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死,根本没有普通人》作者: 夜笑 简介: 24岁之前,我的人生都跟其他人一样,非常普通,身边认识的人们虽然有点奇怪,但处久了就知道大家都是很好地人。 直到有一天我发现: 我可爱又单纯的妹妹里香不仅有着前世的记忆,还继承了一个死了都要爱的遗产型男朋友,我一直以为要是没有‘川平房产’这项家业就会饿死的继父其实来自其他世界 邻居奈奈小姐家那个号称在北极开海产公司卖蛤蜊的儿子更是不仅能打能飞,还会人体自然一样的在脑袋上着火。 而我那个在单位一直很照顾我,有着园艺这种文雅爱好的红发同事,他甚至不是人 笑死,根本没有普通人。 小丑竟是我自己! 某个戴着眼罩的白发老师低语:你以为你就普通了么? 本文将于9月26号,也就是明天就入V啦,入V当天有大肥章掉落,感谢白富美天使们的支持,让我们相约下饭!啾咪! 阅读提示: 1.文名可能会改 2.快乐的下饭日常,一天一章,郁闷拜拜 3.大融合型世界,不百分百使用原著剧情设定,薛定谔(?)的最强 内容标签: 综漫 家教 少年漫 咒回 搜索关键字:主角:川平麻友 ┃ 配角:知名蒙眼老师、蛤蜊老大、时泪妖狐 ┃ 其它:治愈日常 一句话简介:于是我也不是普通人了 立意:靠自己才是硬道理 第一章 我盯着那个门口那个还拉着我妹妹里香手半天没有放开的丧气男,脑海中顿时闪过了人类的一千种死法。 不,不对,只是死掉太便宜他了。像这种对小女孩儿下手的家伙就该把人类的所有酷刑体验一遍然后再让他再悲鸣中痛哭流涕着下地狱。 然而就在我举起手中放了沉重书籍的包准备把脑海中的想想付诸行动的时候,,妹妹里香却带着灿烂的笑容对我挥了挥手: “姐姐!你看这是我未来的丈夫。” 小小的少女的笑容像阳光一样灿烂,又像是蜜糖一样甜美。 我却像是中了冰冻术一样僵在了原地动弹不得,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 我不由重复了一遍: “未来……丈夫?” “对!”里香一手拽着那个明显后已经成・年了的男性,一边掩不住自豪的继续说着,“我们上辈子就约定好了呢!” 那努力挺起胸脯扬起下巴的骄傲模样,简直就像是在炫耀自己绝版的娃娃或者别人都没有的游戏机。 然而她手中的可不是可爱甜美的洋娃娃,他甚至不是玩具,而是一个活生生的,看起来有二十多岁的成年男性。 你终于觉得玩具不好玩儿,而把魔爪伸向人类了么。 虽然觉得问题很大,但考虑到这是妹妹,我还是努力把话吞了回去试图和她讲道理。 “里香,这不是娃娃。” “我还没有幼稚到要跟娃娃结婚。” “我知道,但是你现在才只有十二岁。” “我满十六岁就可以结婚了!”像是知道我要说什么一样,她继续开口补充,“他可以提前攒钱买车买房等我长大,我已经问过了,他现在的工作收入很可观,我嫁过去就可以挥……当无忧无虑的新娘了。” 你是想说挥霍吧。 我看着面前一脸肯定自信的妹妹,还有被她拽着跑一脸温顺的男人。顿时产生了呼吸困难的感觉。 接着我把两人都拎回了家。尽管一万个不情愿,但在门外跟一个成年男性拉拉扯扯看起来更不像话。 我们分两边坐到了沙发上。 本来应该是我和里香坐在一边跟身为‘外人’的男性进行沟通的,但才一走到客厅,里香就无比自然的坐到了双人沙发那一边,还拍了拍旁边的位置对着那个男人招了招手。 那个男人还就这么顺从的、一点不见外的坐了过去。 我:“……” 停顿了片刻之后,我先做了自我介绍:“我叫川平麻友,是里香的姐姐兼监护人。” 我用死亡视线凝视着对面的男人,看得出他对我这种杀伤性的视线感到十分不适。 但不知为何却并没有躲开,而是努力的用那双湿漉漉的黑色眼瞳回看我。我们两个大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的隔着空对视。 再这样下去就没头了。 我接着开口:“那么,这位先生……” 还没等我问完,里香就直接插嘴:“叫他忧太就好啦。” 你到底跟谁才是一边的啊。 我假装没注意到她语气中的熟稔和亲近,继续面对面前的男人。 我之所以到现在还能这样心平气和而不是直接报警,全是因为就目前来看,一切的始作俑者是我那个可爱的小恶魔妹妹。 我看向里香。坐在沙发上的妹妹还心情很好的晃着两条细白的腿,注意到我看过来的视线,还回了我一个仿佛掺了蜜糖一样的甜笑。一个理所当然的、为了达到目的而露出的营业性笑容。 更坐实对方‘被坑害的老实人’的感觉了。 我揉了揉抽痛的额角。 “里香,不能这么礼貌,要叫叔叔。” 我强调‘叔叔’这个称谓,希望能够通过称呼让在场的两人明白自己的身份和立场。 然而面前端端正正坐着的青年却是摇了下头,“里香想怎么叫都可以的”。 那顺从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里香说天上的月亮是方的他也会点头。 ……虽然类似的事情不是没有过,但我总感觉这次真的格外严重。 我看了看面眼下有鲜明黑眼圈,就像个被加班掏空了身体的程序员一样的青年,又看向心情很好,晃着两条小腿的妹妹。感觉疼痛开始从脑部向胃部蔓延。 ——要是同龄人之间拉拉小手、写写交换日记这样的恋爱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谁还没点青春懵懂的岁月呢?但你现在拉的可是一个成年男性! 我深吸一口气,继续紧盯着面前的男人。 “那么忧太君。” 被叫到的青年抬起头紧张的看着我。也就是到了这个时候我才注意到除了那好像加班一个月没睡过觉的黑眼圈之外,他其实有一张俊秀的脸。 整个人也散发着像是温顺的小动物一样的气息,尤其在他像这样凝视着谁的时候,根根分明的睫毛下,那双眼睛似乎还有些水润的感觉……就像是紧张的看着主人的小狗。 我有些明白为什么会是‘这个人’了。 这样的风格,确实是里香的审美。 “抱歉。”我摒弃了其他想法继续先前的话题,“抱歉,都是我妹妹的任性。” 我以进为退。 “不过小孩子的想法就像暴风雨,来得快去的也快,所以还请您不要真的放在心上。” 听到我的话,男人立刻变得不安了起来,就连脸上都带上了疑似因为羞愧而产生的浅浅绯红,视线也瞟向了旁边? 他这幅样子,让我稍稍松了口气。 看他这弱气的样子幅样子,应该也是那种不会拒绝人的性子。 大概就是出于哄孩子玩儿的想法才答应的吧——毕竟里香拿出看家本领去撒娇耍赖的话,很少有人不应的。 现在被对方家长这么认真的提起来,羞赧也是在所难免的。 我自以为了解真相的替他解释了一番,然而他接下来的话却让我整个人都裂开了。 “那个,请不要这么说,我跟里香是认真的。”看的出他说的很认真,但一想到他认真的说了什么,我就脑袋里出现了什么东西绷紧了的声音。甚至坐在他身边的里香还赞同的点了点头。 而正对面的忧太君还在继续说着,“而且我知道这样拜访确实有些失礼,但是我们是真心……而且里香继续在这里的话,会有危险的。” 他的态度诚恳又认真,似乎真的在为里香担心。 我真傻,真的。 我捂住额头。 “你的意思是里香跟着你会比跟着我更安全?”我都要被气笑了。 确实生活继父突然不见之后家里的经济出现了断层,偶尔会遇到哪里爆炸、路面坍塌或者被走夜路时候遇到点奇怪的人或者响动之类地问题。但是……这可是日本,这些问题能算事儿么? 就算这些事安全隐患,但是! 你一个萝莉控的变态,说什么呢? “我知道这很突然,但是里香的情况比较特殊,继续在这里的话……” 他有些紧张的解释着。然而他越是认真解释,我的火气就越是像即将喷发的火山一样上涌。任何一个正常的家长都受不了这种骗孩子的骗子吧? 这一瞬间,我仿佛听到了脑海中什么断裂的声音。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诱骗里香答应下来的,但我今天就要替天行道! “你以为我没看过法制节目么!?用孩子命格特殊之类的骗孩子的情节已经落伍了!” 我刷的站了起来,左右张望了一下,抄起手边的抱枕就丢了过去。 甚至认真的思考起要不要趁机弄死他达成替天行道的目的—— 反正这家伙看起来一副被加班掏空了身体的样子。我用在研究所搬仪器锻炼出来的力量努努力应该还是能做到的。 我一动手,场面就混乱了起来,大概是因为体弱,那个男人只能被动躲避我的投掷攻击,而我又担心会伤到挡在我们中间的里香所以没有选择更大件的东西当武器,一时之间竟然谁也奈何不了谁。 最后当然是以那个男人狼狈的被我赶出门去收尾。 我气喘吁吁的甩了甩酸痛的手臂,转过身就看到了客厅的一片狼藉。 杯子到了,水流了一地。 抱枕纸抽盒之类的东西七零八落的躺在地上,沾水的沾水,被踩的被踩,看着就很可怜。 然而一想到等会儿要收拾的还是我,我就觉得还是自己更可怜了。 只是把人打走还是太便宜他了,果然还是应该报警把人送进局子里。 我沉痛的想着。 而就在我心乱如麻的时候,一旁的里香小心翼翼的凑了过来。 “忧太他真的……” “里香!” 我生气的看着她。看我这么生气,她立刻缩了缩脖子。 要是平时她肯定会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我求饶,或者吐吐舌头逃离愤怒时的我。然而这次她却没有,仍然坚定的看着我。 为了防止里香再说出什么让我血压拉满的话,我立刻在她开口之前抢先说道: 但很快她又不死心继续道: “再说我就给你买十本数学练习册!” 大概是练习册对孩子来说真的有伤害加成,她几乎是立刻就后退了半步,把原本想说的话也咽了回去。 “我先回去去写作业了!” 里香说完,后退两步就转身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我叹了口气,忍住了想提醒她书包都没带进去的事实。然后又气恼的把自己丢进了沙发里。 我,川平麻友,二十四岁过半。尽管过去的人生也经历了不少波折,但总归是在衣食无忧的情况下完成了学业,并在继父的安排下进入了一家研究所有了稳定的工作。 哪怕现在经济状况不那么健康,但好歹也是千军万马独木桥靠着自己的本事上了大学的人,我对自己的能力还是有一定信心的。 也相信可以靠着自己的辛勤工作带着妹妹一起继续这样衣食无忧的幸福生活。 至少一直到刚刚为止,我都是如此坚定不移的相信的。 吱—— 就在我躺在沙发上长吁短叹的时候,大门旁的窗户突然打开了。 第二章 糟糕,是我刚才摔门的力气太大把窗户的滑扣震开了么。 我叹气着起爬起来去关窗户。二楼就算了,一楼的窗户要是出了问题那可是安全隐患。 我拽住了滑开的那扇窗户,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我粗暴的关门真的把窗户的哪里震错位了,我这一拽竟然没能把窗户拉上。 无奈之下我只能采用最笨的老办法,用力砸了几下窗框的位置,试图靠力量让它复位——不是经常有这种情况么? 遇事不决砸两下,不管是打不开的罐头还是秀逗了的老旧家电。 大概是我这两下真的运气好砸到位了,原本拽不动的窗户被我刷的一下拉回来关好了。 但也许是它真的出了什么问题,将窗户跟窗框合拢的时候总觉得好像受到了一点阻碍。不过那一点点顿卡对我来说完全不造成影响。 “要不还是在外面按个防盗网吧。”我喃喃自语道。 “最好是能通电的那种。” 确认锁上窗户我再转过身,就见到里香正站在房间门口眼巴巴的看着我,眼神中似乎还有一点……同情? 应该是太累看错了吧,我揉了下眼睛。 我有什么可同情的呢?除了忙了一天回来发现妹妹差点被可疑的萝莉控骗走,还有一个一地狼藉需要收拾的客厅。 想到那个大胆的甚至连家长都想骗的‘忧太’,我就想跟里香再好好讲讲社会的险恶—— 过去是我太放心她了,但现在看来,就算是甜甜的小恶魔,她始终还是个涉世未深的孩子。 尽管刚刚做出了‘我长大要嫁给他’这样看似天真幼稚的发言,但我的妹妹里香却并不是那种天真善良,一根棒棒糖就能骗走感情的小女生。 相反,她几年前还没出院的时候就懂得利用自己姣好的外貌和‘可爱’的性格让周围的大人和男孩子给自己‘上供’了。 在同龄的孩子还傻笑着满世界跑着玩儿玩具的时候,一个会打扮自己,用恰到好处的可爱角度,甜甜的声音去撒娇、用甜言蜜语夸奖人安慰人的女孩儿——谁能人心拒绝这样一个小糖果呢? 就算知道她的行动是有目的,人们也总会心甘情愿的‘上当’。 就算自己去制止,也不会得到别人的感激——反而经常会挨几句诸如‘哎呀给小孩子买个玩具怎么了’、‘我就是想给她’这类的埋怨。 而每到这个时候,里香又总会恰到好处腼腆和关心开口说出类似‘对不起是我任性了,姐姐也是为了我好,对不起哦’这类的话来,赢得人们更多的喜爱。 于是小到糖果点心,大到毛绒玩具衣服包包,她总是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搬家的时候光是这些‘战利品’,就整整塞了五个箱子。 我揉了揉抽痛的额头: “行了,你去写作业吧,等会儿出来吃饭。” “好——”里香拖长了声音回答我。而我则是转身开始收拾起客厅的一地狼藉。 因此没有看到里香的视线再次回到了刚刚被我关上的窗户上。 以及她那声呢喃似的话语:“惨的我都忍不住同情了——但谁让你非要来这里呢?被夹成两半也是活该啊。” 因为在意到晚上甚至做了‘妹妹为爱挥泪离家出走,数十年后疾病缠身无依无靠孤独去世’的韩剧式噩梦,我忍不住跟同研究所工作的同事兼过去的同学求助。 说是曾经当过同学,但其实我们当时并不熟。或者说我就没见有谁和这位漂亮红色头发的同学熟悉过—— 到是听说过他有几个校外的不良当朋友,但我跟其中一个飞机头见过,人其实挺好的,还会主动帮我拿东西。所以我觉得那也就只是传言…… 扯远了。其实能到一起工作,我们两个都挺意外,但要说一下子就燃起干柴烈火的感情,那到也没有—— 只是这个‘黄泉研究所’里同部门的同事都比较冷漠,有过同学情谊的他就成了我唯一一个能倾诉的对象了。 我也不是没想过要跟其他同事搞好关系,但大概是因为我是走后门进来的关系户的原因,他们好像格外排斥我。 “哎呀,你这个猫耳好可爱,看起来就像真的一样。”我注意到前不久新来的女同事猫井今天带了对猫耳发夹来上班,那发夹是真的可爱,她走动的时候耳朵上的毛甚至还会微微颤动。 “噫——没、没有!假的很!就是地摊买的廉价货!” 听到我的夸奖,猫井不仅不高兴,甚至发出像是小猫一样的惊叫,紧张的压住了自己的猫耳发夹跑掉了。 “我是什么妖魔鬼怪么?”我不禁赌气的抱怨道。 “某些角度可能……”面前的南野秀一表情微妙,他好像说了点什么,只是因为刚好有风声所以我没听清。 “怎么了?” “没,你是说你妹妹……突然说要跟一个男人结婚,而且这个男人也表示因为留下危险而要带走你妹妹是么?” 南野秀一概括了一下我的苦恼。 “对。”我肯定的点了点头。 其实我也只是抱着试试的想法咨询这个也有一个弟弟的同事,同是有弟弟/妹妹的人,他应该会比较有经验吧。 他露出了思索的神情。 “以前从没有过这种情况么?” “没有啊,到是有不少小屁孩儿追着她喊以后要结婚……哦我没有嫌弃他们的意思。”察觉到自己的语气太随便了,我赶紧补救到。 南野秀一不愧是研究所名誉与绯闻双重第一的大TOP,听了我的话他不仅没有不悦,反而宽慰我:“年纪小的男孩子确实容易做些不讨喜的行动。” 看着这个不仅耐心听了我倾诉的烦恼,还认真帮我思考的大好人,我突然替他觉得委屈。 我面前的这个人虽然他看着跟所有人都处的不错,但实际上他也是全研究所流言蜚语最多的一个,好像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来了我们这个冷僻的部门。 一开始只是说有人为了了解他而跟踪过他,结果人就不见了。 到后来就变成了他下手狠辣杀人不眨眼,一鞭子下去魂飞魄散之类的……这不扯淡么?这斯文俊秀的花美男哪儿能挥的动鞭子?而且我来了这么久也没见人家用过鞭子。 到是偶尔会见到他培养的花花草草,那蔷薇开的可真好啊。 以园艺为兴趣,啊,真是文静风雅的爱好。 虽然我开了小差,但南野秀一还在认真的回答我的苦恼:“那说不定是叛逆期呢,家里越是不同意就越是要做之类的,我弟弟过去也有过无论如何都要去打网球,甚至还闹着要转学的时候。” 听到这里,我不仅有些好奇:“那后来呢?” “后来他参加了一阵子网球社,只是艰苦训练几个月后,却在第一次上场就被指导的前辈一个发球撞飞到钢丝护栏上——在那之后他就彻底放弃了。” 大概是想起了弟弟的事情,南野秀一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温柔,安慰我的时候也显得格外真挚,“所以你妹妹也一样,说不定等过段时间她自己就想开了。” “毕竟你妹妹不仅漂亮还很聪明,一定会明白怎么选择对自己才是好的吧。” 原来如此……不对,等等,被人一个发球打飞到后面的护栏上,这听起来怎么有点耳熟? 我看着仍然带着礼貌的浅笑的红发青年,莫名的有了点心虚的感觉—— 我不知道别人打网球怎么样,但我认识的人里,还真有能做到的。 于是我只能干巴巴的回了一句: “希望如此吧。” 尽管觉得里香那样的眼神不像是会放弃的样子,但考虑到她过去做过的那些‘恶作剧’,我一时又有些不确定起来—— 就算真的有想法,也不应该被这种电视上已经一次又一次播过的骗局骗吧? 二十一世纪了,就连漫画都很少去搞这种天选之人的设定了呢。 “你也不用太担心。”见我还是放不下的样子,南野秀一转身回到自己的工位,接着拿着一个袖珍盆栽交给我。 “薰衣草?”我看着盆栽里开着一串紫色小花的植物。 它就扎根在两只手就能捧住的小花盆里,看起来十分健康……但话说回来,他桌子上之前有这种东西么? “嗯,我前段时间才养的。”大概是看出了我的疑惑,他温和的解释了两句,“薰衣草能镇静安神,心情平静的话,谈话也会更顺利吧?” 尽管我不觉得一株薰衣草应该起不到什么作用,但别人的好意总是让人暖心——更何况这一串小巧精致的紫色花朵还挺可爱的。 “谢了。”我轻轻碰了下娇弱柔嫩的花瓣,然后认真道谢,“我请你吃饭吧。” 我没有客气,直接把这盆小小的薰衣草放到了我的工位上。 面对我的道谢,他摇了摇头:“抱歉,我中午有约了。” 不出意外的被拒绝掉了。我本来也没指望会成功,只是总不能白收人家的东西才这么说…… 回头买点水果零食之类的给他好了。之前我买过不少零食想分给同事们,为了搞好关系,我还特地买了很贵的进口巧克力,只是刚递出去就把旁边的犬饲给吓坏了,他后来甚至还搬了工位。 ——真是,我虽然有点凶,但也不至于这么吓人把? 我这么想着,同时开始规划起接下来的工作。 烦恼归烦恼,工作还是要继续的。 这就是一个成年人的苦涩。 我叹息着就着刚刚打开文档,然而才刚过按下一个键,就忍不住皱眉四下张望了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好像听到我工位附近好像传来了一声细小的‘嗝’? 第三章 左右看都没看到有谁在吃东西,我把那打嗝的声音当成了自己的幻听。打工人嘛,谁身上没点幻听幻视的小毛病呢? 为了防止让小小的薰衣草在运输过程中受到损伤,下班回家的时候我特地找另外的同事借了个盒子把它装起来才带走——虽然他们有些针对我,但这种随手的小忙还是都会帮的。 “你不用这么紧张也没事。”我看着哆哆嗦嗦帮我撑着盒子的同事,“南野君说了,这个薰衣草生命力很顽强,不会因为一点剐蹭就死掉的。” 然而听了我的话,同事却抖的更厉害了,接着他露出了像是在哭一样的笑容说道:“还、还是小心一点吧……呜呜。” 大概是因为真的很紧张,他眼眶都湿润了。 我不禁开始怀疑南野君送我的这个薰衣草是不是什么很贵很贵的珍稀品种了。不然他怎么会紧张到像是得了帕金森。 装个薰衣草的小事,就算他抖的再厉害也出不了什么问题,装好之后我带着薰衣草的就匆匆离开了。 只是临走前我仿佛听到背后的办公室传来了断断续续的讨论声:“真可怕。” “已经很吓人了,怎么还……” 什么可怕?果然南野君给我的薰衣草是很贵的品种么? 他们的声音压的很低,我想着一直关系都比较冷漠,直接去问也不太好就没有转头再去问。只是对盒子里的薰衣草又添了几分重视。 老实说除了以前学校留的观察作业,我还没有正经养过花花草草——还是去买本相关的书把,万一养死了就不好了。 “哎呀,你回来啦。” 我转过头去,就见邻居的奈奈小姐正笑眯眯的跟我打招呼,这是一位乐观开朗、笑容就像阳光般灿烂的女性,光是看着都会觉得温暖。 “我帮你吧。” 看她一个人提着两大包垃圾,我主动过去分担了一包。 如果说有什么事让我觉得‘搬家也是好事’的话,那就是我们拥有了奈奈小姐这样的好邻居。 她不仅热情开朗的帮助我们融入新环境、还在得知我们都不擅长做饭之后还时常会送些好吃的过来的奈奈小姐。 我们姐妹俩一定是上辈子是做了几百件好事才遇到这样一位亲切体贴的天使邻居。 奈奈小姐其实早就结婚了,夫姓沢田,家里还有一个儿子,只不过比起‘沢田太太’这样更像是从属于谁的称呼,我更喜欢称呼她为奈奈小姐。 “工作辛苦啦,我今天做了蛋包饭,去找你的时候你没在就留给里香了,你回去热一下吃就好。” 丢完垃圾,她像是突然想起一样对我说。 “抱歉,都是因为我不擅长做饭……太麻烦您了。”我满心愧疚。因为我不善厨艺,已经麻烦她很多次了。 “哪里,家康和纲吉都在出差,有人喜欢我做的菜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奈奈小姐还是带着那副阳光灿烂的笑容。 “他们经常这样么?”我随口问道。 “是呀,很忙呢,家光要在非洲采石油,纲吉说去北极经营海产,都很辛苦呢。” ——等等,我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奇怪情报? 我忍不住停下了脚步。再联想到每次去找她时候她背后那空荡荡的客厅,和她脸上不见一点阴霾的灿烂笑容。 一股对那两个从没见过的‘邻居’的气愤感油然而生。搬到并盛町也有段时间了,我还从来没有见过那两人回来。 不是早出晚归错过了,而是根本就没有回来过。从早到晚,从工作日到节假日,总是只有奈奈小姐一个人守着这个家。 当然为了避免误会,我谨慎的多问了几句: “那个……他们一直都这样么?我是说在外面工作。” 奈奈小姐歪了歪头:“是呀。” “那奈奈小姐你有没有见过他们的合伙人?这么大的生意应该有合伙人的吧。” “家光的同伴我很少见,但是纲吉的同伴以前还在我家住过呢。” 奈奈小姐脸上浮现了丝丝怀念,“哎呀,也不知道婴儿老师和大家现在怎么样了。” “婴、婴儿老师?” 我实在无法把这两个词拼接到一起。 “是呀,婴儿老师还有大家都是纲吉的好朋友呢。” 真是越说越离谱。 我心里一咯噔。 那两个人,别是在背着奈奈小姐搞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吧。 一时之间,各种‘出轨/借高利贷/飙车’等等社会新闻的内容和‘妻子在家含辛茹苦数十年,丈夫却在外面升官发财酒池肉林’的人渣画面在我脑海中一一闪过。 只是我也不好意思上来就说‘我觉得你丈夫和儿子是说谎骗人的渣男,赶紧走了保平安’这样的话,只能委婉的表示:“奈奈小姐,你真的没考虑过换个生活环境么?” 为了两个人渣孤独的守着这个家,人间不值得啊。 因为有了奈奈小姐这个‘前车之鉴’,我更发愁里香的问题了。 正常情况下谈恋爱都可能遇人不淑呢,更何况这种能上法制节目的开局? 不过作为一个贴心的好姐姐,我也不会颠来倒去的抓着她探讨这个问题。 我也是这个年龄过来的,当然明白这时候的自己有多烦老师家长的那聒噪又自以为是的关心。 但不追问归不追问,迂回一点的办法还是要想想的,于是跟奈奈小姐告别之后,我准备等有空去书店里找两本相关的书籍参考一下。 ……或者应该帮奈奈小姐也带两本《如何摆脱渣男》的书? 带着这样的苦恼,我回到了家里。 因为有昨天的事情,到家的时候我特地在家门口张望了一番。确定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身影之后才打开家门走了进去。 我到家的时候,妹妹里香已经吃完饭正在看电视了。电视节目正播报着什么神社相关的东西,似乎是有什么大人物退休了,呼啦啦去了很多名人政要。 我只扫了一眼就不感兴趣的移开了视线,看向心情很好的坐在沙发上的里香、还有桌子前已经吃了一份的蛋包饭。 “啊,姐姐你回来啦。”她转过头跟我打招呼,“我给你留了奈奈小姐做的蛋包饭哦。” 蛋包饭上还用番茄酱画了很可爱的笑脸,看着就很温馨很有食欲,只是…… “我觉得我们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了。”我痛定思痛的发言。“明天开始,我们一起学做饭。” 里香瞥了我一眼:“然后又把锅里的东西烧成一团黑炭?” “我哪儿知道食用油能烧成那个样子嘛!明明锅里除了油什么都还没放呢。” 我也很委屈。 我只是一边烧热油一边找鸡蛋打鸡蛋……谁知道油烧时间长了会成那个样子嘛。 想到过去的壮举,我不由有些气馁……学厨这种逆天而行的事情也不是一两天就能完成的。 其实我也不是对厨艺不上心,毕竟光是煎蛋卷的锅我都买了两个,最新的空气炸锅,涮烤两用炉之类的也都一应俱全。 只是神明大人在创造我的时候好像就忘了给我添点‘厨艺’的成分。 我完全搞不懂‘少许’、‘适量’、‘几分钟’、‘差不多’到底是怎样一个情况。 多少算适量?怎么才是‘差不多’? 我觉得这看起来就像是世界未解之谜。 “要不还是我掏伙食费给奈奈小姐吧……” 我小小声的开口,我怎么都好说,但里香不一样。还是拜托奈奈小姐吧。 “也是没办法的事呢。”里香委婉的肯定了我的想法。 我也只能丢开羞愧的心情,开始思考怎么开这个口,以及一个月给多少伙食费会比较合适。 “那是哪儿来的?” 就在我抱着小薰思考的时候,里香突然扒着沙发背盯着我怀里的薰衣草。 “你说小薰?”我举起了手中的盆栽。“同事送的,我最近有点做噩梦,他说这个能舒缓安神……你这是什么表情?” 我看着她小脸一皱,露出像是吃了酸梅被酸到牙疼一样的表情。 “那交给我吧。”里香又盯着薰衣草看了一会儿,突然哒哒的跑了过来,一把抱走薰衣草。 我看着她在屋里转了一圈之后站到了窗台边,一边摆弄它还一边可可爱爱的对着它自言自语道: “想在家里住下就要好好地干活,这个家里我才是老大,懂?” 看着这一幕,转身去热饭的我不由笑了起来。 会这么认真的对花花草草说话,果然还是个小孩子呢——我得好好保护里香不被奇怪的家伙伤害才行。 此时的我完全没有意识到它的特别之处,自然也就错过了花序其中一朵突然暴增成脑袋大的血盆大口,然后又被里香一把掐住茎部拽下来碾碎的那一幕。 因此在第二天得到来自妹妹赠送的‘薰衣草干花书签’的时候,也以为是因为我保存不善而掉落花朵被里香捡起来做了书签。 虽然觉得有点对不起特地送我花的南野秀一,但是…… 我看着手中的手工书签,心里就像是被泡了温泉水一样柔软熨帖。 妹妹真是太可爱了! 我永远喜欢里香.jpg 带着这样喜悦的心情,我来到了我工作的研究所。 然后看着研究所门口的巨坑,呆若木鸡。 第四章 落叶打着卷从我身边飘过,而我则是一脸懵逼的站在大门前,手中的包都差点因为震惊而掉下来。 虽然我知道日本是个经常出现山体滑坡路面塌陷的国家,但是…… 我熟悉的大门连带着门前一块水泥路都整个塌陷了下去,还有周围东倒西歪,像是被摧残了的行道树。 我真没想到有一天这个‘塌陷’会砸到自己单位门口。 虽然说黄泉研究所的位置虽然偏僻到只有一条公交线路,公交每隔一小时才来一次,但治安一直很好。 别说小偷流氓了,就连流浪汉都几乎没有见过。 我犹豫了很久不知道该怎么进去才好。 “你怎么来了?”南野秀一略带惊讶的声音从我身侧响起,我转过头,就见到身上带着些许凌乱的南野秀一匆匆走了过来。 他风尘仆仆的,衣服上还能看到些许破损的痕迹,看起来就像是从山上滚下来了似的。 谢天谢地,他俊秀养眼的脸蛋毫发无伤。 “我上班啊。”我呆呆地回答道。 这问题问的。 我眨了眨眼。又不是休息日,我当然是来上班啊。 “到是你,还有这个……怎么回事?” 我看了看他,又指了指门口的大坑,还有周围被摧残过的行道树。 “管道出了问题路面塌陷了一块,结果叫人来修的时候车又掉进去把大门也给砸了。我去拉人,结果也被带下去了——好在只是在边上,大家都没有受伤。” 南野秀一说话间指了下侧面门卫室的地方,隐约能看到那边坐了几个人。 只是因为房子挡了一半,再加上都是背对,我也没法确定他们现在情况如何。 “那我……”我撸起袖子准备过去帮忙。 别的不行,但是万一还需要帮忙搬个砖或者包扎一下。我还是可以胜任的。 “不用。”他立刻拒绝了我的提议,接着像是怕我多想一样苦笑着解释了两句:“现在路面还不确定安全,最好还是不要随便走动。医务室的人已经在给伤者治疗了,很快也会有其他专业人士过来。” 接着他有些惊讶的开口:昨晚应该通知过今天放假来着……你没收到消息么?” 我被他的惊讶转移了注意力,摇了摇头道:“没有啊。” 要是早知道今天不用上班,我必然不可能早起赶车来单位的。 不过话说回来,这管道出了什么问题啊能塌陷成这样。 我看着那边缘参差,坑底还在渗水的大坑,心头的迷惑不仅没有减少,反而好像还增加了。 仔细看似乎还有什么褐色的蜿蜒的条状物……是什么植物根茎? “总之今天不上班,你先回去吧。”南野秀一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路,我转过头的功夫,还看到他抬手拍了下我的包。 “挂了叶子。” 他举起手里的枯叶。 “那我就先回去了。”我看了看一片凄惨的门口,还是有些不放心。“真的不用我帮忙么?我今天也没什么事……” “你安全回去最重要。”南野秀一摇了摇头,接着就听到门卫那边有人叫他的声音,他跟我道了声歉,就赶快回去忙了。 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刚刚有一瞬间,我好像看到了一个叼着奶嘴儿的孩子。 但也只有那么一下,等我再看过去的时候,就只见到几个正在商量着什么的人的背影了。 ……应该是幻觉了吧,谁会让还在吃奶嘴的孩子待在这么危险的地方呢? 我左右看了看,发现确实没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之后就叹着气转身往公交站台走去。 “希望早点过去吧。” 继父给我找的这份工作虽然不是我的第一志向,工作的同事也大多都很冷漠。 但不用加班再加上有让人心动的丰厚工资,足以低消以上一切的不圆满。 尽管我不认为它会因为这些问题倒闭,但这么折腾一番估计损失也不会小。 这样烦恼着等了一会儿,我等来了晃悠悠过来的公交车。 尽管是上班时间,但大概因为是偏僻线路的原因,但公交车上意外的没多少人。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车上人少,上车的时候我感觉一丝凉意。下意识的转了下头,却差点跟人撞到了一起 就在车门临关上的时候,突然一个一身黑的海胆头男生冲了上来。 “抱歉。”他可能没想到这边还有其他人上车 “我也有错,不该站着不动。”我摇了摇头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然后随便在后排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拿起手机开始研究查起这个月的图书榜单。 日本是一个很喜欢排名的国家。 从学生到比赛,再到日常中的各种事物,可以说是只要有比较的可能性,就一定会存在榜单这种东西。 最受欢迎的甜品TOP10、最有人气的10家店铺还有反馈最多的10本书等等。 当然不是说名次只拍到10,只是10这个名次最常见。 我现在就在翻‘最简单的菜谱TOP10’,对我这种灾难级新手来说,那些炫技一样的各国食谱没有一点用处,买回去也就是在书架上吃灰的命,倒不如一开始就把目标和心态放在最基本的‘傻瓜都能做出来的家常菜’上。 公交车摇摇晃晃的开走了,等到下一站,一个身穿夹克戴还带着口罩的小个子男人上车并坐到了一个同样个子不高的女生旁边。那女生立刻不自在的往旁边挪了挪。 而就在我在《一学就会!一百道通勤菜》和《傻瓜也能动的家常菜制作方法》上犹豫的时候,一个有些黏腻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新鲜的女人啊……” 这话太失礼了。 我皱眉看向斜前方那个小个子的男声。 从我的角度,刚好能看到他本就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诡异的光彩,那不怀好意的意图不需要刻意去理解都能看得出来。 我站起来,拍了一下那个快要哭出来的女孩儿。 “你不是要到站了么。” “啊,是。”听我这么说,那女孩儿立刻一脸解脱的站了起来往车门处走。 “你要干什么?”一声厉呵从旁边出来,我转过头,就见那个海胆发型的青年抓住了男人伸向我的那只手。 “臭小鬼,别多管闲事。” 那人回过头恶狠狠地说道。接着不知道是不是被他的凶恶吓到了,那个海胆头青年跟他抗衡的动作明显的僵了一下,脸色也难看了起来。 我并没有觉得他这样丢人或者不自量力。 人家能站出来见义勇为已经很了不起了,凭什么要要求人一定要跟超人一样什么都能做到完美呢? 我握紧拳头,准备给他一点教训。 但刚好公交车靠了站,平稳行驶的车身猛地一挺,海胆头的青年则是就势一把男人拽了出去。 被拽出去之后,男人也站起身,他一直藏着的左手终于露了出来,原来他之所以一直把手藏在怀里,是因为他手上拎着一把菜刀。 菜刀刀刃的地方还沾染着喷溅状的褐色污渍,让人联想到一些不妙的东西。 “呀啊啊啊!” 有人注意到男人手里的刀,顿时发出了响彻云霄的尖叫。 接着,车上本就不多的乘客都连滚带爬的冲了下去。 “哎呀哎呀,都跑了啊。”矮个子的男人嘟囔着抱怨了起来,“真是,好不容易才从那里逃出来,再不切点什么我都要生锈了啊。” 我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小心的挪到海胆头青年旁边,跟他一起警惕的看着那个病态的比划着什么的男人。 “比起男人和老人,还是女人和小孩的切下去的肉感更好。” 他并没有直接挥刀冲上来,而是继续病态而僵硬的活动着身体,“你们不觉得么?切下去的时候站在身上柔软又滑腻的触感……”他突然自己陶醉了起来。 “哎呀哎呀,只要尝过一次就会上瘾,终身难忘、终身难忘。” “你们也这么觉得吧?被砍时的惨叫,真是太让人着迷了。” 我开始觉得自己今天真的非常不幸。 先是工作的研究所道路塌陷,早点回家想去买个书却又遇到神经病……搞不好还是杀人犯。“我们得报警。” 我小声跟旁边人说着,然后开始单手操作手机报警。 “没用的。” 海胆头青年却意外的否定了我的意见。 “这不是警察能处理的事情。”容貌清秀温和的青年露出了沉重的表情,似乎在做什么困难的决定。我不知道他在纠结什么,只知道现在必须立刻报警。 于是我非常努力的摸索着按下了报警电话——触屏手机就是这点不好。 因为没法准确摸出键位的间隔,所以我也不确定我是不是真的按对了电话。 就在我准备按下通话键的那一瞬间,粘稠而邪恶的眼神死死地盯着我们两个。 那冰冷又直白的恶意让人生理上的感到不适——就好像在说‘先从你开始吧’。 我清楚的意识到,他准备对我动手。 “快跑!” 那个海胆头青年焦急的对着我大喊,同时双手也因为紧张而……结印?反正是个奇怪的姿势。 “「浑」。”似乎说了这样一个词。 没想到这位正义青年还是个资深阿宅? 我胡思乱想的同时,身体的动作也没停,见那人冲过来,我不仅没有退后,反而先是对着他丢出手机,然后趁着他侧头闪开的时候奋力一扑,一手抓着手里的包当盾牌,另一只手趁着他挥舞的空档抓住他的手腕,打算抢夺他手上的刀。 站着像是血污一样痕迹的锋利刀尖划破了我的包,包里东西立刻要掉不掉的挂到了缺口处。 但好在同时我也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衣一握住那钢铁一样坚硬沉重的手腕,我就知道拼力量我绝不是他的对手,于是我就着冲劲儿反手就把被划伤的包砸到了他的脸上。 我的包不是棱角分明的那种,所以很难直接对他造成多少伤害,但至少可以阻碍他的视线争取更多的时间,这样我们就能…… 就能…… “啊啊啊——” 惨叫声,响彻云霄。 第五章 那人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尖锐惨叫,手中的菜刀也当啷一声落到了地上。 就好像他才是经受了莫大痛苦的那一个。 明明我才是那个无缘无故被恶心被威胁的受害者好吧。 我愣了一下,拽着包后退了一步——后退的时候还没忘了踩住那把刀拖过来—— 电影里没处理好凶器结果又被反派捡起来的反转桥段我见多了,绝不可能给他这个机会。 然后就赶紧跟身旁见义勇为的海胆头青年解释,希望他能帮我作证。 “我真没用力……” 容貌清秀的好心人却只是露出一言难尽的古怪的表情而没有回答我。 “好吧我是稍微用了点力,但那也是因为情况紧急,而且我的包很轻的不会造成重伤。” 我只能再拿起包比划着重演了一下刚刚的行动,“我就这样按了一下想阻碍他的视线罢了。” 谁知被我这么轻轻的一压,那人再次发出了惨叫。 “啊啊啊——”他不仅叫,两条腿也像是经历了莫大的痛苦一样在地上胡乱踢蹬,看起来非常糟糕,似乎下一秒就要口吐白沫的晕过去。 “这怎么了?发生了什么?”虽然他是刚刚攻击我的变态,而变态又是人人得而诛之的渣滓,但我也不能就这么让他就这么死了。总不能这么不明不白就让我背上一条命吧? “你看,他就是这样。”我维持着原状转头求助的看向身后的海胆头青年。 像是终于被他的惨状拉回了注意力,海胆头青年盯着我,眼中似乎蕴藏了很多要说的话,然而到最后只说了一句: “你先把包挪开吧。” “啊?” 我疑惑的回望他。 海胆头青年开口:“你再不拿开,我怕他会窒息。” 我恍然。 这倒不是没可能。 人不舒服的时候确实容易呼吸困难。于是我脚下踩着刀又向后挪了两步。 “花……” 海胆头突然又开口: “花?” 我疑惑的重复了一边。 他像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一样指了下我的包:“你包里的那个花……” 我一脸懵,我包里哪儿有花…… 啊! 脑子里灵光一闪,我拿出了今早里香拿给我的那个书签。 “你是说这个么。” “花……呃呃……”那个变态虽然能说出话来了,但表情还是非常痛苦,两条腿也像是搁浅的鱼尾巴一样时不时弹动一下。 “这个妖……花是哪儿来的?” 海胆头青年突然问道。 “书签是我妹妹送的,啊如果你说是书签里的薰衣草的话那是我同事培育的,我最近有点心烦意乱,他就送了我这个。” “可能是我昨天搬运的时候太粗心弄掉了一朵,我妹就拿出来做成书签了。”提到里香,我心情舒缓了一些。 展示完的书签也准备再放回包里——虽说上面被划开了一个口子,但是靠里的内层还是没问题的。 海胆头青年没有立刻回答,可能也是觉得我有点粗心吧。 要是这个时候我仍然死死的盯着他,就能从他的双眼中发现问题的所在。 在他的眼里,那个地上的男人并不是莫名其妙的在挣扎,而是因为他的上半身已经被一朵巨大的紫色花朵吞掉了。 紫色的花朵就像一个正在往下套的口袋,无论是藏在人体里的妖魔,还是原本附着在他身上的诅咒,都被贪婪的花咬住了。 而那朵花的源头,就正好是年轻女性手中的那个书签,而随着她的动作,地上的那家伙也在被不停地撕扯。 就像是被猫抓住的老鼠那样,不断随着的爪牙而被扯动着……让他一时竟不知道哪边才是那个‘加害者’了。 但不管怎么说,那绝不是什么‘掉落下来的一朵花’。 他想着。 那根本就是妖植,而且还是从未见过的,针对非人力量的妖植。 所以她才会对面前的一切视若无睹——因为身为普通人的她看不到除了正常世界之外的东西。 “对了!”我突然想起来我们并肩奋战这么久,都还不知道彼此叫什么。 “我叫川平麻友,谢谢你的帮助。” 海胆头青年像是愣了一秒,接着才用略显低沉的声音回答: “伏黑惠……不用客气。” 后来我报了警,而拿刀的变态则是交给了伏黑惠去看顾。 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那家伙看起来好了不少。虽然还是一副遭受摧残的萎靡模样,但至少能确保活过来了。等待警察过来的期间,我忍不住又凑过去看了看。 毕竟他先前还莫名其妙就一副被我折磨的生不如死的样子,我这走开没多久就好了。不合理啊? 然而还没等我走到他面前,他就再次发出了悲鸣: “你别别别过来!”他畏惧的地看看我和我手中的包,一张脸惨白到发青的程度,本就瘦小的身体几乎要团成一个球,完全看不出开始发病时那放肆谈论切人肉还要动刀的样子。 “我这次没摁他啊。”我看向旁边见义勇为好青年伏黑惠。 “他……”伏黑惠稍稍停顿了下,似乎是在组织语言,“可能薰衣草过敏吧。” 我愣了一下,然后有些了悟:“这……那倒是没办法。” 人类的过敏原本身就五花八门,日本人的过敏原更是千奇百怪。 一个严重过敏的人突然被人把自己的过敏原怼到了脸上,PTSD也是应该的。 大概是刚刚跑下车的人中也有人报了警,警察来的比预想中的还快,除了被拷走的精神病之外,我和伏黑惠也作为证人去到了警局。 “你们真勇敢啊。” 调查完之后,给我们录口供的警官啧啧称奇。 “刀剑无眼,真砍到了怎么办?” “那不是事到临头爆发了潜力么。”我干笑。“而且就这么巧,那家伙薰衣草过敏。” 这也是我万万没想到的,我本来还以为这种程度的精神病,搞不好真要一番苦战呢。 “不过你的动态视力不错啊,竟然真的能抓住。” 一般人光是有勇气可爆发不出来这种程度。 “那不是……有经验了么。”我干笑了一下。 如果只说是飞来物——我还真挺有经验的。 “我国中的时候,当过一年网球部的经理。” “网球啊,哪个学校的?” “神奈川,立海大附中。” “名校啊,那难怪。”他露出了了然的神情,当过立海大网球社经理,难怪动态视力那么好,还能抓得准。 运动这东西,不管是足球篮球还是网球,经常会有一种奇怪的现象。 就是天才会扎堆。 就像是群雄争霸那样,总有那么几年会像是死线赶ddl一样一窝蜂的产出一大批精英选手。 放到平常年代一个就能带领好几年风向的天才,会在这个时候跟不要钱一样一个又一个的冒出来。 而网球的黄金时代,正好就是我国中和高中的那阵子。 而立海大‘双冠王’的称号也至今为人津津乐道。(就是可惜被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青学抢走了第三年的冠军) 所以不是我吹,那网球的轨迹可比刀挥动的轨迹复杂多了,尤其是部长幸村的球,我时常不知道他到底打出去没有。 就有一种‘打了,但也没打全’的奇怪感觉。 正是因为面对过这样那样的奇特轨迹,以及时常跟着他们一起锻炼而打下的好底子,我才敢在面对菜刀的时候赌一把——当然,危险性还是刀子更强一点。 说到这里,我突然想到了某个海藻头学弟的网球。当年因为他的事情,我作为经理没少跟社团里普通成员的家长们道歉,还得上报报损时审批经费的老师那质疑的表情。 应该还是刀子危险性更强一点……吧。 “那我们现在能走了么?”录完笔录,我问给我们做笔录的年轻警察。 “没什么问题的话。”他整理了面前的笔录,“我请示完就可以走了。” 年轻警官对我们点了点头:“今天也真是无妄之灾呢,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 我本想和伏黑惠就一起走的,但他好像还有别的什么事要多留一会儿,我只能遗憾的一个人先离开警局了。 本来想跟难兄难弟一起去吃个午餐的。 我看着阳光正好的天空,只觉得身上一软——直到这个时候我才发现自己刚刚一直都僵硬紧绷着。 原来不是没感觉,只是因为一直绷着那根弦,没顾得上思考别的。 “小心点哦。”有人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扶了我一下。 ——好高! 这是这个人留给我的第一印象,抬头看去,就好像半个天空都要被挡住了似的。 然后才是他那醒目的银白色短发,俊秀的面部轮廓和黑色的眼罩? 嗯?眼罩? 我努力控制自己不去看他的眼罩——直视一个视力障碍者的眼罩,实在是非常不礼貌。 我苦笑了一下:“我本来以为自己不在意的。” 但身体比想象中更诚实呢。 他没有追问我发生了什么,注意到我站稳了,他立刻礼貌的松开了手。 只是给了我一句关切的叮嘱:“不舒服的话打个车会比较好哦,也会安全一点。” 要是因为不小心撞到而被吞掉,那也太惨了。 就算是他,偶尔也会同情那些无辜生活在人群中的‘小东西’们。 虽然我不觉得自己会那么不幸连续遇险,但别人的关心还是好的,于是我发自肺腑的道谢:“嗯,我会考虑的,谢谢。” 我迈着像是踩棉花一样的步伐走了。 因此并不知道我离开之后,我的难兄难弟伏黑惠跟这个高个男人汇合的一幕。 “老师。”伏黑惠轻轻喊了声不知道在眺望什么的男人。 有着显眼的银白色短发的男人立刻转过头,脸上是夸张到让人觉得敷衍的惊讶: “听说你跟女孩子一起进了警察局我可真是吓了一跳,没想到惠也到了这个年纪……” “五条老师!” 第六章 会遇到这种事,是伏黑惠也没有想到。 他本来是来协助工作的。 虽说黄泉研究所是妖怪们的地盘,但涉及到诅咒和咒灵的事情那还是他们咒术师负责。 尽管因为有了妖魔掺和进去收拾的动静大了点,但好在只是塌陷了一段道路而没有人(妖)阵亡—— 被牵连进去东倒西歪的树也是因为这边那个红发的大妖怪动了手的结果。 熬了大半晚没睡他也有点困了,于是公交车一来就头也没抬的走了上去。 “那是个被寄生妖怪侵蚀了的杀人魔。” 戴着眼罩的男人完全没受阻碍的翻了翻面前的资料。 “还有诅咒本体的菜刀。”刀本来是普通的刀,只是在成为凶器之后形成咒灵。 要是提前控场设好‘帐’的话怎么都好说,但在还有乘客的公交车上……老实说,就算是伏黑惠也以为自己要经历一番苦战。 只是结果却是…… “那个花是什么?”伏黑惠困惑。 那无疑是妖怪们的东西,理论上来说只要不伤人就不再他们咒术师的管辖范围。 但回想起那轻轻松松就把妖怪和咒灵一口吞了大半的‘花’,伏黑惠还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这种杀伤力的‘花’没道理他们一点动静都听不到啊。 “是某个人培养的新品种吧。”五条悟回忆了一下那不算陌生的妖力,脑海中自然浮现了那个红发青年的身影。 “这个到不用担心,他一向是个有分寸的人。既然送出来了那就是对人类相对安全的品种。” 当然,对妖怪或者咒灵那就是另一回事。 听自己老师这么说,伏黑惠放心了一半。至于为什么只是一半? 因为他这个老师眼中的‘问题不大’和一般人认知中的‘问题不大’,完全是两回事。 伏黑惠低头收拾着被老师翻乱的资料。 当然‘分寸’也是。 ——只能祈祷这个‘人’真的是个有‘分寸’这个概念的存在吧。 “突然出现的‘里香’还有姐姐啊。”拂过的微风传来了些许声音。 “嗯?”伏黑惠突然抬头。“老师你说了什么吗?” “没有,就是在想现在去北海道的话,大概买不到限定的牛奶布丁了吧……哎呀,有点头疼呢。” 海胆头青年沉默了两秒,决定无视老师刚刚的话。 因为单位门口管道修理路面整修再加上得知了我公交车的遭遇等一系列原因,我,幸运的得到了两天带薪假。 这对一个只要不死就得想办法爬去上班的国家的社畜来说,几率跟不亚于中百万彩票。这样的快乐足以低消先前在公交车上遇到的那点不愉快。 ——不就是公交车上遇到一个精神病么? 这点承受能力都没有,那可怎么在日本这片土地上活下去啊。 日本这个国家各种意外的几率都让我一度觉得能睁开眼看到明天的太阳都是一种不大不小的奇迹。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快乐假期,我当然立刻就……在家摊平当起了咸鱼。 正经社畜,能休息谁会早起工作呢? 跟朋友聊聊天,看看新番新剧不好么? 敦贺莲和最上京子的帅哥美女组合多好看,再不济打打游戏也好啊,虽然手游都是垃圾,但是老婆们是无辜的! 不过一直这么闲着总不是事儿,于是痛定思痛的我爬起来开始了第N次的厨神修行。 为了不再犯重复的错误,我甚至给上次的失败做了个复盘:上次还是的问题主要还是因为我高估了自己的动手能力,一边烧锅一边进行肯定是不行的。 于是这次我决定先把要用到的材料都准备好,等一切准备就绪,我再开火,再怎么样我也有足够的时间,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只是最后的结果…… “所以姐姐你说的努力,就是学了这道炭烧火山?” 来自妹妹的暴击直接戳中了我的心窝。 “只是煎蛋卷没煎好。”我心虚的看着盘子里那一坨不明的焦炭色的东西。 其实一开始还挺顺的,只是第一次倒多了就想着多煎一会儿,就有一面变黑了,然后第二次又放的太少,一下子就熟过了。 根本没卷上来,想再到点新的去补救又不熟,而最开始的部分又因为烧的太久而碳化了。 翻来覆去之后,就变成这样了。 “什么‘新手也能轻松搞定’的煎蛋卷专用锅嘛!都是骗子!”我愤愤的开口。 “我觉得单纯只是姐姐你的问题吧。” 里香小声嘀咕了一句,但因为声音太小了我没听清。 “你刚刚说什么?” “没事,就是觉得现在广告太骗人了。”里香笑眯眯的把那一坨被她命名为‘炭烤火山’的鸡蛋端走了。 “这个倒掉就行了,你要干什么?” 里香步伐轻快的把那盘煎蛋放到了窗台边上。“老师留的观察作业要观察蚂蚁,我拿它喂宠……蚂蚁。” 那倒是能物尽其用了。 虽然这次失败了,但我觉得我又稍微悟到了点心得—— 形容一下的话就是我觉得我距离开窍只差了那么一点点。再来点灵光一闪,应该就能行了。 为了能得到这一点灵光,我拿上钱包去了附近车站的书店。 上次因为在车上遇到了精神病,我从警局出来之后就直接打了个车直接回家了,接着就撞上得来不易的休假没有再出门。因此去书店的计划就一直拖到了今天。 微风拂过,树叶发出细碎的声响,不知何时,枝头的樱花已经全部散去,只剩下越来越茂盛的绿叶将枝干覆盖。 我走在街上看着街道两边已经变得枝繁叶茂的树木,恍然意识到原来春天已经快过去了。 “难怪最近开始觉得有点热了。” 也该把衣服被褥什么的都换成薄的了。 回去就跟里香说一声吧,让她把自己的衣服收拾一下什么的。 本来我想叫她一起出来去书店的,只是她表示要在家完成老师留下的观察作业就拒绝了我的邀请。 ——也不知道那些碳化了的鸡蛋能不能把蚂蚁引来。 我多少有些纠结,甚至想着要不等会儿回去的时候顺便买点饼干之类的。说道吸引蚂蚁,还是饼干屑这种效果最好吧。 我一边在脑内安排着接下来的计划,一边走进了书店。 就像先前说过的,日本是个出版业十分发达的国家,才一进门,就能看到各式各样排行榜的牌子。 “啊。”就在我拿下书后退半步的时候,一不小心撞到了人。 “抱歉。” “是你?” 我跟被我撞到的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上次都没能好好道谢。”我看着面前带着黑色眼罩的高个男人,觉得还挺缘分的。 “上次?啊啊,那个啊,不用在意。” 他大方的摆了下手。 只是扶一把的事情确实不是需要被时刻惦记在心上的大恩,只是那时候我要是坐下去了,一定会很久都缓不过来。 与其说是他扶了我一把让我没有摔伤,倒不如说是在那时候他那一扶让我稳住了。 意义不一样,所以我还是想报答一下。 于是我反手扶助了他的手臂,问道: “你是要找书?还是要去哪儿?” 被我抓住手臂的男人明显愣了一下,似乎完全没想到还能有这种展开。 但大概是他视力障碍真的需要帮助,所以并没有甩开我的手。 “我等下要去这里。”他报了个地址,我一听就乐了——这不正好就是我家附近么? 看来今天就是我报恩的日子了。 于是我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会把他送到地方。 这样想着,我自然没有了继续在书店逛下去的想法,挑了一本排行榜第一的《做饭原来如此简单! 》就菜谱就结账走人了。虽然我走的很急,但考虑到要照顾身旁视力障碍的人,我一直都有小心的避开店里的其他人,没有让他再跟人撞上。 “一共六百六十日元,谢谢惠顾。” 结完账,我带着他走出了书店。 “当心台阶。” 考虑到对方明明视力障碍还要自己走,一定因为有很强的自尊心的这点,我并没有直接说‘你扶着我我带你下楼梯’这样的话,只是委婉的提醒了一句。 但不知道为什么,听到我的提醒他的表情反而更奇妙了。 就好像从来没有这样的经历…… 也许之前的人看他这么人高马大的,都觉得他不需要帮助吧。 这要是换成当年的幸村部长,怕不是还没走出书店就得有一个足球队的人来帮忙了。 也没办法,人类凭视觉判定的生物,倒也不能怪别人武断。这样想着,我特地换了一边,让他走在人行道里侧。 路上我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最近新闻上出现的失踪案爆炸案之类的消息。 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交通还是信息变得更加发达似的消息可以更快更广的传递出来的原因,总觉得日本各种奇奇怪怪的事件和精神病变得越来越多了。 “本来爆炸案和纵火案这种事情就很多,现在再加上什么精神病出没,普通人想无病无灾过一辈子可太难了。” 听他问起公交车上那个精神病的事,我忍不住吐槽了几句。 “是啊,让人很难办呢。稍不留神就会遇到陷阱。” 听他这么说,我多少有些同情——视力障碍的情况下,很多对普通人来说非常正常的事情,对他来说却是充满了陷阱吧。 但直白的表达同情又很伤人自尊,于是我换了个角度。 “确实,人生总是这样,谁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比如一睁眼就发现继父不在了什么的。” “继父?” “啊,我继父只是又失踪了。” 察觉到自己的说法很有歧义,我赶紧又解释了两句。 其实对继父的突然消失,我并没有那么紧张——当然不是说我跟继父关系不好,只是因为太常见了。 “几乎是从我有记忆一来,他一直维持着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的状态,只是这次时间格外的长……不过靠着他那张脸,应该饿不死吧。” 说到我的继父,也是个很神奇的人。虽然有个家传的房地产公司,但在我的记忆力,几乎没有见过他像其他地产公司的从业者那样工作过,他的工作日常就是看看电视看看报纸,偶尔还写写画画些什么。 除了定了拉面外卖的时候特别积极,时间甚至能精确到1分钟以内之外,其他的都懒散的要命。 如果不是那张脸真的好看会有些姐姐阿姨来光顾他的生意,这种不负责的工作方式再加上极端散漫的生活作风,我们姐妹两个估计早就去喝西北风了。 “我都一度怀疑当年我妈之所以不管不顾跟这样这样的人结婚,纯粹是被那张脸魅惑了。” 再加上亚洲人均白毛控的情况下,白色的头发确实有很大加成。 “听起来是很奇特嘛。” 他用没被我抓着的那只手摸了摸下巴。 “是奇特过头了——所以你看,人总是会遇到这样那样的问题嘛。” 也许是察觉到我想安慰他的心情,他笑了一下。但很快就转头看向了旁边旁边的小巷。 “怎么了?” 我随着他的面向看过去,就见那边小路口的地方,站着一个穿着不合时宜的破旧大衣,还带着口罩的长发女人。 “你们认识?” 我好奇的问身边的男人。 “不。”他否认了。 但那个穿着破旧大衣,长发凌乱的女人却向我们走了过来。 “我漂亮么?”她突然开口。 第七章 “你很漂亮。”我肯定道。 尽管从破旧的大衣和凌乱的头发来看,她现在过的不太如意,但身体健康有手有脚,总有摆脱低谷的机会的。我担心她仍然会怀疑自己,就又肯定的说了一遍: “你很漂亮,尤其是眼睛。” 听到我第二次的肯定,她愣了一下,接着抬手拉开了自己的口罩。 “这样呢?这样还漂亮么?” 口罩下面是一张被人横向剪开的嘴,伤口从两边的嘴角横向蔓延,皮开肉绽。甚至能看到肉的肌理还有后槽牙。 我瞪大了眼睛,倒抽了一口冷气。 我看着那个女人强忍着疼痛,用伤成这样的嘴继续说道:“你说我漂亮,那就变得跟我……” “谁干的!” 我倒抽一口冷气,比起看到伤口的恐惧,我更加愤怒竟然有人做出这种事。 好端端的竟然把一个女孩子的脸伤出这么大的口子。 我松开扶着身旁男人的手,激动之下一把抓住了她的双臂。 大概是因为受伤再加上失魂落魄的原因,我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她的冰冷。 也许是没想到我会这么做,她明显的僵了一下,接着用被毁容了的脸靠近我,让我更清晰的看到了她的伤口。 我更难过了。 一般人受了伤都只会想躲起来不让人看到自己的伤口—— 她这得吃了多少苦,才会这样自暴自弃的展露自己的伤口给人看啊。我脑海中瞬间浮现出无辜少女被暴力凌霸的场景。 “你别怕,现在医学技术很发达了,你的伤口虽然大但还是有很大希望治好的。”我努力安慰道,“对吧?” 为了显得有可信度,我还特地争取旁边人的意见,希望能得到他的肯定——幸好这位先生视力障碍,不会被这样的伤口吓到。 “啊?” 男人收回刚准备有所行动的手,肯定的点了点头。 “是的,没错。” 遮住眼眸的男人露出兴味的笑容。 这可真是太对了。 各种意义上的。 本来想着……算了,这样才才有趣不是么? 得到男人回复的我又转头面对面前的女人:“你是被谁欺负了么?不对,这已经是故意伤害了。” 我不知道她出于什么原因叫住我,但既然看到了就不能当做没看到。 于是我用最真切诚恳的声音说道:“别怕,我陪你去警察局报警……啊,不或者应该先去医院?去医院吧。” 或许是被我吓到了,她的身体有些颤抖,手臂也不自在的想要抽出去,只是力量出乎意外的小,所以一直没成功。 “不去医院!” “那先去报警?” 我稍微放松了一些,却担心她会就此跑掉而没敢立刻松开。 我知道很多人在面对恐惧的时候会因为不愿面对而选择逃跑,但她这显然是遇到了故意伤害的恶劣事件,还受了这么重的伤,不能就这样放她逃避。 “你不怕我?”她僵硬的开口。 “当然不怕!”我斩钉截铁的回答,“所以没关系,走吧我们现在去报警。” 我一边说着一边跟身旁的男人道歉。 “抱歉可能要耽误你一会儿时间,我得先陪她去警局报警。” 我满心愧疚,本来是想报恩的,缺不了反而给人增添了麻烦。 “噗……”他发出一声怪异的气音,但立刻就挂上了理解的微笑: “遇到有需要帮助的人也没办法呀,那我们就先去警察局吧。” 不愧是帮过我的好心人,帮助别人都比一般人热心。 我很感动。 大概他也是真的很想帮助这个可怜的女性,我见他的表情更加和善了。 “希望你能得到新生呢。”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他再说‘你’的时候格外加重了语气。 “那我们现在就去警察局吧。” 我拉着女人就要走,但也许是她太恐惧了,所以一下子没拉动,脸也跟着扭曲了起来。 配上那几乎横穿下半面部的伤口再加上背后小巷的阴影,真的颇有几分恐怖片的效果。就好像下一秒她的嘴巴就能裂开成两半把人吞掉似的。 然而我看她这么用力的扭曲面部和伤口却只觉得为难。 “你别碰伤口……不对,你要注意不要让伤口继续扩大啊。” 我一边说着,一边迅速的抬手把她的口罩带了回去。“还得注意不要让伤口感染。” 等等,这样带过一次的口罩还能盖回去么? 我思考了两秒,觉得比起暴露在充满灰尘和尾气的空气里,还是戴着口罩好一点。 “嗤。” “怎么了?”我看向旁边的男人,他脸上仍然带着微笑,但同之前相比,总觉得好像多了丝丝愉悦。 是因为帮了人高兴么? “咳,我是说我们赶紧去警局吧。这么可怜的女孩子,我们得赶紧带她去保安!” 他义正言辞的说着。 然而被抓住的女人却像是承受不住了一样疯狂挣扎了起来,好在我之前就考虑到她可能会逃跑而早有准备,不然还真可能会被她挣脱开。 “我不去!” 她的声音尖锐了起来。 “我要杀了你!” 她崩溃似的大喊。 我却只觉得她更可怜了。 “别担心,到了警察局之后把你的遭遇告诉他们,警察不会放过坏人的!” 虽然日本警察各种意义的让人担忧,但我还是相信他们不会让情节如此恶劣的凶手逍遥法外的。 然而她却像是听不到我说的话一样,只是愤怒的重复着:“杀了你!杀了你啊啊啊。” 我并没有生气,只是双手用力又将她往外拽了两步。 身旁的好心男人像是要帮助我一样往前走了一步,我却头也不回的拒绝了:“我还能拉住她,你先别上手哈,我怕她不小心伤到你。” 说话间,女人挣扎的更凶了。在她挣动期间,有什么东西从她怀中掉落,发出‘锵啷’的声响。 我低下头,就看到了一把沾着血的剪刀。 “我扶着她吧。”男人突然开口,“我还是蛮强的哦。” 我看着地上的剪刀,也确实需要有人帮忙抓着她好让我去拿剪刀,就点了下头: “那你小心点。” “这是伤害你的凶器?” 我小心的隔着纸巾捡起来那看起来有半米长的剪刀。 “你凶器都拿回来了,还不去报警?” 不好,她不会是想自杀吧。 联想到她先前问我她漂不漂亮的话,我心里一咯噔。 那句问话搞不好就是她在求助,要是我被她吓到跑了,她可能就再也承受不住了。 幸好我胆子大,没有错过她的求助信息。 注意到好心人面向我,我赶紧解释了一下:“我怕把指纹弄掉,她之前放在怀里不知道被蹭了多久……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提取清晰的指纹了。” 我有点发愁。 好心人安慰我:“你已经尽力了。” “真的没有……也是她的命。” 他好像含糊的说了点什么。 我赶紧用空着的手戳了一下男人,接着拽着他的手臂垫着脚小声说了句:“别这么说啊,她已经这样了,别让人更伤心了啊。” 我并不是觉得谁都必须同情谁,但这种让人伤心的话还是不要说得好。 果然,听到我们的话,女人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抓着她的人换成了男性,这次她也不挣扎了。只是哭的凄凄切切。 “别哭别哭!伤口不能沾眼泪啊!” 我赶紧劝,然而我越是劝说,女人就哭的越是惨烈。 “就是就是,现在哭可太早了。”男人也跟着帮忙劝,只是我觉得他实在是太不会说话了。 不仅没把人劝好,那可怜的女人反而哭的更惨烈了。“反正不会更好了。” 我一下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果然伤着人了么。 我把剪刀递给好心人,然后手忙脚乱的从包里又掏出纸巾来一手抓着她一手帮她擦眼泪。 我真没想到有人会这么能哭,就像水龙头一样,一张纸巾没一会儿就湿透了。 我把湿透的冰冷纸巾丢进路边的垃圾桶,赶紧又换了张纸巾给她擦。 也许因为已经是傍晚夜色涌现的十分,我们走了这一路都没看到有其他行人,我连找个人求助都做不到,只能拽着可怜的受害者和好心却视力障碍的男人艰难的挪到了附近的警亭。 也许是想开了,被我拽着的女人没有向先前那样哭闹不止了。 见状我也放心了些。 大概是注意到有人来了,前面的警亭有警察走了出来。 也许是没见过这么高的人,在见到我身旁的好心人时他震惊的睁大了眼睛: “五……我、我是说交给我吧,我们一定不会放过一个凶手的!” “你没问题吧?” 我看向身旁的受害者。 她低着头,没有回话。 我有些不放心,就说:“要不还是我陪着你……” “不!你走!” 这次也不用我催,她瞬间就走到了那个警察身边。那警察也许是被她的动作吓到了,向后退了两步。 但大概是想到了自己警察的职责,下一秒就又走了回去,扶助了被害女性的手臂。 “那你自己别怕啊。” 我叮嘱道。 “我不怕!” 她反射似的答道,接着像是察觉到自己太敏感了一样后退半步到了警察身边。 “那你好好的,我先回去了。” 我还惦记着要带身旁的好心人去他要去的地方的事儿,就没有继续要求跟着一起去警察局。 “抱歉耽误时间了,那我现在带你去那边。” 我诚恳的道歉,然后带着他向来时的方向走。之前的那条路是去我家最近的一条了,平时车也不多,比较安全。 直到目送人离开,‘警察’表情复杂的看了眼身旁咒怨已经几乎消散的‘女人’,敬佩的望着两人离去的方向喃喃道: “不愧是五条先生,就连‘都市传说’这种麻烦的怨灵都能降服。” 跟某种具体的咒灵不同,这种诞生于传说的怨灵是没办法彻底消灭的。 因为只要传说还在,它就一定会因为人们的幻想和恐惧而再次出现。 因此摧毁单独的个体只是治标不治本,除非能把‘概念’控制住。 就像这样。 这次应该能多封印一阵子了吧。 果然,五条先生出马就是不同凡响! 第八章 回去的路上风平浪静,但我心里仍然不是滋味。 没办法,看到那样的伤口,任谁也没办法当做无事发生吧。 于是回去的这一路就只有‘沉默’可以形容了。 “还在想她的事?” 一直安静走在旁边的男人突然开口。 “嗯……虽说我刚刚安慰人说了医学技术发达了,但能治到什么程度我也不知道,也不知道凶手会不会被绳之以法。” “你已经做了很多了。” 他并没有想常人那样宽慰说‘一定会好起来’或者‘相信警察’之类的话,而是直白的做了个评价。 “世上不乏愿意为了亲朋伴侣付出一切的人,但那都是因为有感情的基础,会为了过去素味蒙面的陌生人伸出援手的却不多,所以你已经是‘了不起’的范畴里了。” “这是在安慰我?” “是真诚的在称赞哦,没有理由的帮助别人,很了不起。” “帮别人本来也不需要什么理由吧。”我瞥了他一眼。 他歪头思索了两秒,赞同了我的说法。 “出于自身的行动,想做就做了,确实不需要什么理由——真希望那些老家伙也能明白这个道理,不要总是关心无关紧要的事情。” 我自动脑补了一堆尸位素餐的中老年上级。 确实,这种人确实很讨厌。 听了他的话,我感觉好多了。 意外的很会安慰人啊,这位先生。 啊……到了这个时候我才想起来,我到现在还不知道这个好心人的名字呢。 “忘了说了,我叫川平麻友。” 我自我介绍道。 “五条悟,职业嘛,是教师哦。” 我肃然起敬。 除了本身对老师这个职业的尊敬之外,更是因为他身为视力障碍者,竟然还能当上老师这件事。 我无法想象他吃了多少苦才做到的,只是觉得…… ‘看看人家都能克服先天缺陷成就这般事业,你有什么理由不努力!’ 我为自己前两天的偷懒感到羞愧。 还想着靠自己的勤奋让里香和我过上衣食无忧的幸福日子呢,再这样下去肯定不行。 或许应该用空闲时间去找个兼职? 平时要看着里香不行,但周六日抽出一天做简直我还是可以努力一下的。里香应该可以拜托奈奈小姐看一下…… 一想到又要麻烦邻居的奈奈小姐,我又纠结起来。 奈奈小姐家里两个不省心的渣男已经很难了,我还给她添麻烦……还是再想想有没有其他办法吧。 “你真的不怕么?” 他突然开口。 “老实说,看到那样的伤口是挺吓人的。” 不用面对当事人,我也犯不着逞强说谎了。 “但是比起吓人我更生气。” “气什么?” “气有人做这样的事,太恶毒了。” “就算她出来吓你?” “那也不是她自己想要这样的伤口啊,该杀千刀的是那些欺凌她的人。” “这样啊……我有个问题。”身后的五条老师突然开口。 “什么?”我思考着打工的事情,多少有些心不在焉的回道。 “明明是个好孩子,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呢?” 他说起了莫名其妙的话,“而且比起盯上远亲,还是直接找本家的我比较划算吧?” 我还没来得及回头问他到底在说什么,就突然被人拽住胳膊向后一拉。 我没有防备,一下就失去平衡向后倒去。等头撞到温热的胸膛的时候,我再次听到了他的声音。 “不动手试试吗?” 问着这样的问题,他的脸上却只有满满的笑意。 我叹了口气,什么远亲本家的,这人受封建欲孽荼毒不浅啊。 但是想到先前他安慰我的话,我还是决定跟他讲讲道理。 “现在都二十一世纪了。” “嗯哼?”他哼了一声示意自己在听。 “天皇都已经是吉祥物了,过去的华族也早都落寞,还是不要抱着封建的那一套比较好,毕竟新的御三家早都变成迹部财团那种了。” 我的眼神怜悯了起来,二十一世纪了还抱着老旧的荣光和思想,恐怕也没怎么接触过外界吧。 虽然他说的没头没尾,但我多少还是从他的话中分析出来一些东西。 首先他应该出身一个颇有历史的家族,可能还比较有钱,然后又偏偏有视力障碍,敏感之下就把我的帮助当成别有用心了。 也对,正常人是不会为了报一扶之恩而花这么多时间又是扶着又是带路的。 我这样不合寻常的关心他会起疑也不奇怪。 听到我的话,面前有着俊美轮廓的男人有那么一瞬间的惊讶,转而变得玩味了起来。 “你不知道五条家?” 大概是我的话太直白了有点伤人,他反问我。 我也很纳闷:“我为什么应该知道五条家?” 他又问了一句:“那禅院?” 我有点不耐烦了:“你别总是说一些深山老林的豪族乡绅啊。” 我倒是有听朋友说过,有些比较乡下传统的地方至今还有‘豪族’的说法。 可能他就是出生在那样的地方,因为周围的人都知道自己家,所以他理所当然的觉得别人也都知道吧。 这次他愣了一下,接着又像是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一样哈哈笑了起来。 我有点生气。 明明我被误会了诶,这很好笑么? “五条老师。”我声音不善的叫了他的名字。就算我带着报恩的想法,也不代表他可以这样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冤枉我,然后又嘲笑我。 我的视线扫过他身上。 这个身高我一拳打上去可能不太方便,但是踹一脚还是很可以的。 “啊,抱歉抱歉。”他这么说着,还很凑了过来用很可爱的语气补充道,“就原谅我嘛。” ——老实说,要是这是个有着水汪汪大眼睛的小孩子,我可能会被萌的心头一软什么都不想了。 但他不仅是个一米九多的大高个,还梳着扫把头带眼罩……我实在是没办法跟‘可爱’联系上。 面对这样一个大块头的奇怪声调,我实在没办法判断他到底只是出于敷衍还是真的觉得错了。 “好恶……奇怪,你还是别这样了。” 但不管怎么说,眼睛真的是很重要。 看不到眼睛,我完全没法从他这样的行动中找出一点可爱的感觉——这可比里香差远了。 “好嘛。” 他松开手,向后退了一步,跟我拉开了符合社交礼仪的距离。 “那你还要不要去?”我看着他脸上的眼罩,最终还是放弃了给他一下的想法。 就当报恩……报完了就结束了,两不相欠。 他没有一点不好意思的立刻跟上:“要!” 误会消除了当然是值得高兴的事情,但接下来的话题也转向了奇怪的方向。 “所以黄泉研究所的妖魔你真的不知道?” “都说了不要相信奇怪的都市传说了,黄泉研究所只是名字怪了点……好吧,位置也稍微偏僻了那么一点点。”好歹有公交线路通呢!真会闹鬼的荒郊野外哪里会有公交嘛。 “我是说研究所里……” “开玩笑,我又不是第一天上班了。要是真有妖怪我还能见不到么?”我有点不耐烦了。 “再说了,就凭我同事那胆小如鼠的样子,如果真有妖魔鬼怪,他们肯定早都离职跑路了。” 我语重心长的劝说他。“哪怕你住的地方偏僻,也不能迷信这些东西啊。” “现在奇奇怪怪的骗人宗教太多了,防不胜防,害人不浅。” “这我倒是赞同。”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赞同的点了下头。 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我们拐过了最后一个弯。 斜前方就是我家,他说的那个位置应该也就是附近。于是我准备最后跟他确定一下是哪个。 “你说的是……” 嗯? 说话的时候我的视线不经意的扫过我家的房子,顿时倒抽一口冷气。 浑身的肌肉也都紧绷起来了,背后的汗毛也因为紧张而全都炸开。 因为我看到了两个男人。 一个黑发,一个棕发……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两・个・成・年・男・性,在我家窗前对峙。 “抱歉,我先走了。”说着我快步向前走了几步,接着定睛一看,发现其中那个带着黑眼圈的男人我还认识,赫然就是要拐我妹妹走的那个萝莉控忧太。 右边那个我虽然不认识,但会莫名出现在女生家窗口下这件事本身就很可疑了。 更可疑的还是这两人对着我家的窗户,就像斗鸡一样全身紧绷,似乎随时可能攻击对方…… 我一时竟不知道他们是想对我的窗户下手,还是对对方下手。 接着,他们两个突然同时动了起来。 右边的一个鬼步向后划去,左边的更夸张不仅后退半步,还举手向前一挥…… 这是什么?街舞?hip-pop?行为艺术? 我看不懂,但大为震撼。 但比起震撼,惊怒才是充斥了大脑的那个。我就像是看到有人想抓幼崽的母豹一样怒气冲冲的赶了过去,然而比我更快一步的,是我身旁的五条老师。 他上前一步,一脸难以置信的道: “忧太!你在做什么!?” 正跟人对峙的乙骨忧太:?? 第九章 时间稍微往前拉一点。 沢田纲吉今天早上才知道他们隔壁那件空房子有人住进来了。 他昨天凌晨才回家,那时候妈妈已经睡了,所以直到今天早晨才久违的跟妈妈搭上话。 “是一对很讨喜的姐妹。” “父母都不在了,姐姐也才工作不久……真是很辛苦呢。” 虽然沢田纲吉时常认为自己妈妈的视野里根本就不存在坏人,但能让她特地提起来,就证明那对姐妹在她心中占了相当的分量。 经过多年彭格列的锻炼沢田纲吉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傻乎乎的少年了。 虽然有些本性的东西很难改变,但至少‘揣摩人心’这一点上,他还是努力争取了不少分数的。见妈妈这样,他对那对姐妹的事情也多少上了点心。 至少在自己在的这段时间,多少可以看顾一些。 因此在注意到邻居家门口那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时,他不禁眯起了眼。 他可没听说她们家里还有男性成员。 要是只是普通人找错路或者有东西掉到院子里就算了,若是别有用心的家伙。 青年柔和的浅棕色眼睛闪过冷厉的光芒。 突然到来的棕发青年让乙骨忧太感觉到了危险。 并不是说这个人是什么杀人魔或者是极具攻击性的怪物,而是他很强。 尤其在对方有意警惕自己的时候,散发出的威胁性让他不自觉的想到了自己的老师。 若是平时,乙骨忧太一定不愿意和这样的人对上。 但是这是在里香家的附近。 容貌清秀,带着像是被加班榨干了身体一样的黑眼圈的男人也紧绷了起来。 他不可能放任这么一个危险存在于这一世的里香居住的地方。 “你有什么事么?”他突然开口。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有着朝阳一般柔和外貌的男人反问他。 乙骨忧太没有回答,只是继续紧盯着这个看似温和无害实则蕴含恐怖力量的男人。 ——如果不是突然闯入的第三方,他们或许会继续这样对峙下去。但窗台上突然传来的澎湃妖力却另两人立刻改变了注意。 对方固然有问题,但突然爆发的妖力才是当务之急。 然而就在两人不约而同动起手来时。 “忧太!你在做什么!?” 被突来的声音打断了的两人惊讶的转过头来。 “五、五条老师?” 大概是没想到会遇到熟人,或者说是没想到会被熟人撞破,黑发青年明显的呆滞了。 但比他更难以置信的还是五条老师。 他捂住额头,似乎仍然无法相信。 我多少能理解这种心态,毕竟出问题的是自己的熟人…… 但不管他们认不认识,只说我看到的、只是两个男人莫名其妙的在我家窗前尬舞。 而且还是在我家窗户前。准确说是,在只有我妹妹一人在家的窗户前。 动作再大点,甚至可能会打到我家的窗户。 我血压瞬间就拉满了。 “你们干什么!” “小心!” “别过来!” 见我过来,那两人不仅没有退散,反而警告我让我别过去。 ——要是真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或者危险的高空坠物就算了。 可面前偏偏就什么都没有,他们却张牙舞爪很夸张的样子。 总不能说他们在跟放在窗台上的小薰比划吧? 那也太可笑了,这得疯到什么程度才会把薰衣草都幻想成敌人?堂吉诃德都干不出来。 我看着窗台上孤零零的,柔弱娇嫩的薰衣草,叉腰站到了两人面前。 “为什么不能过来?你们到底在干什么?” 我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冷哼了一声:“所以到底有什么?” “有危……” 忧太话说到一半就像是吞了一块石头一样卡壳了,眼睛里也是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一样,充满了震惊和不敢相信。 ——这眼神功底,不去当演员真是可惜了。 我站在两人中间,提高声音又问了一次: “嗯?有什么?” 眼睁睁看着的那妖魔瞬间缩回薰衣草中,重新化作一株弱小无助的盆栽的乙骨忧太&沢田纲吉:“……” 有什么?有个寂寞。 那薰衣草无疑是妖魔,只是在它完全收拢了妖气没有一丝异样的前提下,就算他们指着这个薰衣草说有问题,恐怕也不会有人相信吧。 毕竟在看不到的人看来,窗台上的那个盆栽,就是一株小小的、努力绽放的薰衣草。 乙骨忧太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满脸怒容的女性。 只觉得要糟糕。 果然。 “你们这些萝莉控怎么还不去死啊!?” 我暴怒的声音响彻云霄,迁怒一样把另外一个陌生男人也跟着一起骂了。 怎么一个两个的,全都盯着人家的妹妹不放?? 我气到脸都发烫了。 就在这时,五条老师也义正言辞的在了我这一边。“就是!对小女孩下手的都是变态!” “忧太,就算再疲惫再痛苦,你也不能……”他痛心疾首。 “五条老师!?” 叫忧太的人眼睛瞪的更大了,不知时候恼怒还是羞愧的涨红了脸。 我担心他因为被熟人发现自己是萝莉控恼羞成怒伤人,于是一个跨步站到了五条老师前面。 怎么说也不能让为自己主持公道的人受伤,我总要保护他的安全的。 “那个,这中间大概有什么误会。” 棕发的男人试图解释。 “所以你要怎么说明自己在别人家的窗口下的问题?”我冷哼一声。 “额,我本来是想来打声招呼的,但是看到这里……啊,忘了介绍,我叫沢田纲吉,就住在隔壁。” 他指向旁边的奈奈小姐的房子。 我这才注意到他有着跟奈奈小姐几乎相同的发色,仔细看的话,面部轮廓也有几分相似。 一句话顿时脱口而出:“所以你就是那个以自己在北极搞海产为由丢下奈奈小姐独自一人守着家的渣男儿子!?” 我想我大概这辈子都忘不了几人此时的表情。 一定要形容一下的话,大概就是…… ‘震撼我全家.jpg’ 被我挡在身后的五条老师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笑声之大我都担心他是不是会扯伤喉咙。 但看他这个表现。 “五条老师认识这位沢田先生?” 虽然有听说过只要认识七个人理论上就能连同到世界上任何一个人的说法,但我还是被眼前的巧合惊讶到了。 “我真是没想到鼎鼎大名的‘海产’大亨沢田先生……竟然是这样一个人。” 终于笑够了的五条悟面向沢田纲吉的方向绽开正常的笑容。 “我也没想到‘最强’的五条悟竟然会站在女性身后。” 沢田纲吉也没了刚刚的尴尬,露出恰到好处的商业型笑容回道。 两人默契的没有当着普通人的面直接对方的揭底,这也算是一项大家默认的规矩了。 除了火焰之力外,这世界还存在着名为‘咒力’和‘妖力’的力量。 前者被名为‘咒术师’的群体使用,后者就如同名字一样,被非人类的妖魔们使用。 而不知幸还是不幸,这三种力量同时存在于日本这块因海洋的包围而与其他国家隔离的土地上。 就造就了名为日本的国家,各种事故问题从古至今频发不断的情况。 当然,对看不到的这些的普通人来说,他们是很难意识到这些力量的存在的。 再加上他们都默契的对普通人隐瞒了这些存在,不希望把没有力量直接对抗的他们牵扯进来。 因此社会上的主流认知仍然是‘世界上没有非常理的东西存在’。 所以沢田纲吉其实不怪川平麻友会有这样的误解,他只是有些尴尬,哭笑不得。 ——但五条家家主这个行为,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沢田纲吉见过很多人——他的朋友们也都是一群有各自个性的人,其中会做出常人难以理解的行为的也不是没有。 但是像这样理所当然的让女孩子挡在前面的人渣行为,就算是六道骸都…… 六道骸还是算了。但万万没想到,以一项强大而闻名的特级咒术师‘五条悟’竟然就这样站在女孩子身后。 他良心就不会痛么? “哎呀,你是在羡慕我有人保护么?”五条悟还在继续说。 就算是统一战线的,我也要说此时他的语气真的非常惹人嫌,被人套麻袋都不奇怪的那种。 而面前的沢田纲吉大概是没想到有人能这么理直气壮的被女性保护,竟然一时语塞,没能回出话来。 实话说,我也没想到。但是本来也没有谁规定男孩子就不能当那个被保护的对象对吧,我觉得保护人也好,被人保护也好,都跟性别没什么绝对联系。 再加上对方还有视力障碍,我觉得他作为被保护对象一点问题都没有。 但话又说回来。 “五条老师,你看得见?” 我还没反应,他就认出了那是自己认识的人。 我眯起眼睛。 五条悟:“……” 这次换成沢田纲吉露出灿烂的微笑。 “倒不如说‘五条先生’一项以视力优秀而闻名哦。”骗女人的家伙,翻车了吧? 然而五条悟却是一点没有被抓包的羞愧的继续说道: “就是因为视力太好啊。” 他露出了苦闷的表情。 “看的太清楚也会很难过呢,反而是阻碍掉一些视线会比较好。” 我本来有点生气,但想到对方从一开始就没说过自己是视力障碍,只是我看到他蒙住了眼睛就自己胡乱脑补…… 所以我也没生气的资格? 再加上确实有听说过有因为五感特别灵敏而苦恼的说法。 我决定进入下一个议题。 我从左看到右。 “既然你们都认识,我们就换个地方一口气把话说清楚吧。” 为了不让这场闹剧继续进行下去,我决定好好跟他们谈一谈—— 这样一来再有下次,我也好直接把他们送进警局不用犹豫了不是? 没错,这次我们没有在家里(我实在不想让可疑的家伙进家了),于是就把会谈的地方选在了附近的一家咖啡厅。 这次我终于知道了‘忧太君’的全名。 ‘乙骨忧太’。 真是个听起来就像是阴郁派角色的名字。但跟名字给人的印象不同,在不跟里香产生关联的时候,会发现他还挺温柔礼貌的。 但这也不能低消他在我家窗前鬼鬼祟祟的行径。 我甚至决定回去就检查一下窗户,看有没有被做什么手脚。 我决定先发制人: “所以你们到底在我窗户前干什么了?” “我……” 乙骨忧太紧张的面色从白到青。 “我看到他好像在抽筋,就想过去帮他。” 一旁的棕发青年突然开口。 我:“??” 乙骨忧太愣了一下,然后硬着头皮点了下头:“对,是我抽筋了。” “有可能会打到你所以才那么急,抱歉吓到你了。” 我:“……” 行吧,也是个理由,接着我转头又看向奈奈小姐那个一年到头回不来几次的儿子。 “那沢田先生又为何会在那边?” “我昨天才回来,听妈妈说起川平小姐是姐妹两人居住,却看到有个男性站在那里,就出来看看……却不想看到他抽筋了,好像还抽的很厉害。” 沢田纲吉回答的四平八稳,神态无比自然亲切。 “到是五条老师。”沢田纲吉棕色的眼睛笔直的看向坐在对面的五条悟。 “不知五条老师特地来此是有何事?”沢田纲吉在‘特地’二字上加重了读音。 彭格列和咒术师们一向井水不犯河水,尤其是像守护者或者特级咒术师这样顶尖的存在,轻易是不会踏入对方确定的势力范围的。 比如并盛町,比如咒术高专。 “这个嘛……”被问道的男人完全不紧张的微微一笑,然后就在沢田纲吉警惕的目光中理直气壮的开口: “当然是被可爱的女孩子带过来的呀。” 第十章 话音落下,万籁俱寂。 咖啡厅一角的气氛都不对了。 他说的太过理直气壮,我竟无法反驳。 不只是我,在做的诸位都被他的发言给镇住了。 我不用什么特别研究他们的眼神含义都能读出那种‘世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的含义。 但只从字面意思来看,好像也没什么错。 “无言以对。” 我妥协。 五条悟立刻摆出了一张愉悦脸。 就像恶作剧成功的坏小孩那样。 “当然实际上是来看看出差回来连工作都顾不上汇报就跑出来的笨蛋学生来干什么了。” 他没有指名道姓,但面前的乙骨忧太却低下了头。 接着他又补充了一句:“再怎么急切也不能这样做啊,就算是我也不会毫无顾忌的跑到单身女孩子家的窗户下面哦。” ——等等,什么叫就算是你? 我猛地看向他,开始怀疑起他们到底怎么一个学校(公司?)了。 不过经过这一番之后,我感觉气氛没有先前那样沉重了。 要是还是刚才那样,搞不好真的就要像火药桶一样BOOM……咦? 难道说这就是他的目的? 我的视线再在场几人上转了一圈,不管是我、沢田纲吉还是乙骨忧太,看起来都比刚才还要自然多了。 但就算这样,该说的话我还是要说。 “抱歉可能我有了什么误会,但是我还是希望你们理解,里香还是个孩子。不管是什么原因,我都希望作为成年人的你们能够跟她保持距离。” 我凝视着面前的两人,“孩子和孩子之间出了问题还有可能靠自己反抗解决问题,但孩子和大人之间,大人的力量对孩子来说就是灭顶之灾。哪怕大人并不是故意的。” “抱歉。”一直表现很拘谨紧张的乙骨忧愣了一下,我能看从他漂亮的黑色眼眸中看到我的影子,他是认真的在听我的话。 这让我松了口气。不同于上次里香在的时候,这次他是认真的、正常的,在思考。 ——果然上次失智是因为里香么? 我为妹妹那无处安放的魅力发愁。 接着乙骨忧太脸上恍然和感动的情绪交错。 ……等下,你感动个什么劲儿? “这样。”安静的氛围被五条悟打断,他突然变魔术似的掏出一个手机伸了到了我眼前,我看了看手机,用疑惑的视线看了回去。 “加个line嘛,万一下次忧太又一不小心抽筋了,可以及时叫我,会好好带他回去教育的啦。” 我二话不说掏出了手机。 连带着邻居家的沢田纲吉也一起加了好友,说是有什么事情的话可以联系他。比如乙骨忧太再抽筋之类的。 你们直说是都在针对乙骨君不就行了。 ——只是我想到他们父子俩就这样把奈奈小姐一个人留在日本不见踪影的过去,实在不觉得真的能在需要的时候找到人。 老实说,加上这两个怪人之后我就有点点后悔了。 回去的路上,我开始犹豫到底是把人删掉好,还是干脆让他们躺在列表里假装不知道有他们存在的好。 但是…… 我看了下五条悟刚刚发给我的‘猫猫可爱.jpg’的表情。 猫猫头这么可爱,猫猫头是无辜的。 就这样吧,我一秒盗走了这个表情。 “里香有个好姐姐呢。”目送川平麻友离去,五条悟突然开口,说话的时候还拿着手里的账单晃来晃去。“除了……之外,我还是第一次被女孩子付账啊。” 这年头不负责任的家长数不胜数,父母都如此,更何况本并没有直接抚养义务的姐姐。 能好好地管吃管住管上学都已经是让人挑不出错来的了,能像这样认真的站在妹妹的角度去担心,几率真的不必赌马成功率高。 “嗯。”乙骨忧太点头。 所以他才没有立刻带里香离开。而是顶着会被当成萝莉控的危险(已经被当成萝莉控了)选择交谈沟通。 “那你就努力吧。”五条悟拍了拍他的肩膀,“希望有生之年能看到你结束单身。不说姐姐大人,这一世的里香也很有人气,对吧?” 乙骨忧太:“……” QAQ “别这么难过,除了年龄大了点、工作危险了点、还有黑眼圈重了点以及性格沉闷了点之外,你还是很有机会的。” 五条悟每一句话都好像巨石砸到乙骨忧太的心头。 “老师……我怎么觉得你的意思是我根本没希望了呢。” “怎么会!老师我是那种会靠别人的不幸取乐的人么?我当然是在鼓励你啊。” 你还是别开口了吧。 “真是无妄之灾。” “其实我原本很生气的,就算抽筋也不能解释他为什么出现在我家窗户下吧?但是五条老师那么一打岔,怒火一中断就……” 所以先前那么多铺垫,包括训斥乙骨忧太,都是他计划好的么? 要是这样,那他对人情绪的拿捏就精准的让人害怕了。 回去上班之后,我跟南野秀一简述了一下自己这个多灾多难的假期。 虽然最后谈话因为五条老师那搅局一样的发言和乙骨忧太突然的工作电话而结束,但我还是觉得仿佛打了一仗一样异常疲惫。 但话说回来,都下班时间了还要回去工作。果然他的工作是那种把加班当饭吃的程序员么?难怪黑眼圈那么顽固,人看起来也不怎么机灵的样子。 “所以你邻居家的儿子。”他好奇的问道。 “是沢田纲吉?” “是啊,别提了。”一想到我对着人家脱口而出就是一句‘骗子渣男’,就尴尬的觉得能用脚趾扣个两室一厅。“我觉得我没脸见奈奈小姐了。” “沢田纲吉啊……”南野秀一又重复了一遍。 “嗯,你知道?” “我真没想到他竟然是如此有名的海产商人,是我孤陋寡闻了,没想到真的有人能把蛤蜊生意做到北极。”我反思。 就连我这个看起来不会关注这些的同事都知道,那应该真的是很有名的海产商了,我不该因为自己没听说过就一口否定的。 一想到自己之前的误解,就觉得更愧疚了。 南野秀一:“其实也没那么有名。” 那也是知道啊。 我只能叹气,“还是找时间去道个歉吧。” 南野秀一稍稍换位思考了一下:“我倒是觉得对方会更希望你把这件事忘了。” 不,如果换成是他的话,大概就直接把这段记忆从人们脑海中抹掉了。这他还挺擅长的。 “说是这么说,但该道的歉还是要道的。” 难道坏事会因为别人原谅了就不是坏事了么?当然不,所以我该道的歉还是要去道。 “比起北极,也确实是日本的生活更好一点。” 我迅速给他们没带奈奈小姐走找到了理由。 也是不想老婆/妈妈跟自己一起吃苦吧。 虽然北极有好看的极光,但说到生活果然还是更加发达的日本好。 “那就去道歉吧。”南野秀一思索了两秒,笑了笑着支持了我的想法。“道歉确实比仗着别人会原谅就想当做无事发生要好。” 他赞同这是一种只有人类才会有的优良的品格。 “对吧。” 我从以前就觉得,南野秀一虽然会给人一种疏离感,但实际上还是很热心正直的。只是过去关系没那么熟,接触少而已。 “还有几个采集点啊。”说话间,我揉着腰站了起来。 我看着面前的河水发起愁来。 今天是部门的集体外勤。 工作内容就是来这条河取样。 “就差最后两个了,其他的猫井和犬饲他们已经去了。” “辛苦了。”他对我点了点头。 “也还好啦,毕竟补贴很多。”是的,我们出差是有补贴的,餐费车费什么的都有,金额丰厚到我甚至怀疑老板是不是什么来扶贫的菩萨。 除了总是蹲着腰不太撑得住之外,其他一切都很完美。 “还可以买好吃的蛋糕回去。” 来之前我已经查过了,这附近有一家很有名的蛋糕店。 南野秀一对我充实的计划表示了赞同。 正好远处猫井和犬饲也都取样回来了,远远地能看到他们慢慢悠悠的向我们的方向回来。 “最后两个我去吧。” 大概是注意到我频频锤腰,南野秀一体贴的揽下了最后的取样的工作。 “但是……” 我看向犹犹豫豫走过来的猫井和犬饲,感觉我们三个在一起,只能是大写的尴尬吧。 “但是?”南野秀一还在等我的后续发言。 “没什么。”都是同事,尴尬又能尴尬到哪里去呢? “那就辛苦你了。” 我对着南野秀一挥了挥手,开始收拾周围用不到的工具器械。 说是收拾,其实也就是该拆的拆该收的收,再晚些时候等一起搬上车就好了。 但话说回来,那两人也太慢了吧。 就算排斥我也不至于说根本不回来吧? 我抬起头试图找寻早该回来的猫井和犬饲,结果就见他们就站在桥头的位置,似乎是被谁拦住了。 好歹是一起出外勤的同事。 带着这样的想法我向着桥的方向走了过去。 结果才刚走到桥下,就听到上面传来了一声: “怪物!” “怎么,你以为带着另一个怪物回来我们就会怕你了?” 我一听火气就上来了。 这些人到底怎么回事?自己封建迷信就算了,还得把别人也拉近封建迷信的泥潭里才行? 然而就在我撸起袖子就要上去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了一年轻人的声音: “等等。” 