声质问道：“好！既然你知道！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出现！如果你可以早点出现，我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为什么你不早点出现！” 讨厌他吧，生气吧，杀了他吧。 他狰狞着，自暴自弃着，期待着，然而他等到的却是…… 一个温暖的拥抱。 五条悟松开了他的手，抱住了他，在他耳边轻轻开口：“抱歉，我来晚了。” 夜晚的高专很是安静，安静到可以听到窗外传来的细微风声。 禅院甚也又一次愣住，许多次没能落下的泪水终于找到机会，偷偷从他眼角溜了出来。 “你……” 在他开口道同时，五条悟已经放开了他。 温暖骤然离开，他下意识生出了不舍的感觉。 晃神之际，五条悟突然拍了下他的肩膀。 像是看不到他眼角的泪水，他听五条悟问他道：“甚也，我可以不纠结过去，只往前看吗？” 过去的已然无法改变，纠结过去毫无意义，只会让人深陷痛苦的深渊。 这是禅院甚也一直都知道的事。 也是……眼前这人一直知道的事。 这双被无数人羡慕的眼中满是清亮，毫无纠结过去的意味，可是这人却在问他，问他允不允许他不纠结过去。 ——五条悟，你在做什么啊？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啊？ 他很想问，但他在默念这两个问题的时候，心中就已经浮现了答案。 知道不代表不会纠结。 五条悟不会纠结，纠结的只有他而已。 五条悟问的，是他。 沉默蔓延，最终他只低下了脑袋，答道：“不可以，这是你欠我的。” 炮灰式的道德绑架。 然而却意外，又或者该说毫无意外地起了效。 禅院甚也听到了五条悟的回复。 “好，这是我欠你的。” 随之而来的，是再一次拥住他的温暖怀抱。 五条悟…… 你是不是有病？ 你是不是……被我传染了。 夜越来越安静了，连风声都小了起来。 禅院甚也动了动手指，突然很想回抱住他。 然而这一次又是五条悟先他一步。 在他还没回抱住他之前，五条悟先开口道：“甚也，我请你吃火锅吧。” 话题转移得太快，连空气中的气氛都来不及转换。 禅院甚也呆呆地应了声：“啊？” 五条悟放开他，站起来的同时把他拉了起来。 “我说请你吃火锅啊！现在！立刻！马上！吃火锅！” 禅院甚也跟不上五条悟的脑回路，依旧疑惑地看着他。 五条悟勾着他的脖子，解释道：“不是欠你吗？请你吃火锅还回来，那天去商场，你不是就想吃火锅吗？那天不好带你去吃，现在可以了！” 说着说着，五条悟就已经兴奋起来，好像想要吃火锅的人是他本人一样。 禅院甚也：“……” 一时间，他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心情。 ——果然，任何的精神攻击都对你没有用是吧？ 但……火锅。 他看到了？ 这种和亲人朋友一起吃的东西，他从来没有尝试过。 被带去商场那天，他偶然瞥到火锅店，只是多看了几眼而已。 那天他也只是看看，并没有多想吃，但在今晚这个安静的夜里，他却格外想尝试一下那是什么滋味。 “所以去不去啊？甚也？”五条悟还在催促，“我们还没有吃晚餐呢，你不饿吗？” 禅院甚也忽然想起来，他自从昨晚到现在还没有吃过东西。 大约是已经饿过头了吧，他都没感觉到饿。 不过…… 五条悟为什么也没有吃呢？他醒来的时候不是已经过了晚餐时间吗？ 五条悟他，一定饿了吧。 他用拇指拂去了自己眼角的泪，爽快答道：“吃。” 至于他的目的…… 他想：或许应该换个方式了。 小丑式的表演连他自己都开始厌恶了。 “我可以和你做朋友吗？”他突然问。 五条悟低头，一脸震惊道：“啊？我们不是早就是朋友了吗？！” 禅院甚也：“……” 早就是朋友……了吗？ 看着禅院甚也的表情，五条悟停住脚步，搭在猫猫肩头的手稍稍用力。 他转了半圈，和禅院甚也面对面，假装很凶地质问道：“小孩！你居然不把我当朋友吗？！” 禅院甚也没有立刻回答，他看着五条悟，沉默着沉默着，突然笑出了声。 喜悦的，欢乐的，清脆的笑声。 五条悟听出了他的猫猫发自内心的高兴，但他却没有跟着笑起来。 “喂喂喂！”他食指轻点禅院甚也的下巴，让他抬头直视着自己，“快说！我们是朋友！” 禅院甚也笑得停不下来，没有给五条悟他想要的回应。 五条悟嘟起了嘴，一副好像生气了的样子。 “小孩，你是在笑我吗？我有那么好笑吗？” 回应他的，依旧是禅院甚也的笑声。 嘴巴鼓了起来，他绕到禅院甚也身后，玩闹着抱住了猫猫的脑袋。 “快说！快说我们是朋友，你说了我就唱歌给你听啊！” 他刚刚可是好好练习过了呢。 禅院甚也还是笑着，他听清了五条悟的话，脑海中回忆起了之前五条悟哼给他听的小调。 虽然跑调，但是……用他的声音哼出来的调子，怎么样都好听。 果然，他的滤镜还是摘不掉啊。 呼吸逐渐平稳，他答道：“那你先唱给我听啊。” “嗯？”五条悟绕回他身前，捏着下巴仔仔细细打量着他。 “怎……怎么了？”禅院甚也低声问道。 是他不可以这样说吗？ 他下意识想后退一步，却被五条悟拉住了。 五条悟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 被这样看着，禅院甚也不由得开始想他是怎么了。 思考一秒，他光速妥协，别扭道：“嗯，我们是朋友。” 虽然明明……一开始不是他在请求五条悟跟他做朋友吗？ 为什么现在反而变成了由他来确定这件事？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 五条悟朝他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欢快道：“这才乖嘛！” 他揉了揉禅院甚也的脑袋，依照他们刚刚的约定开始唱起歌来。 还是之前他给禅院甚也哼过的调子，只是这回配上了歌词。 好听的声音萦绕到耳边，禅院甚也忽然发现……五条悟他没有跑调了！ 就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他的进步可以这么大吗？！ 五条悟的注意力一直放在禅院甚也身上，此时看到他的猫猫震惊的表情，他心情十分愉悦。 嗨呀~不要那么惊讶啦，常规操作而已。 ——无论什么事，只要我想，没有什么是我做不到的！ ——不愧是我！ 第三十九章 虽然时间有些晚了, 但是五条悟带着禅院甚也去火锅店时，店里还是坐满了客人。 服务员很是热情，引两人坐下后, 就不停过来嘘寒问暖, 就像对待自己家人一样。 禅院甚也对于这样的待遇有些不习惯, 毕竟他在家里都没有人会对他嘘寒问暖。 五条悟见禅院甚也低垂着眼, 一副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模样，皱了皱眉。 他还记得上次带禅院甚也去商场时禅院甚也的反应。 他的猫猫似乎很害怕陌生人。 服务员一直在观察着两人，此刻当然也看到了五条悟的皱眉。 “客人，请问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 五条悟扶了扶墨镜，直白道：“你太吵了。” 服务员：“……” 他没想到长得这么好看的人说话却那么直。 “抱歉抱歉, ”他连连弯腰, “那二位有需要再叫我。” 五条悟点了点头, 示意他可以退下了。 待服务员离开后, 他才伸手拍了拍禅院甚也的手, 接过服务员的活道：“甚也, 你想吃什么？快点菜了。” 菜单早就放在禅院甚也面前, 只是之前他一直发着呆, 没有心思去看菜单。 此时听到五条悟的话, 他回过神来, 发出了一个单音节：“嗯。” 五条悟看着他这呆愣愣的表情，感觉这顿火锅真是赚翻了。 他的猫猫, 怎么可以这么可爱啊！ 而这么可爱的表情，又怎么可以不记录下来？ 趁着禅院甚也不注意，他飞速拿出手机, 拍下了一张照片。 闪光灯亮了起来, 禅院甚也迅速警觉。 “你在拍什么？”他问。 五条悟若无其事地收好手机, 睁眼说瞎话道：“拍一下火锅。” 禅院甚也：“？？？” 他看着空荡荡的桌子，满脸写着：不相信。 他们都还没点菜呢，锅底都还没点呢，现在桌上什么都没有，拍的什么火锅？？？ 五条悟看出了他在想什么，一本正经道：“甚也，我可以看到一些你看不到的东西啊。” 禅院甚也：“……” 不要把他当成傻子好不好？ 他低下头，随意翻起桌上的菜单来。 五条悟松了口气，感觉这事儿就算是揭过去了。他看了禅院甚也一眼，再次拿出了手机，准备给其他人分享一下他的猫猫的最新萌表情。 只是还不等他群发消息，他就听到禅院甚也突然道：“我看不到的东西，手机就可以拍出来吗？给我看看？” 五条悟：“……” 他猛然抬头，就见禅院甚也还在仔细看着菜单，仿佛刚刚那句话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啊……所以…… 真不愧是他的猫猫！真聪明！ 他改变主意，取消了分享界面，然后快快乐乐起身坐到了禅院甚也身边。 “看！”他把自己最新拍下的照片给了禅院甚也看，一边还夸赞道，“你好可爱的呀~” 禅院甚也瞥了手机屏幕一眼，突然淡定不起来了。 这哪里可爱？？？他这么傻乎乎的样子，丑死了好不好！ “你快删掉！太丑了！”他说着朝五条悟扑去，试图抢夺五条悟手里的手机。 “我不！”五条悟轻轻松松把禅院甚也按下，“那么可爱，我要一直保留下来！” 禅院甚也听到这话，羞耻感更盛。 这么丑的照片居然要一直保留下来？太可怕了！ 他扑腾了几下，试图从五条悟手中挣脱出来。 但是做不到，五条悟根本就不给他机会！而五条悟不给他机会的时候，他是绝对反抗不了他的。 生气气！ 气鼓鼓地，他扑腾的力道渐小。 但这时他却意外发现五条悟好像在给他机会了，压着他的力气变小了许多，小到他可以挣脱的程度。 迅速抓住机会，他立刻跳了起来。 只是待到他起身，他发现五条悟也站了起来，而且还将手机高高举起了。 他见五条悟笑眯眯地，仿佛在说：来啊，你能拿得到就来拿啊。 禅院甚也：“……” 他鼓着腮帮子，一副气鼓鼓的模样，脑海中却在计算起自己该怎么才能拿到那台手机。 跳起来就可以够到了，但是如果他跳起来的话，五条悟肯定也会跟着跳起来。 所以……他要找一个更高的位置。 正好，旁边就有一个很合适的东西——椅子。 只要踩上去，然后再跳起来就可以了。 不过在此之前，他要先让五条悟远离一些。 他试探着往前走了一步，五条悟随之后退。 于是，他再次往前走了一步，将五条悟彻底赶出了椅子的范围之内。 就是现在！ 他突然露出一副惊恐的模样，视线集中在了五条悟身后，同时往后退了一小步。 在五条悟下意识回头的瞬间，他踩上了椅子，然后朝五条悟飞扑而去。 手机，抓到了！ 而他，被五条悟抓到了。 · 五条悟在看到禅院甚也的表情时，虽然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动，但他还是回头了。 如他所料，他看到的只有身后包厢墙上的装饰品，丝毫没有恐怖可言。 他的猫猫仗着他的宠爱为所欲为啊。 因为有六眼的存在，他自然知道禅院甚也正朝他扑来。 虽然这个位置不算很高，但是他的猫猫就没有想过该怎么落地吗？ 还是说…… 他松开手机，然后接住了他的猫猫。 两人的动作十分默契，就好像是已经排练过许多次的舞台表演一样。 你接住我的手机，我接住你。 五条悟看着禅院甚也，正想把自己的猜测问出口，就发现他的猫猫半点注意力都没分给他，只顾着捣鼓他的手机了。 在他怀里却不看他，反而看他的手机？！这怎么能忍！ 他凑过去，在禅院甚也脖子处拱了拱，用自己的脑袋挡住了禅院甚也的视线。 不许看手机！ · 手机界面禅院甚也已经看清并且记在了脑中，此时就算不看屏幕他也可以操作着把照片删掉。 但是……毛茸茸的头发刺|激着皮肤，他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刚刚记下来的手机界面瞬间变成了一团浆糊，整个糊在了他脑海中，让他的思维都停滞了起来。 这时候，他又听到五条悟问他：“甚也~你这样扑过来是不是就想让我接住你啊？” 禅院甚也：“……” 他根本没有思考过自己该怎么落地，但是想到自己刚刚对于被五条悟接住这件事接受良好，他忽然意识到，他似乎……从一开始计划时就觉得五条悟一定会接住他。 必然会发生的，并且不会影响计划的事情，当然不需要放进计划中。 原本是一件很理所当然的事，但是此时被五条悟提起，禅院甚也却突然感觉别扭起来。 脸上的温度在逐渐攀升，他不知道是包厢里温度太高的原因，还是五条悟的头发弄得他太痒的原因，还是……其他原因。 就在这时，五条悟再次开口：“甚也？快回答我啊~” 软软的撒娇语气，禅院甚也明明是被抱着的那个，但他却感觉如果他不给五条悟一个满意的答案的话，五条悟就要闹起来了。 偶尔会叫他“小孩”的人，本人却也像小孩一样。 他把右手抽了出来，塞进了他的脖子和五条悟的头发之间，勉强挡去了些痒意。 五条悟察觉到了他的动作，撤远了些看他。 头发再一次划过他的皮肤，比之前的感觉更痒了。 “甚也？”五条悟喊了他一声。 禅院甚也收回和他对视着的视线，低低回答了五条悟之前的问题：“嗯。” “嗯？你在说什么？”五条悟又问。 “你不知道就算了！”说着，禅院甚也扭头，从五条悟怀里跳下来，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他满脸通红着，仔仔细细擦起自己刚刚踩到的位置。 五条悟看着他，不禁笑了起来。 “我知道了。”他答道。 视线中，他的猫猫擦椅子的动作更快了。 · 小插曲过后，两人总算点好了菜。 上菜时，还是刚刚那个服务员，他手里拿着一张纸质的卡片，想了想还是朝禅院甚也走去。 就在他即将开口的瞬间，五条悟轻轻咳了声。 服务员顿在了原地，大约是求生的本能起了效，他瞬间改变了主意。 “客人您好~”他突兀地走了个直角到五条悟面前，弯腰把手中的卡片递了过去，“二位身材这么好，想必日常经常健身吧？今天我们店里做活动，这是对面健身房的免费体验券，送给二位。” 五条悟眉头一挑，接过了卡片。 “多谢了。”他答道。 虽然这玩意儿他不需要，但是似乎可以给他的猫猫用？ 但这个想法一经过脑子他又觉得不妥。 健身房里那么多人，而且很多还光着膀子，一点都不适合他的猫猫去。 如果他的猫猫想要健身的话，找他就可以了呀！ 再不然，如果他工作太忙的话……在高专专门给猫猫弄个健身房也很简单了。 而禅院甚也……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这几天伙食好，他身上肉眼可见的长了些肉，但是和“身材好”这个词还是完全搭不上边的吧？！ 外面的人果然都很虚伪，说话都要说假的。 他又看了五条悟的手一眼，确定服务员没再递什么东西过去后，才又低下了脑袋。 汤底的味道好香，是不是……可以吃了？ 忽然，包厢外一阵骚动。 他清楚听到了一声凄厉的尖叫声。 服务员大惊失色，赶紧朝门外看去。 门口正好有他的同事路过，朝他喊道：“老板好像出事了！快报警！” 禅院甚也闻言也朝门外看去，视线中，一个小学生的身影飞快掠过。 第四十章 服务员很快出去了, 急匆匆地，连包厢门都忘记关上。 五条悟见禅院甚也一直往门外看，问道：“想去看吗？” 他的猫猫对外面有好奇心了呢, 真是一件值得庆祝的好事。 然而禅院甚也却立刻收回视线, 拿起筷子答道：“不想。” 其他人出什么事又不关他的事，他没有那么好心。 而且等外面的人注意到他, 一定会对他产生恶意, 他才不要去。 火锅正热气腾腾, 不停散发着香气, 他感觉自己已经饿过头的肚子突然又有了感觉。 盯着火锅，他把蘸着酱料的筷子放到了嘴里，轻轻咬了咬。 五条悟的眼睛立刻捕捉到了禅院甚也的这个小动作。 可爱！想…… 想拍下来！ 但是想到之前那张被遗忘了的照片, 他想想还是不要做多余的动作提醒他的猫猫了。不然别说这个表情保留不下来, 之前拍下的那张照片也要被删掉了。 他侧趴在桌上, 认认真真看着他的猫猫, 用眼睛记录下了这幅萌表情。 真是越看越可爱，他的猫猫怎么可以这么可爱，怎么看都可爱。就是瘦了点，这段时间再多养养，等猫猫身上再多长点肉，一定会更可爱！ 禅院甚也察觉到了五条悟的视线，转而看向他问道：“你在看什么？” 五条悟很老实地回答：“当然是在看你呀~” 禅院甚也：“……” 他有什么好看的？身上都没有几两肉…… 低下头, 借着桌面上的反光，他看到了自己的脸。不太清楚，有些模糊, 但他还是看到了自己略微有些凹陷的脸颊。 太瘦了。 他抬起手来, 抚摸了一下自己的颧骨。 感觉好像确实比之前多长了些肉, 没有在禅院家时那么硌手了。 一直看着他的五条悟：果然好可爱啊！真想拍下来。 不过也就想想罢了。 他坐直了，开始动手在火锅里下菜。 养肥猫猫，从现在开始！ 刚刚他都看到了，猫猫似乎也对自己这么瘦不太满意啊。 既然猫猫这么有自觉，一定会好好配合他的。 余光中，他看到禅院甚也的视线又集中到了他……的手上。 总之是他的手就对了，那也是他。 嘴角上扬着，他把涮好的毛肚放到了禅院甚也的碗中。 “快趁热吃~” “嗯。”禅院甚也应了声，夹起毛肚放进了嘴中。 浓郁的味道瞬间充斥了口腔，让他眼睛刷地亮了起来。 “好吃？”五条悟问。 禅院甚也：“好吃。” ——一定是我的手艺太好，所以猫猫才那么喜欢！ 这样想着，五条悟又放了些丸子进锅中：“好吃那就多吃点。” 禅院甚也点了点头，他看着咕噜咕噜冒着热气的火锅，心中升起了一股异样的满足感。 他也是吃过火锅的人了，还是跟…… 他抬眼往五条悟那望去，却恰好撞到了五条悟的视线。 五条悟怎么也在看他…… 很快压低了视线，他继续看着火锅中翻滚的丸子，假装自己刚刚什么都没有做。 五条悟笑起来，他没再逗弄禅院甚也，往锅里又放了片羊肉。 先让他的猫猫把肚子填饱。 正吃着，禅院甚也又看到了刚刚跑过去的那个小学生。 只见那男孩朝他们包厢里看了眼，发现他们还在认真吃火锅后脸上僵了僵。 然后很快，刚刚那个服务员在男孩身后出现，对他们喊道：“客人，很抱歉，店里发生了案件，二位还请暂时不要离开这里。” 禅院甚也点了点头，继续吃东西。 他还要吃火锅呢，为什么要离开这里？ 而五条悟连头都没回，只挥了挥手道：“知道啦。” 服务员：“……” 江户川柯南：“……” 这俩人这么淡定的吗？ 不过目的已经达到，他们很快离开了，还贴心地帮他们带上了门。 包厢里，两人继续认真吃着火锅。 禅院甚也几乎没有说话，只顾着吃，而五条悟则是自说自话一般嘚吧嘚吧地不停，像是有说不完的话一样，一个人就让整个包厢热闹了起来。 · 没过多久，警察也到了。 由于禅院甚也和五条悟两人一进店就直接进了包厢，全程都有服务员陪同，之后也有服务员证明他们俩再没出过包厢，所以暂时排除了嫌疑。 二人世界被再次短暂打断后，继续开始了。 一顿饭下来，五条悟几乎一直在给禅院甚也夹菜，自己反而没吃多少。 禅院甚也忽然意识到这一点，问道：“你怎么都不吃？” 五条悟歪头看他，理直气壮道：“我等一下还要去买甜品吃~” 禅院甚也：“……” 还要特意留着肚子吃甜品？ 看到禅院甚也疑惑的表情，五条悟问道：“甚也？你是也想吃吗？” 吃甜品？甜甜的甜品…… 禅院甚也回忆起之前尝过的那一小口巧克力焦糖慕斯蛋糕，下意识点了点头。 但很快他又反应过来，赶紧摇了摇头道：“我不想。” 五条悟眨了眨眼，答道：“好的！那等一下买两份甜品！” 禅院甚也：“……” 他不是在说他不想吗？ 五条悟这副自然得好像“他就是听到了肯定的回答一样”的表情，让禅院甚也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把真正的想法说了出来。 但是他又很确定，他刚刚是在否定的。 这个人怎么这个样子啊！ 他埋下头，把碗里最后一口菜吃完了。 “走，我们先去干点其他事，然后再去买甜品。” 听到五条悟的声音，禅院甚也抬头，就发现五条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他身边，正朝他伸出了手。 他疑惑了下的功夫，五条悟就像是等不及一般，弯腰拉住了他的手，把他拉了起来。 被拉着往外走，禅院甚也问道：“要去做什么？” 五条悟答道：“一点小麻烦要处理一下，不会很久的，不要着急哦~” “我才没有着急。”禅院甚也一边反驳，一边跟上了他的脚步。 他们的目的地是——案发现场。 比起他们进来的时候，店里的人多了好几个。多了警察，多了侦探，还多了……犯罪嫌疑人。 禅院甚也看到一个男人低垂着脑袋坐在靠墙角的地上，正被所有人围观着。 而之前路过他们门口的那个服务员和另外两个女人站在一起，似乎是被列为犯罪嫌疑人了。 很快，禅院甚也就被五条悟拉到了案发现场的房间门口。 正要进去之时，他们俩被拦下了。 高木涉张开双手挡住了他们，对他们道：“抱歉，二位，这里是案发现场，麻烦二位不要靠近。” 禅院甚也这才发现五条悟要带他到哪里。 为什么？ 难道这个案件不是正常的案件？是涉及诅咒的？ 他疑惑地看向五条悟，就见他笑眯眯地拍了拍高木涉的肩膀道：“哎呀，我忘记了，稍等。” 说完，五条悟就拿出手机开始拨打电话。 禅院甚也往案发现场看了眼，他没有咒力，只能看到正常人可以看到的场景，而咒灵如果对他没有恶意的话，他也感觉不到咒灵的存在。 所以他无法从现有的证据来推测这起案件是否和诅咒有关。 不过……既然五条悟想要参与进来，想必一定是有他的原因在的。 而原因大概率就是诅咒。 正思考着，他忽然看到之前见过的那个小学生跑进了案发现场。 刚刚还很尽职拦着他们的警官却像是没有看到一样，放那个小学生进去了。 禅院甚也：“……” 说好的不要随便靠近呢？ 为什么这个小学生可以？而五条悟这个大概可能也许是要去办正事的人还要去联系人？ 大约是他的疑惑表现得太明显，高木涉解释道：“那是毛利侦探家的孩子，是毛利侦探让他来帮忙解释作案手法的。” “哦……”禅院甚也的疑惑得到了解答，但他的视线还是跟着那个小学生继续移动。 他看到那个小学生奔跑的动作似乎停滞了一小下？ 是他看花眼了吗？ 他又看向那个众星拱月一般被围在中间的男人。 虽然他低垂着脑袋像是睡着了一样，但是他想，他大约就是侦探了。 不过他就这么坐在那儿，还坐在地上，怎么怎么看都感觉那么奇怪呢？ 而且他那么大一个人，在那个小学生跑腿的时间里什么都没做，也没有说话，只坐在那里。明明没有事，却支使一个小学生去帮忙？ 他又看了眼其他人，发现其他人似乎并没有对此感到疑惑。 禅院甚也：“……” 原来外面的世界就是这样的吗？ 他再想去看那个小学生，可是环顾四周，他却找不到那个小学生的身影了。 是跑到什么他视线的死角了吗？ 五条悟打完电话过来，见他正朝侦探和嫌疑人看。 他低头，贴心地对禅院甚也道：“那个服务员，老板是他的债主，因为欠了钱，他在店里打工还债，但是因为利息太高、工资太低，他的债越还越多，有杀人动机。” 听到这话，禅院甚也看向他，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五条悟笑笑，答道：“因为我很厉害啊，我什么都知道啊！” 禅院甚也：“……” 哪怕他对五条悟的滤镜有那么那么厚，他都不会认为五条悟可以凭空知道这种事。 这个人又在耍他玩。 他仔细思考了下，想到刚刚五条悟说要先办点事，大概是关于诅咒的事…… 如果这是早就预定好的工作的话，那就说得通了。 因为要来这里工作，所以五条悟事先得到了这里的资料，所以才对一个服务员的状况都很了解。 突然有种微妙的感觉。 说好的带他来吃他想吃的火锅，实际上却是有工作要忙，顺便吃个火锅？ 五条悟他怎么可以这样。 他……怎么可以这么忙啊？！ 他不是还是学生吗？怎么在这种时间还要出来工作？连吃个饭都要跟着工作来。 啊不对，之前他去见小女孩的时候，五条悟不是就在外面吗？那个时间里他没事做吧？为什么那个时候不来工作？ 难道是临时工作？ 很不好意思地，他又想到了一个可能。 难道……五条悟是担心他，所以一直在门外等他？然后才那么晚来工作？ 五条悟不知道他的一句话已经让禅院甚也脑补了一堆，他揉了揉禅院甚也的脑袋，继续道：“还有另外两个人，一个是老板的妻子，一个是老板的情人，就是刚刚服务员送我们的免费券的健身房的老板。 “老板对情人说妻子不愿意离婚，离不了，不能和她正大光明在一起。对妻子又说和情人没有什么感情，他最爱他的妻子，只是情人一直纠缠他，他不忍心总是拒绝。 “然后又故意让妻子和情人互相针对，让她们俩在‘对他好’这件事上互相攀比，他脚踏两条船，却比以前更舒服，还不用偷偷摸摸，想找谁就找谁。” 禅院甚也：“……” 外面的人，果然都很讨厌，恶心。 五条悟下了结论：“所以，妻子和情人，无论是谁突然醒悟，都有杀人动机。” 禅院甚也点了点头，又忍不住道：“他活该。” 五条悟笑起来，附和道：“对，他活该。” “凶手就是你！柴木小姐！” 禅院甚也忽然听到了这个声音，似乎是坐在地上的那个男人发出来的。 原来案件已经进行到尾声了吗？ 他拉了拉五条悟的袖子，低声问道：“真的是被人杀的吗？” 没有主语的一句话，五条悟听懂了。 他凑到禅院甚也耳边，用更轻的声音答道：“不是哦~准确地来说，他还没死，现在只是假死状态，等一下就可以活过来了。” 禅院甚也：“……” 他又看了眼那个奇怪的侦探。 这个人正在一本正经地推理呢，连杀人凶手都已经找了出来。那之后那个死者诈尸的话……他该是一副什么表情啊？ 思绪突然发散，他又想，那个时候这个侦探应该就会抬起头来了吧？不然他连看到表情的机会都没有。 发散完毕，他又忍不住问道：“这是可以的吗？” 五条悟知道他在问让普通人直面灵异事件这种事是不是被允许。 答案当然是……不允许啦~ 不然为什么每次都要放帐？ 不放帐让普通人看到了，可还要挨骂的。 只是……他今天忘记了，刚刚只顾着想让他的猫猫先吃饱，就想着晚点再来解决也是一样。 然后现在就……尴尬了。 不过没关系，假死状态这种事也不是那么的让人难以接受嘛~至于为什么会出现假死状态，那就让想知道的人自己头疼去吧！ 计划通！ 他收起笑容，朝禅院甚也一本正经道：“我心中有数，他们不会发现什么的。” 禅院甚也：“……” ——虽然我滤镜很厚，但是你刚刚都没有掩饰，我都看到你那一副“啊我忘记了”的表情了啊！ 而且他可是禅院家的人，他可是被母亲强行灌输了很多咒术界的常识的人，他怎么可能不知道答案是什么？ 他刚刚那句话并不是问句，只是在反问他而已。 但是看着五条悟这一本正经的样子，他没有拆穿，乖巧地应了声：“嗯。” 毫不意外地，他看到了五条悟满足的表情。 嗯……就当是……火锅的谢礼吧。 他低头揪了揪自己的衣角。 好像这两者不太对等。 可是他现在又没有钱，没有办法请回来。 所以，五条悟会想要什么不值钱的东西吗？他不花钱就能送给他的那种。 “甚也？你在想什么？”五条悟突然问他。 禅院甚也瞬间松开了揪着衣角的手，答道：“没……没有。” 第四十一章 五条悟看着禅院甚也的动作, 一副不相信的表情。 “哦？真的吗？” 禅院甚也没有抬头，只闷闷地又应了句：“嗯，真的。” 下巴突然被抬了起来, 禅院甚也被迫直视了五条悟的眼睛。 “真的没有想什么吗？”五条悟笑眯眯问他。 禅院甚也：“……” 干嘛啊！这个人。 就在这时, 他听到坐在地上的那个侦探再次出声，一连串的推理解救了他。 他假装若无其事地又应了句“真的没有”，然后朝毛利小五郎看去。 五条悟看着禅院甚也故作自然的表情, 视线也跟着他朝毛利小五郎挪去。看似认真，实则他心里却在想着： ——还想再逗一逗。 ——但是在外面, 要给猫猫一点面子。 ——猫猫的耳尖好红，好可爱。 ——猫猫刚刚到底在想什么呢？ ——一定是在想我没错！ 五条悟, 就是这么自信。 众人的目光焦点处，毛利小五郎依旧低垂着脑袋, 完全不看人，像是睡着了一样, 但声音却很流畅。 “就是这样, 柴木小姐将氰|化|物包裹在冰块中, 然后放进可乐里, 送给了江川先生。 “她知道江川先生习惯将可乐倒进玻璃杯中喝, 所以特意去江川太太面前挑衅，表示自己刚送了江川先生最爱的可乐给江川先生，让江川太太气不过也送了可乐过去。 “江川太太当然也知道江川先生的习惯, 送过去的是倒在玻璃杯中的可乐。 “江川先生先喝了江川太太送来的可乐, 然后再将柴木小姐送的可乐倒进了江川太太送来的玻璃杯中。 “所以鉴定结果中, 氰|化|物只在江川太太送去的玻璃杯中检测出来, 而纸杯中却没有。” 禅院甚也听明白了, 这是嫁祸？ 这时, 被指认的柴木小姐反驳道：“你这就是污蔑！没想到鼎鼎有名的毛利小五郎也会这样空口断案！ “你凭什么说是我送的可乐有问题？包裹在冰块里？我怎么确定他什么时候会把可乐倒进玻璃杯里？如果他一直不倒，那冰块融化之后，纸杯里不就也能检测出来了？ “而且如果他喝太快，冰块没有融化，那我的目的不就达不到了？ “最重要的是，氰|化|物呢？你不会要说我下了毒以后就把氰|化|物扔掉了所以找不到了吧？” “毛利小五郎”继续道：“氰|化|物当然有，就在江川太太的包里。” 柴木小姐一副被气笑了的模样：“那你是又想说我为了嫁祸给她，所以把东西放进了她包里？” 江川太太黑着脸，突然出声打断道：“他说你很喜欢这个包，跟他要了很多次，反正我已经用了那么久了，就把这个包给你，他再给我买新的。” 柴木小姐突然愣住。 “我根本不知道这件事！你在胡说！而且就算是真的，那……那也不能证明什么！包就在这里，你想藏也很简单。” 江川太太又道：“是，包我是放在他办公室里了，但是在此之前我在包里放上了窃听器。” 柴木小姐脸色突然大变，刚刚还理直气壮的气焰突然消失。 江川太太继续道：“我早就怀疑他在搞什么鬼，正好这次他说你想要这个包，就想着装个窃听器听听他到底拿这个包搞什么鬼。没想到还没知道他想搞什么鬼，倒是先知道了你要搞什么鬼。” 话音刚落，一段录音被播放了出来，很明显是柴木小姐的声音。 “亲爱的，你为什么不试试我的喝法呢？等到冰块融化成很小的时候，连冰块一起喝进去，用牙咬冰块的感觉和气泡的感觉混合在一起，真的超级棒的！” 男人的声音紧接着响了起来。 “不会很冷吗？” 柴木小姐：“怎么会冷呢？亲爱的你的牙那么好，又不会因为冷而难受，反而是会很舒服的感觉哦。” 江川先生：“那好吧，我有机会试试。” 柴木小姐：“嗯？你是不是在敷衍我？我一听就知道你在敷衍我！” 江川先生：“怎么会呢，我敷衍谁也不会敷衍你，只是现在冰块还没融化，我想给你当场表演一个也不行啊。” 柴木小姐：“哼！我店里马上有个健身教练要来面试，我得回去看看，不能在这里盯着你了，你等一下要给我拍照哦，不然……” 中间有几秒停顿，伴随着窸窸窣窣的声音。 然后江川先生的声音才响了起来：“好，我一定把照片拍给你看，保证听话！不过你也不能看那个健身教练太久啊。” 柴木小姐：“好的好的，知道了~那我就先走了。” 关门声响了起来。 下一秒又响起了开门声。 江川先生：“怎么了？落什么东西了吗？” 柴木小姐：“免费券忘记给你了，还有……我突然觉得拍照不太行！你把冰块融化的过程给我录个像吧！” 江川先生：“但我手机不能放那么久啊，我还有工作呢。” 柴木小姐：“唔……那把我的手机给你好不好？还有支架，你不是喜欢放玻璃杯里喝吗，你等一下把它倒玻璃杯里，然后把我的手机放支架上，你只要打开一下录像功能然后就什么都不用管了！” 江川先生：“好好好，都听你的。” 录音的声音结束，“毛利小五郎”再次开口道：“柴木小姐，你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我们查看了你的购买记录，那个支架展开后其实是一个小型无人机，可以远程操控。 “办公室的窗你早就打开着，你在对面看到江川先生倒地后，就立刻把手机收了回来，删掉了录像。” 柴木小姐脸色一片死灰，但她还是挣扎着反问道：“那这也不能证明什么……我只是想要这么看而已，我只是在无理取闹而已，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氰|化|物是我送的那杯可乐里的？” “毛利小五郎”答道：“你特意没有把手机拿过来，是怕我们检查吗？刚刚我们已经拿到了你的手机，几分钟前复原了一部分录像。” 柴木小姐的脸彻底变了色，她“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我……我不后悔！他该死！” “哼！”江川太太冷哼了一声，竟然在这种时候赞同了情敌的话，“对，他该死。” 柴木小姐猛地抬头，不敢相信江川太太居然说出了这种话。 江川太太不想看她，但还是解释道：“他一直在欺骗我们两个，一直在挑拨我们两个之间的关系。他一直在洗脑我们，让我们两个人针锋相对，他自己反而置身事外了。我一开始被他的花言巧语绕了进去，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最近才突然意识到可能是他在搞鬼。” 柴木小姐也忽然清醒了过来。 “他……他以前跟我说，只要我跟他在一起，他一定会和你离婚的。可是一拖再拖，拖到我都忘记了他曾经说过这样的话。” 江川太太双手环胸，冷冷道：“所以你就杀了他，还要嫁祸给我？他该死又关我什么事？” 柴木小姐这时才露出了悔恨的表情，她低下了脑袋，泪水从眼角滑落到了地上。她不敢去看江川太太，只这样道：“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你才是最大的受害人，我对不起你。” 看到这里，禅院甚也又听到了五条悟的声音。 “你继续看？我先去里面转转？” 禅院甚也回头，就见刚刚拦着他们的警官已经让了开来，在等他们进入案发现场。 这出戏已经到了尾声，而且他本来也没有那么的感兴趣。 “我跟你一起去。”他答道。 五条悟非常满意他的答复，拉起了他的手道：“好，我们走。” 雄赳赳气昂昂地，仿佛要带着他的猫猫一起去干什么大事一样。 就这样进了办公室，禅院甚也见五条悟在室内扫视了一圈，然后精准地朝一个地方走去。 那是江川先生的办公桌，桌上放着一个造型精致的摆件。 禅院甚也见五条悟很自然地拿了起来，然后放在眼前看了眼，最后直接捏碎了。 细小的碎片纷纷扬扬落下，落在了地毯上。 而五条悟手中，则剩下了一个东西：两面宿傩的手指。 禅院甚也明白了。 是这根手指引来了咒灵，导致了江川先生的假死？只不过恰好和柴木小姐动手的时间一致，所以才引起了误会？ 就在这时，他突然感受到空气中看不到的地方传来了一股恶意。不等他感觉难受，恶意就突然消散了。 他知道，是五条悟祓除了诅咒。 >>>>>> 办公室外。 “真相大白”，警官们给柴木小姐戴上了手铐。 然而正要将人带走之时，高木涉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 “什么！”他惊讶不已，立刻挂断了电话。 “怎么了？”目暮十三问。 高木涉表情依旧呆滞着，他缓了缓，才对目暮十三道：“目暮警官……江川先生刚刚醒了，而且他嘴里也没有检测出氰|化|物残留。 “柴木小姐手机里的视频刚刚也已经全部复原，视频最后，江川先生拿起装着可乐的玻璃杯正要喝时突然晕厥，含有氰|化|物的可乐全部倒在了地毯上，他并没有喝下去。” 柴木小姐&江川太太：“！！！！！” 目暮警官：“……” 江户川柯南：“……” 全场众人：“……” 什么鬼啊！ 江户川柯南忍不住问道：“那为什么他口中有苦杏仁的味道？” 高木涉：“巧合……之前垃圾桶里有苦杏仁味的糖纸我们也鉴定过，是无毒的，视频中他喝可乐前吃了那颗糖果。” 第四十二章 火锅店外。 琴酒身上绑满了绷带, 被伏特加载着正观察着火锅店内的场景。 在看到禅院甚也和五条悟之时，他突然警觉。 他原本以为自己死定了，但是没想到一觉醒来, 身上的伤却被治愈了一些，虽然还是很严重, 但是没有生命危险了。 他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 比起之前看到的那些，对于身上真真切切发生的事情他感觉最为明显。 那一刻，他确定了：这个世界真的不科学！ 而那位先生让他们去取的东西正是那些不科学的人也想要的。 他能怎么办？他是黑衣组织的劳模啊。 于是被救出来后, 还没等把伤养好，他就再次开始工作了。 只是他没想到这么快就会遇上了那两个不科学的人。 想到之前惨痛的遭遇, 他确定自己和伏特加两个人无法和他们抗衡，于是瞬间做出了离开的决定。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走！”他命令道。 然而伏特加却憨憨地, 扭头问他道：“大哥？怎么？不去拿那东西了吗？” 琴酒看着他，冷冷道：“我让你快走。” 说着, 他嘴里突然喷出了一口鲜血, 全都溅在了伏特加脸上。 冷漠的表情突然垮掉…… “大哥！你怎么样了！”伏特加关心不已，你脸上被溅上的血液都没来得及擦, 第一时间就想下车来后座查看他的伤势。 琴酒：“……” 他不知道该感动还是该生气。 “我让你快走！”说着, 他再次牵动到伤口，嘴里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琴酒：“……” 伏特加一副忽然明白了的样子。 “我知道了！大哥！”他立刻回到了座位上, 赶紧发动了车子。 一边平稳朝前开着, 他一边问道：“大哥, 你要是撑不住了就先休息一下, 我马上带你去找医生！” 琴酒：“……” 伏特加是以为他是因为伤势撑不住才说要快走的吗？！ 驾驶座上的伏特加恍然未觉, 他从后视镜中看到琴酒苍白的脸, 再次关心道：“大哥，快休息吧，你放心，我一定会安全把你带到医生面前的！” 琴酒：“……” 他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然后道：“不用去找医生，回据点。” “啊？”伏特加犹豫了下，还是下定决心道，“大哥！还是命要紧啊！你放心，我一定把你带到医生那里去！” 琴酒：“……” 不，他真的不是这个意思。 >>>>>> 火锅店。 江户川柯南，哦不，是工藤新一彻底无语。 严格来说，这件事还真是他们不严谨了。 当时江川先生生命体征全无，再加上嘴里的那股苦杏仁味，以及其他与氰|化|物中毒吻合的症状，他直接就断定江川先生是死于氰|化|物中毒。 而现场也确实找到了带有苦杏仁味的杯子和糖纸，致死原因必然是这两者之一。 虽然之后的检测结果中显示糖纸不带有氰|化|物，但他也只是排除了糖果是中毒原因，然后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杯子和可乐上。 毕竟即使他已经如此柯学地变小了，他也不会想到那种状态的江川先生是没死的这种事！ 而之后的一系列证据又让他直接锁定了柴木小姐，在还没得到尸检结果之前，他就已经把犯人抓住了。 结果…… 结果！ 结果犯人供认不讳，死者却死而复生了？！！！ 这真的科学吗？ 他不敢相信，以至于第一时间询问的不是“江川先生真的活过来了？”这个问题，而是关于苦杏仁味的问题。 但……就算再不敢相信，他最终还是要面对这个问题。 他恨不得现在抓着高木警官的肩膀用力摇晃着问他“江川先生是不是真的还活着？”这个问题。 可是事实上，他却只是小跑到了高木涉脚边，仰着脑袋，扯了扯高木涉的衣角，用卖萌的语气问道：“高木警官，江川先生真的活过来了吗？” 高木涉也还没从震惊中回神，他听到江户川柯南的话，这才低头答道：“是啊，要是他再晚一点活……醒过来，都要开始尸检了……” 江户川柯南：“……” 所以意思是根本没有进行任何急救措施，江川先生是自己活过来的？ 心脏停止跳动这么长时间，一般情况下就算是一直在进行心肺复苏等急救措施也不可能活下来了，更别说都已经送去尸检的江川先生…… 江户川柯南用他那聪明的脑袋想了许久，还是觉得这件事不可能。 虽然人活过来了是一件好事，但是怎么想怎么觉得诡异啊！ 就在这时，他忽然看到有两人从案发现场走了出来。 见他朝禅院甚也和五条悟看去，高木·什么都会跟柯南说·涉解释道：“他们有特许令，要进入案发现场办点事情。” 江户川柯南：“他们是？” 高个的那个先不说，旁边那个一看就是未成年吧？不能是公职人员吧？ 高木涉其实也不知道，他摇了摇头答道：“上面没说，只说让他们进去。” 江户川柯南又问道：“那他们是要去办什么事？” 高木涉有问必答：“似乎是和江川先生有关吧，上面还说要让我们把江川先生交给他们。” 听到这话，江户川柯南眼镜上突然反起了亮光。 他继续问道：“是在你知道江川先生醒来之前？” 高木涉：“是的，不过现在江川先生醒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他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告知禅院甚也和五条悟“江川先生已经醒来了”这件事，他又对江户川柯南道：“我去说一声。” 至于这里的情况…… 他看向一脸懵逼的目暮十三，暗想：这件事就交给目暮警官处理吧。 这样想着，他快步朝禅院甚也和五条悟走去。 被留在原地的江户川柯南：有问题，一定有问题！没准他们要的根本就不是尸体，而是江川先生这个活人！ 不敢相信的感觉还在心间萦绕，他想也没想，跟了上去。 · 察觉到高木涉正朝他们走来，禅院甚也下意识往五条悟身后缩去。 而五条悟却顺手捞住了他，几乎是拎一样把他拎到了另一边，帮他挡住了高木涉的目光。 禅院甚也略微心安，但他还是稍稍往后撤了步，只偷偷看着高木涉。 高木涉很快过来，告知了他们关于江川先生的事。 五条悟还记得自己刚刚的失误，他装作一副十分惊讶的样子，问道：“真的吗？你们之前没有确定他有没有真正的死亡吗？” 高木涉，高木涉被问到了。 他确定了啊！不止是他，很多人都确定过江川先生是真的死亡了，否则怎么可能送去尸检？ 但是现在，江川先生确实活过来了，这是不容置疑的事实，就显得他们好像十分失职，连确定被害人是否真的死亡都做不到。 他干笑道：“具体原因还有待调查，总之暂时不能——” 还没等他话说完，五条悟就打断了他：“那正好，还活着就更好了，我们需要调查一些事情，先把他交给我们，等我们调查完再把他还给你们吧。” 反正就是先把人搞过来再说，至于还不还什么的，那就不是他的事情了。 “这样吗？”高木涉想到之前收到的命令，答道，“那好，我们现在把人送来。” “不用，”五条悟拒绝道，“我们的人早就在路上了，算算时间现在应该已经接到人了。” 高木涉：“……” 行吧。 正当他郁闷之际，他忽然听到了江户川柯南的声音。 是一声短促的叫声。 只见江户川柯南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了眼前这两人的身后，但似乎是还没来得及靠近，就被眼前这人拎了起来，扔到了他怀里。 他险险接住，再对上眼前这人的视线时，却隐约感觉到有一丝危险一闪而过 。 “小朋友可以不要乱跑哦~”五条悟笑眯眯着，拉着禅院甚也的手绕过两人朝门外走去。 江户川柯南不甘心，还想上前去试探，却被突然抓住了命运的后颈。 毛利小五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过来，正好过来拎起了他。 “柯南！你又要跑到哪里去！” 江户川柯南扭头看向毛利小五郎，傻笑了两声答道：“没有啊，我只是随便看看。” “那就回家了。”毛利小五郎摸着自己的后颈，也大步朝门口走去。 一边走着，他一边在想：沉睡的小五郎居然也翻车了！不应当啊，他可是毛利小五郎，怎么会翻车呢？ 江户川柯南老老实实跟着，一双眼睛却一直朝门外看去。 可惜经过刚刚这一打岔，之前那两人已经消失无踪。 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可是怎么会消失呢？这不柯学！ >>>>>> 禅院甚也那边，他和五条悟确实不是凭空消失的，只是……瞬移走了而已。 时间已经很晚了，正好外面没有人，五条悟就直接带着他瞬移了一程。 他还在回想着刚刚五条悟第一时间把试图靠近他的那个小孩拎走的场景，就听五条悟对他说道：“再去买盒牛奶吧？” “啊？”他茫然抬头。 五条悟看着他这副表情，忍不住凑到了他耳边，低声道：“据说喝牛奶可以长高哦~” 禅院甚也：“……” “我不要喝！”他伸出手去，想要推开五条悟，但却反而被抓住了手。 “嗯？”五条悟拎起他的手转了半圈，将人拉进了自己怀里。 让禅院甚也的背紧贴着他，他把下巴放到了禅院甚也肩头，又道：“其实这样也不错？抱着也很舒服嘛~” “喂你！”禅院甚也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然而五条悟却还没完。 “嗯？甚也？你是想让我喂你吗？” 第四十三章 “嗯？甚也？你是想让我喂你吗？” 听到这话, 禅院甚也想起了自己之前几次被喂食的羞耻场景。 如果拒绝的话，一定会场景再现的！ 但如果不拒绝的话……好像场景再现的可能性也不小。 他一时间陷入了两难之中。 就在他犹豫之时，五条悟蹭了蹭他的肩头, 问道：“甚也，你不说话的话，那就是默认了？” 明明是问句, 但五条悟却根本不给他回答的机会。 话音刚落，他就感觉压在自己身上的力道一松。 五条悟放开了他，拉着他的手往旁边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跑去。 进门, 找到牛奶, 付款，出门，整套操作一气呵成。 禅院甚也被拉着一直跑, 回过神来之时已经又站在了便利店外, 只是身边的人手中多了一瓶牛奶。 “好了！回家吧！”五条悟大声道。 禅院甚也一愣。 是……不喂了吗？ 他竟然因此生出了一种不敢相信的感觉。 这明明是他想要的结果, 但为什么感觉怪怪的？ >>>>>> 黑衣组织某据点。 琴酒没有被带去找医生，而是躺在沙发上，让伏特加帮他换已经浸满血的绷带。 他毕竟是琴酒, 一声令下, 伏特加就算脑补再多也不敢违抗命令, 还是会乖乖听话把他带回来。 伏特加轻手轻脚地, 一步步都小心翼翼, 生怕触碰到琴酒的伤口，让他家大哥感觉到疼。 然而这种婆婆妈妈的行为却让琴酒眉头一皱。 他现在行动不便, 没有办法自己快速缠绷带。如果是这个速度的话, 他咬咬牙自己都能做了, 何必要叫伏特加来帮自己忙。 “快一点, ”他说道，“我没有那么娇气，快点把绷带缠好，有人要来了。” “但是大哥……”伏特加话没有说完，只抬头看向琴酒。 琴酒只给了伏特加一个眼神，没再说话。 这个眼神竟比之前的话更有效，伏特加立刻低下了头，手上的动作麻利起来。 不过还没等他把绷带全部缠完，他就听到琴酒又对他说：“好了，人来了，你先离开一下。” “但大哥……”伏特加手里拿着绷带，欲言又止。 琴酒没有多话，直接接过了绷带，慢慢往自己手臂上缠去。 沉默中，伏特加站了起来，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等伏特加离开过后没几秒，房间门被再次打开。 “呲——” 琴酒用牙扯断了绷带，慢条斯理地将自己最后一点伤口包裹住。 来人看着他，第一句话是：“琴酒，看来你真的伤得很重。” 琴酒抬眼，看到了正往旁边沙发上坐的人。 “所以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朗姆。” 朗姆端坐着，微笑道：“当然不是，是那位先生让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这个可疑的停顿…… 琴酒忽然想起了之前破坏他任务的那几人，那样不科学的存在，还能被称之为人吗？ 那位先生要让朗姆带他去见谁？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但最近的任务都和那两个不科学的存在有关，那位先生是否知道什么？那位先生要让他见的，是不是也是那样的存在？ 正思考间，他又听到朗姆问他道：“你的任务是不是又失败了？” 琴酒：“……” 被戳到了痛处。 一路上他一直在思考该如何绕开那两个不科学的存在，然后完成任务。 可是他知道的信息太少，他甚至不知道他们究竟有哪些能力，也不知道他们还有多少同样拥有不科学能力的人。 一旦事情不科学起来，他总感觉无论他想出什么样的计划，都可能会被掐灭在摇篮中。 比如，对方拥有读心术。 比如，对方拥有预知能力。 再比如，对方可以隐身，当他以为可以达到目的时，对方却突然出现。 但总之归根到底，还是信息不足的原因。 如果信息足够的话，或许还有空子可以钻。 他看向朗姆，开口问道：“别告诉我你只是随口说的这句话。” 朗姆笑了笑，答道：“当然不是。” 聪明人之间的对话很多时候往往并不需要直白地将想要说的话说出来，朗姆收起笑意，拿出了一个U盘放在了茶几上。 “这些资料想必你会需要。” 琴酒坐了起来，拿起U盘插|在了电脑上。 资料很快被打开，他只看了几眼，眼神就彻底大变。 果然这个世界不科学！ 咒术师，诅咒…… 特殊名词的含义映入脑海中，琴酒的世界观彻底崩塌了。 不过幸好早有预料，他只是震惊了一下，很快就回过了神来。 很多事实际上还是与他无关，这么多年来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他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与他任务有关的人。 除了刚刚失败的那个任务，他还有任务要做。 被带走的那个小女孩就是他的任务目标，他要把小女孩从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带出来，交还给那位先生。 在小女孩不被带出来的情况下，他需要将这所学校的所有人以及这所学校的各种防护设施全部弄清楚，然后才能制定专门的计划。 可是现在，这份资料并没有那么完整。 朗姆显然看出了他的想法，继续道：“钱不是万能的，这已经是我们能得到的最多的资料了。” 琴酒点了点头。 他也明白，剩下的就需要他去试探了。 “那位先生雇佣了一些诅咒师，今晚就会过来，到时我们一起商议计划。”朗姆又道。 “嗯。”琴酒认真应着，视线依旧停留在电脑屏幕上。 那一页上，是他才见过的那个白发少年的资料。 最强的存在吗？ 他看着这些关于白发少年能力的介绍，想到自己之前是在盲目地和怎样的存在较量，他就暗想自己真是捡回来了一条命。 果然他刚刚果断回来是正确的选择。 没有计划地正面和对方对上，他是不可能有胜算的。 “怎么样，怕了吗？”朗姆问道。 简直是蚂蚁和大象之间的差距，但因为差距过大，害怕的感觉反而不那么明显了。 琴酒沉默了会儿，脑海中一个个想法出现，又快速被推翻。 “等诅咒师来，了解过他们的能力之后，再做打算。” “好，”朗姆站了起来，又道，“不过在此之前，还要带你去见一个……人。” 又是这样可疑的停顿。 琴酒问道：“要带我去见谁？” “可以让你获得一些特殊能力的人。”朗姆答道。 听到这话，琴酒呼吸一顿：“你……在说什么？” 朗姆笑起来：“你没有听错，我是说接下来要带你见的那个人可以让你获得一些特殊能力。” 天底下没有那么好的事。 他才看过那些资料，他确定自己从来没有见过咒灵的存在，想来是没有那方面的天赋的。 而要强行获得能力的话，必然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他问道：“这是那位先生的命令？” 朗姆摇摇头，答道：“你是那位先生看中的人，没有人会逼迫你，你当然可以自己选择。” 琴酒这才又问道：“那我需要付出什么？” 既然不是命令，那他就要权衡一下得失了。 朗姆对于琴酒的选择毫不意外，他答道：“你会失去作为人类的身份，无法生活在阳光下。” 琴酒瞳孔再次微缩。 不过很快，朗姆又道：“但是如果我们这一系列任务都成功的话，阳光将不再成为你的敌人。你会和那位先生一起，在阳光下享受无尽的生命。当然，也包括那些特殊能力。” 琴酒沉默了。 他想要得到能力是为了完成任务，而完成任务之后，他所付出的代价将不再是代价。 “路上好好想想吧，”朗姆朝门口走去，“我先带你去见那个人，无论你愿不愿意成为那样的存在，那个人你都是要先见一见的。” >>>>>> 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 禅院甚也被五条悟带回了高专。 一路上，他都在想五条悟。 他在想五条悟是不是真的忘记了喂他喝牛奶这件事。 但是看到五条悟手里一晃一晃的牛奶，他又感觉不是这样的。 五条悟是不是又在想什么坏主意？ 然而直到他洗完澡上床准备睡觉了，他都没等到五条悟的牛奶。 他一边将绛雪放到枕头底下，一边想着：五条悟他……似乎真的忘记了这件事。 然而就在他闭上眼睛的瞬间，他突然听到了敲门声。 “甚也，你睡了吗？” 是五条悟的声音。 “睡了。”禅院甚也下意识答道。 话一说出口，他就后悔起来。 他咬着自己的手指，暗想自己真是做了一件蠢事。这不是明摆着在告诉五条悟他还没有睡觉吗？ “还没睡呀？那我进来了哦~” 伴随着五条悟愉悦的声音，门被打开了。 第四十四章 禅院甚也想过五条悟是不是又在想什么坏主意。 但是五条猫猫能有什么坏心眼呢？ 他只是单纯的想要逗一逗他的猫猫, 仅此而已。 （无辜脸.jpg） 原本说要喂牛奶时，五条悟只是随口一说，想逗一逗禅院甚也，顺便也是想让禅院甚也乖乖喝奶。 禅院甚也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再加上之前营养摄入不足, 需要好好补补。 不过在回高专的路上, 他察觉到他的猫猫一直在想他。 他没再提喂牛奶的事, 他的猫猫却一边想他，一边时不时将视线放到了他手中的牛奶上。 赤红的眼眸中没有害怕，也没有担忧，反而带着些疑惑。 所以他的猫猫是在想他什么呢？ 他的猫猫想了他一路，他也想了他的猫猫一路。 最后，他得出结论：果然他的猫猫是想要他喂牛奶的是吧！ 突然兴奋！ 可是一回到高专，他的猫猫就一溜烟跑回了房间，连头都没回, 半点不带留恋。 似乎是他脑补错了？ 没有想太多，他拎着牛奶也回了房间。 洗了澡换过衣服，他看到放在桌上的牛奶, 想了想还是去热了一杯。 热过的牛奶上方冒着薄薄的雾气, 五条悟凑过去轻轻嗅了嗅, 感觉奶香扑鼻。 似乎，还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他回忆了下，忽然想起来, 他的猫猫身上似乎也有类似的香气。 奶奶的, 甜甜的。 将杯子拿了起来, 他抿了一小口。 嗯, 不错, 温度刚刚好。 不愧是他！连热牛奶都可以热得那么恰到好处。 就在这时，他察觉到了他的猫猫又在想他。 一定是心有灵犀吧？ 于是很快地，他拿着装有牛奶的杯子，飞速来到了禅院甚也房门口。 · 禅院甚也看到五条悟进门，不自觉将自己从回来到现在做过的事在脑海中都过了一遍。 他……是忘记锁门了吗？ 只是才发生过的事情，他明明不该忘记的，但是此刻看到拿着牛奶的五条悟，他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有没有锁门了。 大约是忘记锁了吧？总不可能是五条悟开的锁吧？ 思考间，他看到五条悟朝他挥了挥手。 原本第一时间注意到的牛奶此刻却显得不那么引人注目起来。他发现五条悟换了衣服，是睡衣，和他身上穿的几乎一模一样。 五条悟一定也是刚刚洗了澡，头发没有完全吹干，有一滴水珠从他发尾滑下，落到肩头，瞬间没入了睡衣中。 “甚也~我可以进来吗？”五条悟问他。 禅院甚也：“……” 他缩进了被子中。 这个人是干什么呀？门都开了，却还要问吗？他摸不着头脑，却也不想去琢磨五条悟的想法。 因为他已经有了自觉，他琢磨出来的一般情况下都不是五条悟真正的想法。 将脑袋埋在被子中，他等待着。 然而好几秒过去，门口处却再没传来动静，仿佛五条悟已经离开了。 真的……走了吗？ 他在被子里蠕动了一下身体，枕头被他撞得偏移了一些位置，枕头下的绛雪露了出来。 黑色的匕首上，隐隐透出的红色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 鬼使神差地，他伸手握住了绛雪。 虽然房间里温度很高，但绛雪还是有些冰凉。不过在这样的温度之下，这一丝冰凉却显得有些舒服。 他抓着绛雪摆弄了会儿，很是心不在焉，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了门口。 五条悟他有没有走？ 五条悟他还在不在那里？ 五条悟他那这里是想做什么？ 大约是刚刚看到了五条悟的睡衣的原因，照常出现在脑海中的五条悟的幻影也身着着睡衣，手里拿着牛奶，正在……有些颤抖的感觉。 禅院甚也暗想五条悟在自己心中的形象真是越来越歪了。 五条悟怎么会颤抖呢？ 哪怕穿着睡衣立在寒风之中，他也不可能颤抖的吧？ ……吧？ 门口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短短一分钟，禅院甚也却感觉过得比任何时候都慢。 终于，他还是探出头来，朝门口看去。 五条悟他，还在。 只见房门被打开的幅度变小了些，留下的缝隙刚好够他看清五条悟。 五条悟就站在门口，正将手中的牛奶护在怀里，一副要用体温保住牛奶的温度的样子。 而他本人却在他看过去之时打了个哆嗦。 可怜兮兮地，五条悟又问道：“甚也~我可以进来吗？” 禅院甚也：“……” 居然真的在发抖吗？这个人真的是五条悟吗？ ——就算……就算你这样卖惨，我也…… 就在这时，他看到五条悟将牛奶又往怀里护了护，然后打了一个喷嚏。发梢的水珠随之晃了晃，有的落到了地上，有的再次没入了五条悟的睡衣之中。 似乎还有夜风吹过，他看到五条悟的头发又动了动。 大晚上的，穿着睡衣，头发都没有吹干，还要站在夜风中…… 五条悟你干什么啊。 禅院甚也收回视线，把绛雪塞回了枕头底下，然后整个人又钻进了被子中，最后隔着被子喊道：“进来吧。” 声音很大，就像是生怕五条悟听不到一样。 五条悟闻言笑眯了眼，他看着被子里被拱起的一小团，从容地进了房间，顺手带上了门。 总感觉这副场景有些眼熟啊。 他的猫猫刚来到这里的时候，也这样做过呢。 五条悟回忆起了当时的场景。 他的猫猫偷偷掀开被子，偷偷看了眼他，却正好被他抓包了。 那可可爱爱的样子，他现在想起来都忍不住露出了笑。 所以今天，场景会重现吗？ 他拿着牛奶蹲在床边，右手无意识地玩起自己的头发来。 一秒，两秒，三秒。 他突然放开了玩着自己头发的手。 不能忘记正事，再等下去，他手里的牛奶真的要冷掉了。 右手搭上床沿，贴着床单缓缓向前伸去。 很快他就感觉到了一股带着热气的温度，然后是有些干燥的皮肤。 找到了。 他看到被子上的那个小鼓包动了动，指尖的皮肤也随之退去。 被子里，闷闷的声音想了起来，和之前让他进来时的那个声音相比，这个声音可小了太多。 他几乎听不清他的猫猫在说什么，但是他大概可以猜到，他的猫猫一定是在说着类似“你干嘛！”“你别过来！”“你走开！”“别碰我！”之类的话吧。 而他……就不！ 右手再次往被窝深处探去，这一次他动作迅速，没再试探，直接抓住了禅院甚也的手腕，然后把人从被窝中拖了出来。 空气太过干燥，又是被拖出来的，禅院甚也的头发似乎和被子摩擦着起了静电，五条悟看到时，就发现他的猫猫真实地炸了毛。 已经被剪短的头发根根竖起，配合着这副炸毛的表情，简直就和炸毛的猫猫无异。 五条悟不禁笑了起来。 “喂！你笑什么！”禅院甚也知道五条悟一定是在笑他。 五条悟扬了扬眉，认真答道：“我想起了一件高兴的事情。” 禅院甚也：“……” 为什么看到他要高兴啊？ 不对，为什么看到他要想到高兴的事情啊？看到他能想到什么高兴的事情？ 他一定还是在笑话他。 瘪着嘴，他的手缩了缩，试图挣开五条悟的手。 可是五条悟虽然只是松松地握着他的手腕，几乎没让他感觉到疼，但是他却依旧没法挣脱开。 他出去跑一圈得到的力量在五条悟面前，还是完全不够看。 正当他跟五条悟的手“搏斗”之时，他又听五条悟问他道：“甚也，要喝牛奶吗？” 有些时候，禅院甚也的脑子总能转得飞快。 五条悟的这个问句又让他回想起了之前他们的对话，想起了五条悟说过要喂他喝牛奶的事。 之前纠结的问题他还没有答案，但是他想，既然两个答案的结果都差不多，那先拒绝总是没错的。 “不要，不喝！”他答道。 “嗯？”五条悟眯了眯眼，手上微微用力，就把他的猫猫拉到了他面前。 “我知道了！”他一副非常了然的样子，坐到了床上，然后把他的猫猫拉到了怀中。 “你……你知道什么了？”禅院甚也问道。 他直觉这个姿势有些危险，让他回忆起了之前那些羞耻的记忆。 “我知道了你想让我喂你啊~”五条悟自信满满地答道。 禅院甚也：“……” 果然如此！ 但……这个答案是从哪里得出的？？？ 他什么时候说过想要被喂啊！ “啊——”五条悟朝他张开了嘴，又是一副教小孩的模样。 禅院甚也：“……” 太熟悉的表情了。 见他没有张嘴，五条悟笑道：“甚也~你是觉得用杯子喂你不满意吗？如果你不满意的话，那我们换一种方式？嗯？” 微扬的尾音像是化作了钩子，在心尖上轻轻拨动了一下。 禅院甚也晃神了一瞬，又很快回神。 什么叫如果不满意的话就换一种方式？他还想要换什么方式？ 用勺子喂吗？就像之前喂他喝汤一样。 但看着五条悟的表情，他有一种预感，似乎不止如此。 总感觉如果现在不顺着五条悟的话，会有更不好的事在等着他。 万分别扭着，他还是乖乖的张开了嘴。 “真乖~”五条悟笑着，将牛奶送到了禅院甚也嘴边。 明明是一个很简单的动作，却被无聊的家伙玩成了复杂的模样。 温热的牛奶进入了禅院甚也嘴里，又缓缓进入了腹中，因为吃过火锅而有些不适的胃变得舒服起来。 马上要睡觉了，五条悟只热了小半杯牛奶，很快就被禅院甚也喝完了。 看着禅院甚也嘴角的奶渍，五条悟低了低头。 停顿了下，他把禁锢着禅院甚也的手松开，伸出拇指帮他的猫猫擦去了奶渍。 忽然，他问道：“甚也，知道这件事告诉我们一个什么道理吗？” 禅院甚也：“？？？？？” 他一脸迷茫，这种做阅读理解的提问是什么意思？ 五条悟彻底松开了他，把他塞进了被子里，然后答道：“这件事告诉我们，想要说什么就去说，想要做什么就去做。” 禅院甚也：“……” ——我不是说了不要的吗？？？ ——你是在说你自己可以随心所欲吧？想要喂就喂了，也不顾我…… 等下。 禅院甚也忽然回忆起来。 他一直说的是“不要喝牛奶”，却并没有拒绝过五条悟的喂食。 看着禅院甚也一变再变的表情，五条悟不禁又笑了起来。 这时，他突然听到了禅院甚也的声音。 “那如果我说我想让你杀了我呢？” 第四十五章 “那如果我说我想让你杀了我呢？” 这话一出口, 禅院甚也就后悔了。 努力隐瞒的秘密，他居然就这么轻易地说出口了。 或许是因为话赶话吧。 五条悟他会怎么回应他呢？ 他抬眼，偷偷瞄了五条悟一眼。只见五条悟正看着他, 一副沉思的模样。 “为什么呢？”五条悟问他。 也是, 这样奇怪的要求, 正常人都会先询问一下理由吧？但又正因为这是正常人的反应, 禅院甚也却反而觉得有些意外。 “因为……”禅院甚也犹豫着，最大的秘密含在嘴边, 却无法像之前那样轻易地说出口了。 他一直相信，如果他将自己的能力告知五条悟，五条悟一定是会同意帮他的。 但前提是他不说出他变强之后想要做的事。 即使五条悟一直以来对他的恐吓言论毫无反应, 但眼前这人毕竟是五条悟，如果他将真正的自己完完整整摊开在他面前…… 就算五条悟再怎么不按常理出牌，也不可能放任抱有那种愿望的他变强的。 他知道的。 可是，他又不想隐瞒这一切, 不想在隐瞒这一切的情况下从五条悟身上骗取实力。 这大约是他可笑的坚持吧。 他最初的计划虽然也是有骗的成分在，但是至少在那个计划中，他对五条悟展露的是自己恶的一面。 反正他是敌人, 五条悟对他动手才是对的，而之后他变强了, 也是他的阴谋诡计算计了五条悟。 被敌人算计，五条悟顶多就是……生气、愤怒吧？ 可是现在这种情况下，五条悟将他当成朋友, 如果他请求他的帮忙，让他帮他变强, 那就是在消耗五条悟对他的善意。 真心相待的朋友变成了敌人, 并且还是被他亲手变强的……五条悟该会是怎样的心情？ 即使五条悟不知道, 即使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五条悟这个形象在黑暗中照亮了他十多年这件事也是个已然存在的事实。 他……舍不得。 不敢，不愿，不想去伤害唯一照亮过他的光。 “为什么？”五条悟又问了他一遍。 听到声音，禅院甚也恍惚了下，意识还未从沉思中抽离，他看着近在眼前的五条悟，忽然有种这个五条悟是他这十多年来常常看到的幻影的错觉。 下意识地，他伸手朝五条悟抓去。 垫着脚尖，他够到了五条悟的头发，食指和拇指轻轻捻着那根头发，他有了触及到实物的感觉。 这个五条悟，是真实存在的。 真的是真实存在的啊，五条悟真的就在他身边。 在五条悟疑惑的目光中，他将手往上再次伸去。这次不再是一根头发，他的手掌整个放到了五条悟的头顶。 然后，他做了自己一直想要做的事情：和五条悟揉他脑袋时的动作一样，他也揉了揉五条悟的头发。 室内温度很高，五条悟头发上的水早就被烘干，此时被轻轻一揉，瞬间炸了开来。 就像是蒲公英一样。 这时，五条悟抓住了禅院甚也作乱的手。 “好玩吗？”他问。 禅院甚也这才回神，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他下意识将眼神往下瞟去。 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看，他不敢抬眼和五条悟对视，就像是做错了什么一样。 或许不该说是像吧？他是真的几乎要做错事。 · 五条悟看着忽然低垂起脑袋的禅院甚也，想了想，弯下腰，又拉起猫猫的爪子放回到了自己脑袋上。 “甚也~”他一边喊着禅院甚也的名字，一边抓着猫猫的爪子在自己炸开的白毛上又揉了揉。 “喜欢吗？”他问。 见禅院甚也没有反应，他又抓着猫猫的爪子在自己脑袋上揉了又揉，一边还说道：“我不是才跟你说过吗？想要做什么就去做啊~所以喜不喜欢嘛~甚也？” 声音逐渐往撒娇的方向一路狂奔。 禅院甚也：“……” 他根本不是在想这件事好不好。 好吧，也不是完全没有想这件事，可是显然另一件事更加重要。 手被按在五条悟的头顶，他知道五条悟的脸此刻离他很近，假如他现在一抬头的话，额头或许都能贴到五条悟的下巴上。 又或许是更高的地方…… 因为他感受到了自己头顶发丝轻微的晃动，那似乎是被五条悟的呼吸拨动的。 手掌被用力按着，他的指腹可以感受到五条悟头皮处传来的温度。 很暖，比空气里的温度还要高一些。 “甚也~” 五条悟的声音再次响起。 禅院甚也表情一僵。 他明明是在想那件事的，为什么思绪忽然又飘到了奇怪的地方？为什么注意力又放到了这些乱七八糟的地方去？ 之前的话题是什么来着？ 哦对，五条悟问他为什么，问他为什么想要让他杀了他。 所以，他缓缓抬头，想看看五条悟，想看看五条悟还想不想问这个问题。 然而额头蹭过一片柔软之时，他才忽然想起自己刚刚才想过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他的第一反应是：他的猜测没有错，果然一抬头就会碰到比下巴更高的地方。 而第二反应则是…… 他突然炸红了脸。 他感觉自己脸颊上似乎冒起了热气，温度不断升高，从脸颊往耳朵、往脖子迅速蔓延开来。 他怀疑自己现在像是一只煮透了的虾子，又或者是煮熟了的螃蟹，总之是一副奇怪的模样。 后退一步，他用自由的左手按住了额头，右手也挣扎着试图从五条悟的手中抽离出来。 可是只轻轻一拉，他就发现他向来无法撼动的五条悟竟然被他拉了过来。 那处柔软再次贴到他额头的同时，他又感觉到一股重力压到了自己身上。 毫无准备，他被突如而来的力道撞得后退一步，小腿撞到了床，脚下一滑，他向后倒去。 而刚刚被他拉过来的最强也像是依旧稳不住身形一样，和他一起倒了下来。 身下是柔软的被子，他没感觉到半点疼，但是没再被手掌护住的额头却被重重磕了一下。 “嘶——” “嘶——”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五条悟的牙……磕到他的额头了。 湿润的感觉传来，他怀疑自己额头已经被磕破了，还流出了血来…… 沉默，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过了不知多久，久到他怀疑额头上的血迹几乎要开始凝结时，他才感觉到身上压着的重力一松。 他悄悄睁开眼，这回竟然没有跟五条悟对上视线。 五条悟还在看着他，但是视线却一直停留在他的额头上。 而他……视线也缓缓下移，看到了五条悟唇边的一抹红色。 是鲜血的颜色，但是似乎有些怪异。 就在他思考为什么感觉有些怪异之时，他看到五条悟舔了舔唇，将唇边的那抹红色舔进了嘴里，然后突然又朝他俯下了身。 禅院甚也：“！！！！！” 五条悟他要干嘛！ 很快地，额头又传来了一股湿热的感觉。 虽然没有看到，但是他确信，五条悟舔掉了他额头的血。 禅院甚也：“？？？？？” 原本已经开始降温的脸颊上温度再次攀升。 虽然他知道五条悟不按常理出牌，但是他没想到五条悟可以这样的不按常理出牌！ 他以为他是小狗吗？干嘛要这样去舔他额头的血啊！ · 五条悟感受着嘴里满满的铁锈味，思绪逐渐回忆起刚刚。 刚刚看到禅院甚也额头的血迹时，他脑海中忽然浮现了他的猫猫一身是血的模样。 那样的场景他见过三次。 第一次，他的猫猫奄奄一息，差点在他怀里咽过气去。 第二次，他的猫猫还是奄奄一息，身上一个个的血窟窿，比第一次时的场景更加可怖。 而第三次，他的猫猫身上只有一道被爪子挠过的小伤口，几乎安然无恙。 他知道这一次的红色之下是没有伤口的，可是就是想亲眼确认一下，确认一下这些血色全是属于自己的。 待到回过神来之时，他发现自己嘴中已是一片铁锈味。 原来他的血的味道是这样的。 猫猫确实没有受伤。 很好！ 他丝毫不觉得自己这样做有什么问题。 他只是用最简单快速的方法确认了一下他的猫猫没有被他弄伤而已啊，确实没问题不是？ 否则用手去擦的话，还要洗手，多麻烦。 再次舔了舔唇，他双手撑着，缓缓起身。 确认猫猫没事之后，当然是要再欣赏一下猫猫可爱的样子了。 不出他的意料，他看到了禅院甚也震惊、羞恼、疑惑等等表情。 猫猫的脸颊上渲满了红色，不似刚刚的鲜血一般红，是略淡些的红色，透过雪白的皮肤映了出来。 那是健康的色彩。 他暗想这几天的食补似乎很有效，他的猫猫现在的样子和刚来时那副让人心疼的模样相比可好太多了。 所以明天要给猫猫吃什么呢？ 对了，之前说过的双倍惩罚好像还落了一次？ 但明天还要出去玩，还有一些烦人的苍蝇要处理…… 思维逐渐发散开去，已然偏离了他最初思考的问题。 · 禅院甚也不知道五条悟在想什么，他涨红着脸，再次伸出左手，抚向自己的额头。 意外地，他发现自己额头并没有伤口，皮肤一片光滑。 视线再次游移到五条悟脸上，他看到了五条悟唇上那道浅浅的伤口。 禅院甚也：“……” 难怪他之前感觉有些怪异，原来……受伤的不是他，而是五条悟吗？ 察觉到他的视线，五条悟再次开口。 “抱歉啊甚也~弄脏你的额头了~”说完很不走心的道歉，五条悟又舔了舔唇，然后才继续道，“不过这样就搞定了！” 禅院甚也看着没事人一般的五条悟，捂紧自己的额头，从他身下钻了出来。 所以他在脸红个什么鬼啊！ 背对着五条悟，他偷偷用右手朝自己的脸颊扇了扇风，试图让自己降温。 可是就在这时，五条悟再次贴了上来。 一切的感官都变得格外敏锐，他感受到五条悟的胸膛贴上了他的背，他感受到了五条悟平稳的心跳声，他感受到五条悟的脸擦过了他的耳朵，他感受到五条悟的下巴搁在了他的肩头。 他看到五条悟的手从他身后绕了过来，朝他的额头探去。 食指、中指、无名指、小指一根根被轻轻挑起，又被轻轻放下。 五条悟撒娇的声音再次响起：“甚也~你是在嫌弃我吗？” 一边说着，他一边继续重复着刚刚的动作，就像是在玩一般。 禅院甚也终于开口：“我……我什么时候嫌弃你了？” 五条悟继续玩着手指，答道：“那你为什么要一直捂着这里？” 禅院甚也：“……” 第四十六章 关于五条悟的这个问题,禅院甚也选择忽略。 他松开了捂着额头的手，顺手把五条悟的手也拉了下来。绕过五条悟，他安静地爬上了床,盖好被子,闭上了眼睛。 想了想,他又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盖住了自己的半张脸，然后闷声说道：“帮我关一下灯,谢谢。” 五条悟笑起来。 他的猫猫真是可爱。 已经很晚了,他应道：“好。” 随手关了灯，房间里顿时暗了下来,只有些许月光从未完全拉好的窗帘缝隙中透了过来。 五条悟见状，缓步走到窗边,轻轻一拉,就把仅剩的缝隙也拉了起来。 窗帘的遮光效果很好，房间内彻底漆黑一片。 黑暗中，听力往往会变得更好。 禅院甚也待过很长时间的小黑屋，此时听觉更是敏锐。他闭着眼睛,听到了五条悟从窗边往门口走去的脚步声。 很轻很轻，但他还是听到了。 忽然，他听到脚步声在门口顿住,然后突然转了方向，朝他这边走了过来。 ！！！ 五条悟他又想做什么？ 脑海中瞬间闪过了许多想法，但却又被他一一否定。这可是五条悟,他怎么可能猜得到五条悟的想法呢？ 而结果也确实如他想的那样,五条悟回到他床前,一开口就是他刚刚一闪而过的想法中没有设想到的话。 “甚也~你知道‘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这句话的另一半是什么吗？” 禅院甚也下意识摇了摇头。 漆黑一片的房间中，五条悟却知道禅院甚也是在摇头。 他伸出手去，随手拨弄了下禅院甚也的发丝，然后继续道：“是‘不想说什么就不说什么，不想做什么就不做什么’。” 禅院甚也瞬间了然，五条悟指的是关于他刚刚的反问。 关于那句“为什么”。 他刚刚的犹豫有表现得那么明显吗？ 五条悟都看在眼里了吗？ ——明明在教着我要随心所欲，你自己却反而在照顾着我吗？ 他不禁又想起了五条悟刚刚做的事。 ——你是在用你的方式缓和我的情绪吗？ “那你呢？”他忍不住开口问道，“那你想说什么？” 你不想继续问了吗？ 五条悟理所当然道：“我想说的就是我刚刚说过的话啊。” 温柔也温柔得理所当然，让人差点会忽略这是他的温柔。 这一瞬间，禅院甚也有了一种想要将一切都告诉五条悟的冲动。 想将一切的包袱都丢给五条悟，想让五条悟明了他的所思所想，想让五条悟替他做出选择。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办呢？ ——对于这个让我本能畏惧的世界，对于那个让我常常深陷在噩梦之中的禅院家。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呢？ 可是话到嘴边，他却还是说不出来。如果真的将自己的一切都剖开放在这里，他……真的会被五条悟讨厌的吧？ 他现在可是五条悟的朋友哎，这是他曾经不敢想象的事情，他不想去破坏这样的关系，他舍不得。 他现在不想被五条悟讨厌了，哪怕那一天终将到来，他也希望那一天可以来得更晚一些……更晚一些…… 他终究不是五条悟，终究做不到随心所欲。 也不对。 用五条悟的话说，不想说什么的时候也可以不说，那他现在不想说是不是也是某种程度上的随心所欲呢？ 大概也许……勉强可以算吧？ 他抬手，把自己的头发从五条悟手中抢了回来，然后整个人缩进了被子中。 “我知道了。”说完，他竖起耳朵，仔细听起外面的声音。 虽然隔着被子，但是他确认脚步声一直没有传来，五条悟也没有任何回应。 五条悟他……是在等待着什么吗？ 他想了想，试探着又道：“晚安。” 也不知他这回是不是真的对上了五条悟的脑回路，总之他说完这话之后，五条悟终于有了反应。 身上忽然一重，他感觉到自己被隔着被子抱了起来。 “好～晚安了甚也～”五条悟对他说道。 “嗯。” 这声回应过了许久，身上的重量却久久没有离去。 所以又是在等待着什么吗？ 禅院甚也闷在被子里，又开口道：“你好重啊，快回去睡觉吧。” “好的！”五条悟竟然真的听话地起身了。 随着脚步声传来，禅院甚也又听到五条悟说：“那我走了哦～甚也晚上要梦到我哦～” 禅院甚也：“……” 关门声响起，房间里彻底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其实不用五条悟说，他的梦里也每天都有他，否则漫漫长夜，无尽的噩梦，他怎么可能坚持过来。 >>>>>> 另一边，琴酒也见完了要见的“人”。 回到一开始的据点，朗姆问道：“怎么样，你做好选择了吗？” 琴酒轻笑了声，反问道：“是你在试探我，还是那位先生在试探我？” 听到这话，朗姆心下了然，知道琴酒已经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他抬手示意扶琴酒回来的人都出去，随口答道：“这有什么区别呢？” 琴酒没有回应，反而闭上了眼睛。 他现在满身是伤，折腾这一路有些累了。 朗姆也不生气，他在琴酒对面坐下，又道：“那位先生果然没有看走眼，琴酒，你没有辜负那位先生的信任。” 琴酒脑海中回放起刚刚经历的事情，心中嗤笑一声。 那个“人”对于那位先生而言只是个可利用的对象，但那个“人”自己似乎并不是这么认为的，甚至还认为自己才是处于上风的那一个。 虽然实力强大，但缺乏与之对应的智慧，在这里只会沦为砧板上的鱼。 他掀了掀眼皮，问道：“所以那位先生的计划是什么？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朗姆笑道：“当然可以。” 他挪了位置，再次拿出一个U盘插|进了电脑中。这次没有让琴酒亲自动手，他将资料播放给了琴酒看。 “这是最初的计划。” PPT上，是鬼舞辻无惨的形象。 “原本的计划中，那位先生只是想要取得这位的血液，但是意外将他唤醒了。 “我们暂时稳住了他，他想要站在阳光下，可是青色彼岸花已经灭绝，他只能选择和我们合作，继续我们的计划。” PPT翻向了下一页，一张小女孩的照片出现在了屏幕中。 “我们用他的血液和两面宿傩的手指在试验品身上做了试验，虽然试验品跑了，但是我们也看到了一些喜人的成果。” 说着，朗姆把之前收到的录像放了出来。 画面中，小女孩完全是一副正常人的模样，可以安然站在阳光底下。 “起初宿傩的力量失控了，不过似乎失控的时间没有太长，这个状态就是我们想要的状态，不过具体数据还需要把试验品带回来再检测。 “我们想要的结果是可以在其中寻找到一种平衡，由身体的意志主导，在白天时借由两面宿傩的力量牵制鬼的力量，让身体可以恢复正常人的模样站到阳光下。这样就能在得到力量的同时又克服了畏惧阳光的缺陷。” 听到这里，琴酒问道：“那鬼舞辻无惨呢？” 他之前拒绝的原因就是这个，如果接受了鬼舞辻无惨的血液，那他就会成为鬼舞辻无惨的傀儡，收到鬼舞辻无惨的控制。 这样的结果是他不想要的，也必然是那位先生不想要的。 朗姆笑着又翻了一页PPT。 画面中是一艘船，船上放着一个玻璃制的大型容器。 “这艘船名叫逐日，一旦真正启动，将会永远追随着太阳前进。” 只一句话的提点，琴酒就立刻明白了那位先生的计划。 “你的意思是说，如果试验成功，在鬼舞辻无惨控制自己达到平衡，成为普通人之时把他关到这艘船上，让他永远沐浴在阳光之中，无法变回鬼的状态？” 朗姆答道：“没错，根据现有的数据，达到平衡之时是真正的普通人，即使那是鬼舞辻无惨，也最多只是□□强悍一些，我们还是足够应付的。 “到时没有人会成为他的傀儡，只有他会成为我们力量的源泉，为我们源源不断提供混杂着两面宿傩力量的血液。 “他的复活是意外，但是却让我们的计划更加完整。” “真有意思啊，”琴酒感慨一声，“因为永远无法站在阳光下而感到屈辱的存在，最后却要永远沐浴在阳光之中？” “这样不好吗？”朗姆反问。 琴酒再次闭上了眼睛，答道：“当然好。” “其他关于试验的资料就在U盘里，你可以慢慢看。”朗姆又道。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朗姆将U盘拔了下来：“看来是诅咒师们到了，你需要先休息一下吗？” 琴酒又睁开了眼，虽然神情有些疲惫，但眼神却格外清亮。 “不需要，这点伤还不至于让我那么废，”他答道，“让他们进来吧。” 他已经收到消息，五条悟在游乐园包了场，时间是明天。特意吩咐准备了儿童餐，想来还是要带那个试验品出来玩。 这是机会，一个不需要进入高专就能接触到试验品的机会。 虽然存在是陷阱的可能，但是机不可失！那可是被称为最强的存在，必须在今晚制定好计划，明天才有可能成功。 时间紧迫，容不得他再休息了。 朗姆欣慰点头：“琴酒，那位先生真的没有看错你，你很好。” 真是敬业啊，受伤这么严重的情况下还坚持工作，真不愧是我们组织的劳模。 琴酒没有回答，只冷冷看了朗姆一眼。 第四十七章 次日一大早, 禅院甚也就醒来了。 出门晃了一圈，他遇到了家入硝子。 “甚也！”家入硝子朝他跑了过来，一靠近就用双手揉了揉他的脸。 禅院甚也：“……” 他别扭地撇开脸。 总感觉像是被当做小孩对待了。 家入硝子也不在意, 她松开手, 看了禅院甚也一会儿，忽然问道：“甚也, 你是不是长高了？” 禅院甚也一惊。 个子矮是他永远的痛，已经不知道被逮着说过多少次了，现在看起来比同龄人小很多，很大程度上也是个子矮的锅。 如果……如果可以长高就好了。 家入硝子带他去量了身高, 顺便又做了一次检查，结果喜人。 才养了没几天, 他的身体各项数据都有所好转, 体重涨了不少，身高也高了一厘米。 家入硝子把数据记录好, 问禅院甚也道：“长高了啊，开心吗？” 说不开心当然是假的。 但禅院甚也还不适应和五条悟之外的人正常交流, 他此刻只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没有回应。 家入硝子清楚禅院甚也的心理状况，她也不等禅院甚也回答，就伸手勾住了禅院甚也的肩膀道：“走吧，先去吃早餐，好好吃饭, 才能长更高。” 她几乎是拖着禅院甚也去的餐厅。 和之前一样, 禅院甚也的早餐依旧是定制版, 营养充足又美味。 家入硝子一手勾着禅院甚也, 一手把准备好的早餐拿了出来。 将早餐放到桌子上, 她侧头看向禅院甚也问道：“你今天是要乖乖在这里吃饭呢，还是要等五条回来喂你？” 禅院甚也：“……” 确实他之前都表现得很不配合，所以都没有自己好好吃过饭。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还被这样盯着问…… 迟到的羞耻感突然到来。 他终于开口，答道：“我自己吃！” 说着他就逃离了家入硝子的范围，乖乖在餐盘前坐好了。 家入硝子忍住笑意，也在他对面坐下了。 她看着他一口一口吃着早餐，一副很认真的样子，但是仔细看他的眼神，她又发现他此刻的心不在焉。 猫猫在想什么呢？ 她吃了几口，忽然道：“五条出任务去了，中午之前应该可以赶回来。” 禅院甚也愣了一下，咀嚼的动作都停止了一瞬。 家入硝子：“你不是在想五条去哪了吗？” 禅院甚也：“……” 他低下了脑袋，红红的耳尖似乎泄露了什么。 “我在想……”他停顿了下，继续道，“我可以再去见一下芽衣吗？” “你在想这个啊？”家入硝子咬了咬勺子，就当是自己想错了，“可以啊，我等一下还要去看她，你可以跟我一起去。” “嗯。”禅院甚也又吃了几口早餐，直到感觉耳尖的热度退下来之后，他才抬起头来，直直看着家入硝子。 家入硝子收到他的视线，思考了下，问道：“你是想问五条去哪里了？” 禅院甚也：“……” 这回真不是。 他用筷子搅拌着碗里的食物，还是开口问道：“我……是想问芽衣。” “那孩子啊，”家入硝子放下勺子，把已有的信息一一道来，“芽衣现在身体各项数据都很正常，她体内的两股力量似乎达到了平衡，互相牵制，都无法影响芽衣。理想状态下，如果可以一直保持，她能平平安安长大，甚至可以不老不死。” “可现在是真的平衡吗？”禅院甚也问道。 家入硝子看了他一眼，答道：“不一定。我听五条说了你们遇到的状况，宿傩占据过主导权，被打击后鬼的状态才呈现，显然宿傩的力量在其中占了上风，所以现在芽衣是什么状态真不好说。” “嗯。”禅院甚也低下了头。 这和他想的一样。 昨天他在芽衣房间里那么长时间，除了确认芽衣暂时安好之外，就是一直在试探，试图找到两面宿傩已经醒来、只是没有控制芽衣的身体的证据。 但是失败了。 芽衣什么都不知道，他不好试探得太过分，只能暂时作罢。 “所以有办法取出来吗？”他问。 家入硝子：“目前不能，没有人可以做到。” 禅院甚也：“嗯。” 气氛陷入了沉默。 正戳着盘子里的食物，他又听家入硝子道：“甚也，你知道的吧？” 动作忽然停住，禅院甚也听懂了家入硝子的问题，缓缓点了点头。 从母亲口中，他知道很多咒术界的事。 他知道现在这种状况下，无论是因为两面宿傩还是鬼，咒术界的高层都不会允许芽衣继续存在。 甚至就算他们证明了芽衣体内两股力量完全达到平衡，无论两面宿傩还是鬼都无法控制芽衣，高层也未必会放过芽衣。 他救下了她，却无法将她带离那一切。 除非离开这个世界，否则无论去到哪里，她都还是会被带回来。 所以说，外面的世界还是垃圾比较多。像眼前这人这样对他没有恶意的才是少数吧？ 芽衣虽然现在被关着，但至今还安然无恙，是五条悟在其中做了什么吧？ 比如…… 禅院甚也回忆了下，想到五条悟昨天说过今天要带芽衣出去玩。 真的是出去玩吗？ 虽然五条悟什么事都可能做得出来，但是以芽衣现在的状况，还是因为有什么原因才带出去更合理吧？ 家入硝子忽然道：“如果可以找到将芽衣变成这样的人，或许他们那边有什么办法可以取出来。” “嗯。”禅院甚也又点了点头。 那些人肯定在找芽衣，而咒术界肯定也希望把那些人都揪出来。 或许五条悟是在其中做了交易：暂时留下芽衣，以芽衣为诱饵，将那些人都勾出来。 而那之后，芽衣没了用处，如果没能找到将两种力量一起取出来的办法，芽衣一定会被处决的！ 完全寄希望于那些把芽衣变成这样的人也太被动了。 他还是希望可以和两面宿傩和平对话，芽衣不懂，不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两面宿傩说不定知道，说不定还有解决办法。 宿傩之前可是主动“找死”过的，明明占据着上风，可以控制芽衣的身体，却还要出来，哪怕是失去一根手指的力量也在所不惜…… 他一定是知道什么。 虽然宿傩选择的是放弃一根手指，但……万一呢，万一还有机会。 气氛再次沉默了下去，两人没再说话，安安静静吃完了这顿早餐。 一路无话，禅院甚也跟着家入硝子又一次来到了芽衣的房间。 一开门，他却发现房间内的场景和昨天不太一样。 昨天芽衣是自由的，虽然被看管着，但是可以在房间里随意走动。而今天……她整个人被特殊的绳子绑了起来，一动也动不了。 家入硝子解释道：“五条不在。” “嗯。”禅院甚也应道。 他知道的。 虽然有人看管，但是如果两面宿傩真的再次占据芽衣的身体，一般人也是无法应对的。 在五条悟不在高专的时间里，还是控制住为好。 所以说…… 他瞥了眼房间外正朝他们看来的咒术师，稍稍挪动了下步子，让自己处在了对方视线的盲区。 所以说这个人有什么用？ 只是为了安那些人的心吗？ 又或者说……看管的是其他人？防止其他人把芽衣带走？ 家入硝子很快检查完，她和芽衣说了几句话后又来到了禅院甚也面前，问道：“我要走了，你呢？” 禅院甚也问她：“我可以单独和芽衣说说话吗？” 家入硝子看了门外一眼，答道：“当然可以，不过不能太久。” 禅院甚也：“嗯。” 他走向芽衣，家入硝子走向门口，出门后还为他带上了门。 他在芽衣面前坐下，看着一脸平静的小女孩问道：“芽衣，你不怕吗？” 这样小的孩子，被这样对待，居然泰然自若吗？ 可比他当年冷静太多。 芽衣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 禅院甚也不明所以，问道：“怎么了？” 芽衣认真道：“我害怕的，不过五条哥哥跟我说，害怕也没有用。” 禅院甚也：“……” 虽然是事实，但是对这么小的孩子这样说真的好吗？ 芽衣继续道：“五条哥哥跟我说了好多，他说害怕也没有用，害怕不能救我。他说你们都在想办法救我，但是不一定可以救我。他还说……其他的我……我不太能记得……不过我知道了有很多坏人，也知道了我可能要和爸爸妈妈去到一样的地方。” 禅院甚也：“……” 五条悟真是……什么都说的吗？ “你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他问。 芽衣真的知道“要和爸爸妈妈去到一样的地方”指的是死亡吗？她明白死亡是一个怎么样的词汇吗？ 芽衣眨了眨眼，答道：“大概……是明白吧……五条哥哥说，会再也看不到任何东西，再也吃不到好吃的，再也听不到声音……也什么都不知道了，也不会再想爸爸妈妈了。” “芽衣……”禅院甚也忍不住抱住了她。 她还那么小，这样小一只，哪怕是他也可以将她整个抱在怀里。 “哥哥……”芽衣全身都动不了，想要回抱住禅院甚也也做不到。 她吸了吸鼻子，继续道：“哥哥，芽衣不害怕了，五条哥哥说了，害怕也没有用。” “芽衣……”禅院甚也更加用力地抱住了她。 因为希望渺茫，所以把所有的残忍提前在芽衣面前摊开吗？哪怕她还那么小，也要让她清楚知道自己的状况吗？ 虽然听起来有些残忍，但效果似乎意外得好。 至少如果最后别无选择……芽衣也不至于稀里糊涂被审判。 哪怕她还那么小，哪怕她甚至还不能完全理解“死亡”的含义。 忽然他下定决心。 既然这样，那就没有什么隐瞒芽衣的必要了。 无论是现在的绝望、希望，还是最后可能出现的失望，她既然已经参与其中，那就参与到底。 “芽衣……”他缓缓开口，“那哥哥也要告诉你一件事。” 芽衣：“嗯。” “哥哥想要和你身体里的那个人说话，想找找有没有救你的办法。你可以感受到他的存在吗？你知道他醒了吗？你可以试着把他叫出来吗？” 芽衣脸色一白。 毕竟还是个孩子，对于那个没多久前才那样伤害过她的存在，她做不到真的不去害怕。 但是…… 五条悟的声音又在她脑海中响了起来。 害怕也没有用，害怕不能救她。 她又吸了吸鼻子，答道：“我……我试试……” “嗯，好。”禅院甚也揉了揉她的头发。 第四十八章 芽衣没有成功, 宿傩似乎真的没有醒转的迹象。 禅院甚也沉默片刻，忽然说道：“宿傩，如果可以, 你也不想损失一根手指吧？如果你有办法救芽衣，我们或许可以合作。除此之外, 我还可以帮你做一件事, 任何事。” 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真的没有醒来吗？ 芽衣眼睛睁得大大的, 一脸茫然, 不太明白他在说什么。 门口有催促声响起，他朝芽衣笑笑道：“哥哥先走了，下午带你出去玩。” “嗯，”芽衣乖巧应声，“哥哥再见。” 禅院甚也：“再见。” >>>>>> 回到房间, 禅院甚也打开了房间里的电脑。 这台电脑从他住进来时就已经放在房间里, 但他直到昨晚之前都没使用过。 昨晚五条悟离开之后，他还是又爬了起来，试图寻找把芽衣变成这样的那些人的信息。 只要在网络上存在过的信息, 他都能找到。 但可惜对方很谨慎，相关资料都没有在网络上出现过。他黑了琴酒的邮箱, 顺藤摸到了那个组织其他人的邮箱，但无论是那个组织人员目前的位置信息还是关于芽衣身上实验的信息, 他都没能找到。 现在，他要查看昨晚写的自动程序。看看一晚上过去，是否有在茫茫网络中找到漏网之鱼。 屏幕亮了起来，他看到右下角的红色感叹号, 忽然紧张起来。 希望是有用的信息！ 打开之后, 是密密麻麻的相关信息。 禅院甚也一目十行看下去, 全是和他想知道的内容无关的信息。 直到家入硝子来喊他吃午饭，他依旧没有找到想要的内容。 果然是没有吗？ 他沉着一张脸，午饭吃得依旧心不在焉。 家入硝子似乎也在想什么事，两人相顾无言，吃饭午饭就各自散去了。 再次回到房间，禅院甚也继续重复上午未做完的事。终于，他在一张照片中找到了有用的内容。 这是那个组织进行第一次实验的记录，有人把最后一页拍了下来。 在那一次实验中，实验品没有被宿傩占据身体，那个组织想要将这个成功的结果转移，但在手术过程中却发现虽然宿傩没有占据身体，但宿傩依旧可以抗拒，由于宿傩的抗拒，手术失败了。 他们的理论结果是，如果宿傩配合，在药物的辅助下，他们可以通过手术将结果转移给另一个人。 也就是禅院甚也想要的东西：将芽衣体内的两种力量同时取出。 所以关键是，药物以及宿傩的配合。 这次实验对于那个组织而言是一次失败的实验，他们无法控制宿傩，无法成功转移，而鬼的血液已经被消耗殆尽，所以他们决定进行第二次实验。 从照片边缘的另一份报告隐约露出的信息来看，芽衣似乎就是第二个实验品。 但是更多的内容就看不到了。 有了目标，禅院甚也继续寻找相似的信息，很快又找到了一张照片。 是另一份报告。 这份报告中显露出来的信息更多的是关于鬼舞辻无惨，那个组织想要获取鬼的血液，但是却意外复活了鬼舞辻无惨。 由于这个意外，他们的原材料全部被消耗完，再也无法获取鬼的血液。 禅院甚也按了按太阳穴，思考起来。 也就是说，如果鬼舞辻无惨消失，他们就只剩下了芽衣可以利用……也就回到了他们上一次失败的实验中。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了起来。 “甚也～我回来了！硝子说你很想我啊？我进来了哦～” 是五条悟的声音。 禅院甚也回头，就见五条悟推门而入了。 几乎是瞬间，五条悟来到了他面前，然后弯腰看起了他身前的屏幕。 禅院甚也：“！！！” “嗯？”五条悟歪着脑袋看了会儿，却没有发问。 禅院甚也看着他，提起的心缓缓放了下去。 也没必要瞒，这些信息他本来就想跟五条悟共享的。只是五条悟这么突然过来，他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也不知道五条悟的计划是什么，或许他刚刚脑海中浮现的计划可以和五条悟的结合起来。 等了许久，他终于等到五条悟开口。 “甚也好棒啊！” 伴随着熟悉的夸奖声的，是熟悉的摸摸头。 “嗯……所以……”禅院甚也话还没说完，就被五条悟一把捞了起来。 “我们先去见一个人，关于这个等下再说。”五条悟一边说着，一边带着他朝门外走去。 禅院甚也：“……” 他扑腾了一下，无果，还是开口道：“你把我放下来，我自己走。” 五条悟听话地把他放下，笑道：“习惯了。” 禅院甚也：“……” 不，他不习惯。 见五条悟似乎要带他去芽衣的房间，他问道：“是要去见谁？” 五条悟没有正面回答，只答道：“要去见一个工具人。” 工具人？？？ 很快来到目的地，和禅院甚也想的没错，五条悟就是带他来到了芽衣的房间，而要见的那个人此刻也正在这个房间里。 这是一个女人，长长的头发从眼前垂下扎了起来，强行挡住了视线。 五条悟没有要介绍的意思，直接进门，然后关上了门。 房间里，芽衣已经被放开，正乖乖坐在椅子上看着他们。不过一看到禅院甚也进来，她立刻跳下来哦，朝禅院甚也跑了过来。 “哥哥！” 脚又被抱住。 禅院甚也伸手，搂住了芽衣。 然后……他感觉到自己肩头一重。 五条悟靠了过来，把他搂住了。 禅院甚也：“……” 五条悟也不多话，直入主题道：“我们说一下计划吧。” 没有人接话，五条悟自顾自说了起来：“等一下我们去玩，一定会有人想来带走芽衣，我们假装不知道，给他们创造机会，然后等芽衣被带走后，由冥小姐的乌鸦帮忙追踪，最后我们找到他们的目的地，将他们一网打尽！” 禅院甚也：“……” 这个计划乍一看起来好像还可以，但是实则有太多漏洞了。 虽然五条悟是最强，他有这个底气用这样简单的计划。但是他总感觉哪里有点问题。 他狐疑地看向五条悟，却见五条悟忽然蹲了下来，双手搭上了芽衣的肩膀，问道：“芽衣，可以吗？” 芽衣还没消化完五条悟的那一段话，她点了点头，又很快摇了摇头。 “唔……”五条悟抬头看向冥冥，“冥小姐先去暗处吧，我们很快出发。” 冥冥点了点头，很快离开了房间。 一路走出高专，她忽然停下脚步，拿出了手机。 短信提示音响了起来，她看到了钱到账的短信。 这钱真好赚。 她暗自想着，看着短信上的金额笑了起来。 继续往前走了一段路程，她又收到了第二条到账短信。 电话铃声随即响了起来。 她立刻接了起来。 “冥小姐，这么快？”对面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冥冥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答道：“他们本来也没什么计划，用不着花多少时间。” “所以他们的计划是什么？” 冥冥打开了录音笔，把刚刚录下来的声音放了出来。 “等一下我们去玩，一定会有人想来带走芽衣，我们假装不知道，给他们创造机会，然后等芽衣被带走后，由冥小姐的乌鸦帮忙追踪，最后我们找到他们的目的地，将他们一网打尽！” 放完这段录音，她把录音笔收了起来。 “这真的是他们的计划？”电话那头的男人似乎不太相信。 冥冥笑起来：“你在哪里看着我的吧？你看我现在像是付出了违背束缚的代价的样子吗？” 对方没有说话，只哼了一声。 冥冥继续道：“我答应过你们的，会把我知道的计划全部都告诉你们，录音你也听了，这就是我知道的全部，之后如果有变化，我会再告诉你。 “五条悟实力很强，他自负，这样的计划已经是高看你们一眼了。” “好，”男人声音平静，无法从语气中听出他是否被冥冥说服，“其他的……” 冥冥：“我会引导他按你给我的路线走，如果有变故，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 她话音刚落，对方直接挂断了。 “啧啧啧……”她低头看着手机，又打开了短信界面。 再次在心中感慨：这次的钱真好赚。 >>>>>> 几分钟前，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芽衣房间。 冥冥离开之后，五条悟再次跟芽衣重复了刚刚的话，依旧是很快的语速。 芽衣听得一脸茫然。 她还是没听明白五条哥哥在说什么。 禅院甚也刚想给芽衣解释，就听五条悟又道：“不过这些都不重要，芽衣不需要知道啦～免得记窜。” 禅院甚也忽然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所以刚刚的计划是假的？”他小声问道。 五条悟扬起笑脸站了起来，答道：“对，也不对。” 不等禅院甚也再问，他又拿出手机道：“稍等我一下。” 在屏幕上戳了几下，他很快又收起手机，然后又蹲下|身跟芽衣道：“接下来的话，五条哥哥会慢慢说，芽衣要认真听哦～” 芽衣认真点了点头：“嗯！” 禅院甚也朝他们俩的方向走了一步，也想认真听。 然而刚停下来，五条悟就伸手拉了他一把。 力道太大，他一个不稳倒了下来。 