我转过头,就见到一个大概是高中生的高个帅气少年不知何时站到了我的身后。 ——如果他嘴上没叼着那个奶嘴的话,那确实是个帅气少年。 “抱歉,我现在要先去找我的同事们,有什么事等会儿再说。” “你真的要去?”他突然问了个怪问题,“哪怕他们真的是怪物?” 我都要气笑了。 “你凭什么张嘴就说人家是怪物?” 我的视线在他身上扫过。 “你这么大了还叼着奶嘴,我也没上来就说你是巨婴啊?” 少年:“??”你怎么还人身攻击的? 第十一章 回完他,我回头拿了点趁手的东西就继续往桥上走。 “你以为你出去了就不是怪物了么?” 为首的黄毛用刺耳的声音攻击着我的同事猫井。他还算强壮,半长不短的黄毛耷拉在脸上,配上微深的肤色和吊儿郎当的衣服,从上到下都写着‘我是坏混混几个字’。 这种让人一看就知道是坏家伙的造型,我一直以为只会出现在小说漫画里,没想到今天就撞上一个。 猫井是个身材娇小的娇俏女生,平时总是懒洋洋的,没事就喜欢伸几个懒腰。 确实稍微有点怪癖,但胆子也很小——哪儿有这种胆小的鬼怪啊。 她要真是个鬼怪,那还能让你在这里耀武扬威? 我越听越生气。 “看起来混的还不错啊?”经典黄毛后面是一个穿着时尚的女生,明明是个精致时尚的女孩子,但那种掂量贪婪的眼神却让人生不起一点好感,“没少挣钱吧。” 话更讨厌了。 “区区一个怪物竟然还过的这么好?” 最后那个带着帽子的小个子也跟着帮腔,“还不把钱拿出来?要不是我们,你以为你能活到今天?” “就是,要不是我们跟你做朋友,你能好好活到今天?” 女人的声音尖锐而刺耳,嘴里说着朋友,但那居高临下的傲慢态度却像是在对待奴隶或者更低层次的东西。 “还不拿来。”她昂着头走到了两人面前。 一直没有出声的犬饲挡在了猫井身前,他狠狠地盯着面前的几人,牙忍不住要龇出来了。 “别!” 猫井虽然慌张,但还是抓住了犬饲的手臂。 “别……别动手,我、我们不能伤害人类……” 她一边说着,一边哆嗦的去摸身上的钱包。 啊啊,好黑啊。 无论是视野还是作为妖魔的一生,好像都是这样。 她已经习惯了,但一旦反抗的时候伤害了人类,他们就完了。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 人类可以随便随意对待妖魔,但妖魔要是伤害了人类,不管是不是为了什么原因,都会被杀灭。 这就是人间的铁律。 所以作为妖魔出生,不够强大就是原罪。尤其在人类的社会更是如此。 不够强大的家伙不会被同类承认,不够强大的家伙会被人类处决。 不管是哭嚎还是别的什么都没有用。 就算哭也不会有人留情,就算求救也不会有谁回应。 好不容易像她和犬饲这样弱小的妖魔有黄泉研究所这样一个可以让她容身的地方,她无论如何都不能失去。 所以只能忍耐。 所以必须忍耐。 没关系,这都是她已经习惯了的。 所以…… “警察先生,您都听到了么?这已经是敲诈勒索了吧。” 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就像利刃一样突然划破了黑暗。 我举着手机站在几人身后。 “什么人?” 那几人这才注意到我。 “当然是好人。” 我晃了晃手中的手机。 “顺带一提我点了通话录音,你们尽可以继续说下去。”智能手机可真是太方便了,真该感谢科技的发展。 “我劝你别多管闲事。”其中那个穿着时尚的年轻女人突然向我的方向走了两步,做着精致美甲的手格外没礼貌的指着我。 ——可惜了这漂亮的美甲,跟了这样‘不漂亮’的主人折损了自己的美丽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想当英雄也得看看救的是谁啊。”经典黄毛造型的男人也走了上来。 “川、川平,你快走,别过来。” 那边的猫井哆嗦的叫到。 犬饲也第一次对我露出了关切的表情。 “一个怪物,你也要救?”经典黄毛一挑眉,露出了匪夷所思的嘲弄表情,那感觉就好像见到了什么奇行种。 ——虽然我觉得他跟他的跟班们才是奇行种。 都二十一世纪了,还要打着‘怪物’的旗号欺负人。 “我不知道你跟我同事过去有什么过节,但你现在的行为已经构成人身威胁了。”我眯起眼睛警告他。 “那又怎样?看你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没吃过苦。”最后面那个矮小还驼着背的男人笑了。“我警告你,别多管闲事,不然你……” “我也警告你,区区菜逼就不要出来逞凶斗恶了。” 说话间,我一个健步上前,趁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抬手拽住他的胳膊往前使劲儿一拉,腿也跟着撞向他的膝盖让他失去平衡,接着就着他冲过来的力道一侧身将他整个人撞了出去。 矮个子的男人就这样稀里哗啦的滚了好几圈,半天没爬起来。 “嗯哼。”我又看向时髦女人,重点看向她精致美丽的发型和妆容:“你也想像他一样么?” 时尚女人立刻犹豫了,她这么光鲜亮丽,显然不想跟自己的同伴一样变成灰头土脸的滚地爬。于是她抓住了旁边的经典黄毛。“快、快点教训她。” “让她知道跟怪物为伍的下场。” 他们过去一直都是这样做的。 谁要跟被欺负的那个人作伴,他们就去欺负那个跟她作伴的人。 时间一长,就再也不会有人跟被选中的目标在一起。 而因为担心自己会成为下一个目标,他们不仅不会抱团,还反过来会配合他们孤立那个人。 尤其是与人类不同的异类。 大概是觉得丢了脸面,经典黄毛也拉下脸来,凶神恶煞的举起了拳头。 像他这样的恶人,自然是没有什么‘不打女人’的规矩的,相反,欺负女人反而能给他带来难以言喻的愉悦感。 软弱无力的反抗和绝望的哭嚎,那会让他有像是神明一样的快感。 “看来得给你点教训。” 猫井看到他向我走来,急的好像都要跳起来了。 她想到过去曾承受过的痛苦,她不能让好心帮她的人出事,于是她就像是拱背的猫一样尖声叫道:“川平、川平你快跑啊,他很……” 男人动起来的身体出现在她的视野里,她能看到那人搞搞举起的手臂,她甚至能想象到下一刻会出现的惨状。 川平、川平一定会被…… 猫井吓得闭上了眼睛,然而事情却并没有像她想象的那样。她没有听到女性的尖叫,反而是…… “很什么?” 经典黄毛动手之前我就在警惕他了。 好歹也有当年在网球部当经理练就出来的动态视力,几乎是在他动手的一瞬间我就判断了他的行动,然后先一步后退避开了他的手,接着一手拽着男人挥过来的手,另一手则是用藏在袖子里测量用的折叠支架,对着他背上就是一击。 我当然没指望这一下就能把身形比我健硕的多的男人解决,所以我最后一转身,来一个精妙绝伦的断子绝孙踢。 要来当英雄,我当然得准备齐全。不然不仅帮不了别人,还得把自己赔进去,得不偿失。 不是我说,这套断子绝孙踢可是我引以为傲的绝杀。 无论角度还是力量都是柳莲二精心计算,并且得到真田副部长的指导和肯定的SSR级攻击。 回想起那些日子,我心里浮现了重重的感激之情。 感谢那些来搞事的小混混,感谢对我的特点进行了全方位分析的柳莲二,还有真田副部长的指导。 这让我受益终身! 受了我这必杀技的经典黄毛脸上立刻浮现了正常人绝对扭不出来的扭曲表情,接着身体一弯,并着双腿就两眼一翻倒了下去,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来。 “很……很……” 猫井瞪大了本来就很大的猫眼,目瞪口呆的看着我,一个‘很’重复了几遍都没说出后面的话来。 到是犬饲,在短暂的呆愣后立刻声音嘹亮的跟了上来:“很弱!” 他看起来兴奋极了。 ——如果有尾巴,此时一定像风扇一样摇起来的那种兴奋。 “嗯,给我点什么教训?” 我居高临下的看着脚下的男人,又看向旁边因为超出预料而懵逼的女人。 “你、你……” 她看起来十分愤怒,表情都扭曲了。 “你这个贱人!” 见周围没有人能再帮她,她愤怒的向我冲了过来。 只是还没碰到我,就被人从后面拽住了。 “女生这样很可怕耶。” 刚刚那个叼着奶嘴的少年站在她身后,也没见他怎么用力,那个女人就被牢牢控制住,怎么挣扎都动不了。 只是为什么看我的眼神不太对劲?似乎在躲避什么?还有你并什么腿? “放开我!放开我!” 时髦女人还在使劲儿挣扎,那样子就好像我们对她做了什么坏事——明明你才是那个坏人好么?别抢戏啊。 “你叫啊。”于是我仰着头,特别反派的冷哼了一声。“你看你叫破喉咙有没有人来救你。” “你——” “你什么你?再叫我就把你对猫井做过的事情在这里重复一遍。” 我话音还没落下,她立刻就不吭声了。显然是明白那有多痛苦。 就在一切看似已经结束的时候,犬饲突然注意到一件事。 那个被第一个甩到后面去的小个子,不知道何时已经站了起来。 他的手伸进怀里,再出来的时候就握着一柄折叠刀。锋利的刀尖正冲着前方。 他来不及反应,慌慌张张的向前扑了过来。 我只能听到叼着奶嘴儿的怪人一脸焦急的冲我大叫: “喂!后面!” 第十二章 后面?后面有什么? 我下意识的转过头,却只见到飘起来的漂亮红发还有红发主人那张赏心悦目的漂亮脸蛋就停在离我很近的地方。 我稍稍仰了下头。 “你回来啦。” “嗯。”他用空着的手拍了下衣服,然后看了眼扑到一半的犬饲和吓得浑身都要炸毛似的猫井,漂亮的眼睛转了一圈,最后又把视线落回到了我身上。 “你没受伤吧?”他问。 “没有,怎么……啊。” 也就是这个时候我才注意到他手上正拎着刚刚的那个小个子。 也不知他怎么弄得,那小个子就像是毫无知觉一样摊在那里,像个挂件一样被他拽着。或者说像是个……超大号抹布? 我的视线注意到他旁边掉落的东西。 一把已经打开的折叠刀静静地躺在那里,要不是南野及时回来并漂亮的解决了危机,搞不好现在就是我躺在地上看三途川的时刻。 我还是太小看这些人了。 “川平!你没事吧!” 猫井和犬饲这才像是解除石化一样冲了过来。紧张的围着我转来转去。 就像是某种小动物。 处的时间越长,我就越觉得我的同事们像是刚接触陌生人的小动物充满警惕还不让人靠近…… 虽然这是个糟糕的事件,但这之后我们应该可以稍微熟悉一点了吧。 我一边反过来安抚他们一边想着。 比起这个。日本真是个比想象中更多容易遇到危险的地方啊。 我用力按了一下因为后怕而隐隐有些颤抖的手。 ……还是得尽早习惯。 但比起这个,我现在更好奇的是南野是怎么做到的。 我的视线重新落回被他跟替抹布一样拖过来的小个子男人身上。 看不到明显的外伤,也不像是被捆住了,感觉更像是被下药那种浑身瘫软动不了?再考虑作用时间又只有那么短短的一瞬。 这岂不是最强防身武器!? 想到这里,我立刻眼冒星光的看向我亲爱的同事:“南野……” “商业机密。”像是知道我想什么一样,他提前开口道。 我:“……” 行吧,长得好看的人确实应该多点防御手段。 尤其是在日本这个魔幻国度。 我也没打算刺探对方的保密配方,只是…… “那个,能买么?” “嗯?” “我是说你的商业机密……啊,我没有刺探你秘方的意思,就是说,我能买成品么?我想给我妹妹买。” 这效率可比什么防狼喷雾之类的高多了! 终于不叼着奶嘴的少年:“那怎么可……” “也不是不行。”他面露沉思,“但是得等等,现在还不行。” “我懂、我懂。”现在还得申请专利之类的吧,可以理解。 “等产出的时候一定要第一个通知我啊。”我叮嘱道。 “没问题。”南野秀一答应的很痛快。 “那就好……唉,之前在街上遇到被人划伤脸而带了口罩的女生,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不知道能不能警察局问问情况。”之前是因为她太紧张排斥了才没跟过去。 “是嘴巴划伤的那种么?”奶嘴少年发出提问。 “是啊。” “穿着大衣站在街角?” “你见过她?”我立刻转过头。 “有、有听说过……所以你带她去了警局?” “嗯,带她去找了警察。”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奶嘴少年脸上露出了欲言又止的古怪表情。 “我觉得不能让那种垃圾逍遥法外。”我揉了揉额头,“哪怕有一丝可能,一想到里香要面临这样的危险,我就不寒而栗。” “一想到这些,就觉得不做些什么是不行的……虽然我其实也做不了多少事就是了。” 我既没办法改变已经既定的事实,也没办法像超级英雄那样替他报仇雪恨。 “已经很了不起了。”出乎意料的,猫井竟然是第一个站出来开解我的。还说出了跟先前五条悟一样的话。 “比起什么都不做……已经很厉害了。”她两眼发光的看着我。 “是啊,在人类里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很了不起了。” 奶嘴少年似乎也想到了什么,安慰了两句。 “说起来你那一踢……”说话的时候,他的视线落到了至今还没起来的经典黄毛身上。 “非常熟练啊。”那可不是胡乱一踢,凭借那一下的功底,要是没有提前警惕的话搞不好自己不小心都可能中招。 “啊那个啊。”我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了,“这可是专业练过的。” “还能练这个?” “是啊,这是我学生时代同社团的朋友们为我量身打造的必杀一击。” 我愿意称之为‘最强梦幻升级断子绝孙踢’(立海大网球部限定版)。 “你们还研究这个?”他看起来有些难以置信。 “倒也不是专门研究啦,就是那段时间说有骚扰女生的变态出现,才针对性的突击学习了一下。为了能在任何情况下精准命中,我可是踢了几万次呢。” “几万次?” “对啊,毕竟不是踢木桩,为了应对各种可能性发力、蓄力、判断位置这些靠想象是不行的,只能一下下的去踢。” 想到那段腿都要抬不起来的日子,我也是感慨万千,“柳还给我分析了脚背命中和脚跟命中的不同侧重点,以及如何在确保命中的前提下不让自己失去平衡等等。” 回想起板着一张脸给我分析数据和出力角度的柳,还有总是沉着一张低气压似的脸。 但不厌其烦一遍又一遍教我各种角度以及左右腿不同发力点的真田副部长,我不禁笑了起来。 老实说,看漫画觉得这一下属于是个健全人都能做好的方法,但当换成自己去练的时候就发现想要‘一击必杀’是多么困难的事情。 我也不是什么运动天才,能做的就只有一遍又一遍的练。 “那时候网球部还流传过储备室的击打怪谈呢,他们都传一到逢魔时刻储备室就会传来击打的声音,一定是之前去参加全国大赛前出车祸死掉的前辈的灵魂回来练习了什么的。” 那明明就是因为我在练习嘛——部长担心我在球场边上练习会被球打到,才特别让我使用准备室的。 “所以没有这种事么?” “当然没有,立海大网球部就没有一个人是出车祸死掉的。” 我立刻否决,“所以说这种灵异神怪的事情听听就算了,当真就太傻了。” “真得感谢幸村部长当时的提议。” 小阎王心情有点复杂,不知道是该觉得提议这件事的人类究竟是体贴还是可怕。但话说回来。 “这种时候不应该男生们护送一下么?” “是有同社团的人送啦,但幸村部长说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意外就来了,有自保能力才能更好地应对危险。” 谢谢你,幸村部长! “正确的判断。”南野也投了赞同票。“人确实应该有一项保命的能耐。” “话说回来,这些人准备怎么处理?” 他提了下手里的抹布……不是,矮个子男人,还是把话题带回了正轨。 只是…… 我迎着他看过来的视线,脑袋里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看我干什么,被迫害的是猫井啊。 于是我看向猫井。 “怎么了么?”猫井注意到我的视线,特别乖巧的看向我。 “这些人你怎么想?” 猫井先是茫然的歪了下头,接着露出了有点惊吓又有点困惑的表情:“我、我怎么想?” 我也很困惑:“对啊,你才是那个被欺负的,所以你想怎么对付他们?” 猫井脸上的茫然更甚,就像是警惕什么一样,她的视线在我、南野秀一、还有那个奶嘴少年上转了一圈。 奶嘴少年开口:“你尽可以发言。” “这样么?”猫井说着,又把视线转到我身上。“那、那我想川平来帮我决定。” 说话间还露出了些许得意,好像再说‘我可真是机灵’的感觉。 这姑娘也太老实了吧?明明是报仇雪恨自由发挥的好机会,她怎么就让出来了?还一副自己占了大便宜的样子? 南野秀一从善如流的看向我:“那你怎么想?” “我当然想说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看着高低排列的三人,在唯一还保持清醒的女人惊恐慢吞吞的说完了下半句:“只是这样一来警察来了不好说了吧。” 这就是好人的为难之处了。 心里总要惦记着遵纪守法几个字。 我能感觉那女人明显松了口气。 似乎觉得安心了一样的松了口气。 我沉思了两秒,在脖子前比划了一下:“要不还是……” “那倒也不是不行。” 奶嘴少年则是瞪大了眼睛:“等、等下啊。你们……” 但话才说了一半,他就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背过身去,嘟囔了起来: “反正没看见,嗯,没看见。” 要真是藏马出手,他、他也没什么办法不是? 我叹气:“要是现实中真的有哈O波特的吐真剂或者钻心剔骨咒就好了,这样不仅能让他们伏法还能让他们尝尝被欺负的痛苦。” “是个好主意。”红发青年说着蹲了下去。 “死多简单呢?”说话间他拍了拍时髦女人的肩膀,细小的红色种子就这样没入了她的身体,接着他挥手间,又有两颗种子种到了另外两人身体里。“希望你们能长长久久的坚持活下去。” 同永远醒不过来的噩梦一起。 我并没有看清南野做了什么,眨眼的功夫他就站起来了。 只是我看着那个明显死不悔改的女人还是气不过,就撂了句狠话:“再让我看到你威胁我同事,你就没命了懂么?” 我用拇指在脖子前快速划过。 猫井突然笑出声来,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她这样笑。 “你也要注意点啊,下次记得反抗……算了,你还是先躲开他们吧。” 我看着瘦瘦小小的猫井有些发愁,我觉得她一个人可能真的打不过这三个人,万一再受伤就不好了。 也不是每次都能这么巧遇到我或者南野秀一在旁边帮忙,“或者带点防狼喷雾之类的。” “嗯嗯。” 猫井继续两眼亮晶晶的看着我,接着整个人都蹭到了我身边:“川平亲!好厉害啊!” “也没什么……” “不!非常非常了不起了!”一直安安静静地犬饲突然语出惊人:“你可以当我的主人么!” 我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一样愣住了。 这什么虎狼之词? 大概是注意到自己用词不妥,犬饲挠了下后脑勺,又换了个说法。 “那个不是……我的意思是,我能当你的狗么?” 我:“??” 这是应该放到全年龄频道的内容么? 第十三章 这话题太过刺激,我甚至担心这样的话题会不会过不了审。 我看向旁边的南野。 “他……” “可能是因为刚才受到的刺激太大了。”红发同事不愧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面对这样可能会被禁的发言仍然面不改色没有一点惊讶的样子,接着又补充了一句,“习惯就好了。” 这也能习惯? 我看着他风平浪静的营业型笑容,又看了看犬饲那亮晶晶的眼睛,感觉自己的心态修行还是不够。 好在警察们来的及时,避免后续可能出现的刺激的场面。 警察们不仅带走了三人组,我们也作为当事人跟着一起去了警察局。 不过结果到是挺出人意料的。 “本来还以为我那一脚下去得还得赔点钱什么的。”再怎么说也是我的自信必杀,杀伤力肯定还是有的。 虽然报警原因是猫井被威逼,但毕竟人都躺了。只是没想到那人醒了之后就开始痛哭流涕的细数自己的罪过。 就连幼儿园偷看老师裙底摸人家大腿的事都没落下,反倒是对我那一踹只字未提。 我:这可真是坏道根子上了。 谁说孩子就一定天真无邪的?坏的就是坏,跟年龄可没什么关系。 “另外两个也一直在痛哭流涕说自己做过的坏事。” 给我们录笔录的警察也啧啧称奇。 这可真是新鲜事,要所有犯人都能这么诚实的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他们的工作也能轻松许多。 但惊奇之后更多的还是愤怒。 这些人的恶行实在是罄竹难书。他们确实没做杀人碎尸的恶行,但他们的恶性同样天理难容,给人造成的伤害,尤其是精神上的伤害却可能会伴随人一生。 “中间发生了什么?”他忍不住问我们。 “就是稍微开导了几句,大概是坏事做的太多心理压力也很大吧。” 南野秀一带着营业性的微笑睁着眼说瞎话,然而他俊秀的外表再加上诚恳的态度实在是太有说服力,就连警察叔叔们也找不出问题。 “毕竟压力大的话就是会做噩梦的。” 在我没注意的时候,俊秀文雅的红发青年露出温和但意味深长的笑容。 “不是有种说法么?要是在噩梦中醒不过来那人也就撑不住了。” “哈,这得多胆小才会被噩梦捆住吓死啊。” 大概是觉得这个说法不靠谱,警察也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不过吐槽完了他们就没再问了——不知道是不是接受了南野秀一这个迷信的说法,还是觉得这种坏事做尽的人就算真遇到什么不科学的现象也是罪有应得。 我和猫井是最先做完笔录出来的。 我觉得猫井今天也挺惨的,就顺便从自动贩卖机买了果汁给她。 她细声细气的向我道了谢,然后乖乖巧巧的坐在一边。 跟那些人相比,他们才更像是怪物不是么? “那个……谢谢。” 她突然开口。 “就是……我那么对你,你还帮我……谢谢。” “同事之间的关系是一回事,看人被欺凌是另一回事。” 我解释了一句,同时也问出了一直以来都很在意的事,“你们为什么那么排斥我?” 我确实性子有时候有些急,说话的语气也有点重,但我才来工作没多久啊,几乎都没有跟他们接触过。 难道真的因为我走了后门? “不、不是!”猫井赶紧摇了摇头,“我、我只是有点害怕人类。” 害怕人类还行。 大概是人类的适应力真的非常恐怖,我现在已经开始习惯同事口中时不时蹦出的怪话,并且在联想到特定对象的时候还觉得挺能理解的。 一直身处那样的环境,换做是我也会讨厌身为同类的人类吧。 “那个,川平你真的不觉得我是怪物么?” “比起你,我觉得那些人才更像是怪物。”我打量着瘦小纤细的猫井,诚恳的说道。 “可他们是人?”猫井歪了歪头。 “我觉得那只能说是披着一层人皮吧,再说了……”我终于没忍住摸了下猫井那看起来十分顺滑柔软的头发,“面对这种事,我倒希望你真的是能打败他们的怪物。” 凭什么被欺负的人就不能让那些凌霸者感到疼痛呢? “要是人能在被欺负的时候化身小怪兽啪啪把人打一顿反而是好事吧。” 猫井笑了起来。她说话的时候细声细气的,笑的时候眯着眼睛也很秀气。 “川平亲,真奇怪啊。” “哪有。” 见她放松下来,我也跟着笑了。 “诶,在说什么?” 有着毛茸茸头发的犬饲凑了过来。 我看到犬饲,就觉得刚刚那虎狼之词再次在我脑海中回响了起来。好在他这次没有再说什么,这让我松了口气。 人的xp确实是自由的,我也尊重人们有一些……嗯,不违法乱纪的私人xp,但是我觉得我还是比较传统的。 他似乎跟猫井更熟悉一些,两人很快就凑到一起说悄悄话去了。 我觉得自己有点多余就拿着自己的果汁走远了些。走到正对着大门的走廊时,刚好看到南野走了出来。 “没事了?” “嗯,都说完了。”他点了点头,“接下来就是警察的工作了。” “坏人能受到应有的惩罚真是皆大欢喜。”我看向还凑在一起嘀咕什么的猫井和犬饲,“猫井也能好受点吧。” “不过犬饲的话可真是……” “大概是觉得做宠物,比当人要好一些吧。”他道。 “也是。毕竟宠物没有996之苦。”我稍稍带入感同身受了一下,真能遇到个富裕又有爱心的好家庭,当宠物说不定反而比当人更舒坦。 当然我现在工作还是比较清闲的啦。 “不过既然生下来是人,那就只能努力的按照人类的方式生存下去吧。”但也只是想想,毕竟我们都是作为人类降生的。 “嗯,所以他们在学习如何做个人类了。” 我愣了一下。 做个人类?这话是不是有点歧义? 我觉得自己对同事们的适应度还是不够高。也许真的得等到我也能自然的说出‘他们人类’这样的词语时才能习惯了吧。 过了一会儿,犬饲和猫井也说完了,两人有说有笑的向我们走了过来。 “川平!”犬饲很有精神的喊我。 “是?”我警惕的看着他,生怕他再问一句‘能不能做你的狗’。 然而这次他却是抓着后脑勺向我道歉: “抱歉啊,之前是我太冲动了。” 我松了口气,看来他还是有正常的常识的。 “确实,比起南野先生,我的毛……头发还是太差了,跟人类一直以来最青睐的毛……头发相比,我确实差得远了。” 他似乎有些羞愧。 “而且我也没有南野先生强大。” “等等?怎么越说越奇怪了?” 我抬手停止了他自顾自的话。 “为什么是南野?” “因为人类都喜欢他啊。” “我承认他的外表确实符合大众审美,但为什么要跟他比较?” 犬饲可爱的歪了下头。 “因为人类都喜欢?不都说喜欢那顺滑的手感和色泽么?” 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狐狸图样的事物,以及各种以狐妖原型的故事了吧? 他们又不是第一天生活在人类社会。什么《阴o师》、《元气少女结O神》都是看过的。 ……行了,到此为止了。 我感觉这个话题再继续就真的要被禁掉了。 犬饲和猫井露出了意犹未尽的表情,但大概是注意到不远处还在跟人打电话的南野秀一,两人缩了缩脖子还是停了下来。 “稍等研究所的车会来接我们。” 打完电话的南野秀一走过来对我们说。 “啊……谢谢。” 不愧是完美先生南野秀一,从学生时代到现在都这么体贴。 我突然就回想起高中时候的事情了。 那时候的他也跟现在差不多,虽然有种游历人群之外的疏离感,却总会妥帖的把各种事情都安排好,哪怕是母亲生病的时候也从没有疏忽过班级上的工作。 说起来那时候我们还去医院探过病来着。 一定因为南野一家都是好人,而好人有好报,所以那么凶险的病都能康复。 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川平?” “啊在。”我从发呆中收回神来。 南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到我面前了,他手心向上对我伸出手。 “伸手。” 我疑惑的抬起了右手。 “另一只。” “哦。” 我右抬起了左手。 我看着他撸起我的袖子,露出了前臂。 “受伤了怎么也不说。” 他看着我前臂上那条刮伤,伤口不深,但是很长,几乎从手腕到了手肘。 “原来是破了么,我还以为是我太紧张了。” 我这才恍然到原来我隐隐感觉到的痛感不是错觉。 “大概是抽出支架的时候被上面的棱角划破的吧。”出血也几乎止住了,本来也没出多少血,再加上我还穿了长袖。 如果他不说,我大概得到回家换衣服的时候才能发现。 这样的伤口其实不影响什么,只是有个奇怪的特性,就是没发现的时候没什么感觉,而一旦发现,疼痛的感觉就会增强。 我抽了口气。 “帮助人也要先照顾自己啊。” 他说话间拉着我走回椅子,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酒精和干净的棉球帮我消毒。 “不怎么流血了应该没……嘶。” 酒精跟伤口接触的痛,谁试谁知道。 “你想留疤么?” 他头也不抬的帮我清理着伤口,从我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他蓬松又色泽艳丽的红发,但看不到表情。 真奇妙,我一直以为头发特别蓬的人的发质都会比较粗糙呢。 “我给你上药……你在看什么?”南野秀一抬起头来,这次我能看到他脸上的疑惑了。 “没、没什么。”我摇了摇头,“就是觉得南野你的发质真好……用的什么洗护产品?” 问完我就想给自己一巴掌。 人家好心给你处理伤口,你在想什么奇怪东西? “没什么特别的。”南野秀一并不在意你这不知道哪儿来的想法。 “那就是天生丽质了,真好。”我用空着的右手摸了下自己的头发。 我头发并不是说发质不好,只是偏硬,就会给人粗糙不柔顺的感觉。 “好了,今天不要碰水。” 随着他的话,我才注意到我的伤口已经被他干净整齐的包扎好了,而且不知上了什么药,还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很好闻。 “放心,是效果很好的药,不会留疤的。”他微笑着说道。 我也心怀感激的道谢收下这份好意了。 只是我好像听到犬饲小声的说了一声:“还说不喜欢毛,这不是超在意么?” 我:“……” 今天的我也因同事们的迷惑发言而感到格格不入呢。 第十四章 灵界的工作是很忙的。 哪怕是阎魔王的儿子,也没法避免过劳的结局。 但不管怎么说,个人时间总还是有一些的。尤其黄泉研究所是他们和在魔界的浦饭幽助一起合作,以‘无害妖魔是否能正常生活在人间’为核心建立的试点工程,就算有那个妖狐藏马坐镇,他作为老板也是要实时关注一下的。 尤其这原本都是妖魔的地方突然之间走后门进来了个人类。 ——那感觉大概就像是在一群人类里放了个异形一样。 不过考虑到去的是个人类,所以应该叫‘人形’? “其实我一开始就不赞成把人放到这里。” 他通过灵界手机跟在外办公的手下视频通讯。 “但毕竟是老爹欠下的人情,不还也不行。” 想到这里,小阎王就一阵头疼。 老实说他真不知道那个‘川平’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能让他身为阎魔王的老爹都欠下了人情。 回头得找机会打听打听才是…… 手下见小阎王半天没回话,只得硬着头皮主动开口:“那、那个……小阎王殿下,我们要说的不是有关妖怪伤人的事件么?” “妖怪伤人?什么妖怪伤人?” 小阎王一脸‘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的表情。 “殿下啊!”视频那头的手下快崩溃了,“就算违背了‘不能伤害普通人’的规矩的是那个妖狐藏马,也不能就这么过去了啊。” “那些咒术师们不会善罢甘休的。” “那让他们自己去找罪魁祸首算账啊。”叼着奶嘴的婴儿一脸光棍,“更何况我们这也是为了救人才出的手。” “可、可是……” “总不能说那些混混是人,我们川平小姐就不是人了吧?” 虽然总体来说干的都是‘保护人类’的活,但灵界和咒术师们还是不一样的。 对灵界的人来说,只要遵守人类的规则好好地生活,那他们并不会干涉那些妖魔在人界的生活。 但咒术师就不一样,咒术师们把一切非人的存在全都视作威胁,并且还要求一切伤害人类的妖魔或者其他存在都应被处死。 尽管这些年因为有个特殊存在的原因稍好了一些,但上了年纪的老家伙却还是刻板的抱着那些古旧的规矩。 尤其现在交通通讯都发达了起来,那些小妖魔们就能难隐藏好自己的身份了。 以至于现在像猫井和犬饲这样生活在人间的小妖或者半妖们日子越来越难。 听到上司这么说,头上有独角的手下掏出手帕擦了擦汗。“话是这么说……” “那不就得了?” “我们也是为了保护人类啊。”还是会保护同事的好人类呢!不保护好人还要保护败类么! “不能让好人被坏人伤害,流泪又流血吧?” “那、那些咒术师……”手下打算做一下最后的努力。 “尽人事听天命吧。”视频那头的小阎王叹息一声:“万一真有人去找了藏马……总要礼节性表示一下哀悼的。” 死多简单呢?要是真的只要不死就行的话,人类也不会创造‘生不如死’这个词了不是?而藏马又是格外能具现化这个词语的强者。 想想那三个从今往后都要活在地狱里的人吧。 真要有这样的勇者因为这种事找上门,那他能做的也只能礼貌的哀悼一下了不是? 接电话的手下:“……” 礼貌性表示可还行? 我们从警察局出来之后并没有立刻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而是本着为新产生的同事之情干杯的想法出去聚餐了。 聚餐的地点是猫井和犬饲选的。 一家位于歌舞伎町旁边的居酒屋,旁边还有KTV酒吧游戏厅,可谓是吃喝玩乐一条龙了。 “我之前就很想来了。” 犬饲显得很兴奋,怯生生的猫井也两眼放光。 我古怪的看了他们两个一眼。“那来呗。” 都是成年人了,有什么不能来的。 “我一激动就容易嚎……” 犬饲笑着抓了抓后脑勺,再次说出了奇怪的话。 喜欢喊就说喜欢喊呗,为什么要说‘嚎’? 还是说这又是什么年轻人中比较时髦的新说法? 但还挺可爱的所以没关系。 从继父突然失踪之后,我好像就没有跟朋友们出来玩过了。 难得今天气氛到了,我也想久违的享受一下,于是在给里香发了消息说明今天会晚归并让她不用等我之后,我就快乐的跟着他们一起走进了居酒屋。 可能是我们来的还比较早,居酒屋人并不多,我们选了个角落的位置就开始了快乐点餐。 “说起来,那个叼奶嘴的男生是谁?” 我注意到那个跟我们一起去警察局的少年不见了,才想起来要问南野秀一。 “你们好像都认识他?”准确说是没人对他叼奶嘴的行为感到惊讶,似乎见怪不怪。 “他的话。”南野秀一稍微组织了下语言,“你就把他当成股东吧。” “这么年轻的股东?”我倒是一直有听说优秀的富二代富三代们会早早的就开始自己的事业,但自己身边遇到还是第一次。 “嗯,他家比较严格,所以从小的时候就要帮着做事了。”他简单介绍了下,“你来的比较晚,所以菜没见过他。” “原来如此。”我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没忍住问了一下那个奶嘴的事情。 我怕我哪天不小心就踩雷。 “那个奶嘴……” 南野秀一闻言,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宽容:“成年人嘛,总要有个减压的方法。” 我秒懂,并且有些感慨。 确实,好像人年龄越长,压力越大就越是容易对一些儿时的东西感兴趣。 看来他的压力是很大了。 我不再提及这个让人伤心的话题,转而看向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心的猫井和犬饲。 “你们没来过么?” 猫井乖巧摇头:“没有。” 犬饲:“不会让我们进的啦……啊,我是说以前我们那边不让小孩子进。” 不是所有人都喜欢被探索过去,所以我并没有追问,而是转开了话题:“那就趁这次吃个痛快吧,正好去去晦气。遇到那种人真是太晦气了。” 犬饲哈哈笑了起来:“就是啊,太糟糕了。” 猫井虽然还有些放不开,但从她不时张望的表现来看,她也是很期待的。 我们点的餐很快就上来了。 这还是我入职之后第一次跟同事们一起吃饭,不由有些新鲜。 猫井似乎很怕烫,什么都是不紧不慢放凉了才吃。 犬饲偏好肉类,对各种小菜都没什么兴趣,到是烤串一串接一串,只要从签上撕下去就跟‘喝’一样吞下去。 到是南野秀一。 从吃饭上完全看不出偏好习惯的样子。 “怎么了?”他突然转过头来。 “没什么。”我赶紧摇了下头——我没想到他会这么敏感,我才看了几秒就被发现了。 “是想吃这个么?”他从面前放着鸡肉串的盘子里给我拿了两串鸡肉。 “啊,对,谢谢。” 我赶紧收回了视线。 “客人,您要的酒上来了。” 可爱的侍应生端了酒上来。 我一脸纳闷:“我没要……” “是我要的啦!”犬饲还没喝,表现却像是已经开始上头了。“都来居酒屋怎么能不喝呢?猫井也很想试试的!” “对吧猫井。” 猫井没说话,但小脑袋小鸡吃米一样的点了起来。 我再看向南野秀一,却发现他一言不发已经拿起一杯了。 ……行吧。 我也拿了一杯:“还是少喝点吧,今天已经很累了。” 我有几年没怎么喝过了,不知道现在怎么样。 上次跟着喝了个爽还是大学聚餐时的事情。 记得还是同社团的朋友拿了奖,我们几个就相约一起去快乐,但我的记忆就只到大家一起举杯庆祝的时候。 再后来发生了什么完全没有印象,只有朋友留了一句。‘能不喝就别喝了,要喝也一定不要自己一个人’。 听起来像是我撒了酒疯,但看他们只是劝说而没有严厉禁止的样子,应该是问题不大吧。 想到这里,我也久违的举起酒杯。 “为了我们这第一次聚餐!干杯!” “干杯!” 猫井和犬饲非常捧场。南野秀一无奈的叹了口气,也跟着举起了酒杯。 饭一吃,酒一喝,话题自然而然的就开始发散了。 再加上周围的桌子也开始上座,气氛的烘托下,我们这桌也越来越热络。 我们甚至还拿着桌子上的骰子玩儿了几轮,规则就是点数最小的喝。 我本来想跃跃欲试看南野被灌的样子的,但几圈下来,除了敷衍似的喝了两杯之外,其他全是我们三个在喝。 ——可恶,这就是传说中被骰运之神眷顾的人么! 几杯下去,一开始就特别积极的犬饲就放的更开了,完全是上头了的样子:“我们一开始还以为你也特别凶呢。” “我哪里凶了?” “你不是要喂我吃巧克力么!” “啊那个,我是想分享零食给你们啊,你不能吃巧克力?” “当然我可是……” “犬饲他巧克力过敏。” 南野秀一不知何时站了起来,顺手把刚上来的一把烤鸡皮全塞到了犬饲嘴里。 “这样啊,我真不知道。” 要是这样,那难怪对我有意见了。毕竟谁也不会对一个硬要别人吃过敏的东西的人有好感。 “没关系,你也不是故意的。巧克力过敏的人还是很少的。” “呜呜啊。”犬饲挣扎着把鸡皮都吞了下去。 “还有毛。” “毛?” “你们人类为什么都喜欢狐狸毛啊,狗毛不好么?” 这又是什么鬼话题? 不过我多少已经习惯了同事们奇奇怪怪的说话方式,还能续上几句。 “大概因为狐狸毛更顺滑?” “那猫毛不也很顺滑么!” “说道花色不也是狗和猫更多么!都是要摸,摸猫或者狗不好么!” 我竟然不知道他还是个会给猫猫狗狗抱不平的人。 “不过也不奇怪啦。”说着说着,他自己就弱了下去。“毕竟狐狸更强大嘛。” “强大又漂亮,人喜欢也没办法……” 他就像是犯了错的狗勾一样靠在了墙上。身上仿佛挂了一层昏暗的特效。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又把话题转到这上面,只能笑了两声。 大概是之前喝的有点多,我感觉自己脸上也开始发热,脑袋好像也有点点懵,就决定去个洗手间。 等下用凉水冲一下应该就好了吧。 我这么想着,跟其他人说了一声就晃悠悠的起来去洗手间了。 居酒屋的洗手间没有在明面上,我穿过了一条小路,才走到了尽头的洗手间。 洗手间有一个很大的镜子,我站在镜子前拨弄了下头发,才打开了水龙头。 结果还没等我把手伸到下面,就发现水龙头里涌出来的不是干净透明的水流,而是红色的液体。 鲜红的液体喷涌而出,要不是我反应及时,就要弄一手了。 喝了酒本来就有点晕乎,我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谁这么缺德在这里搞恶作剧!?” 第十五章 我很生气,真的很生气。 今天本来就挺糟糕的,好不容易开心的跟同事吃顿饭怎么还能遇到这种闹心的恶作剧? 面前的水龙头还在花花的流出红色的液体,一点没有变淡的迹象。 我气呼呼的用旁边的木刷子砸了一下面前的水龙头。被我重击的水龙头发出‘哬啦哬啦’的声音停顿了一下之后,涌出了更多的红色液体。 我看着觉得烦,就想着先关上。 结果不知道是不是被我刚才那一下打坏了,明明关上了水龙头,没过两秒它崩开又开始哗啦作响,流起了红色的的液体。 我看着喷涌流出的红色液体还有被红色液体溅的到处都是,脏兮兮的洗手池,本就有点反应迟钝的脑子就只剩下‘较劲’这个想法了。 “我把水龙头打坏了?”我盯着留个不停的水龙头,心一横又敲了几下。万一多敲几下就好了呢? 水龙头确实又停了一下,但接下来又像是报复一样哗哗流的更多了。 我干脆放着它继续流,自己在周围转了一圈后找到了清洁剂,往水池子边上倒了一圈。 好歹先把边上冲冲干净。 红色的液体被我冲了下去,但很快我发现也许是因为下水管道出现了拥堵的原因,洗手池的水甚至有要积起来的意思。这一来清洁剂也不能继续用了,还是得先关水。 虽然我觉得可能放着水龙头继续流,多流一点颜料也就冲干净了,但毕竟是店家的水,也不能就这样一直浪费着。 于是左右张望了一番之后,我找到一根用来捆清洁工具的绳子准备把水龙头捆起来。 为了防止它再崩开,我还特地拿刷子的柄部抵住水龙头的开关和龙头的位置,做了个双重保险。 尽管水龙头冲劲儿很大特别难关,但我还是靠着过人的意志和科学的力量将它掰了回去。 木柄死死的卡在水龙头和龙头开关的位置,这样就算水把龙头开关的扶手冲的松动,也不会再像刚才那样弹开了。 “等下还得跟店家说一声看怎么处理……要是要我赔钱,那也没办法。” 我叹了口气。 虽然是有人恶作剧在先,但没忍住砸了龙头的也是我。破坏人家的财产这事儿是跑不了的。 这样一来,脸自然也没的洗了。 我叹着气从包里拿出湿巾,想着要不擦一下清醒清醒也行。 结果一抬头,就看到镜子里有个面色苍白的女人的脸。 她刘海很长,遮住了半张脸,让我看不到她的眼睛。衣服则是跟刚粉刷的墙壁一样的惨白。她安安静静地待在镜子里,身体似乎稍微向倾了一下。 要是平时我可能会吓一跳,但现在喝了酒又被糟心困扰完全不动脑子的我只有一个想法: “哇哦,这皮肤好棒啊!” 对比之下,整天硬着风吹日晒去上班,偶尔还熬夜打游戏追剧的社畜的皮肤就差多了。 “又白又光滑,完全看不到毛孔诶。虽然好像有点干,但底子好只要补水就能解决……真好。”令人羡慕。“是哪里的模特的影像么?” 现在技术真是发达了啊,镜子都可以当屏幕投广告了。 就是有人站在这里的时候才被感应出现这点有点吓人,希望能改进一下。 “五官的缺陷还能用化妆补足,底子的问题就很难了。”我继续嘀咕。 网上当然有有很多奶油肌粉底教程之类的,但那都需要很高的技巧,怎么也不会比天然好底子更好。 我挪了挪位置,到了旁边。 嗯,这次是自己的脸了。 只是看到自己嫩不如人的脸,我又突然失去了擦擦的想法。 今天没带面霜也没带防晒,已经不怎么样了再不注意岂不是要做噩梦? “说起来南野的皮肤就很好。”精致男孩儿越来越多,所以我不会说‘明明是男孩子’这样的话,只是稍稍有点嫉妒——明明都是社畜,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 “上次见过的五条老师的皮肤好像也很好。” 我突然想到那张被眼罩遮了三分之一的脸,虽然最重要的眼睛被遮住了,但是露在外面的皮肤还是让人羡慕的好。而且肤色也很白。 本来就一白遮三丑了,再加上皮肤细腻没斑也没毛孔。 难道这就是天生丽质? “是不是也有自己的一套保养方法呢……” 我沉思,并且在考虑要不要向两人讨教一下。 可以的话,谁不想少点皮肤困扰呢? 既然放弃了洗脸,我自然也没必要继续待在洗手间了。 结果不知道是不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就连洗手间的门都给我不痛快。 门把手就像是锈住了一样,怎么拧都只是微微晃动,就像是有谁在跟我较劲。 说不准就是那个在水里放颜料的混蛋。这么想着,我刚下去的火气又扬了起来。 反正水龙头丢敲了,赔一个是赔,赔两个也没多多少。 抱着这种想法,我又转过头去找了拖把,上来就是一顿猛砸。 “搞什么恶作剧啊!”我气呼呼的盯着大门,“适可而止懂不懂?再跟我恶作剧你就死定了你知道么。” “看我不把你碾成泥送给南野当花肥!” 我的威胁在空荡荡的洗手间里回响。 也许是我的威胁真的奏效了,我再上前拧把手的时候,非常轻松的就拧动了。 但大概是我之前砸的有点狠,我握着把手的时候竟仿佛感到它在颤抖似的。 ……不会真坏了吧。 我有点担心,但从拧动的感觉来看,似乎坏的不是很厉害。 我拧开门把手才一走出去,刚好撞到了走过来的南野秀一。 “没事吧?”他问。 “没事啊。”我有点茫然的摇了下头,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但紧接着就想起刚刚在洗手间遇到的恶作剧,不由就抱怨了起来。 “太讨厌了,水里放颜料糟蹋了多少水啊。” “啊不知道厕所门有没有被我砸坏。”回去的路上我开始为了刚刚的冲动后悔,“一个水龙头一个门把手……应该不会很贵吧。” 我只自己买过灯泡换,所以并不清楚现在水龙头和把手的价格。不过不是整个更换,应该还好? “不,我觉得店主说不定还得感谢你。”南野沉默了两秒,沉静的安慰我。 “感谢我什么?把恶作剧的人赶跑了?” 现在回想一下,那恶作剧确实有点过分。 要是在的人不是我而是猫井这样胆小的女孩子,怕不是得吓出心理阴影。 想到这里我就觉得我刚刚不该只是骂两句,而是应该把人拽住摁在地上摩擦一百遍才行。 于是我问南野秀一: “你刚刚在门口看到恶作剧的人了么?” “没有。”南野秀一摇了下头,“可能是恶作剧完就跑了吧。” “就像那些乱按门铃的孩子。” 这形容太过形象,我觉得我血压又要拉满了。 那些臭小鬼也太烦了。 可偏偏他们又跑的快,体型小也好藏起来,抓都抓不住。 “让我抓到非要赐他一记必杀才行。” 我恶狠狠地道。 居酒屋总是越夜越热闹的。 回去的时候,犬饲甚至跟隔壁桌的大叔聊上了。 “我、我跟你说。”大叔喝的舌头都大了,“我们那儿可是有凶宅的!” “凶、凶宅算什么,我们哪儿还有妖魔呢!” “妖魔算什么,凶宅才可怕!” “凶宅才不可怕,妖魔才恐怖!” 大叔:“妖魔可以找星盘教!” 犬饲:“那凶宅不是也能找星盘教?” “……”越说越离谱了。 我揉了揉脸颊,刚要说话,就听那大叔继续说下去。 “那凶宅是星盘教都解决不了的!原本是个温泉山庄,就是因为星盘教都解决不了才是凶宅中的凶宅的!” “我、我们那里的妖魔,星盘教也解决不了!那可是千年的大妖怪,千年你懂么!” 犬饲明显还不服输。 ……真是够了。 我觉得不能再让他们继续下去了,就插到了两人中间。 “吃的差不多了吗?” “啊……差不多了。”看到是我,犬饲好像清醒了一点。 接着看到我身后的南野秀一时浑身一激灵,就像是被人泼了盆冷水一样彻底清醒过来了。 容貌俊秀的红发青年微笑着问道:“千年的妖怪怎么了?” “没、没什么……这世上怎么会有妖怪呢?我瞎说的、瞎说的啊哈哈哈……” 犬饲赶紧摇头。 “我、我吃饱了!我们赶紧去下一项吧!”他刷的站了起来。 我惊讶的看着他:“还有下一项?” “难得来一次嘛,这可是歌舞伎町呢!就算不去里面,好歹也去个KTV之类的吧?” 他一脸期待。 “难得一次!对吧!” 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久违的外出,吃完饭立刻就回去确实很可惜。于是我一点头。 “那就再去唱会儿KTV吧!”一会儿的话肯定没问题的! 吃饱喝足的我们结账离开了。临走的时候我突然想到洗手间流红水的水龙头还有那个可以感应人的广告投屏镜。 “不知道是谁恶作剧,水龙头一直流红色的水,我看关不上就给您捆起来了。还有那个镜子,投广告是可以拉,但是放个半身的女人在那里就有点吓人了,而且既然是广告,好歹也用文字标明一下是什么产品吧?” 我说完留下一个电话(给老板索赔用),就转身离开了。 因此没有看到老板听完我的话后瞬间煞白的脸。 歌舞伎町的夜晚总是热闹非凡。五彩的灯光驱散了黑夜,让这里看起来就好像还在白天一样。 我们没有特地挑选,就直接走进了隔壁最近的KTV。 才刚走进包房,南野秀一的手机就响了。 “抱歉。”他到了声欠,就出去接电话了。 红发青年靠在逃生通道的墙壁上:“什么事?” “藏马!你在歌舞伎町对不对!”电话那边的人显得很焦急。 “是,怎么了?”南野秀一并没有因为对方的焦急而改变神情,“我先声明,现在是下班时间。” “你这个人怎么比人类还……”电话那头的人呼吸都要困难了。 “不对,我要告诉你的是,大事不妙,歌舞伎町那边要出事了!” 第十六章 电话那边的小阎王还在继续说着:“按理说不归我们管,但你在那里能帮就帮一把吧。咒术师们也已经出动了,听说是特级带队……” 说起来新宿区也是倒霉,很多年前就差点沦为百鬼夜行的游街场,这次又来个二周目。 不知道这些人类跟歌舞伎町有什么仇什么怨。有不是怪兽电影里东O塔这样必须被摧毁的地标建筑。 “现在应该没有实现‘百鬼夜行’的可能了吧。”红发青年,也就是曾经的妖狐藏马却并没有因为对方的激动而有任何情绪起伏 妖魔鬼怪的时代早已离去,在被破坏过一次的前提下,只想再来百鬼夜行还是很困难的。(数量上就不太好凑) 小阎王头疼的解释:“他们利用了都市传说。” 虽然灵异神怪的故事全世界哪里都有。但要说起各种都市传说,以及现象级的都市传说。那日本敢说第二就没人敢说第一了。 从‘厕所里的花子’到‘十字街口的美少年’,再到‘裂口女’、‘人头气球’,各式各样的都市传说对日本来说几乎都是耳熟能详。 而恐惧本身又是产生诅咒的最佳情感之一,就不能怪这些因未知和恐惧而产生都市传说久久无法消失。 想要让这些诞生于都市传说的‘怪异’彻底消失,就只能在彻底消灭人们对它的恐惧的同时阻断传说继续传播。 然而这两点在资讯极端发达的现代社会都尤其难以做到的事。 都市传说不断传播产生新的恐惧,从传说而诞生的‘怪异’就会不断重生。 起初它们并不会有多少力量,一个正常成年人的力量就足够抗衡。 真正麻烦的是他们具有会随着人们的恐慌情绪的增强而变得越来越强大的这一特性。 确实,一个人偶能有多大的力量呢,但要是突然之间有一个人偶扭着脖子浮空冲向你,那一瞬间不会害怕的人又有多少呢? 一个人的恐惧或许是有限的,但十个人、一百人甚至一千一万人呢? 这才是麻烦的地方。 说到这里,小阎王就是一肚子怨气。 “当年也不知道哪个缺德鬼把裂口女的怪谈弄得那么大,搞的又是停课又是警察巡逻的,一个小故事硬生生被人类的恐惧喂成了范围波及全国的怪谈,当初也是花了大力气才遏制住的。” 想到那猝不及防的恐怖加班,哪怕过去几十年了小阎王仍然心有怨气。 “我会看着办的。” 红发青年眼睛瞥向不远处涌动的黑色雾气。 小阎王感动的热泪盈眶:“那就万事拜托了!” 然而还没等他感动的热泪从眼眶落下,下一秒就被已经成为成熟的冷酷社会人的南野秀一泼了冷水: “一码归一码。” “这不是正常的工作范围,所以加班费是要另算的。” 青年要求加班费的语气跟广大人类社畜一般无二,令人难以想象他的真实身份是传说中大名鼎鼎的妖狐藏马。 “……”电话那边的小阎王忍不住跟手下抱怨。“他真的是妖魔么?我怎么觉得他比人类还人类!?” 当年幽助都没说过要工钱啊。 “小阎王大人,刀刃上的钱还是要花的啊!”手下赶紧劝道。 “我也没说不花啊。”小阎王掏出了计算器按了几下,然后捂住了心口。 解决灵界的财政危机的问题,也是刻不容缓的事情了呢。 包房里的我们对外面发生了什么仍然一无所知。 只是隐约温度好像低了些,隐约有种让人不适的阴森潮冷感。 “不会是楼上漏水了吧。” 也许是酒劲儿上来了,我感觉反应都迟钝了些。不过大家一起说说唱唱的还挺开心的,所以我也没在意。 又不是住在这里,一点点的阴冷忍忍也就过去了。 虽然醉酒不是好事,但这种微醺不用想那么多的状态确实挺适合拉进感情的。 猫井和犬饲还是会时不时蹦出一些奇妙的话语,但大概是听多了,反而奇妙的有了可爱的感觉。 唯一让人觉得有点遗憾的是,没过多久KTV的屏幕就像是短路了一样开始发出滋啦的声音,屏幕上也时不时的出现灰白色的雪花。原本动听的歌声更是被扭曲成了阴间特效。 “怎么回事?” 刺耳的阴间特效听的我头疼。 “呜哇,那个人的毛发怎么这么长!” 喝高了正处在兴头上的犬饲突然指着屏幕大叫。我眯着眼看过去,就见到一个有着非常长头发的黑发女人正在一下下的梳着自己的头发。 背景则是因为太暗了再加上屏幕上的雪花的原因完全看不清楚。 “什么毛发,那是头发。”我下意识的纠正他。 “那头发也好长啊。”猫井感叹。 “确实,这么浓密真让人羡慕。” 国中时的我也有一头浓密的秀发,可惜从备战高考开始它就一天天的离我远去。 我心疼的摸了摸发际线。 “就是保养的不太好,都没什么光泽。”颜色黑的很正,但没什么光泽就显得干巴巴的。“可惜了。” 也许毛发……呸,脱发是现在社畜们的普遍危机,一提到这个,我们的聊的更加热络,从洗发产品再聊到护发香波,再从吹风机聊到听说过的生发偏方。 唯独没人注意到原本屏幕中远远地梳头的女人,已经不知何时来到了屏幕前,好像下一秒就能爬出来一样。 屏幕中的女人大概也没见过这场面,停在屏幕前久久没有下一个动作。 我们则就着这五毛阴间特效继续聊着。 “其实我觉得她这个头发完全可以去当发模了,想要找这么纯正的黑色长发也挺不容易的。” 毕竟染烫能一定程度的修饰脸型让人看起来更好看,能坚持不改的还是少数。 “但这样毛毛躁躁完全没护理过的头发不行吧。” 猫井小小声的说,对会花大量时间在搭理皮毛这件事上的猫猫来说,乱糟糟杂草一样的毛发简直是猫咪失格! “完全没有顺滑和光泽的感觉,不会有人喜欢的吧。” “这倒也是。”我感慨,“都下定决心留长发了,为什么不护理呢?” 我其实还挺憧憬长发飘飘的形象的。只可惜残酷的现实社会不允许我把大把的时间投在搭理头发上。 只是长发的三千烦恼,谁试过谁知道。 “唉。”说到最后,我们一起社畜叹气。 “我去个洗手间。” 也许是因为潮气太大了,我总觉得黏黏糊糊的。 尤其刚刚还吃了点零食,手上的黏腻感更加突出。 我拿纸巾擦了擦还觉得没擦赶紧,就跟他们打了声招呼出了房间。 走廊里的温度比外面要稍高一些,但不知道是不是我喝多了的原因,总觉得走廊的灯亮的有气无力的。明明应该灯火通明的地方,却像是年久失修了似的。 就连长度都好像变长了许多。如果不是因为酒劲儿上来了,我肯定能注意到我这一路走来,都没有听到本应热闹的KTV竟没有传出一点歌声。 但此时的我一点没有觉得奇怪,只是隐约感觉自己跟着洗手间的指示牌走了比想象中更长的路,才终于找到了藏在角落里的洗手间的大门。 “呜啊,就算在角落里也不能这么破败吧。” 我看着那仿佛上个世纪产物一样的木门,不假思索的吐槽。 木门嘎吱一声从内向外的打开,露出了里面点着惨白灯光的洗手间。 这个洗手间看起来也很破……挺有年头的。 我甚至还看到了角落有个看着就很旧的木桶。 “就说很破吧,门锁都锁不住了,换不起门好歹换个锁啊。这要是有喝醉的人闯进去了谁负责?”毫无安全感嘛。 木门突然顿卡了一下,然后才撞到了旁边的墙壁上。 原来不只是门锁,连门上的铰链都不行了么。 不过我也只是来洗个手罢了。 我晃了下头,走进了洗手间。 洗手间里不出意外的也很破旧,还能听到不知哪里的水龙头没有拧紧发出的滴答声。 在这种环境下,洗手台前那个崭新的大镜子就显得非常突兀了。 半身高的大镜子映照着整个大半个厕所的景象。 我走过去拧开造型同样老旧的水龙头,哗啦啦的水流带走了手上的黏腻感,让我觉得舒服了很多。 但搓着搓着,我突然觉得手上的手感奇怪了起来。 不像是水,反倒是想线绳之类的。 我低下头看去,就见不知何时水龙头里不再流出水来,而是涌出了一团团的黑发。 我刚刚搓的,就是这些湿漉漉的黑发。 我愣住了。 再定睛一看,却发现手上不再是黑发,而是跟我头发一模一样的落发。 我感觉自己心跳都停了半拍。 接着我甩开那些头发,下意识的摸了下自己的头发。结果本应该是顺滑的头发的地方,却只是头皮一样的触感。 再抬头,就看到镜子里的自己也露出了头发掉的只剩几缕还挂着的样子。 我喉咙一紧,心跳猛然加速,浑身的汗毛仿佛都炸了起来。 “啊呀,川平小姐怎么站在这里发呆?” 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我转过头,就见到洗手间门口站着一个带着眼罩的白发男人。 还是熟悉的黑眼罩,还是熟悉的光滑奶油肌。 我哇的惨叫出声: “五条老师!我秃了呀——” 第十七章 其实只是单纯的都市传说的话,还不至于让五条悟来出手。 但既然是给自己的邀请他自然没有不来的道理。 说道怪谈,他就想起之前遇到的那个裂口女。 本来只是想看看她能做什么才特别收敛了气息,不过托了她的福,自己倒是度过了相当愉快的一个傍晚。 虽然忧太沮丧又可怜的样子也很有趣啦,但是怪谈反过来被人类摆弄还送去警察局才是真正的快乐源泉啊。 尽管现实的警察并不具备直接的驱魔力量,但警局这样代表人间正义的地方,还是天然的会对一切邪祟之物产生压制力。 换成游戏术语来说的话,大概就是会进入有持续掉血debuff的区域,只要在就会持续掉血。 然而裂口女宁愿掉血都不愿意继续跟‘好孩子’平川小姐在一起。 该说是平川小姐威力大么…… 五条悟不在意的随意走进了一条开始异变的通道当中。 帐之类的事情有其他人负责,他只要在‘邀请’到来之前,打发下时间……嗯? “哎呀,这是缘分么?” 注意到前面眯着眼睛走进怪谈的领域的年轻女性,戴着眼罩的男人突然来了兴趣。 于是他跟了上去,并且大大方方的打了招呼: “啊呀,这不是川平小姐么?怎么站在这里发呆?” ——当然他万万没想到迎接自己的会是对方的一声悲鸣。 “呜哇——我怎么就秃了呀!”我看着五条老师那浓密的白色扫把头,忍不住悲从中来。“还是斑秃!” 要是全掉光了还好看点,这样秃一大块剩几缕的像什么样子嘛! “呜呜呜是因为之前熬夜肝活动么,还是最近操心的事情太多了?” 要是平时我肯定不会这么时态的对一个只是认识的陌生人说出这种话了。 但此时此刻斑秃的冲击太大了,让我不由自主的悲从中来难以控制。 “没有呢,你的头发好好地待在头上。” 五条老师走过来好心的拍了拍我的背安慰我,然而我却一点都不信,继续含泪抽泣。 “明明刚刚都从镜子里看到了!” 手里也抓了一大把头发! “哇——” “噗。” “真的真的。”他怎么看都像是在忍笑似的按住了我的肩膀,“你的头发待在它原本的地方,很漂亮哦。” 他扶着我的肩膀让我转身,“不信你再看看镜子,这不是好好地么?” 我悲痛的抬起头看像镜子,不情愿的面对自己秃……咦? 镜子里的我干干净净正正常常。 头发也还是浓密的样子。 我下意识的抬手抓了一下。 头皮传来的痛感告诉我我没有做梦,我的头发还结结实实的长在头皮上,没有掉。 我懵了。 “我梦游了?” “可能只是恶作剧。” “现在不是有很多可以到那个显示屏投放广告的镜子么。” 仍然带着眼罩的男人指了下我面前的镜子,“现在不是什么都没有了么,大概就是想吓你一下让你对广告印象深刻吧。” “那这公司的企划部真是捡到鬼了。”我哽咽着擦掉眼泪骂道,“搞什么不好竟然用脱发这阴间东西吓上班族,我咒他全家刻在DNA里终身脱发!” 确实可以戴假发,但那个青春少女会喜欢自己顶着一个斑秃的脑袋呢? “对对,终身脱发。”五条老师说着递了手帕给我,“这就害怕了?那要是镜子里突然变张脸怎么办?” “变脸有什么可怕,哪个美颜软件要是没有变脸换头的效果都不好意思出来打广告。”我振振有词。 “变丑脸也不怕,我还能给自己喂鸡汤说‘你看她长的鬼一样都有勇气活下去,你凭什么不努力’。” 镜子:“……” 五条老师:“……” “听见没有,你已经落伍了,再不与时俱进就要成搞笑角色了。” “你在跟谁说话?”我看着莫名其妙发言的五条老师,顺着他的视线…… 顺着他的脸的方向看去,却只看到那个跟破旧洗手间格格不入的大镜子。 “跟一个抢了别人的地盘以为自己能称王称霸,结果因为太菜被当做小丑看的东西。” 抢了地盘还被当小丑看,那听起来确实苟菜的。但我觉得做人不能太刻薄,就忍不住补了一句。 “能当小丑也不容易,现代社会逗人发笑也挺难的。”我想到之前从推送上看到的那些的完全不好笑的搞笑段子。 老实说我只能看出尴尬了。 心底不坏的男人从善如流的点了点头:“嗯,我不该嘲笑它想要逗人发笑的心的。” “不对,应该说我是持鼓励态度的,下次一定要给它加油鼓劲一下。” 镜子:“……” 咔啦。 我顺着声音回过头去,就见到镜子从中间裂开了,像是被人劈了那样又个好大的裂痕。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镜子这一裂,洗手间的灯光好像都亮了一些。 “不会是我弄坏的吧。”我嘴角一抽,感觉自己今天弄坏的东西有点点多。 “当然不是,肯定是它自己质量不过关啦。” 五条老师一边说着,一边推着我走出了洗手间。 “不能一直站在洗手间门口说话嘛。” 这倒是。 “你喝酒了?”他突然问。 “嗯,喝了几杯……啊,我身上有酒味了么?”我下意识的抬起手臂闻了一下。 “没有,就是觉得还挺可爱的。”五条老师不愧是好人,这个时候说话都这么客气。 “你今天也很帅。”我商业互吹一波。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入夜了的原因,总觉得KTV里给人的感觉更不舒服了,尤其灯光也是一亮一灭的,让人眼睛疼不说,还心烦。 “好歹也是开在歌舞伎町的KTV,就不能好好搞搞装潢么。” 我不免抱怨了一句。 “有人捣乱的话没办法嘛,比起那个,你看那边是不是有人?” “有人不是很正常……啊。” 我刚想说KTV有人不是很正常,就看到他指的方向能看到有几个人,准确说是我的两个同事正围着一个半趴着的人。 “你们在干什么啊,怎么没在房间里?” 犬饲:“点歌屏幕出问题啦,总是播放那个长发女人的影响,也不知道是哪个MV还是什么。” 猫井:“我们按了呼叫铃却没人理,就想着出来找服务生问问看是怎么回事,结果就看到这个女人被卡在屏幕里啦。” 她们说的屏幕就是那种商场KTV很常见的放在墙边或者走廊尽头的用来放广告的竖排电子屏。 要是平时我肯定会理智的反驳‘怎么会有人卡在电子屏里啊’。 但现在在酒精的作用下,我不仅没觉得奇怪,还跟他们一起着急起来了。 “那不行啊,得把人拽出来。” “就是就是,我们就想着把人拽出来呢。”犬饲一边点头一边劝那个被卡住的长发女人,“别怕啊我们这就把你拽出来。” “谁这么恶毒把人卡在电子屏里啊。” “太过分了。”我附和道,同时看向那个胸部一下都卡在电子屏里的女人,“你头发这么披着不难受么?要不我先帮你梳起来吧。” 我看着她那像是干巴巴的海藻一样披头散发的样子就觉得不太舒服,想帮她打理一下。 然而我才碰到她的头发,就被她态度强硬的躲开了。 也不知道这样半趴着的姿势她是怎么做到这么大幅度的闪避动作的。 “诶你别乱动啊,我们得把你拉出来。” “猫井,我们一起用力,来!”犬饲说着喊起了号子,“一、二,用力!” 我站在旁边想帮忙,但两人已经一人拽一个胳膊了,我总不能上去拔萝卜一样拽人家脑袋,只得向后退了一点给他们腾出更多空间。 但同时我又灵光一闪。 “我不能拽脖子,但可以从后面帮忙啊,我把屏幕拆了不就行了。” 想到就做,我转动着已经开始晕乎的脑袋想找点什么趁手的东西。 视线左右扫视了半天,最终停到了角落放的灭火器上。有这个的话,应该可以达到目的吧。 “要拿这个?” 五条老师不知何时已经把灭火器那在了手上,在我看来很有分量的灭火器在他手上却像是没什么重量的塑料玩具,我一点头他就递了过来。 “谢谢。” 我抱起很有分量的灭火器重新站到了电子屏前,左右端详想找个合适的地方动手—— 反正今天怎么都要赔了,那多赔一个电子屏也不是什么问题。 大不了周末的时候再多找份兼职。 只是还得谨慎点,不能伤到人。 我想着。 砸歪了不仅起不到帮忙的作用,可能还会让人受伤。 “你们两个先走开点,我砸破了电子屏等会儿更方便拉她出来。” 不能误伤。 猫井和犬饲听话的松开了女人苍白的手远离了几步。 一切准备就绪,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五条老师半扭着头,肩膀还一耸一耸的似乎在忍笑似的。 但现在不是管他的时候,我选定好了位置和角度,双脚岔开稳住下盘,高高举起了手中的灭火器。 我嘴里还安慰着:“别怕,我们这就帮你出来。” 然而她不仅没用被我安慰到。 反而浑身僵硬,像是弹起来一样尖叫了一声: “不——” 第十八章 五条悟笑的超开心。 光是有着一幕,来这一趟就不亏了。 太快乐了。 他当然能认出面前那两人的妖魔的原型,然而正是因为这样才有趣。 一猫一狗,本来应该是站在人类对立方的妖魔,此时醉的晕晕乎乎的想着去‘拯救’诞生于怪谈正要作祟的女鬼。 而本应从荧幕中出现靠吞噬恐惧增强力量杀人的女鬼此时却像是落入妖怪手中的小可怜一样。 先是被两个妖魔拉拉扯扯,现在又要面临在场唯一的普通人的灭火器威胁。 只看画面的话,一时竟让人无法判断究竟谁要害谁。 这一幕真应该录下来珍藏。 收敛些笑容的男人看着面前发出尖叫的怪谈女鬼,嘴角还残存着笑意。 哎呀,本来想看在你带来了这么多快乐的份上不动你的,但是你看起来不怎么明白自己的地位啊。 他的视线停在眼看就要暴起的怪谈上。明明没有任何行动,原本伸长了手臂要暴动的女鬼就像是被巨石压住一样动弹不得。 脸上的表情也从因屈辱而产生的暴怒缓缓变成了惊恐。 很难想象‘鬼’也会有‘恐惧’这种情绪,但偏偏这一幕就发生了。 张牙舞爪,尖叫过后发誓要杀了面前的人和妖魔泄恨的女鬼收敛起了凶性,只是象征性的挣扎几下。 而我对着电光火石间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只带着嗡嗡作响的耳朵维持着原本的姿势。 我发誓我没听过这么高分贝的尖叫。 耳朵到现在还有隐隐能感觉到不适。 “你别叫啊。”我皱着眉说道,“我知道你不舒服,我们这不是正在救你来么。” 怪谈女鬼:你他妈这明明是要我死! 一个咒术师,两个妖魔,还有一个要砸自己的人类。 见到自己一个鬼不仅不害怕,还要‘救’自己,砸死自己?这还有道理么? 自己不过是沉睡了一阵子罢了,人类怎么就变得这么蛮横恐怖了? 怪谈委屈,从它因怪谈而诞生开始,一步步走到今天彻底确定下形态也是吃了很多苦的。 好不容易有机会收获恐惧再次强大自己,却遇到了这种事。 还不如直接给她个痛快算了,可是那个可恶的咒术师偏偏在旁边看好戏。 不仅不动手,还用力量压制自己让这些可恶的家伙继续对自己施暴。 如果不是因为力量还没有强到支持她显现,她恐怕已经流下血泪了。 “诶诶,传平小姐你这个位置不太好啊。” 后面的五条老师突然开口。 我转过头问道:“怎么了?” “你这样可能会砸到背上,不如找更边角一点的位置,多砸两下也比砸到人好嘛。” 他说着指了指偏上一点的位置。 我觉得也有道理,就调整了角度。 “这里么?” “再左边一点。” “这样?” “过了过了,回来点。” “要是砸这边的话,那我和猫井也可以从另一边用力了啊。”犬饲也跟着加入其中。 “你看,你这样砸。”他边说边比划,“然后我和猫井在这边这样一拽,说不定一口气就把人拽出来了,我还挺有劲儿的呢!” “对对!小姐你再撑一撑啊,我们很快就把你救出来了!”猫井这时候也极具使命感的开口。“加油!” 她还握着拳头摆了个加油的姿势。 “好,那就这样定了!”我懵懵的点了点头,恍惚中觉得这确实是个不错的好主意。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就在我抱着灭火器对着新选好的位置准备奋力一击的时候,背后却传来了消失有段时间的南野秀一的声音。 “救人啊——你回来啦。”我有些惊讶,“我们还以为你有事先走了呢。” 同我们相比,作为深受老板信赖的优秀员工的南野秀一要忙的多。 工作过程中接到老板电话突然离开的时候也不是没有。所以这次他半天没回来,我也只当他又被叫回去加班了。 “确实去处理了点事情。” 他说话间拍了拍衣服,随着他的动作,我隐隐嗅到了一点玫瑰的香气。 明明应该是浓郁到让人会集中精力的味道,但在只能闻到一点清甜香气的时候反而让人觉得舒缓放松了下来。 一定要形容的话,感觉就像是阳光正好的午后坐在庭院里晒太阳。 或者辛苦一天之后泡热水澡那种,浑身懒洋洋的,毛孔都舒张开了似的。 是用了香水?还是熏香什么的? 我的精神也因这突然起来的安逸舒适感而涣散了些许。 见到吸入足够‘香气’的三人都站住不动了,红发的青年目不斜视的越过五条悟走到了电子屏幕前凝视着这刚刚才从屏幕中爬出一半的怪谈。 他看着面前的女鬼,就像是看着爬上了花瓣的虫子。 看着他走过去的五条悟突然开口:“就这么除掉有点浪费他们的一番心意哦。” “虫子就该在发现的时刻及时除掉。” 南野秀一没有一点对怪谈鬼怪的怜悯,手中不知何时出现的藤鞭一下子就将怪谈女鬼抽了个粉碎。 ——只是不知为何,被消灭的女鬼脸上却是带着一股如释重负的解脱感。 五条悟虽然有一点点意犹未尽,但介于前面的乐子也看不少了,所以只是耸了下肩向后退了半步示意自己无意越界。 不是不能动手,只是现阶段没必要。 五条悟看着面前维持红发人类样貌的妖魔。 大名鼎鼎的‘妖狐藏马’,作为‘合法妖魔’们的监视者和守护者,是维持妖魔与人类社会之间平衡的重要组成,同时也是那群呼吸中都透着腐朽气息的老家伙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对那些老家伙来说,‘妖魔跟诅咒一样,都是必须消灭的存在’,什么让无害的妖魔正常融入人类社会,那是不可能的。 从当初谈判开始,想对‘妖狐藏马’动手的人就数不胜数——当然,在他手上栽了的人也不知凡几。 也因此才有了两边这个微妙的,如履薄冰但又确实存在的平衡。 见五条悟确实没有后续行动,南野秀一多少也松了口气。 老实说他一点也不想跟这个‘咒术最强’对上。 太亏了,不符合利益需求。 就这样井水不犯河水是最好的状态。 至少他们两边都不吃亏。 “救什么人要用灭火器?” 恍惚间我听到南野秀一的声音。 “灭火器?什么灭火……啊,我想救人来着。” 我回过神来看着手中的灭火器说道。 “你们是醉了吧。”我美貌的同事摇着头看着我们,“再说了,什么人才能被困进这么薄的电子屏里啊。” 我这才反应过来。 对哦,这电子屏的厚度还没人腿粗呢,怎么可能有人被困在这里。 我看着电子屏上美少女的广告,放下了手中的灭火器。 我可能真的是久违的喝多了吧,所以才把广告上的美少女看成了有人被困在这里。 猫井和犬饲也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似乎没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在这里。 猫井倒是还惦记着之前的事情。 “我、我记得我们是要救人来着……” 只是她左看右看,都没看到哪里有看起来需要帮助的人的样子。 奇、奇怪了。 她明明记得自己刚刚在救人啊。 到是犬饲,一脸迷糊,似乎想不起先前做了什么。 “你们三个都醉的不轻。”南野秀一给我们群魔乱舞一样的行为下了诊断。 “既然差不多了就回家吧,都醉成这个样子了。” 他一脸无奈的看着我们三个。 “是……”x3 我们三个醉鬼羞愧低头。 不知是不是因为羞愧,我甚至觉得自己脸都发烫了。 但话说回来。 我抬起头,看到南野秀一身后的白发青年。 我怎么记得刚刚五条老师还在给我出谋划策怎么救人呢? 虽然大脑因为酒精的作用还有些迟钝,但还是能翻出来些许零碎的画面的。 ……等等,我是不是还因为喝高了产生幻觉,还抓着人家哭嚎我秃了来着? 很多事情就是这样,没意识到的时候毫无感觉,一旦意识到就会变得无法不在意。 有这种丢人黑历史在前,我也不好意思再问五条老师刚刚是不是在给我加油鼓劲儿了。 万一又是半梦半醒间的幻觉怎么办。 要真的是二连撒酒疯的话……我真的要社死了。 我懊恼的捂着头,跟着南野秀一一起往外走。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酒醒了的原因,整个KTV给人的感觉都好了起来。 光不再明明灭灭,墙壁不再腐朽老旧,就连那森冷的气息都没有了——就是仍然还挺安静的。 以后真不能喝多了。 我暗自发誓。 一杯,最多一杯。再大的喜事也就一杯。 我给自己定了量。 我本来想去结账的,但南野秀一说他已经结过账了—— 就是回来找我们的时候没看到人才会出来找人。(真是对不起了) 于是我们一行再加上不知道为什么也跟过来的五条老师就向着出口走去。 也许因为真的很晚了,这一路上一个人都没有遇到。 一直到走到门口的时候,我们看到了那个背着光站在门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人。 那是一个黑色头发的男人。 但是比起那头黑发,更吸引人眼球的是他那一身袈裟…… 和尚竟然有头发! 这样的想法闪过脑海之后,另一件更震撼的事情充斥了我晕乎乎的脑袋: 和、和尚都来唱KTV了?所以经文终究还是与时俱进的进军流行乐界了么! 我大为震惊。 第十九章 我喃喃自语:“终于这流行乐界还是要有心经的一席之地了么。” 五条老师看向我。 “嗯?” “你看,僧人都来KTV了,他不是来唱经的难道要唱一首《残酷天使的行动纲领么》。” 五条悟好悬才忍住笑。 “这么说我倒还挺像听听他唱呢,杰,你要唱经给我听么?” 和尚都是五条老师的熟人? 我:“不要啊,我不要来KTV还要清心寡欲呜呜呜……” 听到五条老师的话,那个穿着袈裟的和尚突然转过头露出了像地铁老人看手机一样的表情,仿佛再说‘你又在说什么屁话?’。 黑发长得还算英俊,但细长的眼睛却总给人以‘不怀好意’的感觉。 并不是‘恶毒’或者‘污秽’,而像是一直在思考着对普通人来说不太妙的事情那样。 和尚都是五条老师的熟人? 这交友面可够广的。 “你还真是老样子。” 五条老师却他一脸不知该说是叹息还是沉痛的表情:“倒是你,不会唱经就算了,怎么品味还是一如既往地糟糕。” 对面的眯眯眼僧人:“这是为了大业必要的准备——你以为你又好到哪里去了?” “确实没多好啦,也就是二十万一件的衬衣罢了。” 竟然真的有人会把差不多三分之一的月薪丢在一件衬衣上么? 我被我听到的话中的信息量震撼到了。 倒不是说惊讶有人穿得起,而是惊讶竟然竟然真的有人把这种衬衫当做日常装。 五条老师,深不可测。 想到自己刚刚差点拽着五条老师哭的模糊回忆,我开始回忆自己是否有把眼泪擦到他衣服上。 ……应该没有吧。 夏油杰哼了一声:“你就是这点让人很烦啊,悟。” 永远是这样,别人拼了命才去做的事情或者想要得到的东西,在他这里就像是自动贩卖机里的商品一样触手可得。 “怎么会,到是你半夜跑来扫兴才让人烦吧。”五条老师笑眯眯的说着嫌弃人的话。 “这种程度明明是助兴才是吧。” “毕竟这种程度都承受不住,我也会很难办啊。”眯眯眼僧人跟五条老师自顾自的交流着旁人听的一头雾水的话。 要说他们很熟吧,这对话夹枪带棍显得有点尖锐。但要说他们关系不好吧,这种熟稔的态度和明显确定对方能明白自己表达的意思的说话没个三五年的默契也磨合不出来。 “这倒是,要是连这种程度的谐星都处理不了,我这个当老师的也很难办呢。”五条悟赞同的点了点头。 “谐星?”夏油杰从眯眯眼变成睁开眼状态。 “是啊,要我说杰你也得与时俱进一些了,别总是弄得像半截身子埋土里的老古董一样。” 他一摊手,夸张的叹了口气,“太老土弄得像搞笑艺人一样,也就只有我不嫌弃你了。” 确实这种小儿科的东西对悟来说连饭后娱乐都算不上,但这话让他说出来怎么就那么让人火大? “还有啊,重复选同一个地方,你是要搞圣地巡游的情怀人么?我怎么不记得你有这种喜好。”五条悟那张嘴还在机关枪一样叭叭的说个不停。 我看着对面的僧人都替他觉得烦了。 虽然我还是听不懂他们在打什么哑谜。 然而那个僧人打扮的人却仍然笑眯眯的一点都不生气的样子。 继续跟五条老师一唱一和似的你来我往。 “抱歉打扰两位叙旧。” 就在这时,南野秀一向前一步打断了这两人之间话里有话的互动,“但我们明天还要上班,就先告辞了。” 红发青年姿容端丽,彬彬有礼。 无论语气还是态度都挑不出一点毛病。 ……是哦。 明天还得上班。 意识到这件事的我脸一跨,顿时什么想法都没了。 他们叙旧说什么跟我这个明天还要上班的社畜有什么关系呢? 地球不毁灭,社畜不下班。 有什么事,等地球毁了再说吧。 可恶,好久没喝这么多了,不知道明天会不会宿醉头痛。 我看了看同样喝高了晕乎乎的猫井和犬饲,感觉我们三个明天的工作效率一定堪忧——希望不会被抓包扣工资吧。 名叫‘杰’的眯眯眼僧人却笑眯眯的扬高了声音。“大名鼎鼎的藏马还在乎这个?” 藏马?谁是藏马? 我一头雾水。 不紧我没有回应,其他人也表现得十分茫然。犬饲和猫井更是下意识的四下张望了起来。 隐约还能听到他们嘟囔着‘藏马?什么?那个藏马来这里了!?’ 久久没人回应,气氛一时尴尬了起来。 大庭广众之下叫错名字可太尴尬了,要换成是我这样自信满满却叫错人,可能当场就抠个两室一厅了。 我看着对面的僧人,莫名就替他尴尬了起来。 夏油杰:“……” 现在的妖怪都这么矫情了?披着人皮就非得叫人类的名字才行? 又过了一会儿我那美貌的同事才叹着气开口:“如果你没别的想说的话,我们这次就真的先走了——毕竟不是谁都像你们这些搞□□的人一样每天都是弹性工作制。” 五条悟捂住嘴转过头喷笑。 夏油杰也要被气笑了。 你一个千年妖怪有什么资格说我是搞□□的? “堂堂妖——” “川平,你千万要离这些搞□□的人远一点,知道么?” 南野秀一突然转过头,一脸严肃的告诫我,“他们脑子都不正常,张口闭口就用世界上有妖魔鬼怪。” 夏油杰瞬间闭嘴。 这话没法说下去了,要是他在这个时候说‘堂堂妖狐藏马’,就正中对方的诡计。 他当然可以不在意一两只猴子的看法,但总不能让悟和那几个妖魔看了笑话。 “我知道,这是他们骗人的老手段了。” 我点了点头,深有体会。 “反正就是普通人不行,他们才行,你命中有一劫那套嘛。” 我说着瞟了眼五条老师,之前那个叫乙骨忧太的人也想用这招忽悠走我家里香来着。 “对了他们教叫什么名字啊。”我得记下来以后避开。 “叫盘星教。” 五条老师好心提供了答案。 我想都没想就是一句:“啊,就是那个连凶宅都搞不定的星什么教!” 我努力转动开始迟钝的脑子回想不久之前那个醉鬼大叔和犬饲争执时候提到的事。 “被、被什么凶宅温泉山庄打的落荒而逃什么的。” 听到我的话,五条老师的脸色都变了,他夸张的后退了半步,一脸痛惜:“杰,你竟然连一个凶宅都搞不定了么!?你变了!你不行了么!” “怎么可能,当然是因为要保持特色啦、维持特色。” 对方不在意的摆了摆手。 “普通的温泉山庄到处都有,但能被称得上是凶宅的就只有这一个了——‘除不掉的灵’不是个很好地噱头么?托了这个的福,生意爆满呢——我们也收到了不少供养金。” 我肃然起敬,有这种商业头脑和执行力,不挣钱才怪了。 “我们走吧。” 见这两人又旁若无人的聊了起来,南野秀一拍了下我的肩膀。 “啊好。” 我回过神来点了下头。 这种完全插不进话的状态,说句‘你们聊,我先走了’大概是最好的处理方法了。 那个叫‘杰’的僧人(大概是僧人)这次并没有再出言阻拦,南野带着我们三个醉鬼越过他走出了KTV的大门。 “起雾了?” 我看着朦胧的街道,一时竟不知到底是我醉的太厉害产生了幻觉,还是真的有了雾气。 整个街道都被浅浅的雾气笼罩,两边的各种灯牌广告牌虽然还亮着,却在雾气的衬托下亮的有气无力的。 更重要的是,街道上完全看不到人。 明明是被称作‘不夜城’歌舞伎町? “走吧,我给你们叫了出租。”南野秀一拿出手机看了看,“差不多应该在外面等我们了。” “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怎么越来越困了。 我揉了揉额头,转头看向猫井和犬饲,他们也是一副睁不开眼,下一秒就能睡过去的样子。 果然还是我们喝的太多了么。 我踉跄了一下,忍不住拽住了在场唯一的清醒人南野。 “我感觉有点……” 我话还没说完,不远的地方就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听起来就像是重物砸下来的声音。 甚至有一瞬间睡意都被驱散了。 我眯着眼睛向前看去,就见雾气中隐隐绰绰的出现了一个人影。他似乎正快速的向着我们的方向冲来。 我又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这个穿着白色衣服还扛着日本刀冲过来的年轻男人,赫然就是乙骨忧太。 “你怎么在这里?” 似乎没料到会在这里见到我,他动作明显的踉跄了一下,然后才结结巴巴的开口:“姐、姐姐大人?” “谁是你姐姐大人啊!还有,你怎么会在这里?” “啊……我。”乙骨忧太赶紧把刀往后背后一收,紧张的四下张望了一下,然后硬着头皮给了一个答案。“我、我来工作。” “来歌舞伎町工作?这个时间?” 我睁大了眼睛。 大晚上来歌舞伎町工作……别是我想象中的那种工作吧。 难不成他除了信奇怪宗教,还是特殊服务业的从业者? 乙骨忧太大概也意识到自己话中有不妥,立刻想解释,然而在他之前,听到我的话,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走出KTV,被叫做‘杰’的□□和尚像是突然义正言辞的跳出来: “没错,他就是个骗女人的坏东西!” 我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 那边的僧人还在一脸严肃的继续说着:“他连小学女生都骗过,千万不要被他这张无害的脸给骗了!” 连信□□的人都说他是‘骗女人的坏东西’,这人得做过多糟糕的事情!? 第二十章 我看向乙骨忧太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原本以为他只是个996程序员,万万没想到他竟然是歌舞伎町的夜间工作者。 难怪黑眼圈这么重,天天夜生活能不重么? 再加上能轻易哄的我那个鬼精鬼精的妹妹一门心思扎他身上,合着竟然还是老司机。 曾经看到过的‘牛郎诱骗女性下海花钱供自己’之类的新闻瞬间用上脑海。 “那个,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的。” 乙骨忧太局促的开口。 我:“我还没说呢你就知道我想的是什么了?” 乙骨忧太:综合考虑前面发生的事情就知道一定是什么不利于自己的事情。 这样想着的他更加卖力的试图解释了。 “我、我虽然今天来这里工作,但不是这里的人。” 我更震惊了:“难道你工作地点还轮流转!?” 难道这还是什么轮流营业?听说连锁牛郎店确实有这种轮转的情况,但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有撞到的一天,而且还是发生在姑且算是认识的人身上。 乙骨忧太表情有些纠结:“这、这么说也没错,确实经常需要出差,但真的不是姐姐大人想象的那样……” 处理诅咒的事情确实是要到处跑,这他无可辩驳。 我不懂他的工作内容究竟是怎样的,但我大为震撼。 就在这个僵持的时候,五条老师站了出来。 他走到我身边对我摇了摇头。 “其实……忧太也不是自愿做这份工作的。” 虽然看不到他的眼睛,但脸上的失落悲痛还是能看出来的。 那活生生就是一个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学生走上歧路自己却无能为力的老师的样子。 “他也是遇到了不少事情,有苦衷的。” 听到五条老师的话,松了一口气的乙骨忧太下意识的点了下头,但他很快就意识到了问题。 “对,我不是……不对,我是自愿……也不对。” 我一头雾水:“所以你到底是不是自愿的?” 乙骨忧太表情变了几变,最终还是超小声的承认了下来:“是自愿的。” 但话说完他又抬起头激烈的表示: “但是真的不是那种……就是那种……工作。” 五条老师猛地扭过头去。 之前还义正言辞的和尚‘杰’到是补充了一句: “他只是想做到最好,想成为行业最顶尖的存在而已,又有什么错呢?” 乙骨忧太心里苦,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去说。 姐姐大人因为之前的事情已经认为自己是什么奇怪的宗教群体了,这个时候自己解释自己是来解决怪谈的,恐怕只会被误会的更深…… 虽然现在误会已经很深了吧。 他低下头,就像是犯了错的狗勾那样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 看他这可怜的样子,我觉得我要是再训几句他恐怕就要哭了——如果这也是演技的话,那真活该他是店里头牌。 但比起他…… 我转过头看向狂笑的两人。 “你们笑什么?” 不管他从事什么工作,他们这笑的都太奇怪了。 “我突然想到好笑的事情。” 我看向五条老师,他一本正经的说着。接着我又把视线看向旁边狂笑的黑发僧人。 他注意到我的视线,清了下嗓子。 “我也想到好笑的事情。” 我:“……” “你们两个难不成想到同一件事了?” 我眯起眼睛。 那两人默契的对视了一眼,然后异口同声道: “对、对。” 行吧,我相信你们是真的关系很密切了。 一般人可没这么默契。 “搞不懂你们。” 不管是五条老师,还是那个商业鬼才僧人。 虽然并不愿意被那家伙开涮,但见姐姐大人确实没再关注自己,乙骨忧太着实松了口气。 怎么样都好,别让他再像刚才那样被处刑了。 他宁可面对复数的诅灵。 不知不觉中,雾气开始散了,远处的景色也变得更加清晰。 无论是亮着灯光的招牌,还是街道上的人影……熊猫影? 歌舞伎町什么时候放了这么大一个熊猫招牌么? 只是还没等我看清楚,先前因为震撼而消失的困意就重新占据了我的大脑,比起醉意,困意才占据了主导地位。 虽然我还想说点什么,但无孔不入的睡意不断侵蚀着我的精神,思维也变得越来越迟钝。 奇怪,怎么会这么困,明明刚才都还好好的。 我踉跄了一下,恍惚间感觉好像有谁扶了我一把,但沉重的眼皮无法支撑我抬起来去看扶助我的人是谁。 不过想来也只有南野一个选项吧。 “给你添麻烦了。” 我很努力的说完,然后就陷入了黑暗当中。 最后的记忆是隐隐听到他们类似‘帐’、‘眠香’之类模糊不清又意义不明的词语。 ……他们还想在这里搭帐篷野营? “可以请你放开我的同事了么?” 秀美端庄的红发青年头也不回的说道。 “会用迷幻植物把同事弄晕的人才更可疑吧。” 扶着呼呼睡着的年轻女性的男人偏了偏头,用被遮住的眼罩看向披着人类外皮的妖魔。 “总比让她直接对上那只熊猫发现问题要好。” 南野秀一抓住年轻同事的手臂,让人靠在自己身上。视线却是瞥向了正向这边走来的熊猫咒骸。 “到是你,计划失败还不赶紧像丧家犬一样夹着尾巴逃走?” 美貌青年用跟外貌不相配的尖锐语言说着。 “本来也没打算成功。” 黑发僧人耸了下肩,谈吐间无比坦然。 “只是打声招呼而已,省的那些老东西就真的以为可以高枕无忧。” “再说了,一切仅仅只是开始罢了。” 轻笑一声之后,夏油杰转过身再看向乙骨忧太。 “我的邀请仍然有效,你随时可以到我这边来——至少我不会跟某个人一样在你追求爱情的路上落井下石。” 他若有所指的瞥了眼旁边一脸无辜的白发男人。 乙骨忧太:“……” 那刚刚是谁在姐姐大人面前说我骗女孩子的!? 等我再恢复意识的时候,人是躺在自己床上的。 可恶,下次真的不能喝这么多了。 我下意识的就想扶着自己宿醉疼痛的脑袋坐起来。 太难受…… 咦? 我又揉了下额头,却完全没有感觉到应有的疼痛。 是的,除了有点睡多了的蒙之外,完全不难受。 “难不成现在宿醉不仅不难受,还能给人驱散debuff了?”我忍不住嘀咕起来。 “说什么胡话呢?” 里香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我顺着声音看去,就见我可爱的妹妹端着一杯不明的绿色液体向我走来。 “那是什么?” 我战术后仰。 不管那是什么,光这个颜色看起来就不会是能正常入口的东西。 “醒酒汤啊。” 里香终究还是拿着那杯可疑的绿色液体走到我的床边,她举起手臂递到我面前。 “喝到失去意识还要劳烦别人把你送回来,我怎么不记得把姐姐教的这么没有分寸?” “哪有……等下,什么叫把我教的没有这么分寸?”这话太奇怪了吧。 “醉鬼没资格说话啦。”她没好气的把杯子硬塞到我手里。“快喝了吧,我一大早就起来忙活了呢。” 我看到她指尖残存的绿色汁液,相信她一定是忙了很久。 只是这个东西…… 我看着手中盛满绿油油液体的杯子,实在没勇气喝下去。 “那个我等会儿……” “嗯?”里香那双漂亮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似乎在说‘妹妹辛辛苦苦做的醒酒汤你不会不想喝吧’。 我:“那个……” 里香:“嗯?” 我在跟里香的对视中败下阵来。 “我喝就是了。” 左右一个死,难道我还能糟蹋了可爱妹妹的心意么? 我闭上眼,心一横就一口吞了下去。 很难形容那是怎样一种味道。 感觉就像是把世间所有味道都放到一起拧来拧去互相吞噬,最后形成的东西在我嘴里跳霹雳舞。 我的喉咙甚至通过关闭来拒绝它的进入。 我是用了当年考大学的毅力才勉强它允许这些奇怪的味道进入体内的。 我没被酒干掉,却差点倒在妹妹的一碗醒酒汤面前——这让我哪儿去说理去? 但被那怪味道一冲,原本沉甸甸蒙蒙的脑袋也一下子清醒了过来,甚至有点神清气爽? “难不成里香竟然是制作醒酒汤的天才?”我震惊。 除了味道一言难尽让味蕾受难之外,这醒酒汤竟毫无缺点。 “当然不是,这是用南野先生留给你的果实做的。”里香说着,眼睛里露出了丝丝嫌弃。“看来还算管用。” 里香并不喜欢那个带姐姐回来的男人。 准确说是对人类和其他什么东西都是平等的讨厌。 除了忧太和姐姐。 当然她不会在忧太和姐姐面前明显的表现出来就是了,毕竟维持必要的人际关系(假象)是生活的一部分。 “不过话说回来,烂醉成那个样子,真该让姐姐多头痛一阵子作为反省才是,看你下次还敢不敢。” 里香插着腰看着我,学着我平时训她时的话的样子追问道。 “回答呢?” 我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 “我再也不会了……” “那就好。”她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又问了一句,“对了,你这次没有又摁着人说人脑袋栽马桶里了要给人洗头发吧?” 我懵逼的眨了眨眼:“啊?” 第二十一章 “就是姐姐你大学时候跟社团的人出去聚餐,说去洗手间结果半天没回来,等人们找过去的时候说你正强压着一个女孩子在洗手池那里疯狂洗头,非说你进去的时候看到她的头发泡在马桶里那事啊。” 里香眨了眨眼。 “还有这事儿?!” 我瞪大了眼睛。 ——等等,社团聚餐喝多了。 难不成说的就是我朋友拿奖的那次? 那年社团聚餐气氛正好,大家都喝了不少,我也跟着喝醉了。 但后来朋友们也没说什么,我就以为只是我醉了。 我竟然会做过这种事!? 里香看我一脸震惊的样子就把事情讲了一遍。 “他们说去找你的时候你正摁着一个白衣服的女孩子疯狂给人家洗头,问你怎么了你就说人家头发埋马桶里了,要帮她洗干净——可怜那女孩子挣都挣不开。” 我战术后仰。 “他们三个人才把你拽开,那个女孩子也趁机哭着跑了——幸好事后没有人报警抓你。怎么,他们没跟你说过么?” 没有啊!? 要是我真的知道这件事,我哪儿还敢喝啊! 我抱头,不敢相信这是我做出来的事情。 “那你现在知道了。” 她夸张的叹了口气。 “所以不是说限制你喝酒,而是我真的不希望下次是从警察局里把你领回来呢。”她一脸‘好丢人’的表情说着。 我:QAQ “不了不了这次是真不了呜呜呜。” 太恐怖了!我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大概是因为一起进过局子(做笔录)又一起当过醉鬼的原因,我跟猫井还有犬饲的同事情突飞猛进。 在他两人的带领下,跟其他同事之间的关系也没那么僵硬了。 这让我十分感动。 我当然明白社会人之间的同事情不会那么真情实感,但可以的话谁不想要个团结友善的工作环境呢? ——就是希望这两人不要再一遍又一遍的跟他们讲我那天的行动了。 虽然是为了救人,但听人一遍遍的这么说真的好羞耻。 犬饲绘声绘色的说着被他脑补魔改了不知道多少的‘那一天’:“说是迟那时快!川平上去一脚就把人踹到了,然后在我们两个仓皇无助的时候一把将我们两个拉到身后,冷酷的对那些人说‘再动我的人试试’!” 其他人一脸惊叹:“哦哦!” 我:救命!别说了别说了别墅都快抠出来了! 