理所当然的，他被接住了。 禅院甚也：“？？？” 在他疑惑的目光中，五条悟给他摆了个同款的蹲着的姿势，然后用刚刚和芽衣说话的语气跟他道：“甚也也是哦～要认真听五条哥哥接下来的话哦～” 在“五条哥哥”这个词上，五条悟特意读了重音。 禅院甚也：“……” 第四十九章 15:00 五条悟带着禅院甚也和芽衣一起出了门。 按照他昨晚跟禅院甚也说过的计划, 三人先去了米花商场。 收到情报的琴酒一脸平静，一旁的伏特加疑惑问道：“大哥，他们是不是在耍我们？真跟出门玩一样, 哪里给了我们带走实验品的机会了？” 房间里一片安静，伏特加没有听到琴酒的声音，却听到耳机中有一个男声响起。 “做戏也要做全套, 就算要故意把实验品给我们, 也不能就正大光明放在那让我们带走吧？那不是在明摆着告诉我们这里有问题？” “哦哦……这样啊。但——” 伏特加话还没说完, 就听到琴酒冷哼一声, 他立刻住了嘴。 而耳机中却已经又传来了男人的笑声。 似乎带着嘲讽的含义。 伏特加看了琴酒一眼, 没再说话。 >>>>>> 米花商场。 五条悟带禅院甚也和芽衣去了蛋糕店。 巧克力焦糖慕斯蛋糕早就订好, 五条悟一到，老板就给他拿了出来。 “今天还是在这里吃吗？”老板问道。 五条悟单手撑着柜台, 懒洋洋答道：“对，先吃个下午茶, 然后一会儿还要去玩。” 这放松的样子, 真就像是带着弟弟妹妹出来玩的大哥哥。 正观察着他们的冥冥打了个哈欠, 低头再次看起自己的账户来。 钱虽然好赚, 但是有点无聊啊。 一点也不刺|激，只能数钱玩这样子。 而再远一些的路边，白色马自达中的男人握着方向盘，全身紧绷。 以上禅院甚也都看不到，他只看到了五条悟拿着一个大约有10寸大的蛋糕朝他和芽衣走来。 比之前带他来时吃的大太多了。 这真的是下午茶吗？ 五条悟将蛋糕放下，拿刀切了两小份, 一份给了给芽衣, 一份给了禅院甚也。 他在芽衣手中塞了个勺子, 一边说道：“芽衣！快尝尝, 这个超好吃的哦！” “好，谢谢五条哥哥。”芽衣回了五条悟一个笑脸，埋头吃起来。 和芽衣说完，五条悟又转而看向禅院甚也。 “甚也？怎么了？” 是疑惑的表情太明显了吧？ 禅院甚也赶紧低下了脑袋。 手里很快也被塞进了一根勺子，然后他又听到了椅子挪动的声音。 肩膀处被碰了一下，他侧头看去，就见五条悟已经坐到了他旁边，和他肩碰着肩。 动作间，手臂也贴上了他的手臂。 视线缓缓上移，他发现五条悟刚好也正看着他。 “唔……”五条悟摸着下巴，突然眼神一亮，又动手切了一小块蛋糕，放进了禅院甚也的盘子里。 做完这些，五条悟看着他眨了眨眼，一副求夸奖的模样。 禅院甚也：“……” 他不是想多吃一点啊。 但…… 看着盘子里的蛋糕，他伸手用勺子挖了一小口，塞进了嘴里。 是甜的。 似乎跟上次的蛋糕比起来没有那么的甜，但还是好好吃。 “谢谢。”他道。 “嗯？”五条悟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 是真的在耳边响起。 五条悟凑到了他耳边，他都感受到他呼出的气息了！ 整个人都僵硬了起来，他咀嚼的动作一顿，感觉靠近五条悟那一侧的脸都痒起来。 他微微往另一侧歪了歪脑袋，问道：“你……你干嘛？” 五条悟答道：“你听到刚刚芽衣是怎么回答我的吗？” 只是刚刚发生过的事情，禅院甚也还清晰记在脑海中。来不及思考五条悟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他就已经先脱口而出，说出了这个问题的答案：“好，谢谢五条哥哥。” 芽衣是这样回答的，他完整复述了。 只是…… 似乎哪里有些不对劲？ 他侧过头去，就见五条悟已经离他远了些，正动手又切了一块蛋糕，而脸上的表情是……一本满足。 智商回归，禅院甚也忽然想起来，之前在芽衣的房间，五条悟就试图让他叫他“五条哥哥”来着。 之前他没有叫，却没想到在这里被套路了。 禅院甚也：“……” 五条哥哥什么的…… 幼年时叫没觉得奇怪，反而理所当然那样叫了。 但现在叫……总有一种诡异的感觉。 他没戳破五条悟，只当刚刚自己真的只是复述了一遍芽衣的话，也埋头吃起蛋糕来。 甜甜的，好吃。 但虽然在埋头吃，视线还是不可避免地看到其他地方。 芽衣小口小口吃得认真，不小心吃到脸上还懂得用纸巾给自己擦干净。看到他看过去，她朝他笑起来，仿佛笼罩在她身上的阴云不存在一样。 五条悟独特的劝慰方法好像真的不错。 他也朝芽衣笑笑，继续吃起来。 余光中，五条悟吃得很快，一次又一次吃完，一次又一次去切蛋糕，一副真的要把剩下的蛋糕全部在这里吃完的架势。 吃这么多真的好吗？ 大约是余光瞄了太久，他再一次和五条悟对上了视线。 禅院甚也：“……” 他不是故意偷看的。 还没来得及回头，他就见五条悟把凑到嘴边的勺子朝他伸了过来。 猝不及防地，他被五条悟塞了一嘴蛋糕。 有种虎口夺食的错觉。 不过这“食”是“虎”亲手送过来的，而且…… 他看着五条悟笑眯眯的样子，显然还对于这件事表示愉悦。 · 五条悟看着禅院甚也不拒绝，还认真看着他的样子，不存在的尾巴摇了摇。 将勺子抽了回来，他又吃了一大口蛋糕，然后发现他的猫猫还在看着他。 想了想，他又挖了一勺自己盘子里的蛋糕，朝禅院甚也送去。 “甚也～”他再次凑到了禅院甚也耳边，低声道，“想要吃就跟我说嘛～或者……想要我喂你也跟我说嘛～啊——” 禅院甚也：“……” 他没有张嘴，立刻别开了脸答道：“我……我嘴里的还没吃完。” 啊不对！ 真是说话不过脑子！ 趁五条悟还没开口，他又辩解道：“我不是要吃你的！” “哦～”五条悟拉长了尾音，“那你是想要我喂。” 禅院甚也：“……” 为什么就能得出这样的结论？ “不是。”他果断否定，眼神朝芽衣瞥去。 芽衣小小的一只，自己动手，正认认真真吃着蛋糕，完全没注意到他们这边发生了什么。 芽衣都不需要人喂，他哪里需要啊。 忽然坚定起来，他伸手，推开了五条悟还放在他嘴边的勺子。 低头咀嚼着嘴里的蛋糕，他发现明明是同一个蛋糕，但他却感觉被喂的这口却比他盘子里的更甜。 一定是特意把一个蛋糕做成了不一样口味的吧？ 给他和芽衣吃没有过甜的，五条悟自己却吃很甜的。 一定，一定是这样的。 身侧毫无动静。 他又偷偷瞄了一眼五条悟，看到他正认真吃着蛋糕，仿佛刚刚的插曲没有发生过一样。 居然没有再闹腾他。 收回视线，禅院甚也拿起勺子，也认真吃了起来。 >>>>>> 17:00 五条悟带着禅院甚也和芽衣来到了下一个目的地：游乐园。 因为提前包了场，游乐园里此时一个游客都没有，只有工作人员在各自的岗位上待命，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禅院甚也扫视一圈。 一个，两个，三个。 他肉眼可见的区域中，就有三个有问题的人。 而更远处，还有零星几点恶意。 敌人一共有八人。 五条悟就走在他身边，脸上挂着高兴的笑容，就像是正常前来游玩的游客，看不出来他是否发现了什么。 不过禅院甚也想，五条悟肯定也发现了，至少附近的这三个人是逃不过六眼的。 虽然双方都心知肚明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但该演的戏还是要演。他学着五条悟的样子，展露出了笑容。 开心，高兴，要去玩了。 有多久没有过这样的情绪了？上一次有这样的情绪是怎样的场景他已经几乎忘记。 毕竟那都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眼睛一闭一睁，他整个人的状态一变。 拉起芽衣的手，他问道：“芽衣，想要玩什么？” 芽衣想了想，指着不远处的旋转木马道：“想要玩那个。” 爸爸妈妈每次带她来游乐园，最常去玩的就是旋转木马。她……想去玩那个。 “好，我们走。” 五条悟跟在他们身后，看着朝旋转木马跑去的一大一小，嘴角的弧度再次上扬。 很快，他也跑了起来。 “我也要玩！” >>>>>> 18:30 游乐园里没有其他人，不需要排队，三人很快就玩了好几个项目，其中不乏有需要体力的项目。 虽然吃过了下午茶，但芽衣还是饿了。 五条悟早有准备，豪华儿童餐被送了过来。一同送来的还有禅院甚也的定制营养餐。 禅院甚也看着被摊放在桌上的食物，发现其中并没有五条悟的份。 下午的蛋糕五条悟并没有吃完，存在了蛋糕店里，说是晚上还要去吃一次夜宵。 等下还要事要做，不可能不吃饭。 就算没有事要做，也不可能不吃饭。 他偏头看向五条悟，问道：“你的呢？” “哎呀！”五条悟一副恍然发现的模样，挠了挠头发，“好像忘记准备了。” 他凑过来，问道：“甚也，可以把你的分给我一些吗？” 禅院甚也：“……” 他不信，但是…… “好。” 他之前蛋糕也吃了不少，现在还没饿。 然而他才说完，就见五条悟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了另一个便当盒来。 禅院甚也：“……” 果然是在耍他玩吧？ 五条悟仿佛没看到他的表情，自顾自打开便当盒，嘴里叨叨道：“甚也你真好～” 说着，他拿出筷子，从禅院甚也那里分走了一小半食物。 禅院甚也：“……” 是不够吃吗？ 虽然还是骗了他一部分，但似乎变得可以接受一些了。 正当他自我安慰完毕之时，他又见五条悟从手里的便当盒中拨了一小半食物回来，把之前的空缺都补上了。 “这样！你分我一点，我也分你一点，是不是很公平？”五条悟一副邀功的语气。 禅院甚也：“……” 这话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但是！ 他们这两份便当是一模一样的啊！所以这倒腾一遍是为了什么？为了自找麻烦吗？ 他瞥了五条悟一眼，发现对方正睁着闪亮亮的眼睛看着他，一副等夸奖的样子。 好像在说：看啊，我做得很好啊，快说我做得很好啊！ 禅院甚也：“……” 好个鬼啊。 幼稚而又迷惑的行为，真不愧是五条悟。 对于这样的五条悟，他竟然已经开始习惯了。 在心中叹了口气，他说道：“快吃饭吧。” 五条悟的嘴立刻嘟了起来。 禅院甚也：“……” 还要像小孩子一样闹脾气的吗？ 他又看向了对面的芽衣。 只见那小小一只正认真坐着看着他们俩，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芽衣，吃饭了。” 芽衣点了点头，双手合十：“我开动了。” 然后有模有样地吃了起来。 真正的小孩子已经开始吃饭，而虚假的小孩子…… 禅院甚也回头又看向五条悟，发现他还维持着刚刚的动作，腮帮子鼓鼓的，像是仓鼠一样，眉头微微皱着，一副下一秒就要闹起来的表情。 禅院甚也：“……” 对视几秒，他伸出手去，揉了揉五条悟的头发，棒读道：“很棒。” 五条悟一歪头，反问道：“谁很棒？” 禅院甚也知道他在想什么，但只答道：“你。” 盯—— 五条悟看着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 禅院甚也：“……” 收回手，他拿起筷子，在即将吃下第一口食物之前轻声道：“五条哥哥很棒。” 第五十章 19:30 三人几乎玩遍了全部项目, 丝毫没有给出计划中所说的“机会”。 禅院甚也再次扫视了周围一圈，发现附近的那几个有恶意的工作人员的神情已经不耐烦起来。 可是还没有要开始呢。 他自然地收回视线，继续跟着五条悟往前走。 就在这时，他们路过了海盗船。 “想玩。”五条悟道。 禅院甚也没有反应, 芽衣却第一时间抓住了禅院甚也的衣角, 嘴里小声道：“不要玩。” 周围没有人, 很是安静, 虽然芽衣的声音很小，但是禅院甚也和五条悟都听到了。 “好吧～”五条悟竟然一秒妥协了。 他往前方望了望, 又指着一个花里胡哨的机器喊道：“那我们去玩那个吧！” 禅院甚也不知道那是什么, 但看到芽衣的表情，他知道了芽衣是想玩的。 “那我们走。”他拉着芽衣的手, 小跑两步, 跟上了五条悟的步伐。 那个花里胡哨的机器是拍大头贴的，五条悟第一个到达, 很绅士地站在一旁为禅院甚也和芽衣掀开了帘子。 在那一片花里胡哨的粉色之下, 五条悟居然融合其中，丝毫没有违和感。 对于这样的认知，禅院甚也已经开始习惯。他走向五条悟, 和芽衣一起先进去了。 内部的空间不大, 原本只有禅院甚也和芽衣两个人时还算宽敞, 但待到五条悟这个手长脚长的人也挤进来后, 空间一下子变得狭小起来。 “来来来！我们先拍个合照！”五条悟熟练地摆弄着设备, 招呼着二人。 然而当禅院甚也抱起芽衣看向屏幕时, 他却发现五条悟已经按下了确认键, 屏幕上展现的是一幅定格的画面。 他被抓拍了。 画面中是他抱起芽衣之前的情景, 他正看着五条悟, 明明只是随意的一瞥，但当这个画面被定格，他却感觉自己的眼神有些认真。 微微仰视着，视线中只有五条悟的身影。 “好看！”五条悟朝屏幕竖起了大拇指。 禅院甚也：“……” 他换了个姿势抱芽衣，嘴里说道：“不好看，换一个。” “不要。”五条悟一口拒绝，并且手速飞快地先把这张照片洗了出来。 禅院甚也：“……” 不过看着五条悟高高兴兴的样子，他抿了抿唇，没再说什么。 既然五条悟喜欢，那就让他去吧。 >>>>>> 19:50 三人终于从大头贴机器中走了出来。 和进去时一样，五条悟是最后一个出来的。 而和进去时不一样的是，芽衣没有自己走，而是骑在了禅院甚也脖子上。 她一双手在空气中晃荡着，似乎活泼了许多。 五条悟很快又走到了最前面，他抬头看向海盗船，又说了一遍：“想玩。” 芽衣闻言，瞬间抱住了禅院甚也的脑袋，并且大声喊道：“芽衣不要玩！五条哥哥你自己去玩吧！” 五条悟回头朝芽衣笑了笑，问道：“芽衣真的不想玩吗？不要怕，我会保护你的。” 语气中略带温柔。 芽衣脑袋晃得像拨浪鼓，坚决拒绝道：“不要玩，这个一点也不好玩，芽衣不要玩！” “好吧，”五条悟又看向禅院甚也，问道，“那甚也呢？甚也想不想玩？” 禅院甚也顿了顿，才答道：“不玩，你去玩吧，我和芽衣在这里等你。” 芽衣像是发现了禅院甚也的真实想法一样，忽然趴在了禅院甚也脑袋上，两只脚一晃一晃地，嗲声嗲气道：“哥哥是不是也想玩啊？芽衣一个人可以的，哥哥也去玩吧，芽衣在这里等你们～” 说完，她就挪了挪身体，试图下来。 “不用，我和你一起。” 禅院甚也一边拒绝，一边把芽衣放了下来，顺手把她的衣角捋顺了。 芽衣仰着脑袋，认真看了禅院甚也一会儿，才又道：“不要啦，哥哥去吧，芽衣今天很开心，芽衣要哥哥也开心，哥哥去玩吧～” 一边说着，她一边伸出手去，轻轻推了推禅院甚也。 禅院甚也顺着她手上的推力往旁边迈了一步。 这时，五条悟走了过来，搭上了禅院甚也的肩膀。 “走吧甚也，芽衣都这么说了，那就和我一起去玩吧。” 小指被芽衣的手抓了抓，又很快被松开了。 禅院甚也看向芽衣，又过了一会儿才点头：“好，那芽衣你乖乖在这里，不要乱跑啊。” “嗯！”芽衣用力点了点头，“芽衣很乖的，芽衣不会乱跑的，芽衣会在这里等哥哥的！哥哥你快去吧！” “好。” 终于，禅院甚也跟着五条悟一起离开了。 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两人上了海盗船，做好了安全措施。 很快地，海盗船就启动了。 >>>>>> 一分钟前。 看到禅院甚也和五条悟留下芽衣一个月独自离开，一个工作人员立刻跟琴酒汇报道：“机会给我们了。” 嘴里说着简洁的话，他心中却不禁在吐槽：只是做戏而已，非要做得那么全套，还要假装犹豫那么久，真是浪费他们的时间。 那头琴酒立即下令：“开始行动。” “收到！”x12 白色马自达启动，飞快朝海盗船所在的位置开来。 冥冥也准备起来。 ——当然，只是换了个姿势继续数钱。 而游乐园内伪装成工作人员的诅咒师们也很快聚拢而来。 在海盗船启动的一瞬间，有一个男人朝芽衣扑去，麻利地将芽衣弄晕了。 动作之熟练，仿佛他已经做过这样的事无数次。 一辆黑色的面包车出现，男人将芽衣抱进车里，然后招呼其他伙伴上车。 一行七人再加芽衣，很快驶离了游乐园。 几人全程没有过多掩饰，毕竟他们已经知道，对方是演了戏主动让他们带走芽衣的。 只要他们做得不太过分，五条悟他们就只会当做没有看到，放任他们带走芽衣。 夜，似乎变黑了些。 禅院甚也和五条悟玩过一轮下来，脚步有些不稳。 他没想到这个海盗船玩着居然这么难受。 他现在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在晃，胃里翻腾，有点恶心想吐。 五条悟伸手扶了他一把，视线却看向了芽衣原本站的位置。 脸上突然浮现了惊讶的表情，他大声道：“芽衣不见了！” 禅院甚也配合地也朝那个方向看去，脸上浮现出焦急的表情：“芽衣去哪了？会不会又被那些人带走了？早知道我就留下来了……” “安心，有我在，”五条悟视线看着远方，又道，“我去找芽衣。” “我也去！”禅院甚也道。 “不用，你不舒服，就在这里休息一下吧，我让人来接你。”说完，五条悟就松开了扶着禅院甚也的手，朝着一个方向冲了出去。 禅院甚也看着他的背影，还是把“附近还有两个敌人”的消息咽了下去。 在他们的计划中，这些人在得到芽衣之后应该一起离开的。 可是他现在却感觉到附近还有两个隐藏的恶意。 这两个人是要做什么？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 他立刻想到一种可能：他们还有新的目标。 是什么目标呢？是他，还是…… 他朝大头贴机器的方向看了眼，然后缓缓坐了下来，背靠着椅背，他闭上眼睛，用拇指轻轻按压着自己的太阳穴。 他是真的感觉有点不舒服。 其中一股恶意在朝他靠近，越来越近了。 他只当自己丝毫没有察觉到，继续轻轻按压着自己的太阳穴。 很快地，恶意来到了他身后。 后脑忽然有种被重物砸了一下的感觉，脑袋中一片嗡嗡声，他立刻失去意识晕了过去。 就在这时，白色马自达赶到了。 车里坐着两个人，波本和贝尔摩德。 与此同时出现的还有另一辆车，车上坐着的是一个身着游乐园工作服的人，显然是禅院甚也之前感受到的另一股恶意的来源。 贝尔摩德打开车窗，朝禅院甚也身边的人命令道：“快上车，跟上我们。” 那人皱了皱眉，显然对于贝尔摩得这种命令式的语气很是不爽。 但是毕竟收了钱。 他捏着鼻子忍下了这一波，立刻拖着禅院甚也过去，将他塞进了后来的那辆车的后座里。 随后，他也上了车，是在后座。 车子很快启动，他翻了翻车上的工具，保险起见将禅院甚也绑了起来。 两辆车也很快没入了夜色中，追赶起之前的那辆面包车来。 >>>>>> 琴酒那边，他听着耳机中的动静，知道一切正在按计划进行。那位先生想要的两个人都到手了。 至于那位最强…… 他听着耳机中冥冥的声音，视线挪向面前的电脑屏幕。 在他指定的路线中，沿途装满了摄像头。 虽然有束缚的存在，但他依旧不信任冥冥，毕竟那可是咒术师。 他要亲眼看着那位最强沿着他指定的道路离去。 画面中，他看到五条悟也上了一辆车。 耳机中冥冥的声音再次响起，他看到五条悟遵照指示，指挥司机开始沿着他制定的路线开始前进。 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 这时，一个急躁的声音突然出现。 “你们到底行不行？究竟什么时候可以把人带到我面前来？你们还要我等多久？” 琴酒皱了皱眉，声音是从朗姆那边传来的。 不过这不是朗姆的声音，而是鬼舞辻无惨的。 才几个小时而已，这就等不及了？ 而且不过是个实验品，到了之后还需要测试验证，到时还有更长的时间。 也不知道那只鬼在着急什么。 冷着一张脸，他继续看起屏幕上的监控来。 五条悟还在那条路上，没有偏离他指定的路线。 很好。 第五十一章 白色马自达内。 贝尔摩德看了眼跟在他们之后的车子, 忽然闲聊一般说道：“波本，没想到你的情报来源这么广。” 她指的是黑衣组织中得到的那份关于咒术界的资料。虽说是花了重金买来的，但要得到这种东西, 可不是光有钱就行的。 波本开着车, 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 只答道：“我似乎没有义务对你解释。” “哦？”贝尔摩德挑了挑眉, “我不是在夸你吗？为什么要对我解释？” 波本笑了笑，把问题抛了回去：“你我都心知肚明，不是吗？” 贝尔摩德不再说话, 她收回视线, 再次看了眼后方的车子，确定后面的人跟上了他们。 她确实对波本有所怀疑。 她比波本更早知道关于诅咒的事，不过当时组织中的人对此几乎一无所知，她花了点功夫，才勉强摸到了咒术界的边缘。 她亲自去调查过, 所以知道这件事有多难。即使有了部分关于咒术界的资料做引导, 也依旧很难。 不过这件事是那位先生经手的，波本全程跟那位先生汇报，既然已经过了那位先生那关, 想来应当没有什么问题。 这样想着, 她闭上了眼，开始闭目养神。 >>>>>> 21:50 面包车抵达终点。 芽衣被五花大绑着带下车, 送进了建筑物内。 鬼舞辻无惨一早就等着，此刻已经极度不耐烦。终于看到芽衣，他纡尊降贵亲自动手, 把芽衣提到了实验室里。 实验室内有各种各样的仪器, 此时都处于运行状态, 时不时发出“嘀嘀嘀”的声音。 实验室内的人看到芽衣，立刻接了过去，动作熟练地开始给芽衣做起检查来。 鬼舞辻无惨在一旁看着，不停走动着，不耐烦的感觉都已经满溢了出来，几乎影响到周围人的情绪。 没过几分钟，他暴躁开口：“好了没！结果怎么样？” 他想要知道芽衣和两面宿傩的手指的融合情况怎么样，他想要知道现在芽衣的身体究竟是不是由她自己主导。 他是亲眼看到芽衣之前可以安全站在阳光底下的，只是让他不能接受的一点是，之前芽衣有被宿傩控制过。 他想要站在阳光下没错，但是他可不想用自己的身体做代价。如果不能确认这个方法真的安全可行，他是绝对不会亲自上的。 但是站在阳光下的诱惑实在太大，即使芽衣之前有过被宿傩控制的情况，他也希望那只是一个偶然，希望那只是最初能量还不稳定时才会产生的情况。 他希望现在芽衣可以自由控制自己的身体，然后他再引导她鬼化。 如果她可以在鬼的状态和正常人状态随意切换的话，他只要再收集一些两面宿傩的手指，就能成功站到阳光之下了！ 想到这些，他激动起来，大声喊道：“你们都哑巴了吗？快说好了没有！”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到结果了。 身着白大褂的几人面面相觑，他们都是全程参与这个项目的，自然知道现在这个冲他们大喊大叫的存在有多强大。 可是他们依旧不敢开口回答。 这种检测哪能那么快得到结果，他们现在开口给出的答案必然是这位不想要的。 而说出这位不想要的答案的结果……他们不愿意去回忆之前死在这位手上的同事的尸体有多可怕。 但是显然，现在不给出这个答案的话，这位也不会尚罢甘休，他们的下场或许也好不到哪里去。 众人瑟瑟发抖，都不想去做这个出头鸟，只希望可以有人站出来，解决眼下的困境。 鬼舞辻无惨看着他们，原本的不耐烦逐渐化为了怒气。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不说话，也不动？都不干活了？是干完了？还是不想干了？” 压迫感如有实质袭来，众人原本就瑟瑟发抖着，此时更是趴到了地上，是真的一动也动不了了。 就在这时，机器突然发出了绵长的一声“嘀——”，紧绑着芽衣的带子自动松开了。 她躺在平台上活动了下双手双脚，然后忽然坐了起来。 鬼舞辻无惨看着她丝毫没有感受到压迫感的样子，心中涌现出了一股不爽的感觉。 这个实验品居然敢在他面前放肆？！ 真以为吃了一根宿傩的手指就可以在他面前为所欲为了？ 他还记得那天他喂她吃下那根手指的情景。 哭得那叫一个惨，哭得那叫一个让他开心。 可是现在…… 他看到芽衣朝他看了过来，和他对视了。 芽衣没有他想象中的害怕，没有他想象中的瑟瑟发抖，甚至反而还朝他笑了起来。 笑过之后，芽衣问他道：“有水吗？我好渴啊，想要喝水～” 鬼舞辻无惨没想到芽衣居然会这样对他说话，怒气瞬间冲晕了他的头脑。 他上前一步，走到了芽衣面前，伸手掐住了芽衣的脖子。 “你找死！” 芽衣的脸瞬间涨红起来。 但鬼舞辻无惨依旧没有从她脸上看到恐惧的表情。 即使被怒气冲晕了头脑，他也清楚知道自己的目的，清楚知道自己现在还不能杀了芽衣，必须要等到实验完毕才能把她杀了。 他只是想要威胁一下这个胆敢在他面前放肆的人。 可是眼下，他没有威胁到，反而因为芽衣的表现而愈发感到生气了。 手掌忍不住想要收紧，但又缓缓放松。 怒气已经几乎塞满他的头脑，却无处释放。他咬着牙，视线开始漂移，试图将气撒在这趴了满地的白大褂身上。 然而，就在他想要动手之时。芽衣突然笑了起来，突兀的笑声将他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你笑什么！” 鬼舞辻无惨感觉自己是看花眼了，他居然在这个孩子眼中看到了嘲笑的感觉。 明明是被他掐的快要窒息的人，怎么还会笑呢？这是明晃晃地在挑衅他吧？ 芽衣乖乖答道：“五条哥哥说了，你不会杀我的。” 被猜到心思了。 鬼舞辻无惨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你真以为我不会杀你吗！”他再次收紧了手掌，试图威胁到芽衣。 然而芽衣依旧没有被威胁到，她再次开口：“你……不会……的。” 鬼舞辻无惨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几乎扭曲起来，怒气似乎透过皮肤浮现到了他脸上。 她居然敢！她居然敢这样！ 可是……他又确实不会真的对她下手，她是他的希望，是他可以站到阳光下的希望，他不可能现在对她动手的。 已经不能再忍耐下去了，他也不想委屈自己继续忍耐！ 动不了这个小孩，他还可以动其他人。 只是就在他想要对其他人动手时，芽衣再次开口了。 “你知道……我……我为什么……不害怕吗？” 这话问到了点子上，鬼舞辻无惨心中确实有这样的疑惑。 这个小孩怎么可以不害怕他？怎么可以不怕死？明明之前只是被他喂了一根手指就可以哭成那个样子的小孩，怎么可能像现在这样，被掐着脖子的时候还有闲心挑衅他。 “为什么？”他问完又补充了句，“我劝你不要耍什么花招！” 芽衣又一次露出笑来，她断断续续答道：“因为……因为我……我马上……马上就要……死了啊。” “你说什么？！”鬼舞辻无惨脸色大变。 他万万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回答。 几乎是下意识地，他松开了掐着芽衣脖子的手，然后抓着她的肩膀大声质问道：“谁说你要死了？你怎么会要死了？！” 如果她死了，那他要拿谁来做实验？ 再制造一个鬼出来，再喂一根宿傩的手指？那得浪费他多少时间！ 而且，为了之后自己亲自尝试时不会出大的意外，他制造芽衣时，可是花费了一番功夫的。芽衣不是一般的鬼，那可是几乎接近于他的存在。 要想再制造一只相同的，可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他等不及了！ “说话啊！”他抓着芽衣的胳膊，几乎要把胳膊折断。 而芽衣却喘着气，用力咳着，没有回答鬼舞辻无惨的问题。 鬼舞辻无惨无法忽略她的话，赶紧踢了一脚倒在他附近的白大褂：“还躺在这里做什么？！是真的想要死吗！检查结果呢？！她说她要死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次的问题和之前不同，是单独问被踢的那个人的。 那人叫苦不迭，看着鬼舞辻无惨恐怖的表情，他颤巍巍开口：“检查结果没那么快出来，我们还需要测试，还要对比之前的数据分析，才能得到结果。” “废物！”鬼舞辻无惨又踢了他一脚，“要多久！” 那人被重重踢到了墙上，嘴里吐出了一口鲜血，但还是立刻答道：“至少……至少要半天。” 鬼舞辻无惨咬着牙，想踹翻一旁的仪器，但最终还是收了脚。 他一把拎起芽衣，又指了一个白大褂道：“她刚刚说她要死了！快来给她看看！” 芽衣的脸色已经恢复正常，她在空中晃动着两只小脚丫，这才开口道：“我告诉你啊。” 鬼舞辻无惨回头，就见芽衣伸手将自己的袖子撸了起来。 小臂上，繁复的黑色花纹缠绕着，正一点点变成蓝色。 虽然不是同一力量体系，但他也可以清晰感受到花纹上散发着的浓郁的诅咒气息。 “他们害怕我，不管我怎么样，他们都要我去死。他们说这个全部变成蓝色的时候，我就会死掉了。” 稚嫩的声音，说着残忍的话。 实验室的一角，摄像头转了角度，拍摄到了芽衣手臂上的花纹。 >>>>>> 日本某处。 正看着这个监控画面的男人站了起来。 他翻找起之前波本搜集来的关于咒术界的情报，很快找到了这个花纹。 确实如那个小女孩所说，一旦那些花纹全部变成蓝色，那个小女孩就会死去了。 而现在，花纹的颜色已经有一小半变了色，按照情报中关于这个花纹的描述，男人计算了一下。 “还有一个小时左右。” 这个花纹的诅咒没有办法祓除，至少情报中没有方法。 男人坐回了座位上，叹了口气。 算了，不过是一个实验品，他那么多年都等了，不在乎再等一段时间。 这个，废了就废了。 然而就在这时，他看到监控画面晃了晃。实验室的墙壁被瞬间开了一个大洞，一个赭色头发的男孩浑身散发着黑红的光闯了进来，直直朝鬼舞辻无惨冲去。 “BOSS！”耳麦里传来了朗姆的声音。 男人果断开口：“把实验品带来！” 第五十二章 男人, 也就是黑衣组织的首领，被称为那位先生的乌丸莲耶说：“把实验品带来！” 他的意思是，让朗姆把实验品芽衣立刻带到他所在的位置。 在此之前, 他丝毫没有想过在计划彻底成功之前让自己和其他人有所接触。 哪怕是鬼舞辻无惨, 也至今没有和他面对面见过。 而现在，他去果断做出了要和芽衣接触的决定。 原因无他, 在他看到那个矮个子男孩出现，并且矛头直指鬼舞辻无惨后, 他就知道，他必须要让人把那个实验品带到他面前来了。 鬼舞辻无惨此战必败, 而那种程度的争斗又不是他可以参与进去的, 所以最终鬼舞辻无惨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而他手里已经没有原材料再制造出鬼的血液, 所以原本已经被他放弃的实验品却反而成了唯一的希望。 而这唯一的希望又会在一小时之后死去, 那之后，就再也没有鬼的血液了。 或许还有另外的方法可以让他达到永生，可是他的身体已经坚持不住, 已经不足以让他支撑到下一个方法出现了。 枯槁的手紧握成了拳。 即使这个计划还没有真正实验成功, 但他不得不拼一把了。 至于他为什么这么确定鬼舞辻无惨此战必败…… 早在发现这个世界如此不科学后，乌丸莲耶就已经开始搜集资料，寻找不科学的踪迹。 对于监控画面中出现的这个矮个子的男孩, 他大概知道他的实力。 不过毕竟是不一样的力量体系，鬼舞辻无惨和这个男孩对上, 谁胜谁负还未可知。 但他依然确定，鬼舞辻无惨此战必败。 因为他知道，这个男孩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他身后还有一个智力担当的搭档。他可以那么快出现在那里, 他的搭档绝对是原因之一。 鬼舞辻无惨或许在武力值上还有可能会占上风, 但比起智商，他的脑子不够用。 在那个男孩的搭档手下，鬼舞辻无惨绝对赢不了。 如果不是之前两面宿傩占据了实验品的身体，把战场引到了横滨，他也不会被那个组织盯上！可恨！ 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催促道：“朗姆，快点，半小时内把实验品带来。” 耳麦中，朗姆的声音变小了很多。 “好的，BOSS。” >>>>>> 实验室大楼。 朗姆让把被留在实验室外的诅咒师们和之后跟着波本与贝尔摩德一起来的两个诅咒师都集合在了一起，结合几人的能力迅速做出了作战计划。 身为普通人，他们在那样的战斗中太不起眼，所以朗姆、波本还有贝尔摩德三人待在实验室外，随时准备接应。 琴酒因为身上还有重伤，一直待在其他据点，此时只能继续隔空指挥。 他从一开始到现在，一直因为整件事过分顺利而感觉不对，但他没想到出现在实验室里的会是非咒术界的人。 五条悟还在他的监控范围之内…… 他们当初在横滨不是不欢而散的吗？居然什么时候有了联系？还合作了？ 监控画面中，五条悟还在车里，虽然看不清表情，但他可以确定五条悟一动都没有动。 难道只是巧合？五条悟还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引向了错误的方向？ 还是说，他那么相信中原中也？相信中原中也将事情解决好，所以他才可以这么淡定？ 不……总感觉哪里还有问题…… 实验室那边的监控画面一片混乱，已经有不少摄像头被毁坏，他看不到全部画面。但是大约是鬼舞辻无惨和中原中也都注意着不伤到芽衣的原因，芽衣附近的监控都很完好。 这也方便了他们的计划。 很顺利地，在诅咒师的掩护之下，芽衣被带了出来。 看到芽衣被朗姆和贝尔摩德带上了车，琴酒心中不安的感觉再次浮现。 太顺利了……又是那么顺利。 他有一种自己踩进了别人的剧本中的错觉，仿佛一切都是有人在指引着他，指引着他们所有人…… 毫无证据，只有直觉。但他还是开口了：“朗姆！停车！” 朗姆正用最快的速度开着车，此时听到琴酒的话，他下意识反问道：“琴酒，你在说什么胡话？” 那位先生给他的时间是半个小时，刚刚已经过了几分钟了，他必须保持这个速度，才能在既定的时间到达那位先生那里。 现在停车，会坏了那位先生的大事。 “我有预感，这件事有问题。”琴酒答道。 朗姆紧踩下油门，再次反问：“什么问题？” 琴酒皱了皱眉，直说道：“不知道。” “呵！”朗姆哼了声，“你是在搞笑吗？如果坏了那位先生的大事，你负责吗？” “可如果你把实验品带去才是坏的大事呢？”琴酒的声音竟然平静了起来。 这样冷静的声音，让朗姆下意识开始思考琴酒的话。 如果真的有问题的话…… 就在这时，被五花大绑着的芽衣突然哼唧起来。 “怎么回事？”朗姆问道。 后座有诅咒师同乘，他立刻查看起芽衣的情况。 “看看她的手臂！”朗姆提醒。 “好，我看看！”诅咒师将芽衣的手解开，然后把袖子撸了上去。 黑色的花纹变蓝的速度似乎变快了点，而且之前已经变蓝色的部分颜色正在加深，有种要嵌进皮肤里的感觉。 这个诅咒师从未见过这个花纹，但他刚刚已经从朗姆口中知道了这个花纹是什么意思。 此时感受着花纹上传来的越来越浓重的诅咒气息，他连蒙带猜地说道：“诅咒变强了，可能会提前发作。” 朗姆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他再次开口，是对琴酒说的：“琴酒，十分钟内如果你有证据证明这件事有问题我就停车，如果没有，那我只能继续带实验品去那位先生那里了。” 琴酒：“好。” >>>>>> 实验室大楼。 因为要去的地方是那位先生本人所在的位置，所以波本被留了下来。 名义上是留下处理禅院甚也。 因为突发事件，禅院甚也刚刚被他们锁在了另一个实验室里。眼下最重要的事是实验品，暂时无暇去研究禅院甚也的不死之谜，所以只能暂时让波本处理禅院甚也的问题。 而波本……又或者该叫降谷零，这才终于有了机会去解救禅院甚也。 要连禅院甚也一起绑来的计划是那位先生临时给出的，他得到任务时贝尔摩德就在他身边，而且一直没有离开过，他没有找到机会传递消息。 而且实验室内出现的混乱是一早在计划中的，他知道他最后一定会被留下来，一定会有机会去救禅院甚也，所以暂时先将计就计把人带了过来。 只是当他来到锁着禅院甚也的实验室之时，他却发现实验室的墙上被开了一个大洞，而被锁着的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楼上战斗的声音动静很大，天花板上一直有灰尘掉落下来，让他有种这栋楼随时会倒塌的错觉。 这里很危险。 不过想到之前琴酒告诉他的关于禅院甚也的信息，他又安心了些。 会死而复生的能力…… 就算是面对宿傩也可以复活，那想来是不会有事的吧？ 耳麦中，琴酒的声音响了起来：“他在资料室，快去！” 看来监控还在发挥着作用。 降谷零应下，根据地图开始往资料室跑去，一边思考着该怎样破坏监控，他一边问道：“琴酒，他醒了，你觉得我一个人可以抓得住他吗？” 毕竟在那些不科学的存在面前，哪怕是他，也只是一个弱小的普通人啊。 琴酒没有被问到，反而冷冷答道：“这是你该考虑的问题，不是我。” 停顿几秒，他又大发慈悲道：“提醒你一下，他死亡时如果身体被破坏的程度很大的话，复活需要一定的时间。” 降谷零：“好。” 琴酒继续道：“刚刚受伤的那个精神系的诅咒师醒过来了，我让他立刻过来协助你。” 降谷零顿了顿，答道：“好。” 居然还有诅咒师能过来吗…… 他脑海中浮现出了禅院甚也的身影。 那个诅咒师只会精神攻击，在刚刚的战斗中只是作为辅助的存在，也不知道那个少年能不能应付。 >>>>>> 资料室内。 禅院甚也刚破坏完室内的所有监控，正在满房间翻找实验报告。 除了那两张照片之外，关于这个实验的所有记录都没有在网上留下痕迹，他要在这里找到那份报告，找到关于药物和手术的相关资料，这样才能在之后救下芽衣。 所以他刚刚没有跟……没有说自己知道还有敌人在附近，任由自己被打晕带了过来。 资料室内的文件都是分门别类放好的，原本想要找到那份文件该是一件很简单的事，但可惜……这一整个资料室里面的文件居然全是关于那个实验的。 光是失败的报告就攒了好几柜子，他翻找了许久，终于在资料堆中找到了之前照片上的那份报告，以及和那份报告相关的一些报告。 上面完整记录了实验过程，以及实验过程中用到的药物还有手术过程。 很好。 将所有内容都记在了脑海中，他把报告扔掉，手里紧紧抓着绛雪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他感觉到一股恶意突然出现，正飞快朝他靠近。 是诅咒师吗？ 居然没有全部离开吗？ 握着绛雪的手缓缓收紧。 无论是人还是诅咒，都一样只是能让他变强的工具而已。 没有什么好怕的。 这样想着，他用绛雪在远离那股恶意的墙壁上开了一个洞，试图绕过那个正朝他而来的诅咒师，快点离开这里。 然而一推开墙壁，他发现外面居然有一个人。 看清对方的脸后，他稍稍放松。 难怪没有恶意，难怪他没有发现。之前在查找黑衣组织的信息之时，他当然也翻过这个人的相关信息。 是日本的公|安啊。 至少目前，这个人不会对他有恶意。 两人对视着，谁都没有第一时间作出反应。 附近的监控正闪烁着红光，禅院甚也不可能就这样安然地与这个人擦肩而过。 毕竟还没到时间，他们的计划还没成功。他不小看敌人的智商，如果他表现得太过明显，把这个人的身份暴露了的话，他们的计划很有可能会失败。 至少在监控之下，他要演演戏的。 就在他准备装模作样和降谷零打斗一番，然后把人打晕之时，他忽然眼前一黑。 那股恶意明明还没到的…… ——这是他清醒状态下的最后一个想法。 身体晃了晃，他整个人向前倒去，被降谷零顺手接住了。 手依旧紧紧抓着绛雪，他眉头紧蹙着，陷入了幻觉之中。 从记事起至今的记忆开始在他梦中循环播放。 存在于记忆深处的母亲的宠爱…… 存在于记忆深处的家人的关爱…… 存在于记忆深处的正常的世界…… 欢声笑语之后，噩梦开始了。 一个个冷眼，一次次欺辱，一天又一天的小黑屋，还有母亲一句句的质问…… 幻觉之中，他仿佛在重新经历那一切。 无尽的黑暗一点点蔓延开来。 >>>>>> 急速行进的车上。 五条悟察觉到禅院甚也在想他的同时，也发现了禅院甚也没有在计划中所在的位置。 居然在实验室？ 虽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想更快解决这件事了。 从刚刚那个瞬间开始，他的猫猫想他的频率过分高了，几乎是无时无刻不在想他。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他要快点解决这一切，快点去到禅院甚也那里。 第五十三章 后座的诅咒师又将芽衣的袖子放了下去, 并且再次捆绑好。 耳边忽然少了芽衣的声音，他朝芽衣看去，在对上那双眼睛之时, 他忽然感觉浑身一颤。 有种被什么恐怖的东西盯上了的错觉。 是错觉吧？ 不过是一个小孩子而已。 一定是因为她体内有宿傩, 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感觉。 诅咒师暗自安慰着自己，视线却不再敢朝芽衣看去，只直直看着前方。 车子速度很快，朗姆给琴酒的十分钟过去, 他们已经即将抵达终点。 “琴酒，你的证据有了吗？”朗姆问道。 琴酒自然是没有找到证据。 时间太短, 而且他身体不便，实在是难以找到证明他的直觉是没错的的证据。 听着耳麦中的一片沉默，朗姆已经知道了答案。他再次加速，一边跟琴酒道：“那我们现在就去见那位先生了。” 三分钟后。 22:15。 朗姆停下车, 将芽衣带了下来。并且和乌丸莲耶通信，表示实验品已经带到了。 后面的保姆车也很快抵达，诅咒师们鱼贯而出。 一行人站在门口, 等待着乌丸莲耶给朗姆的回应。 “让贝尔摩德带实验品进来，你们都留在外面，不要让任何人靠近。”乌丸莲耶吩咐道。 “好的，BOSS。” 挂了电话，朗姆听话地将芽衣交给了贝尔摩德, 又道：“那位先生让你进去。” “知道了。”贝尔摩德接过芽衣, 熟门熟路地打开了大门。 两人一进门, 大门立刻自动关闭。贝尔摩德神情变了变, 缓缓朝向前走去。 走了没两步, 她忽然停了下来。 这栋房子她来过不止一次, 甚至有些设施还经过她的手。她很清楚这里的监控的布局，她知道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是处于监控的死角，无论做什么都不会被人发现。 她蹲下|身，凑到芽衣耳边，用最低的声音问道：“你想离开吗？” 芽衣疑惑地看着她，仿佛在说“为什么”。 贝尔摩德不想跟她解释，又问了一遍道：“所以你想要离开这里吗？你现在还有最后一次机会。” 一旦被带到那位先生面前，等待芽衣的只会有一个结果，那就是死亡。 虽然手术本身对芽衣没有什么伤害，但是……一旦手术成功之后，芽衣绝对不可能会被留下来。 是恻隐之心吗？ 或许是，又大约不是。 想到如果手术成功之后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她就感觉一阵不适。 如果可以的话，真想下一秒黑衣组织就被彻底击碎啊。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然而就在这时，她看到了让她震惊的一幕。 芽衣的手臂上蓝光闪耀，穿过衣服透了出来。 很快地，蓝光笼罩了芽衣的全身。 贝尔摩德瞳孔微缩，下意识向后跳去。 她感觉到了危险。是她从未感受到过的程度的危险！ 她想逃跑，可是刚刚的那步跳跃似乎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她感觉自己像是被黏在了原地，再也无法动弹一下。 视线中充斥着蓝色的光芒，在这一片蓝光之中，她依稀看到了芽衣的身形正不断拉长。 与此同时，一直盯着监控画面的琴酒突然脸色大变。 他看到了……载着五条悟的那辆车中忽然闪现出一阵蓝色的光芒。 几乎是立刻，他对朗姆道：“实验品有问题！” 他看到了，车里的五条悟突然变化，虽然依旧看不清脸，但发型、发色、衣服都变了！ 瞬间变成了另一个人。 这个人他在资料中看过，也是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的学生，是五条悟的同班同学：夏油杰。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 当时那个大头贴机…… 唯一没有人看到的时候就是那里，他们一定是在那个时候动了手脚！ “朗姆！实验品可能是五条悟！” 听到这话，朗姆立刻联系了乌丸莲耶，同时开门准备带人进去。 但在他开门的瞬间，身后的诅咒师们却忽然向后退去。 他们都听到了琴酒的话。 那可是五条悟啊！ 然而没走两步，他们的身形突然顿住。 朗姆也呆立在了原地，他耳边的听筒内，乌丸莲耶的话才说了第一个音，也戛然而止了。 大门内。 五条悟抓着贝尔摩德，已经开启了领域。 在场的所有人，除了他手中的贝尔摩德之外，一个都没跑掉。 “你——”贝尔摩德看着门外的一切，这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五条悟没有理会贝尔摩德，他难得的一脸严肃，用另一只手拿出手机，给待命的人员发了定位，让他们来处理这个残局。 然后，他又拨通了降谷零的电话。 他知道降谷零也在实验室那边，他想知道禅院甚也现在是什么情况。 可是电话却打不通。 神色愈发严肃。 他的猫猫一直一直在想他，他要快点赶过去！ 留在这里等其他人来是不可能的，那需要耗费太长的时间。 他没有多想，继续拎着贝尔摩德，然后飞快朝呆立在原地的人冲去。 想要让这些人乖乖留在这里，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让他们无法离开。 用最快的速度，他折断了所有人的手脚。 哪怕他们有人能在其他人到来之前醒过来，也无法离开这个地方。 最后，他没有忘记最重要的一件事。 来到三楼，他看着被一片白大褂围在中间，已经准备好做手术的老者，问贝尔摩德道：“这就是你们的首领？” 贝尔摩德没有回答。 五条悟也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想要得到贝尔摩德的答案。 现场的情况已经很明显了。 从他暴露到将所有人控制住之间只有很短的时间，这些人来不及做什么的。 如果是提前伪装的话，也不可能。 毕竟在他的引导之下，这些人也自觉时间紧迫，如果再这样进行伪装的话，他们的时间也不够。 所以这个准备好进行手术的人，肯定是首领。 再退一步，就算不是，那也没有关系，他反正要先抓一个回去，继续这场手术。 只不过接下来主刀的人，就不会是这个组织中的人了。 拎起那个老者之前，他和之前一样，将在场的所有人手脚一一折断。 确认附近没再有漏网之鱼，他一手一个，拎着贝尔摩德和乌丸莲耶离开了这里。 他要去找他的猫猫。 >>>>>> 实验室内。 十几分钟之前。 禅院甚也倒下的瞬间，降谷零接住了他。 然后，降谷零也陷入了幻觉之中。 这是那个诅咒师的术式，一旦接触了中了术式的人，接触的那个人也会被拉进幻境之中。 如果没有足够的实力，并且意志坚定的话，是无法保持清醒，并且脱身的。 显然，降谷零不在“实力足够”的范围之内。 术式不能解除，否则禅院甚也也会清醒过来。 诅咒师听从琴酒的命令，拉着降谷零和禅院甚也两人一起朝外走去。 但……他是一个真正的法师，不是那些近战法师。而且他刚刚还受了伤，实在无力将两人一起拖着走。 这钱可真难赚。 楼上的动静越来越大，他已经见识过中原中也和鬼舞辻无惨的实力，绝对不想再跟那两个家伙面对面了。 他感觉自己如果再不离开这里，可能也会葬身在此地。 剩下的尾款和命相比，就变得不重要起来。 在一块天花板掉落下来之时，他果断放弃了手上的人。 “我先撤了！”他对琴酒道，“我带不走他们，我在外面等着，维持术式，你们快来人！” 虽然放弃了，但他还是想要尾款。他觉得他还有机会。 然而琴酒却答道：“不行，至少把那个小孩带出来。” 看了眼地上的两人，诅咒师掂量了一下禅院甚也的重量，想了想还是答应了。 “好。” 钱的诱惑还是有些大的。 这个小孩那么轻，他可以的。 将降谷零留在了原地，他抓着禅院甚也的手，一瘸一拐地拖着他往出口走去。 天花板上有灰尘落下，时不时还有一小块的混凝土掉落下来。诅咒师躲闪不及，被砸到了。 “啊——” 他立刻跳开，抬手一摸，摸到了满手的鲜血。 耳麦被砸到，落到了地上。 他来不及去捡，更快地拖着禅院甚也朝出口而去。 他不要死在这里！ 特别是被砸死这种死法，也太难看了！ 好在出口就在附近，这里又是一楼，他很快带着禅院甚也出了实验室大楼。 但只是出去了还并没有安全，他继续拉着禅院甚也拖行了很长一段距离，直到找到一个掩体才停了下来。 在掩体之后坐下，他朝实验室大楼的方向看去。 战场似乎转移了，他看到了鬼舞辻无惨的身影。 然后是中原中也的。 两人一跑一追，胜负已分。 只看鬼舞辻无惨是否会被中原中也追到了。 看着他们越跑越远，他叹了口气。 不管他们如何，至少他是安全了。 然而，还不等他放松几分钟，他忽然感觉到从心底深处生出了一股寒意。 好像有什么更加危险的东西在朝他靠近！ 想也不想，他放开禅院甚也，朝更远的地方跑去。 他的直觉是对的。 因为，五条悟到了。 如果他再晚一步，绝对会当场殒命。 而现在，他暂时逃过一劫。 五条悟看着紧皱着眉头，一脸痛苦之情，身上还被拖得乱七八糟的禅院甚也，第一时间的选择是抱起了他的猫猫。 接触的瞬间，术式在他身上起效。 他感觉眼前一暗，然后很快亮了起来。他看到了他的猫猫，幼年时期，小小一只，脸上还带着笑的猫猫。 第五十四章 早在抱起禅院甚也之前, 五条悟就已经知道禅院甚也中的是一个什么样的术式。 中术式的本人会陷入自己的回忆之中，无论美好的还是痛苦的，只要他没有足够的实力以及坚定的意志, 就会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而他接触到了禅院甚也, 同样也会陷入幻觉之中。不过这时陷入的幻觉不是他的回忆，而是禅院甚也的回忆。 至于能看到哪些回忆, 那就取决于他的猫猫想让他看到什么了。 而破解的方法依旧是足够的实力以及坚定的意志，如果被禅院甚也的回忆和情绪影响, 也可能深陷进幻觉之中，再也无法出来。 五条悟现在要做的, 就是先让自己脱身，然后去找他的猫猫，把他的猫猫带出来。 顺便的，也把另一个陷入这幻觉之中的人赶出去。 向前一步，眼前的画面瞬间变幻。 他的猫猫想让他看什么呢？ 那是禅院家的院子里, 小小的一只蹲在地上, 和几个同龄的小孩正在玩泥巴。 两三岁的小孩，玩泥巴很正常。 很寻常的场景，他感受到了他的猫猫对于这份回忆的喜悦。 肥嘟嘟的小脸上，满是笑意。 这时，一个面容娇好的女人朝禅院甚也走来。 “甚也，”女人温柔地喊着禅院甚也的名字，然后抱起了他, “该去学习了。” “妈妈……可是……” 五条悟听到了禅院甚也的声音, 奶声奶气地, 带着些不愿。 他看了看自己的妈妈, 又朝地上的泥巴看去，再也挪不开视线。 很显然，他不想学习，他还想玩泥巴。 真可爱啊。 五条悟想。 如果是他，肯定会把他的猫猫放下来，让他的猫猫继续玩了。 但那个女人却不。 “甚也，妈妈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女人瞥了眼蹲在地上朝她看来的几个孩子，“你跟他们不一样，不要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好吗？” 禅院甚也搓着手心里的泥土，低低地回应道：“嗯。” 女人闻言很是高兴，她无视了其他孩子，抱着禅院甚也往回走去。 画面很快变幻。 这回是在一个明亮的房间里，书架上满满当当摆着书，书桌上放着摊开着的书本，一旁的草稿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五条悟看不清那上面写的是什么，只能感觉到那些密密麻麻的字排列得很是整齐，不像是草稿。 一回头，他看到女人抱着禅院甚也从门外走进，然后把小小的一只放到了书桌前。 真的小小的一只，被放在书桌前之时，更显得幼小。 “甚也，”女人揉了揉禅院甚也的脑袋，“糖葫芦买来了，想吃吗？” 五条悟看到禅院甚也眼神瞬间一亮，刚刚还略带委屈的表情消失不见，小小的脸上只剩下了笑意。 “想！”他大声答道。 女人也笑着，让人将糖葫芦拿了过来。 是最普通的糖葫芦，红色的一小串，表面凝固着糖浆。 而禅院甚也接过之时，却仿佛拿到了什么稀世珍宝，高兴的感觉让五条悟都忍不住笑起来。 就那么开心吗？ 他的猫猫喜欢吃糖葫芦？ 但他发现，禅院甚也接过之后，只是看着糖葫芦，却没有第一时间去吃。 “妈妈，”他的猫猫问道，“我真的可以现在吃吗？” 女人温柔的声音响起：“当然可以了。” 得到允许后，禅院甚也才对糖葫芦下了口。 似乎连猫猫的味觉也可以感受到，五条悟发现自己嘴里也有了酸酸甜甜的感觉。 “好吃吗？”女人问。 “嗯嗯嗯！”禅院甚也用力点着头，奶声奶气道，“好吃！好吃！” “我们甚也喜欢就好。”女人的声音依旧温柔，她蹲在禅院甚也面前，一直看着他吃糖葫芦。 但当糖葫芦只剩下一颗之时，她忽然伸手，将糖葫芦拿了回来。 喜悦被打断，酸酸甜甜的滋味还在嘴中，但回味却显得有些苦涩起来。 五条悟看到禅院甚也的视线集中在了糖葫芦上，但却没有伸手去抓。 “甚也。”女人又喊了禅院甚也的名字。 禅院甚也将视线移到了女人脸上，疑惑问道：“妈妈？” 女人温柔笑着，问道：“甚也可以答应妈妈一件事吗？” 禅院甚也歪了歪脑袋：“什么事呀？” “甚也可以永远留在妈妈身边，永远听妈妈的话吗？”女人的声音还是一样温柔，她说着又把糖葫芦送回了禅院甚也手中，“这个可以继续吃哦。” 是束缚。 五条悟知道了，但眼前那小小的一只并不明白那意味着什么。 禅院甚也接过糖葫芦：“妈妈你问过好多次啦。” “但妈妈还想听我们甚也说。” “好叭。”禅院甚也从椅子上跳了下来。 他手里拿着糖葫芦，抱住了女人，认真道：“妈妈，甚也答应你，会永远留在妈妈身边，会永远听妈妈的话的！” 说完，他松开女人，在女人脸上亲了一口。 “吧唧”一声很是响亮。 晶亮的口水留在了女人脸上，女人依旧温柔笑着，伸手抹去了脸上的口水。 “真乖。” “嗯！当然啦！甚也是妈妈的乖宝宝！”禅院甚也笑着，将最后一颗糖葫芦塞进了嘴里。 禅院甚也开心笑着，像是吃着最美味的食物，但五条悟却感受到了难以言喻的苦味。 他想，他的猫猫应当不爱吃糖葫芦了。 吃完糖葫芦，禅院甚也自觉回到了书桌前。 女人站在一旁，温柔的眼神始终停留在禅院甚也身上，一刻也不曾离开。 似乎是过了许久，桌上的书被翻到了最后一页。 “妈妈！我看完了！”禅院甚也兴奋的声音响了起来。 “嗯，我们甚也真棒。”女人弯腰，给禅院甚也按|摩起眼睛。 和禅院甚也相比，椅子略高，他的脚沾不了地，此时正在空中晃晃悠悠。 摇晃着摇晃着，他问道：“妈妈，今天还讲五条哥哥的故事吗？” “当然还讲了。”女人缓缓开口，将五条悟夸了一通。 五条悟：“……” 虽然这些都是事实，但是在此时此刻看着这场景，他却隐隐有种不妙的感觉。 故事的最后，女人对禅院甚也道：“我们甚也以后一定也会那么棒的。” 禅院甚也还在晃着小脚，闻言点了点头：“嗯！” 画面再度变化。 这回不再是完整的片段，一个个场景在眼前飞速掠过，全都有女人的存在。 除了不让禅院甚也和其他小孩一起玩，并且花了不少时间和禅院甚也一起学习之外，女人对于禅院甚也几乎是溺爱。 吃穿用度无一不是最好，所有的请求全都会轻易满足，每天每天都只绕着禅院甚也打转。 一起玩，一起闹，仿佛是一对最寻常的母子。 可喜悦之中却总有一丝抹不去的阴霾。 很快地，画面的流速变缓。五条悟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场景，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小时候的他。 他知道了，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禅院甚也时的场景。 画面和记忆开始重叠，他看到了如记忆中一样的场景。 正要离去的他被他的猫猫缠上了。 想到之前看到的画面，他总算是明白那时的禅院甚也为什么会对他有如此深的崇拜，但又在崇拜的同时还对他说。 “五条哥哥！我以后会变得和你一样厉害的！我也要保护大家！” 被他遗忘的记忆终于找了回来。 他听到了自己的回答。 “真的吗？我不信。” 五条悟：“……” 不愧是他？ 他的猫猫气鼓鼓地，跟他道：“我会的！我一定会的！妈妈说我会的！” 小话唠又念叨了一堆，而他丝毫没有插嘴的机会。 最后，他的猫猫又道：“五条哥哥！你不信没关系的！我……我以后和你一样厉害了再来找你！那样你就会信了。” “哦？那你要什么时候来找我？” 他的猫猫瞪大了眼：“还……还要时间的吗？” “不然呢？你这话谁都会说，难道要我等几十年上百年？” “那……”他的猫猫看着他，眼珠子咕噜咕噜转着，最后道，“那就十八岁！五条哥哥，我十八岁来找你。” “好，”五条悟看到自己笑了，还伸手揉了揉猫猫的脑袋，“我等你来，你可不能爽约啊。” “嗯！”猫猫用力点了点头，“我一定不会爽约的！我一定会来找五条哥哥你的！” 是约定啊，果然是约定啊。 五条悟暗想自己怎么会忘记了呢？ 他的猫猫清晰记了那么多年，而他却忘记了。不过还好现在不算太晚，时间还没有到，他又想起来了。 他不管，就算是在这里看到才想起来，那也是他想起来了！ 画面再度转换。 明亮的光线忽然变化，画面上似乎笼罩住了一层阴影。 五条悟明显感觉到禅院甚也的情绪有了变化。 喜悦被恐惧替代，细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听说了吗？禅院甚也没有咒力啊！” “哈哈哈哈哈哈！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听我爸爸说了。” “还要听说吗？看就看得出来了吧？” “都不让我们靠近，怎么看？” “还看不起我们，脑子好又怎么样？” “就是，病秧子还没咒力，还不是废物。” “你们说，如果我们现在去揍他一顿会怎么样？” “不好吧？” “怎么不好？你忘了我们之前怎么被嫌弃的吗？” “但又不是甚也嫌弃我们，明明是——” “甚也甚也甚也！叫那么亲密做什么？他妈妈你敢去动吗？” “但是——” “他妈妈那么宠他，要是他真不嫌弃我们，早就跟他妈妈说要和我们一起玩了。” 声音越来越远，五条悟看到他的猫猫哭着跑了回去，跑到了母亲面前。 “妈妈……”他抱住了女人的腿。 可是，却被一脚踹开了。 第五十五章 小小的一只被踹出去的瞬间, 五条悟下意识跑了过去。 想接住。 可是这是禅院甚也记忆中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他现在只是一个看客，无法对眼前的场景做出任何的改变。 他只能看着, 看着他的猫猫满脸不可置信，看着他的猫猫震惊到连哭泣都忘记。 “妈妈……” 向来被母亲捧在手心里的孩子，哪能想到母亲此时的真实想法。 五条悟看到禅院甚也捂着肚子爬了起来，再次朝他的母亲靠近。 “妈妈, 妈妈……”他跌跌撞撞地小跑到了女人面前, 试图再次抱住女人的腿。 然而这一次, 还没等他真正抱到, 他就又一次被踹了一脚，小小一只被撞到了墙上, 然后跌落在地。 本就孱弱的身体哪能承受这样的撞击, 禅院甚也的嘴角当时就流出了鲜血。 “妈妈……”他趴在地上，挣扎着朝女人伸出手去。 而女人却仿佛没有看到一般, 径直出了门。 房门被关上，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光亮消失，整个房间暗了下来。 与此同时, 五条悟感受到禅院甚也的心也沉了下去。 微弱的光芒下, 赤色的瞳孔一片混沌。 他伸出手去, 想摸摸猫猫的脸，想抱抱猫猫。 可是手掌却从猫猫身上穿了过去，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甚也……” 五条悟在禅院甚也身边蹲下, 无声陪伴着，默默感受着禅院甚也此时此刻的所有情绪。 不知过了过久, 场景才再次变化。 又是在禅院家的院子里, 那个禅院甚也曾经玩过泥巴的地方。 五条悟发现禅院甚也长高了些, 身上穿的衣服明显小了，手腕和脚踝都露出了一大截。 那是冬天，正在下雪。 寒风中，露出的皮肤透出一种可怖的红。 而不远处，有熟悉的面孔。 五条悟还记得这些脸，这是之前和他的猫猫一起玩过泥巴的那些同龄小孩。 当时差不多的身高此时却有了差距，原本很明显是同龄的，现在他的猫猫却看起来比那些人年纪更小。 “哈哈哈哈！病秧子！你这件衣服穿了两年了吧？你妈妈这回怎么没有给你买漂亮衣服啊？” “哦，我忘记了，你妈妈也说你是废物啊！才不要管你了！” “废物！你为什么不说话？跟你说话呢没听到吗？”说话的男孩抓起地上的雪，用力团成一团，朝禅院甚也扔去。 被刻意捏紧的雪球砸到了禅院甚也额头上，当时就砸出了一记红痕。 零碎的雪落到禅院甚也身上，从领口滑了进去，带来了更加刺骨的寒冷。 五条悟看到禅院甚也抖了抖，同时也感受到了禅院甚也此时的彻骨寒意。 不止是身体，还有心灵。 那是一种很玄妙的感觉，虽然是心寒，但却不只像是心理上的，反而如有实质。 有什么东西从眼前这几个孩子身上传递了过来，像是长了手，掐着脖子，抓着心口，让人感受到一种比身体上遭受的寒意更加刺骨的寒意。 随着几人嘲笑的声音愈发响，这种感觉也愈发明显。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一点点加深、加深、再加深！ 禅院甚也听着他们嘲笑的话，拳头紧紧捏了起来。 忽然，他上前一步，紧捏着的拳头朝领头的那个男孩重重砸了过去。 力量不够，惯性来凑。 他整个人朝那男孩扑去，根本不在乎这一拳下去之后他自己能否还站在那里。 “甚也！”五条悟喊了声。 禅院甚也听不到，他的拳头落在了男孩鼻子上，砸出了血来。 然后，男孩被他带着一起倒在了地上。 “废物！你居然敢打我！”男孩一脸愤愤，像是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被一个废物给打出了血来，还被扑倒在地了。 他立刻爬了起来，抓着禅院甚也的一只胳膊，将他翻了个身，重重朝他脸上踹去。 只一下，禅院甚也的鼻子里就流出血来。 但男孩却还感觉不够，继续又踹了几脚。 禅院甚也在挣扎，可是刚刚那一击似乎已经用掉了他的全部力气，他微弱的挣扎没有丝毫效果，只能被动承受着这一下又一下的攻击。 五条悟感受到禅院甚也的绝望，下意识朝那个男孩踹了过去。 可是就如之前一样，他的脚穿透了男孩的身体，依旧没有造成丝毫影响。 这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这是回忆，是无法改变的。 难得的，五条悟心中产生了一种无力感。 原来这世界上还有他做不到的事情。 如果可以，真想回到过去，回到这个时间，救救他的猫猫。 他清晰感受到，他的猫猫在求救，在心里求救，仿佛在说：救救我，有没有人可以来救救我。 男孩踹够了，把禅院甚也扔在了地上，再次团起了一个雪球，重重砸在了禅院甚也身上。 “你有什么脸还留在禅院家啊？” “废物就该有废物的自觉！” 其他孩子也加入了他，纷纷将雪球砸在了禅院甚也身上。 “就是！快滚出我们家！禅院家不需要你这样的废物！” “滚出我们家！不要拖累禅院家的名声！” 一个个雪球砸到了禅院甚也身上，很快润湿了他本就单薄的衣服。 寒风拂过，愈发冰冷。 这时，五条悟忽然发现眼前出现了自己的身影。 他？他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他丝毫没有这样的记忆，他确定自己那时肯定没有来过禅院家。 仔细一看，他发现那不是他本人。像是七八岁时的他，但又不完全像。 明明是冬季，却还穿着夏季的常服。 他看到那个自己就那样站在那里，视线没有落到实处，仿佛在看着虚空中的某处。不似真人，只像是一个不存在的幻影。 这里是禅院甚也的回忆，是禅院甚也当时所看到的画面。 这更像是…… 幻觉。 再看向禅院甚也，他看到禅院甚也正朝自己的幻影看去，嘴角竟然微微弯了弯。 居然笑了。 他清楚感觉到，自从自己的幻影出现，他的猫猫情绪就逐渐稳定了下来。 让人窒息的寒意还在，但却没有那么明显了，有一种更加复杂的情绪在心中升起，缓解了痛苦。 他的猫猫似乎对此习以为常？ 他不禁联想到其他，他的猫猫是否一直会看到这样的幻影？ 否则在拿着绛雪想他时，怎么会没有察觉到异常。 很快，他就得到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一个个画面闪过，他的猫猫一次次被欺辱之时，他的幻影都会出现在画面中。 幻觉仿佛是一剂治疗痛苦的良药。 画面再次放缓之时，是一个深夜。 禅院甚也走出房门，试图离开禅院家。 可是他的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艰难，越往外走，他的脚步越是缓慢，仿佛有什么沉重的东西挂在他脚上，阻碍着他前进的步伐。 呼吸变得沉重，胸口仿佛被什么重物压着，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他一步步向前走着，起初是鼻子里流下了鲜血，渐渐的，嘴里、耳朵里、眼睛里都不断有鲜血流出。 脚步慢慢变得轻快起来，仿佛踩在了棉花上一样。 脑海似乎也变得轻快起来，思绪开始飘忽。 眼前的一切逐渐褪去颜色，他闭上了眼睛，落入了黑暗之中。 画面再亮起来之时，五条悟首先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感觉。 像是之前在那些孩子身上感受到的那种让人窒息的寒意。 只不过这一次，这种寒意更加浓厚，浓重到差点影响到他本人。 画面彻底清晰起来，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禅院甚也的母亲。 再度出现的女人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依旧又温柔的嗓音说着：“甚也，你不是答应过妈妈，永远不会离开妈妈，永远听妈妈的话吗？” “妈妈……” 五条悟看着禅院甚也，他感受到他心中对于女人的畏惧，他感受到女人身上传递而来的寒意。 但是他却看到禅院甚也依旧朝女人伸出了手。 “妈妈……我以为你不要我了，你终于来看我了……”禅院甚也哭着，抱住了女人。 “乖，甚也乖，妈妈怎么会不要你呢？”女人温柔笑着，轻柔拍着禅院甚也的后背，“妈妈还等着我们甚也变得超厉害的一天呢。” 禅院甚也的哭声忽然凝滞。 “妈妈……我是废物。” 女人却像是没听到一样，继续说着：“甚也啊，该学习了，今天要学什么呢？” 她强行将禅院甚也抱下了床，将他拎到了书桌前。 五条悟这才看到这个房间是之前画面中所没有看到过的。 很小的房间，没有窗，只有一扇小门。 女人在这个房间里和曾经那样陪着禅院甚也学了很久，仿佛所有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然而彻骨的寒意却始终笼罩在这个房间内，连空气都好像因此变得稀薄，让人难以呼吸。 大约是过了许久。 寒意忽然变得更加浓重。 五条悟看到女人笑着笑着突然变了脸，一巴掌打在了禅院甚也脸上。 “为什么！你为什么是个废物！”她厉声问道。 “妈妈……” “不要叫我妈妈！我没有你这样的废物儿子！”女人歇斯底里一般大喊起来，“我没有废物儿子！我的儿子才不是废物！你不是！你不是我儿子！我没有，我没有！没有！” 女人推了禅院甚也一把，然后转身朝门口跑去。 飞快出了门，落锁的声音传来，房间内的灯也随之熄灭。 黑暗降临。 就在五条悟以为画面要再次转换之时，他看到黑暗中有什么亮了起来。 是他的幻影。 是猫猫的幻觉。 第五十六章 在之后的画面几乎一直都是在这个小黑屋中。 除了女人到来时, 小黑屋中一直漆黑一片，让人窒息的寒意从四面八方涌现而来。 而在这一片漆黑之中，禅院甚也哭过闹过, 最后唯一安慰他的, 只有五条悟那不存在的幻觉。 女人经常出现, 每次到来, 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禅院甚也学习。偶尔的, 她还会和曾经那样, 和禅院甚也一遍遍说关于五条悟的事。 五条悟不知道她是哪里来的执念，非要让禅院甚也和他学习，学习的还是她幻想中的他。 连他自己都不敢承认女人口中的那个完美的、善良的五条悟是他自己。 间歇性地, 女人会清醒过来。虚假的温柔瞬间消散, 打骂都是常事。 肉眼可见地, 禅院甚也的性格阴沉了起来。哪怕偶尔可以离开这个小黑屋, 哪怕小黑屋中又有了其他人到来, 以无法减缓他下坠的速度。 一直一直感受着禅院甚也这样的情绪, 就连五条悟都差点陷入其中。 不过还好，他的猫猫一直在想他, 察觉到这一点时, 他很快从阴郁的情绪中抽离出来，保持了自己的清醒。 他的猫猫正在等着他, 这一切已经无法改变, 他需要跨过这一切, 去找到他的猫猫, 带他的猫猫离开这些回忆。 眼前, 小黑屋里的场景还在继续。 就和之前一样, 女人再次来到小黑屋, 拉着禅院甚也来到了书桌前。 然而和之前的每一次不同的是，禅院甚也刚坐定，女人就清醒了过来。 “你这么废物，为什么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女人问禅院甚也。 禅院甚也没有回答，只呆呆地看着桌面，似是已经习惯这样的质问。 女人没有和往常一样打他，却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为什么！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来到这个世界上！” 五条悟看着女人歇斯底里地喊着，手指越收越紧。他看到禅院甚也的脸逐渐涨红，又很快变为了青紫色。 窒息的感觉清晰传递到了他身上，让他感觉自己也像是要快被掐死一样。 再这样下去，他的猫猫会死的！ 可女人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她手上的力道还在加重。 五条悟看到禅院甚也挣扎着挣扎着，最后放弃了挣扎。 虽然之后发生的一切告诉他禅院甚也并没有在这件事中死亡，但是他看着这场景，心还是忍不住揪了起来。 然而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然看到了……他的猫猫死了。 女人歇斯底里的声音戛然而止，本就已经模糊的画面也突然一片漆黑。 在画面中断前，他确定，他的猫猫死了。 一种从未有过的陌生感觉涌上心头，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他只知道他好想立刻冲出去，好想立刻冲到禅院家，好想…… 就在这时，画面再次亮了起来。 他的猫猫，活过来了。 异样的情绪被喜悦彻底压下，五条悟松了口气。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视线中，女人依旧歇斯底里地喊着，手上的力道还是很重，她疯狂着，丝毫没有意识到刚刚禅院甚也身上发生了什么。 而五条悟却知道了，原来禅院甚也真的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普通人，原来他还有这样的能力。 死而复生？只是单纯的死而复生吗？ 从禅院甚也迷茫的眼神中，他看到了同样的疑问。 看来在这个时候，他的猫猫也不知道。 女人疯了一阵，很快就和往常一样离开了。 门没有关好，一束月光照了进来。五条悟看到禅院甚也的眼神逐渐变得清明，他看到他的猫猫擦去了眼角的泪水，一步步朝外走去。 寒意，或者该说恶意，到处都是。 以往被放出来时，禅院甚也漫无目的，只是为了不想继续被留在黑暗中。 而这一次，他有了明确的目标。 五条悟看到了，看到他的猫猫一次次测试着自己的能力。 他能感受到猫猫的所有感官，他感受到了猫猫的一次次死亡，也感受到了猫猫一次次的恐惧。 即使这样恐惧，他的猫猫却还在测试着，没有后退。 是心疼的感觉。 再之后的事，五条悟都已经知道。 在禅院甚也下定决心要做什么，并且开始付诸行动之时，他把他带走了。 不过……他居然成功把他带走了？ 束缚……消失了？ 正思考间，眼前突然一片黑暗。 就在他以为是要转换画面之时，他发现这一片黑暗并不是纯粹的黑暗。 角落里，有一只小小的存在。 他的猫猫蜷缩在黑暗中，一直一直在想他。 “甚也。”他呼唤道。 黑暗中的禅院甚也睁开了眼，就像五条悟刚刚看到过的一样，他只是看着五条悟，嘴角挂起了浅浅的笑。 五条悟知道，他的猫猫把他当成幻觉了。 “甚也。”他朝他靠近，抱住了他。 “好真实，居然可以抱住了啊。”禅院甚也呢喃着，四肢并用，紧紧贴在了五条悟身上，脑袋还下意识蹭了蹭。 咚——咚——咚—— 黑暗中，心跳的声音愈发明显，他们听到彼此的心跳声正在趋于同频。 五条悟抱紧了禅院甚也，也蹭了蹭：“甚也，是我来了，我来接你了。” 手指忽然收紧，禅院甚也抬头，看向了五条悟。 五条悟朝他笑着：“是真的我啊，我来了。” 禅院甚也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他依旧不敢相信，只自言自语道：“我居然什么都敢想了。” 说着，他再次将脑袋埋到了五条悟的颈窝中。 就算不是真的，就算只是一个虚幻的存在，此时此刻他也需要这样的安慰。 许久，五条悟的声音再次响起。 “甚也。”声音忽然严肃起来，他松开抱着禅院甚也的手，将人从他颈窝中拉了出来。 左手捏着猫猫的下巴轻抬，他直直对上禅院甚也那双赤红的眼眸，认真道：“是真的啊，不是你敢想，是我敢来。” 顿了许久，禅院甚也突然反应过来。 在意识到这是真实的五条悟之时，他也意识到了一件事。 禅院甚也：“你……都看到了？” 看到了他我的一切，看到了我做下的决定。 会真的讨厌我的吧？ 然而，五条悟却说：“我只看到了一个好孩子。” 暗到没有一丝高光的眼中渐渐浮起了一丝亮色。 禅院甚也问道：“你……说我是好孩子？” 五条悟揉了揉他的脑袋：“当然了。” 禅院甚也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评价，他看着五条悟，还是开口道：“我才不是什么好孩子。” 他可是想要毁了禅院家的啊。 甚至还想毁了这个可怕的充满着恶意的世界的啊。 难道五条悟他没有看到这些吗？ 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五条悟说道：“你是好孩子，你说着想要毁掉禅院家的话，却始终没有付诸行动。” 禅院甚也下意识反驳：“我做不到。” 五条悟却肯定道：“不，你可以。” 虽然刚刚看到的关于小黑屋中学习的画面几乎都很快，但是也足够他了解禅院甚也掌握的知识和技能了。 就算没有那个可以死而复生，并且会变强的能力，他的猫猫早在更早的时候，只用脑子也能达到他定下的目标。 “如果你想，你甚至可以让整个日本，甚至整个世界都动荡起来，是吗？”五条悟问道。 其他的先不说，光是一手可以随意入侵任何系统却不会被发现的技能就足以。 如果他想，他甚至可以直接对导|弹下达命令，对他想要摧毁的地方进行无差别攻击。 禅院甚也收紧了手。他没有回答，只低下了头，试图躲避五条悟的视线。 五条悟这次没有强迫他抬头，只继续道：“你知道的，对吧？可是你没有。你却选择了让你最痛苦的方式。” 在刚刚的回忆中，五条悟可以清晰感受到禅院甚也当时的全部情绪。他知道他害怕死亡，他其实也不想让任何人死亡。 可是，当死亡也变成一件奢侈的事时，他只能给自己一个继续活下去的理由。 或许在之后的过程中，他会渐渐接受这样的想法，但是至少在那一刻，他其实是不想的。 长久以来洗脑式的教育并没有那么轻易摆脱，即使已经死过几次，他心中的那份善也并没有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消失殆尽。 “违背自己的本心”这种事，本身就是一种折磨。 五条悟继续问道：“用这样的方式，你真的感到开心吗？” 问完也不等禅院甚也回答，他就自己答道：“你一点都没有感觉到开心。 “为什么要用别人的错误惩罚你自己？ “错的不是你，也不是这个世界，而是你看到的那个世界。” 听完这些话，禅院甚也突然抬头，看着五条悟大声喊道：“所以你是在说我活该吗？我蠢！我活该！是我自己下不了手，我活该这样痛苦，一切都是我自找的！我就只配这样一直痛苦下去，一直这样痛苦地活下去！是吗！” 五条悟抓住了他的手，否定道：“不是。 “我说过了，不想做的事就不要去做。不想对他们下死手的你，为什么要违背自己的意愿？为什么要给自己这样的心理暗示？为了还不存在的别人的痛苦而让你自己陷入痛苦之中，是一件很不划算的事情。” 还不存在的别人的痛苦…… 禅院甚也在心中默念着这句话，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驳。 五条悟捧起了他的脸，嗓音放得温柔了些：“你走进了死胡同，为什么不用点能让你自己开心的方式呢？” 问句后的刻意停顿让禅院甚也下意识反问：“什么方式？” 五条悟笑起来：“他们觉得你弱，他们看不起你，那你就变强给他们看啊！ “不好意思，弱到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我，想动你却只要一根小指头。 “伤过你的人，就正大光明揍回去啊！ “为什么要赐予他们死亡？就要让他们看着啊，让他们看着曾经最弱的你，却将是他们永远也无法企及的存在，他们永远只能匍匐在你脚下，仰望着你，看不到和你之间的距离。 “那样的垃圾肯定没什么骨气，他们气得要死，还要感谢你给他们留了一口气。” 听着五条悟一口气说完，禅院甚也忽然有种“好像很有道理”的感觉。 但是……还有一个人，他的母亲。 如果是这样一幅场景，他的母亲反而会很高兴吧？他长成了她想要的样子。 五条悟知道他在想什么，继续道：“至于你的母亲，你现在怎么样又关她什么事？她的孩子已经被她亲手杀死了。她的孩子永远停留在了那个弱小的、可怜的、谁都可以欺负的状态，永远永远。” 第五十七章 听到五条悟的话, 禅院甚也瞪圆了眼。 而五条悟看着禅院甚也这可爱的模样，不由得在心中稍稍松了口气。 果然是他的猫猫，这才是他的猫猫。 他坐了下来, 顺手一捞, 把禅院甚也捞进了自己怀里。 大只把小只圈着，两人几乎融为一体。 感受着五条悟的心跳, 感受着五条悟的温度，感受着五条悟的呼吸, 禅院甚也感觉心头有一股安心缓缓升起。 不知过了过久，禅院甚也听五条悟问道：“甚也, 你现在还当那人是你的母亲吗？” 在刚刚的那些回忆中，五条悟始终可以感受到禅院甚也最真实的情绪。他当然知道禅院甚也现在的答案是什么。 但是禅院甚也的某些天性在压抑着那个答案，他想让他亲口说出来。 · 母亲…… 禅院甚也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指甲却几乎要掐进手心里。 然而熟悉的疼痛感却没有传来。 他低下头，看到五条悟的手包住了他的, 然后强势地将手指塞进了他的掌心和指甲之间。 下意识松了力道。 五条悟的声音再次响起：“甚也, 忘了我说过什么吗？” 禅院甚也正低头看着五条悟抓着自己的手，五条悟的指腹正碰触着他的。 没有像之前那个问题一样不回答, 他反问道：“什么话？” 五条悟对他说过了太多话, 他不知道五条悟现在指的是哪一句。 五条悟动了动指尖, 指腹和禅院甚也的摩擦了下：“我跟你说过的，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为什么要顾虑其他呢？此时此刻你的答案是什么？” 话题又被拉了回去。 五条悟感受到了指尖处传来的轻微力道。 他的猫猫又不说话了。 那就只能让他继续说了。 “甚也。不要去想什么血缘、什么生恩。她对你，有曾想过血缘吗？ “生这件事, 原本也不是你求来的。即使算恩赐, 你也已经还给她了。她给了你生命, 又把它亲手收了回去。是她先斩断了你们之间的关系。” 五条悟知道的, 他从禅院甚也的回忆中知道的。在那之前，禅院甚也至少还抱着一丝对母亲的期待。 可在那之后，一切都变了，只是长久以来的洗脑式教育让他觉得那是不对的。 矛盾的情绪在他脑海中不断争斗，消耗的只有他自己。 “甚也，现在可以回答我那个问题了吗？” · 五条悟的每一句话都在禅院甚也脑海中回荡着，声音很响，不断放大，很快占据了他的所有思绪。 答案到底是什么呢？ 他其实……很清楚的。 “不……”他答道。 五条悟握着禅院甚也的手紧了紧，他鼓励一般又道：“甚也，说出来，完整地说出来。” “我……”禅院甚也闭了闭眼，终于下定决心，“我不当她是母亲了。” 某根一直拉扯着他的弦似乎突然崩断了，头脑仿佛忽然清明起来。 “嗯，”五条悟满意地用下巴蹭了蹭禅院甚也的脑袋，然后继续说道，“所以，现在的你和她没有关系了，你变得再强都和她无关，她的孩子被她亲手停留在了她认为的废物时期。” 说完，五条悟又补充了一句：“现在的你是我……嗯……是我的猫猫。”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禅院甚也居然没有反驳。 他感受到他的猫猫回蹭了他一下，仿佛是无声默认了。 周遭的黑暗开始逐渐散去，光亮照了进来。 怀里忽然一空，五条悟站了起来。 幻境，还没有消散。 是哪里出了问题？他的猫猫还有什么样的执念让他难以从回忆中脱身？ 他依旧没有回到现实中，眼前再次出现了禅院家的院子。 再次出现了……他的猫猫玩泥巴的场景。 不过和上一次不同的是，他发现自己不再是一个旁观者。他看到他的猫猫朝他看了过来，然后惊喜地跑向了他。 “五条哥哥！”禅院甚也将手背在身后，不好意思地搓着满手的泥巴，一张小脸红扑扑地，问他道，“你是五条哥哥吗？” 不等他回答，禅院甚也又道：“我叫甚也！五条哥哥还不认识我吧？我知道五条哥哥很多事哦！我知道五条哥哥超厉害的！我知道五条哥哥超好的！” 奶声奶气的声音在五条悟耳边不断念叨着，就如他们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见面一样，他的猫猫话唠属性暴露无遗，不给他插嘴的机会。 其他所有的一切都成了背景板，他的猫猫没有察觉到，但是他清楚看到，一切都停止了，他的猫猫眼里只有他。 这里是回忆，但又不是回忆。是类似梦境一般，是他的猫猫可以无意识控制的区域。 终于，他在猫猫换口气的时候找到机会，一把抱起来猫猫。 “五条哥哥知道的，五条哥哥知道甚也也超好的！五条哥哥知道甚也也超厉害的！” 禅院甚也的小脸上浮起了笑意，略带傲娇地，他答道：“嗯！甚也会的！甚也会和五条哥哥一样厉害，会和五条哥哥一样好的！” 此时，是全然的自信。 画面开始流动，女人和之前一样出现了。 “妈妈！看！五条哥哥！”禅院甚也献宝似的朝女人喊道。 女人温柔笑着，对他道：“甚也，该学习去了。” 禅院甚也下意识往后靠去，然后回身搂紧了五条悟的脖子，撒娇的声音响起：“五条哥哥，你可以和我一起学习吗？” 五条悟看到女人和之前的其他人一样，变成了背景板。 似乎所有人都不重要，重要的只有他。 “当然可以了。”五条悟答道。 他想，他知道为什么还留在这里了。 抱着禅院甚也，他跟在女人身后，来到了书房。 糖葫芦又一次出现。 禅院甚也从女人手中接过糖葫芦，想了想，还是先问五条悟道：“五条哥哥，你想要吃糖葫芦吗？这个可好吃了！我超喜欢的！ “但是更喜欢五条哥哥！五条哥哥你要不要吃？甚也最最最最最喜欢的糖葫芦，先给五条哥哥吃！” 就像是真正的小孩子一样，他重复着最简单的词，强调着自己的喜欢。 在禅院甚也继续叨叨之前，五条悟开口打断了他：“真的要给我吃吗？真的舍得吗？甚也最最最最最喜欢的糖葫芦？” 禅院甚也用力点了点头，将糖葫芦凑到了五条悟嘴边：“最最最最最最喜欢五条哥哥了！给最最最最最最喜欢的五条哥哥先吃！” “最”这个词多了两个，果然是更喜欢五条哥哥啊。 那时最最最最喜欢吃的糖葫芦。 现在…… 就交给他吧。 五条悟笑起来：“好啊，那我吃了，你可不要哭鼻子啊。” “不会的！”禅院甚也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然后，他就看到五条悟张大嘴，咬住最下面的那颗糖葫芦，然后一路上滑，一口气把全部的糖葫芦都塞进了嘴里。 他似乎是不敢相信，眼睛睁得大大的，一动不动看着手里光秃秃的签子。 给五条哥哥先吃=五条哥哥全吃掉了？ 他又看向五条悟，心里泛起了担忧。五条哥哥……真的可以一口气吃掉那么多个糖葫芦吗？不会噎到吧？ 五条悟看着禅院甚也的可爱的表情，感受着禅院甚也的情绪变化，忍不住揉了揉他的脑袋。 快乐。 他的猫猫怎么可以这么好！他的猫猫怎么可以这么可爱啊！ 这样想着，他眯起了眼，又揉了揉猫猫的头发。 而他的猫猫，丢下光秃秃的签子，抱住了他。 “五条哥哥，你会一直陪着我的吧？” “当然。” 同样是在学习，但女人的位置，被五条悟取代了。 时间流转很快，眼睛一闭一睁，新的场景开启了。 “听说了吗？禅院甚也没有咒力啊！” “哈哈哈哈哈哈！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听我爸爸说了。” …… 一连串的声音响了起来，直到听完，五条悟才可以动弹。 他看到了他的猫猫。 禅院甚也背靠着墙，努着嘴，显然是将刚刚那些话都听了进去。 自信满满，甚至在他面前说过要变得和他一样强的孩子，却突然被告知自己是个废物，还听到这样的嘲讽…… 五条悟快步跑去，牵住了禅院甚也的手。 “五条哥哥……”禅院甚也看着他，眼里唰地流了下来。 “五条哥哥……五条哥哥……五条哥哥……”禅院甚也哭着，将鼻涕眼泪抹了五条悟一身。 五条悟：“……” 他一手扶住了禅院甚也的肩膀，一手帮禅院甚也擦了擦哭花的脸。 “为什么要哭呢？”他问。 “因为……因为……”禅院甚也抽噎着，答道，“因为我是个废物。” “错了。”五条悟否定道。 禅院甚也不明白五条悟这是什么意思。 他眨了眨眼睛，想揉揉自己的眼睛，但手指刚放到眼睛旁，就被五条悟抓住了。 “不要揉，乖。” “嗯……”禅院甚也应着，金豆豆却又掉了下来。 五条悟又问道：“你知道为什么错了吗？” 禅院甚也吸了吸鼻子，委委屈屈答道：“不知道。” “因为你才不是废物啊。”五条悟伸手，再次抹掉了禅院甚也脸上的泪。 “可是……大家都说我是废物。”禅院甚也说着又低下了头。 五条悟双手捧住了他的脸，微微用力，让他抬起头来：“可是我说你不是废物啊，你觉得是他们说得对，还是五条哥哥说得对？” 禅院甚也愣了一下。 理智告诉他，是那些人说得对。 可是…… 五条哥哥怎么会错呢？ 于是，他果断把理智抛之脑后，认真答道：“五条哥哥说得对！” 第五十八章 “五条哥哥说得对！” 五条悟看着禅院甚也认真的小脸, 忍不住捏了捏。 此时的猫猫被养得很好，脸蛋上肉嘟嘟得，捏起来很是软乎。 手感极佳。 趁着猫猫反应过来之前, 他忽然开口：“那就去揍他们一顿！” “啊？”禅院甚也忽略了还在他脸上作乱的手，小脑袋认真思考着五条悟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而五条悟，当然就是字面意思。 “就是去揍他们一顿啊！”五条悟说着松开了禅院甚也的脸颊，转而勾住了禅院甚也的肩膀，然后带着他从墙后走了出来。 即将走到那些孩子的视野中时, 禅院甚也扯了扯五条悟的衣角。 “五条哥哥……不太好吧？” 经过五条悟这一闹, 他刚刚那满肚子的委屈早已消失不见。再加上有五条悟给了他信心, 他现在不止不难过了, 反而还高兴得很。 五条哥哥亲口说他不是废物呢！ 五条哥哥亲口说的！ 心情很好，连带着看那些人也变得顺眼起来。 仔细想想，他们好像也没说什么大不了的事。 五条悟一直可以感受到禅院甚也的情绪，他又捏了捏禅院甚也的脸道：“甚也，是五条哥哥让你开心的, 不是他们。” 确实是这样的。 禅院甚也点了点头：“五条哥哥最好了！” 说着, 他凑上前, 在五条悟的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脸上传来软软的触感, 五条悟愣了一下。 他居然被他的猫猫偷袭了！ 不能忍。 他暂时把即将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然后捧着禅院甚也的脸，用力亲了回去。 开玩笑, 五条大少爷绝不吃亏。 所以，他又亲了一口。 左右脸颊一边一个，双倍的回敬, 正好对称。 极其幼稚的行为, 如果有其他人比如家入硝子在场, 肯定是要吐槽一番。 但现在唯一在这里的，是目前心理上的真小孩。禅院甚也对此毫无吐槽之心，甚至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反而特别高兴。 五条哥哥亲他唉！ 五条哥哥肯定也最最最最最最喜欢他了！ 他甜甜地笑起来，脸上露出了两个小酒窝，可爱得让人想…… 五条悟伸出手去，用两根食指戳中了禅院甚也的两个酒窝。 微微用力，两个可爱的小酒窝被放大，肉嘟嘟的小脸也被压得凹陷了下去。 禅院甚也不明白五条悟这是在做什么，他眨巴了下眼睛，问道：“五条哥哥？这是干什么呀？是有什么好玩的吗？” 五条悟当然回答不上来前一个问题。 不过后一个问题，他可以回答。 “对啊，有好玩的东西～”他尾音轻佻，手指不但没放开，反而还在禅院甚也的脸上绕起了圈，“我的猫猫真好玩，太好玩了！” “唉？”禅院甚也一脸茫然，“猫猫？五条哥哥的猫猫在哪里？” 很快地，他的眼中染上了一丝兴奋：“我也想要玩猫猫！五条哥哥的猫猫呢？肯定很可爱！” 说着他就想转头，想去看看周围有没有猫猫的踪影。 然而五条悟却不让他动弹，他用两根手指固定着禅院甚也的脸，让他一直看着他。 “对啊，我的猫猫超级可爱的！”他肯定了禅院甚也的话，然后话锋一转又道，“因为太可爱了，所以不给你玩。” “啊？”禅院甚也眼中的兴奋褪去了些。 他刚才感觉五条哥哥最最最最最最喜欢他，结果才过多久啊，他就连猫猫都比不上了。 小心思全然摆在脸上，哪怕五条悟此刻不能直观得感受到禅院甚也的情绪，也能从他脸上看出来。 他笑着，又戳了戳禅院甚也的脸，高兴道：“傻。” 禅院甚也一听这话，腮帮子鼓了起来：“我才不傻！我可聪明了，我会好多好多的，才没有傻。” 五条悟暗想他的猫猫这会儿倒是很清醒。 “哦～那……”他又问，“那你是想要玩猫猫，还是想要玩五条哥哥？” 感觉好像这话哪里有点问题？ 五条悟立刻改口道：“还是想和五条哥哥玩？” “五条哥哥！”禅院甚也秒答，“要玩五条哥哥！” 五条悟：“……” 虽然……但是…… 他把自己的脸凑了过去，然后牵起禅院甚也的手，将肉乎乎的小爪子按到了自己脸上。 “好，给你玩。” 禅院甚也眨了眨眼，手指轻轻捏了捏，脸上再次展露出大大的笑脸。 他的心智回到了小时候，也和小时候一样健忘起来。被好玩的东西吸引了注意力，之前的那些小小的不愉快早就被他抛之脑后。 玩了一会儿，五条悟终于又想起了自己刚刚还没说完的话。 他抓住禅院甚也的小手，从自己脸上挪开，然后指着前方的那些孩子道：“甚也，这些人让你不开心了，五条哥哥很不开心，五条哥哥想揍他们，这样有问题吗？” 禅院甚也想了想，反问道：“但是……这样就可以揍人吗？” 这似乎和他的认知不太一样。 五条悟理所当然道：“为什么不可以？想揍就揍啊！” “但是……” 禅院甚也还想挣扎一下，却被五条悟打断了。 “没有什么但是！”五条悟拉着禅院甚也继续往前走去，“现在，五条哥哥说要揍他们，你揍不揍？” 忽然停住，五条悟回头凑到了禅院甚也眼前，压低了声音问道：“还是说……你不想揍？” 禅院甚也立刻把头摇得像波浪鼓：“没有！” “哦～”五条悟拉长了尾音，又问道，“所以你是想揍的喽？为什么？” 禅院甚也听话地答道：“因为五条哥哥想揍他们。” 答案很是耿直。 但不对。 五条悟离远了些，又问：“还有呢？为什么，为什么想揍他们呢？” “因为……”禅院甚也看向面前的那几个孩子，认真思考起来。 五条悟在一旁提醒道：“为什么呢？想一想，刚刚发生过什么事情呢？” 禅院甚也：“刚刚玩了五条哥哥。” 五条悟：“……” 他可以感受到禅院甚也的情绪，所以清晰知道，这个答案是禅院甚也此时此刻第一想到的答案。 虽然也没有错，但是…… 他的猫猫真的变傻了，跟鱼一样只有七秒记忆了。 他继续问道：“那再往前一点呢？关于这几个坏家伙呢？” 禅院甚也终于明白五条悟是在问什么，眼神变了变。 在禅院甚也开口回答之前，五条悟又问：“那个时候，甚也你怎么想呢？” 禅院甚也回想起来了，他老实答道：“那个时候不开心。” 五条悟再次问道：“所以，甚也为什么想要揍他们呢？” 被引导着，禅院甚也答道：“因为他们让我不开心。” “对～”五条悟揉了揉禅院甚也的脸，语气幼稚道，“所以我们快去揍他们！这些坏家伙！敢让我的猫猫不开心！” “嗯！”禅院甚也应完才意识到五条悟说了什么，他又问道，“五条哥哥？这些坏家伙也让五条哥哥的猫猫不开心了吗？” 五条悟半点没有说漏嘴的尴尬，理直气壮点了点头：“对的，他们让我的猫猫不开心了。” “太坏了，”禅院甚也将拳头握紧在跟前，“去揍他们！” “好！”五条悟大声应和着，然后松开了拉着禅院甚也的手，还顺手推了禅院甚也一把，将他往眼前那几个孩子的方向推去。 禅院甚也立刻回头：“五条哥哥？” 五条悟站在原地，给禅院甚也加油打气道：“甚也加油！快去揍他们！” “可是……”禅院甚也迟疑了一下。 他以为五条悟是要跟他一起去的，这给了他足够的底气。 但是现在，五条悟似乎并没有要亲自参与进来。 “我可以吗？”他问五条悟道。 五条悟一副你居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的表情，语气夸张道：“当然可以啊！甚也可是超厉害的！怎么可能不可以啊！快去快去！五条哥哥就在这里看你啊。” 他没有在瞎说，在这里，禅院甚也几乎是无敌的。所有的一切都是由禅院甚也控制的，只是他自己并不知道而已。 现在他告诉了禅院甚也他可以，当禅院甚也认为他真的可以的时候，那他就真的可以。 禅院甚也听着五条悟信誓旦旦的话，莫名的有了自信。 五条哥哥说的一定都是对的，他一定超厉害的，他一定可以的。 抱着这样的信念，他脚步加快，很快来到了那几个孩子面前。 静止的画面开始流动，他一拳揍上了领头的那个孩子。 心底好像有什么声音在告诉他不可以这样做，但是正一拳一拳揍得开心的他忽略了这个声音。 或许也不能算是忽略，他还在心里反驳了这个声音。 ——这可是五条哥哥想要做的事，怎么不可以呢？ 不远处，五条悟还在朝他喊着“加油”。 他看着五条悟鼓励着他的样子，更加卖力地揍起人来。 至于心底冒出来的那个声音…… 谁还管它啊。 毫无章法的一通乱揍后，几个孩子忽然消失在了原地。 禅院甚也像是没有看到，只直直地朝五条悟跑了回去。 “五条哥哥！”他兴奋地笑着，停在了五条悟面前汇报道，“搞定了！” “嗯！我看到了。” 说完，五条悟又问道：“开心吗？甚也。” 禅院甚也用力点了点头，声音依旧奶声奶气：“开心！” 笑容洋溢的脸，可爱异常。 但此刻，五条悟却只注意到了禅院甚也背在身后的手。 “手怎么了？”他问。 禅院甚也抬眼，脸上的小窃喜根本掩饰不住。他很快地将手凑到了五条悟面前，用高兴的语气道：“痛痛。” 五条悟看到了伸过来的手，白白嫩嫩，没有一丝红痕。 他的猫猫居然…… 虽然早已感受到禅院甚也的想法，但是当真正看到禅院甚也在他面前耍这样的小聪明的时候，他还是有些小惊讶。 真是太可爱了，特别是这毫无演技，大咧咧把心思放在明面上的样子，简直可爱得让人想…… 他挑了挑眉，问道：“所以？” 禅院甚也开心笑着，把手又往前凑了凑，然后答道：“痛痛，要呼呼。” 五条悟没有立刻配合，他继续问道：“要谁呼呼？” 禅院甚也歪了歪脑袋，认真答道：“要五条哥哥呼呼。” 五条悟心中忽然升起了一股遗憾。 竟然不能将现在这些可可爱爱的画面录下来，简直不能再遗憾了！ 他伸手托住了禅院甚也朝他伸过来的手，低头在肉乎乎的手背上吹了吹。 再抬头，他问道：“呼呼了，还痛痛吗？” 禅院甚也眨了眨眼，答道：“还痛痛，五条哥哥再呼呼。” 第五十九章 正当两人玩“呼呼”游戏玩得乐此不疲之时, 禅院甚也的母亲出现了。 五条悟知道，虽然这里已经被他搞得乱七八糟，但是一切剧情还是正在遵照着原有的轨迹行进的, 这个女人是禅院甚也心中无法绕开的存在。 他看着女人冲向他们，无视了他，直直冲到了禅院甚也面前。 即使他的猫猫没有哭着去找她，她也要出现在这里，对他的猫猫踢出这一脚, 这让他的猫猫世界崩塌的一脚。 五条悟正想在禅院甚也被踢中之前将人抱起来, 就见禅院甚也对女人露出了一个疑惑的表情, 然后先朝他跑了过来。 飞速躲到了他身后。 “五条哥哥！”他的猫猫抓着他的衣服, 奶声奶气道，“怕怕……” 五条悟感受到了，他的猫猫的情绪中惊慌有、疑惑有、安心……也有。 惊慌是对女人的行为，疑惑是对女人本身。 他的猫猫似乎……因为他的过多介入，挤掉了女人的戏份而有些忘记这是他的母亲了。 简直……太好了！ 他的猫猫刚刚的行为才是正常的反应, 哪有站着被人踢还不跑的道理？ 如果这个女人在他的猫猫心中还有分量, 那他的猫猫大概依旧会像他之前所见的那样, 呆愣在原地, 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无法做出下意识的选择。 至于安心，他可是最强啊！有他在这里, 他的猫猫感到安心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不值一提。 伸手握住了禅院甚也的手，他将禅院甚也牢牢护在了自己身后。 然后又想： 我的猫猫因为我感觉安心唉！ 我的猫猫因为我感觉安心唉！ 我的猫猫因为我感觉安心唉！ 重要的话要说三遍。 至于刚刚才想过的“不值一提”, 早就被他吃进了肚子里。 面前, 女人满脸歇斯底里, 再次朝他们扑来。 他感觉到禅院甚也的手一紧，整个身体都贴到了他后背上。 竟然是全身都在紧绷着。 感知到的情绪中，惊慌害怕的感觉逐渐变多。 看来被覆盖的记忆正在钻破那一层隔膜，即将再次苏醒。 他拉着禅院甚也后退几步，然后忽然抓着禅院甚也的手，把人从他身后拉到了身前。 “五条哥哥！”禅院甚也慌乱着，他看到越来越近的女人，下意识想要再次往五条悟身后躲去。 可是五条悟却不给他这个机会，他牢牢抓着禅院甚也的手，将人固定在了自己身前。 “五条哥哥！”禅院甚也又喊了一声。 “嗯，听到啦～”五条悟在禅院甚也耳边答道。 “五条哥哥，我害怕。”禅院甚也道。 “嗯～”五条悟对于禅院甚也直白说出自己感受的行为很是满意。 不过还不够。 他松开了抓着禅院甚也的手，高声道：“去揍她！” “啊？”禅院甚也再次懵逼。 “这个人要揍你啊，揍回去啊！”五条悟理所当然道。 “可是……”禅院甚也看了女人一眼，又要往五条悟这边缩来。 有了之前的教训，他没有再往五条悟身后缩去，只张开两只手搂住了五条悟的腰，不住地往五条悟怀里钻去。 五条悟被抱着，见到即将碰触到他们俩的女人，又往后退了几步。 禅院甚也两只小手逐渐转移到了他肩头，紧紧抱着，两只小脚也很快离了地，缠绕到了他身上。就像一只小小的无尾熊一样，紧抱着他不想撒手。 他的猫猫身体已经不再紧绷，软软的一团糊在他身上，就像是难以扯掉的牛皮糖一样，似是无法和他分离。 真的，太可爱了。 如果不是时机不对，他真想好好抱一抱他的猫猫。 不过这也似乎并不是一件难事。 他抬眼看向继续朝他们扑来的女人，单手托住他的猫猫，另一只手伸了出去，扣住了女人的手腕。 他的猫猫现在不揍，那就只能让他揍了。 揍一顿，让她消失在这里，不要妨碍他撸猫猫。 三下两下，女人就消失不见了。 禅院甚也全程趴在五条悟的胸口，什么都没有看到。直到五条悟用力抱着他，在它身上rua了一下又一下时，他才忽然反应过来，朝身后看去。 “不见了。”他像是自言自语一般说道。 “对啊！”五条悟邀功道，“坏家伙被我打跑了！” 禅院甚也很是捧场，立刻鼓掌道：“五条哥哥好棒啊！五条哥哥把坏家伙打跑了！五条哥哥真的太棒了！” 五条悟尾巴翘到了天上去，用同样幼稚的语气应和道：“那是当然！我就是这么棒！” 禅院甚也甜甜地笑了起来，刚刚的负面情绪全部一扫而空。 然后，他又听五条悟道：“那么甚也～五条哥哥帮你把坏家伙打跑了，你要给五条哥哥什么奖励呢？” “嗯？”禅院甚也歪了歪脑袋，像是在问：还要给奖励的吗？ 五条悟又rua了禅院甚也一把：“甚也，难道你不想给我奖励吗？” 禅院甚也眨了眨眼。 他想不到自己有什么可以作为礼物送给五条哥哥的东西。 “什么都可以哦～”五条悟补充道。 禅院甚也又眨了眨眼。 什么都可以吗？ 那也就是说…… 他问道：“不是东西也可以吗？” 五条悟笑道：“当然，什么都可以。” 于是，他再次收获了“吧唧”一下亲亲。 视线中，禅院甚也小脸红扑扑的，正期待地看着他。 “五条哥哥，这样可以吗？” 见五条悟没有反应，禅院甚也以为是自己亲得还不够多，立刻勾着五条悟的脖子再次凑了上去。 “吧唧！” “吧唧！” “吧唧！” 响亮的声音响了起来，五条悟只感觉自己的脸颊上一片……湿漉漉的。 他的猫猫心智变回了小时候，连行为也和小孩子一模一样。亲他脸的同时，还糊了他满脸的口水。 就…… 他抱着禅院甚也，幼稚地把口水糊了回去。 不是亲，而是像大猫给小猫舔毛一般，在禅院甚也脸上舔了好几下。 很奇怪的动作，但是他做起来竟然丝毫没有违和感。 禅院甚也愣了好一会儿才突然反应过来。 他在五条悟怀里扑腾着，试图推拒五条悟的舔毛行径。 原本在这个他无所不能的世界里，他是该可以把五条悟推开的。 但是，即使是在这个他无所不能的世界里，他也依旧坚信五条悟是最厉害的。 他对于自己的能力还没有清醒的认知，所以没能推开五条悟，只能被迫又被舔了两下。 “五条哥哥……”他低声道。 五条悟看着禅院甚也，露出了阳光灿烂的笑容。 他可以感受到的，他的猫猫现在很是高兴。 >>>>>> 虚幻的世界中，虚幻的时间缓缓流淌而过。 禅院甚也记忆中的那些孩子并不知晓自己在这个世界已经被揍过，依旧按照剧本上演着属于自己的剧情。 而其他人也开始出现，同时伴随着的，还有让人窒息的寒意。 “五条哥哥……好冷啊，好害怕啊……”禅院甚也搂着五条悟的脖子，诉说着自己最真实的感觉。 此时他身上穿着的是厚厚的棉衣，寒冬无法让他感到寒冷，唯一会让他感到寒冷的，是人。 五条悟可以感受到，那些寒意是从附近那几个正朝他们两个看来的人身上传来的。 又或者该称之为……恶意。 附近人不多，正朝他们看来的人更只是其中几个，散发出来的恶意也就只有那么零星几点。 但对禅院甚也而言，恶意就像是从四面八方而来，无处不在，紧紧包裹住了他。 “好害怕，五条哥哥，甚也好害怕啊……”他抱着五条悟，身体开始颤抖。 “不怕不怕。”五条悟轻轻拍着禅院甚也的背，安抚着。 就这样温情了几秒，五条悟又飞速放弃。 这样的安抚根本没有用。 虽然他此刻也是小孩的模样，但是禅院甚也大概是一直有见过他的照片，对他每个时期的身高都掌握清晰。 所以现在，他和猫猫的身高差距已经开始明显。 他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将禅院甚也放到了自己腿上。 猫猫挂在他脖子上的手转而搭在了他肩上，仰视变为了俯视。 五条悟微微抬头，看着禅院甚也问道：“甚也，我在这里，你居然还会害怕的吗？” 语气中居然带着些质问。 禅院甚也被问住了。 “五条哥哥……” 他想了想，感觉五条悟说得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嗯？”五条悟又问了一遍，“有我在还要害怕吗？” 禅院甚也的眼神忽然亮了起来，小太阳从心底升起，瞬间驱散了周遭的一切寒冷。 “不怕！有五条哥哥在！甚也才不害怕！” “嗯～”五条悟摸了摸禅院甚也的脑袋，一副很是满意的样子。 禅院甚也嘿嘿笑了起来，一张小脸上傻里傻气的。 五条悟默默在心中念了一句“傻”，然后又道：“甚也，再偷偷告诉你一件事，就算没有五条哥哥在，你也可以不用害怕的。” “啊？”禅院甚也疑惑，“因为五条哥哥超厉害的，所以我才不害怕啊。如果五条哥哥不在的话，我怎么会不害怕啊？” 五条悟答道：“当然是因为～甚也也超厉害的啊！你忘了你之前可以把那些坏家伙揍得逃跑的吗？揍他们一顿他们就老实了，他们就不会让你害怕了，他们会害怕你。” “可是……”禅院甚也嘟起了嘴，“他们又没有做什么。” 五条悟轻轻在禅院甚也脑门上敲了一下：“想那么多干嘛！就是要揍！揍一顿不行就揍两顿！揍两顿不行就继续揍！谁让他们让你害怕的！” 最后，五条悟又总结道：“他们活该！我们试试不亏！” 第六十章 禅院甚也被五条悟说动了。 试试不亏, 好像有点道理？ 不等他仔细琢磨这话有什么问题，五条悟就推着他朝某个恶意传来的方向走去。 越靠近，寒意越盛。 “去吧, 甚也！”五条悟用近乎欢呼的语气喊道。 除了禅院甚也, 其他人都听不到这个声音, 甚至连他们靠近都没有发现, 依旧还在按部就班做着自己的事。 禅院甚也来不及多想, 就被五条悟鼓舞着上了头。 敌不动, 我先动。 就是不讲武德。 他握紧了拳头, 朝近在眼前的一个恶意来源出了拳。 依旧是毫无章法的攻击, 他一连打了好多下，却只有一拳打中了对方。 我动, 敌也动。 五条悟看着这场景, 不由感叹他的猫猫记忆力太强了。 这是禅院甚也的幻境, 他不知道的东西是无法展现出来的, 而刚刚这个人的这些躲避的动作十分流畅，大约是禅院甚也见到之后就记了下来。 理论上来说，可以将动作记下来的话, 当然也就可以使用这些动作了。 他的猫猫简直就像是一个还未开发完的宝藏, 像是一个蒙尘的珍宝。 需要有人去告诉他他有多珍贵，需要有人帮他拂去表面的厚厚尘埃。 视线中, 那人开始反击，他看到禅院甚也像是没有应对之策一样, 似是准备硬扛。 虽然他没有原本的记忆, 但这是本能反应。 结合他的能力, 这种选择并没有错。 从之前那一轮回忆中, 五条悟已经知道, 他的猫猫每次被杀都会变强，而且变强的程度还取决于杀人者的实力。 反正死了也可以复活，而且还会变更强，那么彻底放弃防御，只专注攻击反而是收益最高的选择。 但前提是……他的猫猫不畏惧死亡，不畏惧受伤。 在不畏惧的情况下，那确实是最优解。但倘若畏惧，即使明知道之后都会复原，即使明知道之后反而会变强，那也并不好受。 没必要。 没必要为了追求最优解而让自己难受。 至少此时此刻，他的猫猫还有更好的选择。 上前一步，他为禅院甚也挡住了攻击。 拳头落在他胳膊上，他没有躲闪，也没有用无下限术式隔绝，任由对方击中了他。 “五条哥哥！”禅院甚也惊叫一声。 他已经做好了要挨打的准备，可是……五条哥哥居然帮他挡下来了！ 但他被保护了不是重点。 重点是，五条哥哥被打了！ 为了他，五条哥哥居然被打了！ 气鼓鼓地，他对眼前的人露出了真实的怒气。 他生气了。 对于禅院甚也的反应，五条悟很是满意。正当他想要趁热打铁，开始教禅院甚也格斗技巧之时，他发现视线中的画面突然又停滞了。 他的猫猫气鼓鼓地，却先抓起了他的胳膊，低着脑袋仔仔细细看了起来。 小手在他刚刚被打中的部位悬空着，一副想要碰触却又不敢碰触的样子。 五条悟看着禅院甚也这幅小心翼翼，怕他疼的模样，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就和他之前刻意让他呼呼时那样，他胳膊上也一点红痕都没有，根本就没有受伤。 毕竟这里可是他的猫猫的幻境，几乎所有的一切都是遵照着猫猫的意志展现的。 他的猫猫才不会让他受伤。 不过…… “甚也～”他叫了禅院甚也一声。 “五条哥哥……”禅院甚也抬起头来，眼眶中竟然已经有泪花出现。 “五条哥哥痛不痛啊？不对，五条哥哥一定痛的吧？呜呜呜……都怪我不好……” 话唠的本性再度出现，他碎碎念着，把自己心里的所思所想全都说了出来。 “甚也～”五条悟及时打断。 虽然猫猫碎碎念的样子也很可爱，可是这样自责的猫猫他不是很想看到呢～ “五条哥哥？”禅院甚也睁大着眼睛，像是在努力把眼泪憋回去。 他的猫猫啊～ 五条悟微笑起来，将自己的胳膊凑到了禅院甚也嘴边。 “要呼呼，呼呼就不痛了。” 禅院甚也惊喜不已：“真的吗？呼呼了就不痛了吗？” “当然了，”五条悟眨了眨眼，“甚也之前不也是这样做的吗？呼呼之后不就不痛了吗？” 禅院甚也显然还记得自己之前做过什么，他听到五条悟这话，不由得心虚了一下。 这时，五条悟又信誓旦旦对他道：“真的，只要呼呼了，就不会痛了！” 如此斩钉截铁的声音，禅院甚也轻易就信了。 毕竟这个声音来自五条悟。 “嗯！”他嘟起嘴，在五条悟刚刚被打到的位置小心翼翼吹了起来，一边吹着他又一边喊道，“呼——呼——痛痛飞走！不要让五条哥哥痛痛啦！” 带着些微凉的风吹到了胳膊上，五条悟明明没有痛的，但是却也感觉舒服了许多。 “呼——呼——痛痛飞走！不要让五条哥哥痛痛啦！” 禅院甚也还在不停卖力吹着。 五条悟看着他，思考了几秒，决定—— 让他的猫猫继续给他呼呼！ 毕竟机会难得啊，也不知道从这个幻境中出去之后他的猫猫会变成什么样。 不过想来也不会是现在这样傻乎乎的模样。 虽然可能还是他说什么都会信，他说什么都会做。 但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乖，不会像现在这样好骗了。 “五条哥哥，”禅院甚也抬起头来，问五条悟道，“还痛痛吗？” 五条悟忍住笑意，学着禅院甚也之前的样子，答道：“还痛痛～还要呼呼～” 微扬的尾音暴露了一切，但禅院甚也毫无所觉，继续嘟着嘴呼呼起来。 “呼——呼——痛痛快点跑啊！不要让五条哥哥痛了呀！坏坏！” 听着这些幼稚的话语，五条悟趁着禅院甚也还低着头，偷偷笑了起来。 他的猫猫怎么可以这么可爱啊！ 认真把眼前的一切都记录到脑子以后，他才开始想这其中的不对劲之处。 他的猫猫……心智似乎并没有随着幻境中年龄的增长而增长。他的心智停留在了知道自己没有咒力的那段时间。 皱了皱眉，在禅院甚也再次问他“五条哥哥还痛不痛”的时候，他rua了禅院甚也的头发一把，高兴道：“不痛了！甚也的呼呼真有效！” 禅院甚也脸上也终于露出了笑意。 “太好了！痛痛飞走了！五条哥哥不痛痛最好了！” “嗯，”五条悟又rua了一把禅院甚也的头发，然后道，“那么甚也，刚刚让五条哥哥痛痛的人怎么办啊？” 禅院甚也眼中再次浮现出了怒气，一张小嘴嘟得老高，一副非常生气的样子。 “坏坏！打他！”他奶声奶气道。 五条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五条哥哥教你怎么打好不好？” “嗯？”禅院甚也似是不明白五条悟这话是什么意思。 五条悟走到了他身后，双手握住了他的手，帮他摆好了一个姿势。 “五条哥哥想教你怎么揍他揍得更开心。” 禅院甚也眼神一亮：“可以吗？” “我可是你的五条哥哥唉！你居然用问句的吗？”五条悟也嘟起了嘴，一副小生气的感觉。 禅院甚也赶紧改口：“可以！五条哥哥教我，一定可以的！” 那就对了。 五条悟再次欣慰一笑：“乖，记住了，揍人也要揍得开心！要是不开心的话，那还不如不揍。” “嗯嗯嗯！”禅院甚也用力点了点头，“知道了！甚也都记住了！” “乖～” 画面开始流动。 五条悟把对面那人当成了一个教学工具，手把手教着禅院甚也该怎么躲避，该怎么出招。 之前教禅院甚也用绛雪的时候，他有顺便教过一些格斗技巧。在这次教学的过程中，他可以感受到，他的猫猫不是不记得那些的。 稍一提点，那些记忆以及以往禅院甚也见过并且记在了脑海中的记忆都在他身体上醒了过来。 进步神速。 这是五条悟的第一反应。 真不愧是他的猫猫！ 渐渐的，他放开了手。 一个，两个，三个…… 一个个恶意的源头被打败，然后消失在了这个幻境中。 他看着禅院甚也嘴角的笑，托腮感叹：“这才对嘛！” 脑海中不禁出现了之前几次他的猫猫满身是血的模样。 不只身上全都是血，脸上的表情也透露出了他的猫猫有多难受。 那样的猫猫让人心疼。 直到所有的恶意源头都消失，他的猫猫才跑了回来。 禅院甚也扬着小脸，声音中甚至带着兴奋：“五条哥哥！坏家伙都没了！” 五条悟随手一捞，把禅院甚也捞到了自己腿上坐下，然后问道：“开心吗？” “嗯！”禅院甚也答道，“开心！” “对吧？”五条悟微微抬着下巴，“不要想太多，管那么多做什么？先爽了再说。” “嗯！”禅院甚也点了点头，“五条哥哥说的都对！” 两人对视着，夕阳从他们的侧面照了过来，光影逐渐变幻，黑夜很快到来。 正抱着猫猫看头顶的满天繁星，五条悟突然感觉眼前一暗。 星光突然消失，目之所及没有一丝光亮。 他知道，这里是小黑屋。 小黑屋还是出现了。 “五条哥哥……”禅院甚也往他怀里缩了缩，手指紧紧勾着他肩头的衣服，慌张道，“好黑啊。” 五条悟可以感受到，即使没有了原本的记忆，他的猫猫也还在本能地害怕黑暗。 “怕黑？”他明知故问道。 “嗯……”禅院甚也点了点头，如实回答道，“不舒服。” “有五条哥哥在也不行吗？”五条悟又问。 禅院甚也愣了一下。 错乱的记忆在脑海中翻腾，让他有些分不清虚幻和现实。 哦，这是真的五条哥哥啊。 “行的！”他转而搂住了五条悟的脖子，“五条哥哥最行了！” 第六十一章 和之前不一样, 这次五条悟看不到自己的幻影，因为他已经在他的猫猫身边，他的猫猫不需要再看着他的幻影寻求虚假的安慰了。 小黑屋中漆黑一片, 眼睛仿佛被蒙蔽, 什么都看不到。 当视觉消失，其他的感官变得敏锐起来。 五条悟抱着禅院甚也, 感受着猫猫对他的依赖, 愉悦之余，却又略微皱了皱眉。 小小的一只团在他怀里，大约是已经闭上眼睛吧。 他松开一只手, 想去逗弄逗弄。 可是他的手刚一松开，禅院甚也就立刻紧张地喊了起来：“五条哥哥！” 刚松开的手再一次贴到了猫猫的背部。 他安抚道：“五条哥哥在。” “嗯！”禅院甚也响亮地应了声, 小脑袋靠回到了五条悟的胸口。 呼吸逐渐平缓。 就在五条悟以为禅院甚也快要睡着之时，他感受到禅院甚也又动了。 禅院甚也的手突然出现, 抓住了他的手, 用力拉了拉，让他更紧地抱住了他。 五条悟轻笑道：“甚也, 你是在拉被子吗？” 禅院甚也顿了顿, 没明白五条悟在说什么, 便问道：“五条哥哥？什么意思呀？” 五条悟手掌一翻, 挣开了禅院甚也的手，而后反过来抓住了这只刚刚像拉被子一样拉着他手的小手。 他问道：“你这只手, 刚刚不是在拉被子吗？” 禅院甚也这才听懂五条悟这奇怪的比喻, 他认真答道：“不是呀, 我只是……” “只是什么？”五条悟追问。 “我只是……”禅院甚也蹭了蹭五条悟, 如实道, “我只是想要五条哥哥抱得更紧一点。” “这样啊～”五条悟松开了禅院甚也的手, 更紧地抱住了他。 他的猫猫不口是心非的样子好乖，也好可爱啊。 轻拍了下禅院甚也的背，他又道：“别怕，五条哥哥不会离开的，五条哥哥会紧紧抱着你的。” “好，”禅院甚也的声音弱了下去，“那我要睡觉了哦……” 最后一个音低到几不可闻。 五条悟知道，他的猫猫睡着了。 得到他的承诺，彻底安心下来，才敢沉睡吗？ ——就不怕我骗你？ ——就不怕我等你睡着了就反悔吗？ 他在心中问着，低头看向禅院甚也所在的位置。 虽然看不到，但是可以感受到，他的猫猫在这里。 >>>>>> 漫长的小黑屋时光中，女人依旧经常出现，伴随而来的总是满满的恶意，让禅院甚也忍不住颤抖。 禅院甚也时而记得这是谁，时而不记得这是谁，但不管他记不记得，五条悟给他的建议都只有一个：揍她！ 在母亲和五条悟之间做选择…… 答案当然是确定的。 ——五条哥哥怎么会有错呢？ ——母亲自己都说五条哥哥是最完美的，那必然是不会错的。 禅院甚也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五条悟。 在五条悟的注视下，他亲自动手，一次次将女人打散在了小黑屋中。 然后得到了五条悟的拥抱奖励。 “开心吗？”五条悟问他。 “开心！”禅院甚也答道，“有五条哥哥在好开心！” 五条悟并不是这个意思，但是既然他的猫猫开心，那也不需要去深究他原本是什么意思了。 他的猫猫开心就好。 就在这时，小黑屋的门再次被推开了。 禅院甚也反射性的就要再次冲出去，想让女人快点消失在这个房间中。但是还没走两步，他就被五条悟拉了回去。 重回温暖的怀抱，他第一反应是看向五条悟，眼神中满是疑惑。 见五条悟朝门口抬了抬下巴，他回头，也朝门口看去。 他这才发现来人并不是他的母亲，而是一个小孩，一个小男孩，也是他的……弟弟，同母异父的弟弟。 难怪没有浓重到他隔着房门就能感受到的恶意，原来不是她啊…… 从门口的男孩身上，他几乎感觉不到恶意的存在。寒冷很微弱很微弱，微弱到让他感觉这是他的错觉。 “哥哥！”男孩朝他兴奋喊道。 眼睛里甚至还闪着光，像是对于见到他这件事很是欣喜。 但他却下意识感觉到不对。 身体想往前走，但是却走不动，仿佛前面有一个万丈深渊，如果他走过去了，就会坠落到深处。 “五条哥哥……”他回头看向五条悟，“这是我的弟弟。” 他是见过的，偶尔被放出去时，他远远地有看到过这个弟弟。 弟弟就和他当年一样，被母亲抱在怀里，母子俩脸上都是笑，开开心心地玩闹着。 唯一不同的是，母亲不会要求弟弟和他一样去学习，甚至在练习术式时，也会让弟弟停下来休息休息。 要说嫉妒的话，本该是有的吧？ 不过有五条哥哥在，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五条哥哥？”他又喊了一声。 他在等待着五条悟的指示，他想知道五条悟会让他这么做。 五条悟让他怎么做，他就会怎么做。 五条悟拉着禅院甚也的手，脑海中浮现出上一轮幻境中的场景。 他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 该让他的猫猫怎么做呢？ 门口，男孩像是没看到自己被无视了一样，脸上露出了怜悯的表情，低声道：“哥哥，你受苦了。” 说着，他朝禅院甚也张开了手，像是要拥抱住他的哥哥。 禅院甚也扭头就抱住了五条悟。 他不知道为什么，他只知道他不想抱这个弟弟。 五条哥哥多好啊，为什么要放开五条哥哥去抱其他人？那简直是不能理解的事。 对于自己的行为，禅院甚也理所当然得不觉得有任何问题。 门口，男孩依旧按着禅院甚也的记忆上演着剧情，丝毫不受他们俩的影响。 五条悟想了想，抱起禅院甚也朝门口走去。 “五条哥哥？”禅院甚也问。 五条悟大步走着，答道：“我们去碰一下他。” 他还记得他的猫猫之后偷听到这个男孩在背后嘲笑自己，还和同伴们说出要戏耍他的话时那后悔的感觉。 后悔没有碰一下，后悔没有确认恶意真的存在。 后悔那时还抱着可笑的期待。 那就现在碰一下吧。 禅院甚也不明所以，但是既然五条哥哥这样说，那他就会这样做。 很快来到门口，他的手被五条悟抓了起来，朝门口的男孩伸去。 还没有完全碰触到，他就已经清晰感受到了恶意的存在。原本感受不到只是因为距离过远而已。 他的弟弟……原来都是假的。 怪不得感觉不舒服。 五条悟自然也感受到了恶意。 于是，他忽然停住，又拉着禅院甚也的手缩了回来。 既然不需要碰到就可以感受到恶意，那何必让他的猫猫脏这个手呢？ “五条哥哥？”禅院甚也又回头看了五条悟一眼。 “不碰了。”五条悟干脆道。 “嗯！”禅院甚也点了点头，又皱着眉头朝五条悟撒娇道，“感觉有点恶心。” 恶心吗？ 确实很恶心。 “所以怎么办？”五条悟问他。 禅院甚也脱口而出：“揍他！” 五条悟倍感欣慰，他的猫猫居然有这样的自觉了。 所以这一次…… 他揉了揉禅院甚也的脑袋，问道：“这次五条哥哥来揍好不好？” 禅院甚也顺从地用脑袋蹭了蹭五条悟的手心，答道：“好啊。” 五条哥哥想做什么都可以。 这样的想法，五条悟也接受到了。 嘴角带着笑意，他把禅院甚也抱到一边，然后缓缓握紧了拳。 骨头嘎吱作响。 很快地，他把这个恶心的东西清理干净了。 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他拉起禅院甚也的手，问道：“甚也，想出去玩一下吗？” 禅院甚也笑弯了眼，答道：“好啊。” 真的好可爱啊。 “好，那我们走。”五条悟带着禅院甚也离开了小黑屋，然后又朝大门口走去。 刚刚小黑屋的时光中，女人偶尔也会开门。 不过画面很快就滑过，再次回归一片漆黑。 这还是他第一次真正带着禅院甚也从小黑屋里出来。 光是逛禅院家有什么好玩的？ 当然要去外面看看了。 也不知道在禅院甚也的世界里，禅院家之外是怎样的。 在他看到的那些画面中，除了禅院家，就是禅院家，在他带走他之前，他还没有看到过禅院家之外的场景。 很快来到大门口，他先朝外看了一眼，没有任何异常。这外面的场景和他那天去找禅院甚也时看到的一样，很清晰，不是模糊的，也不是过去的样子。 看来他的猫猫经常看这里，还更新到最新画面了。 但是一出门，他就发现了不对劲。 除了在门内可以看到的那些场景是最新画面之外，其他地方都很突兀地变了颜色，变了风格。 一回头，他看到禅院家的门口也不是他才看过的样子。很多摆设都变了位置，本已高大的树木也缩小了很多。 大约这就是十年前的模样吧。 果然，他的猫猫真的很久很久没有出过禅院家了。 “五条哥哥，我们要去哪里呀？”禅院甚也眼神中带着兴奋，“五条哥哥你要带我去哪里玩？” 五条悟看着他，自言自语道：“那要看你这里有什么可以玩的。” “啊？五条哥哥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呀？”禅院甚也歪着脑袋问道。 五条悟伸手抚上了禅院甚也的侧脸，慢慢将他的脑袋掰正了。 “我的意思是，我们先走出去看看，看到有什么好玩的，看到有什么甚也想玩的就去玩，好不好？” “好！”禅院甚也笑眯了眼，拉着五条悟的手蹦蹦跳跳起来。 原本是被带着出门的人，此时居然反客为主走在了前面。 五条悟也笑着，任由自己被拉着往前走去。 第六十二章 禅院甚也的世界小得可怜。 五条悟跟着禅院甚也朝一个方向走去, 很快就走到了尽头。 一路上的建筑都是拼凑而来，乱七八糟，甚至有些部分还模糊到看不清样子。 但禅院甚也依旧很是兴奋, 拉着五条悟继续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画面中终于有了色彩。 五条悟认出来了，那是高专。 “五条哥哥！”禅院甚也兴奋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们去那里玩好不好？” 五条悟顺着禅院甚也的意答道：“好啊。” 一进高专，五条悟恍惚间有种分不清现实和幻境的错觉。 这里居然和现实中的高专一模一样，就连一些小细节都分毫不差。看来他的猫猫有很认真观察过高专的一切。 一路跑跑跳跳地逛完高专, 他们又原路返回。 之后的场景都是五条悟带着禅院甚也走过的路，真实得比禅院甚也生活了十多年的禅院家更加真实。 五条悟松了手，摸着下巴看着前方禅院甚也愉快的背影, 沉思。 禅院甚也放飞了一阵, 发现五条悟没有跟上来，立刻又跑了回来。 “五条哥哥！你怎么不走了啊？” 小小一只在五条悟面前仰着脑袋，发出了奶声奶气的声音。 可爱得要命。 “走吧。”五条悟再次牵起禅院甚也的手, 朝游乐园的方向走去。 已经玩过一遍的游乐园，他们在幻境中又玩了一遍。 比起之前那次，五条悟明显感觉到他的猫猫放开了很多，或者该说……他的猫猫现在对他彻底放开了自己。 所有的喜怒哀乐, 所有的感受, 他的猫猫都会告诉他, 并且因为话唠，还会重复不断地强调好多次。 而可以感受到猫猫情绪的他也确定，那些都是真的，都是猫猫最真实的感受。 这种感觉似乎很不错。 最重要的是, 他的猫猫非常开心。 跟着开心的禅院甚也, 五条悟逛遍了这个小得可怜的世界。 本该可以在空中自由翱翔的猫猫, 却被圈禁在了这样小的一方天地之中。 “甚也。”五条悟忽然喊道。 “嗯？”禅院甚也回头，歪了歪脑袋，“五条哥哥你叫我是有什么事呀？” 五条悟答道：“以后带你去玩更好玩的好不好？” “好啊！”禅院甚也高兴地跳了起来，“五条哥哥要带我去玩更好玩的啊，我现在已经开始期待了！” 当走完这个小得可怜的世界的最后一寸时，五条悟感觉眼前一暗，熟悉的感觉让他知道他们这是又回到了小黑屋中。 禅院甚也没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搂着五条悟的脖子又想睡觉。 在幻境中逛了这么久也会累的吗？ “困了？”五条悟问。 “嗯……”禅院甚也将脑袋埋在了五条悟颈间，声音低低的，闷闷的。 “困了那就睡觉吧。” “好。” 话音刚落，禅院甚也的呼吸就平缓起来。 五条悟打横抱起他，走到床边，把怀里的一小只放到了被子里。 可是一松开手，他就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抓住了。 他的猫猫像梦呓一般喊道：“五条哥哥……五条哥哥不要走……” 床很小，但是他们两人的身体也是小时候的状态，一张床上容纳两个人不是难事。 五条悟没想太多，也上了床，躺在了禅院甚也身边。 “五条哥哥不走，乖乖睡觉吧。” 如果被其他人看到五条悟如此耐心哄人的模样，怕是要惊讶得眼珠子都瞪出来。 大约是感受到了五条悟的体温，禅院甚也低声“嗯”了句，再度伸出手来，朝热源的方向伸去。 他抱住五条悟，轻轻蹭了蹭，呼吸逐渐又平缓起来。 鼻翼间萦绕着奶香，五条悟感觉自己似乎是被传染了，竟然也感觉到了些困倦。 困了就该睡觉。 这样想着，他也闭上了眼睛，第一次在这个幻境中开始睡觉。 呼吸逐渐变得绵长，他居然也一秒睡着了。 黑暗中，两小只的呼吸逐渐同步，一派安宁。 然而就在这时，小黑屋的门又一次被打开了。 刚睡着的五条悟瞬间清醒，同时他又发现他的猫猫也醒了过来，正打着哈欠揉眼睛。 像是有起床气，他看着门口出现的人，眼神中带上了显而易见的怒气。 可是来人却看不到他，只径直走向了他们，视线集中在了禅院甚也身上。 一边走着，他一边问道：“还记得我吗？我们见过的。” 禅院甚也当然记得。 这是和他有相似境遇的哥哥，只不过这个哥哥的日子过得远比他舒服很多。 咦？ 他忽然疑惑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他怎么会觉得这个哥哥的日子过得比他舒服很多呢？明明他身边一直有五条哥哥在，明明他一直过得很快乐的呀。 有五条哥哥在，他怎么还会去羡慕别人？ 不应当。 不过疑惑只持续了一瞬，快到五条悟都差点没发现他刚刚的疑惑情绪。 他抛下了小小的疑惑，揉着眼睛想跟五条悟介绍这是谁。 然而还没开口，他就被五条悟一把抓住了手。 “五条哥哥？”他疑惑地看向五条悟。 五条悟拉过他的手塞进被窝里，语气严肃道：“不要用手去揉眼睛。” 禅院甚也知道五条悟这是什么意思，他知道揉眼睛是不好的，但只是下意识这样做了。 眼下被五条悟提醒，他……开心地笑了起来。 被五条哥哥关心了呀。 开心！ “好的！”他展露着大大的笑颜，几乎忘记了这里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 直到那人再次开口，他才忽然回过神来。 “可以帮哥哥一个小忙吗？”那人走到了床边这样问。 而禅院甚也第一想法却是……这个人恶意很小，即使离得这样近，也都接近于无。 这样的存在在禅院家可太稀少了。 他有点不敢相信，下意识看向了五条悟。 五条悟撑着脑袋半躺在床上，满脸都写着不高兴。 “五条哥哥？”禅院甚也有些慌乱，“五条哥哥你怎么了呀？为什么不开心呀？” 五条悟没有说话，只瞥了眼站在床边的人，用眼神表达了自己对于这人的不满。 竟然敢来打扰他的猫猫睡觉！ 结合这人之前的所作所为，他果断下了结论：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禅院甚也不知道五条悟在想什么，他只知道他的五条哥哥是不喜欢突然出现的这个人。 就算是对他恶意很小的哥哥，和五条哥哥比起来，也都不值一提。 而且…… 他的思维忽然有些能跟上五条悟的步伐了。 他想：他跟这个哥哥都没见过几次面，似乎连面对面说话的机会都没有过，他是凭什么觉得他会帮他这个小忙啊？ 他在被窝里摸索了一下，找到了五条悟的手。学着大人的样子，他在五条悟的手背上轻轻拍了几下。 小小的脸上是一副“我懂的，看我的”的表情。 五条悟突然就被他逗笑了。 装大人的小孩也好可爱啊！ 满肚子的火气瞬间就被眼前的可爱冲到了九霄云外。 如果此刻站在这里的是伏黑甚尔本人的话，大约会产生一种“我不该在车里，我应该在车底”的感觉吧。 只是现在的他看不到五条悟，暂时逃过一劫。 不过下一刻，禅院甚也的攻击就到来了。 禅院甚也收起了嘴角的淡淡笑意，认真回答了伏黑甚尔的上一个问题。 “不行哦，不帮你。” 奶声奶气的声音非常认真严肃，却意外地有一种嘲讽的感觉。 不等伏黑甚尔再次开口，他就继续叨叨着，把自己拒绝的理由一一罗列了出来：“我们又不熟，我为什么要帮你？ “还有你干嘛连门都没敲就走进来了？礼貌都不讲，我为什么要帮你啊？ “五条哥哥也不喜欢你，所以不帮你！” 伏黑甚尔的表情变得难看起来，一如之前禅院甚也威胁他时的那样。 记忆混乱，开始杂糅，才发生过没多久的事被拉到了这个时间线。 禅院甚也听到伏黑甚尔问他：“为什么？他哪里比我好？” 禅院甚也将手伸出来被子，抱紧了五条悟的脖子，然后朝伏黑甚尔吐了吐舌头：“五条哥哥哪里都比你好！五条哥哥最最最最最最好了！” 说着，他和五条悟对上了视线。 五条悟自是高兴，顺着他的话也道：“对！五条哥哥是天下第一好！” 自己夸自己，半点不害臊。 禅院甚也却附和着他：“对对对！就是这样！五条哥哥是天下第一好！” 两人一唱一和，旁若无人地夸了五条悟一通，再抬头时，就发现伏黑甚尔已经消失不见。 “还困吗？”五条悟问。 禅院甚也打了个哈欠，声音又软了下去：“有点困。” “那就继续睡吧。”五条悟说着把小黑屋的本关上了。 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走了连门都不带上的。 伴随着关门声，从外面照射进来的光消失不见，小黑屋再次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本该是最害怕的场景，但禅院甚也抱着五条悟，却睡得格外安心。 很快地，五条悟也再次沉睡。 >>>>>> 再睁眼时，眼前依旧是一片黑暗，但是五条悟却知道他们已经不在刚刚的小黑屋里了。 禅院甚也依旧抱着他，嘟嘟囔囔道：“五条哥哥，这里是哪里呀？” 显然，他也意识到了这里不是小黑屋。 没等五条悟回答，有一个声音就抢先响了起来。 “禅院甚也？五条悟？是你们吗？” 五条悟听出来了这是谁的声音。 他差点忘记了，还有一个人也被拖入了这个幻境之中。 他答道：“降谷叔叔，是我们哦～” “居然连你都进来了，”降谷零声音严肃，“这个地方很小，但是我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出口。” 五条悟眯了眯眼，问道：“所以降谷叔叔你一直在这里吗？” “嗯。”降谷零答道。 然后，他将遇到禅院甚也之后发生过的事情一一说给了他们俩听。 说到碰触到中了术式的禅院甚也时，他问道：“接下来的事你们都知道了吧？” 五条悟：“你说说看。” 降谷零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但还是继续说道：“就是突然来到了这里，到处都是一片黑，空间很小，边缘的墙壁很光滑，没有出口。” 禅院甚也还保持着刚刚的状态，对于降谷零所说的那些事毫无印象，只以为是在听别人的故事。 而五条悟听完降谷零的话，却笑得开心。 他的猫猫给他看了他的全部，但对其他人，却只吝啬地给了一个什么东西都没有的，纯粹的小黑屋。 总之就是，开心。 第六十三章 降谷零说完没有得到回应, 心中不妙的感觉更盛。 他摸索着来到了五条悟和禅院甚也附近，问道：“所以你们有办法出去吗？” 虽然说他对于咒术界的了解不少，但是毕竟他只是一个普通人, 还是有很多无法理解的事。 比如现在这种情况。 想到五条悟刚刚那轻松的语气，他想或许眼下的情景对五条悟而言并不是什么大事？ 现在这情景，对五条悟而言确实已经不算是什么大事。 没有要告诉降谷零真相的想法，他只答道：“有办法哦～降谷叔叔不要着急～” 说着, 他拉着禅院甚也的手朝这个黑色空间的边缘走去。 虽然禅院甚也还不太对劲，但是他确定他们已经几乎快要离开禅院甚也的幻境了。 这里已经不是禅院甚也记忆中的任何一处，而他们两个的身形也已经恢复了正常。 现在想要离开的话, 只剩下最后一步。 他轻轻敲了敲这个空间的边界，没有听到一丝声音。 “甚也～”他忽然喊了禅院甚也的名字。 “什么事呀？五条哥哥。”禅院甚也竟然依旧用着奶声奶气的声音回应他。 五条悟抬起另一只手，将手指插|进了发间, 然后以手作梳，缓缓往后梳去。 好像有一点点小麻烦啊。 不过没关系，先出去再说。 他又将手拿了下来，揉揉禅院甚也的脑袋道：“甚也，五条哥哥带你出去玩更好玩的好不好？” 禅院甚也还记得五条悟之前跟他说过的话, 此时自然应“好”。 他没有见过的更好玩的地方啊, 虽然还没有去，但他已经开始期待起来。 “五条哥哥，你要带我去哪里玩啊？” “好想快点出去呀, 去玩去玩去玩！” 奶声奶气的声音在空间中响起，有什么无形的存在正在寸寸碎裂。 不多时, 光滑的边界上出现了一道裂缝, 有光从外面照射了进来, 照亮了整个空间。 幻境, 骤然消散。 在幻境中看起来经历了许久，但事实上现实中才不过将将清晨。 朝阳已经升起，温和的阳光正洒落在大地上。 禅院甚也刚从极黑中出来，缓了好一会儿才适应过来，眼角流下了一滴生理性的泪。 就在这时，他看到有一只手朝他伸来。 在他下意识朝五条悟身后躲去的同时，五条悟也出手截住了那只手。 那只手的主人是——太宰治。 太宰治手被拦下，当下不高兴起来。他下巴微抬，一副很生气的样子道：“干嘛呀！我只是想给哥哥擦擦眼泪而已啊～” 五条悟瞥了太宰治一眼，松手的同时稍稍用力，把太宰治往远处推开了些。 然后很快地，他又将视线挪到了禅院甚也脸上。 他的猫猫，哪里需要别人来擦眼泪？ 要不是这个家伙打岔，他早就给猫猫擦完眼泪了。 伸出手去，他轻轻给禅院甚也拭去了眼角的那一丝泪，然后收获了一个甜甜的笑容。 是真实的，是现实中的，猫猫的笑容。 果然不太妙啊。 他的猫猫似乎还有点后遗症。 不止五条悟，在场的另外两人也注意到了这一点。 没错，是两人。 被留在大楼里的降谷零一清醒就跑了出来，此时刚好来到了他们附近，看到了禅院甚也这个甜甜的笑容。 太宰治又靠了过来，刚想开口，就被降谷零打断了。 “现在事情怎么样了？鬼舞辻无惨呢？”降谷零问。 虽然察觉到了禅院甚也的异常，但是眼下他最关注的还是敌人的事情。 他还记得之前发生的事，在他进入那个黑色空间之时港口Mafia的中原中也正依照计划对鬼舞辻无惨发起攻击。 现在已经是清晨，如果计划没有出错的话，一切应该已经结束了。 但是如果已经结束了的话，周围为什么只有太宰治一个人？原本安排好接应的人呢？中原中也又去了哪里？ 太宰治看出了降谷零的疑惑，但他不想为他解惑，也不想回答他的问题。 他朝禅院甚也看去，张口就喊：“哥哥～我们不是说好了——” 他话还没说完，五条悟就瞬移到了他身边，随手用他大衣上的袖子堵住了他的嘴。 “唔唔唔——”他挣扎着，两只手在空中乱抓，想要拍开五条悟强行堵着他嘴的手。 五条悟却朝他笑笑，半威胁似的道：“我觉得你还是先回答一下降谷叔叔的问题比较好哦～” 太宰治的脸色委实算不上好看。 因为他想起来自己刚刚还在地上打过滚，大衣袖子上不只有尘土，还沾过一些恶心的东西。 虽然阳光一晒，那些东西都已经消失不见，但是消失不见不代表它不曾存在过。 他想到曾经沾过那些脏东西的袖子正被塞在自己嘴里，就感到一阵恶心。 于是，他扑腾得更卖力了。 然而他不是禅院甚也，再加上刚刚他还朝禅院甚也伸手，五条悟怎么可能轻易放开他。 “嗯？你感觉我的意见怎么样？”五条悟又问。 太宰治鸢色的眸子转了转，忽然放弃了挣扎。 不对劲。 五条悟很快察觉到正飞速靠近而来的人。 不出一秒，就连降谷零也已经发现有人正朝他们靠近。 因为……那人嘴里还大声喊着：“太宰！你这个混蛋！你滚到哪里去了！快出来！” 愤怒的声音震耳欲聋，就算他想装作不知道也不行。 五条悟手中，太宰治欢快地挥起了手。 如果不是嘴被堵住的话，他一定已经大喊起来人。 ——不过是喊名字还是喊绰号就不好说了。 虽然他没有喊出口，但来人还是和他预想中的一样发现了他。 然后，他脸上刚刚还欢快的表情突然变成了苦瓜脸。 ——他被一脚踢飞了。 虽然被解救了出来，但他被踢到了墙上，差点又撞塌一栋墙。 “喂！”他怒气冲冲地爬了起来，朝踢了他一脚的人喊道，“黑漆漆的小矮子！你干什么啊！” “哈？你问我|干什么？你先问问你自己你刚刚干了什么啊！”中原中也一边跟太宰治吵着架，一边看着五条悟。 眼神并不温和，半点不像是刚刚有过合作的样子。 因为之前的事，他原本对五条悟的印象就不大好，刚刚又看到五条悟禁锢着太宰治…… 虽然太宰治这家伙太讨厌了，但是毕竟是他的搭档，毕竟是港口Mafia的人，他可不会允许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欺负港口Mafia的人！ 五条悟摊了摊手，一改刚刚对太宰治的态度，脸上堆满了笑。 “不要这样认真嘛～我只是开个玩笑哦～”他说着走回来禅院甚也身边，又补充道，“如果你不相信的话，可以问他哦～” 这个“他”自然指的就是太宰治。 然后，太宰治一秒拆台。 “呸！呸呸呸！”他吐着舌头，试图把刚刚吃到脏东西的感觉吐掉，却什么都没能吐出来。 满脸写着不高兴，他对中原中也告状道：“这个人刚刚想要对我这样那样！中也～” 中原中也：“……” 看到太宰治这样的反应，他就知道到底是谁有问题了。 虽然对五条悟的印象不好，但他还是替太宰治道歉道：“抱歉，他有点不正常。” ——如果再加一个指着脑袋的动作就更好了。 五条悟这样想着，愉快地接受了中原中也的道歉。 而太宰治却不怎么愉快。 他单腿跳着跳了过来，大声嚷嚷道：“黑漆漆的小矮子！你在说什么啊！谁不正常？你才不正常！” “哈？”中原中也朝太宰治跑去，吵了起来，“说我不正常的混蛋就是不正常！” 太宰治：“明明是你先说我不正常的！” 中原中也：“那你本来就不正常！” 太宰治：“我哪里不正常？肯定是你不正常，所以才觉得我不正常！” 中原中也：“哈？你有没有自知之明啊混蛋！” 车轱辘的话，两人居然也能像小学生一样吵了许久，吵到忘我，吵到无视了所有人，吵到看不到几度欲言又止的降谷零。 禅院甚也看看降谷零，又看看忘我吵架的两人，伸手轻轻拉了拉五条悟的衣角。 “怎么了？”五条悟低头问道。 禅院甚也眼中带着童真，有些好奇地问道：“五条哥哥，他们两个是在做什么呀？” 五条悟认真地将手指向了自己的脑袋，用严肃的语气说道：“他们这里都有点问题。” “嗯？”禅院甚也歪了歪脑袋，又看向了正在吵架的两人。 五条悟伸手抚上了禅院甚也的脸，让他的猫猫看向了自己。 语气依旧严肃，他叮嘱道：“总之，不管发生什么，不管那个人跟你说了什么，都不要跟他们走哦～” 禅院甚也抓住了重点。 他脸上的表情也认真起来，学着五条悟的语气严肃道：“好的！甚也知道了！” 五条悟揉了揉他的猫猫的脑袋，柔声道：“乖～” 教好自家小朋友，他才出手，打断了另外两个小朋友的吵架。 两个小朋友齐齐转头，怒视着他，像是在不满他打断了他们吵架。 这会儿倒是一致对外了。 他无视了他们的眼神，问太宰治道：“所以，你要不要回答一下降谷叔叔的问题呢？” 降谷零：“……” 突然有些小感动，居然还有人记得他？ 他刚刚都已经准备自己先去联系人了。 虽然对于现场的情况还不了解，但也许其他人知道一些情况。 不过最好还是由这两个一直待在现场的人先告诉他事情的经过和结果。否则如果这里还有危险，贸然找人来接应也不妥。 “什么问题？”中原中也问太宰治。 太宰治耸了耸肩，无视了中原中也的问题，回答降谷零道：“这么简单的事情，当然已经完美解决了，这还需要问吗？” 降谷零又问：“那为什么接应的人都没有来？” 太宰治笑起来，为他解惑道：“我让他们都不要过来打扰你们，没想到你们那么快就醒了～” 语气中似乎还颇有遗憾的意味。 降谷零：“……” 无语之余，他又警惕起来。 虽然暂时合作，但毕竟他跟眼前这个孩子可以算得上是敌对的关系。如果对方真的想在此时搞什么事的话，也不是不可能发生。 但这个孩子刚刚在他们全没有意识的时候都没有动手，现在来这一出又是什么意思？ 下一秒，他就见这个让他警惕的孩子被他的搭档揍了。 “混蛋太宰！你是出来玩的吗！” “小矮子！下次我一定把你扔到臭水沟里去！” “你已经扔了啊！混蛋！” 小学生吵架似乎又开始了。 降谷零：“……” 全程不在线的禅院甚也抱紧了五条悟：这两个人果然好像有点问题，听五条哥哥的话没错！ 第六十四章 鬼舞辻无惨自然是在阳光下又一次消散了。 降谷零得到准确信息, 这才联系风见裕也，让安排好的人赶来现场。 这栋大楼里还有很多人需要处理。 从风见裕也那边，他又得知了黑衣组织的老巢也已经被他们控制的消息。 “不过降谷先生, 乌丸莲耶不在别墅里, ”风见裕也担忧的声音传来, “那位少年说乌丸莲耶已经死了，他不小心用力过猛，连尸体都没有留下, 但……我们不能确认的是不是真的乌丸莲耶，他有没有可能逃跑了？” 一切都和计划中一样顺利。 降谷零答道：“这点我去确认。” “好的，我们马上到。” 挂了电话, 降谷零看向五条悟。 关于乌丸莲耶的事, 是他们计划中的一环。 在禅院甚也参与进计划中之时，他们知道了黑衣组织中有解救芽衣的办法。 只是这个办法还需要另一个人去接受从芽衣体内转移出来的杂糅的能量。 而接受了这些能量的人, 咒术界是不会允许他继续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的。就等于说，是需要有一个人去送死。 所以理所当然的，五条悟提出让乌丸莲耶来接收那些能量。 他的原话是：反正那个人不是想要把这些能量转移到自己身上了吗？我们先满足一下他的愿望嘛～然后再送他上路。完美！ 这样的操作是绝对不合规的，无论是政|府这边，还是咒术界的高层那边, 都不会同意的。 政|府这边，要考虑的因素有很多, 虽然乌丸莲耶是罪犯，最后大概率是会被执行死刑, 但是……五条悟想要做的事也没有那么容易通过审批。 而咒术界高层那边, 就更难解决了。 对他们而言, 这个操作只会增加风险。在他们看来, 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处决芽衣, 一绝后患。 就算现在去提申请，就算最后申请可以被通过，但在进行反复的审批流程之时，咒术界的高层肯定早就会压迫过来了。 没有那么多时间，所以，他们只能背地里悄悄进行。 就当乌丸莲耶早就已经死了，然后赶紧赶在咒术界高层压迫过来之前去解救芽衣。 不过现在，还有一个原本不存在的难题——禅院甚也现在的状态很不正常。 黑衣组织的转移之法中，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要在两面宿傩同意的情况下进行转移，这样才能成功。 当时商议计划之时，禅院甚也说他有办法可能可以解决这一步，只是具体方法没有说。 虽然不是百分百保证，但至少是有可能的。 可是现在，禅院甚也这个状态还知道那个方法是什么吗？ 五条悟当然明白降谷零在担忧什么。 不过从禅院甚也的幻境中，他已经大约明白禅院甚也是想要用什么样的方法让两面宿傩同意了。 这是禅院甚也的秘密，不能告诉外人。 “降谷叔叔，”他朝降谷零微笑着，“乌丸莲耶的身份还要麻烦你确认一下，至于剩下的，就交给我们吧。” 虽然不曾谋面，但芽衣毕竟也是一条生命，还只是一个花骨朵的生命。他顿了顿，还是问道：“可以解决吗？” 五条悟没有夸下海口，他只答道：“尽力而为。” 禅院甚也还没有恢复正常，不过就算短时间内无法恢复正常，这种状态也不是不能做到那件事。 剩下的，就看两面宿傩怎么想了。 降谷零也明白他们想要解救芽衣的心，更明白自己在其中插不上手。他现在能做的就只有一件事。 “好，”他看了眼手机，“我去确认乌丸莲耶的身份。” 虽然大概率不会有错，但万一不是？万一是乌丸莲耶抓了一个可怜的老人来当替死鬼，那就不好了。 他很快离去，一旁的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小学生吵架的声音也暂歇。 事情已经解决，他们决定回到港口Mafia再继续吵，现在得先回去跟首领汇报情况。 不过在离开之前，太宰治又蠢蠢欲动，试图把禅院甚也拐回去。 在场的另外三人对此都迅速作出了反应。 禅院甚也牢牢抱紧了五条悟，一只耳朵贴在了五条悟的背上，一副你不管说什么我都不会听的样子。 五条悟则是带着禅院甚也一起往后退了两步，眼神中带着威胁。 而中原中也最是简单粗暴，他一拳揍上了太宰治的脸，大声道：“青鲭鱼你还想干什么？” 说完，他走到太宰治身边，一把揪住衣领，拖着人就走。 太宰治在他手中挣扎着，但他却没有要手下留情的意思，坚决地拽着不放手。 太宰治被拖着走，像是变成了一条身上沾满了灰尘的鱼。 五条悟看着他们这样子，友好地朝中原中也挥手告别。 中原中也的背影一顿，然后才回应道：“好的，那我们就先走了。” 五条悟：“好～拜拜～” 禅院甚也依旧抱着五条悟，并没有乖巧地也和中原中也告别。 五条悟伸手，将紧贴着自己后背的禅院甚也拉到了身前。 “五条哥哥。”禅院甚也又黏了上来，扑在五条悟胸口搂住了他的腰。 “嗯，”五条悟摸了摸禅院甚也的头发，问道，“先跟五条哥哥回家？” 禅院甚也从五条悟的胸口抬起头来，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容：“好！只要和五条哥哥一起，去哪里都好。” 只要和他一起吗？ 五条悟捕捉到了什么。 禅院甚也现在的状态似乎是他的锅，禅院甚也虽然从幻境中出来了，但并不是因为不再沉溺于幻境才出来的。 禅院甚也沉溺的是他，他要离开幻境，禅院甚也自然也要出来。可是从心理上，禅院甚也并不想离开那个和现实截然不同的幻境。 禅院甚也在本能排斥着这个真实的世界。 以他为基石，禅院甚也将这个真实的世界幻想成了幻境中的世界。 如果他离开他的猫猫身边，他的猫猫的新世界就坍塌了。 想要解决这个问题有两种方法： 一是残忍地将他幻想中的世界打破，让他知道那一切都是假的，都只是幻境中的产物，他现在所处的世界就是那个让他害怕的世界。 二是让他接受这个真实的世界，让他知道这个真实的世界没有什么好害怕的。就如夏油杰之前所说的那样…… “世界很大，还有很多美好等待着被发现。” 等到禅院甚也接受了这个真实的世界，自然而然就会就会从自己编织的美梦中清醒过来。 前者简单粗暴，效果立竿见影。 而后者，则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 第六十五章 第一种选择看似效果不错, 但实则有很大的隐患。 从幻境之中，五条悟已经知晓了禅院甚也拥有怎样强大的能力。 而且在他最初将禅院甚也从禅院家解救出来之前，禅院甚也心中已经有了摧毁一切恶意的想法。 只不过, 禅院甚也的母亲将他养成了一个善良守序的人，那就像是一根弦, 紧紧拉扯着他，不让他滑向深渊深处。 所以他才没有真正对一切恶意出手。 “对一切恶意的憎怒”以及“心中已经被浇灌成长为参天大树的善意”这两种矛盾的情绪不断侵蚀着他，让他选择了一种令他自己最痛苦的方式。 他给了自己一个目标：利用那个新发现的“被杀会变强”的能力让自己变强, 然后变强之后再摧毁一切恶意。 这个过程是漫长的，在这个过程中，他不会使用任何非法的手段, 不会伤到那些可能无辜的人。这也正好满足了他心中的善意。 两全其美的方法, 最难过的只有他自己。 可是长久处在那样的环境下，总有一天，那根善意的弦会彻底崩断。 那时会发生什么？ 或许是世界毁灭，又或许是他自己毁灭吧。 五条悟庆幸, 幸好他将人带到了自己身边, 避免了那可能发生的一切。 而现在，如果用了第一种方法的话…… 在禅院甚也处于美好幻想中时让他认清残忍的现实, 很可能会刺|激到他, 让之前的一切都白费, 让他坠入深渊深处。 那时可能正好会让伏黑甚尔之前跟他说过的话成为现实：那是一个严重威胁到这个世界和平的孩子。 或许他本人对禅院甚也有压制作用，可以安抚禅院甚也的情绪。他不可能永远在禅院甚也身边, 也不可能将禅院甚也永远禁锢在身边。 这样的炸|弹还是从根本上解决为好。 以上理性分析都不重要, 最重要的是——选择方案一也太难了吧？他的猫猫该有多痛苦啊？ 更更重要的是, 方案二多好, 还能让他趁着他的猫猫这么乖的时候多玩一会儿～ 就很好。 所以, 五条悟选择了方案二。 带着一脸甜笑的禅院甚也，他赶去与夏油杰等人汇合，那里有乌丸莲耶和芽衣。 昨晚他在赶到这里之前把乌丸莲耶交给了夏油杰，而芽衣在游乐园里被调包之后，按计划是由他的班主任夜蛾正道去接走的。 之前让他和夏油杰变换了样貌和形态的其实是之前看管芽衣的咒术师的术式，当时芽衣和那个咒术师在一起，没有人会放心。 毕竟那可是咒术界高层派来的，没准嘴上说好好看着，一转头就把芽衣带走了。 还是得提前找人控制住他，等一切都结束了再放人走。 然而计划没有变化快，虽然那个咒术师全程没有机会泄露任何信息，但高层的人却还是提前到来了。 他们太迫不及待了，他们想要让芽衣和她体内的两面宿傩快点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原本五条悟“协商”争取来的几天时间他们就当是不存在，说反悔就反悔。 又或者该说……那几天时间只是缓兵之计，他们就是趁着五条悟不在的时间前来，想要强行对芽衣执行死刑。 不过还好高层的人得到消息的时间并不算早，五条悟带着禅院甚也在路上之时，高层的人也才刚刚找到芽衣的踪迹。 他们当然不会蠢到将手术安排在高专里，虽然高专还有结界，很是安全，但那可防不住他们想要防的人。 但绕是如此，昨天临时安排的地方终究还是不那么隐蔽，还是被找到了。 发现来人后，家入硝子第一时间给五条悟打了电话，通知他快点赶来。 好在芽衣和乌丸莲耶两人一早就被藏了起来，他们还能暂时跟这些人周旋一阵。 电话刚挂断，高层的人就来到了她面前。 她抬头，就见眼前的一个老者正笑眯眯地看着她，一脸慈祥地询问道：“小同学，你是在跟谁打电话呢？” 家入硝子淡定地收起手机，回答道：“快递太慢了，我催一下，让他们快点给我送来。” “这样吗？”老者摸了把下巴上不存在的胡须，脸上的慈祥微微僵硬。 他又忘记了，他的胡子已经没有了。 很快调整好情绪，他又问道：“那可以给我看看——” 问话还没说完，就又有人进来，出声打断了他。 “松崎前辈，跟他们废什么话呢？让他们赶紧把人交出来！” 来人是一个身形壮硕的中年人，声音粗犷，一开口就让人感觉有种这人在拿着大喇叭高喊的感觉。 第六十六章 这人说着走了过来, 朝家入硝子道：“喂！你，快把那个两面宿傩带过来给我们！” 家入硝子却在心中默默松了口气，她随手把手机放进了兜里, 然后顶着一对黑眼圈无辜地问道：“你们是谁？” 被问这样的问题，中年男人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悦, 他嘴里发出无意义的音节，又朝夜蛾正道喊道：“喂！你过来！你认识我们吧？去，赶紧把那个两面宿傩给我们带来！” 然而……夜蛾正道却没有理会他。 他正坐在角落里, 认认真真扎他的娃娃。仿佛非常投入，投入到没有听到外界的任何声音，或者说是外界的任何声音都无法打扰到他。 中年男人脸上的表情更加不悦, 他大步朝夜蛾正道走去, 声音又拔高了一度：“喂！夜蛾正道！跟你说话呢，你是装聋子吗？” 夜蛾正道这才一副恍然回神的模样。 “是中川先生啊，”他放下手里的娃娃，起身道, “您怎么来了？抱歉, 我刚没听到您的话，您刚刚是在对我说什么吗？” 中年男人没有耐心扯皮, 现在五条悟不在, 他要趁着五条悟还没回来之前先把人要到手。 不然等五条悟回来了, 那就又麻烦了。 松崎前辈就是前车之鉴。 他无视了夜蛾正道的问话，又对家入硝子道：“现在可以了吧？我让你把那个两面宿傩带过来, 快点！” 柿子要挑软的捏, 他看这个女娃娃就明显比夜蛾正道更好使唤些。 然而, 家入硝子却答道：“什么可以了？我还不是不知道你们是谁啊。” 中年男人看了夜蛾正道一眼。 夜蛾正道适时出声道：“硝子, 这是咒术总监会的人。” “哦, 这样啊，”家入硝子朝中年男人笑了笑，“我知道了。” 中年男人不想对家入硝子笑，他再次道：“既然知道了，那就赶紧去把那个两面宿傩交给我！快点！” 家入硝子收回了假笑，答道：“昨天五条带她出去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回来，你们去高专看一看？” 夏油杰也走了过来，附和道：“对啊，昨天到现在我们都没见过他们，不然我打个电话帮二位问问？” 中年男人正要开口，老者却拍了拍他的肩膀，继续和蔼道：“行，那你们就帮我们打个电话问问？” “松崎前辈！”中年男人想要阻止。 怎么可以在这种时候给五条悟打电话？那不是明晃晃在通知他赶紧过来吗？要是五条悟那么快赶到，他们这一次岂不是又要无功而返了？ 老者却像是没有听明白中年男人的意思，继续笑道：“没事，打吧。” 他指了指家入硝子：“小同学，你来打吧。” 门外又有几人走了进来，压迫感更甚。 家入硝子感觉所有人都正在看着她，虽然脸上的表情依旧很随意，但事实上她心中却开始烦躁起来。 五条那家伙，能不能赶紧来了？ 她一点都不想跟这些人打交道，这种事还是五条那家伙做得更顺手一些。 “行吧，那我来打。”家入硝子把手机又从兜里拿了出来，从容不迫地打开了手机。 屏幕解锁，一个游戏界面跳了出来。 虽然因为静音了没有声音，但场面还是一度有些尴尬。 不过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家入硝子淡定地关掉了游戏，退回到了主界面。 老者比她略高一头，视线已经挪动到了她的手机屏幕上。他现在可以清楚看到屏幕上的所有字，一旦家入硝子打开通话界面，他就能知道她刚刚的电话是打给了谁。 真是麻烦啊，就算知道了她刚刚说了谎话，其实是打给了五条悟又怎么样？ 为了徒增紧迫感吗？ 就算没有这样的紧迫感，这些人还是想要尽快把芽衣拿到手的吧？ 还是为了有理由发难？但这理由也站不住脚吧？ 一边胡思乱想着，家入硝子的手指一边向屏幕戳去。 就在这时，她的屏幕突然一黑。 “哎呀，”她惊叫一声，抬起头来看向老者，道歉道，“不好意思啊，我的手机没电了。” “夏油，你带充电器了吗？”家入硝子转头问夏油杰道。 夏油杰立刻接话：“没有，带它做什么？我来打吧。” 两人的对话无比自然，即便是老者也没有找到一丝破绽。 老者眯了眯眼，就在夏油杰拿出手机正要拨打电话之时，忽然又开口道：“算了，那就不打了。” 说着，他又朝中年男人使了个眼色。 中年男人收到信号，朝刚刚走进来的几人道：“走，跟我一起去转一下。” 这是连理由都不说，要强行去搜查了。 “这不好吧？”夏油杰出声道。 家入硝子也在一旁点头应和。 夜蛾正道则是又拿起了他的娃娃，暂时做了一个隐形人。 要是这些人用权威强行压迫他们，让他们把芽衣带过来……夏油杰和家入硝子是学生还好说，他就有点难了。 反正……他用余光看了一眼夏油杰和家入硝子。 他们俩应对得挺好的，用不着他去插手。 中年男人嘴里又发出了奇怪的音，他看向夏油杰和家入硝子，问道：“你们这是怕了？怕我们找到什么？” 话是这么问，但他看着夏油杰和家入硝子，这两人脸上哪里有害怕的表情。 就很不爽。 他们的消息来源很可靠，确定那个吃了两面宿傩手指的女孩就在这里。 但这两个人是什么态度？居然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时间紧迫，他懒得跟这两人计较，抬腿就想往里走去。 就在这时，屋内有人走了出来。 这是这间诊所的主人——怪医拉姆尼。 “几位也是也来看病的吗？”拉姆尼脸上带着不正经的笑，“哎呀，今天生意实在有点好，不然你们先排个队？” 说完，他又朝身后喊道：“黑，又来客人了，要排队呢，给他们也倒杯茶吧。” “好。”里间传来了男孩的声音。 “我来数数，”拉姆尼用手指点着屋里的人，“一，二，三，四，五，六……” 没等拉姆尼数完，中年男人就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指。 “我们不是来看病的，我们是来找人的，”中年男人俯身贴近了拉姆尼，“昨晚被带来这里的那个小女孩在哪里？如果你能直接把她交给我就再好不过了，医生。” 拉姆尼抽了抽手指，没能把自己的手指抽回来。 他脸色一暗，明显露出了不高兴的表情：“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中川。”老者的声音传来。 中年男人松开了拉姆尼的手指，不再多废话，直接推开他就朝里走去。 任何的废话都是在浪费时间，有这功夫他都找了好几处地方了。 得在五条悟到来之前找到那个女孩。 然而他刚要推开门，门就先被打开了。黑从里面出来，手上还端着三杯茶。 热气腾腾，显然是刚刚泡好的。 而这热气腾腾的茶水随着黑和中年男人的相撞，尽数泼了出去。 几乎全部落在了中年男人身上。 虽然他皮糙肉厚，但对于高温还是有感觉的。当即他就大喊一声：“喂！你干什么啊！” 衣服被打湿，紧贴上了皮肤，带着些疼。 “中川！”老者的声音又一次传来。 中年男人又一次压下了升腾而起的怒气，一把推开了黑，然后带人闯了进去。 都是一些拦着他们去搜的小手段而已，只要他不在意，他们就拦不住他。 而且这更证明了那个女孩就在这里。 呵，聪明反被聪明误。 “喂！你们怎么可以这样随便闯进来啊？这是私人诊所懂不懂啊？你们是谁啊？我要报警了！”拉姆尼的声音还在外面响着。 中年男人充耳未闻，只顾着寻找女孩的踪迹。 外间。 拉姆尼和黑被同一人抓着，脸都挤到变形，嘴里还不停喊着要报警的事。 夏油杰和家入硝子在一旁劝着，很是走心的样子。 但是没有用，这个人根本不听他们的，只顾着把在闹的两人控制了起来。 就在他们准备动手解救拉姆尼和黑之时，中年男人一脸菜色地走了出来。 他走到老者身旁，用不小的声音说道：“松崎前辈，没有找到。” 其他人还在里间翻着，翻箱倒柜的声音不停传来。 拉姆尼：“喂！你们在干什么！要是弄坏了要赔的！” 中年男人正不高兴着，闻言瞪了正抓着拉姆尼的咒术师一眼。 下一秒，拉姆尼的嘴被堵住了。 老者背着手，往前快步走了两步。 “所以你们有谁要告诉我那个女孩在哪里吗？” 他的语气不再和蔼，明显地带上了威胁的声音。 拉姆尼还在扑腾着，显然还在愤怒着自己的东西被搞乱。 黑虽然没那么闹腾，但眼神中也带着敌意。 而夏油杰和家入硝子则是一副“刚刚不是说过我们不知道了吗”的表情。 至于夜蛾正道…… 他似乎再次投入了自己的扎娃娃大业中，忘我地扎着手中那个半人高的娃娃。 老者扫视一圈，忽然感觉那个娃娃有些不太对劲。 如果把那个女孩藏在这里的话，是可以藏住的。 他看向中年男人，指了指娃娃。 中年男人立刻会意，迅速朝夜蛾正道扑去。 夜蛾正道没怎么反抗，几乎是送一样地把娃娃送到了中年男人手中。 娃娃瞬间被撕碎。 夜蛾正道轻轻叹了一口气。 中年男人的脸色却很是难看。 因为娃娃里什么都没有。 老者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他再吃扫视一圈，知道这些人是不会乖乖听话了。 他看向中年男人，又使了个眼色。 中年男人脸上终于露出了笑，他转了转手腕，声音放低了些：“既然你们都不听话的话，那就不要怪我们了。” 所有人瞬间进入了战斗状态。 就在这时，紧闭的房门被撞开了。 伴随着“砰”地一声巨响，五条悟突然出现！ 禅院甚也抱着他的胳膊挂在上面，就像是没有重量一样成了一个大型装饰品。 猫猫是挂在空中的，两条腿没有着地。在他落地时，猫猫的两只腿在空中摇晃了几下，被他轻轻一触才停了下来。 顺手将禅院甚也放到了地上，他抽了抽手，没能抽|出，于是只能带着猫猫一起来到了中年男人面前。 然后，他的脚尖抵上了中年男人的脚尖，脸也凑了上去。 在和中年男人的脸很近很近的距离，他问道：“这位叔叔，发生什么了？这里是谁不听话呢？不要怪你什么呢？” 禅院甚也看着他，在他话音刚落的瞬间伸手，强行塞|进了他和中年男人的脸中间。 第六十七章 温热的手心擦过五条悟的鼻尖, 覆盖在了他脸上，将他轻轻推开了些，让他与中年男人的脸之间空开了一点距离。 五条悟惊讶了一瞬。 他的猫猫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不想他跟这个人靠太近吗？ ——哎呀，真是甜蜜的负担。 然后, 他就见眼前的手掌忽然又握成了拳, 朝中年男人的面门砸去。 他的猫猫直接动手揍人了。 中年男人没有反应过来，结结实实挨了一拳, 脑子瞬间发懵, 耳边一片嗡嗡作响。 五条悟低头, 就见禅院甚也正朝他笑着，然后指了指中年男人道：“坏东西。” 声音中带着些奶气。 五条悟知道禅院甚也这是和幻境中一样很听他的话，面对怀有恶意的人, 先打了再说。 但问题是现在这里可是现实啊，这样做的话…… 也没有丝毫问题呢！ 小猫咪能有什么坏心眼呢？他不过是揍了一个对他有恶意的人罢了。 谁让这个人对他的猫猫有恶意的？这个人, 活该。 中年男人被揍了脸，一时间脑海震荡, 久久没有反应过来。直到鼻子里有鼻血流下, 他才回过神来。 之前的压抑的火气瞬间爆发。 他捏紧了拳头，朝着禅院甚也狠狠砸去。 他这是正当防卫, 一不小心失手打重了, 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这样想着, 他几乎用上了百分百的力道, 拳上裹挟着咒力, 一旦砸实, 一般人绝对承受不住。 然而这一砸他却砸了个空, 刚刚还在眼前的禅院甚也突然消失了。 与此同时, 他感受到自己背上又挨了一拳。比刚刚那拳的力道更重, 让他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震颤起来。 毕竟这是比3/4根两面宿傩的手指的力量更强的一击。 喉头传来一股血腥气，中年男人硬生生将翻涌上来的血气咽下。 不对劲。这个刚刚打他的小孩应该只是个没有咒力的普通人吧？怎么会拥有这样强大的实力？ 要知道他虽然还是个二级咒术师，但是已经无限接近一级了，怎么会在一个普通人手上没有落到好？ 难道是…… 迅速转身后撤，他看到了身后的五条悟和禅院甚也。 对上五条悟的视线之时，他的身体瞬间僵硬了起来。无尽的恐惧从那双蓝色的眼睛中传来，让他刚刚生生咽下的血气再次翻涌而起，从嘴角溢了出来。 眼前的五条悟和刚刚判若两人。 之前五条悟的状态，说着那种类似威胁的话他都还能承受，但现在，五条悟只是看着他…… 五条悟只是看着他，就让他心生畏惧，就让他忍不住想要后撤，想要逃离。 有种如果不逃的话，下一秒就会死在这里的感觉。 “中川！”老者的声音传来。 听到这个声音，中年男人心神暂定。恐惧的感觉不减，但至少没有窒息到不敢动了。 五条悟还在看着他，他不敢再妄动，只哼了一声问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是这个孩子先动的手，他有理由发难了。 五条悟却答：“你想要动我的人，还问我什么意思吗？” 中年男人气极，指着禅院甚也道：“是他先对我动的手！” “我知道，”五条悟理直气壮，“但你想对他动手。” 还是那句话，小猫咪能有什么坏心眼呢？ 他的猫猫是在做正确的事，那么想要打他的猫猫的人，自然是在做不正确的事。 面对这样不讲逻辑的人，中年男人一时间竟想不到如何反驳。 就在这时，又有人添了一把火。 夏油杰在一旁提醒道：“是他们先对医生和诊所动的手。” “哦～”五条悟从容改口，“先动手的人明明是你，你还问我们什么意思吗？” 中年男人脸色一沉，他答道：“我只是在执行上头的命令。” 五条悟：“什么命令？让你入室抢劫的命令吗？” 像是开玩笑的话，但却形容得格外生动。 可不就是入室抢劫？只不过他们抢劫的不是财物，而是芽衣。 “五条少爷，”中年男人的腿终于可以动，很快地往后退了步，“那个女孩造成了多大的危害您也清楚，这样的存在怎么可以继续留在这个世界上？这是对所有人的不负责任。” 他说着扣帽子的话，底气却似乎有些不足，语气中带着些微弱的颤音。 毕竟那是五条悟。 他转而看向禅院甚也，继续道：“刚刚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但是你继续妨碍我捉拿犯人的话……” 然而禅院甚也却根本不想跟他说话，他看着中年男人，只感受到了浓浓的恶意。 有恶意，就该打，打到他消失。 ——这是五条哥哥教他的。 于是，在中年男人还没把话说完之时，他再度出手，朝前方挥出了拳。 “坏家伙！打你！打跑你！”奶声奶气的声音同时响起。 猝不及防间，中年男人脸上又挨了一拳。 刚刚没流血的那个鼻孔中也留下了血来。 虽然对称了，但毫无美感。 “你竟然敢！”中年男人大喊起来，本就不多的理智瞬间被愤怒烧毁。 带着满腔怒气，他又一次朝禅院甚也出手了。 一旁，夏油杰和家入硝子立刻察觉到不对劲。 禅院甚也的心理状况不佳，之前虽然对他们态度有所缓和，但是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用奶奶的语气说话。 这种语气更像是……小孩子。 两人对视一眼，第一反应都是：五条悟那家伙对禅院甚也做了什么？ 五条悟抬头，对上了他们两人探究的目光。 眼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他收回视线，伸手去捞禅院甚也。 他抱着禅院甚也的腰，却没禁锢住他半分，反而被拖着往前走，朝中年男人靠去。 两人你一拳我一拳地，禅院甚也没有挨中一下，中年男人脸上却多了好几处伤口。 象征性劝架的五条悟很是欣慰，他的猫猫会打架了。不只是在幻境中，在现实中也会打架了。 “甚也，不要打。”他搂着禅院甚也的腰，大声喊着。 但禅院甚也听到这话，却没有听话地收手。 他听得出来的，五条哥哥不是真的在说让他不要打，潜台词其实是继续打的。 就是这样，他懂的。 于是，他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拳头重重地落到了中年男人的脸上，溅起点点血花。 场面一度混乱起来。 其他人也想插手劝架，却无法加入其中。 而五条悟那边，他在很不走心地劝架的同时，暗戳戳也揍了中年男人几下。 竟然还想对他的人动手，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啊。 第六十八章 咒术师们拉架不成, 转头却发现另一个自己人也挨了揍。 那是刚刚控制住拉姆尼和黑的咒术师。 此时，他怀里空空，脸上挂了彩。 而那两个原本被他控制住的人此时正站在更远的地方。 拉姆尼脸上还怒气冲冲地，一副想要报复回去的样子, 却被黑拉住了。 至于作为一个成年人, 他是真的被一个和小学生差不多高的中学生拉住了，还是假装被拉住给自己一个台阶下就不知道了。 几秒钟之前。 夏油杰和家入硝子趁刚刚混乱之时把拉姆尼和黑解救了出来, 解救过程难免有些暴力, 不小心伤了人什么的, 当然是在所难免的。 绝不是故意为之。 所以此刻面对着众咒术师的视线，二人坦坦荡荡，毫无伤了对方同伴的自觉。 于是, 新的混乱出现在了诊所中。 拉姆尼被黑拉扯着，避开混乱, 迅速挪动到了夜蛾正道身旁。 夜蛾正道正捡着地上的“娃娃尸体”，对现场的混乱恍若未见。 见黑来到了他身边, 他招了招手, 问道：“黑，可以帮忙捡一下吗？” 刚刚娃娃被撕碎, “尸体”散落了一地, 而且房间内的混乱还带起了一阵阵的风, 又将“尸体”吹散了些, 委实不太好捡。 黑把不情不愿的拉姆尼推到了角落里, 然后答道：“好的。” 两人就这样旁若无人地捡起地上的“娃娃尸体”来, 淡定得仿佛这一切都与他们无关。 另一个角落里, 还有一个没有参与进混乱中的人。 名为松崎的老者看着这一片混乱, 脸上的慈祥早就已经保持不住。 他手里拿着手机, 拨出的通话却迟迟没能接通。 听筒中传来了熟悉的声音，他脸上显而易见的变得焦急了起来。 怎么还不接电话？ 他下意识又往自己的下巴摸去，想要摸到那已经不存在的胡子。 当然是摸了个空。 脸上的表情狰狞起来，但视线触及到正处于混乱中心的五条悟时，他脸上的狰狞又瞬间褪去，连腿都往后退了两步。 已经贴到了墙上，但他却没有感觉到安心。听筒中铃声还在响着，他想要听到的声音迟迟没有出现。 心情愈发烦躁。 他在角落里踱了两步，再次拨打了那个号码。 这一次，电话终于接通了。 “松崎？给我打电话做什么？让你办的事情呢？怎么样了？” 听到这个声音，老者晦暗的双眼愈发暗沉。 他快步走向门口，走出了诊所。 在没有嘈杂声的地方，他喊道：“福永大人。” 明明对方看不到，他却不停弯腰点着头。 “废话少说，怎么样了，那个人带回来没有？”电话那头不耐烦地问道。 老者再次点头哈腰，声音放低了些，答道：“福永先生，抱歉，是这样的，我们——”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对方打断了。 “什么？你说抱歉是什么意思？你难道要告诉我你又把事情搞砸了吗？”对方的声音中少了不耐烦，但却带上了明显不悦。 老者身体僵硬着，答道：“福永大人，我们已经到了，但是没有找到那个小女孩。然后，然后现在，五条悟已经赶来了，我们——” 又一次的，电话那头打断了他的话。 “那又怎么样？五条悟回来了又怎么样？这是命令，他回来了正好，你们那么废物找不到人，那就让他把人带出来给你们。”福永大人的声音十分轻松，似乎丝毫没有把五条悟放在心上。 但老者可不会。 “福永大人，”他挣扎道，“那是五条悟。” 在上一次的谈判中，他只是没了胡子已是万幸。 “我知道啊，”电话那头的声音依旧很轻松，“不用跟我强调，还是那句话，是五条悟又怎么样？你们怕他做什么？他要是敢对你们做什么，自有人会惩罚他。” 老者眸中滑过一丝怒意。 这些高高在上的人，根本不明白“五条悟”这个词意味着什么！他们只会隔空发号施令，从来不曾想过他们是否真的能制约所有人。 如果他在这里，他还敢说出那样的话吗？ 或许还是会吧？毕竟不知者无畏。 电话在头的声音还在响着：“松崎，今天务必把那个小女孩带回来，不要让我们失望。” 话音刚落，电话就被挂断了。 老者手掌青筋暴起，手机屏幕瞬间碎裂。 他没有退路了。 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啊，所以又有什么好气的呢？ 收起手机，他再次踏进了诊所大门。 诊所内，混乱已经停了下来。 五条悟依旧抱着禅院甚也的腰，这回倒是把人给拉住了。 他将禅院甚也紧紧抱在怀中，朝面前的中年男人笑着道：“我们家小孩不懂事，这位叔叔你一定不会跟他计较的吧？” 这笑容…… 中年男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是威胁吧？这一定是威胁吧？ 他顶着满脸的包，却说不出口还要追究的话。 他相信如果自己再妄动的话，身上一定会少了些什么的，就跟那天的松崎前辈一样。 正想着老者已经光秃秃的下巴，他忽然又听到了老者的声音。 “中川。” 立刻回神，他后退几步，来到了老者身边。 “松崎前辈，怎么样？”他知道老者刚刚是去跟高层打电话了。 然后，他得到了预料之中的回答。 “命令不变，我们今天必须把人带回去。” “知道了。”中年男人这样回答，眼神却不敢再向五条悟那边看去。 他知道自己一旦看过去，自己的一切胆怯和心虚就会暴露无遗。 又或者……在六眼之下，他的胆怯和心虚已经暴露了吧？ 但至少，此刻还没有暴露在其他人面前。 而在他不敢看的位置，禅院甚也被五条悟抱着，抬头问道：“五条哥哥，我们不打了吗？” 不是应该打到这个人消失的吗？ 如果不是自信自己之前没有会错意的话，他都要觉得自己做错了。 五条悟看着禅院甚也这样奶声奶气问他的样子，将人按到了自己胸口。 犯规了。 可爱到犯规了。 幼年版的猫猫奶声奶气的样子非常可爱，但是没想到少年版的猫猫奶声奶气起来居然比幼年版更加可爱。 太犯规了。 · 禅院甚也脑袋被按住，整张脸都紧紧贴着五条悟的胸口，呼吸间满是甜甜的香气。 这是属于五条哥哥的味道。 闻着这个味道，他放弃了思考五条悟为什么这么做这个问题，也放弃了自己刚刚的提问，反而用力吸了吸鼻子，完全沉浸在了这股味道之中。 两只手环上了五条悟的腰，紧紧抱了起来。 第六十九章 感受着禅院甚也的依赖,五条悟松开按着禅院甚也脑袋的手，转而轻轻搭在了禅院甚也的肩头，然后抬头看向了中年男人和老者。 嘴角带着笑,蓝色的眸子中却酝酿着危险的气息。 中年男人忍不住又后退了一步，老者僵立在原地,努力维持着自己的表情,以求面上的体面。 其他人也被无形的气场所感染，不敢再妄动。 一时间,诊所内安静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老者终于开口：“五条少爷，都是为上面做事的,又何必为难我们呢？” 虽然他极力克制着，但最后几个字却还是带着些颤音。 五条悟眉头一皱：“什么？” 老者脸上的肌肉抽了抽，重复了一遍道：“我们都是为上面做事的,您何必为难我们？” 五条悟单手揽着禅院甚也,一手伸出了一根手指：“第一，我有在为难你们吗？” 看似讲道理的话，语气中却带着嚣张。 明明是问句，却自带回答，仿佛他是在说“我根本就没有为难你们，你们居然污蔑我”这样的话。 禅院甚也也看向了中年男人和老者,他自然听出了五条悟的言外之意，出声应和道：“没有。” 奶声奶气的声音又一次强调了五条悟的本意。 五条悟闻言，复又低头,对上了禅院甚也闪亮亮的眼。 赤红之中,满满的都是他。 伸出的手指被收回,他又将这只手按上了禅院甚也的脑袋,用力揉了揉。 空气中危险散去，画面忽然变得和谐起来。 没有分给其他人一丝视线，他问道：“听到了吗？我们家小孩儿都知道的事，你们还不知道吗？” 禅院甚也认真点了点头，嘴角带着阳光灿烂的笑，主动将自己的脸贴上了五条悟的胸膛。 本就搭在五条悟腰上没有松开的手收紧了些，让自己几乎贴在了五条悟身上。 小脸轻轻蹭了两下。 感受到五条悟揉着他脑袋的手突然松开，他也很快松开了手。 拉远了些距离抬头，他看到了五条悟依旧聚焦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赤红的双眸中带上了惊喜，嘴角的笑意更加阳光灿烂。 像是吃到了美味糖果的小孩，他重复了之前的动作，又将自己整个人贴到了五条悟怀中。 像小猫咪一般，他在五条悟怀中拱了拱。 五条悟眯着眼睛，刚刚故意松开的时候又放到了禅院甚也脑袋上，用力揉了揉。 摩擦当然伴随着静电，禅院甚也的一头黑发被他揉乱的同时炸了开了。 但他的猫猫却依旧窝在他的怀里，甜蜜而安心。 老者看着两人旁若无人的互动，手指轻轻颤了颤。他那如鸡爪一般佝偻的手逐渐舒展开来，稍稍缓解了一些僵硬的感觉。 他看着正逗弄禅院甚也的五条悟，继续接话道：“五条少爷，这是上面的命令，我们没有选择，只能听从，我们今天必须把高田芽衣带回去。” 言下之意就是：你如果阻拦我们，那就是在为难我们。 大约是五条悟和禅院甚也之间温馨的气氛给了他勇气吧。 然而，五条悟抬起头来看他之时，危险的气息又骤然出现。 他听到五条悟对他说：“哦？那又怎样？你的任务关我什么事呢？” 这是要不讲道理了吗？？？ 老者嘴角抽了抽，提醒五条悟道：“命令不只针对我们。” 五条悟低头看了眼正在他怀里拱得开心的猫猫，又抬头给了老者一个疑惑的眼神。 老者不知道五条悟在想什么，他又道：“五条少爷，这是福永大人的命令，还请您行个方便。” 五条悟：猫猫疑惑.jpg 他推了推墨镜，一本正经问道：“福永大人是谁？” 老者嘴角再次抽了抽。 他毫不怀疑五条悟是真的不知道那是谁。 那个不把五条悟放在眼里的人，又何曾被五条悟放在眼里过。 毕竟那可是完全不一样的存在。 不过就算五条悟不知道他口中的这个人是谁，也该知道他在说什么。 这是纯粹的在装傻充愣，试图蒙混过关。 可是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这是上面给他的命令，是他绝对要完成的任务。无论这件事有多难，他都要在今天达成！ 脑海中回荡着福永大人刚刚对他说过的话，他将手攥紧成拳，正面对上了五条悟的视线。 彻骨的寒意瞬间席卷了全身，让他全身都彻底僵住，用尽全身力气都无法后退哪怕一步。 这是他第一次亲自体会到那些人所描述的“五条悟太可怕了”是怎样一回事。 原来上一次他胡子都被扯光时见到的也不是真正的五条悟…… 那时的五条悟已经足够让他畏惧，而现在的五条悟…… 脑海中又响起了福永大人的声音。 ——是五条悟又怎么样？你们怕他做什么？他要是敢对你们做什么，自有人会惩罚他。 呸！ 他在心中反驳着这句“不食人间烟火”的话。 先不说会不会有人惩罚五条悟，就看五条悟现在这样子，他像是害怕惩罚的吗？！ 就算有惩罚，那也是之后的事情了。 眼下…… 他当机立断，在身体可以动弹的瞬间转身就跑。 没有给五条悟留下一言半语，也没有管带来的同伴，只知道要往前跑，一直跑，跑得更远更远更远一些！ 中年男人和其他咒术师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待到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时，众人面面相觑，立刻拖着僵硬的身体争相跑向门口。 带他们来的人都已经跑了，他们还留在这里做什么？是送菜吗？ 可是这样无序的撤退造成了一个问题：他们都想更快跑出去，更快离开这个地方，但是门口太小，他们人又太多，一时间全都堵在了门口，谁也无法出去。 大门发出了“吱呀——”的声音。 被推到角落里的拉姆尼突然活过来，朝门口的人大喊道：“喂！你们！要走就好好走好不好？！挤坏了我的门要赔的！” 听到这个声音，一些人更加争先恐后地朝门口挤去。 不时的还有哼唧声传出，丝毫没有他们刚刚到来时那种威风凛凛的样子。 夜蛾正道依旧淡定得很，还是只当什么都没发生。他接过黑递过来的“娃娃尸体”，再次坐回了原本的位置上，试图“复活”娃娃。 夏油杰和家入硝子则是朝夜蛾正道的方向挪去，没再看门口的闹剧。 至于五条悟…… 他遗憾低头，朝禅院甚也伸出了一根手指道：“我还只说了个一呢。” 腰上的禁锢忽然消失，视线中出现了猫猫瘦弱的手。 他伸出的手指被抓住了。 指腹触摸到了猫猫的掌心，暖暖的。 视眼神微微挪动，挪向了禅院甚也的脸，他看到了他的猫猫认真的表情。 “五条哥哥，”他的猫猫眼里满是他，认真地说，“你跟甚也说，甚也听着呀！” 又乖又奶的声音，简直可爱得冒泡。 五条悟俯身，将脸贴上了禅院甚也的头顶，轻轻蹭了蹭。 “五条哥哥？”禅院甚也疑惑的声音传来。 五条悟起身，松开揽着禅院甚也的那只手，然后在禅院甚也眼前比了个“二”。 “第二，我们甚也太可爱了！” 听到这话，禅院甚也瞪圆了眼，多了些肉的脸上浮起了一层粉红。 虽然已经被五条哥哥说过好几次，但是现在听到五条哥哥这样说，还是感觉有些不好意思啊。 然而五条悟却还没完，他又比了个“三”，然后道：“第三！我们甚也真的好可爱呀！” 禅院甚也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嘴角的笑意却也更加灿烂。 他松开抓着五条悟手指的手，再次朝五条悟扑去。 小小的一只闭上了眼，搂紧了五条悟的腰，贴上了五条悟的胸膛，把自己整个人埋进了五条悟怀中。 第七十章 就在禅院甚也和五条悟幼稚贴贴之时,家入硝子走到了夜蛾正道身后，在空气中探了探。 两个毛茸茸的怪具凭空出现在了她手中。 与此同时，芽衣和乌丸莲耶的身影也突然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芽衣乖巧地坐在夜蛾正道之前坐过的位置旁边,而乌丸莲耶则是被安置在了稍靠后一些的椅子上，此时还没有醒转。 那个怪具名叫猫蒲穗,人只要将它叼在嘴里,就能隐身，并且存在感会降到极低,特级以下都难以察觉。 刚刚芽衣和乌丸莲耶就是凭借这个怪具躲避了那些咒术师的搜索。 家入硝子摸了摸芽衣的脑袋，然后将猫蒲穗递到了拉姆尼手中。 “多谢了，拉姆尼医生。”她道谢道。 拉姆尼将两枚猫蒲穗收好,挠了挠后脑勺道：“不用那么客气啦，只是举手之劳罢了。” 这时，黑默默走到了拉姆尼身后,给了他一拳,然后低声道：“不要连高中生都不放过。” 拉姆尼看着家入硝子，揉着自己的后脑勺，一本正经道：“小孩子乱说话，不要当真。” 另一边，夏油杰走到了禅院甚也和五条悟身边，轻咳一声,打断了两人的幼稚贴贴。 两只猫猫突然顿住，然后齐齐回头，看向了夏油杰。 两张脸上的表情竟是如出一辙的可爱。 夏油杰早就对此免疫,他看着他们,问道：“所以该告诉我们发生什么了吗？” 他指的当然是禅院甚也现在的状态。 这样幼稚奶萌的状态虽然很可爱,但是显然很不正常。只是一夜过去,为什么会变成了这样？ 家入硝子等人也靠近了过来，几双眼睛齐刷刷地看着五条悟，等着他给一个答复。 然而五条悟却没有第一时间给他们答复，反而低头看向了禅院甚也。 如他预想中的那样，他的猫猫稍微僵硬了些。 这些人的视线虽然只是聚集在他身上，没有聚集到他的猫猫身上，但他和他的猫猫站在一起，难免让他的猫猫有种这些人在看他的错觉，难免会紧张。 如果现在他们对他的猫猫释放恶意的话，他的猫猫一定像之前一样跳起来打人了吧。 不过，眼前这些人可不会对他的猫猫产生恶意。 没有感受到恶意的猫猫，此时或许正在疑惑吧？ 绝佳的机会。 他抓起禅院甚也的手，往前走了一步，然后把猫猫的爪子按到了夏油杰的胸口。 在众人迷惑的眼神中，禅院甚也瞪大了双眼，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五条哥哥，”他和在幻境中一样，对五条悟毫无保留，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这个不是坏家伙吗？” 坏家伙＝对禅院甚也怀有恶意的人。 五条悟抓着猫爪收了回来，肯定道：“当然啦，杰可不是坏家伙哦～” 说完，他又带着禅院甚也往旁边走了一步，然后和之前一样，将猫爪按到了夜蛾正道身上。 众人迷惑的目光中，禅院甚也再度惊喜。 “五条哥哥！”他的声音变得兴奋起来，“这个也不是坏家伙唉！” “对啊，”五条悟把猫爪收了回来，“这个是五条哥哥的老师，当然也不是坏家伙。” “嗯？”禅院甚也歪了歪脑袋，仔仔细细打量起夜蛾正道来。 ——这个居然是五条哥哥的老师吗？ ——什么人竟然可以教五条哥哥！ 小小的脑袋上挂满了大大的问号。 在禅院甚也的心目中，五条悟是无所不能的存在，是最最完美的存在，哪里需要别人来教他。 可是现在，五条悟却对他说这个人是他的老师。 ——五条哥哥的老师，一定是更厉害的吧？ ——不对，五条哥哥是最厉害的，怎么会有比五条哥哥更厉害的人呢？ 矛盾的想法让他的表情更加疑惑。 遇到难题了怎么办？找五条哥哥。 于是，他把自己的疑惑问出了口：“五条哥哥，你已经是最厉害的了，为什么还有人可以教你啊？” 众人：“……” 果真是童言童语。 五条悟却顺着他的话说道：“因为上学，就会有老师。” 众人：“……” 虽然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但是这个是什么回答啊？ 但禅院甚也却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他看了眼夜蛾正道，问道：“上学？” “对啊，上学，”五条悟道，“甚也要不要上学呢？” 禅院甚也认真思考起来。 然后，五条悟补充道：“要不要跟五条哥哥一起上学呢？” 禅院甚也秒答：“要！” 五条悟愉快地揉了揉禅院甚也的脑袋，然后朝夜蛾正道说道：“老师，我给高专招了一个学生唉！” 一副我做了好事求夸奖的表情。 夜蛾正道看着五条悟，却没有被他带歪，脸上的表情依旧严肃。 手里拿着“娃娃尸体”，他道：“先说说发生了什么吧。” 他知道五条悟虽然性格跳脱，但是也不会做出让一个没有咒力的普通人入学高专这种事。 毕竟如果五条悟想这么做的话，早在一开始把人带回来的时候就可以这么做了，没必要等到现在才说。 这一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让禅院甚也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又发生了什么，让五条悟觉得禅院甚也这个没有咒力的普通人可以入学高专？ 而且，他刚刚做的这个让人迷惑的动作是什么？ 禅院甚也似乎很配合的样子，这其中又有什么秘密？ 有太多疑问等待着被解答。 五条悟却只笑笑，然后抓着禅院甚也又依次在家入硝子、芽衣、拉姆尼以及黑身上按了一遍。 全！部！都！没！有！恶！意！ 禅院甚也：猫猫震惊.jpg 五条悟给禅院甚也顺了顺毛，说道：“甚也，这些都是好家伙。” 众人：“……” “好家伙”是什么奇怪的形容词？ 看到禅院甚也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他们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有点问题。 然而看到身边的人同样无语的表情，他们知道了：不是他们自己有问题，而是五条悟有问题。 而还有问题的，当然就是禅院甚也。 刚刚那些迷惑的动作显然不是毫无意义的，结合禅院甚也刚刚的反应以及五条悟刚刚说过的话，他们隐隐察觉到了些什么。 已经逐渐靠近真相，但又没能真正猜到真相。 而禅院甚也那边，他看着眼前的几人，还是有点不敢相信这个世界上除了五条悟之外还会有对他没有恶意的人。 明明之前好像不是这样的呀？ 这样想着，他的手已经下意识朝前方戳去。 食指伸出，指尖轻轻点上了夜蛾正道的手。 还是没有恶意。 他高兴地笑起来，转身朝五条悟喊道：“五条哥哥！真的是好家伙唉！” 同样的形容词从禅院甚也嘴里说出来，却显得格外和谐，让人有种这个词本来就该是这样用的错觉。 五条悟抓住了禅院甚也在空中挥舞的手，再次肯定道：“对啊，五条哥哥说了，这些都是好家伙～” “好家伙”这个词又显得不对劲起来。 眼见着这两人又要旁若无人地幼稚贴贴起来，夜蛾正道清了清嗓子，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五条，先说说发生了什么吧。” 五条悟起身，留了一根手指给禅院甚也玩，然后才正经起来。 “就是发生了一些事情……” 他三句两句将幻境的事跟大家说了一遍，避开了禅院甚也的经历，着重描述了自己是如何在禅院甚也的幻境中扮演了一个从小到大陪在禅院甚也身边的重要角色的。 夏油杰和家入硝子对视一眼，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内容：果然是五条悟这家伙做了什么啊！ “就是这样～”五条悟摊了摊手，“所以接下来要靠你们了。” 夏油杰和家入硝子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后文。 五条悟笑道：“世界的美好什么的，杰你不是最擅长了吗？” 家入硝子后退一步。 看来没她的事。 然而夏油杰却一把把她拉了回来。 “一个都别想跑。” 指家入硝子，也指五条悟。 夜蛾正道老神在在，没有参与进这三人的对话之中。 他知道五条悟刚刚的话有所隐瞒，或许现在还不是说出来的时候吧？ 剩下的，等到禅院甚也恢复正常后再说。 而禅院甚也…… 他正试图抓到五条悟特意留给他的那根手指。 可是五条悟就像逗猫一样，将手指在他眼前不停晃着，却始终没让他抓到。 越是抓不到就越想抓到，禅院甚也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这根手指之上，一张脸上摆满了严肃认真，将这根逗猫的手指当成了最难解的逻辑题。 可是当实力差距悬殊到如此的时候，再聪明的头脑也无法拉近其间的距离。 直到五条悟和众人说完话，主动将手指朝他的手塞去，他才终于抓住了这根让他扑腾了许久的手指。 抓着手指，他一本满足。 五条悟低头看到他的表情，俯身蹭了蹭，问道：“好玩吗？” 禅院甚也用力点了点头：“好玩！” 虽然好玩，但眼下不是再玩一次的时候。 一件事情解决，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做。 ——那就是最近事件的来源：关于芽衣身上的那两种力量。鬼的血液，以及两面宿傩的手指。 提及此，有些欢快的气氛忽然又变得凝重起来。 五条悟揽着禅院甚也的肩膀，朝其他人道：“我们要说点悄悄话。” 语气轻佻，完全不像是要说正经事的感觉，瞬间打破了凝重的气氛。 家入硝子：“……” 她怎么感觉感觉这场景有些眼熟，她似乎曾经见过的。 五条悟却不管她在想什么，直接带着禅院甚也再次朝芽衣走去。 这一次，他没再快速掠过，反而是驻留在了芽衣面前。 停顿了许久，芽衣意识到了什么，高兴地抱住了禅院甚也的腿。 “哥哥！” 五条悟明显感觉到他的猫猫身体僵硬了一下。 是因为被除了他之外的人突然抱住？ 还是因为这声“哥哥”呢？ 或许两者都有吧。 芽衣是紧抱着禅院甚也的，自然也发现了禅院甚也身体的僵硬。 虽然年纪还小，但她却格外懂事，在发现这一点之后立刻就松开了手，乖巧地站在了一旁。 只是毕竟还是孩子，她一双眼睛还是看着禅院甚也，眼神中满带着期待。 五条悟朝其他人挥了挥手，然后道：“稍等一下，我先带他们进去。” 虽然不知道五条悟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是众人隐约也知道这件事和黑衣组织中记录的转移手术有关。 更准确地来说，是与手术成功的前提——两面宿傩的同意——有关。 没有人阻拦，五条悟一手一只拎着，大步走进了里间。 房门打开，又很快关上了。 房间中有些暗，五条悟将灯打开，然后问禅院甚也道：“甚也，你还记得她吗？” “哥哥！”芽衣又抱了一下禅院甚也。 察觉到对方不再那么僵硬之后，芽衣脸上带起了甜甜的笑意，更加用力地抱紧了禅院甚也。 禅院甚也是沉溺于虚假的记忆中无法自拔，并不是真的失忆了。所有他经历过的一切都还留存在他脑海中。 五条悟再次问道：“甚也，你还记得她吗？” 此时看着芽衣，听着五条悟的声音，禅院甚也渐渐想了起来。 那是一种很玄妙的感觉。 原本被遮蔽的记忆从脑海深处钻了出来，一丝丝，一缕缕，混杂进了他现在的记忆中。 “哥哥！”芽衣的声音又一次响了起来。 禅院甚也唇角勾起了一抹笑，答道：“记得的，芽衣。” “是我！哥哥！”芽衣大声应道。 五条悟见状，就知道计划可以成了。 他拍了拍禅院甚也的肩膀，说道：“甚也，那我就先出去了，等你好了就叫我，我就在门外等着。” 这一幕似乎有点眼熟？ 禅院甚也眨了眨眼，记忆中又出现了一个熟悉的场景。 好像有什么东西被他忘记了。 不过似乎那并不重要，重要的只有——五条悟。 “好的。”他朝五条悟笑起来。 房门再次被打开，又很快关上了。 看到五条悟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禅院甚也回头看向芽衣。 脸上依旧是天真可爱的笑容，他还是用奶声奶气的声音问道：“宿傩？你在不在呀？” 这并不是伪装，即使他现在想起来了和芽衣有关的记忆，但人脑是一个很神奇的东西，就算是再毫无关系的事情，也可以神奇地关联起来。 此时，他并没有从幼稚的状态中回复过来，他依旧认为自己还是那个被五条悟陪伴着长大的孩子，他依旧认为自己还只有那么一丁点大，但却丝毫没有妨碍他知道关于芽衣的所有事。 他的脑子自动帮他补全了所有的违和感。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没有人回答他。 “芽衣，”他蹲下来看着芽衣，又问道，“你可以让宿傩出来吗？” 芽衣摇了摇头道：“试过了，不可以呀。” 芽衣指的是之前禅院甚也让她尝试的那一次。 但禅院甚也指的却是现在。 他朝芽衣笑着，又道：“那芽衣再试一次好不好呀？” 芽衣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再次尝试起来。 然而这一次，不需要她多努力，只是她一闭上眼睛，两面宿傩就又一次占据了她的身体。 纹身攀爬上了她的脸，当她再次睁眼之时，主导这个身体的人已经变成了两面宿傩。 “喂！小孩！”两面宿傩双手环胸，抬着下巴看着禅院甚也，“你叫我出来是要做什么？” 禅院甚也甜甜地笑起来，答道：“你不是应该已经知道我想要和你做什么了吗？” 说着，他还歪了歪脑袋，脸上的表情依旧是天真可爱的。 两面宿傩却没有顺着他的话说，反而反问道：“我怎么不知道我已经知道你想要和我做什么了？” 拒绝套娃。 禅院甚也伸手，戳了一下芽衣的脸。 没有恶意。 两面宿傩伸出手来，拍在了禅院甚也的手背上，让对方远离自己。 禅院甚也笑起来，他双手托腮，对两面宿傩道：“坏家伙，我们做个交易好不好呀？” 这是直入正题了。 事实上，两面宿傩也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 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上一次被这样对待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被困在这句拥有鬼的血液的身体里时，他的意志会逐渐消失。 一旦他的意志完全消失，那他的手指就完全化为强化这具身体的养料了。 这种损己利人的事，他才不要做。 所以这一次他一夺到芽衣的身体，就逃离了那个地方，想要找人来祓除他。 哪怕损失一根手指，他也不想让自己的手指沦为别人的养料。 可是没想到他遇到的会是禅院甚也。 明明咒术界的人见到他该会直接祓除的，结果禅院甚也居然愣是把芽衣保了下来，让他的计划中途流产了。 可恶！ 不过也正是因为禅院甚也对芽衣的保护欲，当他有了可乘之机。 之前他虽然没有完全在芽衣的身体中醒来，但他还是听到了，听到了禅院甚也对他说的那句话。 ——只要他同意将芽衣体内的能量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禅院甚也就会答应他做任何事。 这是一个束缚的条件，对他而言全是利处。 那个已经准备好被转移能量的人他已经看到了，那就是造成他现在情况的罪魁祸首。一旦他被人从芽衣体内转移到那个人体内，那个人必死无疑，而他的这一份能量也自然解脱了，不会再沦为别人的养料。 而另外的，他还能得到禅院甚也帮他做事。 禅院甚也这个人，他有点感兴趣，而且确实有点本事。 有了束缚在身，他会好好帮他做事的。 他看着禅院甚也，问道：“你想要跟我做什么交易？” 第七十一章 想要做什么交易？ 两人都心知肚明,但流程还是要走的。 禅院甚也答道：“我想要救芽衣，你可以帮帮我吗？” 依旧是奶声奶气的幼稚模样，双眼之中满是童真,让人难以对他架起心防。 两面宿傩看着他这样子，反问道：“我凭什么帮你？” 说着，他跳上了一旁的椅子，手肘抵着扶手，大爷似的坐着，半撑着脸看着禅院甚也。 禅院甚也此时是蹲在地上的,两面宿傩这一跳就比他高了些许。 只一点点，却显得居高临下起来。 注视着禅院甚也,他刻意地释放着压迫感。 虽然他知道禅院甚也现在拥有了他3/4根手指的实力,和现在的只有一根手指的他相差不多，但压迫感这种东西可不是只靠实力。 然而,禅院甚也毫无反应。 甚至还朝他靠近，一张嘴叭叭起来：“我可以帮你呀，只要你帮了我,我就可以帮你，只要可以救芽衣,我什么事都可以做的。” 这样的话用童真的语气说出来，却显得格外可信。 但这真的可信吗？ 两面宿傩抬头,又问道：“那如果我让你毁灭这个世界呢？” 禅院甚也秒答：“当然可以。” 回答得太果断了。 两面宿傩有些怀疑禅院甚也现在的状态是否是装出来的。 难道真的是为了让他放松警惕,所以刻意伪装成了这种幼稚的模样吗？ 毕竟他之前认识到的禅院甚也可不会同意这样的事。 眼前这个孩子身上可是拥有着善良这种可笑的东西,怎么会答应接下毁灭整个世界这样的任务呢？ 虽说从之前五条悟同其他人解释的过程中,他也了解了禅院甚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以及现在禅院甚也处于什么样的状态。 他明白这个被洗脑过的禅院甚也或许没有那么的善良。 但总感觉不对劲,而且更重要的是,他说的可是整个世界，包括了禅院甚也现在沉溺的一切。 刚刚五条悟独自离开的行为也可以理解，毕竟那是原本的禅院甚也做出的计划，现在的禅院甚也只需要执行即可。 可他还是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这种状态的禅院甚也确实更能让他相信，但如果这一切都是假的呢？