犬饲:“可惜川平和其他人类一样喜欢藏……南野大人。” 正在门口偷听不知道该不该进去的我:“?”等等? “太可惜了,南野大人的话,她就不能抱抱也不能把脸埋在尾……毛发里吸吸蹭蹭了。” 我震撼的看向说话的同事。 这个女生平时比猫井还胆小没有存在感,我万万想不到,她竟然能用这幅纯真的表情说出这样的虎狼之词。 “就是,要是换个人,说不定这时候都能埋胸或者肚子蹭蹭了呢。” ……我的同事都是些什么人啊,还是说现在年轻人们平时的话题都这么劲爆?我落伍了? 我不禁陷入了沉思。 然而我那同事们的热情却不仅如此。 我不知道他们究竟脑补了什么,但他们不约而同的开始像我推荐起了各种小动物。 “虽然南野大人不能让你埋,但是可以摸猫猫啊。”猫井拽着我小声说着。 “狗勾更好啦!狗勾可是同科!”犬饲拍桌子拍的邦邦响。 “那、那个……兔子……”一直没怎么交流的女生也在努力的宣传着自己认为可爱的小动物。 总是沉着脸高高大大的男同事也加入了谈话:“其实熊也……那个什么泰迪熊不是很多人喜欢么?” “实在不行你喜欢鸟么?鸟也很好哦,羽毛的触感别有一番滋味哦。” ——我怎么不知道我的同事们都是狂热的动物爱好者? “我都不知道各位原来如此热爱小动物。” 就在我被同事们的热情安利包围不知所措的时候,南野秀一的声音突然响起。 我转过头,对他投以‘救命之恩无以为报’的感激眼神。 “那、那那个我们先去忙了。” 就像是被百兽之王驱散那样,原本还围着我叽叽喳喳好不热闹的同事们顿做鸟兽散,出门的出门,在工位上猛敲键盘的猛敲键盘。 速度快到我来不及反应。 “别在意,他们没有恶意。”南野秀一安慰道。 “我知道的。”我点了点头,我知道他们是好意。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和南野还有各种小动物扯到一起。 不过因为说的都是可可爱爱的话题,所以其实也没关系就是了。 南野那天给的药很好用,几天过去伤口彻底消失,一丁点疤痕都没有留下。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好像连皮肤都变好了一些。 简直是伤口福音,就是不知道贵不贵制作工艺是否复杂……还有保质期如何。 “或许应该攒点钱买一点?” 里香上初中之后社团活动肯定会变多,难免有磕磕碰碰。 “要买什么?”里香突然从身后冒头,“不是又要氪金吧。” 里香漂亮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我。 我:“接老婆回家花钱那不是理所当然的么?” 再说了,接老婆回家的事儿,能叫氪金么! “而且这两年我也很少氪了……” 我其实氪金的瘾并不重,只是偶尔遇到个别老婆的时候会含泪悲鸣着上头。 一度让里香认为我是得了什么怪病。 后来知道是因为氪金之后她虽然不再认为我有病,但同时对氪金这件事比较抵触。 “我是说买点药膏啦,南野给我用的药超好用的。” 我给她看了下手臂的伤口。 “你看,完全没有留疤呢。我想买点放家里,社团活动磕磕碰碰的,万一你用的上呢。” 我说着rua了一把里香柔顺的头发。 里香在从我的魔爪中挣脱之后却是毫不犹豫的摇头拒绝了我的提议。 “不用担心我,姐姐还是把钱留着日常用吧。” “不用担心,保证家用的能力姐姐我还是有的!” 我拍了拍胸脯。 “所以里香只要好好考虑接下来的学习还有社团的事情就好。” 千万别想那个家伙就行。 里香沉默了下去。 “所以我才……”她小小的咕哝了一句,接着在我想问她的时候又故作轻松的仰起头。 “用不到这种,留疤就留疤嘛,反正忧太不会……” 我脑袋里的雷达刷的支棱了起来。 “里香,你不会还跟他有来往吧!?” 虽然记忆模糊,但我还是隐约记得我在歌舞伎町遇到说是来上班的乙骨忧太的事情的。 里香这时却是猛地一个后退,然后打开门跑了出去。 “我去做作业了!” “真是……” 我叹气。 一直到第二天下班的时候我都在发愁。 有时候妹妹太有主见也不是好事。 心里惦记着事情,我一不小心就坐过了站。 算了,也没有很远,走回去好了。 我站在站台上叹了口气,低着头刷卡出站。 傍晚的夕阳很美,温暖耀眼的橙红色泼墨一般洒满天边。随着时间的推进,傍晚的风也不再透着凉意。 “要是带里香出去玩儿一段时间,会不会好点呢。” 我喃喃自语道。 毕竟是走后门的好工作,我的工资在大多数同龄人中还是比较高的那个。 好好计划一下,完全等暑假的时候带里香出去玩几天。到时候分散了注意力,应该也会好很多吧。 “回去之前买点点心吧。” 难得绕个路,再走一点也没关系吧。 “我记得有家甜甜圈很出名的店来着……” 我边走边嘀咕。 “川平小姐?” 温和干净的声音突然响起。 我转过头,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自己看到了太阳,再仔细看才发现是阳光照在蓬松的棕色发梢上形成了片片光晕。 瞬间的视觉冲击过后就会发现,比起刺目耀眼的阳光,他看起来更像是午后澄澈的天空那样。 柔和干净,却又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老实说比起海产大亨,我觉得他更像是幼稚园老师之类包容性很强的那种职业。 也只有这个时候我猜想感慨‘不愧是奈奈小姐的儿子’。 “那个……” “是要去买什么东西吗?”穿着休闲服的青年偏了下头,“这附近的话,我还是蛮熟的。” “是想买蛋糕来着。” 我说了一下店铺的名字。 “听说甜甜圈很有名。” “没问题,我有印象。”他笑着应了下来。 于是我就跟着地头蛇沢田先生走了。 然而 二十分钟后。 在第三次经过同一个十字路口后,我实在是忍不住了。 “沢田先生,您真的确定您没记错路么?” 青年面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 “应、应该是这附近没错啊……” 我看着他脸上浮现的困惑,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猜测。 “沢田先生多久没有回来过了?” “半年?半年多一点吧。” 他不太确定的说道。 “那你多久没有去过那家店了呢?” “八……” “八个月?” “八年……吧。”事实上他也就只有还在上国中的时候去过那一次。 在我的死亡凝视中,沢田先生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消失。 然后,他拘谨小心的看了我一眼,就像犯了错的小动物正在小心的观察人神情。 虽然看起来是个成熟稳重的成年人了,但他这样的神态还……挺可爱的。 但是! 是谁给你的勇气八年没回来了还敢拍着胸脯带路的? 确实日本有很多传承百年的老店铺,也有很多百年街道,但是! 那不包括现代街区啊,都20XX年了!几年不见街区肯定是会有变化的啊! 他愧疚低头:“抱歉。” 我:“算啦,就当抵消吧。” 说着我在对方疑惑的眼神中抬手抓了下脸颊,不好意思道: “之前误会你是……也是我不对。我得也得向你道歉。” 对面的沢田纲吉看着我愣了一下,似乎在疑惑我为什么要向他道歉。 “就是那次……咳,说你是渣……的那个。” 我又提示了一下。 “啊,那个啊。”他慌然后有些尴尬的摇了下头,“那不怪你。” “我常年不回来还让妈妈一个人在家,确实是很糟糕。”他不仅不怪我,反而还说起了自己的不是。 “北极那样的地方也没办法嘛。”我安慰道,“那边确实不适合奈奈小姐过去。” 虽然作为一个海产大亨,他在那边的产业和住所应该都不会差,但住只是生活中的一个问题,环境人际关系等也都得考虑进去。 “北极?”他愣了一下之后才苦笑着应了下来,“是的。确实,妈妈不适合那样的环境。” “但是工作没办法吧?”我深表理解。 成年人嘛,为了工作妥协不丢人。谁不是被这个社会卷来卷去呢? “是呢,工作总是没办法的。” 他说话间,表情有些怅然。 但并不是后悔之类的情绪,而像是愧疚。 “我会……” 他话音还没落下,脸上的笑容就收了起来,整个人的气息就突然一变。 接着还没等我问出那句“怎么了”。就整个人就像舞蹈表演那样一个滑步突然抬起手向着我的方向冲了过来。 第二十二章 我当场懵了。 眼睁睁的看着他的手从我耳边擦过砸到了我身后的墙上。 “沢田先生你这是……” 他原本严肃的表情瞬间变成了尴尬,接着又变成了粉饰太平的的微笑:“有蚊子……也到了蚊子出来的季节呢。” 虽然我十分怀疑打个蚊子的事是否需要用这么夸张的像是表演一样的行动。 但……说不定他就是讨厌蚊子到远远地看到也要弄死的程度呢? “这样啊,这确实是……沢田先生?” 我震惊的看着又舞动起来的沢田先生。比起刚才,他这次的动作更大了……不过看起来确实像是在拍打什么就是了。 如果不是知道沢田先生的士业是海产大亨,我都要以为他是哪里来的舞蹈演员了。 只是打个蚊子,至于用这样晒技术一眼的动作么? “啊哈哈哈这个蚊子真的很讨厌呢。” 沢田先生这次终于停了下来。 “抱歉吓到你了啊,我在外面的时候时不时会因为虫子吃苦头,所以对虫子反应比较大。” 我:“理解理解。” 我这么说着,心里却忍不住吐槽:这种程度还是比较大么,那要是遇到一窝蚊子的话不得来段极乐净土? 别说,沢田先生的身段跳起来还挺合适的。 “总之,现在没了吧?”我左右看了一下。 他摇了摇头:“嗯,没有了。” 见他确实平静了下来,我才又拿出了手机准备放弃不靠谱的人工指引,选择机智的手机智能导航。 “在野外工作真的很辛苦呢。”北极大概也算是野外吧。 “是……但习惯了就也还好啦。” 说话间,沢田纲吉嘴角带着歉意的微笑,眼睛却是一点笑意都没有的瞥向刚刚不远处的墙壁。 那里有着在场只有他能看得到的东西——数只拳头大的寄生妖魔的尸体。 身体被他打碎,只剩下烂肉和紫色的液体正沿着墙壁向下流淌,放着不管的话,很快就会消失。 这种东西本身实力不强,但要是让它寄生到人身上,发挥出威力来就很麻烦了。 早年虫寄市漏出来的那些就让到处吃了不少苦头。疾病、疯狂…… 无论哪一种都能对人类造成极大地杀伤,要不是罪魁祸首及时被解决了,还不知道结果如何呢。 听说咒术师们当年都差点阴沟里翻车。那年咒术师们本来就因为‘特级’出了问题忙的手忙脚乱,再加上这雪上加霜的一遭更是差点出了大篓子。 说起来盘星教易士好像也差不多是那时候的事情? 只可惜当时他才上国中,彭格列的势力在此之前的士要力量也都基本集中在国外,所以关于咒术师们的情报其实知道的并不多。 不过关于盘星教新教士的事情,到是因为对方从事商业行为而或多或少有过些接触,他对自己的过去也没有隐瞒的意思。 因此彭格列这边可以轻易的查处像是他以前在高专上学,后面因为理念不合而叛出自成一家之类的情报。 不过近来的一些发展想打听就很难了。 毕竟咒术师们的力量自成体系,火焰的力量到那边就太显眼了。 倒不是说不能对诅咒之类的产生作用,而是力量不同,咒术师们是不会诚心接纳并分享信息的。 只是就近来各种怪异事件频发,他也不能就这么置之不理,还是得想想办法渗透……要是咒术师们管不了,他也得及时调整而应对措施才行。 沢田纲吉思忖着是不是应该多拉拢一些咒术师或者有天赋的人留在日本调查了,就在他思考的时候,隐约有声音从耳边响起。 “到了。” “什么?” 我一把抓住还在愣神往前走的沢田先生的手臂,指着面前的排了很多人的点心铺对他说: “我说,我们到了。” 他这才像是回过神来一样‘啊’了一声。 “是么……我都没有注意。” “走路的时候不要那么入神的思考啊,很危险的。”我皱眉看着这个比我还高不少的成年人,“你是小学生么?” “抱歉抱歉。”他仍然没脾气似的笑了笑,“那我们先过去吧。” 点心铺不大,没有堂食的地方,只有一个买东西的窗口面向街边。 木质的窗框十分有年代感,一看就是有年头的老店。站在后面排了好一会儿队,才轮到了我们。 “我要两个巧克力和两个香草奶油的……不,请一样给我四个,分开装,谢谢。” 我临时改变了注意。 接着在沢田先生疑惑的眼神中把其中一份塞到了他手里。 “这个是……” “道歉的话不需要。” 我话还没说完,他就先一步开口。 “我是说……”我试图解释,然而他的话比我快的多。 “刚刚也说了那不是你的错,是我的做法看起来太可疑……” “是谢礼啦!” 我打断了他的话,然后在他被吓到的眼神中说完了刚刚没说完的话。 “一直以来奈奈小姐都很关照我们,买一份送给她很正常对吧?” 我无奈的说着,“还有之前的事,咳。”我咳了一声。“虽然有点误会,但你也是怕我们遇到危险才来帮忙的对吧,我都忘了说句谢谢。” 他像是完全没想到有这种答案一样的愣了一下,接着才有些羞涩的眨了眨眼——他确实很久很久没有收到像这样单纯简单的谢礼了。 比起那些因为工作上的礼尚往来才有的昂贵礼物,这份简单的谢礼让他久违的产生了些许或许要被称作是紧张的感觉。 就像很多年前生活在这里,还是国中生时的自己。 “这样啊,那……我收下了?” 他像是试探一样问着,然后收到了女生爽快的回应。 “当然啊,倒不如说是请务必收下。” 我一把将甜甜圈塞到他手里,真是,这么大一个成年人还搞的这么纯情羞涩,害得我都有了仿佛在压迫纯情少年的感觉了。 明明只是几个甜甜圈而已。 海产大亨这么羞涩纯情真的好么? “谢谢,那我就……” 沢田纲吉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不知从哪里爬到甜甜圈盒子上的诅咒。 那东西有着虫子一样的躯体,脑袋却像是闭着眼睛的婴儿,只有一张嘴巴长得大大的长满了利齿,还在不断流绿色口水。 他眼睁睁的看着那些口水滴落到川平小姐手中装着甜甜圈的盒子上,接着顺着缝隙往里面渗入。 而更要命的是,它还准备顺着纸盒往川平小姐手上爬。 沢田纲吉面色不变,但心里却是倒抽了一口冷气。 虽然拥有大空的力量他确实能看到这些东西,但过去的时候都只是看到瘴气和轮廓,像这样清晰□□,还是第一次。 然而在见到‘真容’的现在,他却想要一双没有见过的眼睛。 每天都跟这些东西面对面的灵界侦探以及咒术师们,真的是相当了不起啊。 这视觉污染真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 然而比起视觉污染的问题,还有个更严峻的问题摆在他面前。 他该怎么在不会被认为是冒犯的前提下解决这两盒甜甜圈呢? 沢田纲吉迟疑的抬起手,陷入沉思。 我对他面临的问题一无所知,只是看着刚刚还好好的沢田先生突然就像是按下暂停键一样不动了有些奇怪。 “怎么了?”我问道,“啊,难道你和奈奈小姐不喜欢吃巧克力?” 香草奶油这种大众口味被嫌弃的记录不高,那大概率就是巧克力味被讨厌了? “没有,就是觉得还是都让我来拿吧。”他笑了一下,接过了我手里的盒子,“川平小姐送了我甜甜圈,这点事是应该的。” 说完,他就在我拒绝之前像变魔术一样的接走了我手中的盒子。 那动作太过迅速丝滑,我甚至没能看清他是怎么做到的——难不成沢田先生其实还是隐藏在人群当中的高手? 但没走两步,我就眼睁睁的看着他没能躲开迎面走来的那个年轻人,被撞倒在地。 ……可能是摔倒的高手吧。 我挥去了脑海中瞬间浮现的脑补。 “你不看路啊!” 迎面走来的年轻人不耐烦地吼了一声。 虽然倒下的是对方,但好好走在路上被这样猛地一撞谁也不会高兴。 “抱歉。” 沢田纲吉被吼了也不恼,好脾气的道了歉。 只是他手上拿着的两个装着甜甜圈的盒子也跟着一起遭了殃,不仅一起掉在地上。还好巧不巧的还就被他压在了手下压了个粉碎。 我:“……” 沢田纲吉:“……” 真不知道他到底是灵巧还是笨拙。 “抱歉,我再去买新的吧。” 他一脸愧疚,接着也不等我回答,就转身再去排队了。 到底是今天不凑巧呢还是就是性格释然呢,总觉得他今天好像全程都在重复出漏子和道歉两件事。 比较糟糕的是我们再排第二轮队的时候,香草奶油的刚好卖完了,只能退而求次选了巧克力和抹茶。 虽然抹茶的也很好吃啦,但没吃到一开始想要的香草总觉得有些美中不足。 哪天再跟里香一起去吧。 我这样想着,也确实跟里香约好了。 然而就在约好的这一天,放学后准备去找姐姐的里香却是遇到了麻烦。 有着姣好容貌的少女看着堵在自己面前的三个人,脸色冷了下来。 似乎每个学校都有类似的怪谈。 像是不能上去的阶梯、会动的医务室的人体模型、或者是没能意识到自己死亡的学生/老师还在重复着过去的生活之类的都只是基础款。 再往上还有各种笔仙、恋爱问答、厕所里的花子等等,各式各样或古老或新颖的异闻怪谈不断在学校诞生、传递着。 但真正伤害到人们的却往往来自人类自己而并非是怪谈,‘恶’这种东西不分年龄性别的扎根在人们身上。 “哼,你就在这里面好好反省吧。” 里香看着堵在厕所门口的几个女生,漂亮的眼睛微微转动,视线从每一个人身上轻轻划过。 个子不高,也没有很强壮,单打独斗的话都不是自己的对手……所以才想用人数优势压制自己。 一群蠢货。 她看着面前夸夸而谈,不知所谓的说着让人完全不想理会的话语的人。 烦躁。 莫名的烦躁从心底浮现。 明明今天已经跟姐姐约好了的。 小小的少女压抑着心中的烦躁抬手顺了下自己的头发。 “要是就这点事的话恕我不奉陪了。”她才没兴趣陪小孩子们玩儿这种丢泥巴水平的欺凌游戏。 今天可是约好了要跟姐姐一起去买甜甜圈的。她还准备试试看香草和巧克力那个更好吃准备给忧太带一份呢。才没有时间耽误在这里。 她想着,抬起手就推向门口气焰最嚣张的那一个。 这种程度的小打小闹她上辈子就没放在眼里了。 个子稍高涂着唇膏的女生猝不及防被里香推的踉跄了一下,接着带着满脸的愤怒推了回来。 “你这个贱人!” 只是里香既然敢那么做,自然也有自己的办法。她不仅灵巧的躲开了女生的手,还在瞬间抓住了女生的手臂把人反拽进了厕所的隔间里,让人摔到了水箱上。 女生率先出手都没成功,当即觉得颜面尽失。她转身对着自己的跟班大喊道: “你们看着干什么啊,还不赶紧动手!” 被里香干脆利落的行动镇住的两个女生这才恍然回过神来,一起动手抓向了里香。 厕所的隔间本就狭小,这样狭小的范围内,想要躲避都是件困难的事情。但真要动手的话也不是完全做不到。 只是双拳难敌四手,就算她能赢也难免自己要挂点彩。 ‘你看,完全没有留疤呢。我想买点放家里,社团活动磕磕碰碰的,万一你用的上呢。’ 不合时宜的声音突然在脑海中响起。 其实里香自己是真的不太在意会不会受伤的——毕竟受伤了还可以顺势让忧太稍微着急一下。 但要是姐姐看到的话,说不定真会去买那种奇怪又昂贵的药膏。 想到这里,里香松开了原本抓着人的手,就这样被跟班狠狠地推回了隔间里。 “呼、呼……” 为首的女生摸了摸刚刚推搡中被弄乱的发型,恶狠狠地瞪着里香: “你挣扎又怎么样,还不是被关进来了?” “我警告你,不许你再靠近我们的王子大人了!” 她留下狠话之后就从外面把厕所门关上,接着又让两个跟班弄来了水桶椅子等东西把门抵上。“你就在这里反省吧!” 三人打了胜仗一样的扬长而去。 留下里香坐在马桶盖上叹了口气。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欺负人用的还是这一套——明明电子产品都更新换代好几遍了。”她百无聊赖的坐在马桶上,真是无妄之灾。 里香想着。 她甚至不知道她们口中的‘王子大人’究竟是哪一个。 “现在出去的话再遇到那几个家伙也麻烦……还是稍等一会儿吧。”里香看了眼时间,“嗯,应该不会耽误。” 夕阳的光从远处的窗户撒入,将整个洗手间染上了映射不详的,翻着血色的橙红色。 洗手间中一片寂静,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和不知哪里传来的水低落的声音。 滴答、滴答,一声又一声。 接着,不知道什么走到了被死死堵住的隔间门口。 “红手纸……蓝手纸……你要哪一个?” 伏黑惠有些头疼。 来之前他可没听说问题会这么大。 学校作为各类情绪堆积、怪谈满天飞的场所,历来都不会少了问题。 多年下来,他对付学校里可能会出现的各类问题也有了不少心得。 但这里的问题却不是‘一两个’那么简单。 “简直就像是闯进了怪物的巢穴。” 没错,这里并不是单独的几个诅咒,而是像大乱斗电影那样,有着复数的诅咒和怪谈。 就像是…… 由诅咒和怪谈组成的领域。 想到这里,伏黑惠不禁皱紧了眉头。 近期各种意外出现的几率也太高了,简直就像是冥冥中有什么东西被改变了一样。 一开始他们都以为只是到了各种鬼怪故事传播的高发期,各个怪谈怪物出现的频率也随之增加—— 每年从快要入夏的时候开始就会有这种情况,虽然累但多少也习惯了。 但很快他们就发现这些‘怪谈’不只是因为互联网传播速度增加的原因,还是受了其他的什么东西的影响,出现了古怪的变异。 简单来说就是‘发生了性质上的转变’,原本各自独立的怪谈开始了融合,甚至当数量到达一定程度的时候就会让整个空间都出现‘异化’现象。 虽然还没有到将空间切割的程度,却也足以让人沦陷其中。 好在怪谈是需要‘吸收恐惧才能成长’的存在,所以只要发现得早,并不难解决。 这次也一样。但因为地点在学校这个本身就聚集了大量情绪和传说的地方,再加上还有人质。困难就产生了质变。 想到报告中提到的还有活人滞留其中,伏黑惠不免头疼了起来。 希望乙骨前辈那边能找到突破点吧。 伏黑惠沿着走廊清除着自己的见到的所有咒灵。 他很快清理出了这一层的咒灵,顺着楼梯来到了第二层。 然而才一下楼,就给了他一个巨大的‘惊喜’。 走廊的尽头,有着丑陋臃肿外表的和人类女性头颅咒灵从阴影中走出,而它的面前,则是一个穿着干净,东张西望走着的漂亮女孩儿。 那无疑是个活人,是滞留于此,被拉入领域中的无辜普通人。 伏黑惠看到咒灵伸出了长长的脖子,张开布满獠牙的血盆大口。 而它的目标,赫然就是面前那个丝毫没有察觉到危机已经靠近,仍然不紧不慢的走着的女孩儿。 “小妹妹!你快——” 伏黑惠立刻叫出了「浑」,并大声警告走廊尽头的小女孩儿,然而话音还没落下,就见先前还悠悠闲闲的女孩儿头也不回的抬起手,像是抓住了蛇的七寸那样一把掐住了咒灵的长脖子的上部,接着带着厌恶的眼神用力将咒灵的面部砸到了旁边的墙壁上。 “跑。” 最后一个字终于吐了出来,式神犬「浑」这是也及时赶到,只不过慢了半步的它只来得及将咒灵的躯体撕裂开来。 至于咒灵的脑袋…… 他看着咒灵的被砸烂的头,一时甚至不知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 反倒是刚刚一把把咒灵脑袋撞碎的小女孩儿平静地走了几步,站到自己面前。 “咒术师?” “你知道?” “大概知道些吧。” 她有着与外表年龄不符的成熟态度。 不过伏黑惠多少能感觉到其中的不喜和敷衍。 但不管怎么说,她能活下来都是好事,于是伏黑惠松了口气:“跟我一起走吧,你应该明白这里现在很危险。” 出去之后查查情况,这么小就能把咒灵锤成这样,今后的好苗子啊。 然而少女并没用接他的话:“也不算危险吧。” 伏黑惠:“……” 考虑到她先前的表现,确实没法说是‘危险’呢。 但这并不是让一个孩子留在这里的理由,于是他准备继续劝说。 不管怎么说,都要把她平安送出去。 “这只是一个而已,要是有第二个……” “不,这已经是第二个了哦。”里香说着的同时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东西一样露出了嫌弃的神情。“我在厕所已经干掉要递手纸的东西了。” 她也没注意是什么东西,总之就是解决掉了——就像朦胧中跟忧太在一起时那样,打碎就好了。 只要砸得粉碎,就不会再阻碍自己了。 不过也多亏有这么个东西,砸完之后,因为计划被破坏的心情都稍稍舒畅了些呢。 伏黑惠:最近的女孩子们,都这么强了么? 他不自觉想到了先前在公交车上遇到过的那个年轻女性。 不知情的情况下用妖植把妖魔虐的生不如死的普通,他也是第一次见呢。 但不等他开口,就见一直冷冷地没什么表情的少女突然面露惊喜的越过他冲了出去。 “忧太!好可怕哦!”少女眼中泛起薄薄一层泪光,快步冲上去扑到了急匆匆赶来的年轻人怀中。 伏黑惠:“??” 尽管不是没见过变脸,但纯情青年还是为小少女这宛如特技一般的变脸所震撼。 这是什么魔术么? 作者有话要说:二合一更! 感恩支持正版的美少女们! 对不起一不留神又迫害了270的形象(爆衫gif太害人了) 美少女们支持正版已经超级感谢了,但我还是想贪心的再多要一份留言抚慰受伤的心灵QAQ 不知道是不是水逆期开始了,我最近就很倒霉。 买的海鲜第二天降价,爆肝入V章来了大姨妈,昨天还把手机屏给摔了…… 呜呜呜请大家给我祝福buff让我别再一路倒霉了QA□□Q 啾咪,留言见/~~~ 第二十三章 “里香!?”你怎么在这里? 乙骨忧太反射一样的抱住了向自己扑来的少女。 “我也不知道,学校突然之间就变成这个样子了。”有着柔顺黑发的漂亮少女满脸的无辜,“幸好遇到忧太了呢!有忧太我就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没错,我会保护里香的。” 感受着皮肤传来的温度和拂过耳边的温热气息,乙骨忧太抱住里香的手更紧了几分, 这是活着的里香,他无比清晰的意识到这件事。不是记忆,也不是咒灵。而是活生生的,重新站在自己身边的里香。 所以这次他一定能好好地保护她的。 伏黑惠看的目瞪口呆。 ——这是什么八点档么? 这行云流水的一套下来,奥斯卡都要欠这个小姑娘一个小金人吧。 “乙骨前辈,这是……” 被伏黑惠这样一叫,乙骨忧太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介绍道。 “这是里香,是我的……”他突然脸一红,不知道是羞涩,还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支支吾吾了起来。 “你好,我是忧太的未来的妻子。”里香就大方多了。 她终于松开抱住乙骨忧太肩膀的手,友善的同伏黑惠打了招呼。跟刚刚带点不耐烦的冷漠完全不一样。 就像前一秒还在嫌弃陌生人的猫猫,下一秒在主人的介绍下对‘主人的朋友’贴贴营业一下的那种感觉。 哦,原来是女朋友,难怪这么亲亲热热…… ……女朋友? “等等?”终于分析完那句话的意思之后,伏黑惠不由后退了半步。 他看了看一脸羞涩却没有反对的乙骨前辈,又看了看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的黑发美少女。 这孩子怎么看也就十二三岁吧? 怎么也不会超过十四岁,但乙骨前辈明明?? 伏黑惠倒抽一口冷气,没什么表情的脸浮现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乙骨前辈……竟然是萝莉控么!?” 听到这里,乙骨忧太少见的反驳道:“我只是喜欢里香而已。” 我只是喜欢里香,这怎么能叫萝莉控呢? 说完,乙骨忧太单手抱起了里香。 “走吧,我带你出去。” “忧太最好了。” 里香立刻亲热的揽住了乙骨忧太的脖颈,完全看不到一丁点害怕的迹象,仿佛自己不是身处危险的异化空间,而是在风和日丽的傍晚跟人约会似的。 看着眼前的画面,伏黑惠第一次如此认真的考虑,自己这个时候到底是该视而不见,还是应该拨通报警电话大义灭亲? 跟里香定好今天一起去买甜甜圈之后,我整天的心情都心花怒放。 心情好的情况下,就连手中的工作都显得有那么几分可爱了。 我手指在键盘上敲敲打打,简直能跳出舞来。 “川平今天心情很好哦?” 猫井凑到我身边,软绵绵的身体贴着我的手臂。 “是啊,今天要去跟妹妹一起吃甜甜圈,我们好久没有一起出门了。” 说到这里我就高兴。 这可是久违了的姐妹一起出门。 虽然很受欢迎,但其实我妹妹里香并不怎么喜欢出门。 以前到是有一阵子经常像是要找什么一样的在街上到处走动,但也就那么一两年的时间。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真的找不到就放弃了。只是在那之后就变成了另一个极端,如无必要,就不出门。 朋友同学之间的交流也大多都在学校完成,偶尔一起出去玩儿之类的也从不过夜,早早地就回家。 就连我这个姐姐,也有一阵子没有跟她一起到处走走逛逛了。 “这样啊。” 猫井有些羡慕似的说着。 “真好哦,我也想当川平的猫猫。” 我现在已经懒得去问‘为什么不是妹妹而是猫猫;这样的话了。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观察,我发现我的同事们是真的热爱自然和各种动植物,几乎已经到了可以共情的程度。 可能在他们心里,就已经认定自己是可爱的猫猫/狗勾/兔子了吧。 不过也没什么不好啦,至少证明他们都是些单纯好心的人,短时间内我不用担心会遇到办公室战争了。 心情愉快的时候时间总是过的飞快,一眨眼就到了下班时间。 我整理好手头的工作关掉电脑,跟周围的同事们打了声招呼就飞速冲出了办公室的大门,动作之快差点撞上刚从外面回来的南野秀一。 “我先走啦,拜拜~” 说完也不等南野秀一回应,我就一蹦三步的跑了出去。 公交车一小时才有一趟,我可不想错过一趟再站一小时。 跟里香发了消息告知正常时间下班之后,我就火速冲上了公交车。 大概是因为天气转暖的原因,街道上的绿色变得越来越多。 呼吸间都能闻到清新甜腻的味道。 ——是某种花香么? 我胡思乱想着下了车,这个味道不难闻,就是有点太甜了,甜的让人提不起精神。 结果我才打着哈欠走出车站,就突然见到几个混混模样的人跟在一个抱着包的紫发少女后面向着小巷的方向走去。 我迟疑了一下,觉得不太妥当就跟了上去。 那女孩子瘦瘦小小的,怎么看都不安全啊。 然而还没等我靠近巷口,就见一个人飞过我眼前飞出来撞到了对面的墙上。 这什么情况?空中飞人? 接着不等我震惊,就见到又一个人用跟刚刚那人差不多的弧度也飞了出去来。这次我甚至清晰的看到了对方那被打的鼻青脸肿的样子。 躺在地上的两人一个黄毛一个红毛,赫然就是刚刚跟在少女背后的几个混混中的一员。 怎么打成这样? 帮派械斗? 我脑海中不自觉出现了《O龙》等□□作品里的画面,因为担心那个女孩子出事儿,我赶紧小心的靠了过去,手中的手机也拨好了报警电话只等一个拨号。 然而等我看向堆满杂物的巷子时,却只看到了地上生死不明的几个人,而没有了那个女孩子的踪影。 “你是个好人呢。” 就在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幻视了的时候,突然有个温和又带着丝丝凉意的声音从我身边响起,我猛地回过头,就见刚刚的紫发少女正微笑着看着我。 她有着相当漂亮的面孔,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一只眼睛被黑色的眼罩覆盖。 不同于五条老师那糊弄事一样的黑色布条,她眼睛上是像海盗一样的专门的眼罩。 “我什么忙也没帮上,可说不上是好人。”我摇了摇头。 “比起那些视而不见的人,您已经非常好了。”她微微笑了一下,就像盛开的紫色玫瑰一样。 ——那你们对好人的评判标准可真是够低的。 我这么想,却并没有反驳,只是开口: “你没事就好。” 看她没事儿我也松了口气。总之,人没事就比什么都好。 她突然前倾,在我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在我脸上轻轻贴了一下。 我甚至能感受到嘴唇擦过脸颊时候的柔嫩触感,我立刻向后仰头。 “还会再见的。” 突然做出这样动作的年轻女人却是丢下这样一句没头没尾的话离开了,只留下捂着脸的我呆呆地站在原地。 一直到走到跟里香约好的路口,我都还在想刚才的事情。 其实真要说起来,有这样的大美人跟我贴贴我肯定不亏啦。 但总觉得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还有……再见面。 再见什么面? 为什么要再见面? 我想的太过入神,甚至连里香什么时候来的都没有注意到。 “姐姐?” 回过神的时候,就看到里香正歪着头一脸好奇的看着我。 “你在想什么想的这么入神。” “啊……在想漂亮姐姐?” 真的是个漂亮姐姐。 但里香显然是误会了什么,几乎是立刻露出了警惕而嫌弃的表情。 “你又要氪新老婆了?” “没有啦,是一个真的漂亮姐姐。” 听到这里,里香理解的点了下头。 我才松了口气,就听她继续说道: “没关系,爱是自由的,姐姐你做什么选择我都会支持的。” 我:“那可真是……不对啦你想到哪里去了?就是我刚刚遇到了一个漂亮姐姐而已。” 还有,这么深奥的知识到底是谁交给你的? 正常情况下这个年龄的女孩子们不应该还在憧憬王子和公主的故事呢么? 我怎么不记得给我可爱的妹妹讲过这种事? 尽管中间出了点波折,但我们还是顺利的进行了今天的甜甜圈派对。 不止吃到了上次没吃到的香草奶油,还幸运的买到了限定版的摩卡咖啡口味。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很中意这个甜甜圈,里香今天也显得格外开心。 哪怕被我叫去写作业的时候心情都还十分愉悦激动。 这么喜欢的话,下次再去吃一次吧。 我躺在床上想着。 不过也不能光吃甜甜圈,下次还是吃蛋糕吧。 或者布丁也不错。 想着想着,我的眼皮越来越沉,终于再也承受不住的黏在了一起。 半梦半醒间,我仿佛又闻到了那阵甜腻的香气。 ……是什么呢? 我这样想着,失去了意识。 作者有话要说:常识人惠惠,今天也在左右为难.jpg 神秘美女出现!她就是_____! 第三更! 呜呜本来想早点写出来的,结果大姨妈debuff写了几遍都不对,最后还是全文改……(吐魂儿) 白富美们留言见/~ 第二十四章 “不稳定的地方真是越来越多了啊。” 小阎王头疼的看着近期的报告。 先是歌舞伎町的异化空间,然后又是逢魔时刻异变的小学……再加上零散的通向异界的街道之类的。 “呜哇,这个岛屿能撑到现在我都会觉得了不起呢。” “所以还是没找出原因么?” 视频另一边正盘腿坐在地上的浦饭幽助一边忙着摆弄桌子上的东西一边问道。 “就是没有才麻烦啊。” 说到这里小阎王就忍不住泄气。 “也不是魔界之门的问题,也不是灵界的问题……那现世为什么会出这么多篓子嘛!完全搞不明白啊。” 过去的大骚乱大多有迹可循,要么是人类跟妖魔之间的魔界之门出现了问题。 要么是灵界有犯人带着重宝逃了出去——再不然也有那群乱用火焰力量的家伙 总而言之,一定是‘事出有因’。哪怕再麻烦,只要能找到根源,就能找出针对性的解决方法。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能一头雾水的跟在后面,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疲于奔命。 “再这样下去都要梦回平安京了。” 千年前的平安京,那是人类的世界还未与其他的一切分割开来,人与怪异并存,既有属于人类的风雅,也有妖魔鬼怪们的狂欢的时代。 说起来是有那么点点神秘浪漫的意思啦,但真要是重现——哪怕只是一点点也会是毁灭级的灾难。 “总之我会继续让人在魔界各处调查的,藏马,你那边有什么发现么?” 浦饭幽助把视线投向自己曾经的战友。 仍然是红发人类模样的青年摇了摇头。 “没有。咒术师们似乎也在查找原因,所以近期‘特级’们行动的才那么频繁。” 不是再以‘危险性’分类,而是以‘可能性’重新分配任务。 跟突来的异变相关的工作,哪怕只是三三两两,初期只要胆子大点的普通人都能解决的怪谈也会派出特级进行调查。 ……也是那个白发的特级为什么如此频繁四处出没的原因。 “这你都查得到!?”小阎王也惊了。确实当初把藏马放在黄泉研究所作为负责人,除了他是强大的妖魔中最适应人类的之外最重要的原因就是看重了他的情报收集能力,但没想到他这都打听得到。 “怎么做到的啊。”小阎王十分好奇。 红发青年不紧不慢的吐出了那招牌式的四个字:“商业机密。” ……啧。 “火焰的使用者那边我也会找机会去看看的,从他们这几年并没有大量增派人手来看,应该也跟这件事什么关系……至少是没什么直接关系。” “那就先这样吧。” 浦饭幽助拍了拍手,关注起另一个他十分关心的问题: “对了藏马,我听小妖魔们说你让人撸了尾巴?真的假的啊,什么人能撸了你的尾巴?快……喂!藏马你别挂啊!喂!” 然而迎接他的热情的,就只有战友毫不留情的黑屏。 “啧。” 今天的睡眠很糟糕。 先是身体很沉,然后又是很轻。 感觉自己就像是在某种会在增重和减重之间来回摇摆调换的液体不断沉浮,终于最后从空中坠落。 那失落感,一直到睁开眼睛都还让人心有余悸。 我拍了拍胸脯从床上坐了起来,但下一秒就意识到不对劲之处。 ——这不是我的房间。 带着茧子和疤痕的手,也不是我的手。 考虑到我先前还在睡觉,那这大概是梦境吧。 魂穿是不可能魂穿的,又没有车祸也没有猝死,睡前没有看小说,玩儿的游戏也是某F某G打头的骗氪游戏——总之就是,我压根不符合筛选条件。 排除不可能的结果,那就只能是做梦了吧。 一旦接受了这个事实,我不仅适应良好,还有一丁点跃跃欲试。 都说梦反应了人的真实想法。 那我梦里会出现什么呢? 大概是想要响应我的想法,房间的大门被人猛地从外面推开。 “臭娘们,钱呢!别想着拿几万日元就够了,打不了几把柏青哥就都没了。” 一个个子不高的男人冲了进来,粗暴的翻着家里的东西。 “你别告诉我你天天出去十几个小时一点钱都没挣回来,我让你出门可不是让你出去浪费时间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房间里能翻的东西全都稀里哗啦翻了一地。 “还有饭呢?我不是说了渡边他们家去吃了神户牛肉,我今天也要吃么?” “只是生个病,就有理由不干活了?再不起来去做神户牛肉看我怎么收拾你,看来你是不疼就不知道乖。” 名为‘理智’的弦,啪的一声断了。 男人还在继续骂骂咧咧的喊着,却没有注意到床上的女人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哭着求饶让他在给自己一次机会。 “我警告你,你再……” “你警告我什么?”阴影笼罩了蹲下身翻箱倒柜的男人,他却毫无察觉,只像过去一样不耐烦的转过身。“当然是让你……” 他话没说完,视线甚至没能捕捉到向他袭击的东西的轨迹,就被老式的厚重台灯击中脑袋一歪倒了下去。 “我觉得你确实应该老实点。”我随手丢开因为殴打男人而变形的台灯,接着又找出绳子凭借着搬家打包锻炼出来的捆绑经验把人捆了起来。 听了这么多,我对这个梦里的身份也多少有了些了解。 何其标准的可怜受气包,一个每天工作十几个小时赚钱养家不说,家里的男人还是个会打人的废物。 虽然做梦本来就可能做噩梦,但恐怖就恐怖吧,为什么要膈应人呢? 捆完男人,我去到洗手间找镜子。在走廊的时候我就注意到,这是一间标准的日式一户建。 上下层的结构,空间不算小,但整体很陈旧——像是上个世纪的产物。 楼梯处传来了像是猫跑过的细微响动,但我没有在意,而是先去了洗手间看了看自己现在的样子。 我照着镜子,看着这个有着相同容貌但穿着打扮跟自己完全不同的‘人’,无论如何想不通为何自己会有这么个人设。 ……反正是梦。 我捏了捏手指。 那稍微凶暴一点也没关系吧? 于是我走回房间,看着那个被我五花大绑捆在地上的男人,用脚尖踢了踢他的肚子。 男人被我从背后捆住双手,两条腿也从膝盖的位置捆起来,只能像虫子一样躺在地上。 “我也懒得问是怎么回事了,我们现在就从眼前最紧急的事情开始说吧。” “别装死,我看到你眼皮在动了。” 我仰着头恶狠狠地说着。 “要是再不说,我就从你的手指开始,一根根的剁了然后当着你的面拿去喂狗。” 我在心里暗爽。 一直都想试试这种恶役发言来着。不过在现实世界羞耻度实在太高了,说不出口……咦?难道这个梦就是为了让我实现这个愿望? 我思考了两秒,觉得如果是为了这个目的的话,那也不是不能接受这个糟糕的梦境。 能原谅个两秒左右吧,毕竟这梦的内容太糟心了。 好像就是纯粹为了恶心人才准备出来的。 男人也是个欺软怕硬的废物,听我这么说就颤颤巍巍的睁开了眼睛。 “什、什么怎么回事?” “我说这个家啊。”我坐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花了我多少钱?” “什么叫花你的钱?”提到钱,男人又激动了起来。“这都是我的!应该的!” “那钱是谁挣的?” “我……” 我随手抓起床头柜的纸巾盒冲着他的脸丢了过去,木质的纸巾盒迎面砸到了他脑门上,发出一声闷响。 “谁的钱?” “你的。” “那你一共花了‘我’多少钱?现在就算清楚还吧。” “不、不记得了。” 我感觉自己现在精神状态格外的好,于是循着脑子里的记忆,打开抽屉拿出了一把大剪刀。 我剪了两下空气,听着剪刀发出的喀嚓声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清脆的声音,一听就是锋利的好剪刀。 “不记得可以慢慢算,不过我没什么耐心就是了。” “少一个子儿我就剪掉你身上一点东西,你大可以看看你有多少可以被剪的。” 看着男人惊恐的眼神,我迷一样的产生了些许快感。 不怪人们现在都憧憬恶役,因为这恶役的感觉实在是……超爽啊! 男人面色铁青,身体不断抖动,□□布料的颜色都变深了。 但紧接着像是响起了什么一样突然大叫了起来:“你、你就不怕那个杂种……你就不怕儿子没爸爸了么!?” “嗨,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一个新爹有多难找呢。” 我完全不在意随口说道。 一个脱口能叫孩子‘杂种’的男人,能对孩子好到哪儿去?摊上这么个家暴废物爹到不如没有。 “一个不够还能多找几个备着,我肯定能让你儿子享受到真正的父爱的,你就安心的去吧。” 也许是因为意识到自己此时正在做梦,我全心全意沉浸到了这个‘恶役’的角色当中。 “不过现在还是你先还钱吧,还了钱我带孩子去买新衣服吃好吃的——不然就只能明年的今天让他来你坟头放支菊花尽一尽孝道了。” 我张开剪子,在男人难以置信的惊恐眼神中一步步向他靠近,接着举着剪子的手用力向下一扎。 “噫——” 伴随着男人的惨叫声,我,从现实中醒来。 没有平日里惊醒的恍惚感,只有浓浓的失落和遗憾。 哪怕再晚一点,都能给那狗东西一点血泪教训了。 真是太可惜了。 带着这份可惜,我坐到了自己的工位上。 “川平,下周一起去团建泡温泉啊。” 我才坐下,犬饲就热情的凑了过来。 “听说是最近非常有名的网红温泉呢。” “这样啊。”因为还在扼腕没能在梦里给人点血泪教训的事情,我的回答显得有些敷衍。 “你都不期待么?”犬饲很惊讶。 “期待是期待啦,不过昨晚做了个怪梦我到现在还很在意。”我揉了揉脸。 “咦?川平你也做怪梦啦。” 也? 注意到这个词,我看向犬饲。 “难道你也梦到奇怪的东西了?” “是啊,我梦到上次我们在KTV拔萝卜了。就是这次没有川平和猫井,我一个人拔了好久都没把萝卜□□。”他一边回忆一边说着。 啊……那件事。 我捂脸。 喝酒真的误事,现在提起来真是妥妥的黑历史。 不过我也挺好奇后续的。 “然后呢?” “然后我实在是拔不出来那个萝卜,就把广告牌拆了,然后带到外面挖了个坑把萝卜种了下去。” 他兴高采烈地比划着,“不是我吹,我挖坑挖的可好了,我挖了个大坑,然后把萝卜种了进去。这样萝卜扎根以后就可以自己把自己□□了!” “就是可惜醒的太早,没看到萝卜把自己□□。” 看他那得意洋洋的样子,显然是觉得自己想到了个绝妙的好主意。 ——我还是不要提醒他萝卜不是那么种的了吧。 提起做梦的事情,我才发现原来做了怪梦的人不止一两个。 我的同事们或多或少都做了点奇奇怪怪的梦。 而且梦境的内容从上天入地潜水无奇不有,我被大家五彩斑斓的梦境世界惊到了,不得不感慨人类的想象力真的是无穷无尽。 就在大家聊的火热的时候,我看到南野秀一走了过来,忍不住也跟他问起了这件事。 “你昨天做奇怪的梦了么?” 南野秀一思考了一会儿后点了下头。“是有一个。” “是什么?” “梦到了一个热爱站在十字路口占卜的黑发少年。” “然后呢?” “然后我帮他解决了问题,他再也不用去占卜了。” 作者有话要说:麻友友:我好梦中杀鬼(?) 艰难苟住饭点更新。 啾咪,留言见/~~~ 感谢在2021-09-26 18:03:57~2021-09-27 17:59: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言华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涯钺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芋圆啵啵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二十五章 不愧是南野,梦中都不忘帮人。相比之下沉迷恶役扮演的自己好像太自私了。 “不过话说回来,南野你还懂占卜么?” 能帮热衷占卜的人解决问题,按应该也有相当水平的造诣才能做到吧。 南野秀一摇了摇头,俊秀的脸上一片平静。“不,我完全不懂。” “那怎么……”我有一点点好奇。 “说到底占卜也只是想要一个结果。我把最终结果给了他,自然就没有去占卜的必要了。” 真是好有道理。 直接跳到了结局的话,过程和途径确实就不那么重要了。 不过话说回来,十字路口占卜这种事情,怎么听起来有点耳熟? 我思考了几秒却没能从记忆中翻出答案……大概是什么不太需要在意的东西吧。 南野秀一一来,其他同事们也纷纷结束了闲聊回到了正常工作状态。 说来也怪,南野在职位上其实并不是主管,但很多时候他说话比主管都管用。 比如这种时候,就算是主管来了,大家也不会这么效率的一秒进入工作状态。 要是因为他气场很凶也就算了,但偏偏他虽然疏离却很温和有礼。 混熟了之后我有偷偷问过猫井,但猫井只给了我一个非常猜谜的答案。 “因为南野先生跟我们完全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我承认人跟人之间确实有很大差别,从外表到能力再到家世智商等等,但就算南野很优秀,也不能说‘跟大家都不一样’的程度吧? 研究所里优秀的人有很多啊。 那么多博士生硕士生,总不能一个比得上的都没有吧? 然而猫井只是摇了摇头又重复了一遍先前的话。 “就是不一样的——当然南野先生很好啦,一直也很照顾我们,但不一样就是不一样。” 毕竟强大的妖魔对弱小的妖魔的支配是绝对的。 ——只是这不是能说给川平听的事情就是了。 回忆起上次猜谜一样的对话,我不仅转了下身下的转椅看向正在跟人交代什么的南野的侧脸。 皮肤衣白皙光滑没有一丝瑕疵,是跟主人性格享福的俊秀。 完全不明白为什么大家会那么……嗯,敬畏他?是因为他格外有能力?还是因为长得好看让人自惭形秽? 研究所里奇奇妙妙的事情还真挺多的。 大概是我看的太久了,说话间的南野秀一对我投来一个询问的眼神。 我赶紧一转椅子正襟危坐摆出一副工作很忙的样子。 工作工作,好歹要对得起自己的那份工资。 我本以为做梦的事情只是一个偶然,但接着从同事们的闲谈和各种聊天室的对话中却发现并不是这样,这段时间人们或多或少的都在‘做怪梦’。 而且因为或多或少带点恐怖元素的原因,有不少人因为睡眠质量骤降而出现精神恍惚等后遗症。 就连里香的脸色看起来都不太好了。 “里香也做了怪梦?” 我有些担心的摸了摸她的头。 “要不去神社参拜一下?” 我虽然也做了怪梦,但毕竟只有一次还过了把恶役的瘾,所以没什么感觉。 面对我的建议,里香只是笑着摇了下头:“不用了,我只是最近有考试所以复习的晚了点没休息好而已。” 说是这么说,但真相如何只有她自己知道。 “这样么?那、那也别学的太晚了。” 这好像也是很多家长的通病,平时总念叨着作业写完了么去学习了么,但真到孩子拼命熬夜学的时候又忍不住劝人早点休息。 “要是因为熬的太久白天精神不够打瞌睡,那不就本末倒置了么?” “嗯,我会注意的。” 面对我的劝说,里香回了个可可爱爱的笑容。 啊,可可爱爱美少女的笑脸真治愈。 一想到这么可爱的妹妹是我辛辛苦苦养的这么好的,一股奇妙的成就感就会油然而生。 我哼着歌去刷完,所以没注意到里香收起笑容,一脸阴沉的样子。 空无人烟的山,还有突然降临山间的倾盆大雨。明明是梦,但却连枝叶腐朽的气息都嗅得到。 啊啊,真是太讨厌了。 虽然里香说自己没事,但我作为姐姐总不能视而不见。 于是我来到了同事推荐的点心店——听说店长是圣玛丽学院毕业的高材生,一手甜点做的出神入化,神的不得了。 最适合买来当慰问品了。 于是等到休息日,我迫不及待的起了个大早找了过来。 店里窗明几净,柜台里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精致甜品,空气中也充满了甜食特有的香甜味。 好治愈啊。 我深吸了几次,配合着店里温馨的装饰和柔和的光线,觉得整个人都变得轻飘飘。 不愧是圣玛丽学院毕业的高材生,了不起。 不对,我是来买点心的。 我重新把注意力放到了柜台中的甜点上。 在光线下展现晶莹剔透感的点心们,感觉就像是橱窗里的艺术品,都有点舍不得吃了……不行,吃还是要吃的。 “不好意思,请给我这个。” “这个还有这个和这个的全部我都要。” 我的声音跟另一个男人的声音几乎重叠到了一起。 我转过头看,就见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五条老师?” “真巧啊川平小姐。” 仍然戴着眼罩的男人笑眯眯的对我挥了下手打招呼。 “五条老师住在这边么?” 我跟五条老师坐在窗边的位置上,面前的桌子上摆满了被五条老师all in的点心—— 虽然不能以貌取人,但五条老师看起来实在不像是嗜甜如命,能一下子解决掉这么多的人。 “确实附近有房产啦,不过这次是带学生来实习的。” ——等下,五条老师是不是轻描淡的透露了一点很了不得的消息? 我愣了一下,然而五条老师确实完全没在意的用叉子铲下一大块带着奶油的蛋糕。 还指了旁边一块看起来上面铺了一层果冻似的蛋糕对我说,“这个很好吃哦,强烈推荐。” “啊,谢谢。” 我拿起了那块点心,好奇的看着最上面的果冻层。里面似乎还铺了一层切的薄薄的芒果片? “川平小姐呢?是特地来买的么?” “是啊,里香最近有考试,我来买慰问品。”大概是因为五条老师提起了学生,我也顺口说了几句里香的事情。 “不知道是不是青春期到了,她现在有烦恼都不跟我说了。” ——虽然以前也几乎不会说,但那时候不是也几乎没有烦恼嘛。没有烦恼,自然不用说……哪儿像现在这样。 尽管里香说是学习的事情,但好歹是相依为命这么多年的姐妹了,我怎么可能真看不出她有心事呢?只是她说自己没做怪梦没有事,我也不好不停追问。 毕竟里香一直都是个自尊心很强的孩子。 当然更主要的原因还是我有点担心我这边问的太多她烦了之后会转头把更多的注意力投注到那个叫乙骨忧太的家伙身上。 那些沉迷牛郎的女孩子们不都是这样么。 一开始可能只是抱怨几句,然后就是倾吐心声,最后不可自拔。 想想就恐怖。 “孩子嘛,都会有自己的小秘密。”五条老师顺着我的话说了下去,“这个时候呢,做长辈的只需要在她需要帮助的时候适当的帮一些忙就好了,过度的关注可是会揠苗助长的。” “也是。” 她不愿意说,我除了问也没有什么更好的让她交代的办法。 也只能像现在这样,买点蛋糕点心的慰问品给她,告诉她我会支持她了吧。 “川平小姐真是好姐姐呢。” 五条老师不知何时已经解决完一块蛋糕,开始向第三个目标动手了。 漂亮的猫猫头刷的一下就失去了自己的一只耳朵。 “看起来是这样么?” 我还是第一次听人这么说。 听到他的评价,我稍稍有点愧疚。 事实上我过去有相当长一段时间,一直都是很忽视她的。 年龄差大的姐妹本来就不容易玩到一起去,再加上里香小时候因为身体的原因长期住院。 “里香住过院?” 像是读到了我的心思一样,五条老师突然问道。 “嗯?啊……是的,到六岁之前几乎大部分时间都在医院度过的。”咦?我有跟五条老师说过里香住院的事情么? “这样啊,那她也很辛苦呢。” 五条老师没有多问,我也趁机转开了话题。 “五条老师呢?是教什么科的?” “我么?社会科哦。” 他说话间又解决了第三块蛋糕,对着另外的苹果派下手了。 明明没觉得他狼吞虎咽的在吃,这个速度怎么就能这么快呢? 我看了眼摆在自己面前的盘子,才刚刚下去三分之一而已。 “所以你才说是带学生出来实习,社会实习么?” 虽然我印象中的社会科好像不需要出学校来实习,但也可能是新的教学方案嘛。 “差不多,主要是培养一下学生们的动手能力和应变能力。毕竟大人不可能一直跟在学生身边嘛,他们总要拥有自己解决问题的能力的。” 我再次肃然起敬。 “五条老师真是了不起。” 除了课本上的知识之外,还教授做人的道理甚至牺牲自己的休息时间陪学生们出来进行社会实践。 这真是感人肺腑的教师之情了。 “还好啦,主要是学生们都很优秀,所以我也不需要特别做什么。” 苹果派也已经成了过去,现在正在消失的是覆盆子塔。 吃了这么多糖,怎么保持的身材啊。 我隐晦的从他肩膀胸口扫过。 虽然被衣服盖住了,但还是隐约能看到从领口漏出来的锁骨线条还有被包裹起来的肌肉线条。 总之,完全不像是个甜食爱好者的身材。 “那……” 我才开口。店铺的大门就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门口的装饰丁零当啷的响起,几个体型健壮的男人走了进来。 明明天气已经转暖很久了,可他们还是穿着大衣带着帽子。 气质也跟温暖治愈的蛋糕店完全不符。 他们左右张望了一番之后便鱼贯而入。 有人走到客人区,有人走到了点餐的柜台区,然后。 “举起手来,统统不许动!” 而另一边—— “伏黑前辈,你在看什么?” 注意到海胆头的前辈一直拿着手机坐在边上看着什么,年轻的高专生在结束战斗之后凑了过去。 “是在跟女朋友回信么!” 另一个学生听到也激动了。 呜呜,高专哪儿都好,就是常年没人加性别失调,时长有学生同期中根本没有女生——他就是那个倒霉同期四人一个女孩子都没有的。 这种全民结和尚的情况,冷不丁蹦出来个有女朋友传言的伏黑前辈他们的那个人要来八卦一下。 伏黑惠嫌弃的看了他们一眼。 “不是女朋友,是消息推送。” “消息推送有什么可看的。”最先说话的女生敲起了三郎腿,就算有人觉得不妥,在看过去的一瞬间他就立刻装傻转头,好像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似的。 “普通的消息推送当然没什么好看的。”伏黑惠也不生气,只是点开消息然后把手机放到了女生对面。 “看这个,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消息呢。” “什么东西啊就千载难逢……啊!这不是五条老师么!?” 女生的惊叫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力。 “什么什么?你们偷偷背着我看什么了?” “我还以为你被吓到了,吓死我了。” “不不你们看这个消息再看这张照片。” 最后开口的男生甚至屏住了呼吸。 推送的消息赫然就是点心店造遭抢劫的内容,随着文字消息一起出现的,还有一张照片。 虽然位置不太好,但还是能看到那个坐在靠窗位置,有着显眼身高和发色的男人。 “天哪!打劫打到五条老师头上了!?”(兴奋) 作者有话要说:别人遇到打劫大家的反应。 天呐竟然遇到了打劫,人没事吧。 五条悟遇到打劫大家的反应。 天呐五条悟遇到打劫了!(莫名惊喜.jpg) 超早更新!(支棱)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29号的更新应该会比较晚了,大家不要熬,该睡睡! 啾咪,留言见/~~~ 感谢在2021-09-27 17:59:26~2021-09-28 06:26: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弥璃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长颈鹿不需卖萌 20瓶;凉墟丶 1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二十六章 “那是五条老师吧。” “肯定是,五条老师这身化成灰我都认得!” “化成灰你怎么认得啊,靠意念么?” “总之就是能认出来啦。” 刚刚还散布各处的学生们全都聚集了起来,兴高采烈地讨论了起来。 气氛之热烈不亚于年节时讨论去哪里玩儿。甚至可能比那些还要更加热烈激动。 毕竟出去玩儿什么时候都能去,但五条老师倒霉……不是,看到可怜的五条老师不幸被打劫的场面可不是时常能看到的。 此时不看更待何时! “还有别的相关信息么?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我找找有没有正在直播的电视台!” “别挤别挤!” “有没有人带着ipad的?手机屏太小啦看不清!” “现在去买一个应该也来得及吧,立刻就去买的话。” 伏黑惠看着这群宛如狂欢一样的学生们陷入了沉默。 他其实很想说你们这么幸灾乐祸真的是过于明显,搞不好就要翻车。 而且他并不认为区区强盗能对他造成什么影响。但是一想到这个事情是发生在那个五条悟身上的…… 想到这里,伏黑惠站起来走到讨论的最热闹的学生身边:“找到直播了么?让我也看看。” 他们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不看白不看,于是他不止自己看,还把刚刚那个推送的、有着五条悟照片的新闻群发到了其他亲朋好友那里,务必让大家一起共享快乐。 错过这次,谁知道还有没有下次呢? 而店里此时的紧张情绪却是到了顶点。歹徒的动作太过突然,人们没能来得及反应,有些客人甚至还维持在准备站起来的动作上。 身材娇小的女店主被人指着头打开收银台的抽屉。 “你拿了钱就会走,不会伤害客人们的对吧?” 有着可爱容貌的年轻店主强作镇定的跟歹徒们沟通着,只是说话时颤抖的声音暴露了她真正的心情。她也很害怕,但还是仍然努力维持镇定跟的歹徒周旋。 歹徒们手里有枪,而脑子正常的人都不会想要跟枪硬碰硬。 我坐在座位上看着前面发生的事情,仿佛能听到自己激烈的心跳声,手心也捏了一把冷汗。 ——虽然我知道日本各种意外频发,但真的万万没想到买个甜点都要当心生命安全。 几个歹徒应该是提前商量过,那边喊完,这边就有几个同伙拿着口袋开始散开收缴客人们的钱包手机。 “动作快点,别让我说第二遍。” 其中一个带着帽子的男人显得格外暴躁,但凡有人稍慢一点他就会暴躁的扬起手中的手枪叫喊,有时候甚至还会直接伸手去抢。 手表、项链、耳环,只要值点钱的东西都不会放过。 这样紧张的氛围中,歹徒的声音就显得格外响亮:“还报警!?我看你是活腻了。” 枪托跟人体接触的闷响传来,就看到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应声倒下。 倒下的时候,手里没的手机没抓稳被甩出去,屏幕摔得粉碎。而鲜血几乎是立刻就从她头上流了下来,染湿了地面。 他身边有不少人,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去帮他。所有人都面露惊恐,看得出已经到了极限。 “谁再敢做小动作,这就是他的下场!” 男人举着枪环视四周。 片刻的沉默后,压抑不住的、尖锐到刺耳的尖叫响彻店铺。 “呀啊啊啊——” 但很快又随着枪声的响起而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鸡一样戛然而止。 歹徒这才满意的收回对着天花板放了一枪的□□,满意的看向面露恐惧却不敢发出声音的众人。他十分享受这种掌控他人生死的感觉。 “这就对了,都安静点,把手机钱包还有其他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你们老实点,我们也不会随意杀人。” “不是说不会伤人么!”年轻店长发出惊叫。 “那前提也是他们别搞什么小动作。” 负责缴收客人们财务的歹徒晃了晃手上刚刚使用过的□□,把另一只手中的空提包丢到了面前的桌子上。 “钱、手机,首饰,都交出来吧。” 男人满意的看着口袋里的东西越积越多。 这家店他们踩点很久了。 虽然只是一家甜品店,远比不上银行或者珠宝店的价值。但也正因如此,它的防备也比后者差得多。 而且经过他们的观察,这家收费中高水平的店铺每天的客流量相当可观,只论现金的话并不会少到哪儿去。 再加上它的客户主要主要以女人和孩子为主,对他们来说就更是手到擒来的事了。 女人和小孩子一大堆,人质要多少有多少。这样一来,就算有三五个男人又如何呢? 就算他们有能耐不怕死,还能不管这些女人孩子对他们动手么? 再加上这家店虽然在商业街上,却并没有位于人流量最核心的位置,撤退起来也十分方便。 如此一来,这家开在街边的店铺几乎就是下手的最佳目标了。 要怪就只能怪那个丫头店主不知道收敛吧,这么个日进斗金的肥羊摆在这里还不知道找个保安,活该。 我借着位置的便利,小心的观察着那几个歹徒的行动。 1、2、3、4…… 从我的位置只能看到四个人,不知道是不是还有更多的人藏在人群当中或者在门外。 “四个歹徒么。” 坐在我对面,背对着歹徒们的五条老师却突然开口“是六个哦。”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到的。 “除了那四个拿着枪的,还有一个坐在客人中间的内应——啊,应该就是刚刚发出尖叫的那个黄衣服的女人,还有一个在街角的车里接应,应该是准备抢完就跑吧。” 他就像是亲眼所见一样将几个人都说了出来。 在这种人们哆哆嗦嗦的从皮包和口袋中掏出各种东西丢进歹徒的空提包里,接着就像鹌鹑一样瑟缩在原地生怕引起歹徒们的注意的状态下,一边继续吃点心一边漫不经心的爆出歹徒们位置的五条老师就显得非常格格不入。 先是蛋挞,再是巧克力派,他仍然迅速不失礼节的解决着桌子上的甜食。 如果不是他报出这么多歹徒的位置,我甚至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因为眼罩的原因压根没有注意到进来的歹徒。但现在来看,感觉他是格外有底气?或者不在意? 来收我们这边的物品的歹徒很快就走到了我们这桌,几乎是在歹徒转过脸看过来的一瞬间,刚刚还在悠哉吃蛋糕的人一秒变脸,摆出一副盲人因为遭遇到未知意外而惊慌失措的样子。 “发生了什么?川平小姐你还在么?” 这娴熟的转换,一看就是老有经验的老熟手了。 这变脸速度,我愿称之为宗师级。 接着不止是表情,就连手也像是盲人一样在桌上摸索了起来,就好像想要抓住我的手确定我还在不在似的。 不得不说个‘服’字。 歹徒冷哼了一声:“碰上我们只能说你活该,谁让你个瞎子不好好待在家里非要跑出来呢?” 他粗暴的推了一把五条老师,五条老师夸张的应声倒下——明明还有一两厘米才能推到呢。 歹徒不耐烦地催促:“快,把值钱的东西都拿出来。” “我看不到呀。” 他仍然是那副夸张的可怜样子,只是配上他那有一米九的身高,怎么看怎么违和。 “那你去拿。” 他把已经零零散散装了半袋子的手提袋丢到桌子上,然后用枪指着我。 我:“……” 然而对面的男人却仍然是那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别以为我没看到你嘴角上扬了一下哦。 真是。 怎么枪口都抵到脑袋了他还能这个样子? “还不快点!” 见我没动,那男人又对着我扬了扬手中的枪。 枪口无眼。 我只好站起来,慢吞吞走到还保持着半倒姿势的五条老师身边。 “在哪里?” “口袋。” “哪个口袋?” “这个嘛,你找找看?” 他趁着我弯腰的时候凑近我耳边说着,完全看不出一丁点害怕的迹象,甚至还开起了玩笑。 “多找找,说不定你biu的一下就能找到一键解决他们的开关哦。” 我忍住了想翻白眼的冲动。看着一脸无所谓的男人,硬着头皮把手先伸向上衣的口袋。 然后一点不出意外的,扁扁的上衣口袋中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你们嘀嘀咕咕说什么呢,还不快点。” 背后的歹徒不耐烦了,不仅表情凶恶的看着我们,手里的枪口也向前顶了顶。 “给你看个魔术吧。”他说着,举起手来,比了个像是□□一样的姿势,“我只要这样一下,他就会倒下。” 因为贴的很近,我倒不担心那个歹徒听到。但是…… 我:“那还真是好棒棒啊。”(棒读) 莫名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确实拖了他的福我不那么紧张了,但这可是面对枪口,为什么就不能正常一点? 大概是察觉出了我的不耐烦,五条老师搭在座椅上的手稍一用力坐了起来。 “别这样嘛。” 他突然贴近我的脸,露出了一个可爱风的笑脸。 “来嘛来嘛,看我给你表演一个魔术。” 我:难以理解.jpg 五条老师却只是一只手安抚似的按在我的肩膀上,另一只手就真的比了个□□的姿势指向对面的歹徒。 接着在歹徒一脸不耐烦的眼神中开口对我说道: “你看,就像这样。”男人脸上还是轻松的笑容,哪怕看不到他的眼睛,也能察觉到他行为盎然的情绪。 砰。 随着他的话,重物落地的声音应声响起。 作者有话要说:学生们各个十(幸)分(灾)担(乐)心(祸)自己的老师,真是让人感动的师生情。 麻友的承受阈值被奇怪的人们不断拉高中。 说道5t5的皮,就想到他跟漏瑚那个手牵手…… 这两天我找时间集中抓个虫,更新时间尽量固定18:00,其他时间大概率都是捉虫! 我输入法□□出了大问题,川平打不全就是‘传平’。 好几次了都搞不好。‘歹徒’打的是‘带土’我怀疑我的输入法被火影绑架了(咦) 今日回归的健康小助手:放在冰箱里的食物一定要及时吃掉或者丢掉啊,千万别放了好几天又拿出来吃了QAQ(惨痛经历) 啾咪!留言见/~~~ 感谢在2021-09-28 06:26:29~2021-09-29 23:21: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今天日万了吗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三千行 200瓶;金酱 100瓶;小叶子 32瓶; 牙晓、天然卷家的多串、子沐微寒 20瓶;cookie、语 10瓶;零崎理織 5瓶;枸杞明采茶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二十七章 “怎么回事?” 这边的异动立刻被歹徒的同伴察觉到。 “去看看。” 歹徒们虽然注意到了这里的动静,却并没有一窝蜂涌过去。为首的男人则是立刻指了一个手下让他去查看情况。 “怎么回事?” 男人警惕地举着枪对着我们。 “啊,他突然就摔倒了呢。” 五条老师像是要展示自己的无害一样举起了双手。他手指很长很好看,哪怕是‘举手投降’这样的动作也做的像是手摸展示。 “可能是踩到奶油了吧。” 他说着指了下男人倒下的地方。 那附近的地面上正好有一坨沾在地上的奶油。 另一个附近的歹徒这时也走了过来,他同样也看到了地上那坨奶油。 蛋糕店的地板上有奶油再正常不过,尤其在刚才慌乱的情况下。 “啧,田中这家伙,笨手笨……” “闭嘴!你想死么。”听到同伴把自己这边人的姓氏说出来了,另一个歹徒赶忙呵斥道。 “说说还不行么,反正这些人也……” 先前被训斥的歹徒的声音小了下去。 但五条悟还是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反正也没准备让人活着……是么。他倒是不奇怪会有这种发展,毕竟这些歹徒从一开始就没有遮蔽自己外貌的意思。 确实要是他们带着面罩行走在街上会很瞩目,但都到了店里开始抢劫了还没有带上的迹象,就只能证明‘他们一开始就没有隐藏的意思’。 恐怕一开始就打了那种主意吧。 他没准备让店里的人都活着走出去,或者弄一个只有极少数幸运“人质”幸存的结局。 所以才不在意自己的脸被人看到。毕竟对正常人来说,‘死人’是不会泄露秘密的。 所以那个内应不仅仅只是内应,还要担任‘证人’。证明‘他们’跟自己一样,都是刚好幸存下来的幸运儿。所以才特地选了那么显眼的靠窗位置。 大概也是想着会被外面的人拍到作为证据吧。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确实是个还算有意思的想法。 思考着的同时,白发男人脸微微转向对面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线。 计划是挺好的,就是…… 趁着两个歹徒都在检查那个摔到脑袋昏迷过去的同伴,我小声问身边的五条老师。 “所以你怎么看到那里有奶油的?”不仅是在这种紧张的情形下,眼睛上甚至还带着眼罩。 五条老师先是面向我,然后歪头一笑: “都说了我视力特别好嘛。” “这只是视力好嘛,简直像是有透视眼。” 视力好的人我也不是没见过,打网球的时候他们就讲究什么‘动态视力’,甚至还有人可以闭着眼不靠眼睛打网球,但隔着眼罩还能看到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掉的奶油,还有这人刚好就踩上去什么的。 我嘀咕着,脑海中不合时宜的想到某些会出现在18x作品里的设定。 五条老师听了我的话大大方方的点了下头:“就是有啊。” 我:“……” 你怎么不干脆说你是哈利O特里的巫师呢。 “诶,我说的是实话,你怎么就不信呢?” 看我一脸‘你在逗我’的样子,五条老师夸张的叹了口气。接着像邀功一样的问道。“怎么样,这个魔术不错吧?” ……明明踩到奶油摔倒的却偏偏说是自己的魔术,这也是第一人了吧。 于是我答:“这明明就是巧合,除非你再来一个。” “也不是不行啦。”听了我的话,五条老师还是那副无紧张感的‘世上无难事’的表情,“你想看么?” 听他这么说,那我当然不能放过:“如果可以请务必给我再表演一个。” “可以啊,不过只是重复一个魔术未免太无聊了。”他像是在观察什么似的转了转面向,“那么接下来就说……嗯,那两人会打起来吧。” 他指向那两个正在检查同伴的歹徒。 怎么可能。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那两人明显是同一伙的同伴,怎么可能就突然打…… “你难道想独吞么!” 我还没吐槽完,那边的两人就像是要打我脸一样突然各自激动了起来。 我目瞪口呆。 ——还真吵起来了? 脸有点点疼。 我因这突然的幻痛而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哈?明明是你早就计划要把我推出去当替罪羊的吧,少在这里找借口了,我告诉你,你休想!” 那人说着说着就激动了起来,手上推搡的动作也多了火气。 被推的人也不甘示弱的顶了回去,他虽然被推了个踉跄,但到底没有倒下去。站稳后立刻吼了回去。 “是动了歪脑筋吧。”他越说越觉得自己想的有道理。 要不是自己先动了歪脑筋,怎么会觉得自己要对他动手呢? 这个混蛋,他越想越气,就好像胸口被一股无名怒火燃烧。 带帽子的歹徒一把抓住了对面同伴的前襟,接着一拳锤了上去。 “你这个叛徒!可恶的混蛋!明明是你先说要杀了那个人的。” “哈!我是说了,但最后忍不住动手的是你吧!你用球棒把人脑袋砸烂的!” 被打的寸头男人也不甘示弱。吐掉一口带血的唾沫之后也抓住了帽子歹徒的手臂,同样回敬了一拳。 拳拳到肉的闷响接连响起,店里一片哗然。 “两个不成事的东西。” 这么大的动静,威胁店主的歹徒首领自然察觉到了。他眉头拧成一个疙瘩,指着另外的手下去分开两人让他们冷静下来。 一直没说过话的大块头手下点了点头走了过去。 他比那两人强壮的多,往常有矛盾的时候他两只手一撕就能把争吵中的人分开。 但这次却先写被那两人带进去。没一会儿,就被误伤吃了两拳。 而随着那两人打斗范围的增加,周围的桌椅装饰也都到了霉。 看附近的人似乎被吓到动都不敢动的样子,我赶紧小声招呼人躲开到墙边,把更大的舞台留给他们去发挥。 尽管仍然不知道这两人为什么发展到大打出手。但作为威胁的可怜人质,那当然是歹徒数量越少、越混乱对我们越有利。 打!快打! 使劲儿打!往死里打!没吃饭么现在还没干掉一个? 最好两败俱伤都爬不起来。 然而大块头始终是大块头,刚刚一时不查中了两招,现在他沉下起用力,很快就把打的难舍难分的两人撕开到了两边。 “你们疯了么。” 他皱着眉呵斥。 那两人这才从上头的状态回过神来。 “对、对不起。” 戴帽子的歹徒道歉。 寸头歹徒却是一直没说话。明显是觉得这事儿没完。 除了这样的事情,歹徒之间的气氛也不太对劲了。 这时候自然也没人顾得上我跟五条老师到底有没有把东西都放进袋子里,他们抬走了摔倒在地昏迷不醒的同伴,又胡乱的拿走了桌子装了财务的手提袋就去集合了。 “田中……” “正好说是被……打昏的,也真实点。” 他们没有避着人的意思,因此我多少听到了点对话的内容。 但因为只是对话中的只言片语,所以并不能完全理解是什么意思。 接着他们就开始驱赶人质聚集到柜台前,为首的那个歹徒也去跟外面的警察们对峙了。 没错,警察们已经到了,只可惜店里有太多的人质,他们不能轻举妄动,现在能做的也只有把店铺围起来然后对峙劝降。 刚刚店里的骚动他们也注意到了,但因为距离和装饰物遮挡视线的原因,并不能看清具体发生了什么,只能隐约知道是有歹徒打起来了。 这让他们有点高兴又禁不住提心吊胆。 歹徒内讧减少战斗力是好事,但万一他们打疯了,对人质下手该怎么办? 歹徒们手里可都有枪,人质们又大多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性和孩子。 “正如大家所见,这就是被劫持的知名蛋糕店!我们可以看到匪徒还在跟警察对峙——” “店里气氛看起来十分压抑,不知道可怜的人们什么时候能够得救。” “天哪真是太不幸了,他们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啊。” 店铺外的街道上,各个电视台和报社的记者们也都已经抵达了现场,正紧张地进行着报道。 大部分评价都挺中肯的——如果这真的只是一起普通的,正常的抢劫事件,人质也都是些普通人的话。 “可怜是可怜,但是……到底谁比较可怜啊。” “手无缚鸡之力,呵。” 还是没忍住跑过来蹲在街道对面近距离围观的学生们一边看直播一边咂舌。 他们当然对匪徒们劫持蛋糕店这件事表示愤慨,但一想到里面还坐着个五条老师,这个气愤的情绪就直线跳水。 真不知道到底是哪边的‘幸运’了——真是,亿万分之一的机会都撞上了,有这个运气去买彩票它不好么? “好了,别在这里扎堆了。” 到底是前辈,伏黑惠拉回了学生们越来越不着调的讨论。 “尽管里面有五条老师,但更多的还是普通人,要注意他们的安全。” 要只是有人把刀抵在五条老师脖子上这样的挟持他们当然可以从头看到尾,但涉及到这么多人的安危,就不能儿戏了。 “准备分两组行动,一组在前面继续监视,一组跟我绕后去找机会。” “那个……前辈。”就在伏黑惠准备行动的时候,一个学生举起手来。 “什么事?” “看现在这个情况,大概……不需要我们发挥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啊,真是神奇的奶油魔术呢(棒读) 麻友:原来魔术可以做到这种程度,我懂了!是科学的力量(咦) 五条悟。) 9月最后一次更新了!又到一月一次说‘下月见’的时候了! 一年只能说12次的珍稀机会!大家一定要下月继续天天见啊! 啾咪,留言见/~ 感谢在2021-09-29 23:21:43~2021-09-30 16:23: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silver 10瓶;葬寂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二十八章 店里因歹徒们突然内乱而产生骚乱还在继续。 我超小声的问旁边的五条老师:“这也是魔术么?怎么做到的啊。” 先前那个踩奶油还能说是眼神好,但打起来……眼神再好也不能让人打起来吧? 又不是有《火O忍者》里宇智波的写轮眼,眼睛一瞪就让人在幻术里真真假假分不清。 “这个嘛,也是视力好看到的哦。” 五条悟半真半假的说着。 确实是他看到的,但事情跟他本人没有一丁点关系就是了。 不过是他‘看’到,然后告知的,所以答案是‘视力好’也没毛病。 五条悟看着那不会出现在普通人视野中的紫色雾气,轻飘飘地看着他们逐渐弥漫充斥了整间蛋糕店。 毕竟魔术师不就是准备好然后说‘我告诉你们要变了!’这么一回事么? 反正真正变魔术的人也不会跳出来说‘是我做的’。 他的视线瞥向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装饰物后面,正有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坐在那里,他像是正在欣赏戏剧的观众一样悠闲的坐在那里,顺滑的紫色长发梳成马尾垂落在身后,只有男人有动作时才微微晃动一下。 注意到五条悟‘看’过去的视线,他也不在意,只是眯着眼睛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难道不是个有趣的餐后消遣么’ 他传达出了这样的意思。 这倒是。 五条悟并不否认自己也是这么想的,于是他顺带转开了视线。 两人无声的沟通在瞬间完成,因此我还以为他有话没说完,耐心的等待着他的下文。 然而一直到歹徒们都凑到一起,我都没能等到下一句话。 “视力好,然后呢?难不成你还能用眼睛变魔术?” “可以哦。” “好了别贫了,快告诉我怎么回事。” “大概是有精神方面的问题吧,本来看起来情绪就很稳定,再加上他们两个进来的时候就看对方不顺眼的样子,刚刚我还听到了‘都怪你’这样的话——这种情况下上头打起来也不奇怪吧。” 话是这么说。 但是一般人绝不可能观察这么细致,还记忆力这么好的精准都记下来吧。 “五条老师你是不是业余还兼职侦探?” “想做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啦,不过目前来说我还是更喜欢教师这个职业。想着学生们的成长到会给自己带来怎样的惊喜,这样的会成就感不是很棒么。” “比起一成不变,只会腐朽的东西,还是看着朝气蓬勃的孩子们更让人愉快吧。” “这倒是。” 有时候我看着里香也会有这种感觉。 看着过去曾经连病床都下不来的少女一步步出落成现在这机灵美丽的模样,就像看着花蕾绽放成美丽的花朵一样让人惊喜。 只是歹徒的行动打断了我们对于培养孩子这件事的进一步交流。 歹徒跟警察们的交流陷入了僵局。 歹徒们要求警察退开仅保留一辆警车进行人质交换,等他们带着钱财安全离开后自然会释放全部人质。 这样的请求警察自然不可能同意,若真是连这种离谱的事都答应了,那警察机关的公信力肯定会史无前例的跌穿地平线。 但同样,在对方有枪又有几十名人质的情况下,他们也不能干脆粗暴的一口否决掉歹徒们的要求。 毕竟他们并不清楚内部究竟有多少歹徒,更不清楚穷凶极恶的歹徒们会不会因为自己的拒绝而直接对人质们下手。 任何一个人质的伤亡但是他们不愿意见到的。 双方都没办法后退,谈判就只能像现在这样,不断继续,但却没有进展。 终于在看到歹徒拉着一个女人到身前并用□□抵住她的额头的时候,警察们妥协说会再跟上级商量。 他们没法无视那个穿着黄色衣服的女生的恐惧和眼泪。 “条子没同意?” “他们怎么可能同意这种事。” “无所谓,反正……” 两个歹徒小声交流着,但这么说话的时候,他们脸上却完全见不到因为被拒绝而产生的焦虑,反而轻松得很,就好像对方的答案完全无法影响他们一样。 ——当然实际上也确实没什么影响。 五条悟瞥了两人一眼,视线最后落在他们手边那两个从一开始就没有人动过的提袋上。 虽然长得跟歹徒们拿来收缴财物的提袋一样。但跟那几个袋子不同,这两个袋子里面一开始就是装满了东西的。 而且恐怕就是歹徒们进行最后一步的‘准备装置’。 应该是炸弹和发烟器都有吧。 既要保证能造成破坏让人死伤,又要能有效遮蔽警察们的视线,给他们创造偷梁换柱的时间。 但正向他先前说的那样,计划是个好计划,只可惜…… 五条悟看着那突然之间流动起来的紫色雾气,勾起一抹笑容。 看吧,好戏即将开场了。 时间并没有过去多久,但对我们这些人质来说,却无异于度日如年。 哪怕因为五条老师的存在缓解了紧张情绪的我,也忍不住在意起了时间。 过去了多久?接下来会如何? 一切的一切都没有答案。 五条老师也不可能一次又一次的靠着‘魔术’创造奇迹—— 如果真的能做到这种事情,那就不是‘变魔术’而是‘用魔法’了。只可惜现实中并不存在魔法。 自然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靠着魔法拯救世界。 我是很想自救的。 比起待在原地等待别人来帮助,我更愿意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做点什么。 只是在□□面前,我并不具备行动的机会。 不给别人的行动增添麻烦,就是我现在唯一能做的了。 ——当然可能还要加上一点。 ‘同时也要看住跃跃欲试的五条老师不让他做作死的事情’。 我看着似乎在期待着什么的五条老师,隐隐有些头痛。 我突然开口:“五条老师。” “什么?”他还是那副轻轻松松地样子。 “我总有种你想要做点什么的不详预感,请告诉我这是我的错觉。” “怎么会?我当然不会去做危险的事情啦。” 找乐子的事情,那怎么能叫危险呢? 然而还没等我对他说出那句‘真的么?’一种奇特的,莫名有些许熟悉感的晕眩感就出现了。 不是头晕恶心的那种晕眩,反倒像是困到了极致的而产生的大脑空白感。 是因为先前太紧张了么? 我努力抵抗着这突如其来的困顿。 “砰。” 奇怪的声音突然响起。 接着是有人的尖叫。 “你干什么!?” “是你!都是你的错!” 有谁大声喊了起来。 我仔细分辨了一下,发现发出叫声的竟然还是刚刚那些歹徒中的一人。 那人不仅一拳打向自己的同伴,还大声叫嚷了起来。 其他歹徒见状也不甘示弱的加入了进来。 “别动!再动他就活不下去了!” 他抓住了同为自己同伴的歹徒当人质同自己的同伴对峙。 歹徒首领这时站了出来:“你疯了么井上。” “呸,不就是多了几个钱,就天天摆出这么首领的样子,我忍你很久了。” “好处都是你吞,错误全是我们背,还得为了你漏下来的肉汤而对你感恩戴德,凭什么?” “你的意思是你想谋反么?” 首领的火气也上来了。 “哼,谋反?我只是取得我自己应得的位置罢了。” 那人说着,激动的举起了□□。 我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发生在自己面前的一切——他们看起来就像是集体中了邪一样。 “条子!条子杀进来了!” “快退!撤退!拿上包!把炸弹放上!” 既那个跟首领对峙上的男人之后,另外又有一个歹徒疯了一样的对着空气大喊大叫。 “你在胡说什么。哪里有条子?” 焦头烂额之下的歹徒抓向自己的同伴想让他冷静下来,但他才刚刚行动,就听到了一声枪响。 怎么回事? 我的视野陷入一片黑暗。 我想看,却被五条老师用手挡住了视线。他的手很大,一只手就足以将我的整个视野遮蔽。 “怎么了?” 我后撤了下脑袋,试图绕开他挡在我眼前的手。但他的手就像是长了眼睛一样灵巧的跟着我的方向也移动了起来。 “到底怎么了啊。” 我躲不开,只能伸手去拽。但五条老师的手就像是固定在哪里一样,我怎么使劲儿都没能拽开。 “是少儿不宜的画面,好孩子可不能看。” “什么少儿不宜——” “他们开枪了么?有没有打伤人?” “没有无辜的人受伤。” 五条老师的声音从我头顶上传来。 接着枪声伴随着谁的尖叫声再次响起,还有□□同其他物品碰撞发出的闷响。 我焦急,但却什么都看不见。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几分钟又或者只有几十秒钟,我终于找回了视线。 此时店里的画面已经完全不同了。 人质们或趴或蹲的待在桌子下一动不动。 而歹徒们。 ——他们看起来像是经历了一场恶战,无论是坐着的还是躺着的看起来都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 只剩下那个首领满身是血的勉强站着,但看起来也像是受了重伤只剩一口气的狼那样,色厉内荏。 一直挡着我视线的五条老师突然站了起来,在我没反应过来之前就走向了那个首领。 并且在首领对他举起□□的时候轻描淡写的就将他手中的枪打到一边。接着整个人凑到了对方面前: “姑且谢谢你们给了我一段新奇的体验。” 白发男人贴着首领的脸笑着摆了摆手。 “那就祝你有一段愉快的牢狱之旅吧。” 说完,他抬手在首领脑袋上弹了一下,原本就只剩最后一口气的首领立刻应声倒下,昏了过去。 “川平小姐,可以走咯。” 五条老师转过身,夸张的对着我挥了挥手。 “他们……” “大概是集体犯病吧。” 五条老师耸了下肩膀。 “真可惜,下次再来试试其他的点心吧。”五条老师一脸没吃过瘾的样子。 ——这时候还能想着吃,该说五条老师到底是神经大条呢,还是为吃不要命呢?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种情况下我们是得救了吧。 “那我们先走吧?” “等下。” 我喊了听,然后拽过用于装饰的麻绳,走到了那个穿着黄衣服的‘女人质’面前。 “五条老师不是说她是内应么?我们得把她捆起来。” 他似乎有点惊讶:“你真信了?” 我:“宁可错杀不能放过,万一等下她醒来再抓谁当人质要来续场呢?” 这种场面电影动画里可不少见,主人公以为解决了所有敌人大家一起喜极而泣的时候,然后再蹦出来一个坏人伤害主角在意的人什么的。 太常见了! 于是我三下五除二把人捆起来放到了其他歹徒旁边。 因为里面的一切发生的太快,外面的人们还没反应过来,事情就都结束了。 当有人推开店门走出来说‘歹徒都倒下了’的时候,警察是不相信的,但当他们看到伤痕累累倒了一地的歹徒的时候,又不得不相信这是事实。 ——这可真是人间魔幻。 人质们的口供也相当的一致。 都是‘有人闹起来,结果歹徒们就内讧打了起来’。 不幸的人质们都得到了很好地照顾和安抚,我跟五条老师自然也不例外。 就在我们跟着要往外走的时候,从后面传来了年轻女性焦急的声音。 “等!等一下!” “怎么了?” 我转过头看向后面,就见还带着厨师帽的店主匆匆忙忙的追了过来。 “那、那个。” 不知是紧张还是跑的太急,她差点左脚绊右脚表演一个平地摔。 吓得我赶紧伸手去拉人,但就在我要拽住她的一瞬间,她又以一个诡异的姿势维持住了身体的平衡,站稳了。 “那个,刚刚谢谢你们,虽然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但还请让我表达我的谢意!” 我这才注意到她一直抱在怀里的几个袋子。 就是店里的包装袋,但各个都鼓鼓囊囊的一看就塞的很满。 “这个是我之前做的泡芙。” 她一边说着,一边把袋子递给我和五条老师。 接着四下张望了一下。 “咦?我记得刚刚还有一个小姐……先生?” 嗯?那个人到底是小姐还是先生来着? 虽然那个人位置很远,但她就是见到她有帮忙来着——就是记不太清她做了什么。 年轻店主陷入混乱。 但是人走的太快她找不到了,也只能有些失落的抱着最后拿包没有送出去的泡芙走了回去。 “唉,我应该再早一点的。” 再快一点就能跟人道谢了吧。 年轻的店长沮丧的走回了店里。 虽然最危险的过去了,但接下来还有的她忙的。 做笔录、整理损失…… 年轻店长拍了拍自己的脸颊给自己打气,也跟着警察一起去录口供了。 我跟五条老师一前一后走出了店铺,因为没有被抢劫财务,不用去登记,我们是最先去接受医生检查的。 见五条悟走出来,那些(看)担(热)心(闹)的学生们赶紧簇拥了上来。 “五条老师!我们超担心你的!” “对啊对啊,你竟然遇到这种事!太让我们担心了!” “没错我们都是因为担心你才过来的!” 刚刚还在给反派加油,希望他们能对指定对象做点什么的学生们立刻转变风向,七嘴八舌的表现着自己的关切。 伏黑惠看着这些天真的少年少女转过头去,在心底叹了口气。 “啊呀,原来你们都这么担心老师啊。” “当然啊,我们当然担心五条老师。” “这简直就是无妄之灾!对吧老师!” 求生欲极强的学生们努力的表着忠心。 五条悟却只是歪头一笑: “嗯?没有哦,我还觉得挺有趣的。” 五条悟说着从袋子里摸了个泡芙出来吃掉。 “就甜点的配菜来说的话,还是及格的。” “啊哈哈哈毕竟是五条老师嘛,这种程度肯定没问题的。” “是呀,我是没关系啦,不过你们……”五条悟拍了拍手,“本来这跟我们没什么关系的,不过既然机会难得,就给你们一场临时测试吧。” “哈?” 学生们一头雾水。 “几分钟前那里停了一辆黑色箱车。”他抬起手指向空空荡荡地街口。 “那是那些匪徒们的同伴,现在你们的作业就是把那辆车和歹徒的同伴抓回来。” “时间嘛……就限定在一小时内吧。” 他可可爱爱的一笑。 “我都给了这么多线索了,你们不会说做不到的吧?” “对吧?” 学生们:“……”你给了个鬼线索啊! 可恶,早知道就不来近距离凑热闹了,看直播多好呜呜。 作者有话要说:麻友友:让我康康!让我康康! 毫无意外的乐子人结局! 为什么突然集体中邪?因为就是集体中(幻)邪(术)了——感谢来自某不露面工具人幻术师的帮助(咦) 更新来了! 虽然更新晚了点但是很肥硕!(十一真是去哪儿人都好多啊,出去一趟密集恐惧都要犯了) 啾咪可爱们!十月也要天天见啊/~~~~ 感谢在2021-09-30 16:23:04~2021-10-01 18:25: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什么鬼 144瓶;以言灵之名 50瓶;青色山风 18瓶; ZLiceblue、遇雨、弥璃 10瓶;清、煮竹 5瓶;枸杞明采茶 2瓶;48002156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二十九章 人们尚不知那些为了第一时间体验第一现场的学生们为了找最后一个歹徒的同伙花费了多少努力,只知道太阳落山的时候,一个男人惊慌失措的跑到了警视厅门口说自己是先前那群劫持了蛋糕店的歹徒们的同伙,自己要来自首。 也不等警察们上来铐住他,他就迫不及待的,像是乳燕投林一样的冲进了警视厅里。 “求、求求你们快抓住我吧!快抓我!” “快!我不仅参与了这次的劫持,之、之前汽车旅店的事情也是我们做的!” 男人面如土色的被警察们按着,他才觉得自己是真的活了过来。 呜呜呜太恐怖了。 他不愿再回忆自己今天的经历,尤其是见势不妙从蛋糕店撤离之后的记忆。 明明开始的时候一切都很顺利——他一直隐藏的很好,没有直接参与行动,而是外面等着接应。 他停车的位置找的也好,来来往往那么多人都没有注意到他。因此撤离的时候也十分顺畅。 没有人在意一个低调开车走开的司机。 可以切都在他走上高架桥,向着城市外行驶而去的时候不一样了。 之所以选择他当司机,就是因为他对道路最为熟悉。这条逃跑路线他踩点过无数次,就算闭着眼睛都能保证自己不走错。 