从最初他们回来时就已经开始演戏的话，也不是不可能。 但“束缚”呢？一旦束缚成立，可是不容反悔的。 不等他思考完毕，他就又听禅院甚也补充道：“不过！五条哥哥要留下！” “哦？”两面宿傩挑眉看他。 禅院甚也掰着手指头，又认真补充道：“还有好家伙也要留下。” 之前五条悟和禅院甚也的对话两面宿傩都有听到，他自然知道“好家伙”这个词指代的是谁。 虽然禅院甚也是在跟他讨价还价，但是他却愉悦起来。 这样就舒服多了。 最重要的还是“束缚”，这是不容违抗的。 一切都变得可信起来。 五条悟应该并不知道禅院甚也原本的计划是这个吧？否则怎么可能安心离开呢？ 两面宿傩在心中狂笑，回答禅院甚也道：“好，我允许你们把我从这个女孩身体里转移出去。转移出去后，你必须为我做一件事，任何事。” 禅院甚也微笑：“好的。” 说完，他朝门口跑去，打开了房门道：“五条哥哥！好了，可以开始手术了！” 虽然计划开始之前众人已经从禅院甚也嘴里听过他有办法搞定两面宿傩，但是当这件事真正发生的时候，他们还是有些惊讶。 毕竟这可是两面宿傩，那种高傲的性格，怎么能容许别人对他指手画脚。 威胁更是不可能。 禅院甚也是怎么做到的？ 除了五条悟，在场所有人都无从得知。 >>>>>> 诊所虽小，但最基础的手术器材还是有的。 那个转移手术只是一个小手术，并不复杂，甚至不需要去到专门的手术间，只在刚刚五条悟随便将芽衣放下的那个房间就行。 家入硝子和拉姆尼两人带着乌丸莲耶先进了芽衣所在的房间，然后很快地，黑端着器材赶到，也进了房间。 禅院甚也没有留下，待到三人进去，他乖巧地走了出来，顺便帮他们带上了门。 然后，他挥舞着双手朝五条悟扑去。 里面那个是坏家伙！ 虽然一开始对他没有恶意，但是后来恶意已经浓到装满了整个屋子。 好讨厌！好讨厌！好讨厌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已经好几分钟没有看到五条哥哥了。 在他现在的印象中，自从五条悟出现在他身边之后，就再也没有离开过他的身边，哪怕是在他睡着的时候，五条悟也一直陪伴着他，就连几分钟都没有离开过。 所以刚刚的那几分钟，是他第一次离开五条悟那么久。 想他，想五条哥哥。 这样想着，他也这样如实地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五条哥哥，我好想你呀，快来抱抱我。” 五条悟朝夏油杰露出了一个“无奈”的表情。 仿佛在说：怎么办呢？我们家小孩现在就是这么黏我，一刻都不想跟我分开呢。 收获夏油杰的嫌弃眼神后，他愉快地笑起来，然后往前走了两步，接住了朝他飞扑而来的禅院甚也。 他的猫猫，是他的猫猫。 要趁着他的猫猫还这么可爱的时候多玩一会儿！ 他双手塞进禅院甚也的腋下，将人托举了起来。 “甚也～举高高～” 对于五条悟，禅院甚也有着充分的信任，即使突然离地，但因为有五条悟在身边，他丝毫没有害怕，反而开心地大笑起来。 五条悟举着他转了个圈，然后问道：“好玩吗？” 禅院甚也感受着周围空气的流转，答道：“好玩！” 第七十二章 五条悟幼稚的行为冲淡了紧张的气氛。 虽然两个做手术的医生都不怎么正经,但这台手术本身很是简单，略有点医学常识的人就可以做，并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房间内,家入硝子和拉姆尼正在做最后的准备：麻醉芽衣和乌丸莲耶。 然而就在这时，原本还昏迷着的乌丸莲耶却突然醒转。 他那苍老的眼眸缓缓睁开的同时，昏迷前的记忆也在他脑海中复苏。 他想起来了，他原本看到情况有变，知道鬼舞辻无惨即将消失，芽衣也很快就要死亡,鬼的血液将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后，是准备直接进行手术的。 无论能不能成功,总要试一试,那是最后的机会了。 但是他其实心里很没有底，毕竟两面宿傩不是那么容易可以说服的。 但是后来,他连这试一试的机会都没有。他甚至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自己之前脑海中突然涌入了大量的信息。 大脑宕机了。 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他现在在哪里？ 在看清房间内的一切之后，他突然欣喜起来。 那特殊的导管,还有那瓶还贴着乌鸦标志的药水，都让他明白了现在是什么情况。 这些人虽然把他抓了过来,但是却要依旧按照他的计划进行，想要进行手术。 而那个实验品身上还有着纹身,很显然她正被两面宿傩占据着身体。可是,两面宿傩明明可以控制那具身体,却乖乖躺在那里。 这是不是说明……这些人已经说服了两面宿傩？ 这次的手术是可以成功的吧？ 成功之后,他就脱胎换骨了,虽然可能敌不过这些人,但是她要逃离这里应该还是可以的吧？ 等到成功之后,他要立刻逃离这里！然后就可以永远自由了，永远自由地活在这个世界上！ 带着这样的美梦，他不动声色地闭上了眼睛，佯装自己不曾醒过。 门外，还是一片欢声笑语。 五条悟跟禅院甚也玩举高高玩得不亦乐乎，夏油杰在一旁看着，默默走远了些，假装跟他们不认识。 而夜蛾正道则是把“娃娃尸体”聚拢了起来，准备再做一个娃娃。 气氛一片祥和。 可是没过多久，在一片欢声笑语中，房间内的家入硝子却突然喊道：“快进来！” 早在家入硝子出声之前，五条悟就已经察觉到了房间内的异常。在她出声时，五条悟已经抱着禅院甚也来到了房间门口，一下踹开了房门。 夜蛾正道和夏油杰紧随其后，也很快来到了房间内。 手术出现了岔子，虽然两面宿傩很是配合，同意了这台转移手术，允许他们将他的能量从芽衣体内转移出来。 但是，就在转移的过程中，却出现了岔子。 连接芽衣和乌丸莲耶的导管突然碎裂，属于两面宿傩的能量在空中再次聚集，最后化为了一根手指落到了满地残骸之中。 原来从芽衣体内抽离出来之后，只是单纯的能量体的两面宿傩还拥有着自己的意志，可以抗拒进入到乌丸莲耶体内。 而鬼的血液却没有这样的意志主导，除了部分随着导管碎裂而洒落在地上之外，其他的都已经进入了乌丸莲耶体内。 鬼化只是一瞬间。 乌丸莲耶惊醒过来，还没来得及欣喜自己拥有了不科学的力量，他的神智就突然被剥夺了。 只存在于他脑海中的美梦永远没有变成现实的机会了。 五条悟拎起他，直接将他扔出了窗外。 阳光照到他身上，很快让他变成了一缕青烟，从此真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而禅院甚也，他看着房间内的一片狼藉，以及狼藉中央那个罪魁祸首——两面宿傩的手指，突然说道：“五条哥哥，他刚刚说的是，转移出去后。” 除了五条悟之外，没有人明白他在说什么。 五条悟拍了拍手中的灰尘，然后朝禅院甚也比了个OK的手势：“好的！收到！” 虽然出了点岔子，但总体的结果跟计划中还是差不多。唯一遗憾的就是没有毁掉两面宿傩的这根手指。 “问题不大，就这样就好。”五条悟又道。 禅院甚也看看地上的手指，又看看站在窗口的五条悟，想了想，小碎步朝五条悟跑了过去。 “咚”地一下，他撞入了五条悟怀中，抱住了五条悟。 还是在五条哥哥身边好。 五条悟半揽着他，顺手rua了他的头发，然后又用另一只手撞了撞一旁的家入硝子。 “硝子，去把手指捡起来。” 家入硝子慢条斯理地摘着手上的手套，答道：“不要，你自己去。” 五条悟朝怀里的禅院甚也点了点下巴，语气一点也不无奈地答道：“可是猫猫黏着我，我没有办法弯腰去捡呢～” 语气要多欠揍有多欠揍。 家入硝子抬起头来，忍不住想翻一个白眼。 而五条悟却很快转移了目标，他又看向了夏油杰，喊道：“杰～去捡一下宿傩的手指啊～” 夏油杰看着他这副欠揍的表情，选择了无视，转身离开了。 五条悟：“？？？” 你们都不爱我了.jpg 最后，还是黑把两面宿傩的手指捡了起来，交到了夜蛾正道手中。 夜蛾正道对比了一下。 拉姆尼这样不正经的老师，却有黑这样靠谱的学生。 而他，却只有三个除了大事之外都看起来不大靠谱的学生。 是因为他不够不正经吗？ 事件终于落下了帷幕……才怪！ 夏油杰一走出门，就看到诊所外又有气势汹汹的人走了进来。 大门被彻底撞歪，看来是需要赔了。 来人一共有五人，皆是一级咒术师。为首的那个染了一头黄毛，看起来很是年轻，大约才二十出头。 二十多岁的一级咒术师，也算是天之骄子。 不过，在场可是有两个未成年的特级咒术师。和五条悟与夏油杰比起来，这个黄毛就显得不那么天资卓绝了。 见到夏油杰，黄毛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然后开口道：“把高田芽衣交出来。” 夏油杰笑着，却反问道：“凭什么把人交给你？” 黄毛直觉有些不对劲。 他不明白夏油杰怎么可以这么理直气壮，这么明目张胆地反抗上面的命令。 但他还是答道：“这是上面的命令，我们只需要乖乖听话就好。” “这样吗？”夏油杰的语气还是和刚刚一样，没有任何变化，“那上面又为什么要芽衣？” 黄毛感觉自己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你问我吗？那可是两面宿傩，是必须被祓除的存在！你们敢包庇她，上面一定会追究你们的责任的！” 夏油杰却依旧淡定，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他甚至变得懒洋洋起来，反问道：“谁告诉你那是两面宿傩的？” 黄毛突然语塞。 他有些想不明白夏油杰为什么要在这么明显的问题上跟他纠结。 难道是想要故意拖延时间吗？ 直觉自己找对了方向，他朝身后的人招了招手，喊道：“搜！再搜！一定要把高田芽衣搜出来！否则你们今天就都别回去了。” 夏油杰拦了拦：“刚刚那谁……破坏了这里还没赔钱，你们这是打算拆了再多赔一点吗？” 黄毛甩开了夏油杰的手，答道：“关你什么事？我一定会把今天的事如实汇报给上面的，你就等着接受惩罚吧！” 夏油杰没再阻拦，后退一步让他们过去。 他看着他们的背影，心中暗道一声蠢。 之前上报芽衣的事时，他们只说找到了芽衣，并没有多说其他。 比如：他们有人亲眼见到芽衣被两面宿傩附身这事。 而之后，看管芽衣的咒术师过来，也没见过芽衣被附身的模样。 并且，从芽衣来到高专到刚刚，芽衣的各项数据都是正常的，与普通人无异，根本没有检查出她吃过两面宿傩的手指这件事。 现在，芽衣已经真正恢复成了普通人，只要他们不说，芽衣就是一直都是普通人。 至于之前的消息，虽然确实是两面宿傩杀了那么多人，但是并没有证据证明那是两面宿傩附身在芽衣身上做的。 所有的一切都是推测，没有任何证据。 ——上一次五条悟去扯皮，没让芽衣直接被处以死刑就是靠的这个暂时说服了高层。 现在最可以定论的证据——芽衣身上的两面宿傩——已经消失，那就更加不可能找到证据证明芽衣曾经被两面宿傩占据过身体了。 芽衣现在只是一个普通人，本来就不该被处以死刑。 而他们，一直以来保护的也只是一个普通人。 出尔反尔的人，是上面那些家伙。 他静待了几秒，很快就见到五人被扔了出来。 同时被扔出来的，还有一根两面宿傩的手指。 “把这个交给上面，”五条悟道，“芽衣确实只是一个普通人，如果上面还不放心的话，我们可以继续观察一段时间。” 黄毛捂着胸口，抓紧了那根被扔到他附近的手指。 心中有什么情绪突然爆发，他大声道：“如果她是普通人的话，那那次事件该怎么解释！为什么只有她一个人活了下来？” 五条悟摊了摊手，理直气壮地答道：“不知道啊。” 黄毛：“……” 五条悟抬着下巴，指了指自己：“我。” 然后道：“特级。” 黄毛手指紧了紧。 五条悟继续道：“你这话问的，意思是让我去调查这件事？把时间都浪费在这上面？不用去祓除诅咒了？” 咒术师本就稀少，特级更是少，每天忙得团团转。如果真把时间全都花在调查一件事件上，那就真的是浪费了。 但这件事本身并不是调查的问题。 黄毛知道，五条悟把两面宿傩的手指给了他，是在明示他们已经解决了这件事。 那个小女孩确实已经恢复了普通人的身份。 无论有再多的人去调查，都无法再调查出什么结果来。 没有证据，五条悟的实力又摆在那里，他们只能吃下这个暗亏。 黄毛抓着两面宿傩的手指起身，一言不发地带人离开了。 诊所内，五条悟伸了个懒腰，朝身后招了招手。 禅院甚也立刻蹭了上来，乖巧地抱住了他。 “走了，我们回家了！”五条悟说。 回家？ 禅院甚也想起来禅院家，那个五条悟一直教他揍人的地方。 但是看着周围的人，深埋在他脑海深处的记忆逐渐涌现了上来，杂糅进了他虚幻的记忆中。 温暖的壁炉，柔软的毯子，好吃的营养餐。 啊，他懂了，是那个家啊。 禅院甚也：“好的，回家了。” 第七十三章 离开诊所的时候,芽衣已经醒来。 虽然五条悟刚刚对黄毛说的是，还可以观察芽衣几天，但是他已经确定芽衣现在完全恢复了正常,那便没有这必要了。 按照计划,降谷零匆匆前来,准备接走芽衣。 失孤的幼儿，而且没有咒力,交给国家比留在他们身边靠谱。毕竟咒术师可是很忙的,没有那么多时间去照顾芽衣。 在上车之前，芽衣忽然问禅院甚也道：“哥哥,你会来看我吗？” 没等禅院甚也回答,五条悟就抢先道：“当然了！芽衣乖，我们会来看你的。” 说着,他又给芽衣递去了一台手机。 芽衣接过,低头看着，耳边是五条悟的声音：“甚也和我的号码都有存着，如果想我们了，随时给我们打电话哦～” 家入硝子随口吐槽了句：“芽衣可没有说会想你。” 五条悟理所当然答道：“这还需要说吗？” 自信得不行,仿佛“芽衣会想他”这件事是个无需多说的事实。 家入硝子嘴里叼着根没点燃的烟,没再回复。 芽衣上了车，和众人挥手告别。 禅院甚也想了很久,最后上前一步,朝芽衣伸出手,小指勾上了芽衣的小指。 “我会来看你的，一定会来的。”他郑重道。 芽衣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她大声答道：“好的！芽衣等着哥哥哦！” 总之,随着载着芽衣的车渐渐远去,这件事就这样圆满落下了帷幕。 ——在其他人看来。 >>>>>> 一路平静，几人回到了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 “五条哥哥……” 一进校门，禅院甚也就忽然扯了一下五条悟的衣角。 两人停了下来，和大部队拉开了距离。 家入硝子回头，就见到了五条悟哄小孩似的表情。 这个人…… 面对真正的小孩的时候，都不会这样哄。 果然是因为猫猫太过可爱了吗？ 现在的猫猫可爱得过分了，就连五条悟都不会想去闹一闹他了？ 下一秒，她就见五条悟双手捏住了禅院甚也的双颊，一边扮着鬼脸，一边试图把禅院甚也的脸也变成鬼脸。 家入硝子：“……” 她收回刚刚想的话。 正当她想走回去解救猫猫之时，她看到五条悟放弃了让禅院甚也扮鬼脸的行为，松开了手。 禅院甚也摸了摸自己的脸，对于五条悟的行为没有什么大反应。 五条哥哥想做什么都可以呢～ 这样想着，他还朝五条悟露出来一个大大的笑脸。 可爱的猫猫一边揉着脸一边朝你笑，这谁顶得住？ 五条悟再次伸出了魔爪，按住了猫猫的小爪子，然后隔着一双小爪子揉了揉猫猫的脸。 享受间，五条悟感慨：可爱，好玩，但是有点硌手。 果然还是得把猫猫再养胖一些，这样才能更加好玩～ 思维发散开去，他又想起来之前跟禅院甚也说好的“双倍惩罚”才执行了一半。 于是，他问道：“甚也，要喝汤吗？五条哥哥亲手给你做哦～” 禅院甚也立刻兴奋起来：“要喝！五条哥哥做的汤肯定超级好喝！甚也要喝！” 童真的话最不可能是谎言了。 虽然五条悟对于自己的厨艺非常有自信，但是听着禅院甚也这样毫无保留的信任，这样全心全意的夸赞，他还是高兴得眯起了眼。 然后，认同道：“那是，我做的汤肯定超级好喝啊～” “嗯嗯嗯！”禅院甚也非常捧场，用力点了点头。 接下来，又是一顿猫猫贴贴。 等在一旁的家入硝子：又开始幼稚了。 她把嘴里的烟拿了出来，看了看又放回了嘴里。 那边，两只猫猫一边贴贴着，一边还在说话。 禅院甚也：“五条哥哥，杀我一下。” 五条悟：“好的哦～” 禅院甚也：“五条哥哥，你要快一点噢，甚也怕痛，快一点就不会痛了。” 五条悟：“好的好的～” 家入硝子转身，不再看他们俩的幼稚行为。 五条悟这比平时更加下的声音，让她有种五条悟的心智也回到了小时候的感觉。 不过，就在她迈出一步之时，她脑海中突然重播了禅院甚也和五条悟刚刚的对话。 脚步突然顿住。 等下！ 他们俩刚刚在说什么？ 为什么可以用“午饭吃什么”的语气说这样的对话？！ 夏油杰和夜蛾正道已经聚拢了过来，正和家入硝子一样紧盯着五条悟。 五条悟起身，欢快地跟他们打了个招呼：“你们这么看我做什么呢？” 家入硝子：“你不觉得需要跟我们解释什么吗？” “唔……”五条悟捏着下巴，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 然后突然抬头，笑问：“难道我忘记告诉你们了吗？” 事情当然还没有落下帷幕。 禅院甚也身上还背了一个与两面宿傩的束缚。 这件事的严重性可大可小，关键取决于两面宿傩想要让禅院甚也做什么。 但是现在，这件事的严重性却几乎等于零。 禅院甚也死而复生之后，就是新的开始，身上的束缚会全部清零。 之前五条悟这么轻易就能把他从禅院家带出来，正是因为第一次死亡之时，他与母亲定下的束缚就已经失效了。 禅院甚也原本也并不知道，但当他发现自己在禅院家之外醒来之时，他就逆推出了结论。 两面宿傩留了一手，安然保全了自己的一根手指。 他又何尝不是算计了两面宿傩呢？ 在幻境中，五条悟知道了禅院甚也曾经与他的母亲有过那样的束缚时，他就猜到了这一点。 猜到这一点之后，想要知道禅院甚也说服两面宿傩的计划是什么也就不难了。 在几人严肃的目光中，他解释道：“刚刚甚也和两面宿傩定下了束缚，这才说服了两面宿傩同意转移出芽衣体内。但束缚不能真正生效，杀了甚也，束缚就会自动失效了。” 待到五条悟解释完毕，禅院甚也点了点头：“对！就是这样！五条哥哥说得都对！” 夏油杰：“……” 家入硝子：“……” 夜蛾正道：“……” 这难道不是一命换一命吗？ 甚至还不止。 如果芽衣没有将两种能量取出来还不一定会死，他们两个可能可以一起安然无恙。但禅院甚也却选择了救芽衣，然后自己去死？ 他们两个为什么还能用这么愉快的气氛说这样的话？ 三人直觉不对劲。 这时，夜蛾正道突然想到了之前五条悟说的要让禅院甚也入学的事。 入学，入学高专…… 芽衣都被送走了，禅院甚也却留了下来，还要入学高专。 所以说……禅院甚也并非真的是一个没有咒力的普通人吗？ 是天与咒缚？ 以咒力为代价，获取了其他的能力？ 这样轻松地说要去死一死…… 那么…… 夜蛾正道已经无限接近了真相。 禅院甚也没打算瞒着这些人，否则他就不会正大光明跟五条悟说这样的话了。 ——五条哥哥说这些人都是好家伙，那就一定都是好家伙！而且，他们还是跟五条哥哥关系很好的好家伙。 ——既然这样，那这些人一定是可以信任的吧。 于是，在夜蛾正道猜到真相之前，他主动道：“只是让五条哥哥杀一下而已啦，甚也不会死哦～” 五条悟也附和地点头道：“对哦！甚也不会死的。” 果然如此。 “那……” 五条悟迅速打断：“那接下来当然是先去给甚也煲汤啦！” 两面宿傩又没有那么轻易现身，不急于这一时。 禅院甚也听到这话，眼神一亮：“好好！喝五条哥哥煲的汤！” 夜蛾正道：“……” 明明是严肃的问题，怎么又拐到了吃的上面去了？ 第七十四章 于禅院甚也的事, 其他人没再多问，全权交给了五条悟负责。 而五条悟首先做的, 当然是煲汤。 无所不能的最强，煲汤什么的自然不在话下。只是平日里懒得动弹，很少有人能尝到他亲手做的东西。 作为一只合格的小尾巴，禅院甚也跟着五条悟进了厨房。 五条悟去翻食材，他在一旁乖乖站着。 五条悟去切菜，他在一旁乖乖站着。 五条悟回过头来看他，他还是在一旁乖乖站着。 只是乖乖站在一旁, 没有插手，没有去打扰五条悟，只是看着。 ——五条哥哥亲手煲汤唉。 虽然连汤的影子都还没有见到, 但是他光是想想这句话就已经开始美得冒泡。 厨房中, 时不时有傻笑声传出。 五条悟再次回头看向禅院甚也，看着他的猫猫这副傻笑的样子, 他用鼻子想都知道他的猫猫正在想什么。 毕竟他可是真正和他的猫猫感同身受过的。 禅院甚也察觉到他的视线, 朝他的眼睛看了过来。 小话唠张了张嘴, 还是忍住了, 没有开口去打扰。 像是害怕自己等会还是忍不住要说话，他又抬起了两只爪子，捂到了自己嘴上。 腮帮子鼓鼓的，仿佛有满肚子的话被憋在了嘴边。 五条悟见状却笑起来。 他的猫猫怎么可以这么可爱呀？ 想……玩。 他捏起一块切好的胡萝卜, 朝禅院甚也扔去。 准头很好，准确砸中了禅院甚也的额头。 力道也把握得很好，只轻轻砸中, 没真让禅院甚也感觉到疼。 毕竟，他的猫猫可是怕疼的。 禅院甚也瞳孔微张, 眼神中闪过了一丝讶异。 不等他想明白五条悟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的手上就又挨了一下胡萝卜。 轻轻的，不疼。 但是胡萝卜好浪费哦。 本着节约粮食的原则，他蹲下|身，放开一只手准备去捡掉到地上的胡萝卜。 ——洗一洗还是可以吃的。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自觉呢？ 刚捡起地上的胡萝卜，他的后脑勺就又被砸了一下。 一抬头，他就看到五条悟正满脸愉悦地看着他。 对视几秒，他没有放开另一只捂着嘴的手，继续捂着，闷声闷气道：“五条哥哥……” ——五条哥哥为什么要一直砸我呀？ ——五条哥哥一定是有原因的吧？ 他试图找到五条悟这样做的理由，但想来想去只剩下了……五条悟嫌他碍事？ 得到这样的结论，他一下子不开心起来。 虽然他坚信五条悟不是真的嫌弃他，可是只是想到这个假的结论，他就不开心。 眉头忽然皱紧，他抓紧胡萝卜，哒哒哒地朝五条悟跑了过去。 两只手一张，一下抱住了五条悟。 “呜呜呜……五条哥哥，你不要讨厌我，你不要嫌弃我……”他一边掉着金豆豆，一边往五条悟衣服上抹，手里还不忘抓紧刚捡起来的胡萝卜。 看着禅院甚也这委屈巴巴的模样，五条悟……五条悟他笑了。 可爱，好玩。 而且还好哄。 他一下把禅院甚也抱了起来，将人放到了流理台上。 视线齐平了。 禅院甚也吸着鼻子，嘟着嘴看五条悟。两只手都张开着，还想要五条悟抱。 五条悟却没依着他，放下他后就松开了手。 “呜呜呜……” 此时的禅院甚也不会对五条悟隐瞒自己的任何情绪，他的嘴立刻瘪了下去，金豆豆要掉不掉，看起来委屈得紧。 “五条哥哥……你真的不喜欢我了吗？呜呜呜……” 金豆豆还是掉了下来。 五条悟看着禅院甚也这样子，恶趣味得到了充分的满足。 可爱，好玩。 忽然，他朝禅院甚也靠近了些，单手撑在流理台上，整个人几乎贴上了禅院甚也。 瞬间，禅院甚也的哭声停了。 甜甜的香味萦绕在鼻尖，让他整个人都安心了下来。 “五条哥哥……”他伸出手去，刚想要抱五条悟，就发现五条悟又远离了他。 两只手抱了个空。 “呜——” 哭声才起了个头，他就见五条悟再次凑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张纸巾。 ——原来五条哥哥刚刚是去拿我身后的纸巾的吗？ 五条悟拿着纸巾，一边轻轻给禅院甚也擦拭着脸上的金豆豆，一边哄道：“五条哥哥怎么会不喜欢你呢？五条哥哥怎么会嫌弃你呢？五条哥哥怎么会讨厌你呢？” 禅院甚也的嘴还嘟着，眼泪却不掉了。 待到五条悟给他擦完眼泪，他忽地又抱住了五条悟：“甚也知道的，甚也知道五条哥哥不会不喜欢我的！” 五条悟轻轻拍着禅院甚也的背，应和道：“嗯，当然了，甚也真乖～” 他的猫猫，真的好哄，甚至不需要哄。 抱了一会儿，五条悟把禅院甚也放了下来。 他一边收拾着流理台，一边跟禅院甚也道：“别傻站在那边。” 禅院甚也又捂住了自己的嘴，隔着爪子闷声闷气道：“可是我不会，帮不了忙。” “哦～”五条悟把被禅院甚也捡起来的胡萝卜都洗了洗，随口道，“那就说个笑话给我听吧。” 讲笑话…… 禅院甚也没有这个能力，但是他有库存。 五条哥哥让他做的事，他就算是当场去查也要讲出笑话来给五条哥哥听！ 在记忆中翻找起偶尔见过的笑话，他放下手，开始叭叭。 厨房内顿时吵闹起来，五条悟的动作却愈发麻利。 虽然傻站着的猫猫也很可爱，但是这样带着跳跃色彩的猫猫更可爱。 >>>>>> 汤煲好时已经接近午餐时间。 禅院甚也现在这状态，惩罚肯定是惩罚不了了，五条悟把煲好的汤盛了出来，递到了禅院甚也手边。 禅院甚也伸出手，一接，没接过来。 五条悟还紧紧抓着碗，他没能把碗拿到自己手中。 “五条哥哥？”他疑惑地喊了声。 五条悟笑起来，问道：“甚也，想不想五条哥哥喂你喝啊？” 禅院甚也瞪大了眼。 扭扭捏捏。 想，又不想。 五条悟见状，打了个响指，直接帮他做了决定：“我知道了，甚也一定是想的！对吧？” 禅院甚也还是扭扭捏捏。 他确定自己肯定非常想要被五条悟喂，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心底总有一个声音在呐喊着“不要”。 为什么呢？ 五条悟却不管他的猫猫怎么想，拎起猫猫坐下，把猫猫放到了自己腿上，然后他就开始愉快地喂猫猫喝汤了。 就当是惩罚过了吧～ >>>>>> 喝过汤，吃过午饭，禅院甚也又提了一句：“五条哥哥，可以杀我一下了吗？” 还没走远的家入硝子：“……” 虽然已经知道禅院甚也不会死，但是听到这样的话，她还是忍不住心里咯噔一下。 五条悟却似乎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他答道：“昨天寄存的蛋糕还没吃掉，本来想当夜宵的。” 嗯，是牛头不对马嘴的问答。 禅院甚也却接上了话：“那要先去把蛋糕拿回来吗？” 他已经get了主动将原本的记忆整合到虚假的记忆中的技能，五条悟只是提了一嘴，他的记忆就已经整合完毕，已然知晓五条悟在说的是什么。 把蛋糕拿回来以后，再帮他一下，就很顺。 五条悟却晃了晃手指：“不，是要去吃掉它！” 剩下的那些他原本就打算昨晚去吃掉的，现在只是换了个时间，改到现在就吃掉它而已。 禅院甚也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这样啊，好！我也要去！” 五条悟勾住了他的脖子：“当然要带你一起去了～” 他的猫猫暂时还不能离他太远，大概。 家入硝子：“……” 算了，她还是不要管了。 >>>>>> 一下午，两人都耗在外面，吃完了寄存在蛋糕店里的蛋糕，顺便祓除了几只咒灵。 工作有些多，一不小心就到了晚上。 回到高专时，禅院甚也又提道：“五条哥哥，现在杀我一下吧。” 搞定了就可以去休息了。 五条哥哥忙那么久，一定好累了。 但五条悟却伸了个懒腰，顺嘴问道：“先睡觉吧，明天再帮你？” 五条悟的话，禅院甚也怎么会不听。 他点了点头，乖巧道：“好的。” 然后，乖巧的猫猫在大猫猫回房间时跟着钻了进去。 乖巧的猫猫自觉理所当然。 在他虚假的记忆中，自从五条悟出现在他身边，他就一直都是由五条悟陪着睡觉的。 就算现在离开了小黑屋，离开了禅院家，但五条悟还是那个五条悟，他还是要和五条悟一起睡！ 可爱的猫猫主动要求陪睡，五条悟哪会不同意。 夜微凉，猫猫和猫猫紧挨着，温暖蔓延。 · 温暖之中，禅院甚也开始做梦，梦中所有的画面都与五条悟有关。 甜的，美的，还有……和五条悟重逢的那个雪天。 忽然惊醒。 他睁开了眼，眼神迷茫了一阵之后，很快就盈满了羞愤。 他……他这是都做了什么啊…… 秘密全都告诉了五条悟这种事……不重要。 重要的是。 从幻境中到现实，他一次次对五条悟毫不掩饰的依赖在脑海中重播。 拳头，攥紧了。 就在这时，大约是察觉到了他发出的细微动静，五条悟抱着他的手紧了紧，就如那晚他来偷袭他时的那样，把他紧紧按在了胸口。 禅院甚也的手也顺带着被按在了五条悟和他之间，他被禁锢着无法动弹，忍不住张开拳头，用手指挠了挠五条悟。 轻轻的，就像是猫猫收紧爪子，只用肉垫拍打着铲屎官的胸。 而后，粉嫩嫩的肉垫被铲屎官抓住了。 五条悟睁开了眼，将禅院甚也来不及收回的羞愤以及突然的慌乱尽收眼底。 他的猫猫这是？ 看禅院甚也这模样，五条悟就知道现在的禅院甚也不是那个沉溺在虚假之中的禅院甚也。 不过怎么会突然变回来了呢？不应当这么轻易的。 是因为……做了什么噩梦吗？ 他一边猜想着，一边笑眯眯问道：“回来了？” 禅院甚也的脸上染满了绯色，张了张嘴，却愣是没能蹦出一个字来。 另一只手也被抓着，无法动手。情急之下，他凑上前去，朝五条悟张开了嘴。 目标，是五条悟的脖子。 五条悟不躲不闪，任由禅院甚也扑了过来。 牙齿落到了他脖颈上，小小的，尖尖的，却只是轻轻接触着他的皮肤，散发着绝不会起效的威胁。 本该是剑拔弩张的氛围，却因为某人的分外淡定而显得格外和谐。 一时间，禅院甚也咬下去也不是，不咬也不是。 五条悟却不嫌事大，佯装叹息道：“刚刚还一口一个五条哥哥，还非要跟我睡觉，现在就想咬我了～唉～～～” 尾音拖得格外长，本就有理的话，却被他说得格外欠揍。 听着五条悟的声音，禅院甚也脸上的温度持续升高。牙齿稍微下陷了些，却还远没有达到可以咬疼五条悟的程度。 更像是猫猫在和铲屎官咬着玩。 五条悟感受着脖子上的触感，继续添油加火：“真的要咬我吗？真是太让人伤心了呢～” 他说着这样的话，语气中却半点不见伤心，连脸上的表情都是愉悦着的。 可是突然，他的愉悦僵住。 紧贴着他皮肤的牙齿被它的主人收了回去，取而代之的，是湿漉漉的口水。 “五条哥哥……”禅院甚也梦呓一句回到原位，沉沉睡去了。 五条悟：“……” 他的猫猫，又缩回去了。 松开猫猫的爪子，他打了个哈欠，然后把猫猫团吧团吧团到了自己怀里。 下巴抵着禅院甚也的发顶，他闭上眼，很快也进入了梦乡。 第七十五章 次日,禅院甚也依旧是那个奶声奶气的甜猫猫。 他睁开眼，迷迷糊糊间看到了还睡着的五条悟，下意识抱了上去。 脑袋在五条悟脖子上轻轻蹭了蹭。 再蹭一蹭。 再再蹭一蹭。 然后，脑袋被五条悟的手按住了。 五条悟没有太用力,禅院甚也又蹭了蹭,就轻易逃脱了那只手的束缚。 他抬起头来,发现五条悟还闭着眼睛，似乎还没有清醒的样子。 “五条哥哥～”他奶声奶气地叫了声。 五条悟的回应只是将滑落的手又放到了他身上,轻轻搭着他的肩膀。 双眼依旧紧闭,还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禅院甚也爬了起来，一双眼睛还是迷迷糊糊的,但他却还记得要做什么。 “啪”地一下把自己砸到了五条悟身上，他又喊道：“五条哥哥……快起来杀我一下叭……” 五条悟感觉胸口突然被砸到了什么重物，不情不愿地睁开了眼。 果不其然,他看到了他的猫猫一大早在闹腾。 迷迷糊糊还没睡醒的猫猫……竟然不那么乖巧了！竟然扰人清梦！ 可是怎么办,谁让他可爱呢。 五条悟捞住禅院甚也，翻了个身把猫猫压住,然后撒娇道：“再睡一下，就一下下～” “五条哥哥～”禅院甚也竟然学起了五条悟的语气,也撒起娇来。 两只爪子一下一下揪着五条悟的衣服，就是停不下来。 五条悟无奈地哼唧了一下，用力抱紧他的猫猫,打断了猫猫捣蛋的动作。 “五条哥哥～” “好了好了,起来了～” 吸了一口猫猫,五条悟起床了。 然后是严肃的问题：该怎么杀一下？ 两人面对面坐着,认真讨论起这个问题来。 “用绛雪？”五条悟问。 世上最锋利的刃,将骨头劈断也不过是瞬间。 禅院甚也想了想,问道：“有没有更快的方法？” 在被劈开的一瞬间，疼痛和意识会同时存在，这是他知道的事实。 他手舞足蹈地比划着，一边道：“就那种，砰地一下，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的那种方法。” 瞬间粉身碎骨可远比一刀致命来得舒服。 五条悟理解他的意思。 虽然画面或许会过分血腥，但那却反而是让他的猫猫最不难受的方法。 “走吧。”他起身，朝禅院甚也伸出了手。 禅院甚也乖巧地搭上他的手，跟着他来到了室外。 伴随着一声巨响，禅院甚也散落在了地上。 待到有人听到声音前来查看之时，五条悟已经把禅院甚也揣好，悠悠然回了房间。 刚一进门，他就听到了敲门声。 “五条。”家入硝子的声音响了起来。 五条悟一回头，就见家入硝子站在门口，双眼中闪着别样的亮光。 死而复生什么的，对于她而言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我就看看。”她补充道。 这是她早前跟禅院甚也商量过的。 只看看，不动。 五条悟点了点头，示意她把门关上。 然后，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五条悟和家入硝子两人一左一右蹲在地上，中间安放着正逐渐复原的禅院甚也的身体。 倘若有不知情的人突然闯入的话，大抵会把这当成什么邪|教现场。 或许是这样的场景太过阴间，五条悟出声问家入硝子道：“看出什么来了？” 家入硝子摇了摇头：“这已经超出常识的范围了。” 五条悟看了她一眼，反问：“什么是常识？” 家入硝子突然噎住。 常识这种东西，就是被用来打破的。这个世界上已经有太多违背常识的东西了。 不再搭理五条悟，她双手托着下巴，继续认认真真看起来。 然而没过几秒，五条悟又开口道：“既然看不出来什么，那你还在这里做什么？” “我……” 不等家入硝子回答，五条悟就“绅士”地帮家入硝子打开了门，并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 这是明着在赶人了。 家入硝子低头又看了禅院甚也一眼，没有强留，顺着五条悟的动作离开了房间。 房门又一次被关上。 在回到原位之前，五条悟先打开衣柜捡了一件衣服出来。 抱着衣服再次蹲到地上，他看着禅院甚也，在心中继续默数起数字。 ——718，719，720…… 他的猫猫还要多久才能醒来呢？ 明明才过去没几分钟，他却感觉这个时间似乎显得分外长。 ——808，809，810…… ——怎么还没好？ 看着禅院甚也几乎复原的身体，他抖了抖手里的衣服，轻轻帮禅院甚也盖上。 ——888，889，890…… 终于，他看到禅院甚也的手指动了动。 “甚也？” 禅院甚也并没有空白了那么多时间的记忆，这十五分钟的时间对他而言只是眨了眨眼的功夫。 他睁开眼，朝五条悟笑起来：“五条哥哥！” “嗯。”五条悟难得沉稳，朝禅院甚也伸出了手。 瘦小的手搭上了他的，几乎没有温度。 “冷吗？”他问。 他记得他的猫猫也很怕冷的。 禅院甚也感受了下，老实点了点头道：“冷。” 五条悟拉着他起身，然后张开双手道：“给你暖暖。” “好！”响亮地应了一声，禅院甚也撞进了五条悟怀里，糊了他满身的血。 迷茫抬头，禅院甚也又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脚。 他刚刚是想好好走过来的，可是他的脚却不听使唤。如果不是五条悟就在他面前的话，他肯定要摔一个四脚着地了。 “五条哥哥……”他抬头看向五条悟，似乎想到了什么。 五条悟自然也察觉到了禅院甚也的异样。 他严肃起来，一边给禅院甚也穿好衣服，一边问道：“有感觉哪里不对劲吗？” 禅院甚也揪着衣服，认真答道：“全身都不对劲。” 说好的变强呢？ 为什么他感觉又变回了那副病殃殃的身体。 刚刚的摔倒就是因为他没意识到身体的变化，虽然他已经这样病殃殃了十几年，但从简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他一时间还不能习惯。 “五条哥哥……”他委委屈屈喊了声。 两人大眼瞪小眼看了半天，五条悟试探着问道：“那要不再试一次？” 怎么还能反着来的呢？ 他家猫猫的这个能力也太坑爹了吧！ 反正也不痛，禅院甚也点了点头：“好。” 和最初发现自己的能力时一样，禅院甚也再次走上了测试的道路。 这一回虽然血腥了些，但却没有他畏惧的疼痛。 每一次测试的结果都不大好，他的实力从第一次跌到谷底之后就再没变化，唯一变化的是…… “再来一次！”禅院甚也拉着五条悟，眼神中竟然带上了兴奋。 每一次都默默守着禅院甚也的身体十五分钟的五条悟：“……” 第七十六章 为什么会实力倒退？ 禅院甚也和五条悟两人没有测试出来。 “五条哥哥特殊在哪里呢？”禅院甚也蹲在地上,自言自语着。 五条悟看着禅院甚也这认真的样子，有种他的猫猫又回来了的错觉。 不过他知道不是，如果他的猫猫真的回来了，绝对不会用这样的语气说出“五条哥哥”这样的称呼。 不可避免地,他又想到了倘若禅院甚也不是以现在这种状态面对实力倒退的现实时,会是怎么样的反应。 大约先是震惊、难以置信,然后又默默咽下一切，自己去找答案吧。 不过就算是那样,他也不会让他的猫猫独自一人的。 “五条哥哥！”禅院甚也突然朝他扑了过来。 “怎么了？”五条悟低头,揉了揉禅院甚也的头发。 禅院甚也仰着脑袋，答道：“样本太少啦,想找其他人试一试。” 找其他人的话，未必可以这样无痛操作。 面对五条悟的问题，禅院甚也扬着灿烂的笑脸,答道：“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当沉浸在阴暗之中时,什么都是恐惧的，什么都是让人害怕的。 而当阳光洒落,当心态转变，曾经害怕的东西却又变得不那么重要起来。 禅院甚也道：“只要有五条哥哥在,甚也不怕的！” 五条悟看着他，点了点头：“好啊～” 心疼猫猫会疼什么的，不存在的。 他又不是真的把禅院甚也当成宠物在养。 说着,他双手搭上了禅院甚也的肩膀：“不过首先我们先去洗个澡吧,别出去吓到人了。” 他们两个现在身上满满的都是血腥气,可不好这么正大光明地跑出去。 禅院甚也自是点头道好。 各自收拾妥当后,两人再次出门测试。 把唯三知道禅院甚也可以死而复生的夏油杰、家入硝子和夜蛾正道骗着霍霍了一顿后,禅院甚也的实力依旧原地踏步,在谷底怎么也爬不起来。 “怎么会这样呢？”禅院甚也叹了口气。 一副小大人的样子，语气中没有多少伤心，只是单纯的疑惑。 五条悟在他身旁坐下，也自言自语似的问了一句：“怎么会这样呢？” “再换换吧。”禅院甚也道。 五条悟问：“换谁？” 禅院甚也：“五条哥哥不是等下要去工作吗？我也要去。” 禅院甚也没有明说，但五条悟了解了，他是要去找咒灵测试。 “好，走吧～”五条悟起身，朝禅院甚也伸出了手，“我们去找杰。” 这次的工作，五条悟要和夏油杰一起去。 任务目标是一只疑似特级咒灵。 三人一到现场，就听到了嘈杂的声音。 “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去！我的儿子，我的儿子还在里面！”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把我们拦在这里？如果我女儿出了什么事，你们负得起责任吗！” “求求你们，让我进去吧，不管里面有什么，我自己会负责的，我只想快点见到我的孩子！” 人群拥挤着，场面几乎失控。 禅院甚也看着吵吵嚷嚷的人群，下意识贴近了五条悟。 人，他害怕人。 有五条悟在，他才不那么害怕。 五条悟却抓起他，塞进了夏油杰怀里。 “杰，小孩交给你哦，你们先进去。”说着，他就朝人群走去。 那里，辅助监督正焦头烂额着，猛然见到五条悟走过来，一时间欲言又止。 仿佛满脸都写着：五条悟你不要过来啊！ 他怕场面会变得更加混乱啊！ 五条悟却不管这些，依旧大步朝他走去，像是丝毫没有察觉到辅助监督的想法一样，还高兴地跟人打着招呼。 辅助监督：“……” 另一边，夏油杰怀里忽然被塞了一只猫猫，愣了一秒后就反应了过来。 他明白五条悟的意思。 禅院甚也现在的状态事实上并不适合长期和五条悟待在一起。如果一直和五条悟待在一起，只会让他一直沉溺于虚假的记忆中。 “跟我进去，好不好？”他温声问道。 禅院甚也看着五条悟远去的背影，僵硬的脊背始终无法舒展开来。 ——到处都是人。 ——五条哥哥不在我身边。 可是五条悟却又说了让他先进去。 至少里面……没有那么多人吧？ “嗯。”他应了一声，从夏油杰怀里挣脱开来，快步朝校门走去。 这里是一所小学，此时正值午休时间，该是吵闹的时候，但是禅院甚也和夏油杰两人走进去，却发现学校里安安静静的，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沿着大路一直往里走去，目之所及一片狼藉，没有看到半个人。 禅院甚也稍稍松了口气。 没有人。 真好。 夏油杰和他并肩前行，特意关注之下自然注意到了禅院甚也的小动作。 他状似不经意般问道：“不喜欢那些人？” 夏油杰不是五条悟，禅院甚也不会毫无保留。 哪怕是被五条悟认可的人也不行。 他加快步伐朝前走着，只答道：“我们快进去吧。” 他还有其他目的在。 夏油杰稍稍落后一步，他看着禅院甚也，一边走一边沉思。 世界的美好…… 说起来很简单，但当真正要落到实处之时，却总有一种复杂的感觉。 落后只是几秒，他很快追了上去，和禅院甚也一起走进了校舍。 校舍里一片阴寒。 外面春日的暖阳照耀在大地上，里面却有些黑暗，窗上似乎有什么东西遮挡住了阳光。 夏油杰没有看到咒灵，他准备顺着残秽去找。 然而让他意外的是，他还没有出声提醒，禅院甚也竟然就已经很准确地沿着残秽行进着，仿佛他也可以看到残秽一般。 是可以看到的吗？ 夏油杰在心中打了个问号，然后紧跟着禅院甚也而去。 两人一路跑去，沿着楼梯上到了六楼。 踏进走廊里的一瞬间，禅院甚也朝最近的窗口望进去，就见小小的教室里挤满了孩子。 不是正常的那种挤满，而是像堆放物品一般，把孩子们摞起来放在了教室里。 孩子们一个个紧闭着眼，虽然被这样堆放着，但却满脸安详，仿佛真的不是活物，只是一件件栩栩如生的艺术品一般。 夏油杰立刻上前，想打开教室门。 可是孩子们被堆到了教室门口，将教室门堵住了，他打不开门，只能强行破开。 门上被开了一个洞，堵在门口的孩子们在这个洞出现的一瞬间就顺着洞口滑了出来。 夏油杰将人接住，缓缓放到了地上。 轻轻探了探鼻息。 还好，还活着。 只是这些孩子的身体似乎真的变成了艺术品，摸上去硬邦邦的，不像是碰触到人体，倒像是碰到了塑料。 禅院甚也也蹲在他身边，轻轻戳了戳地上的孩子。 两人突然异口同声：“先去解决那只咒灵。” 将那只咒灵解决，术式自然也就消失了，这些孩子自然而然就得救了。 不过在那之前，得先把这些孩子都从教室里搬出来，否则一旦术式消失，被压在最底下的孩子会被活活压死的。 现在的禅院甚也手无缚鸡之力，别说把所有的孩子都搬出来，他现在连一个孩子都抱不动，当然不能承担起先把孩子们都救出来的重任。 而且，他还有测试的目的在…… “你救他们，我去找咒灵。”禅院甚也说着起身，沿着走廊继续往前跑去。 夏油杰抬头，刚想喊住他，就听到禅院甚也回头朝他露出了一个浅笑。 “没关系，我不会死的。” 夏油杰想到自己不久前才被请求做的事。 是啊，他是亲眼见到禅院甚也死而复生，在那样的情况下都还能复活，只是区区咒灵而已，禅院甚也是不会死的。 看着禅院甚也越来越远的背影，他忽然有种禅院甚也恢复了的错觉。 然而下一秒，他就听到禅院甚也又朝他喊道：“五条哥哥来了的话，一定让他快点来找我啊！” 才不是已经恢复啊。 夏油杰：“……好。” 也对，禅院甚也不是真正的孩子，特别是在身边没有五条悟这个“罪魁祸首”的时候，他是可以冷静分析的。 沉了沉心，夏油杰派了两只咒灵跟上禅院甚也，然后将那些身体已经变成艺术品的孩子们小心搬了出来。 不管怎样，得先把这些孩子解救下来。 >>>>>> 禅院甚也顺着恶意传来的方向一路跑去。 从刚刚他和夏油杰踏进校门之时，他就已经感受到那股恶意。 在门口的时候没有感受到那么清晰，现在越来越靠近，特别是他们刚刚碰触到了那些孩子之后，那个恶意明显变浓烈了许多。 清晰得仿佛浩瀚海洋上的灯塔。 他一路向前，很快来到了走廊尽头。 恶意，接近了。 这个教室门口挂着实验室的标牌，但禅院甚也透过窗户朝内看去，却见里面空无一物，只有光秃秃的墙面。 他伸手拧了拧把手，没能拧开。 不是锁住了，像是有什么力量在控制着把手，拒绝着被他打开。 禅院甚也没有多想，直接拿出绛雪，用力朝教室门劈去。 世上最锋利的刃，可以破开一切。 哪怕受到禅院甚也的实力限制，也可以应对这扇被咒灵控制的门。 然而，里面的咒灵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在绛雪即将接近门板之时，教室门忽然被主动打开了。 禅院甚也用力一击，却击了个空。 由于惯性，他朝门内扑去，结结实实摔了一跤。 禅院甚也：“……” 想哭。 如果五条哥哥在的话。 可是现在，五条悟不在。 没机会出现的眼泪被尽数收回，他爬了起来，抓着绛雪朝恶意最浓烈的地方扑去。 第七十七章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已经接近特级的咒灵有些茫然。 它明显感觉到，禅院甚也的实力非常非常弱，是弱到那种他一根手指就可以搞定的程度。 但是这个人那么弱，为什么又可以那么自信？ 就算他手里的武器很强也没有用啊,如果碰不到它的话,武器再强也没有用。 它发育不完全的脑袋想不明白。 既然想不明白,就索性不再想。它避开禅院甚也的攻击，然后伸出一只“手”,想要碰到禅院甚也。 只要被它的这只“手”碰到,这个人就可以变成活的艺术品了。 禅院甚也虽然不知道这一点，但是从那些孩子的情况中,他就已经得知了这个咒灵有什么能力。 他不怕死，但是这个咒灵的攻击并不是置人于死地，只是将人变成了半死不活的状态。 如果他中招的话,那就只能等着五条悟来救他,然后再测试了。 退路有了，他就放心大胆地冲了。 首先,既然对方没有第一时间将他变成和那些孩子一样的状态，那就代表这只咒灵并不能凭空发动术式。 是距离？ 还是接触？ 在他冲到和咒灵如此近的时候也依旧没有变化,他很快得出结论：是接触。 可是他只能感知到恶意，并不能清楚看到咒灵在哪里，也不能清楚看到咒灵的攻击。 这样的情况下该怎么避免和咒灵的接触呢？ 被五条悟教导过的体术派上了用场。 他冲过去,刻意露出了明显的破绽。 即使这只是脑子还不太灵活的咒灵,也轻易捕捉到了这个破绽。 伸出的“手”就正朝着这个破绽的位置而来。 感受到恶意的细微变化,禅院甚也抓住时机,干脆利落地朝预定的方向劈砍下去。 绛雪滑过咒灵的“手”,没有像切豆腐那样轻易,但却也成功将咒灵的“手”切了下来。 禅院甚也稍稍松了口气。 还好这只咒灵的实力还没有强到他用绛雪无用的程度。 否则，他只能等着五条悟过来了。 后退几步，和咒灵拉开了一定的距离，他朝门外看去，没能看到五条悟的身影。 ——五条哥哥要什么时候才会来啊？ 虽然才离开没几分钟，但他已经想他了。 在虚假的记忆中，他已经和五条悟寸步不离了十几年。脑海中浮现的幻象无法满足他，他拿着绛雪在原地划了个圈，再次朝门外看了一眼。 叹气。 还是没有来。 开了一会儿小差，他再次将注意力集中到了咒灵身上。 刚刚其实是一个小小的测试，测试这只咒灵的术式该如何发动。 他已经猜到了是接触，但是具体是怎样的接触却无法猜测到。 是无论哪里接触都可以？ 还是还需要一定的条件？ 从刚刚测试的结果来看，应当是局部的。 而且，这可是疑似特级的咒灵，真正的攻击手段应该不止如此。 现在实力跌到谷底的他可无法和这个疑似特级的咒灵对抗。 可他刚刚挡住了。 想到那一教室的孩子，他想这只咒灵刚刚一定是想把他也变成那副样子。 喜欢那样对待人类吗？ 这样想着，他如法炮制，又一次露出了一个明显的破绽。和上一次的几乎一模一样。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咒灵痛失最重要的“手”，整只咒灵都不好了。 它慢慢恢复着这只“手”，慢慢寻找机会。 这个那么弱的人类，居然可以砍掉它的“手”。 它一定要把这个人类也做成艺术品！ 还未长成，比之前小了一大圈的“手”再次朝禅院甚也伸去。 然后，它的“手”再次中招，又一次被砍掉了。 禅院甚也冷静分析：果然，这是咒灵的智商不太高。已经吃过一次亏，居然还能吃第二次。 不会吃一堑长一智，就得吃亏。 第三次的，他露出了一模一样的破绽。 咒灵……又一次傻傻地撞了上来。 俗话说，再一再二不再三，但这是咒灵却如此这般一连吃了十几次亏才终于转过弯来。 攻击落了空，禅院甚也嘴角微微扬起，这才开口道：“是不是很生气？你知道什么是生气吗？” 咒灵听懂了禅院甚也的话，滋哇儿滋哇儿乱叫起来。 它真的好生气。 禅院甚也听不到咒灵发出的声音，只按着自己的节奏继续道：“可是你生气也没有用，你还是碰不到我。” 咒灵再滋哇儿滋哇儿叫起来。 它身上除了那只重要的“手”之外，还有四根长长的触手。 眼下被这样挑衅，它收起那只还没长到正常大小的“手”，将四根触手都对准了禅院甚也。 就在这瞬间，禅院甚也眉头一跳。 他感觉到这只咒灵的恶意越来越浓了，浓到了一种熟悉的地步。 那是……想要杀死他的程度了吧？ 踏步上前，他又一次将绛雪朝恶意的来源刺去。 他承认他有赌的成分在，但是他想他应该不会赌错。毕竟这只咒灵脑子确实不够使。 在他晃神的瞬间，他感受到了熟悉的痛感。 “五条哥哥……” 五条悟不在这里，痛感又变得难熬起来。 然而就在这时，他发现自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 “我在。”五条悟在他头顶低声道。 禅院甚也紧皱的眉头忽然舒展开来，脸上露出了笑意。 是发自内心的笑。 “五条哥哥……你来了啊……”声音渐渐小了下去，连呼吸声也停止了。 虽然今天已经看了太多次这样的场景，但是现在这样抱着禅院甚也，五条悟心中却有一种微妙的感觉。 很快的，怀里的人就又恢复了生机。 五条悟把奇怪的想法抛之脑后，询问道：“怎么样？” 禅院甚也站了起来，原地跳了几下，然后又抓着降雪在空中挥舞了一会儿。 不用禅院甚也说，五条悟也已经看出来：他的猫猫变强了。 就在这时，挤在角落里，终于把被五条悟斩断的四根触手又长出来的咒灵再次伸出了触手，朝五条悟和禅院甚也袭去。 禅院甚也正活动着身体，感受到恶意的变化，他立刻警觉起来。 脑子转得飞快，无数数据在脑海中翻飞，他闭上眼睛，将绛雪朝某个方向刺去。 这一次，绛雪如切豆腐一般，将咒灵的一根触手切了下来。 咒灵立刻又滋哇儿滋哇儿乱叫起来。 原本对准五条悟的三根触手中，它又分了一根给禅院甚也。 然后，再次被斩断了。 又是一顿“滋哇儿滋哇儿”。 禅院甚也听不到这个声音，但五条悟可以。 他被吵得难受，伸出食指，按住了自己的眉心，然后缓缓往下移动。 将墨镜往下拉了一些，他露出了自己的一双眼睛，眼神直直的看着那只正滋哇儿滋哇儿乱叫的咒灵。 声音戛然而止。 这是面对危险的本能反应。 咒灵突然意识到自己招惹了什么可怕的东西，立刻转身想要逃跑。 这个人类是怎么回事？明明刚刚没有那么可怕的，明明刚刚看起来还挺好的，怎么突然就变成那么恐怖了？ 吓咒灵啊。 不是弱小到可以穿墙的咒灵，它将仅剩的两枚触手收了回来，试图砸墙而出。 可是……就在它想要破坏面前的墙壁之时，它的触手突然被抓住了。 五条悟的声音响了起来：“动了我的猫猫还想跑？” 咒灵：“？？？” 虽然它脑子还不太好使，但是它还是听得懂这句话的。 它什么时候动过猫了？猫一点也不好看，它喜欢人类，它一直都只是把人类变成它的收藏品而已。 不要给咒灵乱定罪名啊。 它挣扎着，想要从五条悟手中逃离出来。 可是区区一个还不足特级的咒灵，又怎么可能从五条悟手中逃离出来。它就像是被扔在砧板上的肉，只能任由五条悟为所欲为。 也不知夏油杰那边有没有处理完毕，五条悟没有直接祓除了这只咒灵，他只是抓起这只咒灵的触手，紧紧缠绕到了它身上，然后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他将触手缠得很紧，几乎让咒灵感觉到窒息——如果咒灵会窒息的话。 禅院甚也看着五条悟的动作，好奇问道：“五条哥哥，你在做什么呀？” 五条悟回头，朝禅院甚也笑起来。 他把咒灵新长出来的两只触手又抓了起来，然后和之前一样再次缠到了那只咒灵身上，最后打了一个蝴蝶结。 做完这一切，他才答道：“给你做了一个礼物，送给你。” 禅院甚也歪了歪脑袋，高兴道：“好啊！谢谢五条哥哥！” 咒灵：“……” 什么？什么？什么？ 第七十八章 五条悟的这份礼物,禅院甚也是注定看不到的。 但是这不妨碍他感觉到高兴。 跟着五条悟一路往回走，他蹦蹦跳跳地，又是一副天真模样。 看得被绑做一团的咒灵一脸懵逼。 夏油杰那边,已经接近了尾声,孩子们被平放在地面上，挤挤挨挨，看着尤为壮观。 “嗨,杰～”五条悟朝夏油杰打了个招呼。 夏油杰没有回头，再次跑进教室，嘴里一边喊道：“快来帮忙。” 还有最后一堆孩子需要被搬出来。 禅院甚也自告奋勇道：“五条哥哥！我去吧！” 力气终于又变大了些，不再像之前那样软趴趴,他现在很是兴奋。 五条悟把正想作乱的咒灵又紧了紧,点头道：“好。” 得到允许,禅院甚也乖巧地朝教室内跑去。 瘦弱的身体，看起来风一吹就能倒的模样,但却一手一个孩子毫不费力。 见禅院甚也如此不加掩饰，似乎不把这突然变强当成秘密一般,夏油杰疑惑地看向五条悟。 之前让他和家入硝子、夜蛾正道动手的时候，五条悟和禅院甚也都没解释过什么，他们目前被告知的只有禅院甚也不会死而已，其他都是推测。 而现在，禅院甚也就这样正大光明把自己变强了的事实摆在他面前,他想不知道这个秘密都难。 五条悟看出他的想法,晃了晃手中的咒灵道：“这是甚也自己的选择。” 禅院甚也有多在意这个秘密他也知道，想瞒也不是不能瞒住。而现在,禅院甚也不在夏油杰面前掩饰,就证明了他是真的不想隐瞒。 不管是单纯的信任还是因为他而信任,都是信任。 两个人一起，效率变高了许多，孩子们很快就被搬运完毕。 五条悟手中的咒灵看到自己的收藏品被摊了满地，不禁心疼。 不过很快，它就不用心疼了。 在所有孩子安全的一瞬间，五条悟将咒灵抛到了空中，然后笑着道：“拜拜～” 咒灵还没反应过来，就瞬间被炸成了烟花。 咒灵被祓除，术式随之解除，所有孩子都恢复了原样。 没等几分钟，这些孩子就一个个醒转了过来。 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纷纷坐了起来，一脸茫然的看着唯三站在人群中的禅院甚也、五条悟和夏油杰。 五条悟第一个出声：“放学了！” 声音响亮，传到了每一个孩子的耳中。 而对于“放学了”这句话，学生有着天然的条件反射。 孩子们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生动，不再像是木偶娃娃，他们一个个爬了起来，场面顿时变得乱哄哄的。 有人去找自己的教室，有人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朝校门口跑去，也有人来到五条悟身边，询问道：“哥哥，我们为什么都在这里呀？” 五条悟故意做出了一种高深莫测的表情，但笑不语。 在他身边，禅院甚也紧紧抱住了他的手，一副不会把五条哥哥让给其他人的模样。 只有夏油杰回应了那个孩子：“已经没事了，先回家吧，你们的父母都在外面等着你们呢。” 听到父母就在外面，孩子们都着急起来，很快四散而去。 夏油杰看着已经快跑到校门口的第一梯队，问道：“甚也，想去看看吗？” 去看看？看什么？看外面的人吗？ 禅院甚也没有围观的习惯，他抱紧了五条悟的胳膊，没有回应。 但五条悟却替他答道：“好啊，走！” 说着，五条悟将禅院甚也甩到了肩膀上，然后一步踏上了窗户，直接跳了下去。 夏油杰：“……” 这里还有那么多人呢！不知道走楼梯的吗？ 而且就算想要快点过去，稍微掩饰一下行不行？ 这样想着，他听到了五条悟在楼下朝他呼喊的声音：“杰～你好慢～快来～” 夏油杰没再多想，也直接从窗户翻了出去。 ——反正锅是五条悟的，是他带的头。 一落地，他就看到禅院甚也略带兴奋的脸。 这个小孩似乎对于这种自由落体运动很是喜欢，他甚至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再来一次”的意思。 夏油杰：“？？？” 这是被五条悟带坏了吧？ 而五条悟…… 还真像是要满足禅院甚也似的，一副跃跃欲试又要跳一次的感觉。 夏油杰：“……” 他伸出手去，揪住了五条悟的衣领，然后拽着他朝校门口走去。 禅院甚也本就在五条悟肩头，此时自然是顺带着一起被揪到了校门口。 校门口，全是人。 嘈杂声和之前一样响亮，还未靠近就已经可以听到。 禅院甚也挣扎着从五条悟肩头滑了下来，再次紧紧抱住了五条悟的胳膊。 “害怕吗？”夏油杰问。 禅院甚也将脑袋埋到了五条悟的衣服里，摇了摇头。 有五条哥哥在，什么都不怕。 就在这时，校门口的家长们发现了三人的身影，纷纷带着自己孩子靠近了过来。 “太感谢你们了。” “谢谢谢谢，谢谢你们救了我的孩子！” “闺女啊，就是这些哥哥救了你，快来说谢谢。” “谢谢哥哥！” “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们的账号多少，我给你们转点报酬吧。” 这就不必了。 五条悟拒绝着，人群却不断朝他们聚拢而来。 禅院甚也感受着身边越来越多的属于人类的气息，更紧地抱住了五条悟。 然而，他们还是被冲散了。 怀里空荡荡一片，禅院甚也眼中出现了一丝迷茫，然后很快被惊慌替代。 目之所及，都是人类，一双双眼睛都在看着他，一张张脸上有哭的有笑的，一个个嘴里都说着感谢的话。 没有感受到恶意，但是他还是忍不住后退一步。 似乎撞到了什么人，很激动地转头，他就见夏油杰正笑着看他。 夏油杰搭上了他的肩头，微微弯腰，在他耳边低语道：“没什么好害怕的，不是吗？” 禅院甚也没有回答，他踮起了脚尖，朝远处望去，试图寻找五条悟的身影。 可是人潮太多，拥拥挤挤，五条悟已经被挤到了很远的地方，他只能看到一个背影。 “甚也。”夏油杰喊了他的名字。 他却依旧注视着五条悟的方向，没有做出丝毫回应。 ——无论是对于夏油杰，还是对于那些正感谢着他的人。 忽然，有人抓住了他的手。 有些冰凉，有些粗糙。 他下意识想抽离，但是…… 没有恶意。 收回眺望远方的视线，他看到眼前握住了他的手的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老人眼中满含泪水，正激动地朝他道谢。 最后，他还是抽回了手。 人群逐渐被疏散，夏油杰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了起来。 “他们弱小、脆弱，是不会伤害到你的。” “那他们会讨厌我吗？”禅院甚也问。 夏油杰柔声问：“那你觉得他们刚刚讨厌你了吗？” 没有。 禅院甚也知道的。 他没有在刚刚那些人身上感受到丝毫恶意。 “可是……为什么……” 有什么话到了嘴边，他感觉自己还想问什么，但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为什么什么呢？ 夏油杰朝他笑起来，又道：“甚也，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不能一概而论。” 禅院甚也：“所以有的人会讨厌我，有的人不会讨厌我吗？” 问完，他不等夏油杰回复，又喃喃自语：“不是所有人都会讨厌我。” 就在这时，五条悟回来了。 “甚也～杰～”他突然出现，挤到了禅院甚也和夏油杰之间，然后变出了两颗糖果，在禅院甚也和夏油杰嘴里一人塞了一颗。 禅院甚也的第一反应却不是尝到了甜味。 “五条哥哥！”他大喊一声，立刻放弃思考，朝五条悟扑去，整个人如同树袋熊一般挂到了五条悟身上。 而后，他才察觉到嘴里的滋味。 甜甜的，水果味的，好像是草莓。 “好吃！” 五条悟单手拖着他，反问道：“甚也，你是在说五条哥哥好吃吗？” 禅院甚也愣了一下，然后很快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的两句话连起来确实是“五条哥哥好吃”。 他晃了晃脑袋，纠正道：“是五条哥哥给的糖果好吃！” 五条悟却摇了摇头，说道：“不是五条哥哥给的，是刚刚不知道哪个小朋友送给我们的。” 说着，他又从兜里掏出了几颗糖果，塞进了禅院甚也手中：“甚也觉得好吃的话，那就都给你了！” 禅院甚也低头看着手里的糖果。 五颜六色的，煞是好看。 耳边，是五条悟和夏油杰的声音。 五条悟：“杰，糖都给小孩了可以吧？” 夏油杰：“你都可以，我更可以了。” 五条悟：“什么叫我都可以啊？怎么说得好像我要跟小孩抢一样。” 夏油杰：“那你觉得我跟你之间谁更有可能去抢？” 五条悟毫不犹豫：“你。” 夏油杰：“喂！” 五条悟：“哈哈哈哈哈！” 一时间气氛欢快了起来。 辅助监督那边跟他们打了声招呼，示意他们该走了。 五条悟戳了下禅院甚也的脸道：“甚也，走了，回家了。” “好。”禅院甚也迅速应道，整个人却还是趴在五条悟身上，不愿意下去。 “甚也是想让我抱你回家吗？”五条悟问。 禅院甚也将脑袋放到了他肩头，如实道：“嗯，想要五条哥哥抱。” 虽然禅院甚也比一般同龄人瘦小些，但也是个16岁的大小孩了。即使五条悟个高，这画面也委实有些诡异。 可两人却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高高兴兴往前走着。 夏油杰见状，默默往一旁挪了两步，和这两人拉开了距离。 第七十九章 之后的一段时间,每次五条悟和夏油杰去工作，都会把禅院甚也带上。 禅院甚也继续做着测试的同时，实力也一天比一天变得更强。 而闲暇时间…… 禅院甚也：“五条哥哥,你能不能对我产生一丢丢恶意？” 五条悟：“我努力努力？” 这样的对话经历了几十次,五条悟却始终没有成功过。 他的猫猫太可爱了，面对这么可爱的猫猫，怎么能产生恶意呢？ 不止他做不到,另外三人也做不到。 得不到准确数据支撑，禅院甚也只能大致猜测，他想他之前不止没有变强反而变弱了的原因是五条悟杀他时没有恶意。 毕竟他还没遇到过让他变强却对他没有恶意的，也没有遇到过让他变弱却对他有恶意的。 所以……经由自己人变强这一途经是行不通了。 禅院甚也：唉—— 猫猫叹气.jpg 五条悟：唉—— 猫猫叹气.jpgx2 不过…… 禅院甚也偷偷瞄了五条悟一眼。 好开心。 这个世界上除了五条哥哥之外,还有对他无论如何都不会产生恶意的人。 或许之前夏油杰说得没错,人和人之间是不一样的,不能一概而论。 可能还有更多与他之前所认识到的人不一样的人。 禅院家之外的世界，或许没有那么多恶意吧？ 大概。 可能。 也许。 而五条悟却在想,如果他的猫猫是正常状态得知了这事，该如何懊恼自己之前的行为。 虽然那些行为逻辑上是可以成功的,但是前提可是他的猫猫真的变成一个坏人。而他相信，他的猫猫也很清楚他自己不会变成真正的坏人。 这个前提导致了他不会对他的猫猫产生恶意，所以几乎约等于那些行为就是在做无用功。 该庆幸是现在知道？ 他的猫猫恢复应该还要一段时间，而且到那时，还有更多累积的羞耻在等着他,他应当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去懊恼吧？ >>>>>> 春假很快结束,新学期到来了。 五条悟、夏油杰和家入硝子三人荣升二年级，而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也迎来了新生。 禅院甚也由于情况特殊,暂时没有真正建立档案入学,继续没名没分地住在高专……五条悟的房间。 原本五条悟特意布置的房间已经彻底落了灰,他的猫猫自从回来之后就再没住过。 某天，两人一起路过那个房间，五条悟问他：“真的不回这个房间住了吗？” 禅院甚也非常坚定道：“嗯！不要！要和五条哥哥一起住！” 五条悟推开房门看了一眼，又道：“那你以后可不要后悔哦。” 禅院甚也再次坚定道：“不会的，甚也不会后悔的！” 他没有看到的是，正探头在房间里的五条悟嘴角露出了笑。 他的猫猫说不会后悔吗？ 他已经不禁脑补起禅院甚也恢复正常之后想到现在说的这话会是什么反应了。 “嗯，好～”他收回脑袋，随手将房门带上，然后搭上了禅院甚也的肩膀道，“可千万不能后悔哦～” 禅院甚也又一次保证道：“不会后悔的！” 五条悟：“后悔是小猪。” 禅院甚也顺着他的话道：“嗯！后悔是小猪。” 五条悟感觉分外愉悦，走着走着还哼起歌来。 夏油杰听到声音，朝他们俩走来，问道：“悟，什么事这么高兴？” 五条悟神秘一笑，然后把自己跟禅院甚也的对话复述了一遍给夏油杰听。 家入硝子也正巧路过，走过来听了一耳朵。 两人听完，皆是把目光放到了禅院甚也身上。 禅院甚也迷茫地看着两人，有些不明白他们在偷笑什么。 总感觉他们三个之间有什么小秘密是他不知道的…… 他们三个在高兴，而他什么都不知道。 不懂就问。 他问五条悟道：“五条哥哥，他们为什么笑啊？” 五条悟自己都还在笑着，他随手搭了搭禅院甚也的肩，指着夏油杰和家入硝子道：“你……哈哈哈……你问…他们……哈哈哈……” 禅院甚也：“？？？？？” 他看向两人。 猫猫迷惑.jpg 无声询问。 夏油杰和家入硝子总不能说“你以后一定会后悔，然后就是小猪了”这种话。 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我想到高兴的事。” 禅院甚也：“？？？？？” 这话跟没说不是一样的？他就是想要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高兴啊。 他继续问道：“什么高兴的事？” 夏油杰和家入硝子两人再次对视一眼。 无形的推拒之后，家入硝子败下阵来，她看着仿佛置身事外的罪魁祸首，答道：“因为今天五条很好笑，所以忍不住想笑。” 禅院甚也：“？？？？？？” 他朝五条悟看去，丝毫没有看出来五条悟有哪里好笑的。明明还是和往常一样，没有一丝区别。 如果硬要说的话，就是他现在笑得很开心。 因为无法理解，所以强行理解。 禅院甚也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嗯，五条哥哥今天好开心。” 说完，他也笑了起来，加入了三人的阵营。 家入硝子：“……” 夏油杰：“……” 五条悟：“……” 一时间，走廊上满是笑声。 最后还是家入硝子踢了五条悟一脚，小声对他道：“你别总这么闹甚也，小心他以后讨厌你。” 五条悟自信满满：“不会的，无论怎么样，我的猫猫都不会讨厌我的！” 家入硝子看着他：你就继续作吧。 然后，她就听五条悟对禅院甚也道：“甚也，今天的任务不带你去了哦～” 禅院甚也脸上的笑突然顿住。 他想也不想就拒绝道：“不要，我也要去，我要和五条哥哥一起，我不要和五条哥哥分开。” 然而五条悟说出这话就代表他已经做好了决定。 他点了点禅院甚也的鼻尖，也拒绝道：“不行，今天不带你。” 猫猫不开心，猫猫要闹了。 可是闹也没有用，大猫猫一把就把他镇压了。 五条悟按着禅院甚也乱挠的爪子，对禅院甚也道：“乖，留在这里，或者想出去玩的话找硝子带你一起去。” 给了棒子还要加个甜枣。 “等我回来给你煲汤喝好不好？” 汤…… 禅院甚也将“五条哥哥亲手煲的汤”和“离开五条哥哥身边”放到了心尖的天平上，都不需要细想，“离开五条哥哥身边”这一边就重重沉了下去。 “不要！”他再次拒绝。 “不要也得要！”五条悟不跟他讲道理。 他松开手，朝禅院甚也笑道：“甚也，听话，我走了。” 禅院甚也的手在空中抓了一把，终究没有跟上去。 家入硝子叹了口气，刚刚心中的欢乐也沉了下去。 这大概跟断奶期有些类似吧。 她看向禅院甚也，问道：“甚也，想要去哪里玩吗？” 禅院甚也巴巴地看着五条悟的背影，指了指五条悟。 家入硝子：“……五条说了不让你跟。” 禅院甚也瘪着嘴，满脸的不高兴。 可是因为这是五条悟说的，他不会真正违抗。 既然刚刚的谈判不成，他一定会乖乖留下来的。 “但还是想去……”他吐露心声。 家入硝子摸了摸他的脑袋，低声道：“很多时候，我都是这样看着他们的背影离去。偶尔我也想过，如果我更强一些的话，是不是也能每次跟他们一起去，而不是留在这里等待一个又一个的伤员。” 禅院甚也低垂的脑袋忽然抬起。 他看着家入硝子，耷拉的唇角也向上扬了起来。 仿佛刚刚的阴云没有出现过，他笑着，用脑袋蹭了蹭家入硝子放在他头顶的手。 “你很强的。”他说。 反转术式，可不是一般人可以会的。 这是稀缺资源，不能和武力值相提并论。 家入硝子看着禅院甚也这乖巧的模样，忍不住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脸。 “嗯，我知道。” 她抬头看了眼五条悟和夏油杰刚刚离去的方向，那里已经没有两人的背影。 收回目光，她问禅院甚也道：“所以要去哪里玩吗？” 禅院甚也想了想，答道：“不去哪里玩，在这里等五条哥哥他们回来。” 家入硝子：“好，那我们一起等他们回来。” >>>>>> 经过一段时间的“断奶期”，禅院甚也依旧没有恢复正常。 五条悟三人想了各种办法，都起效不大。 就这样，时间匆匆过去，五条悟和夏油杰又接到了新的任务。 这一次是一个有些特殊的任务。 不是祓除咒灵，而是保护一个人。 接到任务后，五条悟回房间收拾了一下。临到出门时，他看着乖乖站在门口的禅院甚也，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一个表情包： 一只猫猫蹲在门口，脑袋上冒出的气泡里写着：【你要去哪？和谁？什么时候回来？回来时还爱我吗？】 他抿嘴轻笑起来，跟禅院甚也道：“我要去做个护卫任务，和杰一起，大概今天或者明天回来。” 禅院甚也：“？？？” 猫猫挠头.jpg 为什么突然这么说？以往五条悟出门都没有这么跟他报备过的。 而且这报备跟没说也差不多，除了让他知道他今晚可能不会回来了之外，其他信息他都知道。 但……被报备行程的感觉还不赖。 他伸出双手，抱了抱五条悟：“好，甚也乖乖在这里等你回来。” “乖，”五条悟回抱住他，“如果有事的话，随时跟我打电话哦～” “嗯。”禅院甚也点了点头，然后很乖地松开了手。 这段时间的“断奶期”还是有点效果的，至少现在禅院甚也对于五条悟离开他身边没有那么强烈的抗拒了。 五条悟倍感欣慰的同时，又隐隐有些遗憾。 他的猫猫之前那么那么依赖他的时候可好玩了。 “悟，”夏油杰在外面敲了敲门，“还不走吗？” 五条悟立刻答道：“来了来了！” 最后rua了一把猫猫的毛毛，他将自己的额头贴到了禅院甚也的额头上，然后刻意压低了声音道：“那我走了～” “嗯。”禅院甚也乖巧应了声，然后看着五条悟打开了房门。 和往常一样，他追了上去，目送着五条悟和夏油杰的背影离开。 五条悟一边走着，一边将手抬起，在空中挥舞了一下。 他没有回头，但他知道他的猫猫在看着他。 “走了，走了，拜拜。” “拜拜。”禅院甚也也朝五条悟挥了挥手。 他们都以为这一次的离别就和往常一样，只是“断奶期”的一个普通离别而已。 没有人对此过多在意。 禅院甚也也只是在想着今晚五条悟又不和他一起睡了，他要不要把房间里的灯开着睡觉。 又或者，把上次洗出来的五条悟的照片塞到枕头底下？ 胡思乱想着，他回到房间，一边把玩着绛雪，一边打开了手机。 第八十章 第一天很快过去,五条悟果然没有回来。他只给禅院甚也打了电话简单说了一声。 “我们要去冲绳哦，到时拍照给你看！”五条悟说。 禅院甚也没有去过冲绳，说出的“好”字中带着一丝期待。 五条悟笑了声,又问禅院甚也道：“甚也，是不是也想来玩啊？” 禅院甚也点了点头。 电话那头没有反应，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现在和五条悟不是面对面坐着,也不是在视频通话,他点头五条悟并看不到。 刚想回答,五条悟那边却已经猜到他在做什么。 “好，那等这次任务结束,我带你来玩好不好？” 没有把话说很死,五条悟又补充了句：“如果有时间的话。” 毕竟咒术师可是很忙的职业啊,诅咒的出现根本不受控制,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临时拉出去加班了。 禅院甚也自然也明白这一点,他扬声道：“好的！” 就算没有真的出去玩，只是想想他就已经感到高兴。 电话很快被挂断，禅院甚也看了眼窗外的夜色,然后从贴身的口袋里拿出了几张照片。 是之前在游乐园和五条悟一起拍的大头贴,还有几张最近拍的，被放大了很多,差不多有A4纸那么大，几乎是和五条悟本人等比大小。 他拿着照片爬上了床，然后将最大的那张放在了五条悟的枕头上。而其他的照片则是被他塞在了自己的枕头底下。 入梦之前，他想道：应该去做一个等比大小的抱枕的。 五条哥哥以后一定会越来越忙,他“独守空房”的时间肯定也会越来越多。 除非……除非他可以跟他们一起去。 这样就不会被留在这里了。 他忽然想起家入硝子曾经跟他说过的话。 如果可以更强一些…… 渐渐的,他陷入了睡梦之中。 >>>>>> 次日一大早,禅院甚也就守在了高专门口。 虽然明知道五条悟不会那么快回来,但他还是想在这里等着，这样五条悟回来的时候第一个就能看到他了。 他也……可以更早地看到五条悟。 家入硝子来喊了他几次，他都不愿意离开，只有吃饭时间才乖乖回去。 ——为了不麻烦其他人。 然而，从早上等到晚上，禅院甚也都没有等到五条悟回来，只等来了五条悟的又一个电话。 “抱歉啊甚也～” 五条悟竟然主动道歉。 禅院甚也听到这话，心中顿时一阵失落。 他大概知道五条悟是要说什么了。 “五条哥哥，你今晚还是不回来吗？”他问。 五条悟那边有笑声传来：“是，今晚还是不回来，冲绳实在是太好玩了，我们想要再玩一天，明天再回来。” 禅院甚也知道五条悟不会无缘无故失约，他们还约好了明天要去看芽衣的。 他按下自己心中失落的感觉，用平常的语气跟五条悟道：“好，五条哥哥你好好玩，回来跟甚也说都玩了什么啊。” 五条悟那头沉默了几秒。 就在禅院甚也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的时候，五条悟突然开口道：“不然明天和你视频吧？你看我们玩。” 这样的话如果说给其他人听，其他人只会觉得五条悟这个人太狗了。 自己出去玩还不够，还要直播给留守的人看他怎么玩？ 人干事？ 但他现在面对的对象是禅院甚也。 禅院甚也不止没觉得五条悟狗，还有一股小雀跃突然从心间升起。 不是因为可以看他们怎么玩，而是因为可以看到五条悟了。 五条悟听着禅院甚也这边的沉默，就知道他的猫猫现在正在想什么。 可以那么开心吗？ 以及……他的猫猫怎么还没有意识到绛雪的功能呢？明明是那么好用的一个功能，对他的猫猫而言简直不能再适合。 虽然疑惑着，但他也不打算主动将这件事告诉给禅院甚也听。 一是因为禅院甚也现在正在“断奶期”，如果让他知道了绛雪还有这个功能，那“断奶期”计划就彻底失败了。 二是…… 如果禅院甚也一直不知道这件事也很不错不是？ 如果禅院甚也知道了，很可能会刻意的不拿着绛雪想他。如果禅院甚也不知道，他就能尽情地知道他的猫猫是不是在想他了。 而且，禅院甚也现在这个状态还好，等到时候恢复正常，想到之前拿着绛雪想过他多少次，他的猫猫会羞愤欲死的吧。 虽然如此，但是想到积累了那么多让他的猫猫感觉害羞的事，他就开心地眯起了眼。 “好了，就这样说定了。”五条悟道。 “嗯。” 就在挂电话之前，禅院甚也突然想起来明天还跟芽衣约好要去看她的。 这样想着，他跟五条悟道：“五条哥哥，我明天还要去看芽衣……” 五条悟不回来，他只能自己去了。 失望的感觉并不好受，他才刚刚尝过，不想让芽衣也尝试一次。 五条悟却道：“我知道啊，我刚还跟降谷叔叔联系过，他说他明天休假，可以来接你，路上小心。” 禅院甚也：“好的，我知道了。” “那就这样了，Byebye～” “拜——” 告别的话才说出口，禅院甚也就意识到不对劲，他刚刚提起这个并不只是告知五条悟一声他还是要去啊…… “等下！五条哥哥！”他叫住了五条悟。 “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五条悟问。 禅院甚也：“我是说，明天还要去看芽衣，不能和你视频了……” 五条悟还是第一次听到禅院甚也用这样无语的语气跟他说话。 感觉……有点新奇。 还挺好玩的。 他反问道：“为什么去看芽衣就不能跟我视频了呢？这两件事之间没有冲突吧？可以一边看芽衣，一边跟我视频啊，还能让芽衣和你一起看。” 禅院甚也：“……” 虽然他很想看，但是这不妨碍他认为五条悟的这个提议有问题。 “可是五条哥哥……” 他的话还没说完，五条悟就打断他道：“没有什么可是，芽衣肯定也非常想见我的啊，你就让芽衣见见我嘛～” 语气十分之嗲，禅院甚也已经可以想象到五条悟现在是怎样一副撒娇的表情。 忽然有种“真是拿你没办法”的感觉。 好像五条哥哥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芽衣可能真的会想看五条哥哥吧？ 大概。 “好吧。”禅院甚也同意了。 五条悟眯了眯眼，默默比了个耶的手势。 “那真的拜拜了？” 禅院甚也：“嗯，拜拜，明天见。” 五条悟：“明天见。” >>>>>> 知道五条悟的计划是下午回来，禅院甚也本想把去看芽衣的事改到上午。 可是降谷零那边，五条悟约好的是下午，禅院甚也只能听从安排，等到吃完午餐才去等降谷零的车。 当然，这一上午他也没有闲着，从起床起五条悟就已经开始跟他直播，就连吃午餐的时间都没有放过。 还惹来家入硝子的一顿嫌弃。 现在，眼看着约好的时间快要到了，降谷零即将到来，禅院甚也跟五条悟道：“五条哥哥，降谷叔叔要来了。” “嗯，”五条悟随口应了一声，然后跟禅院甚也道，“快看看看，看这个，这个好不好玩！” 明显之后的声音更加兴奋一些。 对比起来显得之前那一声“嗯”格外不走心。 禅院甚也认真看了看五条悟指着的“好玩”的东西，那是一个造型古朴的雕塑，一看就已经有些年头，大概是古董之类。 看着看着，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又被五条悟带偏了。 “五条哥哥！”他提高了声音。 “怎么？”五条悟仿佛还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样子。 禅院甚也：“我是说，降谷叔叔马上到了，我先挂一下视频，等下到了芽衣那边我再给你打。” 五条悟却一脸疑惑：“为什么？” 禅院甚也：“？？？” 他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一副不知道五条悟在问什么的样子。 五条悟又补充道：“为什么他来了就要挂我的视频？” 语气中带着些控诉的意味，就好像禅院甚也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一般。 禅院甚也：“……为什么不挂？” 总不能说降谷叔叔也想他了，想要看看他吧？ 这个解释禅院甚也光是想想都感觉自己有问题。 然而，五条悟就这样说了。 “降谷叔叔也好久没见了，他一定也很想我吧！一定是想我的吧？！就让他看看我嘛～” 禅院甚也：“……” 他怎么不知道五条哥哥什么时候跟降谷叔叔关系那么好了？ “反正！”五条悟无理取闹道，“不要挂！” 又来了，那种“真是拿你没办法”的感觉。 “好吧。”禅院甚也同意了。 然后他又听五条悟补充了句：“我们很快就要赶去机场上飞机了，要是赶不及见到芽衣，还能及时提醒降谷叔叔把车开快一点。” 虽然听起来还是有些奇怪，但是禅院甚也感觉这个理由更能接受一些。 “好。”说着，他朝山脚下停着的车走去。 降谷零已经到了，此时正开窗和他打着招呼。 禅院甚也走近，还没等他别扭地想到该怎么跟降谷零说他正在跟五条悟视频的事，五条悟就先大声喊了起来。 “降谷叔叔～” 降谷零疑惑地看向声音的来源——禅院甚也的手机。 禅院甚也尴尬得脚趾抠地，扭扭捏捏地把手机转了过去给降谷零看。 “嗨～降谷叔叔～想我了吗？”五条悟十分高兴地打着招呼。 降谷零有些意外，但他还是有礼貌地朝五条悟笑笑，答道：“好久不见。” 确实也有好几个月没见了。 不过也确实……他们俩之间的关系还没好到会“想”的地步。 这么自来熟时候真的好吗？ 五条悟却丝毫没有感觉到尴尬，他催促禅院甚也道：“甚也快上车了，不然赶不上看芽衣了。” “好。”禅院甚也听话地上了车，然后又照着五条悟的提醒系好了安全带。 最后，他听到五条悟说：“降谷叔叔！出发吧！可以开快一点哦，我们甚也可喜欢了。” 降谷零脸上又露出了一抹意外。 很少有人有这样的喜好。 ——数据来源于坐过他车的人。 他看向禅院甚也，发现禅院甚也满脸淡定。 意识到降谷零的视线，禅院甚也点了点头道：“五条哥哥说得都对。” 虽然他不知道五条悟是什么意思，但是既然是五条悟说的，那一定都是对的。 他一定会很喜欢的。 他坚信。 然后，几秒钟后，他有瞬间怀疑起五条悟来。 这车开得也太快了，他快连手机都拿不住了！ 第八十一章 飞速移动的车厢里,禅院甚也紧紧抓着手机，脸色变得格外难看。 他这段时间是喜欢一些刺|激的事情，比如和五条悟一起从楼顶上跳下来之类。 但关键并不是“刺|激”,关键是五条悟。 五条悟不在，他才不要这样的刺|激。 好在降谷零不是粗心的人，发现禅院甚也的不对劲之后,立刻减速。 “没事吧？”他问。 禅院甚也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但是听到降谷零的声音,他立即反应过来，收起了脸上的慌乱。 “没有事。”他乖巧答道,同时把东倒西歪的手机放正了。 手机屏幕上,五条悟正笑得一脸欢快,仿佛没有看到禅院甚也刚刚的慌乱一样。 甚至还笑出了声。 禅院甚也：“……” 降谷零：“……” “五条哥哥！”禅院甚也奶凶奶凶地吼了五条悟一句。 “怎么啦？”五条悟朝禅院甚也笑着,像是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禅院甚也嘟着一张嘴,气鼓鼓地。 但是他又不知道该怎么说，这可是他的五条哥哥啊。 五条悟歪了歪脑袋，拿出一个包装精致的小礼盒在镜头前晃了晃,给禅院甚也看。 见禅院甚也的目光被小礼盒吸引,他继续道：“给你准备的礼物哦，猜猜是什么。” 当被人抛出问题的时候,人总会下意识去思考这个问题。 现在的禅院甚也思维简单，特别是面对五条悟的时候。于是，他立刻思考起五条悟问他的问题来。 而简单的思维模式下，他自然而然也就忽略了自己正在气鼓鼓的这个事实。 他认真看着五条悟手里的小礼盒,问道：“是吃的吗？” 五条悟摇了摇头：“当然不是。” 这样一个小礼盒里能装什么吃的？难不成装糖果吗？ 他不禁反思了一秒自己在禅院甚也心中是个什么形象,为什么他的猫猫会觉得他在这种精致的小礼盒里面装吃的。 “那是什么？”禅院甚也贫瘠的生活经历实在不足以支撑他想到其他答案。 礼物,吃的对他而言就是最好的礼物了。 想到这一点,他又突然疑惑起来。 ——为什么吃的对我而言是最好的礼物了呢？ 猫猫疑惑.jpg 不过这种疑惑只是一闪而过，很快他的这个想法就被掩盖住，埋藏到了记忆的最深处，和那些被遮蔽的记忆放到了一起。 五条悟闻言，却收起了手中的小礼盒。 他眯眼笑着，卖了个关子道：“不告诉你，等送到你手里，你打开就知道了～” 已经开始期待起来。 禅院甚也乖乖点了点头，没再追问。 >>>>>> 一路上，五条悟都在说话，不止和禅院甚也说，偶尔还要跟降谷零搭话。 一个明明不在这里的人，却把车内的气氛活跃了起来。 原本对于降谷零还有些拘谨，抑制了自己的话唠之魂的禅院甚也也被带动，嘴里开始叭叭叭说起来。 待到来到芽衣所在的地点时，禅院甚也已经跟降谷零很熟了。 芽衣被收养了，那是一户家境殷实的人家，夫妻俩很喜欢孩子，但是多年没有生育，这次有机会就收养了芽衣。 降谷零带着禅院甚也进去之时，夫妻俩都在，热情地招呼了他们。 “降谷先生，您来了啊。这位就是禅院同学吧？快请进，快请进。” 面对陌生人，禅院甚也下意识抵触。他紧紧捏着手里的手机，视线一直往手机屏幕上瞟去。 而他的两条腿则是朝降谷零的方向走去，下意识靠近了这个刚刚才熟悉起来的叔叔。 就在这时，五条悟又开口了：“甚也，让我也打个招呼嘛～” 夫妻俩这才发现禅院甚也正在和其他人进行着视频通话。 “这是？” 芽衣养母的疑问才问出口，五条悟就抢着答道：“嗨～我是五条悟～” 听到这个名字，芽衣养母脸上露出了了然的神情。 “原来是五条同学啊，我听芽衣说起过你。” 夫妻俩都是没有咒力的普通人，对于芽衣之前的经历并不太清楚，更不知道五条悟是什么人。 他们只知道五条悟和禅院甚也一样，曾经帮助过芽衣。 “你好你好，”芽衣养母脸上堆满了笑，又招呼了芽衣过来，“芽衣，看看这是谁？” 芽衣原本早就等在门口，连厕所都不愿意去上，就怕错过了禅院甚也。但是不巧的是，正好在禅院甚也他们到来之前，她实在是憋不住了。 虽然她已经尽快解决了自己的生理问题，但还是错过了禅院甚也来到她家的一瞬间。 听到养母的声音，她从楼梯上小跑下来，直直朝禅院甚也扑去。 “唉，小心。”禅院甚也道。 芽衣却不管这些，满心满眼全是禅院甚也。 “哥哥！我好想你啊！”一边喊着，她一边抱住了禅院甚也。 虽然几乎每天都在聊天，但是她还是很想很想禅院甚也。 禅院甚也一手扶着她，一边道：“嗯，我也想你。” 手机中，五条悟的声音再次响起：“芽衣～那有没有想我啊？” “五条哥哥！”芽衣惊喜地看向禅院甚也手中的屏幕。 “是我是我！”五条悟模仿着芽衣的语气，“所以芽衣有没有想五条哥哥啊？” 芽衣开心笑着，答道：“想的。” 曾经救过她的人，她怎么会不想。 如果没有他们，她就不会迎来新的人生了。 “我就知道！”五条悟朝禅院甚也挑了挑眉，仿佛在说：看吧，我就说芽衣也会想我，也想要看看我吧？ 禅院甚也朝他笑了笑，然后跟芽衣道：“五条哥哥今天在出差，赶不及回来见你，等到他有空了，再让他来看你好不好？” 芽衣用力点了点头：“好啊！” 紧接着，她又补充问道：“那下次五条哥哥来看我，哥哥你会不会来呀？” 禅院甚也：“当然会啊，下一次我们一定一起来看你。” 芽衣高兴地跳了起来：“好！” 芽衣的养父母们看着芽衣欢快的样子，不禁露出了欣慰的表情。 他们看向降谷零，高兴道：“芽衣自从来到我们家到现在，还没有像此刻这样高兴过。” 降谷零回以微笑，答道：“芽衣以后会更高兴的。” 现在芽衣只是还没有适应新的家庭，而且也还没有彻底从之前的伤痛中走出来。 等再过一段时间，以芽衣这样的性格，一定会重回开朗的。 那头芽衣拉着禅院甚也往自己房间跑去，而降谷零则是留了下来，和芽衣的养父母聊聊天。 芽衣的房间被布置得很是少女心，到处都是粉红的一片。房间内的装饰摆设都是精心搭配过的，让人一眼就能看出那对夫妻的认真。 芽衣早就给禅院甚也拍过照片，他早就见过这个房间是什么样，但是此时此刻亲自到来，他才更加感受到芽衣养父母的用心。 真好。 “他们对你好吗？”禅院甚也问了一个已经问过许多次的问题。 芽衣认真点了点头：“很好，就和我跟哥哥说得一样好。” 芽衣几乎每天都有跟禅院甚也报备她在新家发生了什么。所以虽然禅院甚也还没有真正来过，但对于芽衣在这里的生活其实很是了解。 可是即便如此，他还是一次次跟芽衣确认着。 听到芽衣的回答，他沉默了几秒，然后道：“真好。” 外面的人不止有恶意，也会有善意。 真好。 就在这时，五条悟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芽衣，五条哥哥要上飞机了哦～” 芽衣朝五条悟挥了挥手：“五条哥哥再见。” 禅院甚也听着他们的对话，正想也接话说一句“五条哥哥再见”，就听五条悟又对他说了句：“甚也，五条哥哥要上飞机了哦～” 一模一样的话，只是换了个称呼。 虽然有些奇怪，但……却有种被重视的感觉。 禅院甚也和芽衣一样，也乖乖和五条悟挥了挥手：“五条哥哥再见。” 五条悟：“再见再见～” 很快，这个长达几个小时的视频通话终于结束。 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停顿几秒后，芽衣又拉着禅院甚也开始说起话。 毕竟已经那么久没见，虽然在手机上可以聊天，但是总没有面对面说话来得开心。 两人就像是有说不完的话，一连叨叨几个小时都不带停的。 途中芽衣的养母有来给他们送过茶点，降谷零也来看过他们几次，都没能打断他们的兴致。 下午三点多的时候，禅院甚也看了一眼手机。 “哥哥，怎么了？”芽衣问。 禅院甚也将手机收好，答道：“五条哥哥他们应该已经回来了。” 五条悟给他看过航班信息，他大致估算了一下，这个点五条悟他们应该已经回到高专了。 芽衣又问：“那哥哥你要回去了吗？” 禅院甚也点了点头。 他也确实在这里待了很久了。 芽衣有些依依不舍，她感觉自己还有好多话可以跟哥哥说。不过她还是懂事道：“好，那我送一下哥哥！” 脸上还带着不舍，语气却是高兴的。 禅院甚也：“好。” 就在二人起身之时，禅院甚也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这是特别提示音，是属于五条悟的。 禅院甚也一边起身一边拿出了手机，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高兴。 不知道五条哥哥给他发了什么信息呢？ 然而一打开信息界面，他的脸色瞬间惨白。 还是同一个房间，房间里还是同样的人，但他却感觉周围的粉色瞬间褪色，变得黯淡无光，甚至还隐隐泛起了浑浊的黑气。 心脏在抽搐，像是要死掉了一样，但是却比死亡时的痛感难受无数倍。 原来那才不是什么可怕的事情，比那更可怕的事情是现在…… 芽衣发现禅院甚也的不对劲，焦急喊道：“哥哥，你怎么了？” 然而禅院甚也却仿佛没有听到，他没有回应芽衣，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手机屏幕上。 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一张照片，一张五条悟和伏黑甚尔的合影。 照片中，五条悟躺在地上，胸口被一柄武器刺穿。 而伏黑甚尔一手拿着手机自拍，另一手则是撑在那柄武器之上，表情极其嚣张。 照片之后跟着的是一句话：他死了，你要跟我走了吗？ 他死了？ 谁死了？ 哦，是五条悟啊？ 五条悟他……死了？ 不，不可能！五条悟怎么可能会死！ 禅院甚也惨白着一张脸，脑子却是前所未有的清醒。 全部的记忆都从脑海深处翻涌而来，他什么都想起来了。 真实的世界，真实的过往，和五条悟的重逢，以及重逢之后经历的所有事情。 不，五条悟不会死的。 他坚信。 第八十二章 心跳声逐渐趋于正常, 禅院甚也冷静着，手指在手机界面上翻飞，几乎落下了残影。 芽衣没有得到禅院甚也的回应, 但是她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很严重的事情。 没再和禅院甚也搭话, 她默默看着禅院甚也, 安静得只当自己不存在。 很快，禅院甚也定位到了伏黑甚尔现在所在的位置。 与此同时, 伏黑甚尔所在位置附近的监控画面也出现在了他手机界面中。 这个位置和照片中的场景不一样。 照片中，禅院甚也认得出来那里就是高专。 而现在, 伏黑甚尔却在其他地方。 很显然伏黑甚尔是拿了五条悟的手机拍了照片后，直到现在才发给了他。 从监控画面中，他看到几分钟前伏黑甚尔确实走了进去，带着一具尸体一起。 他认出来了, 那是五条悟这次任务的保护对象——天内理子。 在不久之前, 他还从和五条悟的视频通话中看到过这个女孩的身影，听到过这个女孩的声音。 而现在, 她已经成了一具尸体。 禅院甚也做了一个深呼吸, 切回信息界面, 给“五条悟”发了一条信息。 【禅院甚也：你出来, 我在外面。】 那边回得很快, 就像是在等待着他的回复。 【五条悟：怎么可能？难不成你还能飞过来？】 【禅院甚也：你不信吗？】 【五条悟：当然不信。】 伏黑甚尔知道禅院甚也可以找到他在什么地方, 但是除非禅院甚也此时就在附近，否则也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来到这里。 然后，他就看到禅院甚也给他的新回复。 【禅院甚也：看看你的账户。】 伏黑甚尔眼神瞬间一变。 急匆匆打开，他就看到自己的账户里一分钱都没有剩下, 只有一个光秃秃的“0”留在那里, 仿佛在嘲笑着他。 刚刚打进来的报酬, 全都没有了。 而更让他震惊的不是账户余额清零这个事实，而是禅院甚也。 他没想到禅院甚也居然真的会做这种事。 上一次虽然他受到了禅院甚也的威胁，但是他其实还是很相信禅院甚也这个守序善良的人是不会真的做出随便乱动别人的账户这种事的。 毕竟这可是犯罪。 当时他离开，更多的原因是因为五条悟。 当时他还没有做好和五条悟一决高下的准备，所以只能选择暂时撤退。 而刚刚他解决了最大的麻烦，当然要把自己亲手送出去的聚宝盆收回来。 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禅院甚也居然敢真的对他下手。 他的守序善良呢？被谁吃了？ 这时，他又收到了禅院甚也的信息。 【禅院甚也：出来，我说了我在外面。】 很好。 伏黑甚尔笑起来。 五条悟的影响就那么大吗？ 他的聚宝盆是想要不自量力地给五条悟报仇吗？ 和身边的人打了声招呼，他一边朝外走去，一边回复着信息。 【五条悟：好，我马上出来，你准备好跟我一起走吧。】 禅院甚也那边没有再给他回复。 他拿着手机匆匆出门，找到降谷零道：“降谷叔叔！请带我去一个地方！” 降谷零见他这幅模样，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禅院甚也没有回答，只是再说了一遍自己的请求：“请带我去一个地方，用最快的速度。” 降谷零感受到了他的紧迫感，点头道：“好。” 两人很快出门。 一上车，禅院甚也就将地图展示给降谷零看，然后道：“降谷叔叔，请用最快的速度到这里。” “你确定？”降谷零问。 他还记得一开始他听了五条悟的鬼话，将车速飙到极限时禅院甚也的反应。 然而此刻，禅院甚也却仿佛忘了那一切，认真道：“我确定！” 他再次请求：“请快一点，我很着急。” 降谷零点头，很快发动了车子。 “那就坐稳了，我们出发。” 伏黑甚尔所在的位置距离芽衣的新家有一段距离，如果按照正常的车速，想要在知道位置之后立刻赶到也需要一段时间。 而现在，开车的是降谷零。 只需要不到十分钟时间，他们就能赶到预定位置。 可是就在飙车途中，降谷零的手机响了起来。 电话接通，那头传来了风见裕也焦急的声音。 “降谷先生！导|弹控制系统被入侵！” 降谷零脸色一变：“现在情况怎么样？” 风见裕也：“对方没有触发报警，导|弹发射后才被发现。现在几十枚导|弹正在朝东京袭来！自毁信号被销毁，无法发送！控制系统全面瘫痪！无法控制导|弹航线！导|弹的具体落点已经发送到您的手机上了！我们正在前往，准备疏散群众。” “好。” 降谷零的车速放慢了些，他一边打开风见裕也发给他的位置信息，一边跟禅院甚也道：“甚也，有紧急情况，我可能不能——” 说到这里，他话音突然顿住。 因为风见裕也给他发送的位置正是之前禅院甚也给他看的那个位置。 他看向禅院甚也，就见禅院甚也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降谷叔叔，可以送我过去的吧？” 降谷零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个荒谬的猜想。 他看着禅院甚也，问道：“是你吗？” 禅院甚也依旧面无表情，他正要开口，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还是特殊的铃声，是独属于五条悟的。 他机械一般接起了电话。 电话那头当然是伏黑甚尔，声音大到降谷零都可以听清。 “喂！小子！我已经出来了，你在哪里？快来跟我回家了。” 禅院甚也：“你看看头顶。” 他的声音不带丝毫起伏，仿佛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念白机器。 伏黑甚尔抬头，只看到了一片蓝天白云。 “头顶什么都没有，你是在耍我吗？” 禅院甚也：“那你就再等我一下。” 说完，他就立刻挂掉了电话。 在他身旁，降谷零虽然已经回头看向了前方，但还依旧等待着他的回复。 禅院甚也知道，但他没有回答，他只是又一次道：“降谷叔叔，你可以送我过去的吧？请快一点可以吗？” 降谷零踩下油门，开始加速。 “可以停下来吗？”他问。 禅院甚也注视着前方，保证道：“不会伤到无辜的人。” 至于无辜的人该怎么定义，那就是另一个问题了。 降谷零一边开着车，一边思考起正处于危险之中的那个位置。 那里他知道的，那是盘星教的本部。 结合最近即将发生的大事，他隐隐有了猜想。 五条悟昨天跟他说他去出差了，或许就跟这件大事有关。 是……出了什么问题吗？ 所以禅院甚也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可是他的对象是谁？ 哪些是不无辜的人？ 他要履行自己的职责，保护这个国家，保护东京，保护百姓。 但是现在…… 他该…… 就在这时，他又听禅院甚也道：“降谷叔叔，请再快一点，如果我不在现场的话，我不能保证。” 依旧是毫无起伏的声音，但降谷零却听出了威胁的意思。 车速加快的同时，降谷零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电话接通，还是风见裕也。 “降谷先生！导|弹可以波及的范围内的群众已经全部撤离！” 这才过去不到一分钟吧？怎么可能？他们的人都还没到现场。 降谷零不解。 风见裕也解释道：“周围的人提前收到了不同的信息，迫使他们在导|弹发射之前就已经用最快的速度撤离了危险区域。” 降谷零：“好，我知道了。” 风见裕也：“现在那片区域里只剩下了盘星教的人……降谷先生……” 这是一个让上面都感到头痛的组织，根本就管不了。 那个黑客的目的也已经很明显，就是冲着盘星教去的。甚至还很好心地提前疏散了所有群众。 现在最危险的武器都掌握在那个黑客手中……他们…… 风见裕也顿了顿，继续道：“上面的意思是……暂时不管他们，我们先去扩大疏散范围。” 虽然在专家的计算中，那些导|弹按照既定航线落地的话，目前的疏散区域已经足够。 但是万一呢？ 他们都不是那个黑客，都不知道那个黑客会不会中途改变导|弹的航线。 风见裕也又道：“还有，导|弹的事，上面已经去求助咒术师，但是在导|弹落地之前寻求到帮助的可能性不高。” 降谷零沉默了一阵，在风见裕也又喊了一声“降谷先生”后才答道：“好，我已经快到了，你们尽快和我会合。” 风见裕也没想到降谷零居然那么快就到了，他立刻道：“好的降谷先生！我们也马上就到！” 挂掉电话，降谷零神色有些复杂。 他看了眼禅院甚也，只看到他脸上冷静的表情。 “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他问。 禅院甚也却忽然笑起来，他侧头看向降谷零，问道：“你有录音吗？” 降谷零答道：“没有。” 禅院甚也回过头去，没有再说话。 但降谷零已经知道他的意思。 禅院甚也是在说：你们没有证据。 确实，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摸进导|弹控制系统，可见禅院甚也的技术之强。 他敢这么自信显然是笃定没有人可以通过他入侵的痕迹找到他。 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是无法对他定罪的。 降谷零车速很快，在禅院甚也预想的时间内抵达了预定地点。 禅院甚也开门下车，朝降谷零挥了挥手：“降谷叔叔，你忙去吧，留我一个人在这里就好。” “可是……” 降谷零刚想说什么，就听禅院甚也对他说：“降谷叔叔，这里是我们的世界。” “我们的世界”？ 降谷零突然想到了什么。 “你也是咒术师？”他问。 毕竟禅院甚也可是出生于御三家之一，虽然表面上是一个没有咒力的普通人，但也未必是吗？ 禅院甚也看着他，答道：“我也不知道。” 他不知道自己这样算是什么。 他确实没有咒力，但他又有特殊的能力。 或许可以勉强算成是异能力吧？ 他抬头看了看天空，对降谷零道：“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降谷零知道禅院甚也是什么意思，他不再多话，朝远处驶去。 禅院甚也收回视线，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握着绛雪，快步朝某个位置跑去。 那里，伏黑甚尔正在等着他。 “小子，你可让我等了好几分钟了。”伏黑甚尔道。 禅院甚也站在和伏黑甚尔距离稍远的地方，突然笑了起来。 空中传来了噪音。 伏黑甚尔抬头朝声音的源头看去，就见一枚导|弹正朝着他现在站立的地方而来。 而这枚导|弹后面，还有着更多的导|弹朝他而来。 与此同时，他还看到空中出现了密密麻麻的无人机，目标很显然都是他。 伏黑甚尔瞬间明白了什么，他看向禅院甚也，大声道：“你是疯了吗？” 禅院甚也看着他，歪了歪脑袋道：“对啊。” “有病！”伏黑甚尔咒骂一句，立刻朝禅院甚也扑去。 他从来没有小瞧过禅院甚也的能力，只是禅院甚也守序善良的形象太深入他心，直到刚刚之前，他都没有想过禅院甚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他看到了禅院甚也手里的手机。 虽然不是很懂，但是他想禅院甚也一定就是通过手机操纵的那些无人机和导|弹。 虽然他□□强悍，但是毕竟□□凡胎，和导|弹什么的还是不可能硬刚的。 如果现在跑了，那些导|弹一定也会继续追着他。 所以他不能跑，或者该说，在逃跑之前要先解决这个会操纵导|弹追杀他的人。 第八十三章 一切都在禅院甚也的计划之内。 他的手机是可以控制那些导|弹, 但事实上他并不打算控制。 早在最初计划这一切的时候，他就已经计算好每一颗导|弹的落点。 每一颗都有它自己的作用。 比如这第一颗，就是给伏黑甚尔一个信号, 然后给他送上一半的实力。 比如这第二、三、四颗, 就是让伏黑甚尔杀了他之后只能选择朝东南方向逃跑。 而那里会有无人机阻拦他的行动。 比起那些导|弹, 伏黑甚尔不会把这些无人机放在眼里，但确实会妨碍他的速度。 而这就是禅院甚也的机会。 在身体聚拢复活的一瞬间, 他立刻跳了起来，朝伏黑甚尔反攻而去。 第一、二、三、四颗导|弹落地的声音掩盖了他跳起及奔跑的声音, 让他在伏黑甚尔敏锐的五感之下成功来到了他身后。 毕竟在这种情况下，谁能料到死人还会复活呢？ 但毕竟伏黑甚尔的感知异于常人。 绛雪虽然命中了他，但还是被他避开了要害，没能一击即杀。 无人机被尽数摧毁, 伏黑甚尔向后跃去, 和禅院甚也拉开了距离。 “什么鬼？”他疑惑问道。 他可不记得自己刚刚留手了，他可是在杀了禅院甚也之后还补了刀的。 可是禅院甚也却没有死, 而且…… 他摸着后颈扭了扭脖子。 他这个弟弟从小到大一直体弱多病, 无论如何努力锻炼, 都一直是软趴趴的样子, 是他感觉连走路都会跌倒的人。 可是刚刚那一击…… 他捂着自己的胸口。 虽然避开了要害, 但是这一击还是刺穿了他的胸膛。从背后刺到了胸前, 在他身上开了一个洞。 这样的力道可不是武器可以弥补的。 他确定，他的这个弟弟变强了。 什么鬼？ 这是他最真实的反应。 禅院甚也却并不想给他答疑，他紧紧握着绛雪，朝接下来的一个安全点跑去。 如果伏黑甚尔不想被导|弹砸中的话, 只能也跑向他, 来到这个安全点。 这一次是他占了先机。 几秒之后, 就如禅院甚也预料到那样，伏黑甚尔跑了回来。 “你是故意的。”伏黑甚尔道。 禅院甚也笑着答道：“当然。” 伏黑甚尔将刀在空中劈砍了下，然后又一次朝禅院甚也扑来。 一边跑着，他一边问道：“你是没有死？还是活过来了？反转术式？” 禅院甚也紧握着绛雪迎接他：“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 “呵！”伏黑甚尔脸上笑得猖狂，“我也没那么想知道，你打不过我的。” 导|弹在不远处坠落，他避开飞散的石块，将刀刃瞄准了禅院甚也的手腕。 他不确定刚刚禅院甚也是怎么活过来的。 他想，如果再对禅院甚也下杀手，有可能还会活过来。 之前那一次禅院甚也可是像软脚虾一样一动不动任他杀的。 这其中肯定有诈。 所以，先砍掉他的手，这样他就失去了他最大的战斗力。 可是，就在他接近禅院甚也之时，原本他以为的想要对他进攻的禅院甚也却突然向后跳去。 他一刀落了空。 他想追上去，但是那个位置是导|弹即将落地的位置。他如果主动上去那就是在送死。 怎么办？ 当然是跑啊。 他的弟弟主动去送死，他可不要。 朝天空望去，不远处还有导|弹在朝这个方向飞来。 他可以预判导|弹落地的位置，但是只能在导|弹即将接近地面之时，在那么远的地方他是无法预判的。 所以该怎么跑成了一个问题。 如果像刚刚那样，跑出去却发现导|弹的落点就在前方，那就只能折返回来了。 如果再不巧一些，连退路都没有…… 那个小鬼刚刚为什么要往后跳？是仗着自己不会死？ 不，如果被导|弹击中，那可是粉身碎骨的下场。就算是有反转术式，那也是不可能修复的。 难道说…… 他看了一眼前方，果断决定往回跑。 密密麻麻的导|弹已经落了下来，伴随着各种石块和烟尘，他几乎没有路可以走。 一不小心就可能落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他还是决定回去找到那个小子，一定要抓住他！不然他很可能真的葬身在这个地方。 他还不能死，他还要…… 还要做什么来着？ 好像忘记了。 算了不想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先要找到那个小子。 而另一边，站在绝对安全的位置的禅院甚也怔愣在原地。 他手里还紧紧握着绛雪，脑海中是五条悟清晰的身影。 这是他计划中没有的。 他刚刚只是无意识地想到了五条悟，却没料到看到了一副清晰的画面。 倒在血泊之中的五条悟站了起来，然后把掉在血泊里，已经浸满了血液的小礼盒捡了起来。 小礼盒已经被摔开，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那里面果然不是食物，而是一个非常精致的小摆件，样子是猫的形状。 那是两只猫，颜色看不太清，全身都沾满了血，只剩下了红色。 但是他却莫名觉得，那一定是一黑一白的。 这样的场景…… 虽然是他想象中想要看到的场景，但是却显得格外诡异。 他忽然松开了绛雪。 绛雪落地，脑海中的清晰画面瞬间消失。 剩下的是他想象中的画面，和刚刚一模一样，但是明显是不同的。 他弯腰捡起了绛雪，脑海中的画面再次出现。 这一次，他认真感觉起来。 他意识到……这似乎可以定位，他好像知道五条悟在哪里了，他好像知道五条悟现在正朝他而来。 他还看到五条悟在朝他笑，仿佛五条悟知道他正从这个方向注视着他一样。 而让他确定这一点的是…… 五条悟开口说话了。 虽然他听不到声音，但是他可以“看到”五条悟的口型。 五条悟在说：我的猫猫，等我，我马上就来了，不要太想我哦～ 真的，是真的五条悟！ 他真的真的没有死！他马上就要来到我身边了！ 积聚的眼泪瞬间从眼眶中流了出来。 原本看到那幅画面都没有哭出来的他却在此刻蹲在原地痛哭流涕。 他放声大哭着，将所有的计划都抛至脑后。 他忘了自己现在正在做什么，他忘了自己计划怎么为五条悟报仇，他忘了自己正要隐藏自己，反而大声的暴露了自己的位置，暴露了这个唯一安全的位置。 他的哭声果然引来了伏黑甚尔。 “喂，小子！”伏黑甚尔很快来到了他面前，“你这是在哭什么？在为你自己哭？还是为五条悟哭？你哭得也太晚了些吧？” 禅院甚也却丝毫没有搭理他，他只紧紧抓着绛雪，感受着五条悟越来越朝他靠近。 伏黑甚尔不知道禅院甚也在做什么，不过他知道现在是他的好机会。 很轻而易举地，他抓住了禅院甚也，控制住了他的双手，然后把他拉了起来。 “臭小子！快点把我带出去！”他道。 禅院甚也哭得不能自已，却还是反驳道：“你想也别想！你就留在这里吧！” “笑话！”伏黑甚尔威胁道，“如果你不带我出去，我现在就折断你的手。” 禅院甚也哭得更大声了。 因为他知道……他等待的人已经到了。 五条悟的声音响了起来：“什么？你再说一遍？你想要折断谁的手？” 伏黑甚尔一愣，感觉这个声音有点耳熟。 当眼前的烟尘逐渐消散，他又看到了一个自己刚刚才亲手杀死过的人。 “什么鬼！” 这一次他是大声喊的。 五条悟挑了挑眉，先跟禅院甚也打了个招呼：“甚也～别哭了啊，我来了。” 禅院甚也吸了吸鼻子，朝五条悟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脸。 而伏黑甚尔，他看着五条悟，抓禅院甚也抓得更紧了。 他把禅院甚也当成了他的盾牌。 然而，他却不知道这块盾牌并没有用。 第八十四章 现场的情况是这样的,伏黑甚尔抓着禅院甚也，将禅院甚也置于他和五条悟中间，算是当作人质。 而五条悟……最初出现时脸上还带着些温柔,此时却全化为了诡异的疯狂。 他仿佛看不到伏黑甚尔手中的禅院甚也一样,直接对伏黑甚尔发起了攻击。 伏黑甚尔看着五条悟一副不管禅院甚也死活的样子，说出了一句之前和禅院甚也说过的话：“你是疯了吗？” 一个两个的，都疯了吧？ 就算是有反转术式，也不能这样不在意人命吧？ 五条悟扭了扭脖子,答道：“你要是想说我疯了,我也不介意。” 说话间,术式发动。 『苍』 伏黑甚尔险险避开了这一击。 原本作为人质的禅院甚也此时却成为了累赘,不只没能阻止五条悟,反而妨碍了他行动的速度。 没有丝毫犹豫,他决定折断禅院甚也的手，然后把人扔给五条悟。 如果五条悟不在意禅院甚也的死活就算了，如果在意,那就是给五条悟扔了一个累赘。 总之就是他不亏。 但…… 就在他刚想折断禅院甚也的手之时，禅院甚也从喜极而泣中醒转过来。 他终于不在乎是除了五条悟之外的一切,终于又想起来自己现在面临的是什么情况。 绛雪掉落在他脚边,在伏黑甚尔对他的手下手的一瞬间，他用脚尖轻挑起绛雪。 绛雪被挑至空中，他的脚也随之抬起。 身体的柔韧度达到了极致，他脚尖再次用力,击中了绛雪的刀柄,将绛雪朝伏黑甚尔面门刺去。 伏黑甚尔没有放弃自己的计划,他瞬间折断了禅院甚也的手,然后将他举了起来,挡在了自己身前。 绛雪刺中了他的主人。 像是巧合一般正中了心脏的位置。 禅院甚也的实力变强并不会影响他的身体素质，他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养好，正中心脏的伤口很快断绝了他的生机。 有了之前的经验，伏黑甚尔特意确定了一下。 他的弟弟确实死掉了。 真是个麻烦。 他单手提起禅院甚也，朝五条悟扔去。 然而，就在禅院甚也的“尸体”脱手的一瞬间，他忽然发现他的弟弟又活了过来。 不仅仅是活了过来，就连他刚刚刻意折断的手腕也复原了。 所以说，不是反转术式？而是特殊的能力吗？会复活的能力？ 所有的线索在脑海中串成了线，伏黑甚尔终于意识到五条悟刚刚为什么会不管禅院甚也的死活。 因为禅院甚也根本就不会死。 他就算死了也会复活，而且复活的时候身上的伤也会复原。 刚刚禅院甚也算计了他。 他从来不怀疑禅院甚也的智商，他确信禅院甚也可以计算出他的行动轨迹。 刚刚禅院甚也让他以为他是想要杀他，实则却是计算好了他看到绛雪朝自己而来后会做出的举动。 禅院甚也计算好了，让绛雪刺中他自己。 目的有两个：一是从他手中逃脱，二是借由死而复生恢复自己的手腕。 伏黑甚尔在心中骂了一句脏话，试图跟五条悟和禅院甚也拉开距离。 可是附近已经没有安全的地方，密密麻麻的导|弹已经落了下来，这一片小小的区域已经是唯一的安全点。 他真的动手的话，或许可以摧毁几枚导|弹，但是这么庞大的数量他无法招架。 退无可退，只能迎战。 可是这样的被迫迎战他却并没有觉得憋屈，反而像是被五条悟传染了一样，心尖泛起了一丝兴奋。 现在的五条悟已经成为真正的最强的存在了吧？ 如果可以杀了现在的五条悟，那他…… 脑海中迅速盘算起来，重新制定应对五条悟的计划。 另一边，禅院甚也被扔到了五条悟面前。 他伸手，在五条悟伸出的手上轻轻一搭，顺势落地。 “你来还是我来？”五条悟满含兴奋的声响了起来。 禅院甚也知道，五条悟指的是解决伏黑甚尔这事。 不等他回答，五条悟就已经单方面作出了选择。 “让我来吧，我现在真的好爽啊～～～”五条悟脸上笑出了诡异的弧度，一双眼睛都紧紧盯着伏黑甚尔，仿佛在看什么好玩的东西。 反转术式，术式反转。 这两个相近的名词原本他都还没有学会，而刚刚，他突然就顿悟了。 整个人都仿佛升华了。 他沉浸在极度的舒爽之中，使用出了极少有人知道的招式：『茈』。 所过之处，无一幸免。 就连即将落地的导|弹都在这一招之下湮灭。 被波及的尚且如此，这一招的目标本身当然也不会幸免于难。 伏黑甚尔，败。 虽然败了，但他的生机却还未彻底断绝。就在他脑海中闪动起走马灯之时，禅院甚也和五条悟那边却是一阵欢快。 五条悟脸上的诡异还未完全消散，他用力拍了拍禅院甚也的肩膀，大声问着：“看到了吗？我帅不帅！” 禅院甚也没有回答，只突然抱紧了他。 虽然他一直坚信五条悟不会死，可是在看到那张照片之后他还是害怕极了。 现在抱着五条悟，他终于真实地感受到了“五条悟还活着”这一事实。 五条悟伸出手去，揉了揉禅院甚也的脑袋：“我怎么可能死，对不对？” “嗯，我知道。”禅院甚也答道。 就在这时，伏黑甚尔的声音突兀插入。 “喂。” 禅院甚也和五条悟齐齐转头，就见伏黑甚尔睁着眼睛，已然是进气少出气多。 “你找谁？”五条悟问。 伏黑甚尔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游移了一下，然后答道：“随便，都可以。” 说完，他也不等两人再问，就兀自继续说起来：“我有一个孩子，说好了要卖到禅院家，价已经谈好了。” “哦？你想说什么？”五条悟问。 伏黑甚尔闭上了眼睛：“随便你们。” 生机彻底断绝。 而周围的导|弹雨也渐渐停了下来，尘埃四起，却也渐渐恢复了安静。 这件事已经落幕，但却并不圆满。 护卫任务，任务目标却已经死亡了。 天内理子…… 在一片废墟之中，禅院甚也和五条悟找到了天内理子的尸体。 虽然有些磕碰，但还算完整。 五条悟刚将天内理子的尸体抱了起来，就看到迎面而来的夏油杰。 空气突然安静到一种不可思议的地步。 >>>>>> 禅院甚也和五条悟、夏油杰一起回到高专时已经是深夜。 这次的任务至此彻底落幕，所有人都将这件事深埋进了心底。 或许逐渐腐烂，或许烟消云散，又或许……抽枝发芽。 一切都还是未知数，而眼下，所有事都仿佛开始按照着正常的轨迹继续前进。 …… 小礼盒虽然沾上了血，但五条悟还是把它塞进了禅院甚也手中。 “看看，礼物。” 禅院甚也早已知道里面是什么，但那不是在现实中亲眼看到，是不一样的感觉。 他拆开小礼盒，看到了里面的两只猫猫。 “喜欢吗？”五条悟问。 禅院甚也下意识回道：“喜欢。” 回答完，他才突然感觉不对。 现在的他已经恢复正常，而对于之前那段不正常的时间，他并没有像宿醉一般断片，反而是还很清晰得记得。 迟到的羞恼情绪突然出现，让他甚至有种想要伪装成自己依旧没有恢复正常的冲|动。 如果这样的话，就不用面对接下来的一切了。 手里的小礼盒像是变成了烫手的山芋，让他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 而五条悟却仿佛没有意识到他的羞恼，又给他抛出了一个让他尴尬的问题。 “甚也，那你今晚还要和我一起睡吗？” 禅院甚也：“……” 他突然想起来他之前和五条悟说过的话。 他说他不会再回到之前的房间睡觉，反悔是小猪。 像是怕他忘记了，五条悟提醒道：“小猪。” 禅院甚也：“……” 手中的小礼盒还是扔了出去，直直砸到了五条悟的脸上，发出了重重的声响。 禅院甚也：“喂！你！” 为什么不躲？而且你的无下限术式呢？？？ 他在回来的路上已经知道，五条悟现在发动无下限术式已经不需要手动发动。 也就是说，除非他刻意停住，否则他将无时无刻不在发动着无下限术式。 他刚刚这样把小礼盒砸过去，本应该被弹开的。 可是五条悟却承受了这一击。 虽然那个礼盒很小，但是角上是尖的。 他没有看到五条悟有脸上留下明显的痕迹，但他想，这样被砸到一下一定也挺痛的吧？ 所以五条悟是为什么…… 就在这时，他突然被抱了起来。 双脚离地，整个人被举到了空中。 五条悟发出了爽朗的笑声，高兴道：“我的猫猫回来了！开心！” 思绪被彻底打断，禅院甚也整个人有点懵。 待到回过神来之时，他发现自己已经双手抱住了五条悟的脑袋。 禅院甚也：“……” 五条悟抱着他，他抱着五条悟的脑袋…… 这个姿势委实有些沙雕。 五条悟在他怀中晃动着脑袋，一副想要从他怀里钻出来的样子。 然后他做了一个让他后悔的选择，他紧紧抱住了五条悟，按住了他乱动的脑袋。 五条悟的声音在他怀里响了起来：“甚也，这么喜欢我吗？抱好紧哦～心跳得好快，你在想什么呢？让我猜猜——” 禅院甚也：“……” 他腾出一只手来，捂住了五条悟的嘴。 …… 当晚，禅院甚也自然没有再和五条悟一起睡。 即使已经将自己全部剖开在五条悟面前，他还是想试图把自己的皮再盖起来。 然而，五条悟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一大早，五条悟就推开了他的房门，把他从被子里拉了起来，然后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一晚上不见，有没有想我呀？” “我知道甚也一定是想我了！” “五条哥哥又要去工作了哦！出发前先来抱抱你，不然等下看不到我哭鼻子了怎么办！” 一连串的话哒哒哒地从五条悟口中倾泻而出，根本不给禅院甚也反驳的机会。 说完，他还又问了句：“五条哥哥是不是很贴心？” 禅院甚也：“……” 首先，不要再提“五条哥哥”这个羞耻的称呼了啊…… 而且，明明之前还知道敲门的，为什么现在反而不敲门就进来了？ “我——” 他才开口，五条悟就放开了他，转身朝门口走去。 “五条哥哥要去工作了，拜拜，要乖乖吃早餐哦～” 禅院甚也：“……” 他看到五条悟没有要等他回答的意思，脚步不带停顿地离开了房间。 帮他带好了门，甚至没有再回头看他一眼。 所以，五条悟一大早把他从被子里挖出来，就是为了玩这一出，而且也不需要他的回应吗？ 他是干什么呀…… 禅院甚也胡乱想着，缩回了被子里。 睡意已然消散，脑海中却不断回响着五条悟刚刚说过的话。 一夜不见，想他吗？ 加上幻境中的记忆，他有种自己已经和五条悟一起睡了许许多多个日夜的错觉。 不习惯是有的，想念也是有的。 他不想承认。 但是五条悟直接把这个当成了事实，根本不给他不承认的机会。 就，好气啊。 他咬着下唇，拳头一下下砸在被子上，无能狂怒。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被打开了。 他抬起头来，就见五条悟突然又出现在门口。 “甚也～忘了说一件事。” 禅院甚也疑惑地看着他。 五条悟朝他笑起来，接着之前说的话继续道：“如果不乖乖吃早餐的话，惩罚你哦！” 说完，他就再次将门带上，真的跑远了。 禅院甚也：“……” 什么啊。就算是在之前，他也已经乖乖吃饭好不好！ 在床上坐了几分钟，脑海中一片空白。 直到家入硝子前来喊他吃早餐，他的脑子才又恢复运转。 有些别扭地起床，他出门见到了家入硝子。 他看了眼，又看了眼。 心中稍稍松了口气。 还好家入硝子没有和五条悟一样。 然而，这口气还没完全松下，他就听家入硝子道：“快来吃早餐了，小猪。” 禅院甚也：“……” 他裂开了。 为什么连家入硝子也这样打趣他？ 不过这样一打岔，餐桌上的气氛倒是活跃了起来。 家入硝子和他一边说着话，一边吃着早餐。 ——就像是之前的每一天一样。 可是，这像是寻常的一天却并不寻常。 早餐还未吃完，高专就迎来了不速之客。 一行人匆匆到来，为首的是一个容貌艳丽的女人。 她来到禅院甚也面前，朝他伸出了手：“甚也，到妈妈这里来。” 第八十五章 禅院甚也的母亲要带走禅院甚也,因为昨天的恐|怖|袭|击事件。 昨晚，公|安那边因为种种原因，在简单调查之后,就先放走了禅院甚也。 而今天,他却要被他的母亲亲自带走了。 禅院甚也的母亲名叫禅院嘉穗理，是为数不多的特级咒术师之一，年轻时也是广泛活跃于咒术师视线中的人物。 而如今，她更习惯于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发号施令,像现在这样亲自出任务的情况已经不多了。 “走吧,甚也。”禅院嘉穗理用亲切的笑容和温柔的声音诱哄着。 仿佛她是要带禅院甚也出去玩,而不是带他去往新的小黑屋。 禅院甚也经过最初的紧张慌乱之后,已经冷静了下来。特别是在明白禅院嘉穗理的目的之后,他的整颗心都已经彻底平静了下来。 他想到了五条悟在幻境中跟他说过的话。 他还当禅院嘉穗理是他的母亲吗？ 答案当然是不。 于是,他无视了禅院嘉穗理一行人，无视了禅院嘉穗理的话，自顾自继续吃起早餐来。 家入硝子脸上也是一片淡定,但她的左手却已经探进衣兜里，试图给五条悟他们发送求助信息。 然而,不等她指尖摸到手机,禅院嘉穗理就已经来到了她身边，握住了左她的手腕。 “家入同学是吗？”禅院嘉穗理笑得温柔，“我们甚也这些天真是麻烦你了，感谢你把我们甚也照顾得那么好。” 她说着感谢的话,语气也是温柔的,手上的动作却很是强势。 家入硝子几乎有种自己的手腕要被捏碎了的错觉。 她看着禅院嘉穗理抓着她的手腕,将她的手从衣兜里拿了出来,然后放到了桌上。 短短几秒钟,她的手已经麻木到失去知觉。 “哦，不用谢。”她答道。 “要感谢的。”禅院嘉穗理继续跟家入硝子客气着，然后示意之前跟在她身后的人将一个礼盒拿了过来。 家入硝子不知道盒子里面装的是什么，但是光看包装就知道价值不菲。 只有一份？独独给她？ 虽然说因为能力的特殊性，她确实跟禅院甚也相处的时间最长，很多时候都是她和禅院甚也两个人留守高专。 不过……要说照顾，虽然她不想承认，但更多的还是五条悟吧？ 这个女人是在搞什么鬼？ 家入硝子收回视线，就见禅院甚也正若无其事地吃着早餐，仿佛丝毫没有受到周围人的影响。 禅院嘉穗理也没打扰，只这样静静看着，就像是普通母亲一样，对孩子乖乖吃早餐一事倍感欣慰。 然而他们的行为越是正常，气氛就越是诡异起来。 禅院甚也很快吃完了早餐。 他放下筷子的一瞬间，就像是一个信号，所有人都动了起来。 禅院嘉穗理本就在禅院甚也身边，她抓着禅院甚也的手腕，强势地抱紧了他。 “甚也，妈妈好想你。”她诉说着思念之情，下一句跟的却是—— “早餐吃完了，我们该上路了。” 禅院甚也没有挣扎。 昨日的第二次死亡似乎被判定为了自|杀，他只得到了伏黑甚尔一半的实力。 仅仅如此的他目前还无法和禅院嘉穗理抗衡。 一旦他暴露了自己的实力，他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测禅院嘉穗理的想法。 在没有绝对的把握之前，他不能在禅院嘉穗理面前暴露自己并不是一个废物的事实。 “乖。”禅院嘉穗理用哄小孩的语气说着，然后将禅院甚也拎了起来。 “走吧。” 禅院甚也被禅院嘉穗理带出了门，在门口看到了几个有些眼熟的人。 那也是高专的人，他们看到他被带走，却只是看了他一眼。 而身后，家入硝子朝门口跑了两步，却也没再开口。 就这样，禅院甚也被带离了高专。 车上，一路无言。 禅院甚也不知道自己被带到了哪里，总之他被关进了一个小小的房间中。 大约算是一个审讯室吧？ 禅院嘉穗理离开了一会儿，很快就又打开了那扇小小的门。 恍惚间，禅院甚也有种回到了禅院家那个小黑屋的错觉。 就像是那一年又一年，一天又一天，他蹲在黑乎乎的房间里，看到禅院嘉穗理一次次打开那扇小小的门时的场景。 禅院嘉穗理走近，他看清了她脸上的表情。 就连表情也和那些年一模一样。 他听到了她的声音：“甚也，别害怕，有妈妈在，妈妈会保护你的。” 禅院甚也感觉到一阵生理性的不适。 最没有资格说这句话的人就是眼前的这个女人。 保护？ 她从来不曾保护过他——哪怕是宠爱他的那段时间。 他掀了掀眼皮，很快又垂眸看向脚下。 他想看看她这回又是发的什么病。 然后，他就听到禅院嘉穗理又说：“甚也，你做的这些事算不了什么，再忍耐一下，妈妈很快就带你回家。” 他做的事？ 明明他们根本没有证据，却要让他主动承认吗？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 “什么？”他抬起头来，问道，“我做了什么？” 禅院嘉穗理一愣。 这是她今天第一次和禅院甚也对视。 这个眼神那样陌生，陌生到她有种眼前的人不是她的孩子的错觉。 “你是甚也？”她问出了口。 禅院甚也牵起唇角，答道：“是，但我只是名叫甚也而已。” 他是甚也，但不是你的甚也。 禅院嘉穗理脸色难看了一瞬，又很快恢复了往常的温柔，她又往前走了一步，轻轻抚上了禅院甚也的脑袋。 “甚也，我们甚也长大了。” 第八十六章 听着禅院嘉穗理的声音, 禅院甚也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记忆中的画面在脑海中不断浮现，仿佛与现实重叠到了一起。 下一秒，他的脑袋就被按在了桌子上。 额头磕到桌面, 发出“咚”的一声巨响。 禅院甚也感觉自己的脑海中一阵“嗡嗡”声，吵得他心烦。 禅院嘉穗理俯身, 用阴冷的声音说道：“甚也啊，怎么不听妈妈的话了呢？从小到大，妈妈都是怎么教你的？” 熟悉的声线将禅院甚也和母亲有关的记忆一点点抽了出来，如蛛丝一般蒙在了整颗心上, 黏腻，无法逃脱。 倘若是之前的禅院甚也的话, 此刻大约会被曾经的阴霾笼罩, 又会陷入深深的绝望之中。 可是现在，经历过幻境中的那一切, 这些如蛛丝一般黏腻的记忆变得不那么可怕起来。 没有什么好在意的, 所谓的血缘, 所谓的生恩，早就在这些年的小黑屋里消磨殆尽了。 禅院甚也想到了五条悟。 嘴角甚至露出了一抹笑。 禅院嘉穗理一直注视着他, 自然也看到了这一抹笑。 脸上的表情忽然顿住，她扯着禅院甚也的后颈将他拉了起来。 “你在笑什么？”她问。 禅院甚也没有回答, 只是扩大了嘴角的弧度, 让这个笑容变得更明显了些。 禅院嘉穗理呼吸变得急促, 她音调提高, 又问了一遍：“你在笑什么！” 熟悉的，快要歇斯底里的感觉。 禅院甚也张开嘴, 笑着答道：“关你什么事？” 曾经在她面前乖巧懂事的孩子, 从来不会违逆她的孩子, 怎么只是离开家短短几天，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禅院嘉穗理松开禅院甚也，双手抱头揉着自己的头发。 五条悟，是五条悟！一定是五条悟！ 一定是五条悟故意把她的乖孩子变成了现在这样！ 他一定是怕了，害怕她的孩子超过他，所以才故意给了她的孩子错误的指引。 “五条悟！”禅院嘉穗理抬起头来，一双红眸死死盯着禅院甚也，嘴里却又喊道，“五条悟！五条悟！五条悟！” 她仿佛正透过禅院甚也在看着另一个人。 疯狂了一阵，她最后道：“去死！去死！去死啊！” 在听到她说出“去死”这个词时，禅院甚也的眼睛变得愈加鲜红，和她此刻的眸色如出一辙。 她没有发现这一点，反而大步上前，从禅院甚也身后抱住了他。 “甚也，和妈妈回家，我们不要在这里了，我们快点回家。别害怕，妈妈重新教你，你会变成最好的。不，不！你就是最好的！最好的！” 听着禅院嘉穗理疯狂的声音，禅院甚也知道禅院嘉穗理这是又犯病了。 但他从来不知道禅院嘉穗理居然对五条悟抱有如此大的恶意。 曾经给他灌输过的那些美好形象，原来禅院嘉穗理本人却是不信的吗？ 可笑，真是太可笑了。 这样可笑的事更衬得他十多年的人生像是个笑话。 不过，他是个笑话，他的母亲，禅院嘉穗理更是个笑话。 如果是昨天之前，禅院嘉穗理还有可能打败五条悟。而现在，她的这些恶毒的话都成了疯言疯语。 她不可能再打败五条悟了。 想到这里，禅院甚也心生愉悦，但一双眼眸却依旧赤红着。 让人感觉此刻如果他有绝对的把握的话，一定会把这点不可能的苗头都掐灭在摇篮中。 可惜没有把握。 还是太弱了啊。 “想要变强”的冲|动比以往每一次都强烈。 眸色愈加赤红，曾经有过的恐惧仿佛都被这赤红燃烧了起来。 死亡，从来都不可怕。 死亡时的痛感，也远没有心痛来的可怕。 禅院嘉穗理现在的状态……似乎是可以利用的状态。 他的第一次死而复生就是在类似于现在这样的情况下，而且禅院嘉穗理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第一次的原因，当初他在禅院嘉穗理手下死而复生时，并没有得到特级咒术师一半的实力，而是只得到了极小的一部分。 那一次是一个特例，独立于他之后的所有测试结果。 因为太过特殊且无法验证，所以他一直没将那一次与其他结果一起做总结。 因为如果将那一次算作有效测试，那他所有的结论都无法成立了。 反之，他目前推出的规律就适用于他本人。 而现在，或许是一个测试机会。 他环顾四周，在房间的四个角上都看到了摄像头。 这里不是一个适合测试的场合，如果有心人去研究录像，他会暴露的。 虽然五条悟一定会保护他，但是他不想成为他的累赘。 他定了定神，开口问道：“那我们现在回家吗？妈妈。” 禅院嘉穗理听到禅院甚也的声音，立刻答道：“当然！妈妈现在就带你回家！” 犯病的禅院嘉穗理根本想不起来自己的目的，她抱了抱禅院甚也，然后拿出钥匙打开了禅院甚也身上的枷锁。 剩下手铐没打开，她拉着禅院甚也的手起身，带着他来到了审讯室门口，又打开房间门。 “走了甚也，我们回家。” 禅院嘉穗理一边拉着禅院甚也往外走，一边絮叨着：“我们回家好好学习，这几天你不在家，功课落下了很多，得尽快补回来。 “以前是妈妈错了，我们甚也就是最好的，要看齐也是别人看齐我们，妈妈再也不会让你跟其他人看齐了。 “你的房间妈妈已经收拾过了，每天都在等着你回来。 “你要回家了，妈妈真的好开心。” 如果是不知内情的人，听到禅院嘉穗理的这些话，恐怕要误会禅院嘉穗理真是一个好妈妈。 听起来多正常、多温暖的话啊，可是禅院甚也却知道这其中蕴含了多少冰冷的恶意。 走廊里也全是监控，禅院甚也跟在禅院嘉穗理身后慢慢走着，逐渐加快了步伐。 很快，他们来到了第二道门口。 就在禅院嘉穗理准备开门之时，门却从另一边打开了。 “禅院嘉穗理，你这是做什么？”一个男声从门后传来。 门被彻底打开，禅院甚也看到了门外站着的人。 竟然有一个眼熟的，正是那天在拉姆尼的诊所见过的那个黄毛。 而这一次，黄毛不再是领头的那一个人。而且不只不是领头的人，门外一共三人，他站在了最后面。 很显然，黄毛是这三个人之中地位最低的。 而前面的两人，站在最前方的是一个拄着拐杖、头发全白的老人。 在老人侧后方站着的，是一个头戴鸭舌帽的男人。帽子下方还有厚厚的刘海，将他的额头以及大半张脸都遮挡了起来。 老人见禅院嘉穗理没有理会他，再次厉声问道：“禅院嘉穗理，你这是在做什么？！” 然而没有用，禅院嘉穗理依旧沉浸在疯狂之中。 她一手拉着禅院甚也的手，一手往前做了个推拒的动作，仿佛要将眼前挡路的人都推开。 “福永大人！”黄毛提醒道，“小心！” 他知道禅院嘉穗理的实力，福永大人只是一个没有咒力的普通人，哪怕禅院嘉穗理只是轻轻一碰，就能让他受伤。 老人，也就是黄毛口中的福永大人，在黄毛开口之前就已经准备好后退一步。 “喂！你！”福永大人用拐杖用力怼了两下地面，发出了沉闷的声音。 同时，他朝身后的鸭舌帽男人看去。 鸭舌帽男人接收到他的信号，透过厚厚的刘海看向了禅院嘉穗理。 他缓缓抬起手来，拨开自己的刘海，朝禅院嘉穗理露出了一个笑容。 “嘉穗理，醒醒了。”他道。 禅院嘉穗理这才回过神来，她看着眼前的人，忽然明白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抱歉，福永大人。”她立刻道歉。 “没事，你的病情我也知道。”福永大人一副大人不计小人过的模样。 他又用力怼了怼地面，然后话锋一转道：“不过，虽然这次没有造成严重的后果，但是你身为管理者更要以身作则，该怎么惩罚你自己决定，别让下面的人觉得有机可乘。” 所谓的大人不计小人过是不存在的。 自己给自己惩罚，是不可能罚轻的，只能罚得更重，才能显示“以身作则”。 “好的。”禅院嘉穗理弯腰，受下了。 禅院甚也在禅院嘉穗理身后看着这可笑的一幕，愈发觉得自己这十几年的人生像是个笑话。 在他面前那样可怕的母亲，却在这个连他都可以轻易消抹的老人面前卑躬屈膝。 有病吗？ 他很想问一问禅院嘉穗理。 他不知道禅院嘉穗理在想什么，他记忆中他的母亲不是这样的。 曾经，他的母亲也是天之骄子，只是对他的实力颇有执念。虽然那时已经有些疯，但却绝不会像现在这样，对一个恶心的老人卑躬屈膝。 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变成了现在这样？ 不等他思考这个问题，那个老人又开口了。 “禅院嘉穗理，把他带回去，做好你的事。” 禅院嘉穗理握着禅院甚也手腕的手紧了紧，她笑起来：“好的，我知道的。” 就在她要带禅院甚也往回走之时，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 “你知道什么？你的事是什么事呢？可以让我听听吗？” 声音很快到了耳边，而声音的主人也几乎同时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让一让～让一让～让一让～”五条悟一边喊着，一边将黄毛、鸭舌帽男人、以及拐杖老人都挤到了一边，然后停在了禅院嘉穗理和禅院甚也面前。 他伸出手，握住了禅院嘉穗理抓着禅院甚也手腕的手。 “请问可以放开我的猫猫了吗？他怕疼。” 第八十七章 五条悟说：“请问可以放开我的猫猫了吗？他怕疼。” 他的语气轻松惬意, 但在场除了禅院甚也之外的人都察觉到了其中的危险。 禅院嘉穗理屏息凝神，将视线游移到了五条悟身上。 她问：“你的猫猫？” ——哎呀？不小心把对猫猫的爱称说出来了。 五条悟心中暗想着这句话，脸上却是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他伸出另一只手, 一边把禅院嘉穗理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一边道：“对啊, 我的猫猫，这就是我的猫猫。” “你的？猫？”禅院嘉穗理脸上明显浮现出了不悦的神情。 就算再废物，这也是她的孩子。 是她的！怎么可以归属于五条悟。 而且，竟然说她的孩子是猫？ 五条悟简直欺人太甚。 “甚也！”她看向禅院甚也, 试图找到同盟。 然而禅院甚也却对着她笑着“喵”了一声。 像是怕她没有听到，他在五条悟的帮助下抽回了收, 顺势靠进五条悟怀里, 然后又“喵”了一声。 禅院嘉穗理拳头忽地握紧。 短短几天，禅院甚也怎么就成了这副她看不透的模样。 而五条悟…… 他在听到禅院甚也叫的第一声“喵”时, 就懊悔不已自己没有录音。 在听到禅院甚也叫的第二声“喵”时, 他更是无视了现在的场合, 把手机拿了出来。 他单手搂着禅院甚也，单手操作着手机, 打开了录音界面。 诱哄一般，他对禅院甚也道：“甚也～再叫一声嘛～” 禅院甚也：“……” 是他大意了。 刚刚只顾着气禅院嘉穗理, 却忘了五条悟也是个难缠的家伙。 他想去抓五条悟的手机, 关掉手机上的录音界面, 然而五条悟却早料到他想做什么, 抓着手机的手立刻向上伸得笔直。 是禅院甚也拿不到的高度。 禅院甚也：“……” 好气哦。 嗫嚅几下，他反问道：“你自己怎么不叫？” 下一秒, 五条悟就在他耳边低低叫了一声：“喵～” 禅院甚也：“……” 他又大意了。 五条悟这个人是不要脸的。 他抬眼, 正好对上了五条悟的视线。 五条悟没有戴墨镜, 一双蓝色的眸子紧紧盯着他，亮闪闪的，眼神中满是期待。 仿佛在说：轮到你了。 禅院甚也：“……” 正当他要再次开口之时，被称为福永大人的人，也就是福永刚史又用拐杖怼了怼地面。 禅院甚也刚张开的嘴迅速合上，看向了福永刚史。 其他人也被福永刚史吸引的注意力，将视线放到了他身上。 唯一慢了半拍的，是五条悟。 他对于将禅院甚也可可爱爱的喵喵叫录下来很是期待，看到禅院甚也做出了类似“喵”的口型时，他更是欣喜。 可是没想到，他的猫猫还没发出声音，就被人打断了。 生气。 是以，他看向福永刚史的眼神中明显带上了小小的愤怒。 毕竟年纪那么大了，福永刚史怎么可能看不出五条悟这么明显的情绪。 但正是因为看出来了，他心中的不悦更甚。 将拐杖轻轻提了起来，然后重重砸到了地面上，他以一种上位者的语气对五条悟道：“你就是这样对待长辈的？五条家的家教竟是差到如此地步了吗？” 对此，五条悟“啧”了一声。 福永刚史收紧了握着拐杖的手：“五条悟，你这是什么意思？” 五条悟把手机放进了禅院甚也手中，然后做了个掏耳朵的姿势，问道：“你在说什么？” 他一副你在说什么鬼话的表情。 对于五条悟如此轻视的态度，福永刚史气极，他几乎要将拐杖在地上砸出一个洞来，答道：“我在和你说五条家的家教！” “哦～”五条悟笑起来，“原来你是在说这个啊。” 像是恍然大悟。 福永刚史脸色变得好看了些，他重重闷哼一声，刚想继续说，就听五条悟问他：“那请问，你姓什么？” 福永刚史没想到五条悟居然不认识他。 呵，那就让他好好记住他的名字。 “我是福永刚史。” “哦～”五条悟低头，朝禅院甚也道，“这个人叫福永刚史呢～” 禅院甚也大概猜到了五条悟想说什么，他点了点头，然后替他问道：“既然你姓福永，那管什么五条家的事？” 简而言之：关你屁事。 福永刚史脸色难看：“我是长辈，我为什么不能管？倒是你，禅院甚也，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你母亲就是这样教你的？” 说着，他又将矛头对准了禅院嘉穗理。 真真的无差别攻击，连自己人都不放过。 禅院嘉穗理对于禅院甚也为五条悟说话的行为也很是不满，她朝福永刚史道歉道：“抱歉，福永大人，等到这次回去，我会好好教导甚也的。” 福永刚史这才满意。 他稍稍从禅院嘉穗理这边找到了些存在感。 再次看向五条悟，他听五条悟对他说：“哦呀哦呀～甚也这是我教的呢～如果你们觉得这样不好的话，那真是不好意思了。” 他像是说着道歉的话，但语气却很是轻佻，和禅院嘉穗理刚刚的表现形成了鲜明对比。 然后，他话锋一转，又道：“不过——你们要是不喜欢，那也没有办法呢。我们甚也可不会改哦～我超喜欢的！” 最后一句话他是对着禅院甚也说的。 禅院甚也：“……” 为什么他的话可以突然变到奇怪的方向…… 他看着五条悟，发现对方还在看着他，丝毫没有要抬头的意思。 似乎是在等待着他的回复。 什么啊…… 他要让他回复什么？ ——我也超喜欢你？ 虽然这是事实，虽然他也已经说过，但是在现在这样清醒的状态下他可没有说过。 更何况还是现在这种场合，他就更不可能说了。 于是，他只能别开脸，不再看五条悟。 五条悟颇有些遗憾。 如果不是现在这种场合的话，他一定还要继续下去。 他都跟猫猫说超喜欢了呀，他的猫猫怎么可以不说超喜欢他呢？ 记下来，等之后再找猫猫“清算”！ 愉快地决定之后，他才抬头，再次看向面前的几人。 事实上，他确实不认识福永刚史。 在场的人他只认识禅院嘉穗理，黄毛只是一面之缘，他到现在都不知道黄毛姓甚名谁。 反正是不重要的人，也没有知道的必要。 他只知道，现在看着这些人生气的样子，他就感觉到开心。 哦不对，其中有一个人好像并没有那么生气？ 是那个头戴鸭舌帽的男人。 他整张脸几乎都被头发覆盖住，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但五条悟却确信：这个人没有生气。 原来这里还有正常人吗？ 这才是正常人该有的反应嘛～ 禅院甚也正看着五条悟，他察觉到五条悟的眼神在那个鸭舌帽男人身上停留的时间有些久，不由得也朝那个人看去。 这个人，是谁？ 他想起了刚刚这三人打开门之后的场景。 禅院嘉穗理原本正在发病，福永刚史的话全无作用，根本没有让禅院嘉穗理清醒过来。 而后，这个男人开口了。 他露了一些脸，然后仅仅凭借着一句话，就让禅院嘉穗理清醒了过来。 这个人到底是谁？ 为什么可以对禅院嘉穗理有这么大的影响？ 他直觉这个鸭舌帽男人有问题。 暗暗在心中记了一笔，他想等到离开这里，他一定要查查这个男人的底细。 他有一种神奇的预感，这个男人或许不止和禅院嘉穗理有关，还跟他有关。 五条悟当然也注意到了禅院甚也的视线。 才挪走的目光又集中到了鸭舌帽男人身上。 这一次，他明显察觉到鸭舌帽男人的淡定有些动摇了。 果然有问题。 不过是什么问题呢？ 想不明白的事，就暂时不要去想。 他搂着禅院甚也，将身体的重量稍稍放了些在禅院甚也身上，然后终于开始了今天的正题：“所以，你们有谁可以告诉我，你们凭什么把我的猫猫抓到这里来吗？” 虽然禅院甚也没有说过，但是从昨天公|安那边的态度中，五条悟确定禅院甚也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也就是说，没有证据可以证明昨天的和恐|怖|袭|击类似的操作是禅院甚也做的。 虽然他们在现场，但是没有证据的话，顶多只能问询，却不能直接将人抓起来。 更何况，那可不是咒术师的工作范围了。 就算是以这个名义，这些人也不能把禅院甚也抓起来。 虽然咒术界腐朽不堪，但还是有基本的规定的。 第八十八章 福永刚史没有料到五条悟会来得那么快, 也没有料到禅院甚也会和禅院嘉穗理所说的相差如此多。 之前在芽衣的事情上，他在五条悟手中吃了亏，就一直惦念着。 可惜五条悟一直没给他机会找回场子。 而这回，禅院甚也捅了这么大一个娄子, 他怎么可能不抓住机会。 在他的预想中, 在五条悟到来之前, 禅院嘉穗理就该从禅院甚也嘴里套出话来, 不会给五条悟这样质问他们的机会。 可是现在，他们却成了被动的一方。 说到底，还是禅院嘉穗理的错！ 说好的她的儿子很好控制呢？说好的只要她出马，就可以轻易让禅院甚也说出实情呢？ 结果反而是她自己受影响犯了病, 差点把人直接放走。 废物。 这样想着，他剜了禅院嘉穗理一眼。 如果不是这个女人这么没用, 他怎么会被一个还没成年的小辈这样质问！ 禅院嘉穗理接收到福永刚史的视线，很自然地低下了脑袋。 一副认错的模样。 但却只换来了福永刚史的一声“哼”。 禅院甚也和五条悟两人将这些小动作尽收眼底。 禅院甚也又想笑了, 但是他心中却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禅院嘉穗理不该是这样的。 视线再次在眼前几人身上扫过, 他心中的违和感更甚。 五条悟轻轻握了握禅院甚也的手腕，稍加安抚, 然后朝福永刚史问道：“所以，你想好理由了吗？” 理由自然是没有的。 他们甚至连逮捕令都没有，只等着禅院嘉穗理套出话来后再补流程。 逮捕令…… 福永刚史眼神一转，想到了什么。 突然, 他厉声道：“禅院嘉穗理！” 禅院嘉穗理眉头一跳，立刻应道：“我在。” 福永刚史单手撑着拐杖, 指着禅院嘉穗理问道：“我问你, 你为什么把你儿子带到这里来。” 这是直接将锅都甩到了禅院嘉穗理身上。 禅院嘉穗理反应很快, 立刻答道：“我儿已离家数月, 我想他了。” 说完，她又看向五条悟：“五条少爷强行将我儿带离禅院家，可否给我这个母亲一个解释呢？” 他五条悟要说证据，那就说证据。 禅院嘉穗理清楚知道禅院甚也在禅院家经历的那些事，只是她从来都不管。 现在禅院甚也被养得很好，她明显看到禅院甚也脸颊上的肉都多了些。 最直接的证据都已经在这段时间中消失了，更别说几个月前五条悟亲眼看到的那场“家|暴”。 至于之前禅院家人在意的“家丑外扬”一事，她可不在意。 五条悟如果想要说，那就让他说去。 之前是她被其他事绊住了手脚，没能第一时间把禅院甚也带回来。这一次，她一定要把禅院甚也带回到自己身边。 她想得很好，然而现实却是…… 五条悟倚着禅院甚也，一手握着禅院甚也的手腕，一手拿出了手机。 他有一个很好的习惯，喜欢把一些事情用手机记录下来。 虽然当时只是无意之举，但是现在似乎到了派上用场的时候。 禅院嘉穗理看着五条悟的动作，直觉不好。 不等她开口阻止，五条悟就已经将手机屏幕面前了她。 屏幕上正播放着一个视频，正是那天五条悟见到的场景。 虽然知道这一切，但是禅院嘉穗理从来没有亲眼看过。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禅院甚也被家里人欺负的模样。 真狼狈啊。 果然是个废物，居然被那样废物的人欺负成这样。 ——废物就活该是这样！ ——谁让你是个废物！ 禅院嘉穗理的眼神又逐渐不对劲起来。 鸭舌帽男人不动声色地朝禅院嘉穗理的方向走了两步，左手轻轻搭上了她的肩膀。 “嘉穗理。” 男人的声音放得极低，但是在如此寂静的空间里，还是显得那么明显。 禅院嘉穗理瞬间恢复了正常。 而禅院甚也和五条悟也自然又看向了他们俩。 五条悟收好了手机，问禅院嘉穗理道：“这位‘母亲’？你现在觉得我有资格把他带走了吗？” 他刻意加重了“母亲”二字的音量。 禅院嘉穗理辩驳道：“这些事我从来不知道，今日回去我一定会查个清楚。多谢五条少爷救下我儿，改日我一定带上甚也一起登门道谢。” “哦～这样吗？”五条悟斜睨着禅院嘉穗理，单手捏了捏禅院甚也的脸。 禅院甚也下意识想拍掉五条悟的爪子。 但是想到这是什么场合，他还是忍住了，乖乖地任由五条悟在他脸上捏了又捏。 几秒之后，五条悟才又继续道：“这位‘母亲’，你看，现在的甚也和几个月前有什么不同呢？” 禅院嘉穗理自然知道哪里不同，她沉默着，没有开口。 禅院甚也被欺负的事她可以说不知道，但禅院甚也瘦弱成那副模样，她又不是常年不在家，怎么能撇清关系。 五条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又回到了之前的话题：“这位‘母亲’，你说你不知道那些事？” 禅院嘉穗理点头：“甚也从来不告诉我，我又如何得知？” “哦～”五条悟又是一副恍然大悟的语气，他又捏了捏禅院甚也的脸，认真道，“甚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被欺负了怎么可以不告诉别人呢？记住了，以后要是有人欺负你，一定要告诉五条哥哥，五条肯定帮你欺负回去！” 虽然是在阴阳怪气禅院嘉穗理，但他的话却是认真的。 他的猫猫啊，就是太爱把什么事都放在心里。 像前段时间那副模样就很好嘛，有什么事都跟他说，每天都快快乐乐。 禅院甚也强忍住别开脸的欲|望，他看着五条悟的眼睛，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就……大概是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意味吧。 前段时间已经把他里子面子都丢光了，五条悟早就已经知道他有多依赖他，他有多想把自己的一切都分享给他。 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 “乖～”五条悟松开手，转而放到了禅院甚也的头顶，轻轻揉了揉。 神色温柔得不像五条悟。 禅院嘉穗理看着禅院甚也如此乖巧的模样，心中产生了一种惶恐。 就算是个废物，那也是从她肚子里生下来的孩子。 怎么可以在五条悟面前这样乖巧！ 想到之前禅院甚也对她的态度，她心中更是恼怒。 她十多年的教导，居然还比不上五条悟这几个月吗？ 此时此刻，她万分后悔用五条悟做教学素材。 如果不是这样，五条悟又怎么可能让禅院甚也变得那么乖。 可恶！ 一定，一定要把禅院甚也带回去。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否则…… 鸭舌帽男人又轻轻拍了拍禅院嘉穗理的肩膀，让她稍稍安定了些。 另一边，五条悟对于禅院甚也的反应很是满意。 这才乖嘛，受了委屈就跟他说，他给他的猫猫找回场子！ 作为他的猫猫，怎么可以受委屈！ 所以现在…… 他回头看向禅院嘉穗理，继续问道：“那么，这位‘母亲’，你一定没有见过我们甚也身上的伤口吧？” 如果见过伤口，禅院甚也就算没有说，她也该猜到发生了什么。 就算智商低到这种地步，连猜都猜不到，那至少可以去查一查，查查到底发生了什么。 总之不可能是禅院嘉穗理刚刚所说的那种“从不知情”的情况。 禅院嘉穗理还未完全冷静，下意识点头。 五条悟又阴阳怪气地“哦～”了一声。 然后，语气突然变得锐利起来：“这位‘母亲’，你说你是我们甚也的母亲，但你竟然没有看到我们甚也身上那密密麻麻的伤口？哪怕你是牵起他的手看一看呢。” 五条悟到现在还清楚记得和禅院甚也重逢那天发生的一切。 他还清楚记得禅院甚也那破旧的衣服底下，暗藏着多么可怕的伤口。 他揭开禅院甚也衣服的时候，都不敢太用力，生怕牵扯到了伤口，加重了他的伤势。 一只那么怕痛的猫猫，身上却带着那么重的伤，那该有多痛？ 虽然现在他知道那大概率是他的猫猫故意为之，想要借此变强。 但是，就那个人如此驾轻就熟的姿势来看，这样的事肯定已经发生过许许多多次。 那时禅院甚也才知道自己的能力有多久？ 怎么可能那么快让那个人达到了习惯的程度。 不管怎样，那些伤口都是真实的。 而他的母亲，却在这里说她对此毫不知情？ 这样的人，还配做他的母亲吗？ 不配。 禅院嘉穗理无法解释，但她继续狡辩道：“甚也那次受伤之后，直接被你带走了，我又如何去看到那些伤口？” 似乎确实没有证据可以证明这样的欺辱不只发生过那一次呢。 就算是验伤，禅院甚也身上现在也已经没有一丝疤痕。 那些疤痕早就在他死而复生之后都消失了。 但…… 事情总是不会如禅院嘉穗理所想的那样。 禅院甚也忽然笑起来，然后拿过五条悟的手机，十指翻飞。 很快，一些照片和视频被下载到了五条悟的手机中。 他将手机递到了禅院嘉穗理面前，微笑。 “妈妈，看看？” 要证据是吗？ 他有的是证据。 在伏黑甚尔给他拿来手机之后，他就时常将自己身上的伤口拍照上传。 原本就像是树洞一般，就当做将这些都发给了五条悟看，诉说着自己的委屈。 而现在，这些成了最直接的证据，让禅院嘉穗理哑口无言。 而且…… 他笑弯了眼，赤红的眼眸中带着戏谑。 就算他没有这些证据，他也可以制造证据。 禅院嘉穗理想用这个来辩解，是不可能成功的。 第八十九章 禅院嘉穗理没想到禅院甚也居然会保留这种东西。 她自认为那段时间将禅院甚也掌控得很好,虽然很废物，但一直很乖，一直很听她的话,一直按照着她的想法成长——无论是她正常时候的想法,还是她犯病时候都想法。 可是现在…… 这些视频和照片就这样展露在她面前，让她不得不思考起禅院甚也在多久之前就已经开始对她有所戒备。 这个孩子…… 果然让她讨厌。 表面装作一副乖巧、信任她的样子,背地里却在想着怎么摆脱她,怎么对付她。 现在有了机会,居然跟五条悟一起合伙对付她。 好,可真是太好了。 她不再辩解，直接道歉道：“甚也……是妈妈不好，是妈妈疏忽了，没有注意到这些,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态度之诚恳,跟刚刚的她简直判若两人。 “咦惹……”五条悟做出了一个嫌弃的表情,顺手还捂上了禅院顺眼的眼睛，“好恶心，甚也不要看。” 五条悟的手掌很大，禅院甚也感觉到眼前覆盖上了一片黑暗,别说禅院嘉穗理，几乎所有的光亮都被这手掌遮蔽住了。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可以想象到禅院嘉穗理现在是一副怎样的表情。 他不是没有见过的。 只是他不知道禅院嘉穗理会在清醒的情况下也会做出这样的表情。 他一直以为那是禅院嘉穗理犯病时才会做的行为。 五条悟说的没错,真的好恶心。 恶心。恶心。恶心。 不过有五条悟的气息萦绕在周围,他却感觉这恶心没有曾经他感受到过的那么难以忍受。 嘴角甚至上扬了起来。 而禅院嘉穗理,此刻脸色自然难看。 五条悟竟然可以这样为所欲为？ 是啊,她早知道的。 拳头紧握着,指甲深深陷进了掌心。 她知道自己现在心中的这股情绪是什么，是嫉妒。 嫉妒五条悟可以这样为所欲为，什么都不用在乎，什么都不用顾忌。 不过…… 她看向被五条悟好好护在怀里的禅院甚也。 很在意吗？ 虽然她不知道原因，不知道这个废物是如何入了五条悟的眼。 但…… 既然有了在意的东西，还可以什么都不用在？乎什么都不用顾忌吗？ 心中的计划迅速做着改变，她脸上的表情却没有变化，依旧难看异常。 而禅院甚也和五条悟那边，气氛却变得奇怪起来。 禅院甚也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划过五条悟的手心，带起了一丝痒意。 五条悟下意识蜷缩了一下手指。 直接顺着蜷缩的方向微微下陷了些，不再是虚虚放着，而是更贴近了禅院甚也。 顺势地，他再次微微用力，让禅院甚也的脑袋向后仰了些，彻底贴上了他的胸膛。 禅院甚也微扬的嘴角顿住，刚眨了一下的眼睛在生理反应之下彻底闭了起来。 五条悟的心跳声经由振动传了过来，依旧平稳，和平时没什么变化。 而他却担心起自己的心跳声也传到了五条悟耳中。 五条悟恍若未觉，他还是按着禅院甚也的眼睛，一双六眼却已经看向了眼前的几人。 禅院嘉穗理正想开口，就被福永刚史抢先一步。 福永刚史轻咳了一声，再次指责禅院嘉穗理道：“禅院嘉穗理！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公私分明，是我一早就教过你的！家事，就不要带到工作场合中来！” 他语气严厉，仿佛真的对禅院嘉穗理很是失望的样子。 禅院嘉穗理咽下了还未说出口的话，朝福永刚史鞠了一躬：“抱歉，福永大人。” “哼！”福永刚史哼了一声，“我也不是不讲情面的人，既然你知道错了，我就给你一个机会，先去该去的地方解决好你的家事，再回来领罚。” 禅院嘉穗理又弯下腰：“是，福永大人。” 福永刚史自觉事情已经暂时解决，可以将五条悟这尊瘟神送走了。 他扫视了几人一圈，然后道：“我们走。” 禅院嘉穗理也看向禅院甚也和五条悟，正想招呼他们离开这里。 然而…… 五条悟突然道：“就这样走了吗？” 福永刚史脚步突然顿住。 他转身看向五条悟：“五条少爷这是还有什么事吗？” 五条悟搭着禅院甚也的左肩，将人在他怀里转了一百八十度，让禅院甚也面向他的胸口，然后再次轻轻按住。 动作极其温柔，语气却是截然不同：“我可不管你们怎么说，我只知道我们甚也被你们带到这里来了，那我们可不能随随便便就这样出去了。” 他笑起来，满脸写着不怀好意：“要么，你们给我一个把甚也正大光明带来的理由，要么，你们给我一个出去的理由。” 所谓理由，就是在谈交易。 请神容易送神难，如果这些人不给他一个满意的交待，他就要赖着不走了。 福永刚史嘴角抽搐起来。 刚刚的解决方法是双方各退一步，虽然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但给彼此一个面子。 而五条悟这是完全不给他面子，就要硬刚到底了。 这个五条悟，他就不担心他们真的拿出可以将禅院甚也留下的理由吗？ 虽然难操作一些，但是付出一些时间，付出一些代价，也不是不能做到的。 在他沉思的时间里，禅院甚也被闷在五条悟怀中，双手紧紧抵着五条悟的胸口，不让自己的胸口接触到五条悟的。 如果碰到，五条悟一定很轻易就能听到他的心跳声了吧？ 虽然现在五条悟也可能已经听到他的心跳声，或者从按在他身后的手上感受到他的心跳声……但……他还是想垂死挣扎一下。 这一项占据了他的全部注意力，让他再难分出心神去听五条悟和福永刚史之间的对话。 福永刚史沉思片刻，问道：“那你想怎么样？” 五条悟毕竟身份特殊，如果让他继续待在这里，说不好之后还有多少麻烦事在等着。 五条悟歪了歪脑袋，脸上依旧是刚刚那副“和善”的笑容：“我怎么知道想怎么办呢？我是在问你们呢～” 皮球被踢了回去。 福永刚史：“你要是——” 话还没说完，他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阵动静。 转身正想发火，他就看到来人并不是他们的人，而是……五条家的人。 这些人一个个面无表情，鱼贯而入，手里扛着各种各样的东西。 包括家具、食物、衣物在内的各种东西…… 让人有种他们在搬家的感觉。 他们也确实是在搬家。 五条悟朝他们招了招手，然后指着附近一个他早就看好的房间道：“就这个吧。” 语气中带着些将就的意味。 门是锁上的，他随手一挥，就将锁破坏，然后推开了门。 这是这层楼里最大的房间，摆放下五条家的人送来的东西绰绰有余了。 就是里面还有一些碍事的玩意儿。 他嫌弃地看着，朝为首的人道：“把这些都扔出去，都不要。” “好的，少爷。” 为首的人轻轻鞠躬，然后有条不紊指挥起来。 五条悟搂着禅院甚也在门口站着，一派轻松惬意。 低下头，他注意到禅院甚也还在抵着他胸膛的爪子。 哎呀，就知道猫猫恢复正常之后就不会那么乖了。 不过……这个样子的猫猫也很可爱！很好玩啊！ 他顺手又拿出手机，在禅院甚也反应过来之前迅速拍下了照片。 “喂！”禅院甚也抬起头来，试图抢夺手机。 可是他有哪一次成功过呢？ 五条悟逗弄着他，在禅院甚也双手都朝手机伸出的瞬间，按在他身后的手突然用力。 猫猫的胸膛紧紧贴上了他的。 “咚——咚——咚——” 他清晰感受到了猫猫的心跳声。 与此同时，他也看到猫猫的脸上迅速染上了一层粉色。 “你把手机给我……”禅院甚也的声音都变得没有底气起来。 五条悟笑着，偏作对道：“不给～” 禅院甚也装作很凶的样子：“五条悟！” “嗯？”五条悟歪着脑袋，“就算你叫我的全名，我也不会给你哦～” 说完他又眯起了眼睛，笑道：“不过～如果你叫我一声五条哥哥的话，五条哥哥或许会改变主意哦～” 禅院甚也：“……” 他咬着下唇，无能狂怒一般在五条悟的胸口抓了几下。 奶猫的爪子在胸口抓着，连挠痒痒都算不上，反而像羽毛一般让人心痒。 一旁，因为刚刚太过震惊，直到禅院甚也和五条悟笑闹的声音传出，福永刚史才反应过来。 见五条家的人已经全部进入了那个房间，他走过去，大声呵斥道：“你们当这里是哪里？！怎么可以这样随意进出！” 还有守卫呢？为什么会放这些人进来？都是吃白饭的吗？ 五条家的人都没有回应他，只有五条悟好心回答了他心中的疑问。 “不好意思，我刚刚进来的时候有些人好像不太明白我的意思，所以我让他们先暂时睡了一觉。”说着，他还抽空抓住了猫猫的爪子。 福永刚史：“……” 是打晕了吧？ 刚刚不是还很理直气壮？现在却用这么委婉的说法吗？ 不过现在似乎不是吐槽这个的时候。 他指着房间里忙碌的人，问道：“五条悟，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果然是生气极了，连“五条少爷”都不叫了，直接喊了五条悟的名字。 五条悟不以为意。 他一边把绛雪塞回到禅院甚也手中，一边答道：“就是你看到的意思啊，我们要在这里等你们一个答复，但是你们这里太简陋了，我实在是受不了。” 他摸摸禅院甚也的脑袋，又指了指自己：“你看得出来吧，我们都很娇贵的，怎么能住你们这里这么破烂的房间呢？” 福永刚史：“……” 这栋楼是去年才建成的，一应设施都是新的，虽然比不上五条家奢华，但怎么也用不上“破烂”这种形容词。 但……重点不是这个！ “你真的要住在这里？”他不可置信地询问。 他原以为五条悟只是随口说说威胁他，没想到都直接让人搬家具过来了。 大有一种不让他满意，他就要在这里长住的感觉。 而且，五条家的人这么快赶到，显然不是五条悟临时决定的。 这个人，在来到这里之前，就已经打算好要这么做了。 简直……不能理解。 五条悟却认真道：“当然了，我们当然要住在这里了，你以为我跟你开玩笑的吗？” 福永刚史：“……” 这简直比开玩笑还过分好不好？ 有哪个人来到这里还自带家具的？ 第九十章 确实没有人来到这里还会自带家具的,但那些人都并非自愿不是？ 五条悟主动要留在这里，又怎么能委屈了自己和他的猫猫。 毕竟他什么都有，更不差那点钱。 “好了,”五条悟朝几人挥了挥手,“你们就先去想想要怎么满足我们吧，不需要招待我们了,我们自己会照顾好自己的。” 他摆着客人的姿态,却一副主人的样子。 福永刚史：“……” 禅院嘉穗理和黄毛也感到极其无语,只有鸭舌帽男人依旧遮着一张脸,看不清表情。 五条悟却不再管他们，拉起禅院甚也就朝另一个方向走去，就像是闲庭散步一般，似乎要随意逛逛。 可是这里又不是旅游景点,怎么能让他们这样随意闲逛！ 福永刚史再次喊道：“五条悟！你站住！” “嗯？”五条悟回头,锐利的眼神仿佛如有实质一般刺穿了福永刚史的胸膛。 福永刚史感觉心口一凉,有种心脏漏跳了一拍的错觉。 “你说什么？”五条悟问。 福永刚史嘴角抽了抽,甩袖而去，只留下一句：“禅院嘉穗理！你知道该怎么做！我先走了！” 禅院嘉穗理：“……” 黄毛看了五条悟一眼，视线又扫过禅院嘉穗理。 在触及到禅院嘉穗理视线之时，他点了点头,然后追上了福永刚史。 而鸭舌帽男人，他又拍了拍禅院嘉穗理的肩膀，在她耳边低声道：“嘉穗理,加油呢。” 禅院嘉穗理听到这话,抬头白了男人一眼。 鸭舌帽男人似是笑了笑,然后道：“别这样,嘉穗理,等你处理完过来找我。” 说完，也不等禅院嘉穗理回应，鸭舌帽男人转身就走，不带一丝留恋。 于是，在场就只剩下了禅院嘉穗理一人面对这包括五条悟和禅院甚也在内的众多人。 禅院嘉穗理：“……” 她想说一句脏话，但是她的涵养不允许她这么做。 努力收起心中熊熊燃烧的怒火，禅院嘉穗理朝五条悟喊道：“五条少爷，我们谈谈。” 如果五条悟真的非要在这栋楼里乱逛，现在可没人能够制止得了他。 真到那时可就糟糕了。 她知道五条悟这是在威胁，而她现在只能妥协。 五条悟回头，问道：“我们有什么好谈的？这位‘母亲’？” 他又阴阳怪气起来，听得禅院嘉穗理差点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 “谈谈你想要什么。”禅院嘉穗理维持着冷静道。 “我想要什么啊？”五条悟望了望天花板，“我想要的可多了呢，你要是这么问，你确定你真的可以给得起？” 虽然他什么都不缺，但是不妨碍他还想要更多啊。 反正是给人添堵不是？最是开心了。 禅院嘉穗理：“……” 这个人，明明知道她在说什么，却非要扯到其他地方去。 她做了个深呼吸，答道：“针对这件事，你要怎么才肯走？” “嗯？”五条悟一脸困惑，“这件事是什么事？” 禅院甚也从五条悟怀中探出一个脑袋来，视线集中到了禅院嘉穗理身上。 他倒是想听听禅院嘉穗理该如何描述“这件事”。 现在周围可没有其他人了，她会怎么说呢？ 禅院嘉穗理也明白五条悟的意思，他这是在逼她对这件事定性。 是威胁吗？当然是。 这关系到她即将为这件事付出多少代价，但同时这也关系到五条悟是否对这件事的处理结果满意。 可恶！ 她再一次感受到了心中嫉妒的情绪。 五条悟！五条悟！五条悟！ 她还是站得不够高。 一双红眸变得晦暗了些，她抬头，答道：“是我抓错了人这件事。” 一力承担了吗？ 虽然还是将错揽在了自己身上，但是至少，她没有再将这件事定性为“家事”。 禅院甚也一直看着禅院嘉穗理，却发现禅院嘉穗理始终没再用正眼看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五条悟身上。 仿佛他这个亲生儿子只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反而是五条悟，看了禅院嘉穗理一眼后，又低下了头。他轻轻拍了拍禅院甚也的肩膀，而后在禅院甚也耳边低语道：“甚也，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吧？” 虽然没有半点提示，但禅院甚也知道五条悟在说什么，直到五条悟指的是哪一句话。 禅院嘉穗理…… 她亲手杀死他的那天，他就不再当她是他的母亲了。 既然如此，那就也没必要在意她是否在意他了。 “嗯。”禅院甚也点了点头。 他记得的。 他现在心中几乎没有波动。 甚至有点想笑。 “嗯，那就好，”五条悟轻抚着禅院甚也的发丝，又抬头看向禅院嘉穗理，“既然是抓错了人，那总该要有些赔偿吧？” 于是，禅院嘉穗理自掏腰包，赔了一大笔钱。 虽然对于五条悟而言，这点钱根本就看不上眼。但是对禅院嘉穗理，这已经是极大的数目。 禅院甚也确认转账到账之后，才对五条悟点了点头：“有了。” “嗯～”五条悟应了声，尾音拉长着，又看向禅院嘉穗理。 禅院嘉穗理心头一跳，直觉五条悟还有更让她难受的招数在等着她。 虽然那笔钱数额巨大，但是钱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能用它解决的事情，她都不会放在心上。 但五条悟肯定不会让她这么好过。 果不其然，五条悟按着禅院甚也的双肩，笑道：“那么，这位‘母亲’，你是不是该对被你抓错的人道歉呢？” 禅院嘉穗理呼吸一窒。 五条悟，让她对这个废物道歉？！ 这比让她对五条悟本人道歉更让她难以接受。 五条悟，他怎么敢这样要求她！ “嗯？这位‘母亲’，你还在等什么？”五条悟催促道，“只是一句话而已，难道你……突然哑巴了？” 禅院甚也也定定看着她，等着她什么时候才会将视线放到自己身上。 将所有事都看开之后，他现在有种旁观者的感觉。 看着禅院嘉穗理这副生气的模样，他不止没感到难过，反而还好像受到了五条悟的感染，心中变得愉悦起来。 看禅院嘉穗理生气哎，这件事怎么可以不让他感到开心呢？ ——哪怕禅院嘉穗理是因为不想对他道歉而感到生气。 总之就是，开心。 愉悦漫上心头，情绪不断上涨，很快展露到了脸上。 就在他牵起嘴角笑起来时，他终于和禅院嘉穗理对上的视线。 禅院嘉穗理看到了他脸上的笑容。 这个废物，怎么敢？怎么敢在这种时候还笑出来？ 五条悟笑也就算了，这个废物怎么也可以笑？ 禅院甚也感受到从禅院嘉穗理身上传来的恶意越来越浓。 与此同时，他又惊喜地发现一件事。 刚刚他一直以为是五条悟的原因，他才没有感觉到恶意的难以忍受。但是现在仔细辨别一下，他又觉得自己对恶意的感觉确实和以往有些不同。 不是那种彻骨的寒意，也不是因为有五条悟在，而让他短暂接受。 是那种……单纯的信号，不再让他难受，不再让他窒息，不再让他寒冷。 怎么会这样？是错觉吗？ 他脸上的笑意更甚，就算是错觉，他也压抑不住此刻心中的欣喜。 而禅院嘉穗理看到他越来越灿烂的笑容，释放的恶意也更加浓烈。 禅院甚也嘴角的弧度却还在上扬。 他推了推五条悟，心情极好地喊道：“五条哥哥，你放开我一下。” 五条悟突然愣住。 虽然他之前口花花要禅院甚也叫他“五条哥哥”，但是他也知道禅院甚也是什么性格，是不可能在这里叫出这个羞耻的称呼的。 可是刚刚……他的猫猫居然叫他“五条哥哥”了？？？ “甚也？” 禅院甚也现在心情愉悦极了，他抬起头来，给了五条悟一个大大的笑脸，然后伸手搭上了五条悟按在他左肩上的手。 他重复了一遍：“五条哥哥，你放开我一下，我想往前走两步。” 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往前走两步？是想要做什么？ 五条悟思考着，手却已经在禅院甚也再次开口叫他“五条哥哥”的时候就已经松开。 毕竟是猫猫的请求啊，他怎么可能不依。更别说还是猫猫这样叫他的时候。 他看着禅院甚也逐渐朝禅院嘉穗理靠近，一边警惕着禅院嘉穗理，一边继续思考刚刚的问题。 他的猫猫似乎又想试探什么。 是关于死而复生？还是关于……恶意？ 他的猫猫刚刚那么高兴啊，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很好的事情吧。 确实是发生了很好的事情。 禅院甚也一步步靠近禅院嘉穗理，也一步步远离了五条悟。 恶意越来越浓，禅院嘉穗理的脸色也更加难看。而他却始终感觉到轻松惬意，丝毫没有阻碍，丝毫没有难受，就像是在水中游荡一样。 他从未想过这个与生俱来的能力还能有让他不难受的一天。 是因为…… 他思绪飞速转动，思考起今天和往常有什么不同。 最大的不同似乎就是他本人的情绪了。 以往对于恶意，他总是下意识畏惧着。因为他知道，那种感觉有多难受。 而刚刚，他心情十分愉悦，看着禅院嘉穗理那难看的表情，他甚至都没有想起来恶意会让他多难受。 难道……他对恶意保持畏惧，恶意就会给予他伤害。 而反之，他对恶意保持愉悦，恶意就无法伤害到他？ 另类的欺软怕硬？？？ 虽然还没有经过测试，但是光是想到这种可能，他就高兴得想要笑出声来。 这样想着，他也真的高兴地笑出了声。 无视了禅院嘉穗理努力克制愤怒的表情，他兴奋转身，朝五条悟扑去。 “五条哥哥！” 在这种激动的时候，他不知道该用什么其他称呼来喊五条悟。只下意识喊了这个他曾经在心中喊了十多年的称呼。 五条悟看到禅院甚也脸上的笑，连带着他也感觉兴奋起来。 他接住扑来的猫猫，问道：“很开心？” 禅院甚也用力点了点头：“超级超级开心！” 笑着笑着，他又哭了出来。 难以抑制。 他趴在五条悟怀里，眼泪全都抹在了五条悟身上。 “太高兴了，真的太高兴了！” 五条悟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禅院甚也高兴，他自然也为他的猫猫感到高兴。 “嗯！五条哥哥也超级高兴的！” 他抱紧了禅院甚也，放声大笑起来。 反正这种时候，笑就对了。 而禅院甚也，他听到五条悟的笑声，吸了吸鼻子，把喜极而泣的眼泪都在五条悟胸口擦了个干净。 他也放声大笑起来，脸上的神情逐渐和五条悟趋向一致。 第九十一章 一时间, 整个走廊里回荡着的全是禅院甚也和五条悟的笑声。 他们愉悦的心情不需要看他们表情就可以感受到。 五条家的人似乎对此已经见怪不怪，继续有条不紊工作着，连眼神都没有分给他们俩一丝。 而被晾在了一边的禅院嘉穗理…… 她更加不能理解眼前的场景。 她甚至不知道这两个人在笑些什么, 为什么可以笑得那么开心？ 是在笑她？ 她右手抚上了自己的额头，然后向下抹去, 在整张脸上都划了一遍之后，她才感觉清醒了点。 “你们, 这是什么意思？”她问道。 声音中的温度明显降低了许多, 但在这样愉悦的气氛之下，她的声音没有造成丝毫影响。 禅院甚也和五条悟依旧旁若无人地笑着, 仿佛听不到她的声音。 禅院嘉穗理深吸一口气，加大音量喊道：“禅院甚也！” 禅院甚也听到自己的全名, 这才有了些反应。 他没有收起自己脸上的笑容, 只轻轻推了五条悟一下。 五条悟收到信号，很自觉地放开了他。 禅院甚也从五条悟怀中出来, 转身看向了禅院嘉穗理。 脸上带着最愉悦的笑容, 他又非常好心情地朝禅院嘉穗理道：“妈妈，你叫我做什么呢？” 不等禅院嘉穗理回答, 他又继续道：“你是想跟我道歉了吗？” 轻松的声音配上愉悦的表情，嘲讽力MAX。 禅院嘉穗理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这样生气过, 这个被她一手教养出来的孩子, 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副和她预想中截然不同的样子。 这个笑容，这个语气，还有这样对她的态度。 这个废物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仿佛有什么被触动，她朝禅院甚也冲了过来, 脸上浮现出了禅院甚也熟悉的疯狂。 “甚也！甚也！是妈妈啊！快跟妈妈回家！妈妈的乖宝宝, 快跟妈妈回家！” 眼看禅院嘉穗理就要抱住自己, 禅院甚也下意识想动手，却有人比他更快一步。 “啪——” 清脆的一声，禅院嘉穗理被打了一个巴掌。 简单粗暴，却非常有效。 禅院嘉穗理立刻又清醒了过来。 她用力喘息着，看着眼前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的两人。 “你们……” 禅院甚也半倚着五条悟，从五条悟手中接过了主动权。 他脸上还残留着笑意，开口问禅院嘉穗理道：“妈妈，你现在要跟你的乖宝宝道歉了吗？” 禅院嘉穗理的指甲深深嵌进了自己手心的肉中，空气中萦绕起淡淡的血腥味。 也不知是她手心中的血还是她嘴角的血造成的。 这个废物，居然亲口让她这个母亲给他道歉。 更可笑的是，她现在竟然无法拒绝。 如果让五条悟继续留在这里，她这十多年来的计划就可能都白费了。 都怪福永刚史那个废物！ 什么都不懂，就知道指使他们，现在出事了，柚子会把烂摊子都丢给她，自己倒是拍拍屁|股走人了。 可恶！可恶！可恶！ 可是已经隐忍了这么多年，她不能在这种快要收获的时候出岔子。 “妈妈？你在想什么？为什么还不跟你的乖宝宝道歉呢？”禅院甚也又催促了她。 听到这个声音，禅院嘉穗理刚刚冷静下来的情绪再次翻腾起来。 其他人都无所谓，都是无关紧要的人，无论她怎么隐忍，无论她怎么卑躬屈膝，都只是为了计划。 可是禅院甚也…… 他怎么配？ 他怎么配让她道歉？ 她付出代价生下他，他却没有给她应有的回报。现在竟然还敢伙同五条悟一起让她给他道歉。 太可笑了。太可笑了。太可笑了！ 她的情绪又激动起来。 五条悟活动了下手指，准备再打醒禅院嘉穗理一次。 然而禅院甚也却拦住了他。 朝五条悟笑了笑，禅院甚迈步靠近了禅院嘉穗理。 “妈妈，”他伸手，抚上了禅院嘉穗理的脖子，“你还记得这个吗？” 他没有像禅院嘉穗理当时那样用力掐，只是虚虚碰触着。 禅院嘉穗理用力拂去了他的手，大声质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想要弑母吗？！” 看着禅院嘉穗理一副完全不记得的样子，禅院甚也微敛双眸。 再抬眼，他脸上又露出了笑来：“没有，怎么会呢妈妈，我只是想要问你，你什么时候跟你的乖宝宝道歉呢？” 一遍遍的“乖宝宝”，一次次扎在禅院嘉穗理心口，将她刺得整个人都冒起火来。 这一次她没有再变得疯狂，脑子逐渐清醒起来。她的视线在禅院甚也和五条悟两人身上游移了多次，终于还是下定决心。 她开口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错把你抓到这里来。” 没有用“妈妈”的自称，也没有称呼禅院甚也，仿佛他们只是陌生人。 禅院甚也笑着，答道：“嗯，我收到了。” 禅院嘉穗理转身就想走。 但是禅院甚也却喊住了她。 “妈妈，你以为这样就完了吗？” 禅院嘉穗理猛然回头：“你还想怎样？” 禅院甚也歪着脑袋，又倚靠到了五条悟身上。他笑眯眯地，继续道：“你不觉得你还应该对我道什么歉吗？” 禅院嘉穗理立刻明白禅院甚也在说什么。 “你……”她咬牙切齿。 禅院甚也没有回应，只笑眯眯地看着她。 五条悟也在一旁应和道：“就是，这位‘母亲’，你不觉得你还漏了什么吗？” 万事开头难，已经说了一次道歉的话，接下来再说就没有那么难以启齿了。 禅院嘉穗理破罐子破摔，继续道：“对不起，我不该怎么不关心你，不该让你在禅院家受到欺辱。” 禅院甚也：“还有呢？” 禅院嘉穗理深吸一口气，继续：“对不起，我不该把你关起来。” “嗯。”禅院甚也点了点头。 禅院嘉穗理这样果断道歉的样子，就没那么让人感到愉悦了。 这样没有实质内容的道歉听再多也不好听，还是之前的那些比较好玩。 他收回视线，看向五条悟：“还有吗？” 五条悟眉头一挑，问道：“不叫五条哥哥了？” 禅院甚也：“……” 他瞬间就站直身体，不再靠着五条悟。 然而五条悟却早就料到他想做什么，单手一捞，就把禅院甚也捞进了自己怀中。 “乖～” 朝禅院甚也笑了笑，他看向禅院嘉穗理，又一次谈起条件来。 这一次，是关于禅院甚也的抚养权。 虽然现在他可以把禅院甚也带回去，但是终究禅院甚也还是禅院家的人。避免日后麻烦，还是现在一次性解决得好。 禅院嘉穗理已经彻底冷静了下来，她没有拒绝，就像是丢弃了一个娃娃一样，轻而易举同意了五条悟的要求。 禅院甚也的抚养权暂定转移给了夜蛾正道。 五条悟当即打电话通知了夜蛾正道这件事。 夜蛾正道：“……” 突然多了一个养子的事，他居然被他的学生通知了？？？ 不过…… 他想到了禅院甚也。 这段时间禅院甚也一直住在高专，他难免会遇到。 虽然禅院甚也没有注意到他，但他一直有看到禅院甚也。包括最初禅院甚也刚被五条悟带回来之时，也是他亲自看过同意之后，禅院甚也才被留下的。 那个孩子…… 他确实颇有好感。 有些小傲娇，但是事实上还是很听话的。特别是在之前那段将自己的内心坦然暴露给其他人的时间，懂事的一面更是显眼——相比起让他头痛的问题儿童而言。 他答道：“好，我知道了。” 声音依旧冷静，像是一个无情的确认机器。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嘴角已经扬起了小小的弧度。 至此，五条悟才满意。 五条家的人忙活了一通，全是白忙活。 五条悟大手一挥，又道：“把东西全部都带回去！” 他准备的都是好东西，可不能便宜了这些人。 一群人浩浩荡荡离开了。 · 禅院嘉穗理目送他们离开，立刻赶去和鸭舌帽男人汇合。 不等鸭舌帽男人说话，禅院嘉穗理就先开口质问：“当初你跟我保证过，这个孩子会天资卓越的，现在呢？” 鸭舌帽男人不以为意，答道：“现在不也天资卓越吗？” 禅院嘉穗理愤怒道：“我并不需要他有多聪明的头脑，太过聪明反而难以掌控，你看看现在！” 鸭舌帽男人语气依旧淡定：“你是在气他碍事，还是在气他没有天赋？” “一个废物而已，有什么好碍事的？带不回去也无所谓了，能让五条悟那么在意他，也算是有点价值。”禅院嘉穗理眸色一沉。 五条悟的软肋，还是一个废物，可操作的余地可太大了。 鸭舌帽男人像是没有察觉到禅院嘉穗理的神色，语气还是那副淡定的样子：“那你就是在气他没有天赋吗？” “当然，”禅院嘉穗理瞥向鸭舌帽男人，“我要那么聪明的脑子干什么？跟我作对吗？就像刚刚一样吗？我要的，就是他的天赋！” 鸭舌帽男人笑起来：“你不是还有一个儿子吗？” 禅院嘉穗理立刻回应：“你疯了吗？那可是我儿子。” “嗯？”鸭舌帽男人的语气终于有了些变化，“儿子？” 禅院嘉穗理看着鸭舌帽男人眼睛的位置，厉声道：“我警告你，别把主意打到我儿子身上！” 鸭舌帽男人安抚道：“放心，我们是同盟，我不会擅自做决定的。” 禅院嘉穗理：“最好这样。” “那福永刚史……” 禅院嘉穗理看向头顶：“再让他蹦达一段时间，很快收网了。到时，我会让他跪在我面前。” 第九十二章 禅院甚也被五条悟带上了车。 一路上禅院甚也都很兴奋,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把自己的新发现告诉五条悟了。 嘴角带着抑制不住的笑，他朝五条悟偷偷看去。 · 五条悟不知道禅院甚也在想什么，他只看到禅院甚也如多动症一般, 时不时就偷偷看向他，嘴角带着傻笑。 比之前的乖巧猫猫更傻。 说是偷偷看, 其实看他的次数过于频繁，简直就是正大光明在看他。 正常情况下, 他就该扭头朝他的猫猫看去, 然后抓住猫猫“偷窥”的视线。 但他就不。 他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发现，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 只用余光观察着他的猫猫。看他的猫猫一次又一次看他，一次又一次傻笑。 就……好玩。 好可爱。 · 禅院甚也自然也不知道五条悟在想什么,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恶意没有那么可怕, 只要他不害怕恶意，恶意就无法伤害到他”这事, 没有去深思五条悟在想什么。 他现在只想车可以开更快一点, 更快一点回到高专，然后他就能跟五条悟分享这份惊喜了。 这样想着, 他又忍不住朝五条悟看去。 之前的每一次“偷看”，五条悟都没有“发现”, 禅院甚也被惊喜冲昏着头脑, 再加上五条悟这个双重buff，他也没有意识到不对劲，只下意识觉得五条悟不会发现他的“偷看”。 于是这一次，他更加光明正大起来。 脖子转动的同时, 半边身体也朝五条悟转动过去, 一双眼睛紧紧盯着五条悟。 然而, 不等他看上一秒，五条悟突然扭头，捕捉到了他的视线。 对视的一瞬间，禅院甚也瞪大了双眼。 ——说好的不会发现呢？？？ ——为什么突然看过来了？？？ 他在心中惊叫着。 · 对于禅院甚也的反应，五条悟眼神微动。 太太太可爱了～ 他的猫猫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这微张的嘴，这滚圆的眼，这被惊吓到了的表情。 无论看多少遍都不会看腻。 他俯身，贴近了禅院甚也的脸，让这幅可可爱爱的模样更加清晰地落入自己的眼眸中。 然后，他就看到猫猫的爪子朝自己拍来。 是惊惧之下的自然反应，但又速度极慢，软绵绵地，半点不像是要打坏人的样子。 反而像是…… 像什么？ 一个词突然出现在五条悟脑海中。 【**】 难得的，五条悟为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忏悔。 · 另一边，禅院甚也下意识伸手去打五条悟。 但是因为是五条悟，他潜意识中就不会真正对五条悟下手。于是动作间更像是在玩。 但当真的挨到五条悟的肩膀时，他又惊讶了一下。 ——说好的变成了自动挡呢？ ——五条悟的无下限咒术呢？ ——我怎么打到五条悟了啊？！ 灵魂三问，展露在了脸上。 五条悟轻咳一声，忽略掉自己脑海中奇怪的想法，轻轻握住了猫猫的爪子。 他没有给禅院甚也解释，只越来越靠进禅院甚也。 近一点，再近一点。 看着禅院甚也下意识朝后缩去的样子，他捏紧了禅院甚也的手，猛地一拉。 禅院甚也被拉进了他怀中。 或许是因为刚刚那个奇怪的想法，他忽然感觉自己的心跳声好像也变快了些，就和被他惊到的猫猫一样。 脑子好像被什么东西粘乎到了一起，他忽然想不起来自己刚刚想要做什么了，就这样搂着禅院甚也愣在了原地。 禅院甚也眨了眨眼，他的右手此时恰好撑在五条悟左胸心脏的位置，让他清晰感受到了五条悟胸膛之下有力的心跳。 时间仿若停滞。 然而就在这时，车门突然被打开了。 “少爷，到了。” 车门外的人说完抬头，这才看到车内的场景。 总感觉他似乎做错了什么？ 车内的时间再次开始流淌，禅院甚也和五条悟都反应很快。 一个揪紧对方的衣服将脑袋埋进对方胸口装鸵鸟，仿佛自己看不到就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另一个很理直气壮地把对方抱进了怀里，真就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 本来就什么都没发生，本来就只是如往日一样寻常不是吗？ 五条悟抱着禅院甚也下了车，大步走进了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 走进宿舍楼，他想到禅院甚也之前明显想要跟他说什么的样子，选择了去禅院甚也的房间。 来到房间门口，他单手抱着依旧埋头在他身上装鸵鸟的禅院甚也，腾出一只手打开了房门。 一边进门，他还一边感慨：他的猫猫还是太瘦了，要再好好补补。 随手关门，他低头看向死死埋在他胸口的禅院甚也。 恶向胆边生。 趁着禅院甚也没有反应，他拿出了手机，果断拍下了这一幕。 这种机会可不多，一定要好好收藏。 闪光灯亮起来的时候，禅院甚也才察觉到五条悟做了什么。他立刻抬起头来，试图去够五条悟手中的手机。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但这一次他站在了一个更高的位置。他此刻正被五条悟抱着，距离五条悟的手所能达到的最高点并不远。 只要再高一点点……就可以拿到了。 突然灵光一闪，禅院甚也一手揪住五条悟的头发，一手按住了五条悟的肩膀，双腿用力，就想爬得更高。 可是他忘记了最重要的一点——他现在是被五条悟抱着的。 他想把五条悟当成树一样爬上去，但五条悟不放开他的话，他又怎么能爬得动呢？ 于是，他的双腿只在五条悟腰侧蹭了两下，高度却没有丝毫变化。 托着他后背的那只属于五条悟的手把他拉住了。 禅院甚也：“……” 好气哦。 他仰头看着就差一点点的手机，眉头紧皱着，指尖努力向前伸着，还想做最后的挣扎。 而五条悟…… 他挑了挑眉，就着这个姿势自拍了一张。 当然，在张自拍中，也有禅院甚也的身影。 禅院甚也：“……” 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破罐子破摔一般，他用力锤了锤五条悟的肩头。 五条悟却开心笑着。 “乖乖～”他抱着禅院甚也往前走了两步，然后把人放在了椅子上，“等我把照片洗出来，给你一份呀～” 禅院甚也：“……” 他才不要那么羞耻的照片啊。 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被五条悟抱着的姿势有多诡异，又想起他就这样被抱着从高专门口走进了这里。 简直是招摇过市，有种社会性死亡的感觉。 他咬着下唇，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没脸见人了。 本来就已经因为之前的状态太过羞耻而没脸见人，但之前至少还能说是因为他处于不正常的状态，所以还算可以装作无事发生。 但现在…… 他不能再用这个借口了，真的没脸见人了。 呜呜呜—— 他真的要哭了。 而一旁，五条悟却还在没心没肺笑着。 虽然禅院甚也知道五条悟不是在嘲笑他，但是在这种情况下还笑得出来的人，真的好可恶啊！ 他放开手，想瞪五条悟一眼。 然而…… 刚将双手从眼前挪开，他就看到了五条悟放大版的脸。 五条悟竟然和他离得那么近……几乎要贴到他脸上了。 呼吸间都是五条悟的气息。 心跳的速度在加快，脸上的温度在上升。 禅院甚也没有感受到恶意，但是却有一种可感受到恶意时相似的窒息感。 同样是窒息感，此时此刻感受到的却和感受到恶意时的窒息感截然不同。 一股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从心头升起。 像是愉悦，像是高兴。 又像是惊惧，像是害怕。 像是在春日的暖阳中捧起了一掌清泉，有些冷，却不会刺骨，反而在暖阳之中倍感舒适。 · 五条悟本是抱着好奇心贴近的禅院甚也。 也有着想要吓一下猫猫，再看到猫猫那副可爱的模样的成分在。 可是好奇心害死猫。 五条猫猫看到禅院甚也忽然将一双手掌微微下移，只露出了一双红色的眼睛。 这是他第一次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禅院甚也的眼睛之上。 一双红眸之中，倒映着他自己的身影，仿佛载满了整个世界。 瞳孔似乎颤抖了一下，连带着他的身影也微微晃动。 但是恍惚间，他有些分不清是不是他自己真的也在跟着一起晃动。 他感觉自己的心跳声好像又变快了些，就像之前在车里时那样的。 好像有什么东西不太一样了，又好像从始至终都是这样。 他伸出手去，扣住了禅院甚也的后颈。 颤栗的感觉随之传来。 他又有些分不清是他的猫猫在颤栗，还是他本人在颤栗了。 一定是他的猫猫吧？一定是的。 他闭上了眼睛，朝禅院甚也贴去，额头紧挨上了猫猫的额头。 · 禅院甚也该收到额头上传来的温度，原本有些僵硬的脑子更加糊成了一团。 他眨了眨眼，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他以为自己脸上的温度肯定已经升高了，但是没想到五条悟的额头反而比他的更温热一些。 原来是错觉吗？ 幸好…… 他暗自庆幸。 只是…… 他疑惑，五条悟为什么要这样做？他是又想到了怎么坏主意吗？ 后颈处也是温热一片，他忍不住动了动脖子，却发现后颈处的手突然收紧，更用力地掐住了他。 有些微痛，是可以忽略的程度，但他却强忍住不再动弹，眼睛也缓缓闭了起来。 许久，他才开口：“五条悟……” “嗯。”五条悟立刻回应了他。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 禅院甚也：“你先说。” “嗯，”五条悟不跟他争，问道，“你之前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刚刚在那边为什么那么开心呢？” 第九十三章 “你之前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刚刚在那边为什么那么开心呢？” 说起这个,那禅院甚也可就来精神了。 他瞬间睁开了眼，刚刚奇怪的情绪一扫而空，整个人都变得神采奕奕起来。 五条悟松开他起身,就见到了禅院甚也一双亮闪闪的眼睛。 好像真的在发光。 “怎么？有什么事那么高兴？” 禅院甚也笑起来，发自内心的，由内而外的。 他跳下椅子，兴奋道：“我跟你讲！刚刚我好像发现了……” 五条悟往前跨了一步，绕过禅院甚也坐到了椅子上,问：“你发现了什么？” 禅院甚也组织了一下语言，继续道：“就是那个恶意,你知道的吧？” 兴奋的感觉掩盖了一切，此时提起幻境里的事，他也竟然没有感觉到羞耻。 五条悟笑着点了点头：“嗯,知道，恶意怎么了？” 他是亲自感受过被恶意笼罩的感觉的,那滋味委实不好受,就连他也对此感觉到厌恶。 但是现在看着禅院甚也的兴奋的表情，他想,是不是恶意变得不那么让他的猫猫难受了？ 听到禅院甚也接下来的话，他知道自己是猜对了。 禅院甚也抓着他的肩膀,用超兴奋的语气道：“我跟你讲,刚刚禅院嘉穗理的恶意,我一点都没有感觉到难受！” 话唠属性在他身上再次出现,他絮絮叨叨地，把刚刚经历的事情全都说了一遍。 “一开始我还以为是因为有你在,所以我才没有感觉到难受。但后来我发现好像不是的,我不是让你放开我吗？我就是去做了一个测试,我发现你不在我身边，我也一点都没有感觉到难受。 “就是那种只有一个信号，可以清楚感觉到恶意在哪里出现，但是没有以前那种不舒服的感觉了！ “反正就是！好像因为那个时候我很开心，没有害怕那些恶意，那些恶意好像就不敢让我难受了！ “都是欺软怕硬的东西！”他最后做了个总结。 “哦～”五条悟摸着下巴，重点却拐到了其他地方。 “你说，有我在的时候，你会不觉得恶意有那么难受？” 禅院甚也：“……” 他说了那么一大堆，为什么要抓这个重点啊？？？ 看着禅院甚也又要恼羞成怒，五条悟身体后仰，靠上了椅背。他将手肘也撑在椅背上，撑住了斜歪着的脑袋。 一派慵懒。 仿佛是一只惹了主人生气的猫猫在一旁高兴地看着主人想生气却又对他无可奈何的样子。 “五条悟！”禅院甚也大声喊了五条悟的名字。 “嗯，我在。”五条悟依旧淡定回应。 禅院甚也：“……” 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他的满肚子气愤全都咽了回去。 “喂！你！” 五条悟毫不掩饰地笑了起来，然后问道：“那你还想要再去试验一下吗？” 这正是禅院甚也想要立刻去做的事。 禅院嘉穗理本就特殊，只凭借她的恶意还无法得知是否真的如他推理的那样，“恶意欺软怕硬”。想要得到更准确的结果，还需要做进一步的测试。 五条悟终于又靠谱了些。 他收起鼓起的腮帮，点了点头道：“嗯，想要再去试一试。” “好！”五条悟站了起来，单手搭上了禅院甚也的肩膀，“那我们就现在出发吧！” “啊！啊？”禅院甚也一脸懵逼。 他们不是才刚刚回来吗？难道不需要跟别人先说一声？ 特别是…… 咳…… 某个被迫成为他监护人的人。 对于夜蛾正道，禅院甚也没有多少接触，只知道这是一个很好的人。 最初同意了他留下来，后来还帮他们一起救芽衣。 就像是在跟着他们一帮小孩一起胡闹一样。 而这次，突然被扔了一个养子过去，他也就这样接受了。 真是……太好了。 果然，就和夏油杰说得那样，人和人之间不能一概而论，虽然他曾经遇到的都是对他抱有恶意的人，但不能一棍子打死所有人。 所以…… “不先去跟老师说一声吗？” 至少要先去亲口感谢一下吧？ 五条悟挠挠后脑勺，反问道：“为什么要去跟他说一声？” 禅院甚也：“……” 你这是忘记了自己刚刚干了什么吗？ 就在这时，房门被再次推开了。 两人齐齐转头，就见夜蛾正道正板着脸站在门口，一双眼睛正看着五条悟。 禅院甚也：“……” 完了，还被抓包了。 >>>>>>> 五条悟被凑了一下。 就连禅院甚也都看得出来夜蛾正道没有用力，但五条悟却大声嚎叫起来，仿佛受了多大的委屈。 而这嚎叫声成功招徕了夏油杰和家入硝子。 两人都是知道五条悟把禅院甚也接回来了后就立刻赶了过来，却没想到看到了这样一幕。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们先笑为敬。 同情心？ 开玩笑，对五条悟要什么同情心？ “喂！你们两个！”五条悟瞬间就把矛头对准了夏油杰和家入硝子，“你们是在笑什么！” 于是三人闹作一团。 对于那边吵吵闹闹的三个学生，夜蛾正道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 在强烈的对比之下，他看着安安静静站在原地的禅院甚也就感觉格外顺眼。 “咳咳咳……”他清了清嗓子。 禅院甚也没有看向他，还是看着五条悟的方向。 夜蛾正道：“……” 他朝禅院甚也靠近了两步，然后再次清了清嗓子。 禅院甚也还是没有看向他，继续看着五条悟的方向。 夜蛾正道：“……” 忍住扶额的冲动，他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 五条悟在禅院甚也心中有多重要，他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他这个突然救场的监护人对于禅院甚也而言，可比陌生人强不了多少。 于是，在三人吵吵嚷嚷的声音中，他朝禅院甚也喊道：“甚也。” 听到自己的名字，禅院甚也这才回头看向夜蛾正道。 后知后觉地，他意识到夜蛾正道刚刚两次发出动静其实都是在吸引他的注意力。 禅院甚也：“……” 好像又丢人了。 最后一丝余光也从五条悟身上挪开，他认真看着夜蛾正道，然后鞠了一躬道：“感谢您。” 对比越发强烈。 夜蛾正道对禅院甚也简直不能再满意。 但他却只用平静的语气答道：“不客气。” 气氛似乎要冷场，夜蛾正道正想再说些什么，就见五条悟突然又闯了过来，搭着禅院甚也的肩膀冲他打招呼。 “老师～” 夜蛾正道：“怎么？” 五条悟在禅院甚也肩头微微用力，将禅院甚也转了一圈，转到了自己的另一只手上。 “我要带甚也出门，就先不陪你玩了～” 夜蛾正道：“？？？” 他深吸一口气：“你这是什么话？我在跟你们玩？” 五条悟歪着脑袋，撒娇似的道：“对呀～” 夜蛾正道：“……” 算了，他闯不进五条悟的逻辑中去。 视线扫过禅院甚也，他发现果然还是禅院甚也更乖一些。 禅院甚也朝他笑笑：“老师，那我们就先走了。” “好，去吧。” 他在原地目送着禅院甚也和五条悟远去，夏油杰和家入硝子却追了上去。 夏油杰＆家入硝子：“你们要去哪里？” 不是才回来吗？又要去做什么？ 五条悟回头，回以他们神秘一笑：“这是秘密，我跟甚也的小秘密哦～” 夏油杰：“……” 家入硝子：“……” 又来了！又来了！又来了！ 被搂着的禅院甚也：“……” 虽然关于恶意的事他还没有跟他们俩说过，但是五条悟说得这么暧昧要做什么啊？ 本来可以正大光明说的事，现在被五条悟这么一说……他再说的话，却好像是在掩饰一般。 不禁抬头，他瞪了五条悟一眼。 五条悟收到他的猫猫瞪眼，却只感觉到可爱。 哎呀，他的猫猫怎么可以这么可爱呢？ 铲屎官眼中的猫猫，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最可爱的！ 禅院甚也：“……” 这个人怎么还心情变好了？他是不是哪里有点问题？ 这样想着，他被五条悟带出了高专。 一出门，他的肩膀就被五条悟拍了一下。 五条悟：“甚也！我们去玩了！” 禅院甚也：“……” 他们明明是去做测试，什么叫玩？ 然后，他就发现，五条悟是真的要带他去玩。 禅院甚也：“？？？” 猫猫迷惑.jpg 这回五条悟没有卖关子，他勾着禅院甚也的肩膀，解释道：“不是说要保持着高兴的心态吗？那去玩的时候不是特别高兴吗？” 好像是这个道理。 禅院甚也被五条悟绕了进去。 直到吃完第三份甜品，他才忽然意识到，他本来就很高兴啊？根本不需要通过出来玩感到高兴啊…… 他…… 虽然不会亲口对五条悟说，但是他很清楚，只要是在五条悟身边，他就已经感觉到很高兴了。 他瞄了五条悟一眼，一秒就被抓包。 禅院甚也：“……” 六眼也太作弊了！都不能偷偷看他。 他立刻收回了视线，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五条悟拉着椅子坐到了他身边，紧紧挨着他，在他耳边问道：“甚也～你刚刚又看我了？你在想什么呢？” 温热的气息全都扑在了禅院甚也耳朵上，带来了无尽的痒意。 禅院甚也感觉自己的耳朵一定是烧红了。 但……实话说是不可能说的，算是打死他，他也不会告诉五条悟他刚刚在想什么。 