然而他沿着高架桥开出去三十分钟后,却发现自己再一次走上了高架桥。 就跟自己三十分钟前开出去的那座桥一模一样的高架桥。 无论是结构甚至于桥体上的擦痕都一模一样。 原本以为通向安全的出口,此时在他眼中却变成了吞噬人的深渊巨口。 而且不知何时开始,原本应该跟他同行的汽车也不见了。本来车水马龙的高架桥上就只剩下了他一个人一辆车。 男人放在方向盘上的手开始不断颤抖。 终于在恍惚中感觉车里还有什么东西存在的时候,他再也忍不住的在高架桥上停下车,打开车门向着反方向开始逃跑。 “逃的可真难看啊。”白发男人站在树梢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在山间小路疯狂奔跑的男人。“要不再给他加把火吧,说不定能跑的精彩一点。” 被问道的海胆头青年叹了口气。 “就算你放一百把火,他也只会是那种样子。” 伏黑惠只是随口一说,他身边的五条悟确实一拳锤在手心上: “这样的话那就放一百把火试试好了。”虽然脸上还带着笑容,但男人的语气却突然降温,“反正一把还是一百把火对这样的人来说都没什么区别嘛。” “这种人真的很烦诶,明明自己做坏事时面对他人的‘救命’无动于衷,为什么自己遇到危险的时候也要大喊着‘救命’呢?明明应该比谁都清楚‘请救救我’的请求并不会被回应嘛。” 伏黑惠无法判断他此时的想法,只能顺着回了一句。 “大概是本能吧。” “求救的本能?”五条悟看向还在不断奔跑,以为自己可以逃掉的男人,“真是——就算只有几分钟的戏份,坏人也该有个坏人的样子嘛。这样多难看,既不相识‘坏人’,要说是‘小丑’的话,又缺了几分滑稽。” 他就像是突然失去了兴趣一样,从树梢上跳了下去。 “不看了?” 伏黑惠有些奇怪的问了一句。 以他对五条老师的了解,既然有了开始,那他应该会一直看到结尾才对——虽然对他来说。‘看’并不需要一直站在旁边就是了。 “戏份过去的龙套自然就退场了嘛。”他头也不回的挥了挥手,“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身为前辈的你啦,要好好把可爱的后辈们带回去哦。” ——明明是你把学生们带出来的吧! 伏黑惠叹了口气,任命的去找做局的学生们去了。 虽然对方是‘坏人’,也不能就这么让他们在‘课外活动’时间闹出人命来。 他们所拥有的‘力量’,绝非是用来伤害普通人的。 只有这一点,他无比确信。 这次袭击时间,从头到尾都透着古怪。 尤其是这个结果。 这么恶劣的实践中没有人质死亡当然是值得大肆庆祝的好消息,但问题是歹徒们的情况…… 老实说,看到最终报告的时候高个警官第一反应是这个下面人在糊弄自己。 可是无论是现场情况还是人质们的口供,甚至于店内的监控全都指向了相同的结果—— 那就是在进行抢劫的时候,歹徒中突然有人精神病发作内斗了起来,接着在其他人参与之前就因为内讧而全都因自相残杀而倒下。 其中中枪受伤最重的那个现在还在医院没醒过来。 而且因为是涉及了几十人的恶性案件,他自己也是亲自参与了录口供的。 如果不是他那么凑巧抽中的人全都是奥斯卡影帝级的演技,那就只能证明他们说的就是真相——无论它看起来到底多么匪夷所思。 负责人的警察见上司皱紧眉头似乎不相信自己的报告,赶忙解释道:“是真的,监控里面看到的也是这样,没有人碰他们,歹徒中突然有人精神病发作对自己的同伴下了手,然后混战中有人开了枪……” 警察翻开报告中的某一页。 “因为听到枪响,人们害怕遇到危险下意识的躲了起来——等他们发现安静下来的时候,就已经是我们见到的那个结果了。” 简直就像是集体被催眠了一样。 高阶警察看着手中的报告。 一模一样的口供,还有几乎完全一致的,避免了踩踏事件的正确选择。 就像是有谁提前准备好了答案然后再恰当的时间放出去那样。 男人放下了手中的报告,不耐烦地爬了爬头发。 这个世界,可真是比想象中还要复杂麻烦的多啊。 疲惫的一天终于接近尾声。 对我来说,今天就只能用‘无妄之灾’来形容了。虽然最终以有惊无险的方式收了尾,但遇到这种事情,实在不是一句‘幸好没事’就能高兴起来的结果。 ……最近真的好倒霉啊,是不是应该去寺庙里拜拜了呢? 我疲惫的掏出钥匙打开家门,随手把手里的东西放到门边的柜子上。 虽然理智告诉我世界上没有妖魔鬼怪自然也不会有什么神明庇护。 但当人真的倒霉到一定程度又找不到有效的解决方法的时候,也只能寄希望于一些玄学的东西了吧。 “我回来了。” 我疲惫的推开门走进家里。 “我带了慰问品回来哦。” 我举起手中的点心——这时候我也有点佩服自己,又是遇到抢劫又是去录口供的,就这种情况我还完好无损的把蛋糕和泡芙都带回来了。 然而迎接我的并不是里香欢快的声音,而是。 “为什么跟我联系!” 注意到面前的阴影,我抬起头看过去,就见我可爱的妹妹正双手环胸,隐隐带着怒气的盯着我。 “什么?”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蛋糕店的事情。” 见姐姐还是一脸不在状态的困惑,里香愤怒的向前走了两步,粗暴的拽住了姐姐的双手。 “要不是新闻都在播报了,你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她声音都高了八度。 “啊那个啊。”我已然迟钝的大脑这才转过味来。“我不是好好地回来了么?所以就……” “是好好回来的事情么!?”里香激动的声音都劈了,“要不是……你差点就回不来了!” 她手指用力到我被抓着的手臂都觉得疼了,很难想象她这样文弱可爱的女孩子会有这样的力量。 我看着她似乎要哭出来的样子,无奈的顺着她的力道蹲了下来。 “生气了?” “没有。” “那看来是气得不轻。” “都说了没有。” 她低着头,不肯看我的脸。我试着抬起手,这次她没有再死按着我不放,因此我很轻松地就摸到了她的头。 “好啦,我平平安安回来了不应该是值得高兴地事情么?还给你带了超好吃的蛋糕—— 啊,还有店主给我们的限定泡芙呢,听说这个不是指定时间去排队根本买不到的。” “早知道我该跟姐姐一起去的。” 里香的声音里还有丝丝恼火,但比起刚才已经冷静多了。 于是我放在她头上的手更用力的揉了一下。 “那我就要庆幸你没有一起去了。” “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这样我可爱的妹妹才不会留下恐怖的记忆啊。” 伤害这种东西,从来都不只存在于□□。而比起有直接治疗方法的身体上的伤口,精神上的伤口要更加疼痛且难以治疗。甚至可能一辈子都无法愈合。 我不是个厉害到可以解决一切麻烦的人,但至少也要竭尽全力的让妹妹避免遇到这些伤害,能够健健康康地、不被奇怪的事情或者危险困扰的长大成人。 ——虽然某些角度来说这个愿望已经出现了一些小瑕疵。但都不要紧,问题不大。 我挥去脑海中突然浮现的某人的身影。 “可那种家伙我一个人就可以——” 里香其实并没有多少关于‘诅咒’的记忆。 但那时的经历还是像是本能一样记录在了她的灵魂上,所以她知道她拥有‘解决掉’的力量。 那种,那种死不足惜的东西。 “不管你能不能解决,我都不希望你去做。” 我并没有打击里香的积极性去说些什么‘你能做什么?’或者‘你去了也只是送菜’之类的话。 “需要未成年人拯救世界的废物成年人只要存在于二次元世界就好了,三次元里还是稍微相信一下大人吧。”我抱了她一下然后站了起来。 “好啦,现在我们去吃我历尽千辛万苦才带回来的蛋糕吧。” 里香没有立刻动。 一直到我回过头看她,她才深吸了一口气开口: “珍惜它吧。” 我一头雾水,哪怕是姐妹,也没有心有灵犀到可以通过这样模糊的语言理解对方的含义。 接着就听到她大声的宣布:“珍稀最后一次吃点心的机会吧,从此之后我们家要封存甜点了!禁止姐姐去任何甜食店!” 我:?? “为什么啊!”美味的点心可是世界珍宝,是灵魂的治愈剂!为什么要禁点心? “还不是因为姐姐和点心店合不来?你看你最近几次去点心店都会遇到奇怪的人或者事情。所以在问题解决之前,姐姐不许再去买点心了。” 接着像是知道我要反驳什么一样她继续说道: “要是姐姐还偷偷去,那我也下学之后去四处闲逛!” ……可、可恶。 我哑口无言。 为何我妹妹会如此机灵,如此精准的抓人软肋? “所以这就是你最近长吁短叹的原因?”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看到留言说这波五条和六道骸是六对六,太过贴切我只能喊个666。 所以哪天他俩站对立面的话内容提要是不是该取名‘六的对决’(咦?) 十一假期人真多啊,吃个饭都是人山人海的,特地选了个平时人少的店吃火锅今天都订满了人(疲惫+1+1),大家过节吃什么好吃的了?(探头) 啾咪,留言见/~~~~ 感谢在2021-10-01 18:25:43~2021-10-02 17:48: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eva、弥璃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腐子 40瓶;笑小言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十章 “是啊。” 我趴在桌子上叹气。 “人生已经如此艰难了,现在连吃点心的权利都被剥夺……呜呜,我的人生毫无光亮可言了!” 听完我的倾诉,南野秀一了然的点了下头,脸上并没有因为听别人发牢骚而有不耐烦的情绪。 甚至有时候我觉得他其实是挺喜欢听这样家人之间的小事的。“但也是因为担心才这么说的吧。” 果然他很能理解。 可能有人会觉得‘你妹妹才多大能懂什么’,但我觉得关心这件事,跟年龄跟身份都无关——当然,打着关心的名号行掌控的事情是另一回事。 我叹了口气。 “就是因为这个我才到现在都没再去过超市之外的地方啊。” 我是那种别人说不做就不做的人么?当然不是啊,要不是因为不想辜负里香的关心。 不过事情总得找个办法解决才行,总不能真为了那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危险而放弃点心吧? “那不如趁着出去玩儿的时候再谈谈?正好要去温泉旅行,你也带她一起去吧。” 南野秀一给了我一个解决方案。 我惊讶道:“可以带家属么?” “总不能让你妹妹自己在家吧。”南野秀一说着拍了下我的肩膀,“我去帮你协调一下就好。” 我感动到落泪:“南野!你真是天下第一好人!” 面对我夸张的夸奖,南野秀一一如既往的平静。 “倒也不必这么夸张。” “综上所述,里香我们一起来收拾行李,我们去一起温泉度假~” 晚上回家之后,我快乐的宣布了这个好消息。 仔细想想这好像还是我们第一次家族旅行——虽然家里现在就只剩下我和里香两个人了。 但就算只有我们两个也一定能创造出不输给人数众多的大家庭的幸福回忆的。 然而出乎我意料的是,里香并没有露出期待的神情,反而有些……嫌弃? “泡温泉有什么好的。”里香不高兴的扭过头去。 “泡温泉多好啊。”吃的饱饱的,睡的好好的,还能让温泉水抚慰疲惫的身体,洗去搬砖带来的疲惫。 比起什么爬山下海的好多了。 学生时代觉得出去放飞的玩法好,不管是上山野营还是下海游泳都觉得很有冲劲儿。 但到了社畜的阶段,就会变得只想投奔能够悠闲舒适放松的项目了。 然而听到我的话,里香只是露出了更明显的嫌弃神色: “那不是中老年人才会做的事情么?只有到了那个年纪的人才会喜欢一大堆人去扎堆去泡热水吧。” 如果只是跟姐姐两个人就算了。 要出门不喜欢,要和一大堆人一起,更不喜欢。 “老、老年人……” 我感觉自己遭受到了暴击。 原来开始觉得集体活动泡温泉就很好的自己,已经提前进入老年阶段了么!? “反正温泉就是那样的地方吧,一堆无聊的中老年人吃吃喝喝然后烂醉如泥说着没意义的话去泡热水。” ——这描述过于真实我竟无法反驳。 但是。 “也不全都是这样啊。”我喃喃道。 “跟家人或者朋友一起吃吃喝喝泡温泉交换小秘密也很好啊。” “啊,有时候还能吃瓜一下朋友的恋情什么的。” 说道一群朋友们一起去温泉,就不会避开的‘那个’! 通常来说里面一定会有情侣,然后等大家都安静下来的时候,就到了情侣的私人时间了。 月下的约会什么的。 还是挺浪漫的。 我有些出神的想着过去遇到过的情景。所以泡温泉也不全都是老年……啊。 ……对了,里香从来没有去泡过温泉。 我突然意识到了这件事。 我看向面前仍然小小的女孩子,她白净的脸上仍然带着不高兴的情绪,完全没有一般小孩子对于出去玩儿的期待和憧憬。 也难怪了,因为她从来没有像这样出去过。 差不多到六岁之前,她大半时间都是在医院度过的。我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里香从出生开始就很少给外界反应,并且十分脆弱,风吹草动都可能让她生病。 ——虽然有朋友曾说过我妹妹的样子看起来像是中邪或者魂魄不全之类的。 但这听起来太像是□□发言所以我从没在意,我更愿意相信这是一种未知的疾病。 是可以通过科学的手段治疗的。 而不是需要去寻找虚无缥缈的神明的力量来帮助。 当然,偶尔带着美好的想法去祈祷一下还是可以的啦。 虽然后来里香恢复健康出院了,我那个继父也不是个会带孩子去泡温泉玩的性格(他能好好地呆着不丢下里香自己跑出去就是好的),我好歹有修学旅行还有社团出行之类的旅游经验。 但是对里香来说,她从没有像这样跟谁一起出去旅游的经验吧。 想到这里,我下定决心要给里香一个永生难忘的回忆。 “放心吧会很开心的!”我一把抱住里香,感受她瘦小却健康的身体。 “你想啊,可以看到不同的景色,还可以月下散步,不都很美好么?” “放开啦!”被我猛地一个熊抱,里香立刻不高兴的挣扎了起来。“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是、是,因为我们里香是小天使啊。” “肉麻啦!” 她挣动的更厉害了,但到底还是没推开我。 于是我更开心的将她抱紧了。 “好,就让我们来创造川平家第一个终生难忘的回忆吧!” 研究所的部门团建最终定在了一个周五。老实说这在一个‘只要干不死就往死里干’的国家里是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 周五耶!工作日!哪儿有单位会好心到利用工作日时间带员工出去旅游呢? 但看南野秀一还是那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我就放下心来了。 既然带队的人都这么肯定没问题了,我这个小虾米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于是我带着里香,快乐的加入了旅行大军里。 我的同事们对里香都很好奇,带着点又渴望亲近又害怕亲近的奇妙感觉。 ‘哇,你看这里有只好小的小猫耶。’ ‘真的,好小啊,你看它还没睁开眼睛呢——我们能碰碰她么?’ ‘还是稍微保持点距离吧别吓着它了。’ ——大概是这种感觉。 里香到是完全看不出紧张,一上车就拿出手机,似乎在跟谁发信息。 是和朋友么? 也对,出去玩儿这样的好事是会想要跟朋友讲的吧。 虽然我们这次去的地方只是不远处一个新开的温泉旅馆,并没有箱根温泉之类的那么有名。 但因为是新旅馆,设施之类的也会更齐全更贴近现代人的喜好。再加上是最近名声鹊起的网红店,也很有去的意义。 这间温泉旅馆位于山中,看游客们拍的照片也是鸟语花香的好地方。 不过跟景色相比,更多的还是它的‘传说’。 “非常极端的两种评价呢。” 猫井小声的跟我分享着她拿到的情报。 “有些人说在这里见到了仙境,也有人说在这里撞了鬼。” “说自己遇到了仙境的人说自己见到了一座美轮美奂的建筑,里面什么都有。有人在这里吃到了无比美味的食物,也有人在这里遇到了无数帅哥美女,还有说遇到参加婚宴的。” “那见鬼的呢?” “说什么的都有,什么鬼打墙啦、鬼压床啦还有说自己见到地狱的。” 说到这里,猫井还神神秘秘的凑过来说:“好像还有个人是意识清醒的走进去的,他把自己遇到的事情发到了论坛上。 但后来却失去了联系——有人说这是他编的故事,也有人说他到现在还在里面没出来。” 猫井谈起失踪的时候并没有多少情绪。这也不奇怪,毕竟有人失踪也是日本的常态了。 这个国家就好像有通往异世界的大门一样,时不时就会有‘xx失踪’和‘xx的失踪者突然重现’之类的消息出现。 “那个,里香要吃牛奶棒么?” 说着说着,猫井突然小心翼翼的拿着一根牛奶棒递向还在专注的看着手机的里香。 “里香?”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就见她转过头,以一种奇妙的眼神盯着猫井看了好一会儿之后才点了下头收了下来。 “里香,要说谢谢啊。” 我捧住里香的脸颊让她转过头来。 “没没没关系。”注意到里香不高兴的视线,猫井赶紧摇了摇头。“里香能接受我就很高兴啦。” “那也不行,该说的谢谢还是要说的——回答呢?” 我看向里香。 被我捧住脸颊控制住的少女这才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道了谢。 她不觉得自己有必要跟那种怪东西道谢,但既然姐姐这么说了,她也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而扫兴。 这就对了。 我虽然希望里香能过的自在舒适,但并不希望她成为一个任性无礼的孩子。 巴士沿着山间公路行驶,终于在午餐前来到了目标的温泉旅馆。 穿着传统服饰的老板娘就跪坐在门口迎接我们。 “恭候多时了。” 她连行礼都显得格外好看,无论是露在外面的纤细后颈,还是窈窕美好的身段,就连我这个女人看着都入迷了。 再配上那过人的美貌,我觉得光是有这样一位老板娘都能撑起温泉旅馆的营业额了。 大概因为今天是周五,所以旅店的人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多。 但也可以看得出来这里的客人对此都非常满意。我拉着里香,高高兴兴的先走了进去。接着同事们也跟着一起走了进来。 等南野秀一最后一个走进温泉旅馆,旅馆的大门也缓缓地从两侧关了上来。 作者有话要说:——什么?一家之主的继父没在? 哦,那不重要。 终身难忘的快乐回忆,达成前半部也是达成(?) 留言变少了!是因为大家都出去玩儿累了懒了么!让我康康我的留言们在哪儿?(掀被窝抖抖) 啾咪小可爱们!留言见/~~~ 感谢在2021-10-02 17:48:44~2021-10-03 18:00: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Oo迪达熊oO 172瓶;泠水秋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十一章 旅店提供的午餐很美味,美味丰盛到让我觉得不像是员工聚餐能拿下来的价格。 ——或者说其实我的工作单位,其实比我想象中的更阔气豪横? 考虑到我还带着里香这个真・蹭吃蹭喝的,我还特地小声问了一句南野秀一。 “这样真的没问题么?” “什么问题?”南野秀一反问。 “这个规格的温泉旅店,不便宜吧。” 我当然也希望享受奢华的旅行,但比起一时的奢华,我更在意我今后的工资。 那才是能根本上保障我和里香生活的东西——简单来说就是,我一点都不希望公司因为团建旅行之类的非必需品,影响到日常运营。 “没问题,你放心吧。”南野秀一露出一个温和平静地笑容,“说不定代价比你想象中的要便宜的多呢。” ——等下?代价?不是价格? 我注意到南野秀一用了个奇妙的词汇,但因为其他人凑上来打招呼,我错失了询问的机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红发青年挥挥手走开,然后不知什么时候消失在了房间里。 “川平!带上里香一起我们去玩扑克啊。” 熟络起来就发现本性十分欢脱的犬饲拿着扑克牌大声的招呼着。 “来了来了。” 我找到了还在吃点心的里香。 “走吧一起去玩儿扑克。” “玩儿什么?” 我带着里香过去的时候,犬饲和猫井,还有另一个隔壁部门,姓熊本的男同事也在了。 这是个跟有着跟姓氏相符的庞大体格的男性,乍看之下有点吓人,但熟悉了就发现他性格其实很温和。 而且还意外的很喜欢吃甜食——我跟他熟悉起来的契机就是他给我推荐了不少好吃的点心店。 虽然现阶段是去不完了,但以后有机会了我一定会把他推荐的店都去一遍的! 因为猫井和犬饲刚刚在车上都有过接触了,我就着重给里香介绍了一下这位隔壁部门的同事。里香端详的看了他一会儿,问了声好。 于是我们几个开始了快乐的抽鬼牌,抽鬼牌的规则就是把一整副扑克牌中的一张鬼牌拿掉,其他拍凑对子,落单的鬼牌最后落在谁手里就输了。因为规则简单无脑,所以就算是小孩子也可以轻松上手。 “来吧!让我们看看究竟谁才是真正的鬼牌之王!” 犬饲信心十足的握拳,“输了的人要往脸上贴纸条!输最多的人回去请吃肉!” 说话间他指了指旁边的文件袋——我这才注意到文件袋里放的五颜六色的东西,其实是各色裁剪好的纸条。 这得期待多久啊,准备成这样子。 看见他我就想起了期待郊游期待到前一天晚上都睡不着的小学生。 ——不过里香从没有这样就是了。 我本来以为这么多人的抽鬼牌应该战况会非常焦灼激烈,考虑到里香还小跟‘肮脏的成年人’们玩儿这种游戏可能会吃亏,还想放放水让她赢几把。 结果不仅牌局结束的比想象中快,结果也是出人意料。 ——里香竟然是赢得最多的那个。 反倒是一开始信誓旦旦说要做鬼牌之王的那个人。 我看着因为脑袋上贴满了纸条而看起来像个倒过来的拖把的犬饲,无奈的摇了摇头。 “差不多了吧。” “不!我一定会华丽逆转的!”他固执的梗着脖子叫着。 然而里香却是一点不给他面子的揭露了真相:“你不改改你那藏不住情绪的脸,玩儿再多也没用的。” 是的,真相就是这样。 犬饲他,完全藏不住心思。 鬼牌不在自己手里时就心花怒放,鬼牌一到自己手里就如丧考妣。 别人摸到鬼牌就惊喜万分,别人绕过鬼牌摸了其他牌就沮丧不已。 一开始我还以为这是他用来当作必杀技迷惑其他人的表演。 但几局下来就摸清了底细——那就是这些生动的表情并不是演戏演出来的,而是他真实的情感表达。 ——我都不知道犬饲是这么感情丰富的一个人。 我小声跟猫井说道。而猫井则是捂着嘴,像往常一样发出了细声细气的笑声。 最终的结果以里香大获全胜,熊本第三而我第三的结果告一段落。 如果不是有里香这匹黑马,那第一名应该就是全程面无表情的熊本了。 跟表情丰富过头的犬饲不同,熊本是另一个极端,他的表情几乎没有什么波动。 无论你拿到什么牌或者他自己拿到了什么牌,他的表情都没有丝毫变动。让人难以捉摸——意外的是个心理战高手。 不容小觑! 等到傍晚时分,出去散步还有迫不及待去泡温泉的同事们也都回来了。 大家看起来精神都不错,看得出是脱离工作好好放松了的样子。 “晚上吃什么?” “应该有大餐吧。” “吃完再去泡温泉吧。” “好啊我也去。” 还没等吃饭,他们就开始计划下一步了。 难得一次与人(类)同行的旅行,他们要玩儿个够! 啊,能让他们得到这个出行机会的川平真是好人(类)啊。 晚餐时间,消失了半个下午的南野秀一回来了。他身边还跟着一个漂亮的女侍者。 “因为我们刚好是这个月的第一百个团体客人,所以有额外福利。” 他说完,旁边的漂亮女侍者也跟着鞠了一躬,并送上了比想象中还要豪华的大餐。 “还有这种好事!?” 我震惊。 要知道我这个非洲人可是商店街抽奖都只有纸巾包的黑鬼。 抽老婆那更是要提前好久就开始攒人品。 这就是欧洲人和非洲人的区别么! “藏……不,我是说南野跟我们是不同的啦,没法比没法比。” 猫井拍了拍我的手臂,小小声的安慰我。 里香也凑了过来。 “只是一个额外福利而已,不用放在心上。”她说完停顿了一下,“所以你可不要为了不信邪而硬要去抽卡啊。” “我是那种人嘛?”我看向里香。 里香没有回答,但我从她眼神中读出了她没有说出口的话——你看看你买的那些充值卡再说? ——可恶,无法反驳。 无论是‘抽老婆上头’还是‘非洲人测试运气’,都不像是能拿到好名声的选项。 但我很快就把这点小纠结抛到了脑后——无他,我们超豪华晚餐到了。 随之一起到的还有漂亮姐姐们的表演。 漂亮姐姐举手投足间已经很好看了,再加上好看的舞蹈,还有什么忧愁烦恼是这样都不能遗忘的呢? 服务这么周到,活该它是爆火网红店! 我决定回去就给它卖安利。 我的同事们看起来也都十分满意,大家吃吃喝喝,完全没有了平时在研究所的拘谨。 就连南野秀一也难得的有了几分悠闲的样子,清秀好看的面孔上不只是因为热还是因为酒的原因染上了浅浅的绯红,使得他比平时更加亲切诱人。 注意到我的视线,他笑了一下,然后才转过头去再跟周围的人说什么。 个别喝的多又情绪来得快的人甚至已经开始跟人称兄道弟了。 甚至还有一个拉着人家漂亮姐姐就说‘大家都是水里来的,我们要好好相处啊’的—— 如果不是因为她也是个女孩子,我都要怀疑她在性骚扰人家小姐姐了。 好在小姐姐没有生气,才没毁了这顿晚餐。 这顿晚餐持续了很久。久到我甚至放弃了原本带着里香一起泡温泉的计划。 “我先回去了。”我看着七横八竖躺了一地但还准备继续折腾的醉鬼们,打了声招呼就准备先带着里香回房间去睡了。 好孩子要早睡早起,可不能学这些糟糕的成年人。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气氛的原因,我也确实觉得今天比平时更放松也更困一些。 “好、回、回的好” “去、去的好” 喝的七荤八素的人们舌头都大了,回答也是含含糊糊前言不搭后语。 “走吧。” 我关上门,带着里香往我们房间走。 但我第一下却没能拉动她。 “里香?” 我其实也有点晕乎了,我低下头看向里香。 她此时正侧着头看向走廊的方向,因为走廊上点满了黄色的灯笼。 所以视线并不会被黑暗阻碍,我可以清楚地看到走廊尽头的装饰画。 但也只有一张装饰画。 “没事。” 里香握住了我的手。 “我们走吧。” 少女的视线划过远处,最后不感兴趣的收了回来。 ——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 她在心底冷哼了一声。 时间飞快走过,一眨眼就到了后半夜。 吵闹的声音不知何时全都消失,再吵闹的醉鬼也已经陷入了黑甜的梦乡。 就在这个时候,有谁在走廊中行动了起来。 瘦小的身影在走廊中行动着,走过一扇又一扇的门,然后停了下来。 不能怪我。 站在房门前的黑色小鬼这样想着,他咧了咧嘴,捏紧了手里的吸魂灯。 这是一种非常好用的小道具,人类会因为过渡惊吓而离魂,他所要做的就是用这盏吸魂灯,把人的灵魂都吸出来。 谁让你们运气不好走错了旅店呢? 还刚好赶上那位大人的好日子,成为祭品也是理所当然的。 毕竟人类这种存在本来就是…… 大门发出咯吱声被人缓缓打开,就算有这样的声音,房内的人也一点反应都没有。 房内,一片狼藉。 喝多了兴奋过头的‘人们’不自觉的展露出了自己最舒服的,原本的姿态。 有尾巴的放出尾巴,有耳朵的露出耳朵。 甚至还有个别不自觉的磨起了爪子。 还别说,这旅店的榻榻米比一般磨抓棒用起来还要更舒服。 面对这一屋子群魔乱舞的景象,前来勾魂的小鬼看傻了眼,他浑身僵硬,哆哆嗦嗦的退出房间将门带上。接着才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没有人跟他说过,这一车的旅客,全TM不是人啊!? 作者有话要说:这波啊,这波是鬼怪和妖魔对上了(?) 目前妖魔更站上风(毫不留情去薅了羊毛的红发青年微笑) 国庆出行也在坚持码字的我真是太强了(今日自夸1/1) 感觉可以再多抖落点留言(举起魔爪)让我康康大家都藏到哪里了?快、快掉出来让我康康! 啾咪,留言见/~~~~ 感谢在2021-10-03 18:00:43~2021-10-04 17:56: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路瞳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十二章 我大概又做梦了。 不然怎么会在深山老林里看到灯火通明的传统街道呢。 充满红色和黄色的灯光和装饰物,将‘喜庆’两个字体现的淋漓尽致。 我甚至还能嗅到其中传来的香气。 包含了食物还有一些香料……还有一点点腥气和花香。 很奇怪,但莫名的又有些熟悉。 是因为今天住在传统建筑的温泉旅馆的原因么?不然怎么会做到这种梦。 我迷迷糊糊的在原地转了几圈。 并没有找到我们入住的温泉旅店的痕迹。只能向前了。 带着这样的想法,我向着灯火通明的街道走了过去。 虽然是梦……既然初始点在这里,那应该就让我往前走了吧。 当我站在街道入口的时候,我才发现这个街道不仅看起来传统,两边的建筑也都是非常复古的木质结构,那些闪烁着光芒的也不是电灯,而是烛火。 街上人很多,但大部分也都穿着复古款的服饰,我甚至还看到有人还带着刀。 难道我这是做了个穿越时空的梦么? 我又向前走了几步,前面跑过了几个带着奇怪面具的孩子,他们一边跑过一边喊着: ‘领主要娶新娘啦。’ ‘领主的新新娘到了。’ ‘接新娘、接新娘’ 这类的话语。 还是喜事的梦? 我下意识的想追过去问问他们领主是谁,接新娘又是什么活动。然而我一出声,几个孩子的声音就不对了。 ‘有人?’ ‘为什么人类在这里?’ ‘是活人……’ 原本应该活泼可爱的孩子发出的声音却是异常阴森,再加上他们带着的鬼怪面具,看起来更渗人了。 “我……” “嘘——” 就在我犹豫是迎上去还是离开的时候,有谁从背后抓住了我的手臂用像是床单一样的东西把我罩了起来。 我下意识的想要挣扎,却在抬头的时候看到了熟悉的银发。 “五条老师?” 我惊讶道。 “是我。”五条老师还给了我回应。 “奇怪,我的梦里为什么会有五条老师?”我有点迷茫。 但仔细一想,梦本来也不是静止的,梦里的人给我回应也很正常……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会是五条老师,我以为我会梦到里香或者南野猫井他们的。毕竟相对而言要更加熟悉。 “是梦么?啊啊,当做一场梦也不错啦。” 他说话间带着我向远处又走了几步。那些孩子转了两圈没找到目标,也跑跑跳跳的走掉了。 “这是哪里?” 既然是梦里遇到的关键角色,那应该会给我相应的信息吧。 “是狭间。” 五条悟回答道。 “嗯……就是一个有很多奇怪东西的地方啦,别担心,一会儿就回去了。” ——这个梦设定还挺齐全? 我下意识回了一句:“就像爱丽丝梦游仙境那样?” 五条悟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这么理解也没错啦。” “机会难得当个别开生面的体验也不错,不过要注意不要跟街上的家伙们接触。 毕竟不是所有存在都对人类持友好态度——当然跟在我身边的话怎么都好啦。” 他看起来格外有信心,底气十足。 “那还真是谢谢。” 我干巴巴的道了声谢,到是没有质疑他的话——反正是做梦嘛,出现点奇奇怪怪的生物也不奇怪。 接着五条老师拉下之前盖着我们的被单,就这样走进了街道。 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街上的人就好像看不到我们一样,完全没有理会我们的意思。于是我也放下心来开始观看我梦里的这个奇妙世界。 复古的建筑,花里胡哨的装饰,还有各色人形的生物。 没错,他们虽然有着类似人类的外形,穿着人类的衣服,但并不是人—— 至少不会有顶着鱼头的人类,也不会有手臂是翅膀的人类。 “人鱼要是长这样,恐怕就不会有美人鱼的传说了吧。” 我看着那个长着鱼头,还有一口尖牙的‘人’小声对五条老师感慨道。 “这不是童话故事,而是鬼故事了。” “也可能是冒险故事,战胜了鱼头怪就可以拿到深海的宝藏什么的。” “又不是海O王。” “但是比起靠船征服大海的海O王,鱼人天然就是海洋生物啊。有点海底宝藏不是很正常么。”五条老师不仅接了我的梗,还举一反三。 “而且还可能是从古至今累积起来的那种呢。” ——好有道理,我竟无法反驳,甚至还起了要不绑架这个鱼头人试试看的邪恶想法。 街道上还有很多卖食物的,有符合人类审美的,也有多看两眼就掉san的。 不过不管是看起来好的还是糟糕的,哪个五条老师都没允许我去碰。 “吃了这里的食物会变得回不去人类世界的——看过《千O千寻》么?就像里面女主的父母那样。” ——竟然这种设定都有?这个梦可真是严谨。 不过话说回来,原来在我的潜意识里,五条老师竟然是这种精通动漫的角色么? 我一边给自己的严谨点赞,一边点头接受了他的提醒,并没有靠近那些食物的意思——哪怕是那些看起来就非常精致的美味佳肴。 毕竟我不想变成猪,就算梦里也不行。 不知又过了多久,街道突然沸腾了起来。 “新娘来啦!新娘来啦!” 有人高兴的叫了起来,随着他的叫声,我也看到了造成街道骚动的真凶——一个很大的牛车。 那是一辆看起来像房子一样的华丽牛车,牛车旁边有童子,后面有奏乐的乐伎,再往边上还有数名穿着统一服饰,拿着武器的护卫,看起来十分隆重。 牛车同街道一样被装饰的很华丽喜庆。牛车两边白布挡住脸看不清容貌的童子一直在向两边撒花。 不知名字的花瓣从他们手中落下,洒满了整个街道。牛车后的乐队也吹打起吉祥的音乐,每个人看起来都很快乐。 先前跑走的带着面具的孩子们也跑了回来,他们绕着牛车跑来跑去,十分欢快。 “是新娘诶。” “新娘子来咯!领主的新新娘来咯!” “领主又娶妻了!” 街道沸腾起来,就像是在迎接一场狂欢。 我原本是尊重他们的习俗的——虽然不是人类结婚,但是异种族也是要结婚生子的,这不是什么问题。我还能顺便欣赏一场异种族的风俗婚礼,这梦做的不亏。 ——一直到风吹起牛车上的纱帘,让我看到里面的新娘为止。 新娘穿着漂亮的衣服坐在牛车上,但那张失神的小脸,赫然就是我可爱的里香。 “里香——” 我反射似的就要跳起来冲上去,却被身旁的五条老师一把抓住。 “等下。” “等什么,那是我妹啊。” 我也急了。 我怎么会梦到这种东西——我妹妹还这么小,怎么就当新娘了? 难道是之前被乙骨忧太的求婚刺激到了? 不对,不管被什么刺激到都不行啊,我不能看着我年幼的妹妹就这么嫁人。 我急的要命,但又无法挣开五条老师的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牛车在护卫们的护送下越走越远。 “你干什么。”我生气的看向身后的五条老师。 “现在什么都不清楚,你上去也没用。”他抬手指向那些狂欢的‘人’还有车后面的侍卫,“打不过他们,上去也只是送菜。” ……他说的确实有道理,我冷静了一些。 但并不代表我准备放弃。 “那我们要怎么做?” “这个嘛……先混进去吧。” 五条老师四下张望了一下。突然带着我走向旁边的一家店铺。 那是一件装饰十分华丽的店铺,进去之后看到了很多来来往往的女性——大概是女性。 老实说我并不能从那些奇形怪状的头看出她们的性别,但按照衣服打扮来判断的话确实是女性没错。 “这里是?” “你就当做是遊廓吧。” 五条老师给了一个出乎意料的答案。 “怎么妖怪还有这东西?”我大为震撼。 “妖怪为什么就不能有?” “妖魔鬼怪为什么要有?”——不对,现在不是争这个的时候,“那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当然是要混进去。” 五条老师说着,大大方方的拉着我在走廊中来回穿梭,终于来到了一个房间前。“领主结婚的大喜事,自然是要有人去祝贺表演的。” 我秒懂。 “所以我们要混进里面?” 虽然有点点紧张,但我还是认同了这个方法。 “不对,我们不能继续这样隐身进去么?”我突然意识到一点。 “领主的地方,谁知道会有怎样的力量呢?隐身并不能确保万无一失。” 五条老师严肃的回答。 “那我们现在就要藏进人群里?” “不。”他说着拉开了大门,露出了里面装饰华美的房间,和房间里正背对着我们梳妆的人。“我们当然是要作为参与者直接参与其中。” “你们是谁?” 大概是因为解除了隐身的原因,里面穿着华美服饰的女人见到我们就大叫了起来。 只是因为大门被我反手关上,她的声音并没有影响到外面。 而且出乎意料的,她竟然有着一张相当漂亮的,正常的人类面孔——除了身高有点高。 这个高度,差不多跟五条老师一样了。 “打扰了。” 五条老师不紧不慢的跟那个女人挥了挥手。 “我们来是想来借一点东西的。” “是、是什么?” 高个美女抓着衣襟后退了两步——也不奇怪,换我家里突然闯入两个怪人,我也会害怕。 接着五条老师咧嘴一笑,露出了相当反派的表情说道: “当然是你最重要的东西。” “来吧,交出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五条悟,真是一个做什么都不违和的神奇男人.jpg 下章继续快乐(?) 出门约饭都不忘找个咖啡厅拉着人一起码字,不愧是我,太勤劳了(今日自夸1/1) 十一假一眨眼就快结束了,好舍不得(呜呜) 啾咪美少女们,要好好享受余额不足的最后假期啊! 留言见/~~~ 感谢在2021-10-04 17:56:30~2021-10-05 16:08: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生的菊 10瓶; Mercury-peaceful 3瓶;moon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十三章 “所以你说的她最重要的东西,就是这个?” 我拽着手中华丽却沉重的布料,嘴角抽搐。 “难道不是么?” 五条老师心情很好的翻着箱子里的衣服——是的,这里没有现代的衣柜,衣服仍然收在一个个箱子里。 “这种东西怎么可能……”我的话在看到那个被捆起来的高个美女欲哭无泪的表情时戛然而止。 难不成这还真是她‘最重要’的东西? “这、这可是花魁才能穿的衣服呜呜呜。” 她小声悲鸣,就像见到了什么罪大恶极的画面。 “你们不能这么粗暴的对待它们!” 然而她的悲鸣并不能阻止五条悟的动作,甚至反而让他翻找的动作更加快速粗暴。 “别!求你了别!你要什么我帮你!” 被害者像加害者发出了帮助申请。 ——虽然我是那个加害者的同伴,但我还是要说这一幕看起来太惨烈了。 哪怕知道对方不是人类。 “早这么说不就好了。” 五条悟干脆利索的丢开了手中的衣服,然后打了个响指解开了被害者身上的绳索。 被捆绑还要为了拯救自己的衣服而屈服的花魁:QAQ “我们要代替你去参加领主的婚礼。” 五条悟完全没有隐瞒意图的表达了自己的打算。 “所以你就把她装扮成你的样子吧。” 他指了指我。 我:? ……也行吧,反正目的是为了去找里香,什么身份去都行。 我默认了他的打算,然而这件事才一开始就遇到了极大地困难。 “我觉得不太可能完成。” 高个花魁看着披着她的衣服、就像偷穿大人孩子一样的我露出了为难的神情。 老实说我也有同样的想法。 尽管才穿了两件,我就因为过长过重的衣服而难以行动了。简直无法想象这一层层的衣服全穿在我身上的样子。 那时候的我看起来就像个被蹭蹭裹住的包袱吧。或者就像套娃那样。 我脑补了一下套娃一样圆滚滚的自己。那样别说找里香了,我自己行动起来都困难。 虽然我有听说全套十三单有三十斤重,但真没想到穿在身上的衣服竟然会这样沉重。 穿着这身衣服,我觉得抬起手臂都像是在负重练习。 “这倒是。”五条悟摸着下巴在我周围转了两圈。 “所、所以不是我不帮你。”高个美女花魁为难的看着我们两个,手上则是迅速收拾着她最为宝贵的华美衣服们。“那你们是不是可以走……”了。 她话没说完就被我打断了。 “我不行,但他可以啊。” 我指了指旁边有着高挑身材的五条老师。 花魁:!? 她可能怎么都没想到我会提出这样一个提议。 实际上我也是自暴自弃的意见——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个方法,要是就因为身高的原因放弃也太可惜了。就,死马当活马医吧。实在不行再找第三条路。 然而万万没想到的是,五条老师听完之后沉思了两秒就应下了。 “可以啊。” “我们总不能因为身高就放弃……” 他答应的太过爽快,反而让我一肚子劝说的话语无处发挥了。 “真可以?” “为什么不行。”他反问我,然后大大方方的站到了花魁面前。“来吧。” 大概是因为花魁的妖怪(大概是妖怪吧)生涯里也没见过这种人,她甚至没反应过来。 “什、什么?” “给我穿吧,反正我怎么都合适。” 五条老师的语气稀疏平常,就好像不是在说要假扮花魁,而是随便去服装店买了件衣服那样普普通通。 ——可能这就是自信的人吧。 哪怕女装都能说的格外有气势,压人一头。 虽然是我提议的,但怎么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我捂住脸,往后退了两步,然后才从指缝里看了看花魁,又看了看旁边的五条老师。最后拉开隔间的障子门走了进去。 “我去旁边等你们。” 五条老师要办成花魁,那我也得准备一下我的装扮。 ——扮成侍女或者乐伎之类的跟进去吧。 就这么定了。 我这么想着的同时也开始在旁边的房间里翻箱倒柜,试图找到一些用得到的东西。 就在我找到一身灰扑扑的侍女的服饰时,旁边房间里的动作似乎也到了尾声。 “你们好了么?” 我敲了敲门框,然后才推开了两个房间之间的障子门门。 入眼的是一个极为修长的美丽背影。 同刚刚高个美女花魁不同,面前之人的身型更加挺拔自信。 深色的面料上绣着大朵大朵颜色艳丽的花朵,这样颜色冲突极为强烈的搭配虽然好看,但大多数时候会因为冲突过于激烈而很难驾驭。但在这个人身上,却只能成为陪衬。 凸显他漂亮的身型和气质。 很难想象这样厚重的衣服能穿出这样挺拔轻便的感觉。 然而背影的主人却很敷衍的开口:“嗯……一般般吧。” 听到这个熟悉的‘男声’,我才猛地回过神来: “五条……老师?” “嗯?怎么了?” 背对着我的人转过头来,精心打理好并佩戴了饰品的黑色假发下是一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我熟悉那流畅俊美的线条,但却从未见过那双眼睛。 像是宝石一样闪耀着光,又像有着天空一样透着蓝色的剔透感。 与其说是一双‘眼睛’更像是一对稀世的宝石。同那双眼睛相比,他好看的面部线条反而被比下去了。 我的大脑因为这冲击短暂的停摆了片刻,好一会儿才摆脱冲击又找回语言: “真的是五条老师?” “没错哦。”他脸上浮现了熟悉的坏笑。“怎么,难道是被我的美惊艳到说不出话来了?” “是啊。”我诚恳的回答,“甚至好像有点明白五条老师为什么一直带眼罩了。” 这张脸要是大大方方露在外面,会引战的吧。 ——引发了特洛伊战争的海伦说不定就是这种感觉吧。 听到我的回答,五条老师那漂亮的脸上浮现了类似于‘不愧是我’的表情。 他勾起因为涂了口红而显得格外娇艳的嘴唇。 “那你也穿上衣服,我们就出发吧。” “啊,好。” 想到里香的事情,我瞬间冷静了下来。 “等下,你们真的要去参加领主的婚礼么?” 那个高个花魁迟疑了一下。 “是的,怎么了?” “那你们要小心。”她露出了纠结的表情,“他……他可能会吃了你们。” 花魁之所以这么痛快的帮助他们变装也是这个原因。 她之前的那任花魁,就是上次领主娶妻的时候被吃掉的。 她之所以独自一人待在这里就是在为了自己可能会遇到的可怕未来落泪,所以才让他们轻而易举的闯了进来。 发现这两人的意图的时候,她就做好了将计就计让她们替自己去死的准备的。 但是真到这一部,她又虚伪了起来。 她不会说‘不行你们不能去’这样的话让好不容易逃脱一劫的自己再送进去,却也无法眼睁睁看着他们毫无准备的就送上门去。 “领主大人兴奋之下,会把一部分参与者一起吃掉。” “那新娘呢?领主不是第一次娶妻了吧,那新娘呢?” “新、新娘……不知道。”高个花魁摇了摇头,“领主娶妻之后我们都再没见过新娘,只是知道差不多三年左右,领主又会娶新的新娘。” “但是我有听说过,领主更喜欢漂亮的小女孩儿……” 我感觉自己那名为理智的弦发出了脆弱的声音。 但现在这个问题已经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如何干掉那家伙。于是我再次开口: “那领主……” “领主大人很强大的!”不等我说完,花魁就急匆匆的打断了我的话。 我:“我是问你们知不知道领主大人的本体是什么。”说道妖魔鬼怪,果然还是应该先了解本体吧。 知道对方的本体才能针对性的找到弱点什么的。 “没有人见过领主大人的本体,见过的人都死了,我们只知道领主大人非常强大。他、他就是这一片的王。” 花魁为难的摇了摇头。显然真的不知道更多的情报了。 “不、不过我听过有人说领主大人擅长用毒……不知道是真是假。” “除此之外呢?”五条老师也饶有兴趣的加入了询问大军。 “还听说领主大人更喜欢水,所以才会选择有山泉的这座山成为领地……” ……我这个梦设定未免也太严谨了吧。 我再次震撼于自己的想象力,如果梦醒了还记得这些事的话,感觉都能拿去写个短篇小说投稿了。 “似乎时间已经到了,那我们准备出发吧。” 察觉到外面的动静,五条老师向前走了两步——花魁那华丽却沉重的衣服似乎完全没有给他的行动造成影响。 反而还让他看起来有……跃跃欲试?期待十足?的感觉。 那感觉好像我们不是去勇闯虎口找里香,而是去郊游踏青参加什么新鲜的活动。 ——应该是我的感觉出了问题吧。 我揉了揉脸。 最后又听花魁交代了几句相关注意事项之后,我们就跟着前来迎接的侍女一起走了出去。 夜色变得更深了,远处的宅邸却是灯火通明宛如白昼。 远远看去,这座在黑暗山林中唯一发光的建筑竟好像悬浮在半空中一样。 