如果他亲口说出那些话，五条悟一定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 虽然不能想象，但是他确定，五条悟一定会做出什么让人难以理解的事情。 第九十四章 禅院甚也笃定五条悟在听到他说“他只是和五条悟在一块就感觉很高兴”这种话后,一定会做出奇怪的举动来。 于是他用右手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用实际行动告诉五条悟：别做梦了，我是不会把我刚刚想什么告诉你的！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五条悟竟然真的没有再深究，就这样跳过了这个话题。 他见五条悟盯着他左手上的冰淇淋看着，然后开口问道：“甚也，这个冰淇淋好吃吗？” 刚刚五条悟买了两种口味的冰淇淋，一个给了他,一个五条悟自己吃了。 他不知道五条悟是怎么做到的，总之他才舔了两口,冰淇淋都还很完整，五条悟手上的冰淇淋却已经吃完了。 见他没有回应，五条悟又问了一遍：“甚也,你的冰淇淋好吃吗？” 盯—— 视线直直落在他左手——中的冰淇淋上。 五条悟：“可以给我尝一口吗？” 禅院甚也：“你要尝一口吗？” 两人同时开口。 禅院甚也忽然感觉有些尴尬，他别开脸,将左手往五条悟的方向送去。 “你要吃就吃啊。” 反正这也是五条悟给他买的。 他似乎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他已经吃过这个冰淇淋了。 而五条悟更不会在意这种事。 他看了禅院甚也一眼,见禅院甚也没有看过来的意思，他张开嘴,咬了一大口。 不是普通的一大口，是非常大的一口。 他说的一口,一大口也是一口。 总之,原本几乎没动过的冰淇淋被他咬了一口之后,只剩了一点点给禅院甚也。 他满足地咀嚼着嘴里的冰淇淋,一双眼眸紧紧盯着禅院甚也，就等着看到禅院甚也发现自己手上的冰淇淋只剩下一点点时的表情。 然而……禅院甚也让他失望了。 只见禅院甚也终于回过头来,看到了自己手中只剩下一小部分的冰淇淋。 只是愣了一小会儿,禅院甚也就恢复如常,仿佛早就料到会发生什么一样，淡定地吃起剩下的冰淇淋来。 五条悟：“……” 嘴里的冰淇淋突然就不香了。 “甚也～”他又凑到了禅院甚也身边，“为什么你都不生气呀？” 他在空中比划了一下：“我可是把那么大一个冰淇淋，吃得只剩下一小口了！” 前者他比划得夸张的大，后者在他手中则只剩下了指甲盖大小，对比异常明显。 禅院甚也却只瞥了他一眼，不打算参与他的幼稚行为。 他把手中的冰淇淋又凑到了五条悟面前，认真答道：“本来就是你给我买的啊，你要是喜欢，全吃掉都可以。” 五条悟：“……” 可恶！居然没能看到他想象中的猫猫那么可爱的表情！ 不过…… 他看着禅院甚也认真把冰淇淋捧给他的样子，嘴角的弧度不断上扬。 超超超可爱的啊！ 这样的猫猫也超可爱，喜欢。 所以，他又一次“恶向胆边生”，把这一刻的禅院甚也拍了下来。 禅院甚也：“……” 就算冰淇淋是五条悟给他买的，他也要怒吼一句：冰淇淋都喂了狗吧？！！！ 咬了咬牙，他伸手，把剩下的冰淇淋塞进了五条悟嘴中。 五条悟却反而笑眯了眼，他看着禅院甚也，含含糊糊道：“甚也真好啊～知道我喜欢吃，还要亲自送进来吗？太好了！” 禅院甚也：“……” 当然最后，五条悟又给禅院甚也买了一个冰淇淋。 他只是想要抢猫猫手里的冰淇淋吃，并不是不想给猫猫吃冰淇淋。那么好吃的东西，当然要跟猫猫一起分享了～ 吃完冰淇淋，两人再次上路。 一路上，禅院甚也感受到了好多次恶意。恶意的来源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样本十分丰富，几乎可以确定他的结论。 “怎么样？”五条悟问。 禅院甚也笑着仰起头，答道：“没有感觉难受，超爽的！” “嗯～那就好～”五条悟真心为禅院甚也感到高兴，他拉起禅院甚也的手，突然跑了起来。 “嗯嗯嗯？”禅院甚也一脸懵逼，“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跑起来？” 五条悟答道：“带你去做其他测试啊～” 禅院甚也秒懂：“附近有咒灵？” 刚刚已经几乎做完了人类的测试，剩下的应当就是咒灵了。 五条悟点了点头，答道：“对的！我们甚也真聪明！” 他不吝于对禅院甚也的夸奖，但禅院甚也却有一种五条悟在哄小孩的感觉。 不过……就算是哄小孩，只要对方是五条悟，就很好，很开心。 禅院甚也收紧了五条悟抓着他的手，和五条悟紧握在了一起。 两人拐进了一条小胡同，幽深的环境中带着诡异的气息。 “感受到了吗？”五条悟问。 禅院甚也摇了摇头。 咒灵这种东西，一般情况下都不会无缘无故对他产生恶意。 五条悟点点头，牵起唇角，打了个响指。 在他的视线中，小胡同的尽头有一个小小的身影。那是一只长相丑陋的咒灵，实力很低微，是属于他一巴掌就能拍死的程度。 不过现在为了测试，他可不能立刻把这个小家伙祓除。 那个小家伙显然还没有发现他们，或者说是已经发现了他们，但是却没有意识到他们的危险之处。 真是太弱了啊，连自己即将面临的危险都不知道。 所以禅院甚也才没能感受到恶意。 不过没关系，既然这个小家伙不知道，那他就提醒他一下吧～ 一丝微弱的咒力被放出，很快来到了那只丑陋的咒灵身上。 瞬间，咒灵一小半的身体消失了。 啧～真是太弱了啊。 五条悟在心中暗叹一声。 咒灵发出了痛苦的哀嚎，与此同时，禅院甚也也感受到了从那只咒灵身上传来的恶意。 “怎么样？”五条悟又问。 禅院甚也脸上带着兴奋，拉着五条悟朝恶意的来源跑去。 虽然他看不到，但是他可以感受到那只咒灵正在逃跑。 一边奔跑着，他一边对五条悟道：“我确定了！恶意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东西！我保持着愉悦的心情，一点都没有畏惧它，它就一点都伤不到我，只能给我指引方向了！” “真是太好了啊。”五条悟发出了来自真心的感慨。 真的太好了，他的猫猫，不用再感受那样难以忍受的感觉了。 真的太好了。 脚步突然顿住，他拉住了禅院甚也。 禅院甚也疑惑抬头，问道：“不追吗？那只咒灵要逃跑了。” 五条悟笑着，紧紧拥住了禅院甚也。 他将脑袋放在禅院甚也头顶，答道：“那么弱小的东西，哪里值得我们俩去追？” 说话间，那只咒灵就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禅院甚也也感受到了那股恶意瞬间消散。 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五条悟突然抱住了他。 很紧很紧地抱住了他。 “五条悟……”他喊了五条悟的名字。 五条悟这是怎么了？他好像感受到了一股陌生而熟悉的气氛。 然而不等他细细感觉，五条悟就松开了手，朝他笑道：“甚也！这个真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为了庆祝，我们继续去玩吧！” 刚刚感知到的仿佛只是错觉。 禅院甚也看着五条悟似乎比他还兴奋的样子，笑着答道：“好啊。” 既然五条悟想玩，那他当然会陪五条悟一起玩了。 两人往回走去，又一次进了一家甜品店。 “甚也，”五条悟神秘兮兮的把他推到了一个包间中，然后小声道，“你先在这里等一下，我马上回来。” 禅院甚也不知道五条悟又要玩什么，但看五条悟心情这么好的样子，他很乖地点了点头。 “乖～”五条悟摸了摸他的脑袋，很快离去。 走得快，回来得也快。 禅院甚也独自一人在包间中坐了没一会儿，五条悟就端着餐盘回来了。 “当当当当！”五条悟把餐盘放到了桌上，然后将一杯像牛奶似的饮料放到了他面前。 看起来很普通的饮料，能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值得五条悟这么喜欢？ 他正想端起杯子喝一口，就听五条悟阻止道：“等一下，甚也！” “嗯？”禅院甚也疑惑抬头。 五条悟脸上依旧保持着那副神秘兮兮的表情，他拿起餐盘中的一颗巧克力球，小心翼翼放到了杯子里。 “这是什么？”禅院甚也问。 五条悟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杯子，非常认真道：“我们等待一会儿，很快会有好运出现哦～” 好运吗？ 这个巧克力球？ 见五条悟如此郑重其事的样子，禅院甚也不由得也正襟危坐起来。 一定是有什么很好的事情会发生吧？ 时间一分一秒走过，他一直看着杯子中的巧克力球。 然而等了大约有十来分钟，杯子里一丝变化都没有。那个巧克力球还浮在饮料中，只有外层稍微融化了些，变小了些。 “是还没有吗？”他问。 “嘘——”五条悟朝他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朝他低声道，“轻一点哦，不要吓到它了，不然就看不到好运了哦。” 禅院甚也闻言，立刻警惕起来。 他看着杯中的巧克力球一动不动，就怕自己挪动一下都会惊扰到杯中的好运。 于是，一大一小两只猫猫就这样认认真真看着中央的杯子，脸上满满的都是严肃认真。 时间再次慢慢走过，巧克力球变得越来越小。 如果不是确定这个巧克力球不是空心的会浮不起来的话，禅院甚也都要怀疑五条悟所说的好运是不是真的存在了。 又过了几分钟，他终于在杯中看到了不一样的颜色。 巧克力似乎要彻底融化了，即将向他们展露出它中间包含的好运。 禅院甚也不禁屏息凝神，等待其五条悟都如此认真对待的好运。 几秒之后，巧克力球彻底融化，露出了里面的棉花糖。 然后，棉花糖立刻融在了饮料中。 禅院甚也：“……” 这就是你说的好运？ 他抬头，无声询问着五条悟。 五条悟严肃地看着他，认真答道：“对啊，这难道不是好运吗？甜品里面还有新的甜品呢～” 禅院甚也：“……” 他果然不应该对五条悟抱有什么期待吧？ 然而一低头，他却看到杯子中的奶白色突然有了变化。 刚刚的巧克力球是白巧克力，融化在杯中几乎没有对饮料产生什么影响。 而棉花糖却是彩色的，其中似乎还添加了什么会和饮料产生反应的东西。 刚刚他抬起头来时还没看到，现在低头一看，却发现饮料变了颜色，整杯饮料都散发着绚烂的光芒。 “是好运呢。”禅院甚也呢喃。 五条悟：“嗯啊，当然是好运了。” 第九十五章 杯中绚烂的光维持了一阵时间,逐渐恢复正常。 禅院甚也端起杯子，轻轻抿了一口。 很甜。 但……这也太甜了吧？？？ 一大颗巧克力再加棉花糖，以及杯中的饮料原本就是甜的,混合到一起之后,变得格外甜。 是禅院甚也所不能接受的程度。 他感觉所有甜味都在自己嘴里腻了起来,满脑子就只剩下了一个字——“甜”。 他放下杯子,默默朝五条悟那边推了推。 那边,五条悟正撑着下巴仔细看着禅院甚也，见禅院甚也将被子朝自己推来，他问道：“不好喝吗？” 禅院甚也想说不好喝,但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 “给你喝。” 突然有种美滋滋的感觉？ 五条悟接过杯子，喜滋滋喝了起来。 真甜啊。 看着五条悟这个享受的模样,禅院甚也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刚刚尝错了。 一定是很好喝的吧？不然五条悟怎么会这么享受呢？ 察觉到禅院甚也的视线,五条悟问道：“甚也,你还想再喝吗？” 说着,他又喝了一口饮料,没有立刻咽下去，只含在了嘴中，像是在细细品味的感觉。 禅院甚也忽然忘记了刚刚那种甜腻的味道,他看着五条悟，点了点头。 忽然,五条悟的脸贴近了他。 虽然五条悟没有说话,但是他似乎听到了五条悟的声音：真的想喝吗？ “我喂你好不好？” 这个声音响起的时候,禅院甚也以为是他自己又瞎想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但是看到五条悟突然弹开去拿杯子,他又意识到……刚刚不是他的幻听,是五条悟真的在说要喂他。 禅院甚也：“？？？” 什么情况？为什么突然又要喂他？他没有做错什么吧？ 原谅他现在一听到五条悟说这个,就想到惩罚。 毕竟那些场景确实太过羞耻。 不过…… 他看向五条悟，就见五条悟老老实实坐在那里，低头看着手中的杯子。 这模样，就像是当做刚刚无事发生，半点没有真的想要喂他的样子。 禅院甚也心中不免又疑惑起来。 五条悟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 五条悟听到声音，扭过头来看他。 脸上的表情严肃到不能再严肃，严肃得不像是五条悟了。 禅院甚也心中更加疑惑，他问道：“是发生什么事了？” 五条悟低头，又喝了一口杯中的饮料。 他没有回答禅院甚也的话，转移话题道：“甚也，你想知道绛雪的事吗？” 禅院甚也原本想要继续追问，但是将五条悟的话在脑海中打了个转后，他突然双脸爆红。 大概是因为这个问题太过羞耻吧，他从昨天到现在都下意识忽略了这个问题，竟然一直没有问过五条悟关于绛雪的其他功能。 现在被五条悟突然提起，他又想起来他昨天发现的事实。 原来，他每次拿着绛雪想到五条悟时，出现的幻影都不是他的幻觉……而是真的五条悟！ 原本也没什么，只有他可以“看”到而已。 但是问题就在这里。 五条悟虽然“看”不到，但是知道有这回事。 而他……竟然从来没有觉得这个功能有问题过，甚至连提都没有提过一嘴。 哪怕是五条悟已经在他的幻境中看到过一切，但对于“他想到五条悟时，连脑海中出现幻影都自觉正常”这件事，他还是倍感羞耻。 双手捂住了脸，他低下脑袋，想先让脸上的温度降下一些再继续这个话题。 他没有看到的是，在他双手捂脸的瞬间，五条悟突然松了一口气。 五条悟看着禅院甚也，默默抬起杯子，把剩下的饮料全都喝了下去。 喂食什么的…… 他刚刚为什么会有奇怪的想法？ 将嘴中的饮料全都咽了下去，他扯过一张纸巾，仔仔细细擦了一遍自己的嘴。 好一会儿后，禅院甚也才又抬起头来。 他佯装镇定，学着五条悟那副“假装无事发生”的样子，清了清嗓子问道：“绛雪……还有什么其他功能？” 五条悟脸上的严肃褪去，他看着禅院甚也认认真真解释起来。 关于绛雪，关于无限，关于束缚，关于六眼。 听着听着，禅院甚也脸上却带上了严肃。 这绛雪可是天然克五条悟的存在啊。 虽然加上了这样的束缚，但是五条悟又怎么能保证对方真的不能伤到他？ 特别是他…… 他有特殊的实力增长方法。 五条悟就这么放心把绛雪交给他，还这么大咧咧地把秘密都说给了他听？ “你……” 五条悟笑起来，打断禅院甚也的话道：“我相信你。” ——相信我？ ——相信我不会是一个坏人？ ——还是相信我不会对你下手？ 五条悟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他突然抱住了禅院甚也的脖子，大声道：“反正就是相信你！相信我的猫猫！” 禅院甚也毫不怀疑这句话已经传到了包厢外。 鼻翼间满是浓浓的甜味，他心中的各种疑虑突然消散，最后开口只剩下了一句：“我知道，知道了。” “好耶！”五条悟抱着禅院甚也的脖子晃了晃，就像小孩子一样，“那我们继续去玩吧！” 禅院甚也：“……” 话题未免转得有些快吧？ 不过…… 他感受着五条悟愉快的心情，心中也更加愉快起来。他答道：“好啊。” >>>>>>>>>>>>> 玩了一路，顺手解决了几只咒灵后，时间又到了下午。 五条悟一拍脑袋，问道：“甚也，要去找惠吗？” “嗯？”听到陌生的名字，禅院甚也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五条悟在说什么。 叫这么亲密，还问他要不要去？ 他印象中怎么没有这样一个人？ 五条悟解释道：“就是那个，伏黑惠，你忘记了？昨天说过的。” 伏黑惠？ 昨天…… 禅院甚也一听这话，立刻明白过来五条悟说的是谁。 昨天，在那种情况下，他们俩竟然被伏黑甚尔临终托孤了。 也是一件很魔幻的事情。 明明是夺走他性命的人，伏黑甚尔竟然就这样把孩子随随便便托付了出来。 不过，他也确实是做了一个对那孩子最正确的选择。 昨天五条悟有问过他的想法。 想到禅院家那个地方，他对于这个未曾谋面的侄子起了怜悯之心。 他至今仍没有改变对禅院家的看法：那是一个吃人的垃圾场。 不能让那个孩子被吃掉。 虽然五条悟没有说，但他知道，五条悟一定也是这样想的。 昨天五条悟拍着胸脯接下了这件事，这么快就已经有结果了。 可是他也未免太过随意了吧？玩着玩着，突然要去找那个孩子？ 而且，不是从来没有见过吗？对于不认识的人，竟然也可以叫这么亲密吗？ 五条悟不管禅院甚也在想什么，自顾自替他做了决定。 “走了。”他勾着禅院甚也的脖子，在前方拐了个弯。 走了两步，五条悟道：“到了。” 禅院甚也：“……” 所以他们其实一边玩着，就已经一边在朝那个孩子这边走来了吗？ 五条悟随地坐在了台阶上，然后又朝禅院甚也伸出了手：“来，先坐一下吧，惠快放学回来了，等等他。” 对于五条悟如此自然的称呼，禅院甚也竟然慢慢有种可以接受的感觉。 惠…… 那是和他血脉相连的亲人。 他一时间又有些忐忑。 毕竟那是流着禅院家血的孩子，他不知道那个孩子是会像禅院家人那样，还是会像这段时间他接触到的陌生人那样。 “甚也～”五条悟见禅院甚也不理他，大长腿一勾，勾着禅院甚也的腿把人勾了过来。 禅院甚也一时不察，整个人都向前倾去，立刻扑倒在了五条悟怀中。 禅院甚也：“……” 他抬起头来，正想说什么，就撞入了五条悟一双蓝色的眼眸之中。 那是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不含一丝杂质，让他只是看着，脑海中就清明起来。 “甚也，你在想什么呢？”五条悟问。 这世上怎么可以有事情比他更重要？ 他的猫猫竟然想其他事想得出神，都想到忽略他了？ 不可以！ 禅院甚也被五条悟这样看着，心中莫名产生了一种心虚的感觉。 下意识收了收脖子，他又忽然停住。 不对，他有什么好心虚的？ 于是，他再次和五条悟对上视线，答道：“没什么事，我已经想明白了。” 被五条悟这一打岔，他才从那种状态中走了出来。 ——人和人之间，不能一概而论。 就算伏黑惠身上流淌着禅院家的血，但他也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不能将他归于那些恶心的禅院家人一类。 那个孩子到底怎样，要等到亲自遇到才知道。 更何况，就算再退一万步。 哪怕那个孩子是和禅院家人一样，那也没有什么好怕的。 毕竟对于现在的他而言，恶意已经不是什么可怕的东西了。 那个欺软怕硬的恶意，他一点也不畏惧了。 反而对于自己的这个能力，他现在有些欣喜。如果不是有这个能力的话，他可就丝毫察觉不到咒灵的存在了。 不止咒灵，还能更方便他分辨出哪些人是垃圾。 果然用得好，就是一个称手的工具。 · 抱着禅院甚也的五条悟见禅院甚也再次走神，嘴角立刻垮了下去。 怎么可以有比他更重要的事情？ 还是说，他的猫猫是在想他的事情？ 五条悟给了禅院甚也最后一个机会，他偷偷把禅院甚也身上挂着的绛雪解了下来，然后又偷偷塞进了禅院甚也手中。 结果是……他的猫猫竟然没有在想他！ 竟然真的有比他更重要的事情？！！！ 他不开心了，他要闹了。 “甚也！”他一惊一乍地，忽然起身，把禅院甚也抱了起来，举到了空中。 禅院甚也瞬间回神。 他在空中扑腾着一双腿，眼中满满的都是疑惑。 “你干什么啊？” 五条悟他又要玩什么？ 察觉到禅院甚也脑海中终于有了自己，五条悟却还不满意。他依旧举着禅院甚也，兴师问罪道：“甚也！你刚刚在想什么？” 禅院甚也：“……” 不，他不想说。 可是他不说，五条悟就不放开他，甚至还将他举得更高了。 大庭广众之下…… 禅院甚也回头看看，暗自庆幸这条路上没什么人，还没有人看到他现在这副模样。 “你先放开我……”他道。 五条悟不依，继续执着问道：“快告诉我嘛，告诉我你刚刚在想什么。” 五条猫猫的撒娇…… 这谁能挡得住？ “我……” 话还没说完，他忽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 转头看去，他就看到了伏黑惠正从不远的地方走来。 为什么连照片都没见过，他就这么确认那就是伏黑惠？ 因为伏黑惠和伏黑甚尔长得简直太像了。 就是这个表情…… 他想到自己和五条悟现在的姿势，突然又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第九十六章 羞耻感爆棚,禅院甚也已经放弃思考。 五条悟看着禅院甚也红透的脸，将人放到了地上，然后顺手又拿出了手机想拍一张。 这一次,禅院甚也终于得手,他碰到了五条悟手中的手机,紧紧抓住了。 五条悟也没有松手,两人就这样一人抓着一头,对峙起来。 禅院甚也：“你放开！” 五条悟：“就不放～” 就在两人的幼稚对话还在继续之时，伏黑惠背着他的小书包走到了他们身边。 禅院甚也：“……” 突然僵住。 然而伏黑惠的眼神扫过他们之时，他却没有察觉到一丝波动。 就像是没有感情一样。 “让一下。”伏黑惠说。 禅院甚也这才发现他和五条悟两个人对峙之时,几乎将通道都挡住了。哪怕伏黑惠只是那么小的一只，也走不过去。 他正想给伏黑惠让开一条路，就听五条悟答道：“不让。” 禅院甚也：“……” 刚褪下去些的羞耻感再次涌上心头。 他明白五条悟是什么意思,他们原本就是来找伏黑惠的,就算现在让开,也还是要和伏黑惠面对面交流。那还不如先说清楚再找个地方好好谈谈。 可是,为什么要用那么幼稚的语气说话？ 简直像是在挑衅,小学生的那种挑衅。 而他挑衅的对象，只是一个还没成为小学生的三岁孩子而已…… 就算这个孩子看上去成熟了些，不像是才三岁的样子,但是对幼儿园的小朋友可不可以客气一点啊？ 这样想着，他松开手机,拉了拉五条悟的衣角。 他抬头看向五条悟,只见五条悟随手将手机放了起来,然后摊了摊手,往后退了一步,一副“那就交给你了”的样子。 禅院甚也点了点头。 再看向伏黑惠时,他却发现伏黑惠已经顺着五条悟让开的通道走了进去，全然没把他们两个放在心上。 “惠！”他喊住了伏黑惠。 伏黑惠的脚步一顿，他转回身看向禅院甚也，眼神中满是疑惑。 好像叫得太亲密了些…… 禅院甚也暗自后悔。 都怪五条悟，之前叫那么亲密，把他给影响了。 但话已经说出口，想要再收回已经来不及了，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上。 “惠，我们是特意来找你的。” 伏黑惠仰着头，眨了眨眼道：“哦。” 禅院甚也：“……” 这天很难聊下去啊？ 这个孩子虽然和伏黑甚尔长相差不多，但是性格似乎完全不同。 看着伏黑惠如此冷静的样子，禅院甚也想了想，决定将所有事情都告诉他。 这也是一路上他跟五条悟商量好的。 “惠，我们今天来找你是有一件事，不过在说这件事之前，我要先告诉你一些其他事。” 话唠属性再次出现，禅院甚也一开口就停不下来，就差把咒术界的所有常识都告诉给伏黑惠听了。 伏黑惠认真看着他，认真听着他的话，但禅院甚也却有一种伏黑惠小小的脑袋上挂满了问号的错觉。 好像是说得有点多？ 他话题一转，说到了伏黑甚尔身上。 “你的父亲——” 刚开口，他的话就被伏黑惠打断了。 “我不想听他，还有其他话要说吗？” 冷静的声音几乎没有起伏，让人怀疑这是不是真的只是一个三岁的孩子。 “他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津美纪的妈妈也是，把我们丢给了邻居照顾，”伏黑惠依旧用平淡的语气诉说着，他定定看着禅院甚也，下了结论道，“他们一定是不要我们了。” 不是问句，是肯定句。 对于自己的生父，居然这样吗？ 禅院甚也忽然感觉有种……熟悉的感觉。 主动权忽然掌握到了伏黑惠手中，他双手紧握着书包带，问禅院甚也道：“所以你找我有什么事？” 禅院甚也抿唇笑起来：“惠，我们是来让你做一个选择。你是想要去到禅院家，还是想要跟我走？” 伏黑惠眨了眨眼，问道：“你是谁？” 禅院甚也：“我是你的叔叔，刚从禅院家出来。” 伏黑惠又问道：“禅院家，好吗？” 禅院甚也克制住了自己想要话唠的心，认真答道：“不好，很不好，如果你想知道的话，我可以跟你说一堆的不好。” 伏黑惠低头思考了一下，又问：“那如果我去到那里，津美纪呢？” 禅院甚也答道：“不知道，但我想，应当也是不好的吧。我对那里有偏见，你应该已经发现了。” 伏黑惠抬头，朝自家阳台看去，他今天提早放学了，伏黑津美纪现在还没有回来，以往他回来的时候，伏黑津美纪都已经在阳台上望着他了。 他收回视线，又对禅院甚也道：“我知道你。” 这是禅院甚也没有料到的。 他惊讶了下，反问：“你知道我？” 伏黑惠依旧冷着一张脸，他答道：“他上次回来时跟我说过，可能会把你带到我们家。” 这个“他”，自然指的是伏黑甚尔。 禅院甚也没想到伏黑甚尔竟然会和伏黑惠说这种事，他不免有了些好奇心，便又问道：“他怎么说我的？” 伏黑惠仔细想了想，答道：“他说你可以给他钱。” 禅院甚也：“……” 果然还是离不开这个东西。 他的好奇心瞬间消失了。 他放下这个话题，继续问道：“那所以，惠，你要跟我们走吗？” 伏黑惠背着小书包往里走去，一边答道：“先进来坐坐吧，等津美纪回来，看她要不要跟你们走。” 他不能一个人做出这个选择。 禅院甚也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又问道：“你怎么这么确定我会把伏黑津美纪也一起带走呢？” 伏黑惠回头，眼神中终于有了些波动。 “你不想把津美纪也一起带走？”语气中竟然有些不可置信的感觉。 禅院甚也突然笑起来：“没有，当然会把你们一起带走。” 对于伏黑惠和伏黑津美纪的现状，他也已经从五条悟那边了解过。 两个不负责任的大人凑到了一起，却并没有给两个孩子带来更好的生活，反而让他们两个互相依靠，然后不靠谱的大人就离开了…… 这样的婚姻简直让人不能理解。 他忽然又有些好奇伏黑甚尔为什么要这么做了，为什么要入赘伏黑家，又为什么要把伏黑惠留下…… 这其中是有什么深意吗？ 已经没有人可以回答他这个问题，但或许他可以去查一查。 只是看着伏黑惠对于伏黑甚尔这无所谓的态度，他又按耐下了自己的好奇心。 连伏黑惠都不想知道，他又有什么去查的必要呢？ 拉上五条悟，禅院甚也跟着伏黑惠一起回了家。 被委托照顾两个孩子的邻居看到他们，热情地跟他们打了个招呼。 然后又拉过伏黑惠，在他耳边耳语道：“惠，这两个是什么人？可不要随随便便带陌生人回家啊。” 邻居的声音很小，但是在场的两个“陌生人”可不是普通人，对于这样小的声音，他们依旧听得清清楚楚。 似乎被当成坏人了啊…… 五条悟自信地来到邻居面前，一撩头发：“阿姨，我是好人呢～” 禅院甚也：“……” 有哪个好人会这样跟别人说自己是好人的？这明显让人感觉更不对劲了好不好！ 邻居显然也是这样想的。 还是伏黑惠靠谱些，跟邻居介绍道：“那是我叔叔。” 只介绍了禅院甚也一人，忽略了五条悟。 五条悟并不感觉尴尬，他主动自我介绍道：“我是他叔叔的同学～” 伏黑惠朝邻居鞠了一躬，然后又道：“春子婆婆，这段时间多谢你的照顾了，我和津美纪应该要搬走了。” 很是懂事的模样。 第九十七章 伏黑津美纪很快回到家,对于不负责任的大人，她试图寻找他们不回家的理由。 伏黑惠却在一旁直白道：“他们不会回来了。” 没有更多理由，他就是这样觉得的。 “可是……”伏黑津美纪还想为大人们解释些什么,但却被伏黑惠打断了。 “那你是想要留下来等他们吗？”伏黑惠问。 伏黑津美纪看着他,却答道：“没有，我们一起走。” 既然是对弟弟好的事,那当然要去了。 ——即使她心中对那对不负责任的大人还抱有一丝期待。 五条悟最后总结：“好，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说着,他鼓了一下掌，然后推着三人就朝门外走去。 伏黑惠：“……” 伏黑津美纪：“我们还要收拾东西！” 五条悟：“啊？好吧。” 禅院甚也瞥了五条悟一眼，他想，五条悟大概根本没考虑过还要把这里的东西带走一些这个选项吧？ 两人重新坐回客厅，看着小小的姐弟俩跑进房间，发出了不小的动静。 搬家…… 人类似乎总是留恋旧物,每换一个住处都要把一些旧物带在身上,带去新的地方。 禅院甚也没有做过这样的事，他唯一一次搬家就是从禅院家来到高专。 除了他这个人之外,只多带出了一身破旧的衣服。而那身破旧的衣服他从在高专再次睁开眼睛到现在，都没有再见过。 大约是已经当成垃圾被处理了吧。 现在想想,竟然还有些遗憾。毕竟那是陪伴了他好两年的衣服,他还曾试图去缝补（虽然失败了）。 正出神间,一双手突然覆盖住了他的眼睛。 与此同时,左半边身体也被温暖覆盖住了。 是五条悟。 禅院甚也：“你干什么？” 五条悟：“你在想什么？” 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 五条悟觉得他的猫猫今天走神的时间有些多了，现在这个客厅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他的猫猫居然又走神了,又没有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五条猫猫不开心,五条猫猫想要甚也猫猫的关注！ 见禅院甚也没有回答,他将右手从禅院甚也身后绕过，然后环住了禅院甚也的脖子。 “甚也～你在想什么呢？” 禅院甚也：“……” 虽然五条悟做出这么亲密的举动是个坏习惯，他每天都在经历，但……他还是习惯不了。 五条悟的指尖在他脖子上轻轻搭着，让他感觉自己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甚至忍不住想要战栗。 五条悟第三次提问：“甚也，你刚刚在想什么呢？你现在在想什么呢？” 禅院甚也这才将注意力转移到了五条悟的问题上。 可是无论是之前在想什么，还是现在在想什么，禅院甚也都不想告诉五条悟。 一定会被嘲笑的。 他伸手扣住了五条悟的手腕，语气略带强势道：“你放开我。” 说完，他还是又补了一句：“我没有在想什么。” 他知道，如果不给五条悟一点反应的话，五条悟一定还要继续闹腾下去。 然而他的这点反应五条悟并不满意，特别是他还用了那么强势的语气说话。 语气强势的猫猫固然很有新鲜感，但是…… 他就不放！ 手非但没有放开，反而更加收紧了些，他整个人也朝右方又挪动了点，更加贴近了禅院甚也。 他学着禅院甚也刚刚的语气，也强势道：“说！你在想什么！” 禅院甚也：“……” 为什么要学他？ 天气有些热，五条悟就这样贴着他，给他带来了更加温暖的温度，让他开始出起汗来。 汗水从发根处落下，沿着后颈钻进了衣服中。 后背一阵酥酥|痒痒，也不知是汗水的原因，还是……五条悟的原因。 见禅院甚也又晃神，五条悟第五次询问：“甚也，你在想什么呀？” 这一次是撒娇攻势。 他几乎是贴着禅院甚也的耳朵说的，呼出的气息尽数扑在禅院甚也耳畔，禅院甚也感觉背上的酥酥|痒痒似乎在朝四面八方蔓延。 要想个理由，否则五条悟会揪着这件事不放的。 可是他聪明的脑子在此时此刻却只想到了这句话，然后再没能往下继续思考。 理由？什么理由？想不到…… 脑海中一片乱麻。 五条悟看着禅院甚也，禅院甚也的眼睛被他捂住，他看不到禅院甚也的视线集中在何处。 有没有可能，他的猫猫现在是在想他呢？ 脑海中甫一出现这个想法，他就立刻行动起来。 他松开禅院甚也的脖子，找到了才收好的绛雪，随手就要塞进禅院甚也手中。 就在这时，伏黑津美纪的声音响了起来：“惠，你爸爸的东西你要带走吗？” 禅院甚也突然回神，有种做了错事被抓包的感觉，脑子也忽然清醒了。 他避开绛雪，双手掀开五条悟捂着他眼睛的手，然后像猫一样跳了起来，跳到了距离五条悟一臂远的地方。 五条悟怀里一空，他看着禅院甚也，表情变得委屈起来。 禅院甚也：“……” 赶在五条悟闹之前，他转移话题道：“我刚刚是在想，你给打算让他们住哪里？” 虽然有些微突兀，但还在情理之中，而且这也确实是一个需要告知的问题。 五条悟一双大长腿一伸，双脚放到了禅院甚也附近，然后以脚后跟为支点微微用力，整个人便又挪动到了禅院甚也身边。 双手一张，就想把禅院甚也抱怀里。 禅院甚也：“……” 这个人怎么不分场合的啊！ 他下意识伸手去拦，一只手撑到了五条悟胸口，另一只手却是胡乱拍到了五条悟的脸上。 五条悟丝毫没管他的推拒，还想上前抱他。 禅院甚也只能就这样继续推着，五条悟的脸都被他推变了形。 他的掌心正挨着五条悟的嘴角，此时用力推着，竟推开了五条悟的嘴唇，磕到了五条悟的牙齿上。 有一丝丝痛。 但很快，就有另一种感觉覆盖了浅浅的痛意。 五条悟的舌头不知怎么也跑了出来，蹭过他的掌心，留下了一丝湿漉漉的口水。 禅院甚也：“……” 他想缩回手，但他的手向自己的方向收回时，五条悟的脸却依旧贴着他的掌心，跟着他的手一起向他靠近而来。 “喂！你！”禅院甚也终于还是红了脸。 五条悟的嘴正贴着他的手心，只发出了“呜呜呜”的声音。 眼看着五条悟越来越近，禅院甚也闭上眼睛，低下脑袋朝前撞去。 头顶抵上了五条悟的下巴。 有了新的支撑，他的手立刻收回，然后顺势又和左手一样抵到了五条悟的胸口。 “你别这样！惠他们姐弟俩还在里面呢！”他低声道。 短短一句话，声音却越来越小，最后一个音就连五条悟都几乎快听不清。 五条悟微微仰着脑袋，问道：“为什么？” 他没有刻意像禅院甚也一样放低音量，正大光明地用正常的音量说着。 禅院甚也：“……” 无语之后，他又突然语塞。 是啊，为什么？ 反正更羞耻的姿势都已经被人看过了，还有什么不能见人的不是？ 沉默两秒，禅院甚也突然又觉得自己的结论不太对。 羞耻的事不会因为经历过一次就不再羞耻啊！ 他忽然沉身，让自己的头顶和五条悟的下巴之间远离了几分，然后又很快向上撞去。 “咚——” 沉闷的声音响起，他感觉自己的脑袋都晕了一下。 不愧是最强吗？就算没有用咒力护住，下巴也这么硬。 但…… 想到自己居然撞了五条悟，他又忽然生出了一种做错事的感觉。 小心翼翼抬头，他想看五条悟一眼。但还没等看到五条悟的脸，他的脑袋就被五条悟按住了。 五条悟按着的位置，正是他刚刚撞到五条悟下巴的地方。 “疼不疼？”五条悟一边问，一边轻轻揉了起来。 禅院甚也这才后知后觉发现脑袋上确实有些痛，而且似乎还鼓出了一个包…… 不过被五条悟这样轻轻揉着，他又感觉这点痛也不算什么。 又不是没有尝过更痛的感觉。 他收回推在五条悟胸口的手，抬到头顶抓住了五条悟的手腕。 “我不痛，你痛吗？”他问。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五条悟被他这样一撞，会不会也痛？ 他想抬头看看五条悟，可是五条悟却依旧按着他的脑袋不松手。 “很痛呢～”五条悟用极其轻松的语气说道，“要甚也呼呼，甚也呼呼就不痛了。” 禅院甚也：“……” 为什么这都能被五条悟逮到机会嘲弄他？？？ 拳头忽然硬了。 他一点也不想回忆起之前对五条悟做过的幼稚行为，无论是幻境中的还是幻境外的。 可是五条悟这个人，怎么就一直要提醒他呢？ 可恶啊！ 他握紧了拳，再次朝五条悟的下巴击去。 可是他现在看不到，只能凭着直觉确定方向，所以……一不小心就歪了。 五条悟还有一只手正空闲着，看到禅院甚也正砸向空气的拳头，他很轻易地就抓住了。 然后，他抓着禅院甚也的拳头往左边挪动了几厘米，挨到了自己的脸上。 “甚也，要这样才对哦～” 禅院甚也：“……” 这个人，又在教他打他了？ 刚从自己房间里走出来的伏黑惠：“……” 他的视线扫过姿势诡异的两人，抽了抽嘴角，然后无视了他们，朝隔壁房间走去。 里面，伏黑津美纪的声音还在响起。 “惠，这个你还要吗？” 伏黑惠：“不要了。” 禅院甚也：“……” 他听到了伏黑惠的脚步声…… 那个孩子，一定是看到了吧？一定看到了吧？！ 他作为叔叔的感觉还没落到实处，羞耻感倒是一波又一波…… 这样想着，他又用另一只手锤了锤五条悟的胸口。 他低语道：“赔……” 赔他的面子……赔他的形象…… 五条悟挑了挑眉：“赔？甚也是指赔衬衫的事情吗？不需要啦～不是已经说过只要你不离开，就不需要赔嘛～” 禅院甚也：“……” 他明明不是在说这件事。 可是被五条悟这样一提起，他又想起来当时发生的事情。 羞耻感叠加，他感觉自己的脸都快能煎鸡蛋了。 五条悟低头看着禅院甚也连脖子和耳根都红透的样子，终于又感觉愉悦起来。 果然，欺负猫猫就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呢～ 如果禅院甚也知道五条悟此刻的想法的话，或许会问他一声：我还要夸你有自知之明吗？ 而五条悟一定会高兴点头，连连称是，还要感谢一波禅院甚也的夸奖。 第九十八章 最后,五条悟当然还是放过了禅院甚也。 这里还有小孩子在，好像确实影响不太好？ 他终于有了些身为大人的自觉，老老实实坐到了另一边。 关于安置伏黑惠和伏黑津美纪的地方,他昨天就已经吩咐人去准备。 虽然那时还没得到当事人的同意，但有备无患嘛～ 总之,待到伏黑惠和伏黑津美纪收拾完东西,他就领着他的猫猫和两小只一起来到了新家。 房子是五条家的一处家产，没有很大，但胜在交通方便,附近有小学和幼儿园,走几步就能到。 “转学手续今天就能办好,你们可以选择明天就去上学，也可以选择再在家玩几天。”五条悟一边说着，一边推开了门。 不等两小只回答,他又补充道：“或者不想上幼儿园也可以哦,还可以玩一段时间直接去上小学。” 说完,他转身朝伏黑惠眨了眨眼,一副“我很懂现在的小孩子”的表情。 小孩子嘛，总是不愿意去学校的吧？ 他的猫猫当时听他说要上学，就强烈反对了一阵。 他还记得的。 可是，伏黑惠的反应却没有如他预料的那样。 伏黑惠看着他,答道：“明天就去上学。” 五条悟的表情忽然僵住，眼睛半眨不眨的，看起来有些诡异。 禅院甚也扯了下五条悟的衣角,然后路过他走进屋内,打量起这个房子来。 房子的装修风格是简约型的,它的不大只是相比于五条悟的身价而言,和一般房子相比，已经很大了。 房子是复式的，楼上有五个房间。 在被带着上楼之时，禅院甚也看到五条悟对他神秘一笑。 总感觉哪里有些问题…… 而他的预感自然是没有错的。 五条悟打开了距离楼梯最近的那扇门，用一副求夸奖的语气喊道：“津美纪！快看，这是你的房间哦～” 禅院甚也和伏黑两姐弟顺着五条悟的手势往房间里看去，入目是一片粉色。 少女感十足，给伏黑津美纪倒也是正好。 伏黑津美纪对于这个房间显然也很满意，毕竟还是个孩子，她脸上的喜色没有掩盖住，身体也迫不及待跑进了房间中。 “喜欢吗？”五条悟撑着门框问道。 “喜欢！”伏黑津美纪答道。 “喜欢就好，这可是我精心准备的哦～” “嗯！谢谢……”伏黑津美纪突然卡了壳。 称呼什么的，她应该称呼五条悟为什么呢？ 五条悟瞥了禅院甚也一眼，提示道：“叫我叔叔就好啦～” 毕竟他的猫猫可是这俩小鬼的叔叔呢，他当然也是了。 伏黑津美纪得到提示，很顺口地喊道：“谢谢叔叔。” 伏黑惠：“津美纪！” “嗯？” 看到伏黑津美纪疑惑的眼神，伏黑惠又说不出其他话来。 他仰起脑袋看向五条悟，就见五条悟正看着他，还挑了挑眉。 这个大人……是在挑衅吗？ 伏黑惠抿着唇，余光瞥到了也正看向他的禅院甚也。 “……” 他决定不跟这个大人一般见识。 然后，他就被带到即将成为他的房间的门口。 这一次，还是五条悟开的门。 只见他神秘一笑，转动了门把手。 “当当当当～快看看你的房间，惠！” 禅院甚也和伏黑惠一起朝里探头，然后动作整齐地缩了回来。 就知道有问题…… 这个房间居然还是粉色调的，和刚刚属于伏黑津美纪的房间差不多，一样的满目粉色，只是细节上稍许有些不同。 “嗯？不喜欢吗？”五条悟看着伏黑惠嫌弃的表情，向后一滑，在原地转了一圈，然后又打开了下一扇门，“如果你不喜欢的话，那要不要看看这一间？本来是准备给我自己的呢～” 故意捉弄之后还给了解决方案？ 禅院甚也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他和伏黑惠一起走到了五条悟身边，朝那个房间里探头看了一眼。 伏黑惠：“……” 禅院甚也：“……” 他们俩又一次整整齐齐地缩了回来。 这个男人，狠起来连自己都不放过！ 这个房间里居然还是一片粉色，依旧是差不多的布置，总之到处都是粉色。 禅院甚也看向五条悟，却发现五条悟心情愉悦。 他忽然有种自觉：五条悟根本不是连自己都不放过，他是很享受？？？ 对于“住一个少女心的房间”这种事，五条悟好像根本就不在意。 他忽然又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再抬头，他就见五条悟又像一只花蝴蝶一般朝前飞去，打开了第四扇房门。 “惠，”五条悟朝伏黑惠Wink了一下，“如果那个房间也不喜欢的话，还可以换到这里哦～不过这里是给甚也准备的，如果你想要换的话，得先让甚也同意哦～” 伏黑惠：“……” 禅院甚也：“……” 两人迈着沉重的步子朝前走去，又一次探头瞄了一眼。 果然如此。 还是粉色。 还剩下一个房间，两人齐齐抬头看向五条悟。 这是最后的机会，五条悟当然……没有把握住。 他再次转到了第五扇房门门口，然后打开了门：“那要看看这间房吗？” 一样的探头，一样的缩回脑袋。 ——毁灭吧，我累了。 by禅院甚也&伏黑惠。 “嗯？”五条悟露出了疑惑的表情，“还是不喜欢吗？我可是精心准备了很久呢～” 语气中隐隐带着些失落。 禅院甚也看着这样的五条悟，下意识收起了脸上的嫌弃。 委屈的五条悟…… 低垂的眼眸中都好像在诉说着控诉他的话。 无视了内心深处正在呐喊的“那是骗子”，他朝五条悟走去，答道：“我喜欢。” 他似乎没有想起来一件事：从五条悟开始准备房子到现在，都还没有超过二十四小时。而且说是精心准备，事实上只需要随口吩咐一声五条家的人而已。 … 听到禅院甚也的话，五条悟眼神一亮。 他长手一捞，把禅院甚也捞到了怀里，高兴道：“甚也喜欢啊！那可太好了！” 脸色瞬间由阴转晴。 不止如此，他还又一次cue了伏黑惠。 “惠！你叔叔都喜欢哦，你呢？”他大声问道。 伏黑惠：“……” 他现在离开还来得及吗？总感觉进了一个深坑。 刚思考完这个可能，他的手就被拉住了。 那头传来一股大力，他整个人被拉了过去。 “来看看！仔细看看！你一定会喜欢的！”五条悟自顾自说着，一手一只，拉进了房间内。 伏黑惠：“……” 他承受了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一切。 带着禅院甚也和伏黑惠将房间参观一遍之后，五条悟才安静下来。 他放伏黑惠回去收拾东西，自己则是和禅院甚也留在了原本准备好给禅院甚也的那间房间中。 “甚也，真的喜欢？”五条悟问。 禅院甚也：“……” 他此时也已经反应过来五条悟之前是在装，故意惹他同情。 不过对于五条悟的这个问题…… “你居然是有自知之明的吗？”他问出口了。 五条悟挑眉，他没想到禅院甚也会把这种话说出口。 有进步啊，他的猫猫。 他坐在椅子上，将拿在手中的墨镜戴了回去。 “也不知道他们喜欢什么，暂时这样让他们先住着，喜欢什么可以再改。” 这是解释。 禅院甚也明白了五条悟为什么这么做。 寄人篱下，难免有些拘束。 如果这些房间的装修很正常，五条悟再说“喜欢什么可以再改”这种话，那对于一般人来说就像是客套，大概率是不会再改的。 而现在，房间里这样特殊的装修，想要再改就是一件很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那津美纪呢？”禅院甚也又问。 五条悟摸着下巴，答道：“原来女孩子真的喜欢这样的房间啊。” 禅院甚也：“……” 所以你原来是抱着所有人都会不喜欢这些房间的心态来的吗？ 五条悟眼神扫过他的脸，继续道：“不过，津美纪的反应还算是在预料之中嘛～” 感受到五条悟还有话想说，禅院甚也突然有了立刻一种拔腿就跑的冲动。 这个人一定是还想搞事！ 禅院甚也的预感没有错。 五条悟来到了禅院甚也身后，挡住了他的去路，然后低低道：“不在预料之中的是～甚也也喜欢呢～” 禅院甚也：“……” 他并不喜欢！ 他是被骗了！ “你个骗子！”他脱口而出。 “嗯？”五条悟刻意压低了音量，在禅院甚也耳边问道，“我为什么是骗子？我骗了什么？我骗了谁？” 禅院甚也：“……” 说话就说话，为什么要离他这么近啊？这个人就没有一点距离感的吗？ 他往前跨了一步，试图远离五条悟。 然而五条悟的脚没有挪动半步，只是手一伸，就把禅院甚也捞了回来。 “甚也～不乖哦～”他继续在禅院甚也耳边低吟，“给了五条哥哥一个骗子的罪名就想跑吗？” 禅院甚也：“……” 他有无数个理由可以反驳五条悟，可以证明五条悟真的是个骗子。 但是话还没出口，就先消散在了脑海中。 他的脑子突然又糊成了一团，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而五条悟却思路清晰，他继续低喃：“甚也，你不说话的话，那就证明我不是骗子哦？” 禅院甚也：“……” 他抓了抓五条悟搂在他腰间的手，力气小得像奶猫一样。 “乖～”五条悟下巴抵着禅院甚也的头顶，轻轻蹭了蹭。 门外刚走回来想说什么的伏黑惠：“……” 虽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是他觉得他似乎不应该进去。 第九十九章 五条悟离开的时候,禅院甚也留了下来。 他最初留在高专是因为身体还没恢复，之后则是脑子不太正常，所以才能自然而然留下而又不引人注意。 可现在……他已经恢复了正常。 禅院甚也不想让其他人知道他的秘密,他目前在其他人眼中只是一个普通人，再继续留在高专必然不合适。 特别是在被咒术界高层注意到之后，再留下来更会引人怀疑。 现在把伏黑惠拐了回来，正好是个契机。 不过伏黑姐弟俩不过是三四岁的孩子，而他作为最大的那个,大约该承担起照顾的责任。 但可惜,他并没有点亮生活技能。 如果他点亮过生活技能，那也不至于之前在禅院家过得那么凄惨了。 而点亮了生活技能的五条悟很忙，每天上学工作，还要出差,不可能天天在这里照顾他们三个。 所以…… 晚餐时间之前,收拾好东西的伏黑惠和伏黑津美纪跟着禅院甚也一起默默在厨房外看着被请来的阿姨给他们做饭。 总感觉和之前的生活没有很大差别？ 伏黑惠想。 一样还是被放养的。 不过……话也不能这么说,最大的差别就是,之前的邻居是义务劳动,那两个不负责任的大人可没有给邻居一分钱。 而眼前这个阿姨是被五条悟花钱请来的。 阿姨名叫藤冈美千子,是专业的保姆，经过培训,手拿证书的。 原本看到合同上的报酬数额，她以为是要住在这里一天二十四小时照顾三个孩子。但仔细看过后，她才发现,原来每天只要过来做好一日三餐,以及在必要的时候打扫一下卫生。 主人家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她怀着愉悦的心情,回头朝禅院甚也三人挥挥手道：“你们去玩吧,我做好饭叫你们。” “好！”伏黑津美纪拉上伏黑惠就跑,顺手还拉住了禅院甚也。 禅院甚也：“……” 他并不想去玩。 他等着吃完饭还有事要做。 而伏黑惠也满脸写着不高兴，一点都没有想要去玩的意思。 可是，两人却都默契地没有开口，任由伏黑津美纪将他们拉进了游戏房中。 毕竟还是孩子，对于这样新鲜的事物，伏黑津美纪早就蠢蠢欲动想过来玩一下，此时被藤冈美千子那么一说，她当然是抓紧机会。 游戏房被大致划分成了两个区域。 第一个区域的桌子上放着两台电脑，占据了绝大部分空间，旁边是架子，架子上稀稀疏疏放着几个手办，还剩下了一大半的空余空间。 第二个区域墙上挂着大屏幕，屏幕对面贴墙放着沙发，沙发旁边有着一个大柜子，柜门是玻璃的，可以清楚看到里面的玩具。 伏黑津美纪的目标当然就是这个柜子。 她一眼相中了被放在中央的娃娃，松开禅院甚也和伏黑惠的手，她打开柜门，把娃娃拿了出来。 娃娃很大，几乎和她差不多高，如果不是这个柜子够大的话，大概都没办法把这个娃娃放进去。 她一手抱着娃娃，一手又把被放在一旁的衣服盒子拿了出来。 那是娃娃的衣服。 “你要玩这个？”伏黑惠问。 伏黑津美纪点了点头，她抱着娃娃，眼神中满是喜欢。 伏黑惠扭头就要走。 伏黑津美纪拉住了他，问道：“惠，你不和我一起玩吗？” 伏黑惠：“我才不玩。” 伏黑津美纪又看向禅院甚也：“叔叔，你呢？” 女孩子刚被拒绝，显得有些可怜兮兮。 禅院甚也动了动手指，答道：“我陪你玩。” 反正到晚餐时间就会被打断，到时他再不玩也不迟。 而伏黑惠坚决没有和他们一起，只站在一旁看着他们。 藤冈美千子做的菜大约有些多，伏黑津美纪和禅院甚也两人给娃娃换了一圈衣服，都还没到开饭时间。 伏黑惠还是在一旁，只是已经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趴在沙发扶手上，像是睡着了的样子。 伏黑津美纪看到这一幕，起身戳了伏黑惠的脸一下。 伏黑惠迷迷糊糊睁开眼，就见伏黑津美纪趴在他面前，喊道：“惠，快来和我们一起玩嘛，不要睡觉啦～” 伏黑惠再次拒绝。 伏黑津美纪这一次却分外固执，她抱着娃娃也坐到了沙发上，然后将手里的娃娃不住地往伏黑惠怀里塞。 伏黑惠：“……” 他继续用行动拒绝着。 “叔叔！”伏黑津美纪叫了外援，“把衣服拿过来一下好不好？” “好的。”禅院甚也起身，帮伏黑津美纪把娃娃的衣服递了过去。 递过去之时，自然经过了伏黑惠。 而伏黑惠正和伏黑津美纪推拒着娃娃，动作有些大。 就在禅院甚也将衣服递过去之时，伏黑津美纪一个没拿稳，衣服就兜头罩在了伏黑惠身上。 伏黑津美纪看看手里的娃娃，再看看被埋在衣服堆里的伏黑惠。 突然伸出了罪恶之手。 这个娃娃比她矮了一些，但是和伏黑惠却几乎是一模一样的。理所当然的，娃娃的衣服穿到伏黑惠身上也是合身的。 禅院甚也呆呆地看着他们姐弟俩，眼睁睁看着伏黑惠被套上了娃娃的公主裙，然后生无可恋地抱住了伏黑津美纪塞过来的娃娃。 就像是抱着娃娃的公主一样。 虽然伏黑惠一脸的生无可恋，但是禅院甚也感觉得出来，伏黑惠并没有真的生气。 这就是……姐弟吗？ 即使没有血缘关系，但却可以这样玩闹？ 就在这时，藤冈美千子终于做完饭，她隔着游戏房的门喊道：“饭菜做好了，快出来吃饭了。” 说着，她推开门，想带两只小的去洗手。 “来来来，我们去洗——” 声音戛然而止，她看到小公主伏黑惠，也愣住了。 伏黑津美纪捂嘴笑了会儿，又帮伏黑惠把身上的公主裙脱了下来。 姐弟俩被藤冈美千子带着去洗手，而禅院甚也则是留在原地，静静看着被扔在沙发上的娃娃和衣服。 就……这么巧吗？ 正好这些衣服都合身？ 五条悟在他心中的形象实在已经太过糟糕，他忍不住联想到五条悟特意挑选这个娃娃和这些衣服时的样子。 一定是他想错了吧？ 他反思了一下，在心中默默给五条悟道了个歉。 他不该这样恶意揣测五条悟。 >>>>>> 高专。 五条悟打了个喷嚏。 “哎呀哎呀～是我的猫猫在想我吗？”他自言自语道，“为什么不拿着绛雪想我呢？真是遗憾啊～” 夏油杰和家入硝子走了过来。 夏油杰没有听清五条悟在说什么，于是问道：“悟，你刚才说什么呢？” 五条悟扬了扬眉：“我在说，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发现我放下的彩蛋～” 夏油杰知道五条悟白天做了什么，但他依旧一头雾水：“你放了什么彩蛋？” 五条悟食指勾着墨镜，把墨镜往下拉了拉，看着夏油杰的眼睛答道：“就是一些小……大玩具之类的嘛～” 夏油杰还是没有听明白，家入硝子却突然出声打断：“夏油，别管他，说不定肚子里又在酿什么坏水。” 夏油杰认真思考了一下，答道：“应该已经酿完了。” 家入硝子附和道：“你说得对。” 而正被当着面议论的五条悟听着他们俩的对话，却没有什么反应。他一双眼睛向外飘去，又开始神游天外了。 >>>>>> 另一边，禅院甚也吃完晚餐就上了楼。 被分配给他的那个房间里面有一台电脑，和楼下游戏房里的电脑不同，这台电脑的配置是他昨晚亲自挑的。 眼下有了空闲，他打算查一查之前看到的那个鸭舌帽男人。顺便也试试这台电脑的性能。 不需要多深入，他很快查到了鸭舌帽男人的基本资料。 那个男人名叫大和田健治，是一级咒术师，也是福永刚史的心腹，已经为福永刚史工作了五年，是福永刚史非常信任的人。 稍深入些，他又看到了新的资料。 几天前，福永刚史和大和田健治似乎大吵了一架，这在他们共事的这五年中还是第一次。 而之后，大和田健治和禅院嘉穗理的关系却亲近起来。 不是正大光明的亲近，总是特意避开了人，但难免还是会被摄像头捕捉到一些细节。 直到昨天，大和田健治和福永刚史的关系突然缓和，而他和禅院嘉穗理的关系也放到了明面上来。 在原本的生活轨迹中全无交集的两个人，却突然有了特殊的联系。 至少让禅院嘉穗理镇定下来这一点，可不是随便谁就能做到的。 禅院甚也隐隐约约有种直觉，禅院嘉穗理的“病情”，似乎和大和田健治有关。 只是禅院嘉穗理的“病”是在十几年前就已经有了的，可十几年前大和田健治还是一个正在上学的孩子，怎么能对禅院嘉穗理造成影响呢？ 难道十几年前还有什么他还没有查到的事情吗？ 他再次埋头查起来，试图找到大和田健治和禅院嘉穗理曾经有过联系的证据。 然而，没有。 直到夜深，他都没能查到什么。 他越深入去查，就越发现大和田健治和禅院嘉穗理在此之前根本没有过丝毫交集。 在大和田健治参加工作之前，禅院嘉穗理在的地方，大和田健治甚至都不曾去过。 怎么会这样？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是他亲自查出来的这些资料都被人修改过吗？ 还是…… 就在这时，房间里莫名其妙传来一阵铃声，轻柔的铃声过后，五条悟的声音响了起来。 “甚也～该睡觉喽～” 禅院甚也：“……” 第一百章 听到五条悟的声音, 禅院甚也迅速扫视了整个房间一圈。 五条悟怎么知道他到现在还没有睡？ 这个人……不会是正在哪里看着他吧？ “甚也～该睡觉喽～”五条悟的声音还在重复着。 不像是实时说的，像是提前录好音播放出来的。 循着声音，禅院甚也找到了五条悟留下的……大概算是闹钟的东西吧？ 那是一只白色的小猫, 虽然不是粉色, 但也完美融入了这个房间之中。他之前也看到过, 但是只以为这是一个装饰品，所以没有过多在意。 可没想到, 这个被他忽略了的东西居然是个闹钟？还是自带录音功能的闹钟。 他看了眼电脑屏幕, 准备将这个闹钟关掉，然后继续。 可是就在他即将关掉闹钟之时，闹钟里又传来了五条悟的声音：“甚也～不乖哦～居然不想睡觉吗？” 突然警觉。 禅院甚也再次环顾四周，试图找到五条悟正在观察他的证据。 “甚也～该睡觉喽～” 新一轮洗脑式的循环再次开始。 似乎只是巧合？ 禅院甚也等了一会儿，果然在和刚刚一样的时间又听到了五条悟的声音。 “甚也～不乖哦～居然不想睡觉吗？” 果然只是巧合。 他松了口气，准备关掉闹钟。 手在关掉闹钟的按钮上拂过，他没有按下去。 就…… 他再次观察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就…… 五条悟的声音多好听啊, 虽然是在催他睡觉, 但是……好好听啊。 既然没有人在观察他, 也就代表没有人会发现他在这里做了什么，那么…… 就这样听着五条悟的声音继续查找线索也是可以的吧？ 他将小猫闹钟拿了起来，放在了手心中。 耳边还是五条悟的声音, 他看着手心里的小白猫，笑了起来。 回到电脑前, 他把小白猫放在一旁他视线可以看到的地方, 然后继续他的“工作”。 结果还是和之前一样。 ——我不可能出错。 禅院甚也笃定。 就像五条悟对于自己实力的信任一样，禅院甚也也全心信任着自己搜寻信息的能力。 他不信有人能将错误的资料塞进他手中，这可都是他亲自查出来的资料。 沉思半晌, 他思考着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难道…… 有没有可能大和田健治已经不是原本的大和田健治？而是禅院嘉穗理曾经认识的人？ 禅院甚也一边回忆着自己对于禅院嘉穗理的记忆，一边将重点转移，查探起禅院嘉穗理的过往来。 就和他已知的信息一样，曾经的禅院嘉穗理最重视的是自己的实力。她天资不高，是从最初的三级咒术师开始，慢慢成为如今的特级咒术师的。 可是…… 禅院甚也注意到，禅院嘉穗理从三级到二级花费了很长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她十分勤奋，很多人都对此深有印象，留下过不少相应的证据。 但是后来，从二级到特级，她却只花费了短短的时间。 1988年，禅院嘉穗理突然失踪，再回来时，她已经成为了特级咒术师。 这件事显然不寻常，但是无论是禅院家还是高层，他们的资料库中对于这件事都只是寥寥一笔带过，仿佛这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次年，禅院嘉穗理又突然宣布自己怀孕，孩子的父亲不详。 父不详…… 这件事禅院甚也一直知道，禅院嘉穗理也从来不曾跟他提起过关于他父亲的事，哪怕是在禅院嘉穗理犯病的时候。 就像是……他的父亲从始至终不曾存在过一样。 原本禅院甚也并没有在意过这件事，亲情在他眼里只是一件可笑的东西。但现在这样一查，他又觉得不对劲起来。 将心中的疑惑暂放一边，他再次查找起关于禅院嘉穗理的资料。 关于禅院嘉穗理的病，禅院甚也的记忆已经记不太清，在他的印象中，禅院嘉穗理一直就不太正常。 从资料上看也是这样，似乎就是在怀上他之后，禅院嘉穗理的精神就开始变得异常。 起初并不明显，只是对于实力的渴望更加强烈，时常对着腹中的胎儿灌输她的思想。 但显然那时的胎教并没有用，禅院甚也不可能记得那些，也从没像她一样追求实力。 到这里都还算得上是正常的范畴。 之后，在禅院嘉穗理预产期还差一个月时时，五条悟降生了。 五条家的卡池，终于抽出了一张ssr，甚至改变了整个世界。 于是，禅院嘉穗理疯了，因为一个刚出生的孩子疯了。 禅院家对此瞒得很好，这么多年来都没有人知道，但是禅院家很多人都见过禅院嘉穗理第一次疯狂的样子。 她在得到消息的第三天，亲手剖开了自己的肚子，把腹中的孩子取了出来。 不足月的孩子，被禅院嘉穗理捧在手心里，视若珍宝。 看到这里，禅院甚也突然感觉一阵恶寒。 他知道自己是早产，但是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是这样出生的。 禅院嘉穗理，对自己也狠。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禅院嘉穗理就守在禅院甚也身边，几乎片刻不离。这和禅院甚也的印象差不多。 再后来，禅院甚也被确定没有咒力…… 禅院嘉穗理表面没有异常，但却突然对禅院甚也不管不顾起来，她离开了禅院家，再次失踪。 再回来时，她像是放弃了对实力的渴望，转而尝试融入咒术界高层之中。 大概就是她“弃武从仕”了。 而现如今，禅院嘉穗理已经在咒术界高层占据一席之地，虽然还是被紧紧压着，但毕竟她还是个特级咒术师，权力也不算少。 禅院甚也消化着这些信息。 禅院嘉穗理有过两次失踪，那这两次失踪之后，都发生了巨大转变。 可是她失踪的这段时间，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更没有人知道她去做了什么，见了什么人。 禅院嘉穗理又从来没有说过这些事。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如果这些信息没有被保留下来，禅院甚也也无法查到。 他单手紧贴着自己的额头，慢慢靠到了椅背上，紧皱着眉头闭上了眼。 虽然没有证据，但他总觉得那个大和田健治，或者该说现在披着大和田健治皮的那个人，对禅院嘉穗理有着很大的影响。 而他……而他自己……也可能和那个人有关。 但会是什么关系呢？线索还是太少，太难以拼凑成片。他的眼珠在眼皮下转动着，思维飞速运转，却依旧没有找到答案。 耳边，还是五条悟不断重复的声音，一直在提醒着他该去睡觉了。 “睡不着啊……”他自言自语道。 就在这时，他又听到了五条悟的声音。 不是那两句不断重复的话，而是…… “甚也～不抱着五条哥哥睡觉就睡不着吗？” 禅院甚也：“！！！！！” 他猛然睁开眼，就见五条悟打开了他房间的窗，双手一撑就跳了进来。 禅院甚也：“……” 这明明是你的房子，你为什么不走门，却要走窗呢？ 而且……都这么晚了为什么不休息，还要来这里？ 五条悟看出了禅院甚也的疑惑，他取下墨镜放到桌上，笑道：“因为甚也你一直不睡觉啊，所以五条哥哥只能亲自过来安排一下了～” 禅院甚也：“……” 他扭过头，再次查看起屋子里的装饰来。 所以是真的藏了什么监视他的东西吗？ 五条悟察觉到了他的视线，伸手在禅院甚也眼前晃了晃。 “怎么可能哦！”五条悟语气略凶，“五条哥哥怎么可能在你房间里安装监控呢？” 禅院甚也收回视线，再次看向五条悟：“我知道的。” 如果不是他觉得五条悟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他又怎么可能只是用肉眼去分辨监控设备。 五条悟挑眉，揉了揉禅院甚也的脑袋：“现在那么乖啊～” 禅院甚也别开脑袋，想了想，问道：“是那个闹钟？” 五条悟笑起来，再次将手掌放到了禅院甚也脑袋上，答道：“对啊。” 禅院甚也脸上突然染上了粉色。 他想到五条悟是如何通过那个闹钟来辨别他是否睡觉了…… 既然对话这样简略，不再深究，那就可以当做无事发生吧？反正大家懂的都懂了，也没必要再说出来吧？ 虽然五条悟已经知道了，但是他还是希望五条悟不要将这件事继续说下去。 就当是自欺欺人也好。 可是，在他面前的人是五条悟。 对于戏耍禅院甚也这件事，五条悟乐此不疲。 他随手拿过还在不停说着话的闹钟，正想开口解释，就见禅院甚也伸出手来抓住了他拿着闹钟的手。 “嗯？”他尾音微扬。 禅院甚也像是恳求一般，用极小的声音道：“不要说了。” 是他的猫猫的请求啊？ 那他当然…… “不要啊？”他问。 在闹钟的声音中，禅院甚也抬起头来，看着五条悟的眼睛用力点了点头。 而五条悟，他另一只手覆盖上了禅院甚也正抓着自己手的手，然后用指腹在禅院甚也手背上轻轻挠了一下。 “那我也不要。”他道。 他不会满足了！ 他不是溺爱孩子的家长，自然不会什么事都由着他的猫猫。对于猫猫的请求，当然是要有选择性地听了～ 禅院甚也：“……” 他愤愤地想抽回手，但却被五条悟死死抓着，难以挣脱开来。 五条悟将手心中的闹钟塞进了禅院甚也手里，然后慢条斯理解释道：“这个闹钟有简单的发信功能，每叫一遍，都会给我的手机发一条短信，而从刚刚到现在，它已经叫了五十多遍了～” “你不要再说了！”禅院甚也不敢喊太大声，只更加用力地想要抽回手。 但五条悟却不管，他牢牢抓着禅院甚也的手，继续道：“为什么闹钟会没有关呢？五条哥哥可是好担心呢，就怕我们甚也出了什么事，所以立刻赶了过来。” 禅院甚也不钻他的圈套，反问道：“那你不会打个电话问一声吗？” 五条悟“啊”了一声，答道：“我忘记了，怎么办？” 禅院甚也：“……” 他才不信啊！ 这个人，一定是故意过来，想要看他的笑话的。 他紧抿着唇，眼圈有些红红的。 这个人要是敢问他“为什么不关闹钟”，他就……他就…… 在心里的威胁，他一点都想不到可以用什么来威胁五条悟。 不只因为没什么可以威胁的，还因为他不想威胁。 对于对自己这样清醒的认知，禅院甚也忍不住摸了下自己的额头。 什么啊…… 第一百零一章 还好五条悟没再继续这个问题, 他又接过禅院甚也手中的闹钟，关掉闹钟后，把它放回了桌上。 禅院甚也低着头, 一副“只要我看不到你, 你就不存在”的样子。 五条悟看着感觉好笑, 又升起了逗弄的心。 “所以，甚也怎么不回答五条哥哥一开始的问题？为什么不睡觉呢？” 禅院甚也：“……” 他现在对五条悟没有什么秘密, 原本直说就好。 可是听着五条悟的语气, 他又不想说了，总感觉五条悟并不是在认真问他为什么不睡觉，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在等着他。 “你不要再自称五条哥哥啊……”他转移话题道，“太幼稚了！” 虽然是转移话题，但这也是他的强烈诉求。 为什么一直要这样说话？为什么一直要模仿他脑子不清醒时的称呼？为什么要一直提醒他这么羞耻的事情啊？ 五条悟一手搭着禅院甚也的肩膀，一手揉着禅院甚也的脑袋，就像是在撸猫一样，十分惬意地反问道：“你不喜欢吗？你不是——” 话还没说完, 他就感觉嘴上多了一抹温度。 禅院甚也捂住了他的嘴。 “不要说了！”禅院甚也羞愤道, “都已经过去了, 不要一直一直一直提好不好！” 他气鼓鼓地，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让人看起来……更想欺负了。 “为什么？”五条悟含糊地问道。 禅院甚也发现五条悟竟然还能发出声音来, 眼睛瞪得更大，他又伸出左手, 抚上了五条悟的后颈, 两手一起用力，试图堵住五条悟的嘴。 而五条悟对此……一双眼睛都眯了起来，一副很是高兴的模样。 禅院甚也：“……” 他不明白这个人是在高兴些什么。 忽然, 他感觉手心里一暖。 如此熟悉的感觉……他知道是五条悟又在舔他的手心了。 禅院甚也：“……” 这次绝对是故意的！ 他的手心又不甜，为什么要舔他？ 一时间，他放手也不是，不放手也不是。 “你，你别动了……”他喊道。 五条悟歪了歪脑袋，一脸的“你在说什么？” 禅院甚也：“……” 破罐子破摔，他松开了手。 可是五条悟还搂着他，他想要远离五条悟都不能，只能继续在五条悟面前装鸵鸟。 哦，还有手心里的口水…… 他想了想，直接往五条悟脸上抹去。 然而，就在他的手即将贴上五条悟的脸之时，五条悟突然侧过脸，让他的手落在了他的唇畔。 五条悟的手随之而来，在他想要逃离之前按住了他的手腕。 然后……禅院甚也再次瞪大了眼。 他眼睁睁看着五条悟抓着他的手腕在他的手心里又舔了一次。 禅院甚也：“……” 这一次绝对绝对绝对是故意的了！ “你……” 五条悟却不觉得这件事有什么问题，他歪头笑笑，说道：“甜。” 禅院甚也无法再保持沉默，他反驳道：“哪里甜啊？根本就不甜好不好。” 五条悟看着他，反问：“你怎么知道不甜？难道你已经尝过了？” 他的语气十分轻佻，带着些欠揍的感觉。 而从他的表情中，禅院甚也品出了些其他含义。 五条悟好像在说：你竟然会舔自己的手，这么变态的吗？ 禅院甚也：“……” 他被自己的脑补惊到，立刻答道：“我当然没有尝过，谁没事会舔自己的手啊！” 五条悟收起脸上的轻佻，转而变得认真起来。 像是在和禅院甚也讨论一个十分严肃的问题一样，他认真看着禅院甚也的手，然后将手拉到了禅院甚也跟前，又认真道：“既然没有尝过，那怎么能知道它不是甜的呢？” 禅院甚也直觉不对劲，想跑。 可是五条悟另一只手还紧紧搭着他的肩膀，根本不给他逃跑的机会。 五条悟继续认真严肃道：“甚也，尝一下吧，尝一下就知道甜不甜了。” 说完这话，他又像是自言自语一般说道：“难道是我的味觉有问题？为什么我感觉这么甜呢？” 禅院甚也：“……” 他的手心要是甜了才有鬼呢，正常人谁的手心会是甜的？ 他刚刚还可能出了些手汗，不止不甜，还应该是咸的。 然而一抬头，他就见五条悟仍然认真看着他，仿佛在等待着他做什么重大实验一样。 禅院甚也：“……” 当他傻的吗？他怎么可能真的去舔啊。 而且…… 余光瞥到自己的掌心，上面已经没有丝毫痕迹。 可是他知道那里曾经有过什么。 他记得最初的温暖，也记得之后在空气中滑过时带来的微凉。 但…… 五条悟还在认真看着他，之前扬起的唇角正不断下坠，高兴的表情逐渐变得委屈。 ——他在装！ ——他在装！ ——他在装！ 禅院甚也在心中不住地呐喊。 可是最后，他还是凑上前去，避开了那一处曾经温暖而后又微凉过的地方，在小指的根部探出舌尖尝了一下。 抬头看向五条悟，在五条悟严肃认真的表情之下，他说出了他做完实验后的结论：“不甜。” “嗯？竟然这样吗？”五条悟露出了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实验当然不能只做一两次，要做多次才能得到更准确的结果。 五条悟又将禅院甚也的手拉回到自己面前。 禅院甚也：“！！！！！” 他察觉到五条悟想做什么，用上了吃奶的劲儿，想要把自己的手挣脱出来。 然而，他怎么做得到。 于是，他眼睁睁看着五条悟抓着他的手又舔了一次。 手心里痒痒的，让他的手指忍不住蜷缩起来。 脑子又糊成了一片浆糊，他最后清醒思考的问题是：五条悟好像碰到了他自己刚舔过的位置。 · 五条悟抓着禅院甚也的手，看着禅院甚也又愣住了的样子，终于又笑了起来。 真好玩啊，他的猫猫。 还想继续欺负，可是现在已经好晚了，正在长身体的猫猫需要睡觉了。 他搭在禅院甚也肩头的手微微用力，就把失神的禅院甚也捞到了自己怀里。 视线扫到电脑屏幕上的内容，他直接忽略，抱起禅院甚也转身就走。 那些东西他早在一开始来到禅院甚也面前时就已经看到了，毕竟他可是拥有六眼的人。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让他的猫猫睡觉，其他事都可以以后再说。 将禅院甚也放到床上坐好，五条悟开口了：“甚也，要我帮你脱|衣服吗？” 禅院甚也突然醒转，反应超大道：“不要！” “嘘——”五条悟将食指按在了禅院甚也唇上，“不要太大声哦，会吵醒惠和津美纪的。” 禅院甚也立刻闭嘴。 可是似乎已经来不及了，他听到门口传来了敲门声，随之而来的是伏黑惠有些别扭的声音：“叔……叔叔？” 禅院甚也：“……” 没想到第一次听到侄子叫他叔叔会是在这样的场合之下。 “没事……”他应道，“我做了个噩梦，没有事。” “嗯。”伏黑惠没再多问，转身朝厕所走去。 他并不是被禅院甚也的声音吵醒的，他只是恰好在这个时间醒来上厕所，恰好听到了禅院甚也房间里传来的声音。 不过…… 他好像听到禅院甚也房间里还有另一个人的声音？好像是……五条悟？ 走在走廊上，他打了个哈欠。 一定是他听错了，五条悟怎么会这么晚在禅院甚也房间里。 · 房间里的禅院甚也竖着耳朵，确认伏黑惠离开后，才松了口气。 然后，他又听五条悟问他：“为什么？我就这么见不得人吗？” 禅院甚也：“？？？” 第一百零二章 关于五条悟见不见得人这种事…… 禅院甚也不想再去思考。 为避免自己再被五条悟带进沟里, 他把这个问题抛回给了五条悟：“你自己不知道吗？” 说完，他就脱掉鞋子，爬上床钻进了被子里。被子露出了一个小孔, 他偷偷看着五条悟, 就见五条悟摸着下巴, 一副在认真思考他的问题的样子。 禅院甚也：“……” 啊不是，这个人又想做什么？ 刚刚他问的问题根本就不是可以认真思考的问题吧？ 答案当然是肯定的, 而五条悟也根本没有在思考他刚刚提出的这个问题。 五条悟看向他, 准确无误抓到了他从被子中露出的一只眼睛，然后问道：“甚也你是打算穿着衣服睡觉吗？” 禅院甚也：“……” 眼看着五条悟就要过来，他压低声音喊道：“你不要过来啊！” “嗯？”五条悟一条腿屈起，搁在了床沿。 “我……”禅院甚也动作迅速地在被子里脱掉了外衣，然后扔了出去。 “我没有要穿着衣服睡觉！我马上要睡觉了！你快走吧！” “唉……”五条悟发出了一声遗憾的气音。 禅院甚也的耳朵捕捉到这个声音，感觉今天的温度似乎比以往更高。 刚刚扔完衣服收回手的时候，他把自己留下的唯一一个口子也堵住了，这样闷在被子里好热啊, 热得他脸上快冒汗了。 五条悟你怎么还不走啊？ 他真的好热好热啊。 然而半分钟过去, 他还是没有听到五条悟离开的声音。 “你怎么还不走啊？”他问。 五条悟答道：“因为你还没有跟我说晚安啊, 没有听到你的晚安，我会睡不着。” 禅院甚也一阵无语：“你……你什么时候有这样的习惯了？” 五条悟理直气壮道：“刚刚。” 禅院甚也：“……” 刚刚养成的习惯能叫习惯吗？是故意的吧？这如果都不是故意，那还有什么能叫做故意？ 但他还是妥协了。 不是因为其他, 只是因为他真的太热了。 真的只是因为这个原因而已。 待在裹紧的被子中，他闷声闷气道：“那晚安……你快去睡觉吧……” 刚说完, 他就听到五条悟的声音在距离他很近的地方响了起来。 “这样可不行哦～甚也～” 禅院甚也：“？！！！” 五条悟他怎么爬上来了？？？ 隔着被子, 他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推了推，然而这一行为没有将五条悟推开，反而是主动将自己送进了五条悟怀里。 五条悟隔着被子抱住了他, 然后掀开了被子的一角，让他的脸露了出来。 和五条悟四目相对，禅院甚也感觉今天的天气真的太热了。 他热到想冒汗不是被子的原因，是真的太热了。 他整张脸都红扑扑的，泛着健康的颜色。 五条悟忍不住揉了揉他的脸。 嗯，触感不错，可算是把他的猫猫养得健健康康白白胖胖了。 而禅院甚也被捏了脸，反应很大地瞪了五条悟一眼。 干什么啊！ 为什么还要捏他的脸？ 他已经好热好热了！ 他超凶的！ 五条悟看着禅院甚也这副张牙舞爪的样子，心情却十分愉悦。 他松开捏着禅院甚也脸的手，仔细看了禅院甚也一会儿。 禅院甚也被看得后背发毛。 正想问五条悟为什么这么看他，他就看到五条悟忽然朝他靠近。 额头被一抹冰凉触及。 是……是什么？ 禅院甚也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五条悟回到原位，朝他道：“晚安吻。” 语气之淡定，仿佛这是一件他已经做过无数次的事情。 禅院甚也差点连呼吸都忘记，他感觉自己的脸更加烫了，甚至夸张到可以煎鸡蛋的程度。 “哦……哦……” 他强装着镇定，但微微颤抖的声音还是暴露了他的紧张。 五条悟没再逗弄他，彻底放开了手，然后下了地。 随手整理着身上的衣服，他又道：“那晚安了哦，甚也～” 禅院甚也呆呆地看着他，机械似的答道：“嗯……晚安……” 五条悟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帮禅院甚也关了电脑后，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顺手还给禅院甚也关上了灯。 看到房门被关上，禅院甚也这才将手从被子里拿了出来，捂住了自己的脸。 太糟糕了…… 他刚刚一定是丢人丢到家了吧？ 太糟糕了！太糟糕了！太糟糕了！ 回忆起刚刚那抹微凉，他感觉自己脸上的温度更高了些。 今天真的太热了，太热了…… 他以手作扇，往自己脸上扇了扇风。 可是没有用，虽然风带来了些微凉，但却让他再次联想到了刚刚的晚安吻。 太糟糕了！太糟糕了！太糟糕了！ 一定是天气太热了，连空气都是热的。 他干脆踢掉了被子，面朝下趴在了枕头上。 只要被挡住了没有人看到，就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而他不知道的是…… 五条悟出门后没有立刻离开，他背靠着房门站着，右手不自觉地朝自己唇上摸去。 刚刚的晚安吻同样也不在他的预料范围之内，在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吻了上去。 还好他的猫猫比他更懵，所以才没有发现他当时的不自然。 可是在猫猫面前，他又怎么能丢了面子，于是只能做出一副淡定的模样。 而在现在这种无人的时候…… 他脸上的淡定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粉色。不很明显，在昏黄的灯光下几乎看不清。 他察觉到自己脸上的热意，暗叹一声：还好没有人看到。 然后下一秒，他视线下移，和某只上完厕所回来的小朋友对上了眼。 五条悟：“……” 伏黑惠：“……” 此时此刻，他们两人心中却有着同样的心声：这个人为什么在这里？！ 沉默几秒，两人都没有说话，直接各自散去。 回到房间，五条悟回想起刚刚跟伏黑惠对视的瞬间，又想到他之前问禅院甚也的问题，忽然后悔。 他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人吗？ 不是啊！ 这栋房子还是他的呢，他怎么就成了见不得人的人了？？？ 刚刚那一波总感觉落了下风。 还感觉有些掉面子。 眼神一变，他打开门走了出去，然后找到了伏黑惠的房间直接推门而入。 刚爬上床的伏黑惠：“？？？” 在伏黑惠一脸懵逼中，五条悟走到伏黑惠面前，认真道：“这是我的房子，那是我的房间，我来这里睡觉。” 伏黑惠：“……哦。” 五条悟这才满意，又大摇大摆离开了房间，顺手带上了门。 伏黑惠：“……” 神经病啊？？？ 一夜过去，伏黑津美纪做了个好梦。 起床时，她闻到了楼下传来的香味。 藤冈美千子阿姨那么早就来了吗？ 下楼一看，她却发现是五条悟系着围裙正在厨房里做早餐。 “嗨～津美纪～”五条悟举着锅铲跟伏黑津美纪打了个招呼。 “五条叔叔。”伏黑津美纪很礼貌地叫了一声。 五条悟对于这个称呼很是受用，他笑着，又朝伏黑津美纪挥了挥锅铲，然后道：“快去洗漱，然后吃早餐了。” 伏黑津美纪：“嗯！” 正当她哒哒哒跑起来之时，五条悟又提醒道：“嘘——不要吵到还睡着的人哦～” 这栋房子的隔音虽然很好，但是毕竟禅院甚也的实力摆在那里。 在他手里的小奶猫，已经成长为可以一手干掉特级咒灵的存在了。 对于那种轻微的声音，也是可能听到的。 伏黑津美纪瞬间了解。 她转头朝五条悟吐了吐舌头，答道：“好的！” 待到她洗漱完毕，伏黑惠才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他昨晚睡得不太好，总感觉做了好几个噩梦，但是他有些不记得了，只记得梦里好像很可怕的样子…… 他打着哈欠进了洗手间，看到了自己眼底淡淡的青色。 果然是做了噩梦啊…… 忽然想起昨晚五条悟神经病的行为，他嘴角抽了抽，感觉可以把这个锅扔到五条悟身上。 洗漱完毕下楼，他自然也看到了正围着围裙做早餐的五条悟。 伏黑惠：“……”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样的场景他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虽然觉得奇怪，但是又没有什么违和感。 五条悟好像完全不记得昨晚发生过什么，笑着挥了挥锅铲，也跟伏黑惠打了声招呼：“惠！起来啦？” 伸手不打笑脸人，伏黑惠答道：“嗯。” 五条悟将锅中的鸡蛋翻了个面，然后道：“已经洗漱过了？上学要用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伏黑惠这时突然感觉到了违和感。 这个人怎么突然靠谱起来了？明明昨天那么诡异…… 然后下一秒，他就听五条悟又道：“如果准备完了的话，可以帮五条叔叔把早餐端上去给你叔叔吗？” 说完，五条悟也不等伏黑惠同意，就自顾自又道：“记得要小声一点哦，如果甚也还没醒的话，就轻轻放过去。” 伏黑惠：“……” 所以之前的耐心询问只是铺垫？重点在于让他帮个忙做点事？ 不过这样端上去有什么意义？ “会冷掉的。”伏黑惠提醒道。 五条悟却答道：“没关系哦！不还冷掉的！” 说着，他将一个保温盒拿了出来。 上上下下一共三层，看起来装了很多食物的样子。 伏黑惠视线扫过已经放在餐桌上的早餐。 “……” 所以是做了多少早餐啊？ “惠？”五条悟将保温盒朝伏黑惠的方向递了递。 “好。”伏黑惠应下，往前走了两步，接下了保温盒。 然后……他差点没拿住。 这里面到底放了些什么东西？为什么可以这么重？？？ 小小的身板承受了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重量，但他还是认真拿着，脚步轻轻地上了楼。 轻轻开门，他探头看了一眼，发现禅院甚也果真还在睡觉。 于是，他轻手轻脚进门，很轻轻地把保温盒放到了禅院甚也床头。 第一百零三章 禅院甚也昨晚很晚才睡着, 早上伏黑惠进来之时，他其实有感受到，但是大约是因为眼皮太沉, 又大约是因为太过安心, 所以他并没有睁开眼睛。 一觉醒来，看到放在床头柜上的保温盒, 他才知道早上伏黑惠是进来做什么。 伏黑津美纪和伏黑惠已经去上学，五条悟也已经离开，整栋房子里空荡荡的，一片安静。 禅院甚也起身, 有点疑惑五条悟为什么要让伏黑惠把保温盒放到他床头来。 他又不会在这里吃早餐。 就算在这里吃早餐, 也不可能在没洗漱的情况下先吃吧？ 至于他怎么知道这件事是五条悟吩咐的…… 这还需要思考吗？那是显而易见的。 总之，最后禅院甚也还是把保温盒拿下了楼。 感受着手里的重量，他想到伏黑惠那个小身板, 不由扶额。 但果然是五条悟会干出来的事。 吃完早餐，他上楼，继续查找起禅院嘉穗理和大和田健治的信息。 结果和昨天一样，并没有什么更新的内容。这件事就这样陷入了瓶颈。 >>>>>> 自从那天使唤过伏黑惠后，五条悟突然get了新技能。 每次他到来之后，总能听到他呼喊伏黑惠的声音。 这天，他再次到来, 拉着禅院甚也就进了游戏房。正玩着游戏，他听到了伏黑惠回家的声音。 “惠～帮我拿一下可乐好吗？” 伏黑惠：“……” 他才刚换完鞋。 他走到游戏房门口, 就见大屏幕上五条悟和禅院甚也的战况正焦灼着。 不过五条悟本人倒是很轻松，还有闲心看向正看过去的他, 朝他笑了笑。 “惠～谢谢啦～” 伏黑惠：“……” 他默默收回视线, 走到了冰箱前。 冰箱里塞得满满当当, 水果、蔬菜、零食、饮料等等，什么都有。 他一眼就看到了被放在最上层的可乐。 伏黑惠：“……” 太高了，以他现在的身高是拿不到的。 这时，禅院甚也和五条悟的对战似乎已经结束，他又听到了禅院甚也的声音。 “惠，你别理他，不用帮他拿。” 他听到了一阵脚步声，像是禅院甚也正要走出来。可是没听到几步，脚步声就又消失了。 随之而来的是五条悟的声音：“惠～帮我拿一下嘛～我好渴哦～” 伏黑惠抬头看看放在最顶层的可乐，默默叹了口气。 游戏房里，禅院甚也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你刚刚不是把可乐放到最上面了吗？还让惠去拿？” 五条悟“哇偶”一声，反问道：“甚也，你是在内涵我们惠酱矮吗？” 禅院甚也：“我不是这个意思！” 对于身高这种事，禅院甚也最是敏感。以己度人，他自然觉得伏黑惠也不想听到这样的话，赶紧捂住了五条悟的嘴。 五条悟老实了一秒，又趁着禅院甚也放松下来之时，掰开了他的手，然后喊道：“惠～快帮我拿一下嘛～” 伏黑惠：“……” 他又默默叹了口气，然后走到餐桌前搬起一把椅子，放到了冰箱前。 站到椅子上，他拿出一个可乐。 想了想，又拿了一个。 迈着小短腿回到游戏房，他看到禅院甚也正挂在五条悟身上，两人似乎是在打闹，一个气鼓鼓地，一个脸上全是笑。 而他们身后的大屏幕上也显示着他们刚刚对战的结果，禅院甚也输了。 他的叔叔，游戏输了，打架好像也打输了。 在门口站了两秒，他还是走了进去，木着一张脸把两个可乐朝两人递去。 五条悟腾出一只手来高兴接过，很有礼貌地道谢道：“谢谢啦，惠～” 另一个是给禅院甚也的。 禅院甚也挣扎着想下来，但是没能挣脱五条悟的手，只能将脑袋埋在了五条悟肩头，朝伏黑惠伸出了一只手。 “谢……谢谢……” 伏黑惠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浮动，他伸出小短手，把另一个可乐放到了禅院甚也手心中。 冰凉的感觉袭来，禅院甚也下意识打了个哆嗦。 五条悟则是带着他一起坐回到了沙发上，然后将自己的可乐放在了一旁，又去抠禅院甚也手中的可乐。 禅院甚也从一开始就没有握紧，他还是不喜欢冰凉的感觉，更喜欢温暖。于是五条悟只是轻轻一抠，就把那个可乐抠了出来。 “嗯？”禅院甚也疑惑抬头。 五条悟理直气壮道：“我要喝两个！” 禅院甚也：“……” 伏黑惠：“……” 禅院甚也余光瞥到了还站在一旁的伏黑惠，脸又隐隐热了起来。 他推搡了五条悟一下，道：“给你给你给你，那你能不能把我放开？” 五条悟朝他一笑，背靠到了沙发上，一手更紧地搂住了他，一手开启了可乐。 “不放～”他说完，就将可乐送进了口中。 禅院甚也：“……” 这个人为什么这么喜欢抱着他啊？而且还不分场合。 他的余光又瞥到了伏黑惠，小小的崽子一张小脸一派淡定，仿佛什么都没有看到一样。 禅院甚也不由得产生了一个想法：难道五条悟这样做并没有什么值得奇怪的吗？难道这真的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只是他反应过度了吗？？？ 紧皱着眉头，他开始怀疑起自己是不正常来。 房间里的另外两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伏黑惠感觉自己似乎不应该继续留在这里，正想离开，就听五条悟又道：“惠～我买了水果哦～想吃吗？” 伏黑惠果断答道：“不想。” 他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五条悟问这句话是想做什么。 但是，就算他这样说，也不会妨碍五条悟原本的计划。 他又喝了一口可乐，然后道：“既然想的话，那就去洗一下？顺便多洗一点，我也想吃嘛～” 伏黑惠：“……” 他就知道。 禅院甚也自然是帮伏黑惠的，他撇开“觉得自己不正常”的想法，质疑道：“惠不是说了他不想吃吗？” 五条悟继续忽略禅院甚也话中的意思，很敷衍地附和了一声：“是啊是啊～” 然后，他又看向伏黑惠：“所以惠～快去洗水果吧～你看甚也也想吃呢～” 禅院甚也：“……” 你为什么可以这么正大光明地曲解……啊不是，这已经不是曲解的范畴了吧？为什么可以正大光明的把他没有说过的话说出来？ 伏黑惠也是一阵无语。 但是怎么办呢，毕竟是给了他和伏黑津美纪新家的人。 只能“宠”着了。 他又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在禅院甚也和五条悟争论的声音中走出了游戏房。然后再次爬上椅子，拿出了冰箱里放着的葡萄。 第一百零四章 禅院甚也当然也不是每天都一个人留下。 五条悟工作时, 偶尔会来接上他一起。 五条悟对外宣称是：怕我的猫猫寂寞，所以当然要经常带他出来玩了～ 这确实是他会做出来的事。 但是事实上，这件事却是禅院甚也主动提出的。 虽然禅院甚也现在看向世界的眼神已经不大一样, 但是禅院嘉穗理的事总不能让他心安, 他还是想要变强。 而且…… 五条悟那么强，他总觉得自己不能这样脚步停滞。 至于具体原因, 他想一定是他总是因为实力而受制于五条悟的缘故。 如果……如果他可以再强一点，一定可以挣脱五条悟的吧？ 这样他就不用觉得自己不正常了。 大概是这样。 他这样对自己解释着，但又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总感觉似乎还有什么其他理由。 不管是什么原因, 总之禅院甚也就这样偶尔跟着五条悟一起出任务, 特别是在咒灵等级是一级或一级以上的时候。 毕竟实力再低的话，对禅院甚也的实力增长而言已经没那么明显。 现在，他就是刚被五条悟带着来到了现场。 大致判断目标只是一级, 他按着他和五条悟原本的套路，先行进入了帐内。 没有感受到恶意，是不拿他当一回事吗？不觉得他有威胁性？ 好吧，他已经对此习以为常了。 当他一个人出现的时候，很多咒灵都不会在最初就对他产生恶意。 这也是他曾经觉得人类更加可怕的原因之一。 连咒灵都不如。 当咒灵对他没有恶意的时候，它们在他这里就是透明的，就像是两个世界的存在, 他无法感知到它们在哪里，对方也不会对他造成伤害。 可是现在, 他的目的是变强，当然不能仅此而已。 他深吸一口气, 招呼了五条悟进来。 五条悟这才大摇大摆走了进来, 朝禅院甚也而去。 视线扫视了一圈, 他很快找到了目标。 看到五条悟脸上的表情变化，禅院甚也问道：“在哪里？” 五条悟随手指了个方向，同时，一丝咒力从他的指尖倾泻而出，在某个位置炸出了一阵声响。 在哪里！ 禅院甚也在得知位置的同时，也已经感受到了恶意。 五条悟对咒灵产生了威胁，所以咒灵对五条悟产生的恶意，而他作为五条悟的同伴，自然也被恶意波及。 他感受到了，那只咒灵在逃跑。 想逃吗？逃不掉的。 他朝五条悟点了点头，飞快朝恶意的来源跑去。 五条悟留在原地，没有要去帮忙的意思。 区区一级而已，他的猫猫独自就能应付了。 随便找了个台阶坐下，他从一直跨在臂弯里的纸袋中拿出了草莓大福，开始享受起来。 简直是正大光明的摸鱼啊。 只是当然也不能这么的正大光明，如果被辅助监督发现了那也不太好。 他自己倒是无所谓，重要的是禅院甚也的秘密。 吃完三个草莓大福，他给禅院甚也留了一个，然后又挎起小纸袋，晃晃悠悠朝禅院甚也所在的位置走去。 一步两步，他却越走越慢。 在他走到之时，看到的就是禅院甚也被咒灵洞穿胸口的样子。 嘶—— 即使已经见过无数次这样的场景，但他还是不太想看到呢。 瞬移到了禅院甚也身旁，他接住了他的猫猫。 他注视着禅院甚也的脸，眼睛一眨不眨，等待着禅院甚也再次睁开眼睛的瞬间。 胸口的洞很快复原，心跳再度出现，五条悟眼中也再次看到了那抹赤红。 “欢迎回来，我的猫猫。”五条悟道。 禅院甚也笑起来：“嗯，我回来了。” 一旁的咒灵早在五条悟出现的瞬间就已经逃跑，它努力狂奔着，就想要脱离这个危险的地方。 可是不等它逃到帐的边缘，五条悟和禅院甚也两人就出现在了它的面前。 祓除，只是一瞬间的事。 咒灵消散，五条悟打了个响指，帐也随之消失。 辅助监督发现咒灵已经被祓除，赶紧朝他们俩跑了过来。 今天的工作有些多，辅助监督手里拿着厚厚的资料，给五条悟指示下一处地点。 如法炮制，禅院甚也一连得到了好几个一级咒灵一半的实力。 但还是太少了。 回去的路上，他不禁感慨：“如果还有更强的敌人就好了。” 五条悟随口答道：“禅院嘉穗理？” 禅院嘉穗理也是特级。 禅院甚也踢着路上的石子，答道：“不是不能操作，但是有风险。” 他最不想让禅院嘉穗理知道他的能力，第一次他侥幸躲过，没有让禅院嘉穗理发现异常，但之后呢？ 越查关于禅院嘉穗理和大和田健治的资料，他就越感觉不对劲。 能轻易在禅院嘉穗理发病时让她恢复正常的人…… 万一操作不当，被禅院嘉穗理发现了他的能力，就算有五条悟在他身边，也并不保险。 实力虽然很大程度上能决定胜负，但它并不能决定一切。 人心是很可怕的东西，当被人算计，就算是五条悟，也未必可以全身而退。 对的，五条悟已经从他心中的神坛上走了下来。 他已经明白，五条悟并不是真正的神明，他只是最强的人类而已。 可是有时候，当你不想找麻烦的时候，麻烦却还是会主动找上你。 之前五条悟为了禅院甚也和咒术界高层的对峙还是传了出去，某些人蠢蠢欲动起来。 五条悟，终于有了软肋。那对付起他来，不是就很简单了吗？ 曾经暗|杀失败的家伙们开始将主意打到了禅院甚也身上。 当然，必要的调查是不能少的。 虽然禅院家藏着掖着，但有些事情还是可以查到的。 禅院甚也，禅院家的废物，咒力为零。 那可太好对付了。 被五条悟从禅院家带出来后，就一直在五条悟身边几乎没有离开过，就算是从高专搬了出来，也住进了五条悟的家产中。 五条悟经常来这个房子里住，还专门请了人照顾。 如果不是他们调查的两个对象还未成年，他们都要想歪了。 一定是这样没错，这就是五条悟的软肋。 五条悟一定很重视这个禅院甚也，否则就算他是五条家的人，就算他是最强，之前怎么不见他对咒术界高层那么强势？ 调查完毕，计划开始。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他们趁着这天五条悟没有来，悄悄从窗口爬进了禅院甚也的房间。 在几人进来之前就已经察觉到恶意而醒来的禅院甚也：“……” 为什么都喜欢走这个窗？ 五条悟也是，这些人也是。 他有点担忧窗户被踩坏了。 他的担忧仅此而已，对于这些人的目的，他一瞬间闪过了几个猜测。 是因为五条悟？ 还是因为他？ 想要用他去威胁五条悟？还是禅院嘉穗理那边又反悔了，想要带他回去？ 他想大约是前者。 从那天之后，他一直监视着禅院嘉穗理，禅院嘉穗理没有机会避开他的监视找到这些人来抓他。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真是瞌睡遇上枕头，他正愁没有遇到强大的咒灵，自己变强的速度太慢，这些人就主动送上门来了。 他刚刚悄悄瞄了一眼，大致看到了那几人的面容。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些人都是诅咒师，是上了追|杀名单的人。 也就是说，在他变强之后，这些人是可以被处理掉的，他的秘密不会因此泄露。 希望他们的实力可以强一点吧。 毕竟是想要和五条悟做敌人的人，如果实力太弱的话……他们就没想过他们不配吗？ 禅院甚也闭着眼睛，放松着自己的身体，假装自己没有被吵醒，没有察觉到来人，还深陷在自己的睡梦之中。 请强一点吧，不要浪费了他这一波演技。 带着这样的想法，他真的陷入了沉睡之中。 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他想：这些人该不会是不强吧？ 毕竟他对外可是一个废物，随便谁都能来欺负他一下的那种。 可是就算如此，那些人却还是把他迷晕了。 五条悟并不在家啊，就算他醒了，也喊不到五条悟。 所以这些人是在担心什么呢？ 来不及想太多，他的意识就彻底沉睡。 几人将禅院甚也身上的被子掀开，仔细检查了一下他身上没有带着其他东西后，这才将他套进了一个袋子中。 一个矮个子的男人将禅院甚也背上，率先跳出了窗外。 其他几人轻手轻脚地，也随着那个矮个子的男人一起从窗口跳了出去。 轻轻落地，几人就像是身后有什么猛兽在追赶一样，立刻狂奔起来。 他们还记得当初被五条悟支配的恐惧，哪怕是明知道五条悟不在这里，他们也想尽快离开。 万一呢？万一五条悟突然出现，那不就前功尽弃了？ 而且他们还带着五条悟的软肋…… 他们不敢想如果在这种情况下和五条悟面对面会发生什么。 这样想着，他们奔跑的速度更快了。 要先回到据点，回到那个五条悟暂时找不到的地方，然后再给五条悟发信息！ 没错，他们并没有跟五条悟面对面的计划。他们想要远程操控，达到他们的目的。 这样的话，就算失败也无所谓。 他们很清楚，计划失败的可能性更高。所以优先考虑的当然是自己的后路。 在这个计划中，如果失败的话，他们只要撕票走人就好。他们全程没有露过面，也没有留下任何信息，五条悟就算想报复也不知道他们是谁。 他们自觉他们的计划很完美，只要安全达到据点，就没有任何风险。 但是，又怎么可能没有风险呢？这风险可太大了。 第一百零五章 禅院甚也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黑乎乎的小房间中。 禅院甚也：“……” 大意了。 曾经的阴影不是那么容易可以消散的，特别是童年时期的阴影，而且他还经历了那么多年。 所以他至今为止,还是对这样的小黑屋抱有恐惧心理。 他咬了咬牙,对于那几个诅咒师有了些恨意。 可恶！为什么要把他关到这种地方来？ 他闭上眼睛,忍不住又去想五条悟，心里这才感觉好受了些。 让自己冷静下来之后，他又感受起周遭的恶意。 很好,一个不多一个不少,之前出现在他房间里的人全在外面。 所以他们的计划是什么呢？ 禅院甚也还不知道,但五条悟已经知道了。 五条悟刚醒来,就发现手机传来了短信提示音。他打开短信界面，就看到了一条短信,来自一个陌生号码。 【xxxxxx：五条悟，禅院甚也在我们手上，我们在一个你绝对找不到的地方，如果你不想他有事的话，就乖乖自我了断吧！我们保证会放了禅院甚也。】 一句令人可笑的威胁。 但五条悟却差点捏碎了手机。 很快，又有一条信息被发来。 那是一张照片，画面中的主角是禅院甚也。 他看到禅院甚也被绑着，像是昏迷了。 竟然敢弄晕他的猫猫？真是……找死。 在发现照片里关着禅院甚也的房间如此狭小漆黑后,五条悟更是生气。 不知道他的猫猫害怕小黑屋吗？竟然敢把他的猫猫放到小黑屋里去。 他想去到禅院甚也身边,但是显然绛雪并不在禅院甚也手中,也不在其他任何人手中，他并不能感知到有人在想他。 不知道在哪里……所以该怎么做呢？ 就在这时，第三条短信又出现了。 【xxxxxx：五条悟，我们知道你已经看到信息了,我们给你一点时间考虑，不过可不要让我们等太久，如果你需要一点动力的话，我们也可以给你看一些你可能不想要看的画面。】 很好。 五条悟气笑了。 这些人是想要对他的猫猫动手？ 很快第四条信息又出现。 【xxxxxx：五条悟，我们和禅院甚也都希望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不要妄想骗我们，我们在观察你。我们保证，你死后，一定会放了禅院甚也。如果不的话……那就抱歉了，我们选择撕票。】 ——在观察我？ 这句话五条悟是不信的。 如果现在有人在观察着他，他不可能不知道。 这些人在撒谎，他笃定。 这些人没有在观察他，却要强调这件事，是害怕他作假，假装自己死了，然后让他们放了禅院甚也？ 真是……太可笑了。 他可是五条悟，怎么可能做出那种愚蠢的选择。 他怎么可能相信在他死后那些人真的会放了禅院甚也呢？ 不过撕票什么的…… 他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问题：如果他不知道禅院甚也的能力的话，他现在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思考了几秒，他选择放弃这个问题。 这有什么好想的呢？不存在的事情，根本没有去纠结的必要。 他斜倚在墙上，双手捧着手机，开始回复短信。 【五条悟：你们想的太多了吧？简直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我可是最强，怎么可能因为这种事去|死？】 【五条悟：虽然甚也很可爱，可是啊，还是我比较重要。你们连这一点都不知道吗？】 【五条悟：我现在出发来找你们了，你们快祈祷你们不会被我找到吧。】 他一连发了三条短信，对面很快反应过来，回复道： 【xxxxxx：你就不怕我们直接对禅院甚也动手吗！】 【五条悟：怕啊，可是怎么办呢，还是我比较重要一点。还是那句话，你们连这点都不知道吗？】 【xxxxxx：五条悟，你没有心。】 【五条悟：什么？心是什么东西？你们有吗？可以让我先看一眼吗？我好知道我有没有。】 【xxxxxx：五条悟！】 【五条悟：我在，我已经出门了哦，你们应该已经看到了吧？我现在这个方向是对的吧？】 【xxxxxx：你朝哪里来？】 【五条悟：你们不是正在观察着我吗？为什么还要问这种愚蠢的问题？】 【xxxxxx：你是找不到我们的，别想了，既然你不管禅院甚也的死活，那我们只能先杀了他泄愤了！】 【五条悟：哦，请随意。】 非要上赶着让他的猫猫变强，那他也没有办法不是？ 从之前那张照片中来看，禅院甚也没有受到丝毫损伤，可见并不是被打晕，而是像因药物晕倒的。 就像人冲着禅院甚也而去，恶意肯定早就先传到了禅院甚也那边。 在早有准备的情况下，禅院甚也不可能那么轻易被晕倒。 ——五条悟相信禅院甚也的能力。 那在这种情况下，禅院甚也还是被带走了…… 一定是故意被带走的。 目的也很简单，根本不需要多猜，他就差不多明白禅院甚也想要什么。 变强——这是最近一段时间对禅院甚也而言最重要的事情。 他的脑回路和禅院甚也的对上了。 · 禅院甚也那边，听到了门外几人暴跳如雷的声音。 一个粗犷的男声最先响了起来：“所以是谁说里面这个家伙对五条悟很重要的！” 紧跟着的是一个女声：“你还敢问这个问题？明明是你先告诉我们这件事的！” 声音有些尖利，让人感觉刺耳。 粗犷的男声立刻反驳：“我只是告诉你们五条悟大闹了一通那件事！让咒术最高层吃了个瘪！我可没有说过这个人对五条悟很重要！” 女声再次响起：“那你是想怪罪我们吗？现在这个结果我们就没有想过吗？” 又有一个男声加入：“大家都别生气，姐姐说得对，我们不是早就考虑过这个结果吗？那可是五条悟，怎么可能受这种威胁？既然不能成功，那我们就再找其他机会就好。” 粗犷的男声并不乐意：“呵！再找其他机会？你们能找到其他机会？” 女声：“那能怎么办？你告诉我，能怎么办？” 粗犷的男声：“割掉那个废物一只耳朵！拍照给五条悟看！我看他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又有其他的声音附和道：“我觉得也没错，不能就这样轻易妥协了。不就是一个废物，杀就直接杀了，不过是一刀的事情。反正五条悟找不到我们的，我们何不再利用一下那个废物？万一成了呢？” 女声：“行，那你们谁去动手？” 粗犷的男声：“你不去吗？” 女声：“你是想让我动手？” 粗犷的男声：“你不是最喜欢这种事情？怎么现在不敢了？是怕了五条悟？” 女声明显迟疑了一下，没有像之前一样紧跟着答话，她顿了顿，反驳：“呵，是你自己怕了五条悟吧？” 粗犷的男声竟然直接承认了：“对啊，我怕。” 女声咬牙切齿：“你有没有出息？！” 粗犷的男声理直气壮：“那可是五条悟，怕他有什么丢脸的？倒是你，你居然说自己不怕五条悟？谁听不出来你话里的心虚？这种讲话哥几个听听就算了，不笑话你，要是往外面去说，肯定少不得人笑你。” 男声：“姐姐！喂！你们！至于这样欺负我姐姐吗？窝里横吗？有本事去动五条悟啊！” 女声：“欺负我算什么本事！动嘴皮子的事你倒是利索！” 劝架的人再次出现：“好了好了，都是自己人，没必要这样脸红脖子粗。我去，我去好吧？” 第一百零六章 有人承担了这件事,外面的吵闹声立刻就停止了。 禅院甚也忍不住想笑。 合着这些人都是怕五条悟，害怕伤到他会被五条悟报复，所以不敢动他,这才吵的？ 现在有人接下了这差事,立刻就不吵了？ 真真实。 毕竟那可是五条悟。 最强的存在,和他成为敌人，谁不怕呢？ 不过……这些人不想直接杀了他，而是想要先割掉他的耳朵再次试图威胁五条悟？ 这可不行。 无畏的疼痛他一点都不想经历。 那些人很快就要进来,他必须尽快想到办法避开这个局面。 如果避不开……那就只能……放弃这次变强的机会了。 他现在虽然想要变强,但是变强的欲|望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强烈,如果非要折磨自己才能达到目的,那他宁愿不要。 舒舒服服不好吗？开开心心不好吗？为什么要去受那种无畏的折磨？ 他现在想得可开了。 直接和他们打起来？可是他不能确认这些人的实力。 外面有五个人，他现在手头又没有武器,绛雪还留在他的房间里，如果这些人实力和他差不多，那他是全无胜算的。 他们现在并不想杀了他，如果他打不过他们，最后还是逃不过被割耳朵的下场。 那时，可真是自找麻烦，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所以，还是得要想一个更好的办法,让他们不得不杀了他。 禅院甚也脑子转得飞快,同时他也通过微弱的光观察起周围来。 这些人最怕什么？最怕五条悟发现他们是谁,最怕五条悟找到这里。 眼珠子一转，禅院甚也很快有了主意。 他双手轻轻用力，轻松挣断了捆绑着他的绳索。 外面那些人只把他当做废物对待，根本没想过他已经不是一个普通人,用来绑他的绳索虽然有些粗，但那是只能困住普通人的东西而已，对他是不管用的。 将绳索的残骸放到一边，他轻手轻脚起身，左手抚上了门对侧的墙壁。 这个房间里没有窗，而且感觉很阴森，明明是夏天，但这个房间却在没有空调的情况下依旧很冷。 又黑又冷啊…… 禅院甚也脑海中难免又浮现出了不好的回忆。 他闭上眼睛，又想了想五条悟，这才驱散了那些让他感到恶心的记忆。 思绪再次转了起来。 外面那些人很笃定五条悟不会发现他们，那会是在哪里呢？ 收回左手，他将接触过墙面的指尖凑到鼻尖闻了闻。 湿润的感觉…… 是地下室。 他得出了结论。 看来破墙而出这一路是行不通了，只能…… 他抬头看向天花板。 只能破天花板而出了。 他刚刚有听到过上方传来声音，显然这上方并不是泥土，是可以出去的。 所以现在，他要做的事情就是：打破这个天花板。 开门声已经响了起来，他来不及再多做思考，直接一跃而起，准备强行用拳头打破这个天花板。 他可已经不是那个废物了，虽然在五条悟身边总是因为五条悟的太过强大而显得很是没用，但事实上，天花板什么的，在他手里也都像纸一样脆弱。 于是，小黑屋外的五人打开房门之时，就看到禅院家的那个废物已经跳到了天花板上，直接用拳头砸出了一个洞来。 然后，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抓紧了那个洞口，正准备翻出去。 这是废物？？？ 这样都是废物，那他们成什么了？ 之前背禅院甚也的矮个子男人第一个反应过来，他指着禅院甚也大喊道：“快抓住他！别让他跑出去了！不然要被五条悟发现了！” 提到五条悟的名字，其他人也立刻反应过来，动作甚至比那个矮个子男人更快。 他们齐齐跳起来，打算抓住禅院甚也。 可是禅院甚也又怎么可能如他们的意，他轻轻一跃，就从被他打破的洞口钻了出去。 上面很空旷，是一个地下停车场，而且是正在使用中的地下停车场。 刚刚禅院甚也听到的声音应该就是有人过来停车的声音。 这些人胆子也挺大嘛？居然会选在这种有人走动的地方。 他们大约没想过会有人从天花板钻出来，从而暴露了他们的位置。 禅院甚也在原地停留了一秒，然后才佯装逃跑。 他还是舍不得完全放弃这个变强的机会，他还是希望这些人可以出一点力，让他可以再变强一点。 他刚窜出不远，那五人就也从被他打破的洞口中爬了出来。 五人一边跑着，一边商量着，声音尽入禅院甚也耳中。 “快追上他！” “要你说！” “这种时候就别吵了！” “快点追！要是让他跑出去！我们就都没了！” “这个废物居然骗我们！我们好像追不上他！” “追不上也不能让他跑出去！” “不管了！直接杀了他！” “不能让他跑出去！” 听到这里，禅院甚也不由得勾起了嘴角。 和他预想中的一样。 ——这才乖嘛～ ——不然我不就白跑一趟了？ 抱着愉悦的心情，他奔跑的速度加快。 刚刚那几人已经知道追不到他，但却依旧说出了要杀了他的话，显然他们有远程的攻击手段。 既然如此，那他当然要再给他们一些压力，让他们快点让他变强，免得再节外生枝。 地下停车场内虽然空旷，但柱子很多，禅院甚也特意没有直接走大路，反而往这些柱子之间乱窜。 毕竟对方有五个人，他可不想做一锤子买卖。到时有人对他动手，他还可能借着这些柱子的掩护稍稍隐藏一下自己的能力。 否则那些人看到他可以死而复生，就不一定会再对他发起致命攻击了。 这时，他忽然感受到了身后的恶意突然变浓。 是攻击要来了吗？ 不等他回头看上一眼，他就先听到了破空之声。 是箭。 果然是远程攻击啊。 在箭即将击中他的一瞬间，禅院甚也调整了一下姿势，确保一击致命。 在箭的冲击力之下，他倒到了地上。 敌人的准头很准，禅院甚也的调整也很刁钻，让他瞬间失去了意识。 很快的，他又醒了过来。 只是刚刚没有人帮他拔出箭，伤口在长好的时候，那只箭埋在了他的血肉之中。 不疼，但是有些膈应。 敌人已经靠近，他来不及多做掩饰，直接先拔腿就跑。 在柱子中间穿梭的途中，他再次和那五人拉开的距离，借着某根柱子的掩护，他将背上的箭拔了下来，扔到了地上。 意识，又消散了一次。 不过这一次是他自己动的手，并没有让他变强。 禅院甚也第一想法是：亏了。 然后才是：有点疼。 第一百零七章 身后的人很快追来,禅院甚也没多做停留，继续朝前跑去。 没过几秒，那五人就来到了禅院甚也刚刚停留的地方,捡起了被扔在地上的那支箭。 “有血！他受伤了！”队伍中唯一的女人说道。 粗犷的男声又响起来：“那他怎么还越跑越快了？你弟弟的准头行不行？” 居然被质疑了？刚刚他们可都亲眼看到那支箭被射|进禅院甚也后心的。 女人和她的弟弟正要发火,矮个子的男人立刻劝道：“别吵了，现在最重要的事是把人抓回来，可不能让他跑出去了。” 一旦暴露了他们的位置，暴露了他们的身份，被五条悟发现,他们就完了。 “哼！没用的东西！”暴躁男低头,凑到女人手里的箭上嗅了嗅,然后一把夺过了那支箭,“让我来！” 女人和她的弟弟还想反驳,但是却被矮个子的男人一手一个按住了。 他朝两人使了个眼色。 姐弟俩咬了咬牙，想到如果让禅院甚也跑出去的后果,便暂时按下了心中的怒意。 · 另一边,禅院甚也又朝出口处跑了两步,就突然停住了脚步。 不只是因为他发现身后的人停了下来,还因为他发现前方的监控竟然开着。 刚刚他可以这么肆无忌惮奔跑，肆无忌惮展露自己的能力，就是仗着身后的人看不到，监控又都已经关闭,没有人会发现他的秘密。 可是现在,前方那个监控居然没有被关上。 他回头看了眼,确认后方的监控依旧关闭着后，这才松了口气。 至少目前为止，还没有人发现。 前面是不能再走了,可是就这样回头也太显眼了些。 还是说，放弃其他人，只要刚刚那一份实力算了？ 右手在空中虚握了一下，他感受着自己体内新增的力量，又有些舍不得。 刚刚杀他的那个诅咒师实力不错，可比他狩猎咒灵来得多。 就在他纠结之时，有人替他做了选择。 他忽然感觉身后传来了一股巨大的拉扯力，正想将他往回拖。 心念一动，他瞬间放松了身体，任由那股力量将他拉扯回去。 · 五人那边，暴躁男食指指尖粘着一丝禅院甚也的血，正朝着前方释放着咒力。 感受到目标的移动，他嘴角微弯。 “还不是要靠老子！”他嘲讽道，“抵抗的力道小得要命，就是跑得快而已，还是废物一个！” 女人在一旁反驳道：“如果不是我弟弟先刺伤了他，你能拿到他的血？” 如果没有血，这个男人的术式就是一个摆设，一点用都没有。 男人不以为意，只继续盯着前方，眼神飘飘然有些兴奋。 就在这时，一直没有开口过的瘦高男子提醒道：“他可是打破天花板出去的，这还能是废物？” 女人和暴躁男突然一噎。 他们两人只顾着吵架，差点忘记了这一点。 暴躁男脸色不自然了一下，随即又反驳道：“可能是什么咒具吧？隐藏起来没有被我们发现。不然，你看。” 他说着朝前方扬了扬下巴。 他们的视线中已经可以看到禅院甚也的背影。 只见禅院甚也在空中挥舞着双手，但却丝毫没能减慢朝他们后退而来的速度。 看起来似乎真的只是个废物？ 瘦高男子却对此存疑，他不信之前天花板上的那个洞是咒具造成的，而且禅院甚也刚刚奔跑的速度也太过快了点，他们五人竟然没有一个可以追上他的。 一定有问题。 他不再理会其他人，默默将手按在了腰间的刀上。 · 禅院甚也那边，他感受到自己距离恶意越来越近，终于回头看了眼。 视线扫过那个瘦高男子的手时，他在心中笑起来。 还好有人不那么蠢，不枉费他这么卖力的演出。 思考间，他已经来到了距离五人一米远的地方。 就是现在！ 他瞬间转身，挣脱了暴躁男的术式，然后顺手将暴躁男手中的那支带血的箭抢了过来。 目标当然是已经被他得到一半实力的那个诅咒师。 虽然这个人的实力还行，但是和他原有的实力相比，一半也很少，四分之一就更少了。 为了那一点点的实力去痛一次不划算。 他做了个口型：“再见了。” 至于这一下能不能直接解决掉一个人这种事……当然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个过程。 就算这一击没能解决那个诅咒师也不碍事，到最后一起解决就好。 他的速度很快，其他人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只有瘦高男子早有准备，在禅院甚也发难的一瞬间就已经拔刀而出。 禅院甚也的实力增长不会体现在□□上，所以他的身体还是非常脆弱的。 大刀劈砍在他的骨肉上，就像是切豆腐一样简单。 嘶—— 痛—— 刀很快，但还是好痛。 他借着惯性朝女人的弟弟扑去之时，意识已经开始消散。 身体脆弱的一个好处就是：死得会快一些。 对禅院甚也而言，这确实是好处。 他重重扑在了女人弟弟原本所在的位置，背部一片血肉模糊。 “死了？”女人问。 暴躁男踢了禅院甚也一脚：“是的吧？” 瘦高男子对自己十分自信，但也懒得和他们俩说话，只随手又将自己的刀收了起来。 只有矮个子的男人皱了皱眉。 补刀。当然要补刀。 他蹲下|身捡起了禅院甚也手中的箭，又用力在一片血肉模糊中重重扎了十几下。 瘦高男子有些不悦，但还是后退了一步没有说话。 其他三人见状，也反应过来，纷纷补刀。 补刀得太多，眼前满是红色。他们都没有发现，在一片血肉模糊之中，一个个伤口正在迅速复原。 >>>>>> 几分钟后。 禅院甚也站在血泊中，随意抹了把脸上的血迹。 他蹲下|身捡起一个手机，拨通了他早就已经背下来的号码。 电话瞬间接通。 “甚也！”五条悟的声音第一时间响了起来。 似乎有些急切。 听到五条悟的声音，禅院甚也脸上露出了笑意，他问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五条悟的声音变得悠闲，又是一副吊儿郎当的语气：“因为我们心有灵犀呀～” 禅院甚也接话道：“那心有灵犀的你告诉我，你知道我现在在哪里吗？” 五条悟答道：“抬头，甚也。” 禅院甚也立刻抬起头来，视线中，五条悟的身影突然出现，然后抱住了他。 “你……你怎么会……” 禅院甚也没有料到五条悟居然那么快就找到了这里。 或者说，他并不认为五条悟会真的找过来。毕竟五条悟也应该知道，他是故意被抓走的，也应该知道，他一个人可以搞定。 如果不是出口处有监控，他怕解释不了为什么他一个人解决了这些人，他甚至都不会给五条悟打这个电话。 五条悟摸了摸他的发顶，答道：“因为我们心有灵犀啊，当然可以找到你了！” 语气轻松，是他惯常的语调。 但听着这个和往常无二的语气，禅院甚也的心却忽然软了下。 所谓的心有灵犀当然是不可能让五条悟知道他在哪里的，绛雪也不在他身边，五条悟想要这么快找到他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可是五条悟还是来了，那么快就来了。 就……好开心。 他用脸蹭了蹭五条悟的胸口，然后伸手环抱住了五条悟的腰。 “嗯，心有灵犀。”他道。 五条悟抱着禅院甚也的手微微用力，更紧地将他的猫猫按在了自己怀里。 他的猫猫，他的猫猫，在这里。 第一百零八章 最后, 是五条悟抱着禅院甚也离开的，正大光明走了有监控的出口。 至于地下停车场的那片血泊，已经变得一片狼藉, 满是属于五条悟的残秽。除非有人亲眼见过，否则没人能猜到刚刚发生过什么事情。 回到家一打开门，禅院甚也发现伏黑惠和伏黑津美纪竟然没有去上学。姐弟俩面对面坐在客厅，神色凝重。 看到他们俩归来，不止是伏黑津美纪, 就连平时臭屁的小鬼都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禅院甚也没料到这姐弟俩会在这里等着他们, 都没先处理好身上的血迹。 他现在满身是血, 看上去确实有点恐怖, 好像受了什么严重的伤一样。 “别担心！我没事！”他赶紧从五条悟怀里跳了下来，还在原地蹦哒了两下, 用实际行动告诉伏黑姐弟俩他没事。 伏黑惠见状扭过了头：“我才没有担心。” “嗯嗯，”禅院甚也大约是和五条悟学坏了, 答道，“谢谢惠的关心～” 伏黑惠：“……” 他转身背上了他的小书包, 拉起伏黑津美纪的手就要往外走。 而伏黑津美纪却赖在原地没有动。 她的视线中依旧带着担忧，仿佛在问：叔叔你真的没有事吗？不是为了安慰我们而强装没事吧？ 但她没有问出口, 只是看着禅院甚也。 禅院甚也身上的衣服之前被刺破，皮肤几乎都裸露在外，只是外部被包裹上了一层血衣。 他朝伏黑津美纪道：“我真的没有事哦！你们等我一下！” 说着, 他就哒哒哒进了洗手间，将毛巾浸湿后拿了出来。 血迹擦掉之后, 他身上的皮肤可是完整无缺的, 这是最能证明他没有事的证据。 他笑着朝伏黑津美纪跑过来, 然后想将毛巾递给伏黑津美纪。 可是, 就在毛巾即将落入伏黑津美纪手中之时，一只大手突然出现，抢下了雪白的毛巾。 三个人六只眼睛齐齐看向了突然抢走毛巾的人——五条悟。 五条悟眨了眨眼，无辜道：“我来就好嘛～” 禅院甚也：“……” 为什么连着也要抢？又不是玩具…… 不过无所谓了，无论是谁都可以，只要让两个孩子看到他确实完好无损就行。 他背对着五条悟，说道：“那你帮我擦一下。” “好的！”五条悟高兴应了，将毛巾轻轻覆盖到了禅院甚也背上。 动作间是难得一见的小心翼翼。 当毛巾覆盖上自己的背之时，禅院甚也就后悔了。 就算不让伏黑津美纪给他擦，他也应该自己来的！ 毛巾是他刚刚用冷水浸过的，是冷的。可是现在覆盖在他背上的毛巾却是暖暖的。 五条悟手心的温度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热，竟然隔着毛巾传了过来，传到了他背上，一直向前蔓延，染到了他心口。 让他感觉全身都发痒起来。 当着其他人的面，他不好去挠，他也知道，是从内而外的感觉，就算可以去挠，他也找不到该去挠哪里。 是心痒。 随着五条悟的动作，这种感觉愈发强烈，让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热起来。 他问道：“好……好了没……” 话一出口，他又后悔了。 为什么会这么没底气？明明他又没有做错什么。 五条悟继续用心轻柔擦着，答道：“还没有哦～” 禅院甚也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又道：“随便擦一下就好了，我马上去洗澡……” “不要。”五条悟果断拒绝，一边继续给禅院甚也擦着背。 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就算明知道只是随意擦一下就好，只是要跟伏黑惠和伏黑津美纪两人证明一下禅院甚也确实没有事，他也想认真擦干净。 把这些血迹，从他的猫猫身上全部抹除。 亲手抹除。 “喂！你！”禅院甚也往前迈了步，试图主动离开。 可是五条悟在他往前走的瞬间，跟上了他的步伐。 温热的毛巾依旧紧贴着他的背部，而左手胳膊也被拽住，让他再难逃离。 耳尖终于还是泛起了红，和身上的血色不同，那是五条悟喜欢的颜色。 · 五条悟看着禅院甚也耳尖的那抹粉红，心中突然生出了一种想法：好想摸一下。 但可惜，他现在两只手都腾不出空来，只能用眼睛看着。 而且还不能将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到猫猫的耳尖上，他还要给猫猫擦掉身上的血色，这是更重要的事情。 这样想着，他更加仔细地擦起禅院甚也的背来，力求不留下一丝血色。 一旁站着的伏黑惠和伏黑津美纪其实早就已经看到禅院甚也完好无损的背部。 心中皆是松了口气。 不过……现在这个情况？ 伏黑惠和伏黑津美纪对视一眼。 【怎么办？】伏黑津美纪用眼神询问着伏黑惠。 伏黑惠眼神向上瞥去，直接开口道：“我们先去上学了。” “唉？唉唉唉？”禅院甚也回头，就见姐弟俩已经开始朝门口走去。 伏黑惠头也没回，伏黑津美纪倒是转头朝他笑笑，然后又说了遍：“叔叔，我们上学去了。” 不等禅院甚也回应，五条悟就抢先道：“好的，去吧去吧，路上小心哦～” “好的，五条叔叔。”伏黑津美纪微微欠身，再回头时，就见伏黑惠已经闷声不吭换好了鞋，站着门口看着她。 伏黑津美纪：“……” 小鬼。 她赶紧换好鞋，起身时伏黑惠已经打开大门走了出去。 “唉！惠！等等我！”伏黑津美纪背起书包，赶紧跟上去。 伏黑惠：“已经迟到了。” 伏黑津美纪：“好的好的！马上！” 听到关门声，禅院甚也立刻扣住了五条悟的手腕，试图把自己的胳膊解救出来。 然而五条悟用劲很巧，在保证抓着他胳膊的同时，又不让他把手掰开。 就……好气。 禅院甚也秒放弃，他知道他不敌五条悟，如果五条悟不主动放开他，他是没有机会的。 于是他只能道：“你松松手，不用擦了，我去洗澡。” “嗯。”五条悟应了声。 禅院甚也没想到五条悟这回会这么听他的话，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五条悟他转性了？ 感到不可思议。 不过既然五条悟愿意放开他，那就再好不过了。 可是……他乖乖等着，却没能等到五条悟真的松开他。 背上的毛巾还在一点点擦拭着，完全没有要停止的意思。 禅院甚也：“……” 是在耍他吗？是在耍他吧？ 他动了动，然后开口问道：“你不是嗯了吗？为什么还不松开我？” 五条悟假装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答道：“我刚刚回答过你吗？” 禅院甚也：“……” 还带耍赖的吗？早知道他就录下来了。 他忽然觉得五条悟的小习惯挺不错的，随时随地记录，只是要把拍照改成录音。 这样就不用担心五条悟再“曲解”他的话了。 “那你放开我，我现在跟你说了，”他继续试图跟五条悟讲道理，“我要去洗澡了，不用你帮我擦了。” 说完，他又补了句：“谢谢……” 然后，他又又又后悔了，后悔自己多嘴说了这句道谢的话。 五条悟突然将脑袋搁到了他肩膀上，在他耳边轻声问道：“那甚也要拿什么来谢我呢？” 禅院甚也：“……” 虽然道谢是真，给谢礼也是正常，五条悟亲口来要谢礼也是可以的。 但是，总有一种怪怪的感觉。 他的预感很快灵验。 五条悟终于将毛巾从他背上拿了下来，然后长手从他身后绕到了他身前，塞进了他手中。 “甚也～”五条悟道，“我被你弄脏了呢，你要不要也帮我擦一下？” 乍一听好像都是很正常的要求……可是为什么…… 禅院甚也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 五条悟见禅院甚也没有反应，问道：“甚也？你居然不愿意帮我擦吗？” 声音中满带着委屈，好像快要溢出来了。 禅院甚也一惊。 五条悟身上确实沾了不少血迹。 从一开始五条悟找到他抱住他之时，五条悟的身上就注定不干净了。 之后又摸他的头发，又抱他回来，身上更是沾了不少血迹。 不过…… 他答道：“为什么要擦？就在家里，现在去洗澡不就好了？” 他刚刚是为了证明自己没有受伤，而且伏黑姐弟俩还要去上学，赶时间，所以他才先擦一下，证明一下他没事。 现在又不赶时间，为什么要擦？洗澡它不香吗？ 五条悟才不管，他理直气壮道：“不想洗澡，早上已经洗过了，不想再洗一次了。我只要擦一下就可以干净了哦～” 禅院甚也：“……” 虽然确实是这样，五条悟不像他一样全身几乎都沾满了血迹，五条悟衣服完整，只有露出的部分有血迹。 衣服一换，手和脸擦一擦确实可以干净。 但不想洗澡是什么理由？ 他问：“你是猫吗？还害怕洗澡？” 五条悟撒娇道：“对嘛，我就是猫～” 他说着又贴到了禅院甚也耳畔，低低“喵”了一声。 禅院甚也感觉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这个人不要脸的……就算说他是猫，他也可以这样毫不在意地喵喵叫…… 禅院甚也似乎忘记了，他之前也在五条悟说他是猫之后喵喵叫过，而且还不是在只有两个人的时候，他是当着其他人的面喵喵叫的。 正犹豫间，他又听到五条悟在他耳边问道：“甚也～还是不想帮我擦吗？一定要我去洗澡吗？” 禅院甚也下意识点了点头。 然后，他听五条悟继续道：“这不是谢礼吗？那……甚也你难道要帮我洗澡？” 禅院甚也：“……！！！” “还是不行吗？”五条悟继续问着，“真是让我失望呢～” 禅院甚也：“……” 虽然知道五条悟是在装委屈，但是听到五条悟这个声音，他知道自己已经开始想要妥协了。 “你……我……” 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五条悟说得好像确实没有错，五条悟真的帮了他很多，而且也是他主动提起的“谢谢”。 就算是帮五条悟洗澡，好像也不是什么不可以的事情。 可是在他内心深处，总感觉……有哪里怪怪的。 是为什么呢？ 五条悟余光瞥到禅院甚也纠结的表情，嘴角弯起了一抹弧度。 真好玩啊，他的猫猫。 他松开抓着禅院甚也胳膊的手，轻轻在禅院甚也脸上弹了一下。 禅院甚也差点炸毛。 五条悟却撒娇道：“我不管！我不管！我不管！不洗澡了，快帮我擦擦干净！” 毛巾已经被塞到了手中，胳膊也已经被放开。禅院甚也想了想，忽略了心中那种不对劲的感觉，转身面向了五条悟。 行吧，擦就擦吧。 第一百零九章 毛巾上已经全是血色,禅院甚也看了眼，还是决定先去换一块毛巾。 “我去换毛巾，你等我一下。”说完，他就朝洗手间走去。 “嗯嗯～”五条悟应着,却像小尾巴一样跟上了禅院甚也,一路跟进了洗手间。 “你为什么跟着我啊？”禅院甚也一边拿过新毛巾,一边问。 五条悟没有要搭把手的意思,只是看着他答道：“因为我想跟着你呀～” 这回答跟没有回答一样。 不过在哪里也无所谓了，禅院甚也开了温水,慢慢浸湿了毛巾。 五条悟一直注视着他，没有打扰,就这样默默等待着。 安静得不像他。 禅院甚也心中闪过一丝怪异，他拧干手中的毛巾，想了想,还是没有问出口。 祸从口出这种事,他已经太习惯了。 转过身，五条悟乖巧得不像样子，将两只手手心向上，平放到了他面前。 禅院甚也看着五条悟手心中的血色,问道：“不然还是洗一洗吧？” 旁边就是水池,洗一洗更快些。 所以说为什么要擦？！ 他再一次在心中打了个问号。 “好啊,”五条悟这回没再闹什么幺蛾子，很乖地同意了，“那你帮我洗嘛～” 语气中带着禅院甚也熟悉的撒娇。 禅院甚也这才有种五条悟正常了的感觉。 “好。” 他把毛巾放到一边,拉起五条悟的手朝水池靠近了些。 温水再次被打开，他把五条悟的手放到了水流之下。 指尖轻触五条悟的皮肤，手背上的血迹已经干涸,摸上去有些粗糙。 他轻轻揉着，小心翼翼地将表面的血迹清理。然后又细细打上了肥皂，将顽固的血渍也一并清洗干净。 五条悟低头看着禅院甚也的动作，嘴角不禁露出了笑。 猫猫的手软软的，就像棉花糖一样，让他好想咬一口再尝尝是不是甜的。 手上的血迹清理起来并不难，没过几分钟，他手上的血色就消失干净了。 除了手上，还有脸上。 五条悟一脸期待地看着禅院甚也，还很乖地弯腰，将脸凑到了禅院甚也面前。 禅院甚也：“……” 他拿起毛巾，又放下。还是决定问道：“你自己洗洗？” 明显洗一洗比擦快很多好不好？想刚刚他被五条悟擦背，可是擦了很久（虽然之后的时间有点没必要）。 而且还更干净。 五条悟摇了摇头，撒娇道：“不要嘛～” 禅院甚也：“……” 真是……拿他没办法。 他又洗了一遍毛巾，然后才小心翼翼将毛巾覆盖到了五条悟脸上。 一点一点仔细擦拭的过程中，他难免看到五条悟看他的眼神。 那样专注，专注得让他心中升起了一丝怪异的感觉。 “你，你闭上眼睛。”他道。 五条悟这次却没有很乖，他依旧注视着禅院甚也，反问道：“为什么？” 禅院甚也自然是有正当理由的。 他答道：“你眼睛上也有，不闭上眼睛我擦不到。” 五条悟眨了眨眼，答道：“那没事，我等一下自己洗洗，你继续吧～” 禅院甚也：“？？？” 什么鬼？所以是跟他闹着玩吗？非要让他给擦，之后还要自己洗脸…… 他有点想撂挑子不干，但是视线触及到五条悟认真看他的眼神，他又拿起毛巾，继续认认真真擦起来。 额头，鼻子，双颊，下巴，耳后，脖子，锁骨…… 五条悟的衬衫被解下了两颗纽扣，露出的大片皮肤上，血色被缓缓擦拭干净，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好了……” 禅院甚也想收回手，但是毛巾还未离开五条悟的皮肤，他的手腕就被五条悟握住了。 “嗯？”他疑惑地看着五条悟。 五条悟好像也愣了一下，很快松开了手。 禅院甚也心中的疑惑还在，但是他没再询问。 ——不要自找麻烦。 他在心中这样暗示着自己。 连五条悟都没再提起，他就更不要提了。否则，都不知道还有什么事在等着他。 他已经学乖了。 默默转身，他将毛巾放回水池中，准备洗一洗。 然而就在这时，五条悟的手从他身后绕了过来，捡走了那条毛巾。 “不要了，我去帮你扔掉。”五条悟说。 并没有点亮生活技能的禅院甚也想了想，点了点头。 他想到了曾经自己怎么也清洗不干净的血渍，之前穿到高专的那件衣服上，就有很多血渍没有清洗掉。 可是他又没有其他衣服穿，只能继续穿着，继续粘上洗不掉的血渍，直至血渍的颜色与衣服融为一体。 既然洗不干净了，那就扔掉吧。 “对了，”禅院甚也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惠他们为什么刚刚在这里等我？” 两只小崽子非常懂事，早上如果没看到他出来吃早餐，就知道他是熬夜了，总是不会来打扰他。 照理说，他们不该发现他不见了的。 五条悟的回答解答了他的疑问。 “因为我告诉他们的呀～” “啊？”禅院甚也满脸写着疑惑。 五条悟不应当不知道他是故意的啊，为什么要说出来让两个小崽子担心？ 五条悟答道：“我早上过来，正好碰到了他们要出门，我又不会说谎，只能告诉他们了哦～” 原来是这样，是来这里寻找线索，然后找他的踪迹吗？ “好吧……”禅院甚也低下脑袋，又低低说了句，“谢谢。” 五条悟眯着眼，没再继续要谢礼，满心的愉悦都写在了脸上。 见五条悟没有其他反应，禅院甚也放心下来，他转身朝门口走去，又道：“你快再洗把脸，我去洗澡了。” 他身上除了背部之外，其他地方还黏糊糊地，不太舒服。 但他刚走出洗手间，就发现五条悟又跟了上来。 真的像他的小尾巴一样，甩不掉了。 他扭头，问道：“你……你为什么还跟着我？” 他问完又有点后悔，他感觉五条悟是做得出来回答他“想要和你一起洗澡”这种话的。 不过还好，五条悟还没这么狗。 今日份的欺负猫猫已经欺负完毕，他指尖在禅院甚也额头轻点一下，答道：“我去换衣服呀～” 他身上的衣服也血迹斑斑，肯定是要换掉的。 “哦……哦。”禅院甚也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加快了脚步。 两人各自回房。 禅院甚也找了干净衣服出来，进了浴室，舒舒服服洗了个澡。 再出来之时，五条悟已经离开了。 空荡荡的房间里，又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不是没想过也去上个学，但是想想学校里学的那些东西他都已经学过，别说去上学，他去当老师都是大材小用了。 所以他就歇了这个心思，专心在家监视禅院嘉穗理和大和田健治。 五条悟走之前，竟然还给他做好了早餐，还贴心地放到了他的电脑桌上。 他做到椅子上，一边点亮屏幕，一边吃起早餐来。 温热的牛奶下肚，整个人都舒服得闭上了眼睛。 总感觉……纯牛奶也是甜的。 不是纯牛奶本身的味道，更像是五条悟身上总是萦绕着的那股淡淡甜香。 安心享受完一顿美味的早餐，他起身正准备将餐具拿到楼下去洗。 然而视线瞥过屏幕，他忽然顿住。 这么多天，他终于看到了异常之处。 原本他就奇怪，今天明明是工作日，大和田健治却一直没有出门，反而是留在了家里，不知要做什么。 而现在，他看到了。 有人带着一个粉发男孩来到了大和田健治的家。 这个男孩是他在资料中没有查到的。 大和田健治的家里监视不到，禅院甚也守在屏幕前，一边等待着，一边查找起男孩的资料来。 原以为要等很久，但是很快，他刚查到男孩的资料，就见三人又走了出来。 带着男孩来的那人率先离开，大和田健治则是带着男孩一起走上了上班的路。 禅院甚也：“……” 带着这个孩子去上班？ 一路上，他可以看到男孩很是活跃，在车内不停向外张望着，仿佛对一切都很稀奇。 而他手中的资料…… 这个粉发的男孩名叫虎杖悠仁，父母资料缺失，家中还有一个爷爷。 就在半个月前，他的爷爷忽然陷入了昏迷之中，直到今日还在医院里未曾醒过。 大和田健治和虎杖悠仁有着八竿子才能打着的亲戚关系。 今早，也就是禅院甚也被掳走的这段时间，政|府相关部门联系到了大和田健治，然后就把虎杖悠仁送了过来。 禅院甚也看着屏幕上的资料，眉头皱了皱。 这流程未免走得太快了些？ 今早才找到的大和田健治，这么快就把人带过来了？而且还是一大早？ 政|府部门的效率什么时候这么高了？ 自然合乎逻辑，但其中又处处透着诡异。 继续看着监控，他发现自己想错了，大和田健治不是要带着虎杖悠仁一起去上班，他带着虎杖悠仁去了……幼儿园。 好巧不巧，刚好是伏黑惠所在的那所幼儿园。 他查看了一下大和田健治的通话记录，果然找到了大和田健治和幼儿园的通话记录。 难道真的只是很正常地接收一个远房亲戚的孩子？ 如果按他之前所设想的那样，这个大和田健治并不是真正的大和田健治本人，那也确实可以说得通。 既然顶替了大和田健治，那就要维持好大和田健治的社会关系。 政|府部门找上了门来，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直接接收也是正常。 可是…… 为什么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呢？ 这时，他又想到了一件事。 看到大和田健治亲自送虎杖悠仁去幼儿园，他才想到他和五条悟两个人……好像都没有接送过伏黑姐弟俩…… 这俩小崽子的生活技能点得比他全多了，又一直理所当然自己去上学。以致于他都没想起来正常情况下，他们那个年龄，好像该是被接送上学的？？？ 五条悟也一直没有提起过，只在最初帮他们俩联系了学校…… 难怪之前藤冈美千子阿姨发现伏黑姐弟俩自己上学时，对他欲言又止？？？ 他不由扶额。 他这个做叔叔的，果真是也不大靠谱。 今晚放学时，去接一下他们吧？ 但会不会太过刻意？ 几个月来一直没有去接过姐弟俩，就在大和田健治送一个孩子去幼儿园后，他忽然就去了？ 会引起大和田健治的注意的吧？ 他又纠结起来。 脑海中两种想法不断拉扯着，各有各的理由。 就在他犹豫不决之时，他看到了桌上的小猫闹钟。 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五条悟的身影。 如果是五条悟的话…… 他瞬间做出了选择。 不需要纠结那么多，没必要多想。 就算引起大和田健治的注意又怎样？他只是想去接一下自己的侄子侄女，仅此而已。 第一百一十章 决定好下午要去接伏黑惠和伏黑津美纪回家后,禅院甚也继续看向电脑屏幕。 他查到了虎杖悠仁爷爷虎杖倭助的病例。 从一系列检查报告上来看，虎杖倭助身体很好，并没有会引发他昏迷不醒的原因。 果然有问题。 是报告不全,还是虎杖倭助本人的昏迷有问题？ 他很想立刻去医院调查一番,但是他现在直接去调查的话，目的就太明显了。 不是没有其他的解决方法。 他拿出手机,给降谷零打了个电话。 这段时间,他和降谷零之间的交流还算频繁。主要是他给降谷零那边提供了不少改良过的道具，大大提高了降谷零的工作效率。 关于大和田健治和禅院嘉穗理的事,禅院甚也和降谷零提起过。现在提到虎杖倭助的事,降谷零一口答应了下来。 降谷零：“好的甚也，我去查查，查到了就告诉你。” 禅院甚也：“嗯，谢谢降谷叔叔。” 这件事就这样暂时告一段落。 禅院甚也继续监视了一会儿大和田健治和禅院嘉穗理,见没再有什么异常,便没继续人工看下去。 二楼原本还剩下一个房间，几个月前被他占用了，用来做一些小小的实验。 一上午他就在那个房间里捣鼓着自己的东西,直到藤冈美千子来喊他，他才出来。 锁上门，他下楼吃过午餐,便开始准备去幼儿园接伏黑惠和伏黑津美纪。 第一次去接人,禅院甚也是真没有任何经验。 毕竟他也没有上过学，也没有被接过。 首先，先查一下路线。 自从住到这里到现在，他还没有独自出过门。平时出去都是五条悟来接他，要么出门就上车,要么立刻瞬移走，他至今都没熟悉过附近的路。 突然感觉自己好没用，比伏黑姐弟俩都不如了。 看了眼地图，将附近的线路都记了下来，他又思考起还应该做什么。 应该……没有其他事要做了吧？ 只要去个人就好了吧？ 在房间里兜了几圈，他又忽然意识到还有一件事要做。 既然是去接姐弟俩，当然还要换一身衣服。他现在这身衣服也太居家了些。 可是一翻衣柜，他又关上了柜门。 他的衣服都是如此，毕竟他一个长期家里蹲的人，并不需要什么正式些的衣服。 一年多来，他被五条悟养得很好，营养跟上来之后，原本缩水的身材也已经逐渐赶上了同龄人。 不过和五条悟比起来，他还是太小只了。 想到五条悟的身高，他忽然叹口气。 面朝着镜子，他将手掌放在自己头顶，大致比划了一下。 大约还差那么多。 好多。 他们这个年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这一年来他长得快，五条悟也长得快。 不知道什么时候五条悟才能停下来等等他…… 收起手，他将视线从镜子上挪开。 想到这个问题的原因是……他想要借用一下五条悟的衣服。 他现在的身高和一年前的五条悟虽然还差了些，但也不会差太多，应该可以让他穿出去。 五条悟虽然很少住在这里，但衣服并不少。柜子很多，因为长高而穿不了的旧衣服一直没扔，倒是正好能让他暂解燃眉之急。 不过毕竟是别人的东西，他也不好直接去拿。 犹豫片刻，他给五条悟发了信息。 【禅院甚也：五条，我能穿一下你的旧衣服吗？】 关于称呼，五条悟一直死缠着他，让他叫“五条哥哥”。但……他又不是小孩子了，这个称呼也实在是勾起太多羞耻的回忆，他是真的叫不出口。 所以就只剩下了一半。 五条悟对此很是不满，曾试图让他和夏油杰一样叫名字。但他那天实在被五条悟闹得有些恼了，难得强硬了一回，然后便一直这样叫了下来。 五条悟那边不知道在做什么，回复很快。 【五条悟：甚也居然想穿我的衣服吗？！当然可以啊！请务必让我也看看！】 禅院甚也：“……” 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可是他说不上来。 是最后那句话有点问题吧？ 可是毕竟是他有求于人，他没再多想，回复了句。 【禅院甚也：我等下去接惠和津美纪，你要是回来早的话，大概可以看到。】 【五条悟：？？？？？】 看着这一排问号，禅院甚也满脸迷茫。 五条悟这是什么意思？ 他琢磨了下自己刚刚发的信息。 一共两个信息点，一是他要去接伏黑惠和伏黑津美纪这件事，二是他说五条悟如果回来早可以看到他穿五条悟的衣服这事。 这两件事……有值得打问号的地方吗？？？ 禅院甚也不禁也想给五条悟打一串问号。 让他忍住了，给五条悟回复道： 【禅院甚也：？】 一个问号，表示一下疑惑。 五条悟那边停了好一会儿，才又给他回复。 【五条悟：那我一定要尽快赶回来啦！请务必等我！】 【禅院甚也：赶回来？你在哪里？】 【五条悟：横滨，应该很快能搞定了。】 禅院甚也忽然有种预感，五条悟是不是正在战斗中…… 果然，下一秒，他就收到了五条悟发来的照片。 【五条悟：[照片][照片][照片]】 照片中，只有五条悟一个人的身影。 但是从那块留白以及周围的残骸来看，那里应该是有一只咒灵。 战斗途中还秒回信息？ 还有闲心给他拍照？ 真……不愧是他。 【禅院甚也：那我不打扰你了，工作辛苦啦。】 刚发出去，禅院甚也就有点后悔。 后面接的这句好像不太好。 然而五条悟已经很快回复了他。 【五条悟：不辛苦！不怕打扰！[猫猫可爱.jpg]甚也你多多打扰，才能让我更不辛苦些～】 禅院甚也：“……” 果然，他刚刚的话太软了些。 【禅院甚也：不回你了，好好工作吧。】 【五条悟：[猫猫委屈.jpg]不要嘛～】 【五条悟：[猫猫委屈.jpg]不要不回我嘛～】 【……】 【五条悟：[猫猫委屈.jpg]甚也～】 【五条悟：[猫猫委屈.jpg]快理理我嘛甚也～】 五条悟发来了一连串的信息，全是猫猫委屈攻击。 但在五条悟不闹他的时候，禅院甚也脑子还是很清醒的。他说不回复就真的是不回复了，哪有人在工作途中还玩手机的？ 而且还是祓除诅咒的工作…… 虽然对于五条悟而言，这可能真的没什么。 但……那也不行。 他无视了五条悟的一连串信息，默默收起手机，来到了五条悟的房间。 对于五条悟的房间，他很是熟悉，很熟门熟路地就找到了五条悟的旧衣。 白色的衬衫加上黑色的裤子换上，他照了照镜子。 低头看向裤腿。 果然他还是对自己有些自知之明，拿了五条悟的七分裤穿。 七分裤被他穿成了九分裤…… 而且衬衫还是有些大了，他想了想，在塞进去和打个结之间选择了前者。 但还是不对劲。 他的肩太窄了。 无论怎么锻炼都无法让身体本身变强壮的他，虽然身体变好了，但还是看起来很瘦弱。这件衬衫穿在他身上依旧显大。 怎么办呢？ 他决定求助万能的网络。 搜索半天后，他找出了一件自己的T恤，然后将衬衫当成了外套穿。 再次照了照镜子，他总算感觉舒服了些。 好像还不错？ 而且，比起居家服，他穿这一身好像还成熟了些？ 开始思考是否以后多添置一些这类的衣服。 一切准备妥当，只待放学时间到来。 他回到自己房间，再次坐到了电脑桌前。繁复的文字和符号出现在了屏幕之上，他眼神专注地看着，心情也渐渐平复下来。 时间很快过去。 然而到真正出门的此时，禅院甚也还是感觉有些紧张。 幼儿园好多人的吧？接人的家长也会很多吧？ 他想稍晚一些，错开高峰期再去。 可是伏黑姐弟俩一定准时回家，如果他去得晚了，怕是还没出门，就能看到姐弟俩先回来了。 犹豫几秒，他还是下定决心走了出去。 附近的路他都已经记在了脑海之中，绝对不会有迷路的情况，他沿着最近的道路朝幼儿园走去，一路上遇到了不少人。 几乎每一个人都有意无意地将视线移到了他身上。 对于旁人的视线，他最是敏感，一路上都无法忽略。 脑海中有无数问题的盘旋。 ——这些人为什么都要看我？ ——没有恶意，为什么还要看着我？ ——是我哪里不对吗？ ——难道我衣服穿得不对？ ——还是我身上沾到了什么东西？ 他恨不得现在扭头回家，去仔细看看自己身上究竟有什么不对。 可是来不及了，他刚刚已经在家里磨蹭了一会儿，把原本还有余裕的时间磨蹭掉了。 他现在如果再磨蹭一会儿，幼儿园就该放学了。 到那时，他可能就不是去接伏黑姐弟俩，而是在路途上和他们相遇了。 始终没有恶意传来，他感觉稍微放松了些。 就在这时，他忽然闻道了一丝熟悉的香甜味。 “甚也！”五条悟突然出现在了他身后，猛地抱住了他。 禅院甚也扭头，就被五条悟蹭了蹭脸。 禅院甚也：“……” 他强装镇定，问道：“你那么快就回来了？” 五条悟转而勾着他的肩膀，答道：“对啊！我的效率就是这么高！” 夸完自己，他又道：“如果甚也可以理理我的话，说不定我可以更早回来呢～” 禅院甚也：“……” 他扯开话题，又问：“我要去接惠和津美纪他们，你要一起去吗？” 五条悟点了点头，率先朝前方迈出了步伐。 不过他嘴里却说又说起了其他的话题。 五条悟：“甚也，好看。” “啊？啊？”禅院甚也没明白五条悟这没头没脑的话。 总不能是单纯夸他好看吧？ 明明五条悟本人就很好看的说…… 五条悟低头看向他，重复道：“甚也，好看！” 然后，他又凑到禅院甚也耳边，压低声音道：“穿我的衣服好看。” 禅院甚也也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自己脸上忽然就烫了起来。 他软软地推了五条悟一把，当然是没能推开，反而让五条悟搂他搂更紧了。 他别开脸，答道：“我……我就是借穿一次……以后不会再借你的了。” 给降谷零那边做的改造不是白做的，他已经靠技术实现了财富自由。 虽然和五条悟的身家相比还是差了很多，但是至少他可以想买什么就能买什么了。 当然，买的不会是五条悟这种贵得要死又看不出来贵在哪里的衣服。 这样想着，他又强调了句：“明天，明天就去买新衣服！” 第一百一十一章 听到禅院甚也的话,五条悟眸光微闪。他刚想说些什么，就听禅院甚也道：“快走了，再晚要赶不上惠和津美纪放学了。” 见禅院甚也如此着急,五条悟便也暂时放下了想逗弄的心。 想逗猫猫有的是机会,不急于这一时。 两人很快来到了幼儿园。 幼儿园刚放学，禅院甚也眼尖地看到了走在最前面的伏黑惠。 “惠～”五条悟先他一步跟伏黑惠打了个招呼。 伏黑惠听到声音,很快看了过来。 一张小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难得的,他居然没有嫌弃，反而大步朝他们跑来。 禅院甚也疑惑了下,就看到了伏黑惠身后很快窜出来的那个粉色头发的男孩。 这是……虎杖悠仁？他早上才在监控中见过的。 ——虎杖悠仁为什么会冲着惠去？ 禅院甚也一时间想了许多。 ——难道虎杖悠仁本人就有问题？难道是大和田健治故意安置到惠身边的？ ——因为惠和他住在一起？ ——这其中是不是还有禅院嘉穗理的手笔？ “在想什么？”五条悟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禅院甚也收回视线,低声答道：“等回家再跟你说。” 关于今天的发现，他还没有跟五条悟说过。这里也不是什么说话的地方，具体还是要回去再说。 五条悟：“嗯。” 两人说话间，伏黑惠已经来到了他们面前。 而同时来到的,还有虎杖悠仁。 虎杖悠仁跑得飞快,明明比伏黑惠晚出来许多，中间还有许多孩子挡着，但他却像是飞一般扑到了伏黑惠身边。 没有恶意。 禅院甚也稍稍松了口气,但是心中的警惕却没有消失。 眼看着伏黑惠就要被抓住，禅院甚也下意识去挡，却发现伏黑惠终于有了点自己是个孩子的自觉,更快地躲到了他身后。 他低头看了眼,就见伏黑惠小小一只站在他身后，紧挨着他，一只手还抓住了他的衣角。 ——第一次被惠依靠了？ 禅院甚也也终于有了点作为叔叔的感觉。 而面前…… “伏黑！”虎杖悠仁像是没有意识的伏黑惠在躲他一样，还满脸灿烂的朝伏黑惠打了个招呼，“是我啊！” 伏黑惠：“……” 知道是你啊。 他收回视线,彻底躲到了禅院甚也身后，连半个身子都没再露出来。 虎杖悠仁却也没在意，继续笑着跟禅院甚也和五条悟打招呼。 “是伏黑的叔叔吧？你们来接伏黑吗？” 禅院甚也没有接话，五条悟答道：“对啊，你是谁呢？还知道我们的吗？” 虎杖悠仁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回答道：“我叫虎杖悠仁，是今天刚转学来的，是伏黑的好朋友哦！是伏黑告诉我他有两个叔叔的！” “哦～”五条悟尾音上扬，“是惠的好朋友啊，惠竟然交到好朋友了～” 虎杖悠仁点点头：“对啊！对啊！” 一大一小就这样欢快地聊了起来。 禅院甚也看看五条悟和虎杖悠仁，又回头看向了伏黑惠。 他有点吃不准伏黑惠是什么意思。 刚刚的动作明显是在躲人，但是……听虎杖悠仁这么说，又感觉他们俩关系好像还不错的样子。 连家庭成员有哪些都告诉，可不是关系不错吗？ 伏黑惠仰头看着他，一双大眼睛中……只有臭屁，看不出什么其他情绪。 所以刚刚躲的时候那么可爱的小鬼去哪里了？ 不对，现在还紧挨着他的伏黑惠也很可爱，动作可爱，臭屁的小表情……也可爱。 他伸出手去，试图摸摸伏黑惠的头发。 然后，和往常一样被躲开了。 “惠？”他低声问。 伏黑惠看着他，问道：“你怎么来了？” “哦……这个啊……”禅院甚也不知道该如何说“他刚意识到伏黑惠和伏黑津美纪还太小，需要接送”这件事。 正当他犹豫时，五条悟突然插话道：“当然是来接你们的啊！Surprise！” 伏黑惠扫了五条悟一眼，然后又看向禅院甚也，满脸写着：并不觉得这是什么惊喜。 而一旁的虎杖悠仁却问道：“s……s……spraz是什么意思呀？” 说得有些磕磕绊绊，但也念对了发音。 他问的是五条悟，五条悟却一把将紧贴着禅院甚也的伏黑惠拎了出来。 “那就让我们可可爱爱的惠酱来给悠仁君解释吧～” “好啊！好啊！”虎杖悠仁和五条悟的情绪在同一频道，满脸期待地看着被拎在空中的伏黑惠，“伏黑好厉害啊！” 还先夸奖了一番。 伏黑惠：“……” 他瞥了五条悟一眼，没得到任何回应。 五条悟和虎杖悠仁一样，正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像是在等待着他的回答。 他嘴角抽了抽，决定不在五条悟身上做无用功。 他收回视线，又瞥向了禅院甚也。 禅院甚也收到伏黑惠的视线，立刻get到了伏黑惠的意思。 他戳了下五条悟的腰，小声道：“你先把惠放下来。” 在幼儿园门口把人拎着算什么？等下老师要跑过来说他们虐|待|儿童了啊…… 听到禅院甚也的话，五条悟脸上忽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他老老实实把伏黑惠放到了地上，道歉道：“哎呀～惠～五条叔叔忘记了哦～” 伏黑惠：“……” 鬼才信你。 他伸手，抓住自己的衣服下摆扯了扯，把被五条悟拎歪了的衣服扯顺。再抬头时，他发现虎杖悠仁还在满眼期待地看着他。 伏黑惠：“……” 余光中，“罪魁祸首”五条悟已经没再管他们，又朝禅院甚也黏糊了过去。 眼前，虎杖悠仁还还还在看着他，一双眼睛晶晶亮，饱含着期待。 所以为什么这个状态可以持续那么久？？？ 他就没有意识到哪里不对劲吗？ 伏黑惠揪住自己的两根书包带，又将书包的位置挪正，然后随口道：“惊喜。” “唉？”虎杖悠仁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他看了伏黑惠一会儿，又朝两边张望了下。 什么惊喜都没有看到。 他疑惑起来，问伏黑惠道：“伏黑，惊喜在哪里啊？” 伏黑惠：“……” 这个人是笨蛋吗？ 是笨蛋吧？ 就在他准备跟虎杖悠仁解释之时，五条悟突然又出声道：“惊喜就是惠啊！” “唉？唉唉唉？”虎杖悠仁一脸茫然。 本就是无厘头的回答，他自然更不会明白了。 五条悟在伏黑惠身后蹲下|身，双手搭在了伏黑惠的肩膀上，跟虎杖悠仁胡说八道道：“惠想邀请新交的好朋友悠仁君去家里吃晚餐！是惊喜吗？” 虎杖悠仁立刻应和：“是惊喜！” 五条悟声音变响了些，又问道：“那么悠仁君，你愿意去新交的好朋友惠家去吃晚餐吗？” 虎杖悠仁的声音也随之变响：“愿意！” 伏黑惠：“……” 他全程都没来得及插上嘴，这件事就这样被这俩人一唱一和定下了。 他抬头看向了禅院甚也，试图找到同盟。 可是禅院甚也却笑着看他，仿佛在说：惠交到好朋友了，真好啊。 伏黑惠：“……” 禅院甚也现在确实是这样想的。 不过除此之外，他还想到了一件事。 关于虎杖悠仁的身份。 关于大和田健治。 关于禅院嘉穗理。 从他目前掌握的情报上来看，虎杖悠仁在今天之前是完全不知道有大和田健治这个人的。否则大和田健治也不会直到今天才被政|府相关部门的人联系到。 而且，他没有在虎杖悠仁身上感受到恶意。 那应当没关系的吧？ 毕竟这可是他知道的惠的第一个好朋友。 朋友这种东西…… 他想到了五条悟，想到了家入硝子，想到了夏油杰。 这一年多以来，他除了和五条悟之外，与另外两人也联系不少。 偶尔家入硝子和夏油杰还会来家里一起玩。 如果他们三人之中任何一人忽然被发现是对立的一方…… 他光是想想这个可能，就已经觉得不适了。 所以…… 他又看向了虎杖悠仁。 这么小的孩子应该不懂什么叫掩饰，或者说，恶意这种东西不是掩饰可以掩饰得了的。 这个孩子现在应该真的对他没有任何恶意。 是个好孩子的吧。 他忽然问道：“悠仁，来我们家吃晚餐的话，要先跟你家长说一声吗？你家长来了吗？” 虎杖悠仁秒答：“没有！我打电话跟我爷爷——” 他顿了顿，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我刚忘记了，我现在要跟大和田叔叔说。 “大和田叔叔说要晚点来接我，让我在这里等一会儿他。我现在去找老师，跟大和田叔叔说晚点去伏黑家接我！” 说着他就风风火火跑远了。 “悠仁！”禅院甚也叫住了他。 “嗯？怎么了叔叔？”虎杖悠仁回过头来，还往回倒着跑了两步。 “你知道我们家的地址吗？”禅院甚也问。 虽然他知道，大和田健治早就已经知道他住在哪里。 但是虎杖悠仁知道“伏黑家”在哪里吗？ 虎杖悠仁笑着答道：“知道啊！伏黑今天都告诉我了！我们是超好的好朋友哦！” 伏黑惠：“……” 禅院甚也没料到伏黑惠居然会和第一天认识的朋友说那么多，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应。 还是五条悟接话道：“那么悠仁，你快去吧，我们在这里等你～” “好的，叔叔！”虎杖悠仁响亮地应了声，立刻又跑远了。 看着虎杖悠仁的背影逐渐远去，五条悟突然转头看向了禅院甚也。 禅院甚也忽然警觉，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五条悟却紧跟而上。 禅院甚也：“……你干什么？” 怎么感觉眼神有点危险？ 五条悟却一秒变猫，撒娇道：“甚也～为什么叫悠仁都叫名字，却不这样叫我呢？” 禅院甚也：“……” 伏黑惠：“……” 可以麻烦等他走了以后再撒娇吗？ 第一百一十二章 虎杖悠仁去借老师的手机给大和田健治打电话时, 伏黑津美纪也来到了幼儿园门口。 很快，五人一起回了家。 在家里闹了一圈之后, 虎杖悠仁激动地留在了游戏房。 “哇！这个可以唱K吧？！可以在家里唱K啊！”他发出了没见过世面的声音。 “当然可以啊。”五条悟应和着，一边给虎杖悠仁找了麦出来。 虎杖悠仁接过麦，整个人更加兴奋：“哇！太棒了！我可以唱吗？” 五条悟：“当然可以啊～” 他说着又把门口的伏黑惠和伏黑津美纪拎了过来，一人手里塞了一支麦。 “小朋友们在这里一起玩哦～” 伏黑惠试图把麦放下：“我要做作业。” 五条悟却强行又把麦塞了回去：“幼儿园有什么作业？快玩吧，好好享受啊惠～” 伏黑惠：“……” 不，他不想。 但最后，在虎杖悠仁和伏黑津美纪的热烈挽留之下, 伏黑惠还是留了下来。 至于禅院甚也…… 他也站在门口，看到三个小孩相处融洽，他原想直接上楼。但是却被路过的五条悟顺手拎走了。 禅院甚也：“……” 他扑腾了两下。 “放下我, 我……” 五条悟抢先开口：“不要, 一起去嘛～” “去哪里？”禅院甚也问。 五条悟用实际行动解答了他的疑问。 五条悟把他拎进了厨房，然后道：“一起做饭啊～” 一起做饭吗？ 是正当到禅院甚也不想拒绝的理由。 可是很遗憾, 禅院甚也并没有点亮做饭的技能。 曾经他也试图帮忙, 但可惜的是, 每次都只会帮倒忙。 明明看起来很简单的事情, 和精密复杂的机械比起来不值一提。但是就是这样简单的东西，到他手里却都会变得很糟糕。 不止没有帮上忙，还会把厨房闹得一团乱。 对此，他都已经有阴影了。 沉默两秒, 他答道：“可是我不会……” 有些羞赧，声音压得很低。 五条悟不是也知道吗？为什么还要这样说？是今晚不想吃晚餐了？ 五条悟却道：“没事呀～” 他回身，食指放到了禅院甚也下巴处, 微微抬起，让禅院甚也的眼神看向他。 “甚也只要待在这里就好, 陪我做饭嘛～” “可是……” 禅院甚也想说这样又有什么意义？他只是站在这里，什么事都不干，那还不如去做其他事…… 但是看到五条悟期待的眼神，他说不出接下来的话了。 “好不好嘛～甚也～”五条悟撒娇道，“你都不愿意叫我名字，连陪我一下都不愿意吗？” 禅院甚也：“……” 是有这么在意这件事吗？还记到了现在？ 但是已经说出口的事，现在反悔总觉得有些丢脸…… 于是，在“陪五条悟做饭”和“改口叫五条悟名字”之间，他选择了前者。 “好吧……”他扭头，让自己的下巴和五条悟的食指分离，然后后退到了角落里，“我就在这里看着你，可以吗？” 五条悟捻了捻指尖，答道：“好啊～” 说完，他又找出了围裙套到了自己脖子上，然后朝禅院甚也所在的角落里走去。 背对着禅院甚也，他道：“甚也，帮我系一下嘛～” 这件事禅院甚也很是熟练。 “哦，好。”他一边应着，一边飞快地在五条悟身后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五条悟忙碌了起来，禅院甚也就这样一直站在角落里，安静地看着他。 只是看着，身心都放松了下来。 昨晚没有睡好，虽然被迷晕了，但还是很累。白天也没有睡觉，禅院甚也放松着放松着，就困了。 眼皮开始打架，他看着五条悟忙碌的身影，暗想自己这样不好。 可是，有些事不是自己可以控制的。 他背靠着墙，最后还是闭上了眼睛。 五条悟一直关注着禅院甚也，发现禅院甚也睡着，他第一时间来到了禅院甚也身旁，接住了禅院甚也摇摇晃晃即将倒地的身体。 哎呀～他的猫猫真是可爱，打瞌睡的样子都那么可爱。 真是累了啊。 他脱掉手上的一次性手套，把禅院甚也打横抱了起来。 刚出厨房门，他就迎面撞上了应约而来的夏油杰和家入硝子。 之前接三个孩子回家之时，他打电话邀请了夏油杰和家入硝子一起来家里玩。 人多才热闹，才好玩嘛。 看到两人，他给了他们一个眼神，示意他们安静。 在夏油杰和家入硝子早已习惯的目光中，他抱着禅院甚也上楼，把人安置好，然后才又下楼来。 对于两位好友，他…… “快来一起做饭！” 有免费的劳动力不利用是不可能的，他推着二人的后背，就把两人推进了厨房。 家入硝子全身懒洋洋的，转头跟夏油杰道：“早知道我们就晚一点来了。” 夏油杰很是认同：“是。” 所以说他们为什么那么早来？ 虽是这么说，但两人还是加入了做饭的队伍，很快就一起在厨房里忙碌起来。 >>>>>> 禅院甚也一觉醒来，天色已经泛黑。 他伸了个懒腰坐起来，一时间有些迷糊。 他不是……之前在厨房里看五条悟做饭吗？怎么会到床上了？ 他回忆起自己睡着之前的事。 好像……是他太困了，所以一不小心睡着了？ 是五条悟把他送回房间的？ 最后一个问题似乎毫无疑问。 他揉了揉自己后脑勺上的头发，暗想自己是不是又丢脸了一次。 怎么可以睡着啊？本来就已经没有帮上忙了，竟然还能睡着的？？？ 真是，太不像话了。 赶紧起身，他跑下了楼，就见楼下已经被装饰一新。气球、彩带、鲜花，仿佛是要庆祝什么节日一样。 他疑惑地在脑海中思考了一下，并没有想到今天是什么节日。 五条悟看到他，已经自动自发跑了过来。 “甚也！醒了？正好，马上要开饭了哦～” 禅院甚也摸了摸耳垂，不好意思道：“抱歉啊，我之前睡着了……” “没事～没事～”五条悟一副很大度的语气，然后转口道，“只要甚也叫一声‘五条哥哥’就可以啦～” 禅院甚也：“……” 果然就这么在意称呼这件事吗？ 但是……为什么要让他叫这个羞耻的称呼？ 他想，如果五条悟的要求是让他和夏油杰一样叫名字，他可能就真的顺坡下了…… 可是，为什么是这个称呼？这个称呼说出来，总觉得自己像小孩子一样。 而且关键是和这个称呼有关的记忆都太太太羞耻了，他是真的叫不出口。 全部的纠结都写在了脸上，五条悟凑到他耳边，改口道：“那么甚也～如果不想这样叫的话，我还有一个更好的提议哦？” “只要不是这个，什么都可以。”禅院甚也一不小心把自己心中的所思所想说了出来。 话一出口，他就想捂住自己的嘴，想要把自己说出来的话再收回去。 总感觉不太好，这个范围也太大了些，五条悟是做得出来让他叫更羞耻的称呼的吧？ 但是他的手还没放到嘴边，就被五条悟拉住了。 “这可真是太好了！”五条悟的声音中满含着兴奋，“甚也～让我想想。” 竟然是如此认真的要想一想吗？ 禅院甚也更加感觉头皮发麻。 一瞬间各种奇奇怪怪的称呼在他脑海中出现。 他第一次暗恨自己的脑子可以动得那么快，竟然已经把每一种想到的称呼都已经在脑海中演练了一遍。 幻想着一个个那样的场景，虽然还没有真正发生，但他已经尴尬到想要钻地了。 希望……希望五条悟可以做个人吧。 可不要让他叫什么奇奇怪怪的称呼…… 然后，在他脑补了一遍之后，五条悟终于思考完毕，然后在他耳边道：“叫悟哥哥怎么样？” 禅院甚也：“……” 所以说，为什么还要加上哥哥两个字？非要强调一下他们这几天的生日差距吗？ 虽然还是有些羞耻，但是比起他刚刚脑补的那些场景，他忽然又觉得可以接受了。 他喵了一眼周围的人。 夏油杰和家入硝子正瘫在沙发上，眼神并没有朝他们看来。 而三个小孩子还在游戏房，听不到外面的声音。 那就……那就…… “悟哥哥……”他轻轻喊了声。 五条悟眼神一亮，但嘴里却道：“什么？甚也你刚刚说了什么？声音太小，我没有听到呢～可以再说一遍吗？” 禅院甚也扭头，答道：“你一开始自己说的，只要叫一声就好。” 他还没被五条悟带跑，他还记得最初自己为什么要听五条悟的话要叫这一声。 既然五条悟不让他叫名字，那他只能只“叫一声”了～ 五条悟：“……” 竟然在猫猫这里吃了瘪？？？ 真是太大意了！早知道会有这样的发展，他就不那样说了。怎么可以把次数限制在一次呢？真是太亏了。 但是…… 看着禅院甚也偷偷瞄他时愉悦的表情，他又忽然感觉没有那么郁闷了。 他的猫猫，很高兴啊。 真是，太好了。 他的心情也随之愉悦起来，几乎蔓延到自己脸上。 不过不可以，不能让他的猫猫看出来他其实很高兴。 他大手一拍，按住了禅院甚也的脑袋，让禅院甚也不能再偷看到他。 然后，他按下愉悦，在禅院甚也耳边低语道：“甚也，不乖哦。” 禅院甚也一矮身，逃离了五条悟的手。 他回头，朝五条悟做了个鬼脸，然后朝夏油杰和家入硝子的方向跑去。 五条悟站在原地，看着禅院甚也欢快的背影，不自觉地笑起来。 第一百一十三章 将三个孩子从游戏房叫出来, 几个大孩子小孩子一起玩嗨了一整晚。 最近咒灵频繁出现，所有人都忙得不可开交, 这是难得的放松时刻。 特别是虎杖悠仁，他很是搞怪，小小一只，将在场所有人都逗笑了。 大家都很开心，就连伏黑惠脸上都偶尔带上了笑。 九点时，大和田健治按响了门铃。 禅院甚也这才想起来他还没和五条悟说过关于虎杖悠仁和大和田健治之间的关系。 之前家里有虎杖悠仁在，也确实不好多说。 他给了五条悟一个眼神示意, 自己跑去开了门。 大和田健治还和之前一样，脸上挡得严严实实，几乎没有露出半点脸上的皮肤。 咒术师原本就爱挡脸, 他这样的行为倒也不突兀。 禅院甚也好奇很久, 想要知道大和田健治脸上有什么不得见人的东西。但可惜，这么长时间以来, 他一直没有见到过大和田健治的正脸。 “是你？”禅院甚也佯装不知道虎杖悠仁的家长是大和田健治。 大和田健治也一副惊讶的语气：“原来是你吗？” 不过惊讶过后, 他很快淡定下来, 又道：“好久不见, 还好吗？” 这样熟稔的语气，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关系有多好呢。 禅院甚也没有给他好脸色看。 他目前对大和田健治应该是有敌意的，毕竟那是站在他母亲那一边的人。 直到虎杖悠仁过来，他们俩之间的冰冷才消去了些。 “大和田叔叔！”虎杖悠仁背着小书包出来了。 他一蹦一跳来到了大和田健治身后, 然后朝禅院甚也和其他人道：“再见啦！大家！伏黑！明天见！” 伏黑惠没想回应，但却被五条悟拉起了手，朝虎杖悠仁挥了挥。 “再见啦～”五条悟道。 虎杖悠仁：“再见！再见！” 一一道别后, 虎杖悠仁和大和田健治很快离开了。 伏黑惠和伏黑津美纪两个小孩子被五条悟赶回了楼上去睡觉，剩下的则是……继续嗨。 家入硝子确认孩子们都不会再下来后, 偷偷拿出了自己带来的酒。 可把她憋坏了，party居然不喝酒，这不完整！ 见到家入硝子鬼鬼祟祟的动作，禅院甚也好奇地探过头去。 家入硝子把酒拿出来，问禅院甚也道：“甚也，想喝吗？” 禅院甚也见到家入硝子拿出来的东西居然是酒，那个摇了摇头，拒绝道：“我不喝。” 虽然家入硝子很喜欢酒，时常在他面前喝，也时常邀请他一起，但他还没真的喝过。 他不知道自己的酒品如何，也不知道自己的酒量如何，万一喝了酒以后闹出些什么笑话，那就不好了。 而且酒精会影响大脑，他觉得自己应该不会喜欢那种感觉。 “啧～不懂享受～”家入硝子悠悠叹了口气，然后很熟练的打开了酒瓶。 将酒倒在杯子里抿了一口，她看向禅院甚也，问道：“还有半年你就成年了吧？到时再来陪我喝？” 禅院甚也拒绝道：“我不是因为没成年才……” 家入硝子立刻打断：“我不管，成年就该不一样一点嘛！” 她挥挥手，把夏油杰和五条悟招了过来。 “怎么了？你们在说什么？”五条悟问。 家入硝子答道：“我们在说喝酒。” 她瞥了五条悟一眼，继续道：“五条你也是，都不喝酒的，也太逊了吧！等你们成年，我给你们准备一瓶好酒～” 五条悟：“我……” 不等五条悟拒绝，家入硝子又给夏油杰递了一杯酒道：“夏油，你说是吧？到时把他们俩喝趴！” 夏油杰接过酒杯，笑着附和道：“好啊。” “喂！你们！”五条悟道，“我跟甚也又没有同意。” 家入硝子伸出食指摇晃了一下：“不不不，你们不能拒绝，这是通知你们～” 她说完又拍了夏油杰一下：“没喝过酒的，和滴酒不沾的，我们赢定了啊，夏油。” 夏油杰看着他们，笑道：“嗯，我们赢定了。” 家入硝子感觉哪里有点不太对劲，她抬起头来看向夏油杰，问道：“夏油，你怎么了，今天怎么不那么精神？” “有吗？”夏油杰低头，和家入硝子碰了个杯，“可能今天白天太忙吧。” “那就趁着空好好玩一下！”五条悟突然加入。 他伸手，把夏油杰手中的酒杯抢了过来，放到了桌子上，然后拉着夏油杰就往游戏房走去。 “酒有什么好喝的？我们去玩游戏啊，杰～” 说着，他又顺手拉上了一旁的禅院甚也。 禅院甚也对酒避之不及，自然是很乖地跟上了五条悟的步伐。 而家入硝子见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在他们身后喊道：“喂！五条！” 五条悟回头，朝家入硝子做了个鬼脸：“略略略～酒鬼！你自己喝去吧！” 家入硝子拿起酒瓶和酒杯就追了上去，赶在游戏房的门被关上之前硬是挤了进去。 一瓶酒，一碟花生米，一个人也能喝很久。 但那是在没有人陪的情况下。 如果有人可以陪着喝酒，又有谁想一个人喝呢？ 于是，夏油杰一边玩游戏，还一边时不时被家入硝子骚扰一下碰个杯。 所以理所当然的，夏油杰输了一晚上。 夏油杰：“……” 他怀疑家入硝子在搞他，而且他还有证据。 又输了一把游戏回头，他就见家入硝子已经倒头睡在了沙发上。 家入硝子手里拿着酒杯，酒杯里还有着残存的一点酒液，即将倾倒。 他单手撑着沙发，朝家入硝子凑过去，伸手将家入硝子手中的酒杯放到了茶几上。 揉了揉眉心，他回到原位，又发现刚刚还赢了他的五条悟也已经睡了过去。 禅院甚也早在更早的时候就已经睡着了，此时两只挨在一起，睡得香甜。 画面一派温馨。 困意忽然涌上眉头，夏油杰打了个哈欠，感觉迟来的酒意也正从胸腔中涌起。 他顺势靠在了沙发上，也沉沉睡去了。 >>>>>> 伏黑惠起来准备上学之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藤冈美千子阿姨正在做早餐，似乎是没有发现游戏房里面还有人。 他想了想，上楼去拿了几条毯子下来。 轻轻推开游戏房的门，他轻手轻脚走了进去，将毯子一一盖在了睡着的几个人身上。 在最后将毯子盖到夏油杰身上之时，他的手腕突然被抓住了。 视线中，夏油杰的眼睛忽然睁开，直直地看着他。 没来由地感觉到一丝危险。 但只有一瞬，快到让他以为那只是错觉。 他见夏油杰朝两边看了看，然后轻手轻脚起身。 他疑惑地看着夏油杰，却见夏油杰朝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招呼他一起走。 两人一起出了游戏房的门，然后轻轻将门再次关上了。 关上门后，伏黑惠才听夏油杰问道：“惠，要去上学了吗？” 伏黑惠没有说话，只点了点头。 藤冈美千子这时也发现了夏油杰。 虽然平时家里有大小孩在的时候，五条悟都没有让藤冈美千子来，但毕竟常来，难免的藤冈美千子还是会有机会遇到夏油杰。 她擦了擦手，问道：“哎呀，夏油也在啊？那我再去做一份早餐吧。” 夏油杰没有客气，答道：“谢谢阿姨。” “不用谢，不用谢，”藤冈美千子一边朝厨房走去，一边又问，“那五条也在是吗？那还得多做一份。” “再多做一份吧，硝子也来了。”夏油杰提醒道。 藤冈美千子：“哎哎，好。” 待到藤冈美千子做完夏油杰的份，伏黑惠和伏黑津美纪已经吃完早餐。 伏黑津美纪上楼去收拾东西，而伏黑惠则是坐在餐桌旁等着姐姐下来一起去上学。 夏油杰端着早餐坐到了伏黑惠身边，随口问道：“惠，你的术式，觉醒了吗？” 伏黑惠没想到夏油杰会问他这个问题。 他疑惑着答道：“还没有。” 按五条悟跟他说的，他应该快要觉醒术式了。 但是现在还没有。 夏油杰看到他眼中的疑惑，朝他笑了笑道：“没什么，就随口问问。” 说完，他低头喝了口汤，然后又道：“我送你们去上学吧。” 伏黑惠拒绝道：“不用，我们自己可以的。” 夏油杰突然伸手，按住了伏黑惠的脑袋，还用指尖揉了揉。 伏黑惠：“……” 太突然了，他没想到要躲。 臭着一张脸抬头，他就见夏油杰朝他笑道：“反正我有空，替他们俩送送你们，不许拒绝哦。” 最后一句话带上了些强势的语气。 伏黑惠试图挣扎，又道：“等你吃完早餐，我们就要迟到了。” 夏油杰慢悠悠又喝了口汤，然后才道：“我可以先送你们去上学，然后再回来吃早餐。” 伏黑惠：“……” 可以，但没必要吧？ “我们一直自己去的。”他再次试图拒绝。 然而夏油杰却反问道：“一直这样就正确吗？” 伏黑惠忽然愣住。 话题似乎突然变得哲学起来。 不等他想明白，夏油杰继续问道：“一直这样，习惯了这样，所以就认为已经习惯了的事情就是正确的吗？” 伏黑惠看到夏油杰脸上的笑意逐渐褪去，眼神中似乎带着他看不明白的东西。 他不明白眼前这人话中有什么深意，他只想到现在还躺在游戏房里睡觉的两人。 虽然有时候，这两人确实不靠谱。 但那两人并不是他们真正的家长，那两人实际上也还只是未成年而已。 他对真正的家长都不抱什么期待，对于那两人…… 虽然因为他们的种种行为，他对他们俩不那么尊敬，但是他还是想说…… 他很感谢他们为他和津美纪所做的一切。 如果没有他们，他和津美纪现在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他替禅院甚也和五条悟解释道：“幼儿园离家里很近，也没有大马路，路上没有什么车，我们认识路，我们自己去很安全。” 一张小脸上满是严肃认真，看得夏油杰眉头舒展开来。 夏油杰轻笑一声，揉了揉伏黑惠的头发：“看来你很喜欢他们。” 伏黑惠的一张脸又臭起来，他扭头，拒绝承认：“才没有喜欢他们。” 一个不靠谱，一个被带着一起不靠谱。 “嗯，”夏油杰又道，“不喜欢的话……那你是爱他们。” 是笃定的语气。 伏黑惠：“……” 果然和五条悟一起的人都要欺负他是吧。 他刚刚就不该留下来，就该跑远一点的。 “我，我去上学了……”他掰开夏油杰的手，赶紧跑去和刚下楼的伏黑津美纪汇合。 夏油杰在他们身后问道：“真的不需要我送你们吗？” “不需要！” 话音刚落，大门就被关上了。 夏油杰看着被关上的大门，又看向紧闭着的游戏房门。 一直这样，就是正确吗？ 他在心中这样问自己。 第一百一十四章 禅院甚也醒来的时候,房子里又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昨晚的清闲只是偶然，今天其他人又要投入到忙碌的工作之中。 虎杖悠仁和大和田健治的事，他还是没来得及跟五条悟说,但他先看到了五条悟留给他的信。 信封打开,里面有两张纸，一张是写了字的小纸条，一张像是从什么书本上撕下来的一样，是一张白纸。 他打开纸条,看到了五条悟留给他的字。 *—————— 甚也～ 昨天去横滨，一不小心弄到了你想要的东西。 准备好怎么感谢我吧～ 请务必让我满意哦～ 五条悟留。 ——————* 横滨…… 注意到关键词,禅院甚也再次看向那张白纸。 是他想的那个吗？ 这是“一不小心”就能得到的？ 他之前只是得知这个东西后，好奇提过一嘴，没想到五条悟居然会帮他找来了。 暂时还不知道用在哪里，先放起来吧。 他拿着这张纸进了房间，将纸锁进了柜子里。 看了一会儿监控,又进房间捣鼓了会儿,一天就这样平淡地又过去了。 >>>>>> 几天后。 禅院甚也来到了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 眼看着所有人都这么忙碌，他还是忍不住想要帮忙。 拿着这几天准备好的小玩意儿，他准备去找夜蛾正道。 毕竟那是他名义上的养父,他还准备了点小礼物。 大包小包走上台阶之时的时候，他看到了一个女人。 长长的头发随风飞舞着,站在台阶上，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 没有恶意。 禅院甚也第一时间判断。 不过虽然没有恶意,但是这个女人看他的眼神让他感觉有些不自在。 想要绕过这人，但那是必经之路，他绕无可绕，只能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紧贴着台阶的最左边,他一步步来到了那个女人的身边。女人一动都没动，只是眼神一直在随着他的移动而移动。 没有叫住他。 禅院甚也刚想松一口气，就发现女人突然出现在了他面前。 速度好快。 如果这个女人想要对他下手的话，刚刚一瞬间就可以完成了吧？ 不愧是特级。 是的，他知道这个女人的身份。 九十九由基，特级咒术师之一。 毕竟是为数不多的特级咒术师之一，他脑中的信息库这一年来已经不断更新，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个女人是谁。 但这个女人为什么要找上他？ 而且还是没有恶意的情况。 他低着头，没有去看眼前的人，只往旁边挪了两步，想要再次忽略这人往前走去。 然后，他又一次被拦住了。 这次九十九由基率先开口道：“你就是禅院甚也？” 禅院甚也没有理会她，继续当一个自闭儿童，埋头又往旁边挪了两步。 然后，又又被拦下了。 九十九由基再次开口问道：“禅院甚也，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人？” 禅院甚也：“……” 果然是这个问题，和他所知的那个九十九由基一模一样。 他不想回答，再一次往旁边挪了两步。 九十九由基不厌其烦，又又又拦下了他。 “为什么不说话呢？小弟|弟，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不能说吗？” 禅院甚也：“……” 别说他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就算他有这个问题的答案，他也不想跟这样的陌生人说。 他抬头，学着伏黑惠的样子，露出了一脸的“你什么时候走”的表情。 九十九由基也不生气，反而伸手撸了禅院甚也的头发一把。 “是不能说，不想说，还是有其他的答案呢？” 禅院甚也：“……” 太近了，他已经开始头皮发麻了。 跟陌生人，他实在是无法正常面对。 可是想要躲开的话……或许他的实力现在已经可以躲开，但是毕竟九十九由基可是特级咒术师，有可能会发现他的秘密。 这是他不想发生的事。 见禅院甚也就像是锯嘴葫芦一样，怎么都说不出话来，九十九由基不由得“啧”了一声。 “跟五条悟一起呆了那么久，都没学到一点吗？怎么都不说话的？” 显然，她对禅院甚也的经历是有所了解的。 禅院甚也更加警惕起来。 这个女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下一秒，他就听九十九由基对他道：“你哥哥伏黑甚尔死了呢？真是遗憾。听说你也咒力为零，有兴趣跟我走一趟吗？” 这走一趟，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虽然没有恶意，但禅院甚也凭直觉也知道这不行。 他正想开口拒绝，就发现身边突然又多了一个人的身影。 脑袋上也忽然一轻，有人将九十九由基的手拿开了。 与此同时，五条悟的声音在他耳边响了起来：“我说，你在干什么呢？” 这话是对着九十九由基说的。 九十九由基看着他们，又“啧”了一声道：“难怪不回答我的问题啊？甚也？” 禅院甚也：“？？？” 怎么突然叫起了他的名字？ 五条悟的关注点也集中到了这里。 他神色不善地看着九十九由基：“我说，你要是闲着没事干，就去祓除诅咒好不好？大家都忙翻了。” 九十九由基撩了撩头发，立刻脚底抹油。 “这件事就交给你们年轻人了，我不能抢了你们成长的机会啊。” 话音刚落，人也已经快跑出他们的视野之外。 禅院甚也：“……” 果然也和资料中的一模一样。 目送九十九由基彻底离开，五条悟伸手，帮禅院甚也拿过手中的东西，问道：“甚也，你怎么来了？” 五条悟还不知道禅院甚也来高专的事，刚刚也是恰好遇到而已。 禅院甚也把其中的一些小玩意拿了出来。 “我给……老师……送点东西来。” 禅院甚也来得少，见夜蛾正道的次数也不多，虽然跟着五条悟他们一起叫老师，但一下子还是叫不顺口。 “送什么？”五条悟问。 说着，他又伸手，在禅院甚也的怀里翻了翻。 “都是一些小工具了，给辅助监督的，可以自动整理一些信息，减少一点工作量。” 这样一说出来，他忽然感觉自己好像也帮不上什么忙的样子。 脑袋又要钻进地里，他道：“不然……不然我还是回去吧？” “嗯？为什么要回去？”五条悟勾住了禅院甚也的肩膀，“很有用啊，走，让老师看看，他的养子物超所值！” 禅院甚也：“……” “物超所值”是这样用的吗？ 一边走着，五条悟又一边看向自己刚刚接过来的东西。 “甚也，这些又是什么啊？” 禅院甚也答道：“礼物，好久没有来看老师了。” “什么礼物？”五条悟低头在怀里的东西上嗅了嗅，“我好像闻到了甜食的香味了～” 禅院甚也暗叹五条悟真是长了一只狗鼻子，特别是对于甜食。 他答道：“是有甜食，知道我要过来，今天美千子阿姨特意做了大福，让我带上给老师。” “什么？”五条悟一惊一乍起来，“为什么不先给我呢？明明我才是最爱吃甜食的。” 说着说着，语气中都带上了委屈。 禅院甚也：“……” 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要在这样的事情上委屈？ 他安抚道：“有你的份，放在家里了，如果你今晚回家的话就能吃到。” 他还有另外半句话没有说，如果五条悟今晚不回家的话，那他的份就没有了。 毕竟自己家做的东西，吃个新鲜，如果想要车的话可以再做。 五条悟却不管这些，他继续用委屈巴巴的声音道：“我不管，我就要吃，我就要吃这里的这份！” 禅院甚也：“……” 这是他要送出去的礼物啊！怎么还带抢的呢？ 他抬头，就见五条悟正看着他，眼神中带着狡黠。 然后，他就见五条悟用极其快的速度打开了大福的包装。 香味瞬间散了出来。 “喂！”禅院甚也赶紧上前去抢，但……还是没能挽救。 五条悟跳远了一步，在他再次扑上去争抢之前，就把大福塞进了自己口中。 “唔～”五条悟一副享受的表情，“真的好好吃啊～甚也亲自带来的大福，超级好吃的～可不能便宜老师了。” 禅院甚也：“……” 他只是一个搬运工，好不好吃又跟他没有关系，是藤冈美千子阿姨做得好吃。 而且后半句是什么意思？给老师吃怎么就叫便宜人了？？？你还记不记得那是你的老师啊？ 禅院甚也为夜蛾正道默哀了一秒钟。 有这样的学生，真是辛苦了。 包装已经被拆了，还被吃了一个，剩下的当然就送不出手了。 禅院甚也放弃争夺，继续朝前走去。 五条悟很快跟上，一边走，一边吃掉了刚刚塞进嘴里的大福。 然后，他又拿起了一个，加快脚步来到了禅院甚也面前。 就在禅院甚也差点撞到他之时，他伸出手来，把大福塞进了禅院甚也口中。 “甚也也吃～”五条悟道。 禅院甚也咬了一口，把剩下的大福拿在了手上。 确实很好吃。 将嘴里的食物咽下，他问：“你不是很想要吃吗？为什么还要给我？” “唔～”五条悟认真思考了一会儿，然后答道，“不知道啊，大概是因为我们甚也太可爱，所以忍不住想要把我最喜欢的东西给你吃吧～” ——忍不住想要把最喜欢的东西给我吃？ 禅院甚也忽然感觉嘴里的大福更甜了。 两人一路走着，空荡荡的校园里几乎一个人都没有。 就在大福即将吃完之际，他们遇到了一个熟人。 五条悟老远就见到，欢快地打了声招呼：“嗨～杰～” 禅院甚也也注意到了不远处的夏油杰。 不过…… 他远远看着那边的夏油杰，心中忽然生出了一种不好的感觉。 夏油杰……好像很不对劲啊？ 那天来家里玩的时候，他就感觉不太对劲了。 而此时此刻，这种不对劲的感觉更甚。 第一百一十五章 “杰,杰～杰！”五条悟一连喊了好几声，夏油杰才终于注意到他和禅院甚也。 而此时，他们俩也已经来到了夏油杰面前。 夏油杰恍然抬眼,顿了顿，才和他们打招呼道：“悟，甚也,你们怎么来了？” 五条悟勾起夏油杰的肩膀,带着他一起继续朝夜蛾正道的办公室走去,一边道：“我的工作完成了啊，甚也来给老师送点东西。” “哦。”夏油杰伸手抓住了五条悟搭在他肩头的手,“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等下还有任务。” “欸！杰！”五条悟喊了声,却没能把夏油杰喊住,只看到了夏油杰朝他们挥手的背影。 很不对劲。 禅院甚也站在看了会儿，问五条悟道：“夏油是不是不开心？” 五条悟摸摸下巴，答道：“我去问问。” 他把东西放回到禅院甚也手中，又问：“甚也，你一个人可以吧？” 禅院甚也把东西整理了下,答道：“我可以,你快去吧。那天在家就感觉不太对劲,惠昨天还跟我说，那天夏油问了他奇怪的问题。” 隐隐的不安，显露在了一双红色的眸子之中。 五条悟揉了揉他的脑袋：“好，我知道了，你去吧，我去问。” 禅院甚也点了点头。 在五条悟离开之前,他又将还剩下一个大福的盒子递了过去。 五条悟顺手接过，很快朝夏油杰离开的方向追去。 禅院甚也又在原地站了会儿，直到五条悟的背影也消失不见，这才继续朝夜蛾正道的办公室走去。 在送礼物的过程中，禅院甚也想着夏油杰的事，一直心不在焉。 他没怎么掩饰，夜蛾正道自然是看了出来。于是夜蛾正道便也不再多留，挥挥手让他去做自己的事情。 从夜蛾正道办公室出来，禅院甚也在高专晃了一圈，没有找到夏油杰和五条悟的踪迹，最后还是五条悟先找到了他。 “怎么样？”他询问道。 五条悟摇了摇头：“杰说没事。” 禅院甚也若有所思：“这样吗？” 一时间，空气沉默下来。 五条悟很快又被叫走去执行新任务。 而禅院甚也独自一人回家，一路上都在思考夏油杰的事。 到底是怎么了呢？ 但当事人都说没事，再上赶着说“我直觉你有事”好像也不太好。 禅院甚也暂时先在心中记了一笔。 >>>>>> 几天后。 关于禅院嘉穗理和大和田健治，禅院甚也的监视终于有了进展。 两人最近频繁约见咒术界高层，似乎是要有什么动作。 是要做什么呢？ 禅院甚也依旧不得而知。 但是就结果来看，这两人一定对那些人动了什么手脚。 原本不喜禅院嘉穗理的人，也都站到了禅院嘉穗理一派。甚至福永刚史本人，对禅院嘉穗理的态度都有所变化。 咒术界高层，即将重新洗牌。 政|治斗争吗？ 他对这种事不感兴趣。 只要不来打扰到他，不影响到他和他身边的人，他都无所谓。 看了眼时间，他起身换了件衣服，出门去与夏油杰汇合。 夏天还没有过去，咒术师的工作依旧很多。 五条悟那边一个人就能很快搞定，他暂时和夏油杰组了队——以实地观察辅助监督的工作为由。 之前他送去的小工具很是实用，大大减轻了辅助监督的工作量，辅助监督看到他，就先是一顿夸。 禅院甚也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连连道：“我也没有做什么……” 辅助监督却拍了拍他的肩膀，又是一顿夸。 太过热情，禅院甚也有点受不住，他笑笑，赶紧溜了。 “唉，甚也，今天也要进去吗？” 禅院甚也答道：“是。” “那要小心点啊。” 禅院甚也：“没事，有夏油在呢。” 夏油杰突然被cue，便朝辅助监督点了点头：“嗯，我会照顾好甚也的。” 这次的任务并不难，禅院甚也原本更多的也是为了和夏油杰多接触才来的。 只是他刚想试探，夏油杰却反而先问了他问题。 “甚也，你现在还感觉这个世界可怕吗？” 世界……可怕…… 禅院甚也抬头看向夏油杰，答道：“是你告诉我这个世界并不可怕的。” “嗯，是啊……”夏油杰笑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禅院甚也：“……” 夏油这是什么意思？ 世界？可怕？ 一直这样就正确吗？ 他的思维发散开去。 夏油杰看着禅院甚也沉思的模样，有一瞬间想开口把这个才试图接受这个世界的人拉进自己的阵营。 但最终，他还是没有开口。 微风带来咒灵的惨叫声，诅咒很快被祓除，所有人各回各家，一切就如同往常一样。 >>>>>> 往后的时间里，直到八月，禅院甚也都一直和夏油杰一起行动。 夏油杰的异常在那天之后突然消失，就好像不曾存在过一样。 但那就仿佛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让禅院甚也愈发感觉难安。 为此，他甚至主动去找了九十九由基。 他得知那天他见到夏油杰极度不对劲的时候，正是夏油杰和九十九由基单独谈话之后。 九十九由基似乎并不意外他会找上她，但关于她和夏油杰之间的谈话，她并没有告诉禅院甚也。 她只给禅院甚也提出了一个问题：“如果想要所有诅咒都消失，你说该怎么做？” “这个问题和夏油有关吗？”禅院甚也问。 九十九由基笑起来，答道：“无关。” 无关？ 禅院甚也有些不信。 如果无关，无缘无故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九十九由基像是听到他的心声，继续道：“我只是听说你很聪明，想听听你的看法。” 禅院甚也：“所以？” 九十九由基：“诅咒由是人类的负面情绪而生。” 禅院甚也：“你是想听到我说‘只要人类消失，诅咒就自然消失了’是吗？” 九十九由基又笑起来：“禅院甚也，你很好玩啊。” 禅院甚也：“……” 被人给予这样的评价，似乎并不是一件好事。 九十九由基继续说道：“还记得那天我说我对你很感兴趣吗？” 似乎是转移了话题，但禅院甚也却意识到这还是同一个话题。 九十九由基也不管禅院甚也有没有听到，继续说起来：“咒灵的产生是因为人类，但究其原因，是人类身上溢散的咒力造成的。所以，咒术师可以控制咒力，不会产生咒灵。而你，和你的哥哥，因为本身没有咒力，所以也不会产生咒灵。 “我这样说的话，你能理解你有趣在哪里了吗？” “你想知道我咒力为零是如何做到的？”禅院甚也问。 九十九由基那边打了个响指：“真聪明，就是这样。” 想到目前还在外不停忙碌、拼死忙碌的咒术师们，禅院甚也答道：“我会好好思考这个问题的，如果有答案了，我一定会告诉你。” 九十九由基语气轻快：“那可真是太好了，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谈话就此终结，禅院甚也也确实如与九十九由基所说的那样，对自身开始有了研究。 他难得地又想到了一个人，一个像是不存在的人：他的父亲。 他的父亲是谁？ 禅院嘉穗理为什么会生下他？ 明明不爱他，却要生下他。 而且似乎……在生下他之前，禅院嘉穗理就对他抱有着期待。 为什么会这样？ 问题没有随着深入思考解决，反而变得越来越多。 整个夏天，所有人都很忙，忙得好像顾不上其他事情。 压抑的气氛不断蔓延着，却没影响到五条悟。 这天，五条悟难得空闲，终于又回了家。 遇到站在门口的伏黑惠，他抬手就撸了一把海胆头。 伏黑惠：“……” 他满脸写着不高兴，沉默地看着五条悟。 五条悟却没在意，笑着问道：“怎么？一个多月没见，都不认识我了？” 他这段日子确实很忙，连觉都睡很少，也就没有过来这边。 伏黑惠扭头，朝屋内跑去，半点没有要搭理五条悟的意思。 五条悟：“……” 这小孩。 他伸了个懒腰，就打算上楼去找禅院甚也。 然而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了“咚咚咚”的脚步声。 视线朝楼梯上看去，他就见到禅院甚也从楼上飞快跑了下来，满脸都是焦急，连衣服都没有穿好，手里正拿着手机，像是要打电话。 “甚也？”五条悟问。 禅院甚也看到五条悟，立刻收起了手机。 他扑到了五条悟身边，着急道：“夏油！夏油！” 五条悟瞬间严肃：“怎么了？慢慢说，杰怎么了？” “先跟我走！！我路上和你说！”禅院甚也顾不上解释，拉着五条悟就往外走。 路上，禅院甚也给了五条悟解释。 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在思考夏油杰之前提出过的问题代表着什么意义。 而在与九十九由基对话之后，他不免还是将与九十九由基对话的内容与夏油杰放到了一起思考。 思考着思考着，他心中忽然有了可怕的猜想。 虽然这个猜想有些可怕，但他却意外地可以理解。 但他又想到，夏油杰曾经告诉过他，咒术是为了保护非术师而存在的。 有着这样信念的人，怎么会生出那样的想法呢？ 他第一时间否定了自己的猜想。 但是自从有了那个猜想之后，他总是无法忘记，总是下意识去想。 他想：人……是会变的吧？ 他自己不就变了吗？ 原本的他，甚至感觉全世界都对他有恶意，想要逃离整个世界，如果逃离不了，那就只能毁灭整个世界。 他原以为猜想终归只是猜想，但没想到，今天居然出现了吻合他猜想的事情。 今天告别之时，夏油杰还对他说“明天见”，可是就在刚刚，他照常去查看禅院嘉穗理和大和田健治的监控视频之时，却发现了夏油杰的踪迹。 而夏油杰正要前往的，是他们刚刚出任务回来的地方。 那个地方…… 漫天恶意。 当时他就觉得夏油杰身上那种不对劲的感觉又出现了，但是很快，夏油杰就恢复了正常。 他们把那两个小女孩带走之后，夏油杰说交给他处理就好。 然后就和他道别了。 可是现在想想…… 处理…… 夏油杰当时指的真的是处理那两个小女孩的问题吗？只是如何安置那两个小女孩吗？ 禅院甚也担心是自己猜错，又跟踪查看了下夏油杰的踪迹。 结果是：他确实在回去。 而且那两个小女孩也被他带在身边。 之前在思考虎杖悠仁的问题时，在心中下意识用来比喻的事竟然要成为现实吗？ 如果……要和夏油杰变成对立的两方。 他确定，他不想。 如果不是，那就最好。 如果是…… 正好他这段时间对于九十九由基提出的那个问题有了些想法。 第一百一十六章 能瞬移的路路径,五条悟全部带着禅院甚也一起瞬移过去。 于是他们俩抵达目的地的时候，夏油杰还没到来。 两人就这样站在村口，等待着夏油杰的到来。 没过几分钟,五条悟先动了。 “杰来了。”他道。 没有恶意，禅院甚也感知不到，但他知道五条悟总是没错的。 于是他更加认真地注视起前方。 又过了大约半分钟,他看到了夏油杰风尘朴朴的身影。 “嗨～杰～”五条悟率先朝夏油杰打了招呼。 夏油杰明显一愣，他没想到突然杀个回马枪，先遇到的居然是五条悟和禅院甚也。 不过仔细一想,他又了然。 禅院甚也跟着他跟了那么久，而且今天也是和他一起来的这里,现在会出现在这里也不是那么的不能理解。 他笑着朝二人走了过去。 “悟，甚也，你们怎么在这里？” 两个小女孩身上已经焕然一新，此刻正怯生生地跟在他身后,只探出两颗小脑袋看禅院甚也和五条悟。 五条悟刚想开口,就被禅院甚也拦下了。 禅院甚也上前一步,也露出笑容来,答道：“抱歉,查了一下你的行踪。” 夏油杰点了点头，示意禅院甚也继续。 禅院甚也低头,将一直攥在手中的东西递给了夏油杰。 那是一个信封，信封里似乎装着什么东西。 夏油杰不明所以,接过信封打开。 里面是一张白纸。 “这是什么？”夏油杰问。 禅院甚也脸上的笑容不变，答道：“这是「书」的其中一页，可以将写在上面的内容变成事实，不过前提是写上去的内容是一个逻辑完整的故事。” 将写上去的内容变成事实？ 这是在创造世界吗？ 在夏油杰思考之际,禅院甚也又道：“迫不及待想和你分享这个好东西，所以我们就来了。” 好东西吗？ 似乎确实是好东西。 夏油杰将白纸塞回信封中，然后将信封递还给禅院甚也道：“分享？所以并不是要送给我吗？” 禅院甚也没有收下信封，他把信封又推到了夏油杰手中：“还记得你之前问过我的问题吗？” 夏油杰：“什么问题？” 禅院甚也提醒道：“关于这个世界是不是可怕的问题。” 夏油杰挑了挑眉，问道：“所以你的答案是什么？” 禅院甚也道：“你曾经和我说过，人和人之间不能一概而论，我不想对整个世界做什么定义，我现在能给出的答案是……这个世界的有些人很可怕，但不是全部。” 夏油杰笑笑：“你是在为某些猴子做辩护吗？” 禅院甚也看着他的眼睛，答道：“你知道的，我不是。” ——我只是在将你曾经告诉我的事情复述给你听。 “术师与非术师，在我眼里并没有什么不同。如果非要分类，我只会用恶意将人类分为两类。”禅院甚也说着松开了拿着信封的手，问道，“夏油，这个可以先交给你保管吗？” 夏油杰反问：“你不担心我在这上面写下内容吗？” 禅院甚也伸出手去，指尖轻轻按上了夏油杰的心口，然后答道：“为什么要担心？你是我的朋友，你对我没有恶意。只是一张纸而已，无论你想写的是什么，都没有你重要。” 朋友吗？ 禅院甚也的话，夏油杰毫不怀疑真假。 原本敌视整个世界的人，现在对这个世界的敌意消散已是不易，又怎会那么轻易就成为忧国忧民的人。 他明白禅院甚也的意思。 无论他想要做什么，只要他不是要针对禅院甚也，不是要针对禅院甚也身边的人，那就都与禅院甚也无关。 而他本人，是被纳入禅院甚也珍视圈的人。 他本人远比圈外的人更加重要。 就在夏油杰陷入沉思之时，禅院甚也忽然收手，转头拉了五条悟过来。 夏油杰的视线和五条悟的对上了。 还有五条悟啊…… 五条悟会…… 不等他想太多，五条悟伸出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杰，你这是什么表情？干嘛一副你已经犯罪的样子？”五条悟问。 夏油杰笑起来，反问道：“那如果我真的犯罪了呢？” 五条悟脸上的笑意收了起来，他将手从夏油杰身上挪开，放到了自己后脑勺上。 望天。 几秒后，他又忽然开口：“杰，刚刚站在这里等你的时候，我很冷静地思考了这个问题，你想知道答案吗？” 夏油杰点头：“当然想。” 五条悟依旧凝望着天空。 天色已晚，夕阳已经落下，天空中星星点点的星光终于有机会展露在了人的眼前。 一闪一闪的，仿佛它们也有生命，仿佛它们也在开心一样。 “我想……”五条悟忽然收回视线，认真看向了夏油杰，“如果那样，我大概会亲手杀了你吧。” “真绝情啊。”夏油杰笑道。 “这和绝情有什么关系？”五条悟满脸的不认同。 夏油杰忽然就被噎住了。 “居然说我绝情！”五条悟顺杆爬，眉头皱起，一副要生气的样子，“快跟我道歉！” 见夏油杰没有回应，五条悟又朝禅院甚也问道：“甚也，你说呢？你说我是不是绝情？” 禅院甚也认真答道：“不是。” 得到认同，五条悟很是满意，他转身走到夏油杰身侧，瞥了眼跟在夏油杰身后的两个小女孩后，勾起夏油杰的肩膀，继续道：“杰，看吧，甚也也说不是了，快跟我道歉啊～” 夏油杰浑身僵硬了一下，但听着五条悟无理取闹的声音，他又笑起来。 “好好，抱歉抱歉，我不该这样说你。” “这才对嘛！”五条悟就像是吃到了糖果的小孩，脸上又扬起了笑意。 这时，夏油杰将手中的信封在五条悟面前扬了扬，又问道：“那么不绝情的你，也同意将这张纸放到我这里吗？” 五条悟朝夏油杰露出了一个坏笑：“当然，这是我和甚也共同商量过的决定。” 夏油杰：“？” 这个问号不只针对五条悟说出的话，还针对五条悟的这个表情。 露出这样的表情，肯定不止是要说这句话这么简单吧？ 当然不是。 五条悟继续道：“挚友，我们信任你啊，所以请务必不要辜负我们的信任～” 说着，五条悟松开夏油杰，然后蹲下|身看向了躲在夏油杰身后的姐妹俩。 歪头看着姐妹俩，他又随口道：“如果我们还没有猴子重要的话，那可就真是太遗憾了。” 说完，他就抱住了怯生生的两只小崽子。 “你们就是菜菜子和美美子吧！好可爱啊！”无视了姐妹俩满脸的拒绝，他又继续道，“不过没有我们甚也可爱，我们甚也可爱起来，那可真是——唔——唔唔唔——” 这是禅院甚也捂住了五条悟的嘴。 他拒绝自己的黑历史再继续传播了！ 五条悟松开了抱着姐妹俩的手，伸手去掰禅院甚也捂着他嘴的手。 轻而易举可以掰开的，但他没有太用力，只是轻轻地，自然是没能掰开。 “唔——唔——唔——” 禅院甚也：“不放！除非你保证你不再胡说八道！” 五条悟：“唔——唔——唔——” 禅院甚也：“保证也不靠谱！你……你……束缚！用束缚！” 五条悟，五条悟不再出声了。 禅院甚也：“……” 这个人怎么可以这样啊？ 所以之前是在哄小孩吗？果然不靠谱啊。 而且，是打定主意要继续传播吗？ 恨从心中起，他低下头，在五条悟手上咬了一口。 菜菜子：“……” 美美子：“……” 姐妹俩对视一眼，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疑惑：这两个人是在做什么啊？ 而站在一旁的夏油杰看着禅院甚也和五条悟两人居然就这样闹了起来，整个人也仿佛受到了感染，忽然放松。 挚友……信任……不辜负你们的信任吗？ 他走到姐妹俩身后，抱着姐妹俩和两只大小孩离远了些。 然后，他道：“既然如此，那么你们想要在这张纸上写什么内容呢？你们也不要辜负我的期待啊。” 禅院甚也抬起头来，答道：“不是我和五条悟想要写什么，是我们一起，想要写什么。” 夏油杰问：“所以你们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写吗？” “当然没有，”禅院甚也道，“不过有一条我刚刚想到了。” 夏油杰：“想到了什么？” 禅院甚也答道：“未必是需要写进「书」上的内容。” “什么？”五条悟也看了过来。 禅院甚也歪了歪脑袋道：“我们是有法律的呀。” 他指了指夏油杰怀中的姐妹俩：“这是故意伤害吧？该如何判刑呢？” 他话音刚落，在场众人就隐隐约约听到了警笛声。 很快，警笛声由远而近而来，最后停在了他们面前。 作为受害人和人证，几人一起坐上了警车。 五条悟趴在窗口，像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孩子一样，兴奋异常。 一回头，他看到仿佛在看傻子一样看他的几人。 “咳……”五条悟咳了声，“你们怎么不兴奋？坐警车哎！你们难道都坐过警车吗？” 禅院甚也：“……” 夏油杰：“……” ——我们只想当做不认识你。 >>>>>>> 从警局出来之时已经很晚，菜菜子和美美子暂时先被禅院甚也带回了家。 五条悟的房间很久没住过，收拾收拾就能给姐妹俩住。 夏油杰也留了下来，和五条悟一起睡在了禅院甚也的房间。 一觉到天亮，一夜好梦。 次日，就在三人商量菜菜子和美美子该怎么安置之时，伏黑惠和伏黑津美纪突然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脸色很是难看。 “怎么了？”禅院甚也询问。 伏黑津美纪答道：“悠仁说暑假会来找我们玩，约好的是一周前，但是我们等了好几天，都没有等到他来。而且前天到现在，我们都没有联系到他。” 毕竟处在同一屋檐下，姐弟俩是隐约知道大和田健治有点问题的，现在迟迟联系不到虎杖悠仁，他们都慌了。 听到这话，五条悟问：“所以惠，你昨天站在门口就是在等悠仁来吗？” 伏黑惠这会儿也顾不上臭屁了，点了点头。 但重点不是这个好吗？ 他看向了禅院甚也，寻求比五条悟看起来靠谱一点的禅院甚也的帮助。 “我知道了，我去查一下。”禅院甚也说完就上了楼。 这段时间太忙了，再加上他发现禅院嘉穗理和大和田健治都埋头政|治斗争之中，他就没像以前一样每天都查看监控。 结果就出事了吗？ 他心下焦急，整个人却更加冷静。 第一百一十七章 来到电脑桌前时,禅院甚也已经彻底冷静了下来。 他翻找起一周之前的监控，直接识别有虎杖悠仁出现的片段。 很快，他就查到了虎杖悠仁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他看到大和田健治载着虎杖悠仁离开家，来到了之前关押他的那栋大楼。 然后,虎杖悠仁再没出现。 而大楼内的监控显示,虎杖悠仁被送到了地下八层。地下八层没有监控,他查不到虎杖悠仁在那里发生了什么。 继续查看通往地下八层的电梯的监控,他发现就在凌晨，又有两个人被送了下去。这两人全身都被包裹着，看不清身形,更看不清面貌,无法确认他们是谁。 依旧是大和田健治亲自送去的。 而这一次,大和田健治没有再出来,从凌晨四点到现在,整整五个小时，地下八层发生了什么？ 有了目标，禅院甚也很快下楼。 “找到了？”五条悟问。 禅院甚也点了点头。 “那我和你一起去吧，”五条悟随手捞过禅院甚也，然后按住了蠢蠢欲动的伏黑惠,最后朝夏油杰道，“杰，他们俩也交给你了。” 夏油杰忽然就成了大家长，他点了点头,答道：“好，你们去吧，我会照看好他们的。” 禅院甚也和五条悟两人就这样出了门。 目标很明确，两人没有丝毫耽误,就像那天五条悟去救禅院甚也时那样，大摇大摆闯了进去。 不过和那天不同的是，这栋大楼的安保明显比之前加强了许多，一路上他们遇到的咒术师都实力颇强，不再是之前见到了那些虾兵蟹将。 但…… 无论再强，在五条悟手中，也都没有什么差别。 他们就这样轻易地抵达了通往地下八层的电梯口。 就在禅院甚也即将按下电梯按钮之时，禅院嘉穗理出现了。 “五条悟！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是你可以随随便便乱闯的吗？” ——是在叫五条悟啊？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禅院甚也自觉逻辑通畅，飞快按下了电梯按钮。 禅院嘉穗理见状，喊道：“你们！是不把我放在眼里吗？” 五条悟托了托墨镜，扭头看向禅院甚也，没有半点要搭理的意思。 仿佛是在说：我眼中确实没有你啊。 禅院嘉穗理很生气。 她才享受的人上人的快|感没几天，就突然又被五条悟这样对待了。 不能忍。 她深吸一口气，勉强端起架子道：“五条悟！你还将咒术总监会放在眼里吗？我现在有权对你进行处罚。” 五条悟的眼神依旧看着禅院甚也，无视禅院嘉穗理的同时，他还用手指堵住了自己的耳朵。 他看不到，他也听不到。 所以不要再白费功夫大喊大叫了。 此时，电梯已经来到了这一层，即将开门。 禅院嘉穗理立刻又朝身后的人吩咐道：“快去阻止他们，不能让他们下去！” 众人面面相觑。 他们哪敢去阻止五条悟啊？ 想想一路上看到的那些躺在地上的人，他们现在过去不就是在送菜吗？ 但禅院嘉穗理可不管这些。 她见没有人动，那她就让人动。 猝不及防见，就有两人被她扔到了五条悟和禅院甚也身边。 扔完两个人，她又转身看向剩下的人，问道：“你们还有谁想让我帮个忙的吗？” 众人不禁背后冷汗直流。 至少现在躺在地上的那些人还活着，五条悟没有对他们下杀手。 可如果继续不动……那后果可就不一定了。 想到前段时间这栋大楼里发生的事情，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是开始朝五条悟走去。 “快点！”禅院嘉穗理催促道。 众人步伐加快，很快来到了五条悟和禅院甚也身边。 此时电梯门已经打开，禅院甚也和五条悟都已经走了进去。 然而其他人围堵在了电梯口，让电梯门无法关闭，他们两人也就没能去到地下八层。 怎么办呢？ 五条悟看了禅院甚也一眼，然后道：“抱紧我，甚也。” 禅院甚也不疑有他，直接伸手抱紧了五条悟的腰。 然后，众人就见五条悟和禅院甚也刚刚站的位置突然被破开了一个大洞，五条悟和禅院甚也就这样从这个洞里掉了下去。 众人齐齐退开，给禅院嘉穗理视野，试图让她自己发现发生了什么。 而禅院嘉穗理起初只看到所有人都退开了，立刻又厉声喝道：“你们在做什么？” 然后，她才看到电梯内的场景。 竟然如此？ 另一边，禅院甚也抱紧五条悟的腰，和五条悟一起落入了洞中。 下面很黑，只有头顶那个洞中的光照进来勉强照亮了一块区域。 一，二，三……七，八…… 到了！ 五条悟一脚踹飞了地下八层的电梯门，然后和禅院甚也一起落到了地面上。 在他们面前的一共有三个通道，这里没有监控，没有人知道虎杖悠仁被送到了哪个通道中。 要一个通道一个通道去试吗？ 不，不需要。 禅院甚也是天然的雷达。 他们刚刚发出的动静有点大，大和田健治应该已经知道了他们的到来。 此时此刻，大和田健治那边传来的恶意就像是灯塔一样闪亮。 “走这边！”禅院甚也指了指最右边的通道，率先跑了进去。 五条悟很快跟上。 感受着恶意的方位，禅院甚也又道：“他在跑！” 这种情况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 如果大和田健治就这样坐以待毙，那他才要警惕一下大和田健治是不是在搞什么鬼。 不过没关系，只要大和田健治还对他存有恶意，大和田健治就永远逃不开他。 他和五条悟对视一眼，加快了速度。 这条通道之后的地方显然是新建的，墙壁上的颜色和之前有所不同，看起来就很新。 而其中弯弯折折，就像是一个小型的迷宫一样。 对付迷宫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毁掉它。 禅院甚也站在迷宫前上下打量了一番，很快计算出不至于让楼层倒塌，又能尽快通过这座小型迷宫的办法。 他朝一个方向指了指，然后看向五条悟。 只一个眼神，五条悟就了然。 他摘下墨镜道：“甚也，去我身后。” 禅院甚也很听话地往后跳了两步，来到了绝对安全的地方。 伴随着一声巨响，面前的小型迷宫中出现了一条可容一人通过的道路。 两人继续前行。 虽然中间耽搁了一会儿，但是五条悟和禅院甚也的速度都很快，没几秒就赶上了之前耽搁的时间。 但还是与恶意的源头有一定的距离。 大和田健治跑得太早了。 穿过迷宫，整个空间中越来越暗，几乎没有一丝光源。只有地面上不知什么东西正在闪着莹莹的光。 沿着这条通道一路走，两人很快来到了尽头。 没有路了，但是恶意就在前方。 禅院甚也和五条悟对视一眼，道：“在这里面。” 和之前一样，禅院甚也后退两步，来到了五条悟身后，然后由五条悟施展术式，破坏面前的墙壁。 可是，让他们没想到的一幕发生了。 巨响之后，面前的墙壁破了一瞬，但很快就像是水流一样自动修复了。 而与此同时，墙面上也逐渐泛起了莹莹的光，就像是地面上的那样。 是什么？ 禅院甚也上前，用手轻轻抚摸着墙壁。特别是那些泛着莹莹的光的位置，他仔仔细细摸索了一下。 “是什么新型材料吧？这些光好像是吸收了你的咒力？”他推测道。 五条悟也抚摸了下墙壁。 他将整个手掌都按在墙面上，然后缓缓输出咒力。 周围忽然亮了起来，光源是五条悟手掌所在的位置。 “确实是会吸收咒力。”五条悟确认道。 咒力…… 接着那一掌的光，禅院甚也查看起整面墙壁来，只见墙壁上光滑一片，似乎是一个整体。 而周围的墙面也和这一个墙面一样，是用同样的材质制成的。 看起来没有什么可以隐藏机关的地方。 他和五条悟对视一眼，突然同时开口道：“绛雪。” 既然是吸收咒力，无法用术式暴力破开，那就用不需要咒力的方法。 禅院甚也取下随身携带着的绛雪，朝着墙壁用力一划。 世界上最锋利的刃，在禅院甚也目前的实力下已经可以说是当之无愧。 禅院甚也稍稍用力，就见正面墙壁像是豆腐一般被划开了一个口子。 一划到底之后，禅院甚也又如法炮制，在墙面上又划了两道口子，和之前那一道拼成了一个门的形状。 最后，他用脚用力一踹，就将这个门破了开来。 “哇哦～好棒！”五条悟立刻夸赞。 禅院甚也：“……” 这有什么好夸的？ 而且……现在是夸的时候吗？ “走了。”他拉上五条悟，顺着这个“门”走了出去。 第一百一十八章 五个小时前。 凌晨四点。 大和田健治作为咒术总监会的代表和军|警会面后, 得到了两个人。 具体来说是……两个异能者。 更具体地来说是……猎犬的后备役。 他要用这两个异能者做一个新的实验。 推着两人进了电梯，他忽然想起上一次和异能者有关的实验。 禅院甚也…… 真可惜啊，居然失败了。 他并没有欺骗禅院嘉穗理, 他最初是十分坚信禅院甚也会是一个天资卓越, 最终可以站在这个世界顶端的孩子。 但可惜, 这个孩子没能按照他所想的那样成长。 在禅院甚也被认定是废物的那段时间里, 他依旧观察着禅院甚也。 他不相信禅院甚也真的只是一个废物。 可是事实还是让他失望了, 观察了十多年，禅院甚也依旧只是一个废物。 没有咒力，也没有异能力。 智商倒是不错，但那并不是他想要的。 他想, 大约是当初的实验有些偏差，将禅院甚也所有的技能点都点到了智商上吧？ 而这一次，他有了新的想法。 新的实验需要异能者, 他不想随随便便找, 他想要一个实力强大的异能者。 但是, 实力强大的异能者又岂是他能捕捉到的？ 就在这时，他得知了一件事：军|警有一支改造部队, 这些年来, 他们对于异能者改造的研究一直没有停歇过。 正好禅院嘉穗理这些年一直在咒术总监会混, 他就借机和禅院嘉穗理合作，帮她拿到了她想要的地位, 也让他有机会有了一个可靠的身份去同军|警接触。 于是，就有了现在的成果：他得到了两个实力不错的异能者。 电梯门打开, 他推着两人进了最右边的通道，一路到底，穿过小型迷宫, 来到了一个房间。 房间里，虎杖悠仁正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而另一边的桌子旁，正坐着一个白发男人。 男人发现大和田健治回来，慢条斯理地站了起来，转身看向他。 大和田健治朝男人微微一笑，说道：“涩泽君，麻烦了。” 这个白发男人名叫涩泽龙彦，他的异能力可以将异能力者身上的异能力分离出来。 大和田健治在此前和涩泽龙彦做了交易，让涩泽龙彦帮忙将异能力分离出来，然后他才好做下一步的实验。 涩泽龙彦点了点头，动作优雅地擦了擦手，然后很快发动了异能力。 白雾涌现，两个猎犬后备役身上的异能力被分离了出来。 而此刻，两人正被捆绑着，几乎是毫无抵抗地被自己的异能力杀死了。 异能力化为了结晶，落入涩泽龙彦手中。 白雾散去，涩泽龙彦仔细端详着手中的两枚结晶，脸上露出了痴迷的神色。 “真漂亮啊，太漂亮了。”他一边感慨着，一边将手掌放到了眼前，更近距离地观察着这两枚结晶。 大和田健治附和道：“确实漂亮。” 见涩泽龙彦依旧痴迷的看着这两枚结晶，他提醒道：“涩泽君，可以将它们交给我了吗？今天之后，你还能拥有无数的——”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涩泽龙彦打断了。 涩泽龙彦笑着斜看了他一眼，答道：“这是我的，不要做梦了，我是不会把任何一颗珍宝送给其他人的。” 大和田健治脸色一变：“你这是要毁约吗？” “哈哈哈哈哈哈！”涩泽龙彦哈哈大笑起来，“我们什么时候有过约定？我只同意了和你来到这里，却没有说过会把它们交给你啊。” 他将两枚结晶在眼前晃了一圈，然后立刻收了起来。 “是你自己主动要将它们献给我的，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大和田健治气极反笑：“是吗？既然你不想遵守约定，那我只能感谢你不需要我付出报酬了。” 他当然不是毫无防备之心，完全相信涩泽龙彦。 而且事实上，他也并没有真的打算要付出报酬。 涩泽龙彦跟他来到这里这一步，就已经走错了。 他后退一步，来到了虎杖悠仁床头。 “悠仁，”他在虎杖悠仁头顶一拍，“起床吃饭了。” 就在他手落下的瞬间，虎杖悠仁的眼睛立刻睁了开来。 不是刚睡醒的样子，一双眼睛中毫无神气，眼神空洞得就像是一个没有生命的娃娃。 “去吧，你的食物在哪里。”大和田健治指了指涩泽龙彦的方向。 涩泽龙彦却丝毫没有惊慌，他悠悠然向前走了一步，问道：“你想要抓住我？这是不可能的。” 异能力再次发动。 在他的异能力范围之内，所有的非异能力者都会暂时消失不见。 到时，他就可以大摇大摆离开这里了。 可是就在这时，他脸色一变。 白雾之中，有一个人没有消失。 而同时，也没有异能力被分离出来。 “你……你为什么会还在？”他指着正用空洞的眼神看着他的虎杖悠仁，指尖微微颤抖。 然而虎杖悠仁正处于毫无理智的状态，显然无法回答他的问题。 逃！ 他脑海中立刻闪过这个词。 虽然他不知道那个孩子究竟有着什么样的能力，但是既然大和田健治将希望都寄托于这个孩子，那必然不会是简简单单可以应付的。 他想要的东西已经得到，没有必要在这里久留，直接离开就好了。 在虎杖悠仁的动作还没流畅之前，他率先开门离开了这个房间。 外面迷宫的路他在进来之时已经记住，但当他再次踏入迷宫之时，他发现整个迷宫都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之前记下的路径已经不可用了，需要再找其他正确的路。 身后已经有动静传来，他不再停留，立刻决定了一个方向继续前进。 借着迷宫，他和虎杖悠仁周旋了一段时间。 但始终无法找到出口，他还是被虎杖悠仁追上了。 眼前是死路，身后是虎杖悠仁…… 他沉思一秒，立刻转身，准备迎战。 只是一个孩子而已，或许并没有他想的那么强？ 然而，就在他做好充分准备之时，他看到虎杖悠仁的眼睛之中忽然有了色彩。 “唉？”虎杖悠仁摸了摸后脑勺，一脸迷茫地看着他，问道，“你是谁？我为什么在这里？我不是要去伏黑家玩吗？” 不等涩泽龙彦回答，虎杖悠仁就后跳一步，指着涩泽龙彦大声质问道：“难道！你是拐卖小孩的坏蛋吗？！” 依旧没有给涩泽龙彦开口的机会，虎杖悠仁继续道：“我跟你讲啊，我爷爷很厉害的！我爷爷教过我空手道，我也很厉害的，你拐不了我的！” 说着，他已经摆好架势。 第一百一十九章 看着虎杖悠仁, 涩泽龙彦瞬间了然目前是什么情况。 真是天都在助他。 这个孩子自己清醒了，不再被大和田健治控制。 而且他似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既然如此，那就好办了。 涩泽龙彦没什么和别人打架的兴趣，既然有办法可以顺利脱身, 那他只想直接走人。 他尽力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 朝虎杖悠仁道：“你放心, 我不是什么坏人。” 听到这话，虎杖悠仁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坏人才不会说自己是坏人！坏人！” 充满稚气的声音十分坚定，像是已经认定了涩泽龙彦是坏人一样。 涩泽龙彦没有生气, 他朝虎杖悠仁摊开了手, 然后继续道：“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醒来的时候就发现你在追我，然后我一直逃跑, 跑到了这里。现在既然你不想追我了, 那我可以走了吗？ “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我只想离开这里。你可以不相信我的话, 但你应该可以相信我的动作吧？” 虎杖悠仁疑惑地看着他, 反问道：“是我在追你吗？” 涩泽龙彦指了指身后的死胡同：“如果不是你在追我，现在我们应该位置互换才对吧？” 虎杖悠仁思考了一下, 觉得很有道理。 “这样啊！”他朝涩泽龙彦靠近了两步, “你早说嘛！我又不是不讲道理的，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们一起出去吧！” 涩泽龙彦小小后退了一步, 答道：“好啊。” 于是, 借着雾气的掩护，两人就这样堂而皇之地离开了这里。 大和田健治的计划成了一场空。 几分钟前，雾气散去, 大和田健治再次出现。 雾气散了，虎杖悠仁没有回来，他心道不好，立刻离开房间去寻找虎杖悠仁的踪迹。 然而走出没多远，他就发现了入侵者。 在意识到来人中有五条悟时，他立刻做出决定：逃！ 他对自己的实力有自知之明，他是绝对打不过五条悟的。 五条悟这样闯进来，还很有目的地来找他，很有可能是知道了什么。 而且房间里面的那些东西，包括尸体，是绝对不能让五条悟看到的。 他现在如果直面五条悟，极大可能不会像上次那样安然脱身。 不过好在，他对于现在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考虑到，这个地方就是他专门用来防止现下这种事情发生的。 稳妥起见，他立刻回到了房间中，然后释放了咒力。 咒力接触到墙壁的瞬间，星星点点的光亮闪了起来。很快地，整个房间都被光亮笼罩了。 这个房间的四周墙壁、地面和天花板中都掺杂着他无意间得到的种子，那种种子天然会吸收咒力，以咒力为养料，只要一丝咒力就能让它蓬勃生长。 现在，这些种子从墙壁内生长了出来，成了新的墙壁。 这些新的墙壁依旧会吸收咒力，同时也会阻挡有咒力的人通过，而且十分坚硬。 他测试过，除了他在这种种子附近发现的伴生矿石外，没有任何材料可以破坏这些墙壁。 他只要躲在这里，五条悟就无法找到他。 而之后……换个马甲，他又可以重新开始。 时间回到现在。 禅院甚也和五条悟破开了那堵会吸收咒力的墙，并肩走了进去。 然后就见到了大和田健治。 “你们……你们怎么会……” 看不到正脸，但是从声音中，禅院甚也和五条悟都听出了他的震惊。 五条悟扬唇一笑：“什么？你惊讶什么？” 他回头看了眼被开了一个洞的墙壁，然后又回头耸了耸肩道：“不好意思啊，但我们不会赔的哦～” 大和田健治：“……” 他万万没想到五条悟竟然可以进来。 明明这些墙壁不可能被破坏的，他们究竟是怎么进来的？ 绛雪在诞生之初就被五条家买走，鲜少有人知道它的资料。是以大和田健治也不知道五条悟手中还有另一个可以破坏这些墙壁的工具。 “悠仁在哪里？”禅院甚也提出了他们此行最重要的问题。 “嗯？”大和田健治的声音恢复了正常，“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呢？这里是我工作的地方，悠仁怎么会来？ “还有你们，是谁允许你们闯进这里的？” 禅院甚也握紧了拳头：“我们已经知道你把悠仁带到这里了，悠仁在哪里！” 大和田健治态度嚣张起来：“我说了，他不在这里。” 这是笃定他们找不到虎杖悠仁吗？ 禅院甚也心中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扫视了眼整个房间，在大和田健治身后不远处，那两个在监控中今天才被送到的人，已经成了尸体。 而虎杖悠仁更早被带了进来…… 难道已经…… 他看向五条悟。 五条悟伸出手去，握住了他的手。 禅院甚也深吸一口气，把不好的猜想压了下去。 就在这时，他感受到了一阵晃动。 就像是电梯一样，他发现整个房间正在飞速上移。 他看到大和田健治身形矫健地攀上墙壁，即将抵达天花板。 这个人还想逃！ 禅院甚也手腕一翻，一把他仿造绛雪而制的匕首朝大和田健治的脑门飞了过去。 那边，大和田健治已经攀上了天花板，正从兜里掏出了一把小刀。 匕首的速度很快，他来不及防备，额前的头发被削落，连带着头皮也被削下了些。 可他却像是丝毫没有感觉到疼痛，手上的动作依旧麻利，用刚拿出的小刀在天花板上划了一个圆。 而禅院甚也，终于看清了大和田健治的脸。 现在他可以确定，那个人真的不是大和田健治本人了。 虽然那张脸就是资料中的样子，可是额头那明显的缝合线显然不正常。 在他查到的资料中，大和田健治从来没有做过手术，也没有受过严重的伤，不可能在额头留下这样的缝合线。 那就是“大和田健治”一直在用头发和帽子遮挡的东西吧？ 然后他又见“大和田健治”从兜里掏出特制的小刀，在天花板上划了一个圆。 就在整个房间停稳的瞬间，那个圆变成了一个洞，“大和田健治”双手一撑，就从洞中钻了出去。 在他钻出去之后，伴随着点点亮光，天花板上的洞恢复了原状。 禅院甚也和五条悟默契一致，立刻追了上去。 绛雪又一次派上了用场，和“大和田健治”一样，禅院甚也在天花板上同一位置划了一个圆，天花板随之跌落。然后，两人一起钻了出去。 外面，是大楼的大厅。 和他们来时不同，整个大厅不再空旷，不远处挤满了人。每个人脸上神色不一，有痛苦、有悔恨，也有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的表情。 这些人动作一致，都正在从不远处朝他们围拢而来。 而大和田健治正在试图逃跑。 再不远处…… 禅院甚也看到了虎杖悠仁的身影！ 虎杖悠仁小小一只，正在门外朝内张望着。 “悠仁！”禅院甚也喊了声，立刻朝门口跑去。 虎杖悠仁看到他，惊喜不已：“叔叔！” 禅院甚也接住朝他扑来的虎杖悠仁，看到了虎杖悠仁脸颊处的血迹。 “这是怎么了？”他问。 “啊，这个啊……”虎杖悠仁随手抹了一把脸，“刚刚有个大叔突然跑过来，把和我一起出来的人揍了一顿带走了。” “嗯？”禅院甚也没有听明白。 虎杖悠仁挠挠头，从自己恢复意识开始从头说起。 “……我们就一起跑出来了。然后就又有一个白发大叔突然冲出来，好像说‘杀了他的属下’什么的，然后就把和我一起出来的白毛揍一顿带走了。 “那个大叔还问我要不要一起走，我说不要，他就走了。 “然后我就看到这里多了好多好多人，刚刚还没有的。” 禅院甚也听着虎杖悠仁的话，大致知晓了怎么回事。 “你没事就好。”他又抱了抱虎杖悠仁。 而另一边。 五条悟瞬移到了大和田健治身前，笑着看他：“怎么？要跑到哪里去呢？” 大和田健治也看到了虎杖悠仁。 他的第一反应是：糟糕！ 这个小鬼早不出现，现在出现却刚好让他失去了护身符。 之前五条悟没看到虎杖悠仁，就不会对他下死手。 而现在，虎杖悠仁出现了。刚刚房间内的场景已经被看到，他额头的缝合线也露了出来，五条悟绝对不会再对他留手。 还好还好，他还有后手。 这段时间，他在帮助禅院嘉穗理的同时，也在接触过的每个人身上动了手脚。 他给了他们想要的东西，也将他们和他绑定在了一起。 “五条悟，”他指着那些正在朝他们聚拢而来的人道，“看到那些人了吗？” “嗯？怎么？”五条悟问。 “大和田健治”笑道：“如果你杀了我，这些人都会和我一起死。” 五条悟没有回应。 “大和田健治”理了理自己被削断的头发，嘴角带着轻笑，缓步朝门口走去。 “再——” 再见的话还没说完，他就被五条悟扣住了喉咙。 “你——” 他看向五条悟，就听五条悟问他道：“如果我放过你，你真的会放过他们吗？” 显然是不信的态度。并且……他在五条悟的眼神中看不到在意。 “大和田健治”忽然明白，这些人的死活根本困不住五条悟！ “嘉穗理！”他大声喊道。 大楼门口，禅院嘉穗理出现在了禅院甚也身后，冰冷的指尖扣住了禅院甚也的脖子。 禅院嘉穗理看着五条悟，缓缓开口：“你不在意那些人，那他呢？” 第一百二十章 五条悟被威胁了。 五条悟朝他的猫猫看去了。 五条悟墨镜一戴,直接转头，“六亲不认”了。 像是对于“大和田健治”之前说过的“他死了其他人也会死”这话有些许顾忌，五条悟没有直接下杀手,与“大和田健治”周旋起来。 大楼门口,禅院嘉穗理看着五条悟毫不担忧的样子,嗤笑一声。 她低下头，在禅院甚也耳边低声道：“真可怜啊，废物果然就是废物,你连最后的利用价值都没有了。” 然而就在这时，她却发现禅院甚也竟然在笑。 “你笑什么？” 禅院甚也抬眼,也嗤笑一声：“想要威胁五条悟,下辈子吧。” “你……”禅院嘉穗理的手指缓缓收紧，“你是废物当太久了吗？一直被忽略,所以就算现在被无视，被不在意，你也无所谓是吗？” 禅院甚也脸上并没有出现禅院嘉穗理想要看到的表情，他再次轻笑一声，反问道：“哦？原来你知道的吗？” 禅院嘉穗理不再伪装,她大笑起来：“对！我就是知道，我当然知道,我一直都知道！我就是喜欢看你被折磨的样子，以泄我心头之愤！” 听着禅院嘉穗理越来越诡异的声音，禅院甚也觉得她大抵是又要发病了。 被他抱在怀里的虎杖悠仁正在挣扎,像是想要去打禅院嘉穗理。 这可不行啊。 ——抱歉。 他在心中念道。 手掌轻轻用力，虎杖悠仁软倒在了他怀中。 同时，他又问禅院嘉穗理道：“你有什么愤？对我？” 禅院嘉穗理：“废物就是原罪。” 禅院甚也感受着禅院嘉穗理的精神状况，继续道：“废物啊,可是怎么办呢，你生下的就是一个废物，你为什么要生一个废物出来呢？” “废物！废物！废物！”禅院嘉穗理的手指越收越紧，“他和我保证的，说你会很强的，骗子！骗子！都是骗子！你为什么是个废物？我不要废物！ “我已经不能再变强了，我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可是你呢，你是怎么报答我的？我付出那么多的代价生下你，你却是个废物！废物！” 一边喊着，禅院嘉穗理的理智逐渐消散。 而禅院甚也，也感受到了熟悉的死亡气息。 很好，就这样吧。 >>>>>> 另一边，五条悟和“大和田健治”周旋着，周围那些“烂橘子”距离他们越来越近。 视线瞥到那些“烂橘子”的丑态，五条悟心中忽然一阵恶心。 这些争权夺利了一辈子的人，居然在这种时候被人控制着来送死。 真是好笑啊。 就像是小丑一样。 而且更好笑的是，在此之前他们居然还把权力交了出去。 再次拦住“大和田健治”的去路，他看向禅院甚也那边。 见禅院甚也得手，他忽然停下来，单手结印。 “无量——” 他话音未落，就见“大和田健治”忽然大笑起来。 “大和田健治”比五条悟更快一步，快准狠，揭开天灵盖，用手中的小刀直接戳烂了脑子。 他知道五条悟要做什么，与其被控制住，还不如他自己动手。 反正不过是一个马甲而已。 他最后留给五条悟的，是一个狂笑的表情。 与此同时，周围的“烂橘子”全都顿住，脸上的表情都维持在上一秒，不再变化。 “大和田健治”没有说谎，在他“死亡”的同时……所有人，全灭。 随着一个个轰然倒地的声音，在场只剩下了五条悟和禅院嘉穗理两人还站着。 五条悟回头，看向禅院嘉穗理。 察觉到五条悟的视线，禅院嘉穗理忽然回过神来。 脑子瞬间清醒的同时，她看清了眼前的场景。 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她后退一步，立刻决定要逃离这里。 现在的五条悟不会和她讲道理，他会把她和“大和田健治”算作一伙。 而且她刚刚还一不小心…… 她瞥到禅院甚也血肉模糊的颈部，紧张的情绪中却生出了一丝畅快。 她要回家。 现在整个咒术总监会全灭，她刚得到的权利彻底成了泡影。她要回家，她需要禅院家的庇护。 没有犹豫，她转身就跑。 在术式的加成之下，她的速度极快，五条悟紧跟着追上来，却也没能赶上她。 追出不远，五条悟停下脚步，回到了禅院甚也身边。 此时，禅院甚也已经复活，只是衣领处沾满了血迹，看着有些渗人。 “怎么样？”五条悟一边问，一边一手一个，把禅院甚也和虎杖悠仁都从地上抱了起来。 禅院甚也若有所思。 他握了握手，感受着自己现在的实力，摇了摇头。 “她有问题。” 他的实力和之前相比，几乎没有丝毫增长。 禅院嘉穗理怎么说也是特级，算上之前那次，现在也该是能得到特级的四分之一。 但却很诡异地只加了那么一点他几乎感觉不出来的实力。 甚至和禅院家的那几个小垃圾差不多。 “她刚刚说，她付出了代价才生下的我，而且她说她不能再变强了……”禅院甚也将禅院嘉穗理刚刚说过的话在脑海中仔细琢磨，然后又道，“我去之前那个实验室再看一看。” “好。” 五条悟抱着虎杖悠仁开路，三人再次进入了实验室。 两具尸体还在原地，周围还算整洁。 资料几乎没有，房间里只有零星几张写着不明符号的纸片。 记下纸片上的内容后，禅院甚也深吸一口气，然后揭开了两具尸体上蒙着的白布。 用手机拍下这两张脸后，他朝五条悟点了点头。 三人立刻离开。 刚刚发生的事情太过让人难以置信，现场又大都是五条悟的残秽，很难让人不联想到禅院嘉穗理会倒打一耙。 也不知道禅院嘉穗理会不会吃一堑长一智，会不会再次忽略视频这个问题。 回家途中，禅院甚也将监控视频拷给了五条悟。然后，两人就地解散。 五条悟去处理刚刚的事件。 而禅院甚也则是将虎杖悠仁带回了家。 刚回到家，他就收到了降谷零的电话。 “甚也，虎杖倭助醒过来了。” 禅院甚也：“我知道了，多谢了。” 就在这时，他怀里的虎杖倭助也幽幽醒转。 “叔叔……”虎杖倭助揉了揉眼睛，立刻发现禅院甚也颈间可怕的血迹，“你受伤了？！” 他立刻从禅院甚也怀里跳下来，一落地，他就踮起脚尖，想要查看禅院甚也的伤势。 “我没事。”禅院甚也俯身，拉过虎杖悠仁的手，在自己脖子上摸了摸。 虎杖悠仁松了口气：“吓死我了！” 禅院甚也笑着摸了摸虎杖悠仁的脑袋，然后道：“悠仁，你爷爷醒过来了，你要回去吗？” “真的吗？！”虎杖悠仁兴奋不已，“我爷爷醒了啊！我当然要回去了！” “嗯，”禅院甚也继续笑着，“那好。” 他抬头，朝屋内喊了声：“夏油，你在吗？” 在他们回来之时，夏油杰就发现了大门口的动静，此时刚好从楼上跑了下来，身后紧跟着四小只。 除了夏油杰之外，另外四小只看到禅院甚也脖子处的血迹，脸色当时就难看起来。 禅院甚也在心中叹了口气，再次跟几个小孩证明了一下自己真的没有受伤。 而后，他才对夏油杰说了虎杖倭助的事。 “我现在有点事，你可以帮我个忙，把悠仁送回家吗？” “好。”夏油杰满口应下。 四小只被留了下来，夏油杰很快带着虎杖悠仁离开了。 而禅院甚也。 他迅速上楼，查找起刚刚实验室中那两具尸体的信息。 异能力者…… 调出大楼外的监控，他很快又得到了虎杖悠仁口中的另外两人的信息。 涩泽龙彦……福地樱痴…… 都是异能力者。 异能力是和咒力完全不一样的力量体系。 和咒力不同，异能力并不是从人类的负面情绪诞生的，而是某些人天生具备的能力。 而异能力者同时也拥有咒力，他们的咒力和咒术师一样，不会外泄，不会形成诅咒，但同时也很少，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他摸了下自己的心口。 他的能力其实更像是异能力，只是区别在于，异能力者身上也有咒力，而他没有。 ——他和我保证的，说你会很强的。 禅院嘉穗理这样对他说。 那是不是就能理解为……他并不是像普通人一样被孕育的？ 他是被有目的性地孕育的。 对胎儿动手脚？还是在孕育之前就已经动了手脚？ 而且，就现在的结果来看，那个和禅院嘉穗理保证的人并没有出错，他确实可以很强，只是之前没有机会发现而已。 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对于要在那张纸上写下怎样的故事，他似乎有了些灵感。 一边想着，他一边翻看了一遍拷给五条悟的视频。 在视频中，他看到了自己失去意识的时间里发生的事情。 “大和田健治”居然自|杀？ 他是真的死了吗？ 禅院甚也不信。 这终究是个隐患。 再次想到禅院嘉穗理刚刚跟他说过的话，他猜想禅院嘉穗理指的那个人就是“大和田健治”。 还有那个实验室…… 他站起身，扭了扭脖子。 离开禅院家也有段时间了，他也不再是当初离开禅院家时的那个小废物了。 五条悟当时在幻境中怎么跟他说的来着？ ——他们觉得你弱，他们看不起你，那你就变强给他们看啊！ ——不好意思，弱到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我，想动你却只要一根小指头。 现在他已经变强了，该回去看看了。 当然，现在的他对于禅院家已经没有那么深的执念，只是顺便而已。 重点是那个极大可能还活着的“大和田健治”。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一出房门,禅院甚也就见四小只正在他房门口蹲着。 “怎么了？”他问。 第一个开口的竟然是伏黑惠。 伏黑惠没有多说什么，只简短道：“吃饭了。” 禅院甚也这才感觉到饿，他想起来他早餐都没吃。 然后,自然而然地,他又想起来五条悟也没吃早餐。 刚刚出了那么大的事，不是好处理的,五条悟大约没有时间去吃饭吧？ “叔叔？”伏黑津美纪的声音让他忽然回神。 “嗯,”他揉了揉伏黑津美纪的头发,“走，吃饭。” 一顿饭吃得很安静,禅院甚也见四小只的神情，安抚道：“没事的,不要担心,小孩子不要这样心事重重,都变老了。” 然而大约是他并没有五条悟那样的天分,开玩笑的话却并没有缓和餐厅里的气氛。 伏黑惠又第一个开口：“那你为什么还要出门？” 禅院甚也起身,拿过刚刚让藤冈美千子准备好的便当,笑道：“我是去给你们五条叔叔送饭。” 伏黑惠扭过头,嘟囔道：“又不是小孩子,连吃饭都不知道吗？” 藤冈美千子打圆场道：“哪里不是小孩子了，你们啊,都是孩子。” 说完她又朝禅院甚也道：“快去吧甚也，别饿坏孩子了。” “嗯，”禅院甚也点点头,然后对四小只道，“你们乖乖待在家里，如果有事,第一时间给我们打电话。” “好。”x4。 禅院甚也挨个摸摸头后，就带着便当离开了。 他的目的地是……五条悟所在的地方。 权力机构的人全灭这么大的事，短短半天时间，就已经惊动整个咒术界。 禅院甚也找到五条悟的时候，一群人正围着五条悟和禅院嘉穗理，神色各异。 不过似乎是已经有结果了，他一路走来都没有人阻拦，还有一些人已经准备离去。 看着禅院嘉穗理的背影，他深吸一口气，缓步走了过去。 他的秘密，他不想再隐藏了。 禅院嘉穗理不该是他恐惧的源头。 情绪变得极为平静，他大大方方走到了五条悟身边，然后和禅院嘉穗理对视了。 禅院嘉穗理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她万万没想到，这个她亲手杀死的人，居然又活生生站在了她面前。 她明明确认过的，禅院甚也肯定已经死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现在又这么活生生的站在这里了？！ 她脑海中闪过无数的问号，又一遍遍寻找起这些问题的答案。 禅院甚也没理会禅院嘉穗理，把便当盒递给了五条悟，然后问道：“怎么样？” 五条悟知道禅院甚也在问什么，他接过便当盒，低头凑到禅院甚也耳边，说道：“甚也～真好啊～还知道心疼我的吗？” 禅院甚也：“……” 现在的重点是这个吗？ 他抬眼看向五条悟，给了一个眼神让五条悟自己意会。 “咳……”五条悟清了清嗓子，一五一十将这里发生的事告知给了禅院甚也。 禅院嘉穗理没有在同一个地方摔倒第二次，她没有恶意污蔑五条悟，只为自己狡辩。 五条悟：“……她说，她不知道‘大和田健治’不是大和田健治，她也不知道‘大和田健治’对其他人做了什么手脚，总之就是她很无辜，她什么都不知道～ “禅院家会把她带回去，具体的处理结果还要再等等。” “这样啊……”禅院甚也看着禅院嘉穗理的表情，嘴角勾出了一抹弧度。 禅院嘉穗理看到他的笑，感觉心中有凉意正升腾而起。 他活着，他还活着…… 不，他是……复活了？ 难怪，难怪五条悟之前会对她的威胁毫无反应。 难怪刚刚五条悟一直没提到禅院甚也已经死去的事。 五条悟一早就知道禅院甚也不会死！ 不死…… 所以说，不是废物吗？ 禅院嘉穗理的眼神亮了起来。 五条悟这么重视禅院甚也，总不能是因为心地善良，单纯想对禅院甚也好吧？ 是不是……禅院甚也身上还有其他她不知道的东西。 身后有禅院家的人在拉扯她，她却一动不动。 她朝禅院甚也走了两步，喊道：“甚也……” 没有疯狂，没有仇恨，就像是刚生下禅院甚也的那几年一样，眼中满是温柔。 禅院甚也脸上的笑意收敛，眼神逐渐变为了禅院嘉穗理熟悉的样子。 禅院嘉穗理心下一喜，继续朝禅院甚也走近。 “甚也……以前是妈妈错了，妈妈知道错了。妈妈只是……但你毕竟是妈妈身上掉下来的肉，妈妈怎么可能真的不爱你呢？甚也……跟妈妈回家吧。” 禅院甚也眼中浮现出了一抹纠结。 五条悟将便当放下，抬手捂住了禅院甚也的眼睛，挡住了禅院甚也看向禅院嘉穗理的目光。 禅院甚也这才开口：“不要。” 禅院嘉穗理停下脚步，温柔道：“甚也，没关系，妈妈明白的，你什么时候想回来，随时告诉妈妈，妈妈来接你。” 禅院甚也没再说话，五条悟却道：“快滚吧。” 身后正有人在催促，禅院嘉穗理却依旧不愿离开。她看着五条悟，眼中的忌恨一闪而过，语气却依旧温柔：“麻烦你照顾我的甚也了。” 五条悟瞥了她一眼，直接把便当盒塞进禅院甚也怀里，然后抱起禅院甚也就走。 禅院嘉穗理被留在了原地。 但她看着禅院甚也和五条悟离去的背影，却笑起来。 禅院甚也刚刚被抱起来的时候，毫无反应，就像是失去了灵魂的木偶一样。 ——是在想妈妈的话吗？我的孩子。 ——真是妈妈的好孩子，妈妈等你。 >>>>>> 五条悟抱着禅院甚也直接回了家。 一开门，迎面就是四小只。 在四小只疑惑（？）的目光中，禅院甚也跳了下来。 他们怎么就在门口呢？放假都不玩的吗？ 他还想一进门就下来，不让他们看到的。 结果还是…… 他把便当盒塞回五条悟手中，然后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地问道：“那个……夏油……还没回来吗？” 菜菜子和美美子异口同声答道：“还没有。” “哦……哦好……” 顶着微红的脸，禅院甚也跑回了房间，留下五条悟一个人面对四小只。 “看我做什么？”五条悟问。 四小只动作整齐划一，齐齐转头，懒得再分给五条悟一个眼神。 五条悟：“……” 只有藤冈美千子还来关心了五条悟一下，询问他要不要再将便当热一下。 “谢谢啦～”五条悟把便当又交还给藤冈美千子，然后上了楼。 来到禅院甚也房门口，五条悟敲了敲门。 禅院甚也没有回应。 五条悟等了几秒，食指在房门上画了一个圈。 五条悟：“甚也，你没有什么要跟我解释的吗？” 房间里这才有了动静。 房门立刻被打开了。 五条悟笑起来。 他的猫猫啊，一直在门口呢～ 问题不是借口，他确实要问禅院甚也。 关于为什么主动出现在以为他已经死了的禅院嘉穗理面前，关于为什么要和禅院嘉穗理演戏。 他知道禅院甚也不会真的还对禅院嘉穗理有什么亲情。 他走进房间，随手关上门，看着禅院甚也。 禅院甚也被看得心里有点发毛，后退一步道：“有一点小计划。” “嗯？”五条悟随意坐到床上，看着禅院甚也。 禅院甚也悄悄做了个深呼吸。 他们现在说正事。 在说正事，在说正事，在说正事！ 重要的话说三遍。 他低下头，冷静分析起来：“禅院嘉穗理付出不小的代价生下我，只是单纯为了得到一个强大的孩子？她不像是以孩子为荣的人。” “你是说……”五条悟想到了“大和田健治”。 之前和“大和田健治”交手时他发现了，那个假的大和田健治拥有和大和田健治本人一样的术式。 “她想要你的身体？”他问。 “有可能……”禅院甚也点了点头，继续问道，“但那个假的大和田健治为什么又要帮禅院嘉穗理呢？他想要什么？ “他现在没了大和田健治的身体，他会不会想要再换一个呢？” 五条悟眯了眯眼，问道：“所以你用自己的诱饵？” 禅院甚也忽然感觉不对，他看向五条悟，揪紧自己的衣角，小声道：“我……我是……我是觉得……” 五条悟却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像做错事一样？” 禅院甚也眨了眨眼。 五条悟的手缓缓移动到了他背后，然后突然一把把他捞到了怀里：“我是最强的，你也会是。” 禅院甚也坐在五条悟腿上，推搡了下，像奶猫一样，没有撼动五条悟分毫，但他的神情却逐渐放松。 他看着五条悟的眼睛，应了声：“嗯。” 五条悟也看着禅院甚也的眼睛，在红色的瞳孔之中，他仿佛看到了星光闪耀。 而星光之中，是他本人的身影。 他的猫猫看他的时候，总是这样专注啊。 他凑上前去，试图更加仔细地看禅院甚也眼中的自己。 可是即使是六眼，在凑得极近时，却也反而难以看清。他只察觉到他的猫猫睫毛轻颤了下，像是受了惊吓一般。 好可爱啊。 可爱，想…… 虽然看不清，但还是想更靠近些。 · 禅院甚也看着五条悟离他越来越近，忽然察觉到了一丝危险。 下意识想要逃离，但他整个人被五条悟抱着，挣脱不能。他只能双手用力抵住五条悟的胸膛，试图将五条悟推开。 可是小奶猫又怎么能推动大猫猫呢？ 五条悟还是缓缓地，缓缓地，朝他靠近而来。 视线中已经看不清五条悟完整的脸，鼻翼间满是五条悟身上甜甜的香味。 他感觉自己的脑子好像被甜味糊住，动不了了。 就在这时，他突然瞪大了眼。 第一百二十二章 宽敞的房间内,窗帘半拉着，一缕阳光照射进来，正照在拥抱着的两只猫猫身上。 午后的阳光在他们周围镀上了一层光韵,空气中的尘埃在其中沉浮，一切朦胧得恰到好处。 在这一片朦胧之中,禅院甚也睁大了双眼,赤红的眸中满是惊诧。 他的唇正被一抹温暖覆盖,好像有烟花在脑海中炸裂开来。 然而温暖却一触即离，快到让他以为这只是他的幻觉。 是幻觉吧？一定是幻觉吧？怎么可能不是幻觉呢？ 无暇去想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幻觉，他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唇。 耳边传来五条悟的一声轻笑,随之而来的是五条悟的声音：“甚也，你在做什么呢？为什么要捂住你的嘴呢？” 禅院甚也脑海中的烟花还未散尽，向来灵活的思绪运转艰难，只勉强处理完了五条悟问出的问题。 于是,他答道：“我出现幻觉了……” 五条悟眸光微闪,继续问道：“什么幻觉？” 禅院甚也沉溺在五条悟的眼眸中，答道：“你亲了我……” “嗯？”五条悟尾音上扬，“这样的幻觉吗？甚也,你怎么会产生这样的幻觉呢？” 禅院甚也还未回神，循着五条悟的思路,他摇了摇头：“不知道……” 五条悟紧扣着禅院甚也腰的手放松了些，继续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幻觉是不是也是一样？” 禅院甚也的眼睛忽地睁得更大，捂着自己唇的手也更加用力了些。 “甚也，怎么不回答我了？”五条悟凑到禅院甚也耳边,低声询问，“我们是甚也那么聪明，快为我解惑啊～” 温热的气息扑在禅院甚也耳边，让他耳根的粉色之上又染了一抹微红。 五条悟鼻尖蹭了蹭禅院甚也的耳朵，感受着明显发烫的温度，他催促道：“甚也，快回答我嘛～为什么，为什么你会有这样的幻觉呢？” 禅院甚也感觉自己的耳朵要被烧坏了。 好烫，好烫，仿佛刚刚烟花炸裂的余温传递到了血管之中，让他的血液都沸腾起来。 “为什么呢？甚也～” 听着五条悟的问话，禅院甚也脑海中却满是烟花，而烟花掩映之下，满是刚刚的“幻觉”。 “为什么呢？是因为日有所思吗？”五条悟还在问他。 ——什么为什么？ ——是什么？ ——一直问，是很想要一个答案吗？ 那就…… “是……”吧。 脑海一片混乱的禅院甚也没有发现，五条悟在听到他的回答之时，全身瞬间紧绷。 原本已然放松的手下意识收紧。 疼痛总能让人清醒。 禅院甚也缓缓回神，就见五条悟从他耳畔离开，双眼注视着他。 “是……吗？”五条悟问他。 刚刚发生的一切在脑海中像电影一般回放，禅院甚也再次捂紧了自己的嘴。 那是否是幻觉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居然会说出那样的回答。 不敢再看五条悟的眼睛，他捂着嘴，用力摇头。 ——不，不是这样的。 五条悟笑着，松开了扣着禅院甚也腰侧的手。 手掌轻轻覆上了禅院甚也的手背，他低声道：“甚也，你的脸好红啊。” 禅院甚也眼神飘忽，更加用力地捂住了嘴。 注意力自然而然向手背集中，他有种感受到了五条悟掌纹的错觉。 忽地，五条悟的食指勾住了他的食指。 “脸红，是因为呼吸不畅吧？” ——好科学的理由。 禅院甚也立刻不停点头。 “是不是傻啊？” 食指被勾起，然后是中指，无名指，最后是小指。 很快，禅院甚也捂着唇的手被揭了开来。 “我，我才不傻。”他终于开口。 “嗯？不傻吗？”五条悟歪了歪脑袋，又将手放到了禅院甚也后颈处。 “当然不……” 禅院甚也话未说完，就被五条悟打断。 “不是幻觉哦。” “啊？”禅院甚也迷茫了一瞬，忽然又想到什么。 不等他想明白，五条悟就再次朝他靠近。 “这个，不是幻觉哦。” 五条悟靠到极近，最后……再一次在禅院甚也唇上落下一吻。 温热，久久。 再不能自欺欺人是幻觉。 果然，是傻的啊。 猛然回神，禅院甚也双手抵住了五条悟胸口，试图将人推开。 “你……你在干什么啊！”他喊道。 五条悟很认真地回答了他的问题：“我在亲你啊。” 禅院甚也：“……” 他这句话根本不是问句好不好。 不过……回答也行，至少他的唇离开了。 然而庆幸并没能留存太久。 五条悟朝他笑着，自顾自继续道：“好像感觉还不错，再亲一下吧。” 温热再次袭来。 禅院甚也：“唔……唔唔……” 他的推搡就像是猫爪轻挠，丝毫无法对五条悟起效。 …… 不多时，五条悟忽然主动松开了禅院甚也。 曾经发生过的场景再现，在反作用力之下，禅院甚也朝后倒去的同时，下意识朝五条悟伸出了手。 五条悟笑着捞起他，脑袋一歪。 不等禅院甚也开口赶人，五条悟就道：“好饿哦～便当还没吃呢，应该热好了吧？” 他将禅院甚也放下，然后像是无事发生一般转身就走。 “甚也，我去吃午餐了哦～” 禅院甚也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五条悟离开了他的房间，还顺手带上了门。 就这样？就这样走了？就这样随意地走了吗？ 禅院甚也：“……” 五条悟他……是在玩他吧？ 不，不对……就算是五条悟，也不能在这种事上开玩笑吧？ 不！他可是五条悟啊…… 五条悟他，他……他做什么都不会让人觉得奇怪吧？ 就算是这种事，他也不是做不出来开玩笑吧？ 而且他们俩都是男的，只是，只是亲一下而已…… 又……又没什么吧？ 有一个声音在心中响起：不是只亲了一下哦～ 哦，确实不只一下。 是三下。 一下，和两下，和三下也……也没什么区别吧？ 将脑袋挠成了鸡窝头，他捂住自己的脸，钻进被子之中。 什么啊，这都是什么啊！ 他不想再想刚刚发生的事情，可是越不想去想，不想去想的画面就越在脑海中回荡。 他紧闭着眼，咬牙切齿地挠起了床垫。 …… 一门之隔。 五条悟随意地关上房门后，却没如他所说的那样下楼去吃午餐。 他像是脚下忽然生了根，停驻在了门口。 许久，他才转身朝自己房间的方向走去。 脸上面无表情，依旧像是淡定，四肢却是不协调地同手同脚起来。 稳稳地进入自己的房间，稳稳地锁上门。 就在落锁声响起之后，迟来的红晕在他脸上升腾而起。 摇摇晃晃转身，他左脚踩了自己的右脚，朝地面扑去。 如果不是有无下限术式的话，他的脸大概就要结结实实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了。 然而最强不拘这种小节，他顺势趴在了地上，宛如一条从烧烤架上跳了出来的半熟烤鱼。 冷却了几分钟后，他从兜里摸出自己的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通。 “喂，五条？”电话那头是家入硝子。 “硝子。”五条悟的声音一本正经。 “你这是……”家入硝子自然也知道今天上午发生的事，她叹了口气道，“咒术界重新洗牌，也不错。” “硝子。”五条悟又喊了声，语气依旧严肃认真。 家入硝子也严肃起来：“你怎么了？” 五条·烤鱼·悟翻了个身，答道：“我好像生病了。” “你？生病？”虽然感觉不对劲，但家入硝子还是继续问道，“你怎么生病了？有什么症状？” 五条悟伸手按在自己心口，答道：“心跳很快，全身发烫，脑子有点晕。” 家入硝子认真分析道：“你是感冒发烧了吗？但怎么会心跳很快？你刚刚做什么了？” 五条·烤鱼·对医生说实话·悟：“刚刚亲了甚也。” 家入硝子：“……” 电话瞬间被挂断了。 “唉？硝子？硝子？”五条悟将手机举到眼前，确认电话真的被挂断了。 怎会如此？ 他一个病人竟然被医生放弃了吗？ 指尖在屏幕上轻轻一点，他再次拨通了家入硝子的号码。 提示音响起来。 他被拉黑了。 五条悟：“……” 叹了口气，他又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这回对面没有秒接，隔了一会儿后，夏油杰的声音才出现。 “喂？悟？你们结束了？”夏油杰那边的声音有些吵闹，似乎还在医院。 “嗯，刚回家不久。”五条悟认真答道。 “好，我这边一切都好，暂时没有人来找悠仁他们，”夏油杰讲述完自己那边的情况，又道，“不然把惠他们也送来我这里吧？我好一起保护。” 五条·烤鱼·悟又翻了个身，再次趴到地上：“不需要，打草惊蛇。” 夏油杰：“行，那我——” 五条悟突然打断：“杰。” 还是那股严肃认真的语气。 夏油杰听出不对，问道：“你怎么了？不对劲？” “我可能病入膏肓了。”五条悟答道。 夏油杰不明白五条悟是什么意思，继续问道：“怎么回事？” 五条悟将手机放在了地面上，告状道：“刚刚给硝子说我的症状，她直接挂掉我的电话，然后拉黑我了。” 夏油杰：“……” 停顿几秒，夏油杰才又问道：“你跟硝子说了什么？” 五条悟老实答道：“我和硝子说，我心跳很快，全身发烫，脑子有点晕。” 虽然这样的症状在五条悟身上很少见，但也绝对不是会让家入硝子直接拉黑的话。 夏油杰又问：“然后呢？你还说了什么？” 五条悟：“硝子问我刚刚干了什么，我说我亲了甚也，然后她就——” 他话还没说完，就惨遭二次被挂电话。 “杰！”他看着手机屏幕，食指戳了戳，“所以连你也放弃我了吗？” 这一次，他还是拨通了夏油杰的电话。 夏油杰没有拉黑他。 电话很快被接通，夏油杰那边的嘈杂声变小了些。 “悟，你刚没在开玩笑？” 五条悟：“当然没有。” 夏油杰沉默几秒，叹口气说道：“那么，说吧。” 五条悟在地上蹭了蹭，然后拿着手机坐起来：“杰……” 而后无言。 夏油杰：“……别墨迹，要说快说，不说我挂了啊。” “杰～”五条悟仰头摸了下自己的额头，“我要怎么办啊？” 夏油杰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你想怎么办？” 五条悟脸上浮现出一丝兴奋：“我想再去亲亲甚也！好软！好香！好甜！” 夏油杰：“……” 这个狗东西真的是来寻求帮助，而不是来秀的吗？？？ 第一百二十三章 禅院甚也不知道五条悟在做什么, 他把自己闷在被子里，满脑子还是刚刚发生的事情。 想努力冷静下来再推演一下接下来的计划，可是他的脑子却不听他的使唤, 始终无法冷静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渐渐睡着了。 梦里……全是那个人的身影。 和往常没有什么不同，但又好像有什么完全不一样了。 …… 睡了一觉醒来, 天色渐晚，禅院甚也起身, 将自己从被子中拔了出来。 呆呆地坐了一会儿, 脑海中又不自觉浮现出之前发生的事情。 他五官皱起，抬手掩面。 ——不要再想了啊！干正事好不好！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敲门声。 下意识从床上弹了起来。 正当他想也不想就要拒绝来人进入房间时, 他听到了门外传来的声音。 不是他以为的那个人, 是伏黑津美纪。 “叔叔，准备吃晚餐了。” 女孩的声音和五条悟的截然不同，禅院甚也瞬间放松下来。 “好的, 我知道了。”他应了声，但脚却挪不动步。 五条悟……走了吗？ 如果五条悟没有走的话, 他现在下楼去不就正好遇上了？ 如果正好遇上了的话……那该怎么办？ 纠结良久，他还是下了楼。 就算现在不见, 过不了多久也还是要见到。 而且他有什么好担心的？该担心的人不应该是那个“始作俑者”吗？ 慢吞吞下了楼，他一眼就看到了还在厨房里忙碌的高大身影。 五条悟正在做晚餐，看到禅院甚也下楼, 朝他打招呼道：“甚也～快洗洗手吃晚餐了～” 和往常一样，没有丝毫异常。 就仿佛下午发生的事情只是一场梦而非事实。 所以说, 五条悟确实只是在玩而已吧？ 只是开玩笑吧？ 禅院甚也心情复杂, 勉强扬起笑脸答道：“好的。” 转身, 收起笑脸，他一边做着深呼吸，一边前去洗手。 冷水冲刷着双手，仿佛连脑子也开始降温。 他逐渐冷静了下来。 既然五条悟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那他也没必要再提起这件事。就当这件事真的没有发生过吧，就当这只是一次幻觉。 一次有些不同寻常的感觉。 闭上眼睛叹口气，他彻底冷静了下来。 然而，就在这时，他听到了关门声。 睁眼一看，他就从镜子里发现五条悟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他侧过身，问五条悟道：“你……你干什么？” “唔……”五条悟把墨镜摘了下来放到一边，然后朝禅院甚也靠近。 禅院甚也不自觉后退。 他看着五条悟身上的粉色围裙，胡乱问道：“你……你晚餐做完了吗？” “做完了哦～”五条悟答道。 “那你——” 禅院甚也话还没说完，就见五条悟已经来到了他面前。 再次往后退了步，他的脚跟碰触到了墙面。 “那……那你来做什么？”禅院甚也问。 “唔……”五条悟紧跟着往前一步，然后单手撑在了墙壁上，“我来确认一点点小事。” “什么事？”禅院甚也感觉到了浓重的压迫感，下意识就想从这个狭窄的位置钻出去。 然而他还没动，五条悟却比他快一步先用另一手扣住了他的腰。 “这个事。”五条悟道。 话音刚落，禅院甚也就感觉到唇边传来了熟悉的感觉。 五条悟……五条悟他……又亲他了！！！！！ 大约是刚刚的冷静起了效，满脑子的感叹号覆盖了脑海中盛开的烟花。 禅院甚也用力拍打起五条悟的肩膀，试图让他松口。 问：亲猫猫的时候，猫猫的爪子乱挠怎么办？ 答：当然是把猫猫的爪子按住。 五条悟伸手抓住了禅院甚也的右手，然后迅速挪到自己的右肩，把禅院甚也的左手也一起抓了起来。 在禅院甚也还没反应过来之时，他将手抬起，把猫猫的双手提过了猫猫头顶，按在了墙壁上。 同时，他扣着禅院甚也腰的手也微微用力，让禅院甚也更贴近了他。 禅院甚也：“唔唔唔——” 手被控制住，他试图开始动脚。 然而还没开始踹五条悟，五条悟就主动松开了他。 “甚也～”五条悟注视着他，认真念着他的名字。 “你……”禅院甚也缩到了另一个角落，问道，“你干什么啊？” 五条悟用拇指轻抹下唇，笑道：“我刚刚就是在确认这个问题的答案。” 禅院甚也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 他问：“那你的答案是什么？” 五条悟没有回答，反而问道：“甚也，你刚刚是什么感觉？” 顺着五条悟的话，禅院甚也立刻回想起刚刚的一幕，也回想起自己当时的感觉。 但……他为什么要回答？ “是我先问你的。” 五条悟往前走了一步，又道：“我知道啊，没说不回答嘛，只是想要先听你的回答。” 禅院甚也：“我先问的，不应该你先答吗？” “唔……”五条悟摸着下巴，答道，“为了不造成不必要的困扰，我想还是你先回答比较好～” 禅院甚也一边缓缓朝门口挪去，一边拒绝道：“不要。” 五条悟快他一步，立刻堵到了门口：“甚也，不要这样嘛～回答我一下嘛～” 这个人是在撒娇？ 这么强硬地撒娇？ 把人堵在洗手间撒娇？ 人干事？ 禅院甚也又退了回去，再次拒绝道：“不要！” 这回他的语气也变得强硬了些。 五条悟叹口气，低垂起眼眸，似是有些失落道：“这样啊，那好吧……” ——这是装的吧？一定是装出来的吧？ 禅院甚也在心中这样想着，但却还是忍不住去想五条悟是不是真的对此感到失落。 这样的五条悟……这样表情的五条悟，他几乎不曾见过。 这可怜兮兮的样子，就像是受主人冷落了的小猫咪，让人不禁想要抱起来好生安慰一番。 然而下一秒，他就听五条悟又问他道：“那甚也，换个问题吧，你……想不想再亲我一下？” 禅院甚也：“……” 他看着五条悟轻点嘴唇的样子，感觉自己刚刚的担忧果然是喂了狗。 五条悟可怜兮兮？ 绝对不要信。 思路逐渐清晰，他反而上前一步，对五条悟道：“是你亲的我，不是我亲你，哪来的‘再’？” “哦～”五条悟迅速改口，“那你想不想再被我亲一下？” 禅院甚也：“……” 脑海中再次闪过某些画面，耳根又红了起来，他脱口而出：“不要！” “这样吗……”五条悟停顿了一下，又问道，“那你想不想亲亲我？” 禅院甚也：“……” 不敢深思，他又拒绝道：“不要！” 空气忽然安静，五条悟认真看着他，不再说话，脸上的表情严肃认真，像是在研究什么学术问题。 在沉默开始蔓延之前，五条悟开口了。 “我不信。” 禅院甚也：“？？？” 禅院甚也的疑问写在了脸上，五条悟抬手，按住了他的头顶。 “我不信，我这么帅，甚也怎么会不想亲亲我呢？” 禅院甚也：“……” 虽然……确实如此…… 但是…… 禅院甚也拍开了五条悟的手，再次道：“不想就是不想啊！走……走去吃饭了。” 五条悟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被拍开的手，不再阻拦，任由禅院甚也离开了。 不想吗？ 他真的不信。 他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歪了歪脑袋。 不着急～ 先将眼下的事情解决再说。 拍了拍脸，将嘴角的笑意按下，他也离开了洗手间前往餐厅。 餐桌上，禅院甚也和四小只已经坐好，就等着他到来。 大约是有同龄人的原因，菜菜子和美美子在这里适应得不错，已经少了许多警惕，见人也会笑了。 五条悟回以微笑，来到了自己座位上。 >>>>>> 次日。 五条悟依旧没有任务，在家里和禅院甚也一起陪四小只玩。 当然，其中禅院甚也和伏黑惠两人是被强行拉进玩耍的队伍的。 “夏油叔叔什么时候回来呀？”菜菜子忽然问。 ——因为伏黑姐弟俩叫禅院甚也叔叔的原因，明明是还未成年的夏油杰，也被叫成了叔叔。 五条悟听到菜菜子的问话，秒答：“不知道啊。” 禅院甚也：“……” 他戳了五条悟一下，然后对菜菜子道：“很快了，不用担心。” 菜菜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忽然，门铃声响了起来。 美美子第一个跳起来，就想去开门。 菜菜子也满脸高兴：“是夏油叔叔回来了吗？” “美美子～”五条悟拦下了美美子，“那不是杰，杰还没回来，你们乖乖在这里哦，我去看看是谁来了。” 说完，他就朝门口走去。 被留下的菜菜子和美美子脸上瞬间浮现出失落。 禅院甚也见状，上前揉了揉姐妹俩的脑袋，安抚道：“我向你们保证，很快了，最迟不过明天，夏油就会回来了。” 菜菜子和美美子眼神一亮，两张小脸齐齐抬头看着他，姐妹俩异口同声问道：“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禅院甚也笑着答道，“我保证。” “太好了！”菜菜子和美美子脸上露出了笑意。 禅院甚也示意姐妹俩回去继续玩，自己则是来到了游戏房门口，探头看向门口。 门口的人……他认识。 是禅院家的人。 果然来了。 不过速度真是快啊，竟然一天都熬不住。 门口的人也看到了禅院甚也。 他视线扫过禅院甚也，神色有些奇怪。 五条悟察觉到，往旁边挪了一步，遮挡住了他的视线。 “所以，你们家主想请我们惠去禅院家玩一下？” 第一百二十四章 所以, 你们家主想请我们惠去禅院家玩一下？” 五条悟口中的“玩一下”在门口禅院家的家仆口中却没那么客气。 这人以禅院直毘人的名义“邀请”伏黑惠回禅院家。 当初处理伏黑惠的事情时，五条悟确实有和禅院直毘人约定好，在伏黑惠觉醒术式后会带伏黑惠回一趟禅院家。 这一点伏黑惠本人也知道。 他此时已经来到了禅院甚也身边, 刚好听到了门口的对话, 于是悄悄扯了扯禅院甚也的衣角。 “我没——” 话未说完，他的唇上就多了一根食指。 禅院甚也朝他笑笑, 眨了眨眼。 伏黑惠立刻明白, 把刚刚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那我们真的要去吗？”伏黑惠问。 说完, 他还回头看了眼伏黑津美纪和美美子、菜菜子三人。 禅院甚也伸手搭上他的肩膀, 答道：“要去哦，害怕吗？” 伏黑惠犹豫了下，摇摇头, 又点点头。 “只有我去吗？”他问。 “不，”禅院甚也答道，“我们所有人一起去。” 在伏黑惠不解的目光中，禅院甚也俯身, 在他耳边低声道：“相信我，好吗？” 少年的声音十分清冽，但伏黑惠却从中感受到了安心。 他点点头：“嗯, 我相信你。” 末了, 他又补充了句：“叔叔。” “真乖。”禅院甚也摸摸伏黑惠的脑袋, 然后带着他一起朝五条悟走去。 …… 最终，就如禅院甚也对伏黑惠说的那样，两个大小孩和四个小小孩一起, 踏上了去往禅院家的路。 毕竟前来“邀请”的人只是禅院家的一个家仆而已, 又怎么可能反对得了五条悟的决定。 一行人很快来到禅院家, 刚进门, 就又有一个家仆前来接应。 两个家仆一前一后，引着禅院甚也等人朝禅院家深处走去。 一路上走过的地点都很眼熟，不止禅院甚也眼熟，五条悟也眼熟。 这些地点正是五条悟在禅院甚也的幻境中曾经见过的地点，是禅院甚也记忆中极为深刻的地点。 而这些地点无一例外都和禅院嘉穗理有关。 走在最后的家仆自以为不知不觉地来到了禅院甚也身边，仔细观察着禅院甚也的神情。 果不其然，就如主人说的那样，他看到禅院甚也露出了纠结的表情。 他抬眼看向五条悟，确认五条悟没有注意到这边后，和禅院甚也道：“甚也少爷，您母亲让我来接您。” 不等禅院甚也开口，他又道：“甚也少爷，您先别急着拒绝，您母亲让我给您带句话，既然已经回来了，想做什么便做什么，这里是您的家，您该顺从本心的。” 家…… 顺从本心…… 禅院甚也心中冷笑，脸上纠结的表情却更加明显。 家仆朝禅院甚也点了点头，在一处拐角停了下来，脸上带着浅笑看着禅院甚也。 禅院甚也回头，脚步终于还是慢了下来。 “五条……”他忽然出声。 “嗯？”五条悟回头看向禅院甚也，“怎么了～甚也。” 禅院甚也回头看向他，笑道：“你们先去，我……去其他地方先转转。” “为什么？”五条悟满脸的拒绝，“你要去哪里我们等一下一起去嘛，或者如果你很着急想要去哪里的话，我们也可以现在一起去嘛～” “不用了，你们先去，不要让家主等急了。”禅院甚也语速极快地说完，然后逃一般朝正在等着他的家仆跑去。 家仆见禅院甚也朝他跑来，又点了点头，脸上维持的角度一模一样的浅笑。 “甚也少爷，这边请。” “嗯。” 两人很快走远，将试图追上来的五条悟甩在了身后。 >>>>>> 回到禅院家后，禅院嘉穗理就被关了起来。 但她毕竟是特级，禅院家又怎么可能真的关住她。 但她几乎是和平时一样在自己的房间里坐着，没有出门。 不是不能出，而是不想出。 在发现禅院甚也到来之时，她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笑意。 在禅院甚也刚跨进院门之时，她就冲出了门，一下将禅院甚也抱在了怀中。 “甚也……”她温柔的嗓音响了起来，“甚也……妈妈的甚也……你终于回来了。” 声音中的情绪没有丝毫做伪，禅院甚也可以清晰感受到禅院嘉穗理心中的喜悦及期盼。 期盼他回来，喜悦他回来。 但禅院甚也也知道，禅院嘉穗理绝不是因为母爱而期盼他回来。 只是被禅院嘉穗理抱着，他就感觉恶心。 顺从本心啊…… 他伸手，用微弱的力气推了推禅院嘉穗理。 他现在已经可以直接将禅院嘉穗理推离自己，但是他目前还没有暴露自己实力的想法。 他想，禅院嘉穗理会明白他的意思，并不需要他泄露无谓的情报。 很快，就如他想的那样，禅院嘉穗理察觉到他的抵触，松开了他。 “甚也……”禅院嘉穗理双手攥着自己的衣角，像是尴尬，像是手足无措。 她朝禅院甚也露出尴尬的笑：“甚也，那……那我们去里面坐好不好？妈妈好久没看到你了，妈妈可以和你说会儿话吗？” 语气中竟然还有些卑微，就像是一个淳朴的母亲面对离家许久的不孝子女一样。 真是……太恶心了。 禅院甚也并没有掩饰自己的感觉，只是双手学着禅院嘉穗理的样子，紧紧攥住了自己的衣角。 禅院嘉穗理自然是看到了这个“细节”。 她心中暗笑，真实的喜悦再次流露到了表面上。 “甚也，来……”她温柔地朝禅院甚也伸出手，“妈妈给你准备了你最喜欢吃的糖葫芦，我们先进去好不好？” 禅院甚也站在原地没有动，像是近乡情怯，眼神却瞥向了屋内。 就在这时，又一个让他耳熟的声音响了起来。 “妈妈！”一个和禅院甚也长相相似的男孩跑了过来，一路跑到了禅院嘉穗理身边，抱住了她。 “妈妈！我好想你！” 禅院嘉穗理却忽然盛怒。 她一把扯开了男孩，大声呵斥道：“你怎么来这里的？妈妈没有告诉你不可以过来吗？” “妈妈……”男孩脸上露出了委屈的表情，他指着禅院甚也，问道，“那他为什么可以来？” ——这个废物为什么可以来？ ——你又为什么要对这个废物那么温柔？ ——你不是说过只有我才是你爱的孩子吗？ ——明明你对他的关注比我更多。 他的视线逐渐偏移到禅院甚也身上，眼神中带上了嫉恨。 “你们怎么一样？”禅院嘉穗理朝站在一旁的家仆使了个眼色，“快带少爷回去，不许他再过来！” 男孩被家仆抱了起来。 被带走的同时，他大声喊道：“妈妈！妈妈！我不要走！” 呼喊并没有实质性的用处，他对上了禅院嘉穗理的视线，却也没有等到禅院嘉穗理开口让他回来。 他的手指落在了抱着他的家仆的脖子上，划出了一道血痕。 ——骗子，果然是骗子！ ——那个人没说错，你就是骗子！ ——你就是更偏爱他！ ——还骗我说最爱我！ ——一个废物，凭什么！ 他的手越发用力，手指几乎抠到了家仆的脖子里。 鲜血淋漓，但家仆却仿佛感觉不到痛一样，继续执行着禅院嘉穗理的指令，将男孩朝他的住处抱去。 另一边，禅院嘉穗理终于说动了禅院甚也，引着禅院甚也一起来到了屋内。 桌上摆满了零食，都是禅院甚也曾经最爱吃的。 而特别显眼的，就是放在最中间的那几串糖葫芦。 鲜红的颜色极为刺目，看得禅院甚也别开了脸。 第一百二十五章 最喜欢的糖葫芦吗？ 禅院甚也想到自己曾经被禅院嘉穗理赠予的糖葫芦, 就感觉一阵恶心。 恶意突然又让他不适起来。 不，不要这样。 没什么好害怕的，她已经伤不了他了。 “甚也, ”禅院嘉穗理拿起一串糖葫芦递到了禅院甚也面前, “这是妈妈亲手为你做的, 快尝尝。” 禅院甚也板着一张脸，却还是接过了这串糖葫芦。 禅院嘉穗理温柔地看着他，就像真的是在看自己最爱的孩子一样。 “快吃啊, 甚也。”她用轻柔的嗓音催促着。 一切都看起来是那样的祥和温馨。 但是浓郁的恶意告诉禅院甚也, 这才不是什么甜美的糖, 这大约是通往地狱的毒|药。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脸上的表情变化几次，终于在禅院嘉穗理不停的温柔催促下将糖葫芦凑到了嘴边。 看到他的动作, 禅院嘉穗理嘴角浮现出了笑意。 但这却不是作为一个母亲，因为孩子终于重新又接纳她而产生的笑。 她是在为自己而感到高兴。 ——快吃吧。 ——快把我的本金和利息都还回来吧。 因为太过兴奋，她眼前甚至出现了幻觉, 幻想到了自己得到新身体后会变得如何强。 她已经无所寸进十几年了，她被困在这具无法再成长的身体里十几年了。 特级又怎么样？ 那也不是她想要的。 想到今天刚得到的资料, 想到禅院甚也这具身体真正的能力，她快要忍不住笑意。 真不愧是她生下的身体。 不死, 还能变强。简直是她梦寐以求的能力。 她眼神紧紧盯着禅院甚也，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禅院甚也的嘴和他手中的糖葫芦上。 ——快吃下去吧。 她快没有耐心了。 如果不是无法确定禅院甚也目前的实力的话, 她真想将那糖葫芦直接硬塞进禅院甚也口中。 可是不能，再耐心一点点。 ——十几年的时间都已经等过来了, 再等几分钟而已，没有关系的。 她安慰着自己。 然而就在这时, 她忽然感觉到心口一阵剧痛。 一把匕首从她背后穿入, 刺穿了她的胸膛。 大约是还嫌不够, 匕首的主人还将匕首在她的心头翻搅了一番。 她缓缓回头，看到了一个她绝对不可能防备的人。 哪怕是在刚刚那种状态下，她身为特级，也不可能不发现敌人的靠近，也不可能就这样被敌人刺穿胸膛。 可是这个人…… 竟然是她的亲生儿子。 是她不会防备的气息。 “甚介……”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个脸上溅满了鲜血的孩子。 “妈妈……”禅院甚介朝禅院嘉穗理笑笑，然后猛地将匕首拔了出来。 汹涌的鲜血溅在他的胸口，溅在他的脸上，他却依旧笑着，还踮起脚尖抱住了禅院嘉穗理。 “妈妈，你既然那么喜欢哥哥，我马上让他来陪你好不好？” 禅院嘉穗理倒了下来，匕首上附带着麻痹性的毒|药，她已经动弹不得。 禅院甚介没有接住她的力气，只能任由她倒在地上。 他蹲下|身，匕首在禅院嘉穗理胸口胡乱擦了擦。 “妈妈，如果这样的话，你可以多爱我一点吗？” 禅院嘉穗理终于从震惊中回神，她缓缓开口：“我最爱的一直是你，你为什么……为什么……” 禅院甚介脸上的笑意忽然收起，又用力将匕首扎进了禅院嘉穗理胸口。 “什么叫最爱我！你才没有最爱我！你爱的一直是他！是他！”他指着禅院甚也，眼中有泪水滴落了下来，“他被捧在天上的时候你喜欢他！你亲自教他，什么都教他！ “可他是个废物啊！你知道他是废物了，你为什么还要把他留在这里？！你为什么，为什么还要教他？ “我也想学啊，我真的就不如他聪明吗，你又没有试过，你怎么知道我就真的学不了呢？ “他没有咒力，学不了咒术。可我有啊！ “我可以超过他，绝对地超过他！但你怎么说，你说我不需要这样努力，我不需要变强。 “因为他不能学，就连我也不能学吗？！ “你说你爱我，但你的眼睛总是在看着他！你会整日整日，整夜整夜地在他那里！而我呢？” 他将匕首拔了出来，最后总结道：“你不爱我，你的爱只在嘴上！” 禅院嘉穗理被禅院甚介的这番言论再次震惊。 她从未想过自己最爱的孩子，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孩子，不忍让他受一点苦的孩子会这样想自己。 毫无知觉的身体开始泛起凉意，她大口喘着气，知道死亡正在向她逼近。 她的孩子…… “对，我不爱你，我从来就不爱你！”她肯定了禅院甚介的话。 就这样吧，就这样永远地误会下去吧。 禅院甚也站在一旁，感觉手里的糖葫芦也没那么恶心了。 既然是一出好戏，又怎么能那么快落幕呢？ 他在禅院嘉穗理的另一侧蹲下，将糖葫芦一扔，然后拿了手机出来。 禅院嘉穗理似乎明白了他想要做什么，努力大声喊道：“不要！这是你弟弟！” 伤口处有更多的血流了出来。 在场却没有一个人在意。 禅院甚也也朝她笑笑，视线很快移回到屏幕上，手机随意滑动着。 “弟弟？”他随口念着。 剩下的话还未说出口，禅院甚介就先反驳道：“我才不是废物的弟弟！不要叫我弟弟！” “嗯嗯。”禅院甚也顺从地应和了句，态度却很是敷衍。 禅院甚介握着匕首的手紧了紧，他站起来，就想将匕首刺向禅院甚也。 一个废物而已，他随手就能解决了。 匕首落下，温热的血再次溅到了他的脸上，让他几乎整张脸都糊满了血色。 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 都去死吧！ 他握紧匕首，脸上浮现出了与禅院嘉穗理类似的疯狂。 都死吧！ 然而就在这时，他看到刚倒下的禅院甚也又坐了起来，原本还在冒着鲜血的伤口已然愈合。 “你……” 他红着眼，再次朝禅院甚也刺去。 禅院甚也不甚在意地抹了把颈间的血迹，然后才抬手挡住了禅院甚介的攻击。 “弟弟，”禅院甚也握住了禅院甚介的手腕，轻轻一捏，就捏了粉碎。 “你……”禅院甚介满脸的不可置信，“你个废物怎么可以……” 禅院甚也歪头笑起来：“谁告诉你我是废物的？真可惜，我不是哦～” 他随手挡住禅院甚介的另一次攻击，然后将手机屏幕亮给了禅院甚介看。 那是禅院嘉穗理在第一次将他抓走，又被五条悟威胁后道歉时的视频。 “弟弟……”禅院甚也问道，“明知道我受欺辱，却依旧不闻不问，这样叫爱吗？如果你觉得这样叫爱，那可真是遗憾你不是我了。” 禅院嘉穗理忽然又开口：“对啊，我……我谁都不爱……我只……只爱我自己……” 她的声音渐渐微弱了下去。 禅院甚也甚至可以明白禅院嘉穗理现在是怎么样的感觉，他知道，禅院嘉穗理是真的要死了。 真可笑啊，这个人居然有真正的母爱。 即使被自己的孩子杀了，也还想让孩子不自责吗？ 真是……太可笑了。 他低头，又翻起了云端存储的视频。 余光中，他瞥到禅院甚介捡起了刚刚掉落到地上的匕首，用左手握着朝他刺来。 这是带着咒力的一击。 禅院甚也不知道，但他也无所谓，最多就是一死。 ——禅院嘉穗理，再坚持一下，坚持到整场戏落幕吧。 心脏的位置传来一阵疼痛，他再次倒了下去。 与此同时，一旁的墙壁上忽然有一扇暗门被打开。 一个浑身包裹着黑色的男人推着一个鸢色眸子的少年走了出来。 “快去！”男人焦急朝少年喊道。 第一百二十六章 少年自然是太宰治。 被催促着, 他却依旧慢慢悠悠。 男人本就推着他，此时更是用力将他推到了禅院甚也身边。 要快一点！ 男人心中焦急。 他刚刚确认了，禅院甚也确实如太宰治给他的资料那样, 不止是单纯的不死而已。 禅院甚介虽然没什么天赋, 但比起一般人而言也已经实力不错。如果评级的话，至少能有二级。 而禅院甚介在禅院甚也手中却像是一只小鸡仔一样, 毫无反抗之力。 如果不是禅院甚也仗着自己不会死，而不在意被禅院甚介杀的话，他还真可能失去这次机会。 不过从刚刚的情况来看，禅院甚也复活的时间很快, 如果磨蹭一下, 他可能就要复活了。 那可不行。 他踹开在已经没有用处的禅院甚介，一手按着太宰治的后背, 一手抓着太宰治的手朝禅院甚也伸去。 无论是异能力还是术式, 只要接触到太宰治, 就会失效。 所以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让太宰治接触到禅院甚也，这样禅院甚也就无法复活，他就能得到禅院甚也的身体了。 这是他和港口Mafia的交易。 人类就是这样, 以利为先。只要他给出足够的筹码，原本那些微薄的交情便也不算什么。 然而，就在他即将将太宰治的手按到禅院甚也身上之时, 太宰治却突然跳起，猛地远离了禅院甚也。 打脸来得如此突然。 他立刻明白, 太宰治是假意和他合作！ 他也立刻反应过来, 他要马上离开这里。 禅院甚也复活的时间太快, 就算现在太宰治愿意配合他, 他也没有时间再让禅院甚也保持死亡的状态了。 更何况现在太宰治不愿意配合他, 那他更是无法完成术式。 而且既然太宰治在现在这种时候反水，显然是他们早就暗中商量过。 虽然他直到刚刚才真正和太宰治汇合，但他们不可能不早做准备，他们一定在等待着他。 他即将面对的敌人不止复活的禅院甚也，还可能有五条悟…… 他要立刻走！ 思考以上内容只用了一瞬间，他在太宰治甩开他的手的同时，就立刻朝来时的暗门跑去。 幸好他多做一步打算，没有和太宰治使用同一条暗道，他们不知道另一条暗道，没那么快抓到他。 就如滑腻的泥鳅一般，他溜进了暗门之中。 可惜他没有像禅院嘉穗理那样吃一堑长一智，没有察觉到眼下这幅场景似曾相识。 禅院甚也悠悠醒转，就见太宰治懒洋洋地倚在墙边，朝暗门的方向指了指。 “地下有密道，是迷宫。” “我知道了。”禅院甚也站起来，然后从兜里掏出了几枚圆滚滚的珠子，扔进了暗门之中。 珠子滚落到了暗道之中，由近及远，逐渐消失不见。 然而安静几秒后，有一声巨响从远处传来。 暗门及暗门周围的墙壁塌陷了下去，隔壁房间整个被炸开，跌落进了地下迷宫之中。 应付迷宫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毁掉它。 而这一次，迷宫的主人没有像上次那样幸运。他还未从迷宫中逃离，被彻底压在了废墟之中。 恶意没有消失，禅院甚也确认对方没有死亡。 不过他对抓人没有什么兴趣，见到从门外走来的五条悟，他随手指了个方向，就转身朝禅院甚介和禅院嘉穗理走去。 五条悟点了点头，随手捞起太宰治，强行将太宰治一起带走了。 太宰治挣扎起来，他还想看戏，戏还没看够！ 但他又怎么会是五条悟的对手，只能毫无反抗之力地被夹走。 原地。 禅院甚也蹲到了禅院甚介面前。 禅院甚介刚被那个男人踹了一脚，正中心口。虽然短时间内不会危及性命，但如果不及时治疗的话，可能就要和禅院嘉穗理一起离开这个世界了。 禅院嘉穗理眼神已经开始涣散，但她还是艰难开口：“救……救救他……” 禅院甚也笑起来，帮禅院甚介将脑袋朝禅院嘉穗理的方向转去。 “看到了吗？听到了吗？”他问。 禅院甚介没有回应，眼神努力朝天花板看去，不想看到禅院嘉穗理。 禅院甚也也不勉强，他又拿出手机，继续翻找视频，随口又道：“你知道刚刚那个人是来做什么的吗？” 提到那个人，禅院甚介的眼珠转了转。 禅院甚也捕捉到了这个细节，啧了一声道：“看来你也认识他？” 禅院甚介的眼珠又动了动。 禅院甚也依旧笑着：“那让我来猜一下，他是不是今天找到了你？让你产生了杀我和她的想法？” 虽然禅院嘉穗理很疯，禅院甚介受到她的影响，或者被遗传，脑子偶尔不正常也不是不可能。但是就算“不被爱”的怨恨已经积累许久，那到底也都是禅院甚介的猜想。 弑亲这种事…… 还是在这样巧合的场景下…… 怎么看都是不正常。 见到禅院甚介的反应，禅院甚也知道自己是猜对了。 “还好我没有像你们一样傻，”禅院甚也拍了拍禅院甚介的脸，“你们怎么被同一个人玩得团团转呢？太蠢了吧。” 甚至禅院甚介这种自己不被爱的感觉，也可能是被人暗示的结果。 毕竟禅院嘉穗理对禅院甚介确实是爱的。 只是因为一些猜测，就抹去了那么多偏爱的事实吗？ 他将手机屏幕放到了禅院甚介眼前：“看看吧，她曾经对你的爱。” 禅院家是装有监控的。 曾经……大约算是自虐吧，他有偷偷通过监控去观察禅院嘉穗理和禅院甚介。 禅院甚介天赋不高，但禅院嘉穗理却对他很是呵护，母子之间的相处甚至不像是禅院家的人，更像是一般普通人家的母子。 看着那些视频，看着禅院嘉穗理事无巨细，关于禅院甚介的没样事物都亲自动手的模样，只是透过屏幕，禅院甚也就能感受到禅院嘉穗理对禅院甚介的爱。 更别说是禅院甚介本人。 禅院甚也敛眸，又打开了新的视频。 这是太宰治和那个男人交流的视频，其中简单讲述了那个男人想要做的事。 “听到了吗？”禅院甚也问，“他想要我的身体，而她……你的母亲，也是这样想的。 “她为什么对我这么关注？那不过是因为她有所图而已，才不是所谓的爱。 “她爱的，从始至终都是你，比爱她自己还爱你。” 禅院甚介沉默着，眼睛直直地看着手机屏幕。 忽然，他放声大哭起来。 “妈妈！妈妈！妈妈！” 他做了什么啊？他为什么要相信那个人的话？他为什么…… 可是禅院嘉穗理已经无法再回应他。 她眼神中满是不甘和痛苦，朝禅院甚介伸出的手停滞在途中，再也无法寸进一步。 她，死了。 “妈妈！妈妈！”禅院甚介朝禅院嘉穗理爬了过去，握住了她的手。 哭到不能自已之时，他忽然回头看向禅院甚也。 “都是你！都是你！咳咳咳……”他捂着胸口，大口喘息。 “怪我什么？”禅院甚也问，“怪我没有像你们一样蠢吗？” 说着，他又朝禅院甚介伸出手去。 禅院甚介瑟缩了下，他在禅院甚也眼中感受到了恐惧。 被捏碎的手骨处还有剧痛传来。 他转回头，又扑到了禅院嘉穗理身上。 “妈妈！对不起……对不起……” 禅院甚也在他身后幽幽开口：“你如此自责，那我就大发善心，让你去见她怎么样？” 禅院甚介的哭声突然止住。 啧……果然如此。 他搭上禅院甚介的肩膀，俯身道：“不要怕，我不会让你去陪她的。我会让你好好活着，让你好好在这个世间仰视我。 第一百二十七章 迷宫的废墟之中,五条悟夹着太宰治，很快找到了他们等待的人。 男人被压在废墟之下，却还坚强地挪动着自己上方的石块,试图将自己拯救出来。 如果有时间的话，他真的可以拯救自己。 但可惜五条悟已经到了。 “喂，”五条悟蹲在男人面前，将阳光全部遮挡,“你觉得你还能跑吗？” 男人沉默不语。 他在来到这里之前是还留有底牌的，但是刚刚他呼唤许久,没有等到一丝救援。 五条悟笑起来,也拿出手机翻了翻。 屏幕翻转,一张照片展示在了男人眼前。 “你是在找他们吗？” 屏幕中,或许可以称之为尸山血海。 是以他的底牌堆砌而成的尸山血海。 男人嘴角抽搐,忽然又笑起来。 他看向太宰治，问道：“你为什么选择他们？” 太宰治终于从五条悟手中解脱,他也蹲到了男人面前，摊了摊手道：“大概是他们给的太多了吧？” 男人眸色微沉，刚想继续说什么，就听太宰治又道：“而且,mafia也是有mafia的原则的。” 男人嗤笑：“mafia的原则就是欺骗雇主吗？” 太宰治一歪脑袋，答道：“欺诈也是mafia的日常呢～” “呵……”男人冷笑着，还想和太宰治继续说话。 旁观的五条悟忽然开口：“无量空处。” 领域展开，男人痴傻在了原地。 ——还想逃跑吗？ ——除非你可以保持没有咒力的状态,并且让你周围的所有一切都没有咒力，否则没有什么可以逃过六眼。 五条悟起身，把男人从废墟中拉了出来，然后和太宰治一起往回走去。 >>>>>> 另一边,禅院甚也带着禅院甚介离开了危房，然后把他的亲·弟弟扔在了院子之中。 毕竟是咒术师，短时间内还死不了。 他站在原地仰望着天空，心中一片平静。 没想到……他还能有这样平静地站在这里的一天。 一丝微弱的恶意从门口处传来，他将视线从天空收回，看向来人。 来人还未显露身形，声音就先传了过来。 “呦，漂亮废物，你居然回来了？” 是禅院直哉。 一开口就踩雷区。 禅院甚也又想起来五条悟曾和他说过的话。 对待欺负过他的人，要怎么做呢？ 就在禅院直哉露脸的瞬间，禅院甚也飞身而上，一脚踹在了禅院直哉脸上。 这一刻，禅院直哉感受到了心悸的感觉。 ——差点死掉了。 被禅院甚也拉起来再砸出去之时，他这样想。 而这一瞬间，他又想起来了曾经被禅院甚尔支配的恐惧。 这熟悉的感觉。 早知道就不第一时间赶过来了！ 家里发生那么大动静，都没有人过来，肯定是有问题，他怎么就得了个小道消息就那么着急呢？！ 后悔，但后悔已经来不及。 胸口处传来巨痛，肋骨好像断掉了。 “嘭——” 他被砸在围墙上，原本因为剧烈的震动而摇摇欲坠的围墙倒塌下来，即将将他淹没。 就在这时，他看到禅院甚也来到了他面前，又是一脚，踹飞了倾倒而来的砖块。 “我就知道，你不会——” 话未说完，他见禅院甚也又拽住了他的胳膊，将他在空中抡了半圈，然后再次重重砸到地上。 “咳咳咳……”他嘴中咳出鲜血。 起初是没有反应过来，后来是完全无法作出反应。 如果到现在他还没有看清形势的话，那可就太蠢了。 没想到，这个漂亮废物居然和禅院甚尔一样。 “直哉哥哥！” 他听到了禅院甚介的呼喊声。 他没有回头，只继续看着禅院甚也。 禅院甚也脸上的表情和他想象的不一样，不是禅院甚尔那样的表情，也不是他以为的带着大仇得报的快意。 反而是无悲无喜，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在和他对上视线之时，禅院甚也甚至还给了他一个可以说是和善的微笑。 完全不像是刚刚才揍了他一顿的人。 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禅院直哉深谙此道。 他对禅院甚也回以微笑。 “甚也，我们——” 禅院甚介再次呼喊，打断了他的话：“直哉哥哥！他杀了妈妈！他还要对我们下手！你快跑！” 啧…… 禅院甚也看向禅院甚介，感觉有些可笑，又感觉……不愧是他。 真是他的好弟弟，真是母亲的好儿子。 他就这样面带微笑，听禅院直哉回怼禅院甚介。 “你在说什么鬼话？”禅院直哉晃晃悠悠坐起来，“你以为我傻吗？你以为我听不出来你话里有话？想拿我当刀？想得美！” 说完，他又转向禅院甚也。 “甚也，都是一家人，有话好好说。我们这也算是……扯平了？” 禅院甚也捋了捋自己的头发，随口答道：“谁知道呢？” 禅院直哉：“……” 而被怼了一顿的禅院甚介则是按住了自己胸口，一时间进气少出气多。 禅院甚也将视线从眼前的两人身上挪开，再次望向天空。 今天的天空真蓝，真美。 即使是在禅院家上方，也依旧那样美。 就像是……五条悟的眼睛一样。 刚想到五条悟，他就发现五条悟回到了他身边。 “在想什么呢？”五条悟问他。 在想你的眼睛。 虽然这是答案，但禅院甚也可不打算如实告知五条悟。否则五条悟的尾巴一定会翘到天上去的。 “在想天空真美。”他答道。 “嗯？”五条悟也抬头看向天空，入目是一片蔚蓝。 嘴角微扬，他收回视线，看着禅院甚也道：“确实很美啊。” 紧跟着五条悟回来的太宰治：呕！ 第一百二十八章 禅院嘉穗理死亡,除了“大和田健治”和禅院甚介之外，其他参与进这件事件中的人，全都已经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能一网打尽得如此轻松,还真是多亏了“大和田健治”最终的召唤。 “大和田健治”暂时由五条悟保管,而禅院甚介这个弑母者是禅院家的人，则是交给了禅院家处理。他暂时被禅院家软禁，得了个不痛不痒的处罚。 禅院甚也没有其他意见,他说过的,他要让禅院甚介好好留在这个世界上，好好仰视着他。 这还是五条悟给他的建议。 除此之外，离开禅院家之时,五条悟替他对禅院直毘人说他们会常回来看看的。 禅院甚也觉得这个主意也不错,虽然已经不那么在意，但是常回来看看这些需要仰视他的人大抵也能让他的心情更愉悦些。 然而还没踏出禅院家的大门，伏黑津美纪就插嘴道：“怎么说得像常回娘家看看一样？” 禅院甚也当场噎住,不可避免地，他又想起了不久之前五条悟亲吻他的场景。 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粉红。 “别乱说啊,津美纪。”五条悟随手轻拍了下伏黑津美纪的脑袋，眼神却直直盯着禅院甚也。 就在禅院甚也松口气之时，五条悟又道：“这里才不是甚也的娘家,甚也只有一个家，那就是我们家。” 说着，他用手肘撞击了下禅院甚也的胳膊,问道：“是吧,甚也？” 如果是在往常，这话当然是没有问题。可是现在……对于五条悟理所当然地将他们归为一家人这件事……他又感觉别扭起来。 明明是超棒的一件事，明明是让他开心的一件事,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让他感觉奇怪呢？ 脑海中再次浮现出之前的画面。 他的脸又红了一度，忍不住回头瞪了五条悟一眼。 五条悟笑着接下，然后一本正经和伏黑津美纪胡诹道：“看吧，甚也也说是这样。” 禅院甚也：“……” 伏黑津美纪倒是点了点头。 刚刚她和伏黑惠以及美美子、菜菜子姐妹俩都被保护着，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禅院甚也身上发生了什么。 但是既然禅院甚也没有反驳，那应当就是这样的吧。 而走在最前面的伏黑惠察觉到身后的人越来越慢的步伐，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催促道：“快回家了。” 伏黑津美纪快跑两步追上了他：“来了来了！” 美美子和菜菜子看看禅院甚也他们，又看看伏黑津美纪他们，最后选择也追了上去。 她们直觉这里的气氛有点不太对劲。 而她们的直觉自然是没有错的。 五条悟随手搭上了禅院甚也的肩膀，低头在禅院甚也耳边低语道：“甚也，之前的问题，你有答案了吗？” 五条悟没有说是什么问题，禅院甚也却瞬间明白五条悟在说什么，甚至脑海中还立刻浮现出了五条悟当时的问话。 ——甚也，你刚刚是什么感觉？ 这个声音在脑海中浮现的同时，他也想起了自己当时的感觉。 羞耻感忽然涌现，他落荒而逃，追上了四小只。 五条悟看着禅院甚也的背影，脸上的笑意逐渐加深。 先逗一逗，等把事情全部处理完再去找他的猫猫～ 他没有和禅院甚也几人一起回家，还有“大和田健治”的事情要处理。 咒术界高层已经全部覆灭，但咒术界的秩序不能乱。御三家暂时接管了高层的工作，做出的第一个决定就是对“大和田健治”判处死刑。 至此，“大和田健治”事件终于彻底落下帷幕。 五条悟回到家之时，已经是深夜。他敲了下禅院甚也的房门，然后也不等禅院甚也回应，就熟门熟路地打开了门。 和他预想的一样，禅院甚也正在等待着他。 “甚也～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他道。 “什么消息？” 五条悟答道：“那个人死了，禅院甚介居然变成了普通人，你说好不好笑？” 看不起废物的家伙，自己却成了废物。 “是好笑。”禅院甚也轻笑出声。 他已经可以想象到禅院甚介现在的表情了，确实太好笑了。 但禅院甚介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两人相视一笑就揭过了这个话题。 “你怎么样？”五条悟问禅院甚也。 禅院甚也指了指隔壁房间，答道：“东西已经全部搬回来，还要花些时间整理。” 在五条悟不在的这段时间，他和归来的夏油杰以及家入硝子一起去了“大和田健治”的新据点，将据点里所有有用的东西都搬了回来。 “大和田健治”的研究给了他启发，想要达到夏油杰的目的，想要创造一个没有咒灵的世界，不是单单有「书」就能做到的。 毕竟这是改变整个世界的大事。 但如果故事的逻辑中还有现实理论支持，那想要实现就变得容易很多。 而他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找到其中的理论。 “要多久？”五条悟问。 禅院甚也揉了揉眉心：“不好说，很多资料都没有留下来，只是有了一个方向。” “哦～”五条悟慢慢朝禅院甚也靠近，“也就是说需要很久了？” 禅院甚也点了点头，答道：“应该是。” 刚说完，他就见五条悟和他越来越近，心中不禁警铃大作。 不过……他们现在不是在讨论很严肃的事情吗？应该…… 不等他思考完毕，五条悟就突然扑进了他怀里，毛茸茸的脑袋在他下巴处蹭了蹭。 只是这样吗？ 他伸出手去，抱住了五条悟。 两人紧紧依偎着，仿佛正在互相取暖的旅人。 时间一分一秒走过，电脑屏幕进入了黑屏状态，房间里的两个人却都没有出声，耳边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禅院甚也拥着五条悟，在这样安静的环境下不免想了很多。 全是五条悟。 而五条悟问过他两次的那个问题自然又浮现在了他脑海中。 什么感觉呢？ 他咬了咬下唇，终于直视自己心中最真实的想法。 他还不至于真的将五条悟的亲吻当作玩笑。 他明白五条悟是什么意思。 而他的答案…… 他，不讨厌。 他，喜欢的。 这可是他崇拜了十多年、依赖了十多年的人，也是给他带来新生的人。 对五条悟的感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质的呢？他不知道。 又或许……从一开始就没有变过。 看着此刻安静伏在他怀里的五条悟，他忽然有种想把答案说出口的冲动。 在之前的问话中，五条悟虽然亲了他，但言语间却都没有挑明，还很在意地询问他的感受。 而现在，向来性格恶劣的五条悟也没强迫他，只是这样安安静静抱着他。 这样安静的五条悟，让他心中不禁生出了连他自己都感觉不可置信的……怜惜。 无数的言语在嘴边聚集。 就在他思忖如何开口之时，他忽然和五条悟对上了视线。 五条悟朝他眨了眨眼，然后又闭上眼睛蹭了蹭他的下巴。 “甚也～”一开口就是撒娇。 禅院甚也故作镇定，应了声：“嗯？” 五条悟的手忽地收紧，然后在禅院甚也还未反应过来之时将人抱了起来。 “你——”禅院甚也一声惊呼。 五条悟又蹭了蹭他的下巴，抱着他坐到了椅子上。 “甚也～”开口还是撒娇。 什么怜惜？都见鬼去吧！ 五条悟还是那个五条悟。 “做什么？”禅院甚也一边问，一边推搡着想从五条悟怀里出来。 可是五条悟既然这样做了，又怎么可能让他轻易逃离。 “甚也～”五条悟抓住禅院甚也根本没用几分力的爪子，“既然还要很久，那么为了不影响你的效率，我们先把那个问题解决吧～” 禅院甚也移开视线：“什……什么问题……” “我们的问题，”五条悟说着，抓着禅院甚也的手挪到了禅院甚也下巴处，将禅院甚也的脑袋转了回来，“看着我嘛～甚也～” 看到蓝色的眸子注视着自己，禅院甚也的心忽然又冷静下来。 刚刚的羞恼逐渐转化为了徐徐清风。 五条悟又问他：“甚也，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吧？” 不是撒娇，没有轻佻，有的只有认真。 禅院甚也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也好像听到了五条悟的。 清风拂过脑海，他朝那抹蓝色凑了过去，在五条悟眼下落下一吻前，他道：“我知道。” 温热的触感在脸颊上蔓延，五条悟一双猫眼闭了起来。他松开禅院甚也的手，抱紧了他的猫猫，将脑袋深深埋进了猫猫的颈窝。 “甚也……” 虽然他一直自信禅院甚也一定也是喜欢他的，但是当回应真正到来之时，他还是露出了初恋少年应有的模样。 即使是最强，在感情一事上也还是青涩的小鬼。 他回忆起第一次亲吻禅院甚也的时候。 那时他强装镇定，实则心中慌乱不已。 事情是怎样发生的呢？ 他只是看着禅院甚也，就忍不住那样做了。 连他自己都被自己的行为惊讶到。 而之后…… 却又是那么自然而然。 他知道，他想亲甚也，想亲他的猫猫，想和他的猫猫更亲近，更亲近，更亲近一点。 “甚也……”他低低喊着禅院甚也的名字。 禅院甚也抱着他，忽而开口：“你是在哭吗？” 向来是从五条悟口中说出的话此时主语却成了五条悟本人。 而破坏气氛的人却成了禅院甚也。 五条悟抬起头来：“你什么时候学坏了？” 禅院甚也理直气壮：“都是跟你学的啊。” 五条悟，五条悟觉得禅院甚也的回答很有道理。 他沉思几秒，答道：“不愧是我。” 禅院甚也：“……” 永远猜不到五条悟的下一句话是什么。 下一刻，他又听五条悟和他确认道：“甚也，那么现在，我们是什么关系？” 一个名词差点脱口而出，禅院甚也顿了顿，却没有把那个词说出口，他答道：“你猜。” 五条悟更紧地抱住了他，将他压到了自己胸口：“什么我猜，快说！” 禅院甚也撑着五条悟的肩膀，答道：“那你先告诉我，你刚刚是什么感觉。” 这是五条悟问过他的问题，而他到现在还没给出答复。 五条悟自然也不会忘记自己提过的问题，他道：“你都还没回答我，怎么能让我回答你？” “我不管，”禅院甚也耍赖道，“你回答我。” 五条悟蓝眸一转，又将禅院甚也推开了些。 但手扶着禅院甚也的后心，他道：“是这种感觉。” 说完，他就又将禅院甚也朝自己压来。 他的唇捕捉到了猫猫的，舌尖探出，在猫猫试图逃离之前入侵了猫猫。 夏日的夜，蝉声不绝于耳。 躁动的，是青春。 >>>>>> 次日，禅院甚也就投入到了工作中。 和他一起的还有家入硝子。 想要让诅咒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关键点就在于让人类的咒力不再外泄。 而解决这个关键点又有两种办法，一是让会外泄咒力的人类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二是让那些会外泄咒力的人类都不再外泄咒力。 前者太过极端，后者在有「书」的情况下让人看到了可能。 从“大和田健治”的遗物中，禅院甚也找到了“大和田健治”曾经的研究——将普通人类改造成咒术师，将普通人类改造成异能者。 不管黑猫白猫，能抓老鼠就是好猫。 在残存的资料的引导下，半年后，禅院甚也和家入硝子两人终于将整个理论推演完毕。 至于实验…… 他们可并不是要去亲自做这件事，他们所要的只是让在「书」上书写下的故事更具逻辑性而已，并不需要事实的支撑。 通俗一点讲就是，只要他们可以说服「书」这件事是可行的即可。 好好睡了一觉之后，四人聚集到一起，没有告知其他任何人，由夏油杰执笔，在「书」的一页上写下了改变世界的故事。 故事的内容很简单，被改造的普通人类拥有了「不外泄咒力」的异能力，并且可以百分百遗传。 对原本就不知道诅咒的普通人而言，没有丝毫影响，唯一改变的就是……这个世界不再会产生新的诅咒了。 在最后一个符号落下的瞬间，世界，改变了。 拥有六眼的五条悟第一个感受到了世界的变化，许多与原本认知中不同的信息涌入到了他眼中。 他扬唇一笑，问夏油杰和家入硝子道：“你们，要去确认一下吗？” 确认是不是不再有人类泄露咒力。 家入硝子叼着烟，扯了扯夏油杰的衣袖。 “走吧，夏油，有人嫌我们碍事了。” 五条悟笑眯了眼，显然对于家入硝子“有自知之明”这件事很是满意。 夏油杰哪里不明白，他拍了拍五条悟的肩膀，和家入硝子并肩朝门口走去。 禅院甚也：“……” 不要把他一个人留下！ 他试图追上夏油杰和家入硝子，但才走两步，就被五条悟拉住了手。 “甚也……你好久都没有陪我了，陪陪我嘛～” 撒娇的声音响起的同时，声音的主人贴上了他的后背。 “我……我也想去看看……” “他们有我好看吗？”五条悟问。 禅院甚也：“……” 那确实没有。 但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 五条悟的手穿过他的腋下，沿着他的胸口向上，抚上了他的脖颈。 “甚也～陪陪我嘛～” 脖颈处被大手轻柔触碰着，禅院甚也感觉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酥酥麻麻的感觉不断蔓延，他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