只是一想到里香还在那里,这样本应像是‘天宫’一样梦幻美丽的画面就没能给我带来一丁点好感。 我们走上街道,跟着其他庆祝的队伍一起向着宅邸的方向走去。 我在心底低低的发誓。 一定会解决问题,把里香带回来。 所以,里香,千万等我。 也许是注意到我的紧张,五条老师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臂。 他没有说‘别怕’这样常规的安抚话语,只是笑了一下。 “我们去大闹一场吧。” 他抬起头,看向远处灯火通明的豪宅。 ——如果里面一切都还安好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五条老师,花魁装也不会丝毫觉得别扭的自信仔(咦) 这个副本大概又可以叫做‘只有麻友在认真担心的世界’ 假期马上就要结束啦,大家开始早睡早起恢复作息了么?(熬夜怪探头) 啾咪大家,留言见/~~~~~~ 感谢在2021-10-05 16:08:54~2021-10-06 17:49: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林雨24230323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十四章 里香是因为奇怪的香味而醒来的。 猛一闻是甜蜜的花香,但再多闻几下,机会注意到其中腐败的腥臭味。 像是泡在水里烂掉的水草青苔,又像是死掉的鱼虾,让人反胃。 里香终于再也无法忍受那种味道,烦躁的挣开眼睛准备去清理掉。 只是一睁眼,就发现在自己此时正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华丽但老土落伍的老式房间,身上的被褥也看起来很有年代感——就像是上世纪老婆婆会用的东西。跟先前在温泉旅馆里见到的东西完全不同。 原本应该跟自己睡在一起的姐姐也不见了踪影。 这让她无端起了一股无名火,破坏的欲望也跟着油然而生。 还有这身衣服。 入眼的是空空荡荡的白色,大片大片纯净的白色也一样让人心烦。 就好像死人才会穿的。 她拉了拉身上同样款式老旧的衣服,厌恶之情加深的同时,烦躁的火气也更加旺盛。 “这样大片的白色,果然还是只有婚纱才可以吧。” 她慢慢爬起来。 “您醒啦。” 大概是听到了动静,外面有人推门走了进来。 是一个同样打扮传统,但妖里妖气的年轻女性。 她手上还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摆满了同样非常传统的日式美味佳肴。 “城主大人等一会儿才回来,因此吩咐我给您准备了一些好消化的食物,好让您醒来之后可以第一时间享用。” 她说完就把托盘放到了被褥旁边,恭恭敬敬地坐到了旁边。看起来是准备一直侍奉的样子。 “快吃些吧,您今天也很辛苦呢。” “这是哪里?”里香却没有顺从她的话,她语气也十分平静,似乎一点没有在意自己被带到了陌生的地方。 “这里是城主大人的领地,稍后完成婚礼,您就是这座城的女主人了,所以不用跟我客气,快吃点东西吧?您应该也很饿了。” 里香的视线划过面前摆放的美味佳肴,又落到那个妖里妖气,三句里两句离不开劝自己吃的年轻女人身上。最后慢条斯理的开口道: “我还没有成年,你们城主是想知法犯法么?” ——气氛肉眼可见的僵硬了起来。 那个女人赶忙讪笑道:“这、这个……我们城主是远比人类更加高贵的存在,不需要受人类制定的法律的限制……” “没想到连玉藻前八岐大蛇这种远古妖怪都亡了的二十一世纪还有人会说这种话。” 里香撑着被褥站了起来,冷笑一声,“真那么想不如跟着平安京一起亡了啊。” 那侍女大概没想到这次的新娘被绑架来之后不仅不哭不闹,还牙尖嘴利的嘲讽拉满,一时竟不知道该回什么好。 “还有,这种装饰早就已经落伍到该进博物馆了。再怎么老古董也应该知道‘与时俱进’这个词怎么写吧? “你——” 那侍女终于没忍住,裂开嘴巴露出里面藏着的两颗獠牙。 弯月型的獠牙从正常人绝不可能有的大嘴巴中露出,几乎垂到了下巴。 然而瘦小的少女却完全没有害怕的迹象,仍然用冷冰冰的眼神看着她,声音也没了刚刚的热情,而是变得嘶哑阴冷。就像是蛇吐信似的。 “敬酒不吃吃罚酒,要是你乖乖当城主大人选中的新娘,还能少受点苦。现在,快点吃了这些。” 女人没有了耐心,对着里香扑了过来。 里香也终于在女人抓向她的时候,动了起来。 她不仅没有害怕的躲避,反而抓住了女人的长发,借着女人冲向自己的冲劲儿往前一拉,然后两只白嫩嫩的手指就戳进了她的眼眶。 “啊啊啊——” 女人发出了惨绝人寰的惨叫声。鲜血流了满脸,她捂着脸痛的直打滚。 容貌美好的始作俑者却没有一点怜惜的意思,她走到旁边,一脚踹翻了托盘上的饭食,眼睁睁的看着那些‘美味佳肴’在落到地上之后变成了一堆像是海鲜青苔之类的灰蒙蒙的黏滑东西,接着居高临下的看着还在哭嚎的女人: “怎么不让我吃了?” “臭、臭丫头——” 剧痛让年轻女人无法再维持人类的形状,她的身上出现了紧密分部的鳞片,脸也变得扁平的同时嘴巴却变得越来越大。 “这时候不说我是城主的新娘啦。” 里香这么说着,眼神却越来越冰冷。 恶心,太恶心了。 明明不是忧太,却还想着让自己当新娘。 真是…… 太让人生气了。 哪怕只是想到这件事,都让人有毁掉的冲动。 “臭丫头,看你还能嚣……” 她双眼留着血爬行着再次向里香冲了过来。不像先前那样只是为了制住她,她这次是真的起了杀心。 反正只要命在就好了。 哪怕打断四肢,哪怕撕了她的皮,只要活到城主跟她完成仪式就好了。 女妖怪从没受过这种委屈。 几十年来,这些‘新娘’要么在惊恐中被迫完成了仪式,要么被她欺骗以为自己是跟做梦一样来到了‘异世界’,心甘情愿的完成仪式丢了性命。 无论哪个,都是她掌心的玩具。 只有这个! 只有这个臭丫头片子! 愤怒和疼痛让她失去了判断力,也就使得她再次遭到了痛击。 吐出来的舌头被托盘砸断,被上也遭到了痛击,接着有谁拽着她的头发把她血淋淋的头拽了起来。 “为什么一定要我吃东西?” 少女稚嫩但冰冷的声音响起。 “不说我这次就用筷子直接从你的眼眶扎进去,扎穿你的脑袋。” 被暴击还失去舌头的女妖怪不得不屈服,含含糊糊的开口: “吃、吃了这里的食物就代表你同意留在这里。” 这也是从古流传至今的方法了。 吃了那个世界的东西,就回不到自己的世界里。以此为前提,才可以吸纳这个人的魂魄/力量。 只是随着人类社会的变化,拥有力量的人越来越少。前几个只是勉强填一填肚子,完全称不上是‘变强’,所以在找到这么一个拥有纯净又强大力量的少女,他们真是欣喜若狂。 不惜为此举办了完整的盛大仪式。 里香又问:“那城主又是什么东西?” 能用这种鬼东西当侍女,城主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城、城主就是……城主大人。是活了百年的山林之主、是……” “你也不知道他的本体?”里香的声音再次冷了下来,“那行吧,他现在在哪儿?” 里香懒得再追问下去了。 她现在很生气,不管对方是个什么东西,她都要把他砸成粉碎。 就像很久以前,跟忧太在一起时那样。把一切阻碍在自己和忧太前面的东西,砸个粉碎。那种感觉,至今仍存在于她的身体里。 鲜血不断从女妖怪断裂的舌头中涌出,她的声音也变得更加含糊不清: “在……前厅,庆、庆祝……” 等我跟五条老师潜入城里的时候,这里已经变成了欢乐的海洋。 各式各样的人形妖怪聚集于此,一眼看去简直就是字面意义上的‘群魔乱舞’。 他们有的保持了完整的人形,也有的还保留着自己本体的一部分—— 甚至有些根本就没有一个固定的形状。但不管是什么样子的‘客人’,都正聚集在一起,毫无顾忌的讨论着。 “听说这次的新娘有很强的力量啊。” “说是百年都没有过的好料子了。” “嘿嘿嘿……也不知道完事之后,我们能不能分点新鲜的血肉。” 有着狼头的男人说着流下了口水,他不介意的伸出舌头在嘴巴边上舔了一圈,然后若无其事的继续说道。“我也好久没吃到有灵力的肉了。” 随着力量的衰退,不仅妖鬼们不好过,人类当中也越来越少诞生拥有力量的人。 他们这些渴望力量者血肉的妖魔,也就越来越弄到心意的食物。 但这次不一样。 听说这次的新娘蕴含着极为罕见的力量,所以他们才聚集于此狂欢,想要分得一杯羹。 我越听越不对劲:“他们说的,不会是里香吧?” 我贴近花魁ver的五条老师,小小声的问道。 高挑的花魁站在柱子旁边,刚好能挡住柱子后的我。 五条老师没有否认,但也没有担心的样子,还反过来安慰我:“不用担心,他们不会得逞的。” “因为你最强?” 我隐约记得五条老师之前好像说过这样的话。 “对啊。”他一点不谦虚的应了下来。 但话是这么说,我还是静不下心来——任谁也受不了周围的人像是讨论食物一样说着自己的心爱的家人吧? “我去找找里香。” 看着周围的人(妖怪)都开始做自己的事情没人注意我,我准备开溜了。 现在人们都聚集在这里,这将是我去找人的最佳时机。只是不知道房子的结构,只能一间间的摸过去了。 但才刚一转身,就被五条老师拽住了。 “干什么?” “比起一间间的找,倒不如让人送上门来比较快吧?” 他看着远处,勾起一抹微笑。 “你要干什么?” 我眯着眼看着信心十足的他——他似乎不管什么时候都是这样悠悠哉哉信心满满的样子。 哪怕穿着这身花魁装也一样。既不扭捏,也不紧张。 说是‘潜入’倒不如说是找个合适的身份大摇大摆的走进来。 “擒贼,当然要先擒王。” 接着就像是要迎合他的话一样,远处传来了沉闷的响声。 周围原本还在议论纷纷的妖怪们纷纷静了下来,面向门口的方向站定。 脸上带着白布的童子再次出现,在他们身后,则是一个宽大臃肿的身影。 一个尖细的声音宣告了他的身份: “城主大人驾到——” 作者有话要说:里香:不是忧太还想娶我,你死了。 五条花魁:来都来了怎么能悄咪咪的行动 麻友:这群魔乱舞的吓到我妹妹可怎么办,我得想办法救她出来。 三个人,三个不同片场(?)……啊,加上另一方的妖魔鬼怪们,大概是四个片场(喂) QAQ明明感觉才开始国庆节,一眨眼就要结束了,呜哇时间都去哪儿了! 大家今天记得一定要吃的清淡早点睡给明天养足精力_(:з」∠)_ 啾咪!留言见/~~~ 第三十五章 被众‘人’迎接的城主大人,有着比常人更宽一倍的体型,和像是被拍扁了一样的宽扁脸,头发看起来也稀稀拉拉的,就像是像是挂了点海草。 其实不能说是很丑,但这个样子也是在说不上‘好看’。 所以我完全不能理解周围妖怪们对于他的憧憬和夸奖。 “因为对非人存在来说,‘力量’才是评判的标准。”大概是察觉到了我的困惑,五条老师低下头靠在我耳边轻声解答,“比起外貌,他们更看重力量,力量越强在他们眼中就越美。” “其实大部分妖怪对外貌的判定都很模糊。”他耸了下肩膀。 听起来就像是昆虫之类的用信息素来判定身份那种感觉。 话又说回来。 “原来不是越强的就一定越美啊。” 果然漫画始终只是漫画。 “又不是《花O梦》。” 五条老师适时接了一句。 我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想不到你竟然是连《花O梦》这种少女梦花园都会看的人! 话说回来,我到底在梦里给五条老师添了多少设定啊。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领主已经坐到了最上面的位置,那是一个像是小宫殿一样的位置,两边有屏风挡着,正面是十几层的楼梯,站在下面需要仰头才能看到上面台子的一部分。 身份不知道,排场到是足足的。 城主落座之后,各处的妖魔鬼怪们就开始纷纷上前献礼或者表演。 大概花魁的表演在妖怪们的世界里也是很重要的一环,于是很快就到了我们。 一起来的乐伎们立刻去准备了,只留下五条老师和我站在场上。 “五条老师……” 我有点担心,但五条老师却仍然信心十足,没有一点紧张的丢下了这样一句话就往更前方走去。 黑色的华服随着他的行动微微晃动,他走过的地方,妖怪们就像摩西分海那样向两边分开。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样的场面,只能用贫瘠的语言感慨一句‘他美的惊人’。 就算是妖怪们也会被这份美丽和气度震撼——哪怕他只是站着,还没有开始任何表演。 “以前没发现你竟然是这样一个美人啊。” 坐在高位上的领主大人突然嘿嘿笑着裂开那张大的异于常人的嘴对着他招了招手。 “靠近点让我看看。” 我暗自为五条老师捏了把汗。 五条老师却是大大方方的继续向前走了上去。 明明应该是华丽妩媚的花魁,硬是让他走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 可就算这样,他仍然十分美丽,无论是那双剔透如宝石的眼睛,在精致妆容下显得格外美丽的面孔。 ——应该没问题吧。 我稍稍有点担心,毕竟正常来说花魁绝对不会以这样的方式走路。 我藏在人群中小心的左右观察了一番,见没有人有意见,才终于松了口气。 然而还没等我放下心来,就听到上座的位置传来了五条老师的声音。 “听说你要娶妻?” 我被他这毫无遮掩甚至到了冒犯程度的话惊到了。 ——你在伪装耶!而且还是伪装成了花魁!这么说真的没问题么? 我感觉自己心跳都漏了两拍。 然而上面的五条老师还在肆无忌惮的说着。 “还是娶个小女孩儿?” 那个身体很宽的领主却井没有介意,他用那双微凸的大眼睛转动着打量着面前美丽的‘花魁’。 “是啊,这可是几十年难得一见的珍品,不过要是你的话,分你一口当报酬也不是不行。” 像是想到了什么美味佳肴一样,他裂开巨大的嘴巴笑了,些许粘液一样的液体控制不住的从他嘴角流出。说话间,他的手也不老实的伸向面前的‘花魁’。 跟其他妖魔鬼怪一样,领主对‘脸’的记忆十分模糊。 而在他的记忆里,‘花魁’只是个弱小的妖怪,除了脸好看一些一无是处—— 他本来打算想向上次结婚那是那样,把这家伙当成助兴的小菜一起吃掉的,但没想到她竟然还有这样耀眼的一面。 要是这样,那也不是不能分一口新鲜血肉给她,然后把她留在身边。 比起那只贪心的蜥蜴,显然还是这个耀眼的花魁更和他心意。 他越想越满意,手也眼看要摸上花魁漂亮的脸。 “我也这么想。”五条悟的唇角也勾了起来,“你确实是应该付出一些报酬。” 说话间,领主大人伸出去的手突然向着奇怪的角度弯折而去,“就用你的命来当报酬怎么样?听起来是个公平的交易吧。” 精致美丽的脸露出笑容本应是十分美丽的画面,但在城主的角度来看,这个刚刚还让他十分中意的‘美丽花魁’却转瞬间化身为恶鬼。然而这一切仅仅只是开始。 五条悟的脸几乎贴到了领主的面前,他明明在笑,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却只有冰冷的杀意。 接着他一个用力,就把领主从作为上拽了下来。 他一脚踩在领主背上,漂亮的眼睛微微一转,视线在领主身上扫过。 直到这时,领主这才发出惨叫。 按理说他这样吃了十几个有灵力的少女的血肉还修炼了百年的妖魔已经是现世中数一数二的强者了,不然也不可能占据这样大一块地方还称王称霸这么久。 但此时他就是这样匪夷所思的被一个‘花魁’按在了地上。 “你不是花魁!”他终于意识到不对劲,粗哑的叫出了声。 “你终于发现啦。”居高临下的‘美人’完全不介意身份暴露,“学着人类的样子当城主就真把自己当城主连本能的警惕都没了么?” 被踩在脚下的‘领主’转动了自己的眼珠,随着他眼珠的变动,他的脸也产生了变化。 先是脸向两边拉长,眼睛从正面推向两侧,接着原本人类似的皮肤也变成了青灰色,井且浮现出一个个凹凸不平的疙瘩。 难以形容的粘稠液体就从这些疙瘩中涌现,覆盖向他的皮肤。 他表情狰狞,目光狠毒的盯着还一脸悠闲的踩着他的‘假花魁’,接着身形一缩,接着分泌出来的粘液从外袍中滑了出去。 这时的他没了‘城主’的样子,而像是一直人和癞蛤蟆拼凑起来的怪东西。 “终于露出原貌了?”五条悟露出了夸张的表情,“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果然俗话还是有些道理的。” 刚刚只是他大意而已。 城主匍匐在柱子上,用阴森恶毒的视线盯着面前的‘假花魁’。 “哎呀,虽然早就知道你是个丑东西,但没想到会丑到这种程度啊,刚刚不是走的挺好的么?怎么一变成原型就连两只脚走路都不会了?” 五条悟却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到对方那充满杀气的阴毒视线一样继续用语言挑拨着妖魔已经十分脆弱的情绪。 “不会两只脚走路,爬也要爬的好看一点啊——别告诉我你两只脚走太久,已经忘了该怎么爬了——就这水平还找小姑娘,我要是你出池塘的时候就找个土堆把自己闷死了。” 他不仅说,还摆出了长吁短叹的样子。似乎真的十分为它羞耻。 “不服?不服打我啊。” 五条悟的话音刚落,一条鞭子似的东西就抽到了他刚刚站的位置上。 地面应声碎裂开来,而且还像是被腐蚀了一样冒出了滋滋的白烟。 那根本不是什么鞭子,而是蛤蟆领主刚刚吐出的舌头。 “没吃饭啊?哦,就这慢动作似的速度,你确实连蚊子都抓不到。” 五条悟还在持续输出,他完全没有被袭击过后的紧张感,悠闲的靠在屏风上。 被彻底激怒的领主的舌头再次扫过,就像是刀忍一样横着将屏风切成了两半。 这下,下面大厅中的妖魔鬼怪们也终于意识到事情不对了。 如果只是城主宠爱了一个花魁,不可能会闹出这样的动静。 不擅长战斗的弱小妖魔们迅速开始往远处跑,那些好战的妖鬼们则是向前冲了上去。 “领主大人!发生了什么!” “领——” 他们一拥而上,但还没等最前面的人看到上面的景象,就被猛然扫来的舌刃和散落的毒液夺走了性命。 看到前面那些牺牲者的惨状,后面的妖鬼们终于冷静了一些,除了极个别艺高人胆大的,其他都不再向前靠拢。他们是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想从中分一杯羹。 却井不像因此稀里糊涂丢了性命。 看着下面的惨状,五条悟的嘲讽却还在继续,“啧啧,这不是还能打点蚊子吃么。” “不过也就只能弄点这种水平的蚊子苍蝇啦。” 他还抬起手,做出一副太闲了要掏掏耳朵的姿态。 “要是你就只有这点水平,我可就准备睡了,你总不能连个睡着的人都打不中吧……啊,要是你的话还真有可能呢。” “去死吧——” 他四肢用力,脚下的柱子应声裂开,接着整个人伴随着剧毒的粘液一起冲了出去。 这个攻击范围,他就不信这个卑贱的人类还能跑出去。 然而才冲到一半,一股毛骨悚然的战栗就从他身体身处涌现。 那是比什么都更加直接的‘本能’正在疯狂的警告他。 危险,非常危险,会失去生命的危险。 然而他已经在半空中,在他堵住对方的路的同时,也将自己的门面大敞开给了敌人。这个时候,就算意识有问题到也难以避开。 他看到那个可恶的家伙咧嘴露出了可怕的笑容。 也看到他对着自己,抬起了手臂。 然而就在被贯穿的同时,他听到了一个焦急的声音。 “五条老师!你没事吧!?” 然后那个刚刚还在耍弄他的人类就突然夸张的倒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五条悟:啊——我倒下了! 癞蛤蟆领主:?? 这个故事里,除了麻友之外,人人都是奥斯卡金奖选手(喂) 我看到有人猜到领主的真身了!没错!就是癞蛤蟆,毕竟都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更新了更新了,修改了几遍没看时间,啧 啾咪宝贝们,开工辛苦了!来点快乐的下饭菜放松一下吧~ 留言见/~ 感谢在2021-10-07 17:46:01~2021-10-08 18:13: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琵琶行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十六章 如果是平时,我肯定能一眼就看出五条老师这浮夸拙劣的演技。 但在遇到危险,尤其是一个看起来就很凶恶危险,刚刚进行完攻击的巨大大癞蛤蟆妖怪的时候,我第一反应就只有‘危险’了。 五条老师再怎么厉害也只是人,哪怕他能对付三五个壮汉,但现在要面对的可是只会纯在于传说中的妖怪。 而且作为城主,一定是很大很厉害的那种——大概相当于游戏里的BOSS怪。 我知道这可能无济于事,但我还是抄起刚刚在下面拿的花瓶冲着那个癞蛤蟆妖怪丢了出去。 拜托了,至少要造成一点动静争取出让五条老师跑出来的时间,这样……嗯? ‘砰’。 我眼睁睁的看着我刚刚丢过去的花瓶砸中了那个巨大的癞蛤蟆妖怪。 但让我震惊的是,那里出现了一个巨大的伤口。就像是被炮弹击穿了那样。 癞蛤蟆大概是肩膀部位的地方,缺了一大块血肉。 我:? 我做的? 那个花瓶有这么大的杀伤? 难道因为这是我的梦,所以我其实有超越常识的强大力量? 我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的手。 “哇哦,川平小姐超强的啊。” 五条老师海豹拍手一样的鼓起掌来。 “这样下去再来两下就能解决他了。” 我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我做的?” “那当然!”五条老师斩钉截铁的回答,“刚刚我摔倒了,只有你用花瓶攻击了他不是么?” ——有道理。 所以果然还是因为我是梦的主人,才这么强吧。 这么一想,我就信心十足了起来。 所以才没有注意到癞蛤蟆身上的伤口并非是爆裂造成的伤痕,而是像被激光贯穿一样的贯穿伤。 更注意不到五条老师之前倒下的位置,刚好正冲着伤口的方向的这个隐晦细节。 蛤蟆妖怪遭受重创倒了下去。 但毕竟是妖怪,生命力顽强的他并没有因此就丧失战斗力。倒不如说这样的剧痛反而增加了它的凶性。 他无法相信自己就这样被区区人类伤成了这个样子,伤痛和屈辱似的它进一步丧失了判断力。 这是他的地盘!他才是这里的主人! 受伤也无所谓,只要等会儿吃了那个新娘,他不仅会恢复,还会变得比以前更加强大! 想到那个充满灵力的新娘,蛤蟆领主不再有所保留,他的身体再次膨胀,从原本两人宽膨胀到了像是一间平房那么大。对,没错。 只要吃了她,一切就解决了。 那只蜥蜴应该已经把饭喂给她吃了,只要她吃了含有他□□的饭菜,就代表他们已经‘结契’。 所以就算他使用会损伤到自身的力量也没关系。 他一定要把那些可恶的人类弄死在这里! “快跑。”看到那蛤蟆领主体型扩大的一瞬间,我就拉着五条老师三步并作两步从高台上往下跑。 原本金碧辉煌的大厅的大厅此时一片狼藉,实力较弱小的妖怪们大多抱头鼠窜不见了踪影。 剩下的要么因蛤蟆领主刚刚的无差别攻击死伤惨重,要么是别有想法而没有靠过来。 好处是这样一来我们这一路就没其他阻碍了,但坏处是我们也没了混入妖群趁乱跑掉的机会。 蛤蟆领主还在膨胀,原本身上拳头大的疙瘩现在变成了足球大。 并且随着它的行动起起伏伏,似乎正在酝酿着恐怖的东西,它的表皮也变成了像是岩石一样一块块的灰黑色硬质层,然后就在我们冲到大门前的时候,一道水桶粗的长影突然从后方甩过来,一下子砸断了大门两侧的柱子。 直到那长影开始往回收,我才注意到那并不是什么钢鞭之类的东西,而是那蛤蟆领主的舌头。 我心有余悸的大喘气。 要不是刚刚五条老师拉着我踉跄了一下,说不定这一下就要给我俩爆头了。 我可不觉得我的脑袋比那柱子更结实。 但坏消息是冲着大门的直线上满是柱子的残骸,我们要么绕过去,要么爬过去,怎么都要耽误时间,再加上背后的那个蛤蟆领主。 而那些原本旁观的妖怪们见到这个样子,也蠢蠢欲动的想要行动起来了。 ——我生平第一次如此清晰生动的理解‘腹背受敌’这个词的意思。 虽然是我的梦,但果然并不是一切都受我掌控呢。 我吞了口口水,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喉咙因为先前的紧张早已干涸到发疼的程度。 “抱歉啊五条老师,把你也牵进来了。” 虽然是梦,但我还是感到了抱歉——毕竟搞不好要让五条老师陪我一起在梦里game over一次了。 我顾不上看五条老师此时的表情,只是紧紧地盯着前面一步步靠过来,就像盯着老鼠的猫一样想虐杀我们的蛤蟆领主。 我试图拉着五条老师再后退两步,却没能拽动他,反而是自己被拽了个踉跄。 “川平小姐,你还记得那个魔术么?” “记得啊,你说你视力特别好的那个。”我不知道五条老师为何在此时提起那个‘魔术’,但还是回应了他。 “嗯,那我要跟你说,我现在要变个魔术剥夺它的力量。” “哈?” “其实它只是外强中干啦。刚刚用舌头那一下已经是它用尽全力的必杀技了。” 五条老师转过头冲着我笑了一下。我却只能瞪大了眼睛,看着那蛤蟆张开嘴,露出粗大的舌头钢鞭一样再次甩来。 “快躲!” 我一句‘快躲开’还没说完,就见五条老师举起手,头都不回一下轻描淡写的抓住了那看似威力十足的舌头。 我:“……”?? 五条老师的笑容更加灿烂:“你看,我都说他已经没力气了吧。” 他牢牢地拽着那根舌头,不管蛤蟆领主怎么扭动,都没有丝毫的动摇。 反倒是那蛤蟆领主,为了夺回自己的舌头不断尝试各种行动,又拉又拽的十分滑稽。 “你要试试么?”五条老师看我目瞪口呆的样子,就像要分享玩具一样建议道。 我看着那条从蛤蟆领主嘴里伸出来,由粗到细的舌头,十动然拒的摇了摇头。 不了不了,太恶心了。 “这样啊。” 五条老师随手用脚尖挑起一个碎裂的木棍(大概是之前的装饰物的残害),接着掂了两下,就用更尖锐的断裂端对着舌头的方向扎了下去,一下就舌头扎了个对穿,然后钉在了地上。 ——我感觉眼前的一幕十分不合理,但它确实就这样发生了。 木头的尖端切豆腐一样刺入了地面,领主的舌头也就这样牢牢地被钉在了地面上。 如果它想用蛮力收回舌头,它的舌尖就一定会木头撕裂,而如果向上抬起收回舌头…… 我不知道蛤蟆的舌头有没有这个功能,但只是想象一下伤口要被木料反复摩擦,我就不自觉的觉得疼了起来。 蛤蟆领主吃痛发出了惨叫,庞大的身体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地步。 他身上的疙瘩开始高低起伏的膨胀起来。 他豁出去了,哪怕搭进去这百年的修行,他也一定要在这里把人解决了! 然而当他准备通过皮肤喷出剧毒的时候,却发现就像是被人堵住了一样。他用尽全身力气,都没能喷出哪怕一丁点毒液。 ——怎、怎么回事? 他转动比篮球还大的眼珠看向自己的身体,他的身体还是原本的样子,只是有一些黑色的种子一样的东西沾在了身上。密密麻麻的堵住了所有可以喷射毒液的地方。 蛤蟆领主这才发现,并非是他喷不出去毒液,而是那些毒液,都被这些种子吸收了。 就像是吸收养料那样,全都被吸收了。 它此时再看这些种子,就好像看到了鬼怪一样充满了恐惧。 而更加恐怖的是,它发现自己开始逐渐失去力量,甚至于就连庞大的身躯都变得难以控制。 看着蛤蟆领主那副模样,我本来做好它会殊死一搏的准备了。 却万万没想到等了半天没等到它的拼死搏杀,而是等到了里香带着哭腔的一声‘姐姐’。 “里香!” 我转过头,就看到我可爱的妹妹正从门口的方向向我跑来。 而她身边那个红发的身影…… “南野?你怎么也在这里?” 难不成我不止梦到了里香和五条老师,还擅自给南野秀一也安排了个剧本? “醒了就在这里了,四处走动的时候看到里香被陌生人带进房去,就去把她带出来了。” 南野秀一说话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只是视线却扫向了那个正扑向川平麻友的少女的身影。 确实是‘带出来了’,但房间里的事情可不是他动的手。 他所做的也仅仅只是在事情结束后把人带出来了而已。 “然后听到这边的巨响,我们就过来看看情况——没想到刚好遇到你们。” 听南野秀一这么说,我松了口气。 南野去的及时,那里香应该没受什么苦。可能只是被吓到了。 我心疼的抱住她。 “谢谢你啊。”不愧是南野,就算在梦里也是紧急时刻出场的英雄角色。 “不客气。” 他说完指了指前面的蛤蟆领主。 “这个是你们的战利品么?准备怎么处理?” 我这才又回过神来。 “这只蛤蟆是这里的领主,也是一切的罪魁祸首。”我解释了两句,但避开了他把里香带来的目的是‘当新娘’和‘吃掉’的实情。只说是他绑架了里香。 “那看起来确实不太强呢。” 南野秀一的视线扫过周围,残破的大厅里,妖怪们早在见到那个‘花魁’把领主大人的舌头定在地上的时候见势不妙全都褪去。剩下的只有些先前受了伤,出气多进气少成不了气候的。 于是他问: “你想怎么处理?” 解决完战斗环节,自然就是最后的处理环节了。 我看着面前向一座肉山一样的蛤蟆领主,露出狰狞的笑容走上前去。 “想吃肉是吧?”我一想到他绑架里香当新娘还想吃了她的事情就气不打一处来。看我可爱的妹妹都被吓成什么样儿了! 看到那个现在还面色苍白躲在我后面,紧张的看着这里的理想。 我没忍住上去对着他疙疙瘩瘩的臃肿□□就是一脚。只可惜它皮糙肉厚,我这儿一脚踹上去就像踩了一块肥肉那样,并不能给它带来什么伤害。 “用这个吧。”见状南野秀一变魔术似的递给我一根藤蔓扭曲出来的狼牙棒,上面像是放大了无数倍的玫瑰花刺一样的尖刺看着就很扎实,打在人身上一定会很疼。 见我没有立刻接过去,他又体贴的补充了一句: “你这样再怎么踹他也是不疼不痒,还会被粘液脏了鞋底。” ——有道理。 于是我欣然接受了他的好意举起手中的狼牙棒狠狠的锤了下去。 狼牙棒顶端的尖刺‘噗’的一声就扎进了癞蛤蟆领主的身体里。 蛤蟆领主立刻发出的惊天的惨叫声。 我看着他那比篮球还大的大眼珠子里的惊恐,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是很想吃肉么?怎么现在不动了?” 蛤蟆领主到是想动,只是他舌头被钉着,身上的力量又被那些黑色的种子吸走,现在唯一能灵活操纵的就只剩下了眼睛。 ——也就只能惊恐的看着那几个比魔鬼还恐怖的人步步逼近。 “那我把你身上的肉一块块割下来喂给你自己如何?反正你这么胖,身上的肉多得是——何必舍近求远呢?” “我会把你身上的皮肉血骨一块块的割下来做熟了喂给你吃——听说妖魔生命力都很顽强,那哪怕只剩下头你也能活很久对吧?” 我拔出狼牙棒,换了个地方再次捅了进去。感受着狼牙棒传来的刺穿了什么的触感,我再次笑了起来。 “我会慢・慢・地跟你算这笔账的。” 作者有话要说:五条悟(收起手):我什么都没做啊,是你的花瓶太厉害了。 麻友:果然这是我的梦所以我爆发了小宇宙? 里香(面色苍白):姐姐应该没发现什么吧。 移动道具库南野秀一(顺便多吸收点妖力):这个疼,用这个。 只有反派受伤的成就・达成。 今天努力写肥了一点点(比划) 啾咪,留言见/~~ 感谢在2021-10-08 18:13:05~2021-10-09 18:16: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Mint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泠水秋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十七章 也许是因为知道自己在做梦。 我感觉自己此时此刻大脑格外的清醒。 就连怎么处置这□□领主都在脑海中列出了12345条方案。 我得感谢这位领主的原身是一只实验人都不陌生的癞□□, 这让我不那么束手束脚。 毕竟‘搔扒反射’在学生时代可是大名鼎鼎的实验。 不知多少青蛙为了给人类展示搔扒反射的存在而丧失生命,那多一只□□(虽然个头大了点)也不是什么问题不是么? 哪怕只是为了里香,我也不能让这只□□全身而退。 我不能让恐惧的阴影就这样埋在里香心里,所以我得用事实让里香知道,它虽然体积大了点,但仍然是能被打败,且被人为所欲为的。 于是我决定在这里给里香展示个大号的实验。 “里香,我现在给你做个有趣的实验吧。” 我转过头,在里香一头雾水的茫然视线中摸了摸她的头。 “虽然跟正常实验不太一样,但没关系,道理都是互通的。” “你要干什么?” 五条老师兴致勃勃的问道。 “给里香展示一个搔扒反射的实验,这么大一个□□不能浪费了。”我认真的说道,“光切他的肉塞他嘴里又累又浪费,不如废物利用一下。” 南野秀一:“……” 五条悟::“……” 只有里香眨了眨眼,乖巧的问道:“搔扒反射是什么?” “是一种非条件反射。”我努力组织语言解释,“跟需要后天学习的条件反射不一样,非条件反射是只由精髓产生的先天反应。它无需大脑参与,所以就算是去脑袋身体也能有反应。” “就是在把脑部去掉之后,仍然能观察到的身体的反应。” 等提到实验的时候,我就讲的更流畅了: “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把□□领主的脑部剪去,把保留完整的脊髓的身体和大脑分开,然后有用沾了低浓度硫酸…… 不对,这里没有硫酸,那就找点其他的东西代替吧。总之就是想办法刺激它腹部的皮肤,然后看它在受到刺激后会不会用侯置去挠被刺激的部位。 如果是在实验室里进行的话,到这一部它就会因为脊髓里的神经中枢做出抓挠的反应。” “不过□□领主是妖怪,所以也可能这个实验不会成功——总之我们可以试试。”我认真的点了点头。“没错,我们可以试试。” “□□领主这么大一只,就算一个实验失败我们还可以试试其他实验。 比如撕掉足底作为感受器的皮肤再刺激它的下肢,或者剪短传入、传出神经再看反应之类的。” 我努力回忆着当年实验时的步骤。 完全没有意识到别人看我的视线都变了。 “不过我一个人做好像有点困难,南野、五条老师你们帮我搭把手?” “好啊。”五条老师答应的很快。 南野秀一则是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才点了头,同时留下了一句意义不明的: “难怪他们当初那么害怕你。” 我:? 谁怕我? “抱歉我知道这是个麻烦的大工程,但我不希望这件事给里香留下阴影。所以我想要通过这种方式让里香能够战胜恐惧。” 我认真的对两人鞠躬。 “拜托了!” 虽然不确定到底有阴影的是哪边…… 南野秀一的视线扫过眼巴巴看着□□领主,仿佛打开新世界大门的里香,脑海中回想起不久前的画面。 旅馆出现问题他一开始就发现了。 只不过因为对方都是些实力不强的小喽啰他才没有在意—— 弱小的妖魔鬼怪在人界讨生活也不容易,如果不是罪大恶极,他也懒得去追究什么的。 所以在发现去到的地点并非是原定的旅店的时候,他也只是稍微‘勒索’的一下就放过了。 毕竟比起搞砸了研究所第一次的团建,还是利用手头一切合理手段让团建更加快乐要好的多。 只不过他没有想到这间旅馆里竟然有一个隐蔽的‘门’,一个连通了这里和旅店的门。 所以才没能第一时间发现川平姐妹的消失——至于留在旅店的其他同事,他相信他们再弱小也足够对应非人类存在的低级妖鬼们。 因此他在注意到问题之后第一时间顺着痕迹追踪了过来。 并且将更为特殊的‘里香’作为第一目标。 从第一次见面起,南野秀一就知道里香是个特殊的孩子。 不仅是那庞大又模糊的力量,也因为她的性格。 那孩子虽然看着乖巧,但并没有同龄人应有的天真,甚至于可以说她一定程度上有着漠视人类常规的冷漠。只不过当着川平的面不会表达出来,除此之外。 南野秀一还记得自己带喝醉的川平回去时看到的那孩子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意。 比起川平,他更担心这样一个拥有力量的孩子会失控。 所以他追着她的气息一路找了过来。 也就看到了那孩子在房间里对蜥蜴女妖做的事情。 并非是为了解决敌人,而是在宣泄情绪。 抠瞎了眼珠,撕裂了舌头,刺穿了四肢。 在注意到自己的时候也没有一点惊慌的意思,而是慢条斯理的脱去沾了血的外衣,接着又就着池塘的水洗干净了手和脸上的血痕,最后才‘干干净净’的跟着自己走出来。 他们并没有做更多的交流,因为他们都明白彼此并不想把唯一的普通人牵扯进这样的世界里。所以他什么也不会说。 她也一定不会表现出异常。 南野秀一甚至怀疑那孩子跟自己‘南野秀一’一样,是附身于人类胎儿的妖怪,可他又确实没有从对方身上察觉到一点妖怪的气息,使用的力量,也并非是妖力。 今后还得再继续调查一番。 “南野?你还好么?” 难得见到南野秀一会发呆,我稀罕的把手放到他眼前晃了晃。 “抱歉想了点别的事情。”南野秀一说完,手起刀落,咔嚓一下就切掉了□□领主的头。” “放到这里怎么样?” 五条老师拿起□□领主的头,放到了他不知从哪里找来的盒子上,让它面对着自己失去头的尸体,好看到自己的尸体被如何处理。 是的,□□领主的大脑仍然能够思考。 对他这样的妖怪来说,砍掉头虽然是致命伤,但并不是致死伤。 甚至只要条件得当,它还有可能利用一个脑袋复活——当然,现在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了。 那个白发的花魁不知道做了什么,让他彻底失去了复活的能力。 他现在甚至连惨叫都发不出来。只能转动着惊恐的眼睛,看着这几个家伙对自己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 尤其是那个女人类。 杀妖不过头点地,她怎么就能这么残忍!?她真的是人类么? “也行吧。” 我看着□□领主乱动的眼睛,觉得五条老师这个动作真的是十分恶趣味。 但一想到他刚刚还想吃了里香,就觉得这点其实不算恶趣味了——这种垃圾妖怪就该处以酷刑!还得眼睁睁的让他看着自己被酷刑。 然后我爬上了旁边的凳子,举着一桶南野秀一提供的毒液(也不知道他哪里找来的)——我们最终没有找到硫酸,只能用这样的毒液作为代替。 “我倒了哦,里香你要看好。” 我提醒站在远处的里香。 “好——的——” 里香对我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听到了。 “你们也注意点啊!” 我提醒完,手里的桶就一倒个,让里面的毒液倒到了□□领主失去脑袋的身体上。 几乎是立刻的,它沉重的腿刷的就抬了起来,在抓挠被毒液侵蚀的皮肤后又重重的砸再了地上。 好耶,真的成功了呢! 虽然不知道妖怪的原理是啥,但是看起来妖怪的身体也十分符合科学呢。 ——不知道妖怪有没有神经。 把神经切断之后会不会也像是正常生物一样彻底失去反应。 或者把左右脚的神经反接一下,会不会出现刺激右脚抬左脚的情况? 我忍不住把自己的想法分享给了在场几人。 南野秀一保持沉默,五条老师却显得很有实验精神。 “试试嘛。反正试了不亏。” ——该说他不愧是当老师的么,这么有实验精神。 我虽然也挺想的,但毕竟这不是实验室,工具并不齐全。 就算做也做不到理想的效果。于是沉思几秒之后,我还是放弃了。 五条老师虽然有点意犹未尽,但见我不准备继续也没有再怂恿。 只是视线在□□领主的身体上来回扫了几遍,不知在琢磨些什么。 ——总觉得他好像打开了什么不得了的开关,但又说不好是什么样子的开关。 只是隐约觉得他好像摸了摸我的头,对我说了句‘做个好梦’。 奇了怪了,梦里的人还会祝人做个好梦么? 但随着他的话,我的梦也到此宣告了结束。 后来好像又发生了点什么,但就像所有正在脱离状态的梦境记忆那样,它们没能在我脑海中留下足够清晰的记忆就消失了。 而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我正躺在旅店干净馨香的被褥当中。 里香则是躺在我旁边,也正沉沉睡着。 真是做了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我艰难的翻了个身。 也许是因为梦里的行动太过激烈,我现在还觉得身体正在隐隐作痛。就好像我真的去八百米狂奔大战了□□领主一样。 我顶着酸痛的肌肉坐了起来,我那些同事们并没有在房间里。看起来像是通宵high了一晚。 虽然我很想再睡一会儿,但空空如也的肚子对我发出了警告。我只能打着哈欠换上衣服准备出去吃点东西。 这个时间了,旅馆应该已经有早餐了吧。 我一边想着,一边推门走出了自己的房间。紧接着视线就凝固了。 我看到了什么? 我下意识的想要揉眼睛。 一只穿着衣服捧着托盘直立行走的狐狸? 作者有话要说:麻友:我要帮助里香克服恐惧。 南野秀一:小妖魔们那么害怕她还真是有道理。 五条悟:我怎么没想过还能这么玩儿!科学真好(咦) 搔扒反射的青蛙,我的新世界大门使者,把它献给蛤蟆领主(喂) 第一次看老师做这个实验的时候感觉自己真的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格外清晰的意识到了‘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的存在。 来了来了更新了!下午睡着了OTZ! 休息日总让人昏昏欲睡.gif 啾咪,宝贝们留言见/~~~ 感谢在2021-10-09 18:16:49~2021-10-10 18:52: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弥璃 10瓶;梦琦塔音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十八章 ——也许真的是我累了。 我真的抬起手揉了揉眼睛。 然后正如我预想的那样,等我揉完眼睛,那只穿着衣服的狐狸就不见了。 走廊上空空荡荡,只有我自己走在木地板上发出的回音。 不管是之前见到的客人还是旅店的服务生都不见了踪影。 我在走廊上等了一会儿都没见到第二个人,见状,我也只能循着记忆去找昨晚我们聚餐的房间。 他们昨天喝成那个样子,应该不会一大早就爬起来参观或者晨练去吧。 然而我才走到昨晚那间房间所在的走廊,被眼前仿佛遭遇了一场大战的景象震撼到了。 眼前的走廊一片狼藉,旁边的房间里更是如同暴风过境一样,到处都是乱七八糟倒下或者碎裂的物品。 墙上挂的画和席子都有被撕扯的痕迹。 房间的柱子上甚至还有被什么东西抓挠后留下的抓痕,刨出来的木花儿落了一地。 ——谁能告诉我,这间房间昨晚发生了什么? “你醒啦。” 就在这时,南野秀一的声音从旁边响起。 我拿容貌俊秀永远稳重妥当的同事从走廊的另一边走来,手里还拎着个药箱。看到他,我多少有些安心。 “这是……”我指了指面前惨烈的现场。 “昨晚有人撒酒疯,结果就打起来了。” 南野秀一叹了口气走了过来,一脸无奈。 “不知哪里的客人拿着钉耙冲过来就说自己是织田信长,然后要攻下德川和丰臣,你看,钉耙的伤痕还在柱子上呢。”他指了指柱子上的那些痕迹。 ——这么一说确实也挺像是钉耙造成的痕迹。 我赶紧又问:“那没人受伤吧?” “都是小问题。”南野秀一稳重的声音让人安心,“只是房间损伤看起来可怕,实际上的伤口就是扭伤和划伤。” 他说着提了提手中的药箱。 “我刚给房间的人送药,现在来看看还有没有躺在这里的醉鬼。” 看他这么平静,我也跟着冷静下来。 没错,撒酒疯而已,只要没人受伤就不是大事——只是不知道这要赔多少就是了。 但话又说回来。 “这么大的动静我昨晚竟然完全没有听到啊。” 不仅没有听到,还结结实实的做了个光怪陆离的梦。 “要是听到了我就过来帮忙了。” “那真应该庆幸你没听到了。”南野秀一笑了一下,“你还带着里香,要是伤到了就不好了。” 不愧是南野秀一,永远这么贴心! 我十分感动。 然后主动结果药箱去查看还东倒西歪躺在房间里的同事。 都发生这种事情他们还能躺在这里睡的这么香,我也是十分钦佩了。 “真不知道等谈起赔偿的时候他们还能不能这么放松。” 我小声嘀咕着。 看川平麻友接收了这个答案,南野秀一稍稍松了口气。 ——事实的真相当然不是他说的那样,不过好在是糊弄过去了。 他的视线转向空荡荡的走廊,没有了先前浅浅的笑意。 确实是该赔偿。 就是赔偿的对象大概要倒过来了。 时间回到晚上。 前来锁魂的小鬼退出去之后飞快的跑掉了。 他只是个从秽气中诞生的小鬼,吓吓人类还行,但对上能化成人形的妖魔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他飞快的逃走想去报告老板娘。她才是这座旅店的核心,是他们的靠山。 有着妖娆美丽外表的老板娘听到消息也十分震惊。 “怎么会有这么多妖魔?” 她焦虑的走来走去。 这座温泉旅店位于人类与异界的狭间,也是两界之间的出入口—— 每当特定的时间,人类与异界之间的大门会出现空档,她就是意外发现了这件事才在这里建立了这件温泉旅馆。 这样一来他们趁着空档出现的时候引诱人类来此吸取他们的灵魂。 沉迷于享乐中的人类会自愿滞留于此,这样无论是血肉还是灵魂都可以被他们轻而易举的获取。 ——只是万万没想到,才开始没多久就遇到了这种事情。 “妖魔泡什么温泉啊!” 老板娘震怒,那张美艳的脸都因此扭曲了。 “这些妖魔们疯了么!?” ——他们确实疯了。 只不过是撒了酒疯。 妖魔的体质同人类来说还是强悍的,没过多久,醉死的人们就又爬了起来。 只不过酒精的影响仍然存在,让他们处于半梦半醒的放松状态。 于是束缚了许久的他们就按照自己的心情,开始了让自己舒服的行动。 有‘人’伸懒腰在柱子上磨爪子,有人变成原型在墙上蹭来蹭去。 还有蜿蜒爬过桌面把桌子上的东西挤下去的。 “嘿!你撞到我了!” “你弄脏了我的皮毛!” 房间的空间一共就那么大,动来动去难免会产生挤压摩擦。 如果大家都是清醒的状态,那肯定是道一声歉就过去了的事。 可此时房子里正是群魔乱舞的景象。妖魔的本性比理智占据了上风。 有一个动了手,其他人自然也不会善罢甘休。 没一会儿,战况就延伸到了走廊上。 带路来的小鬼第一个被波及,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叫出来就被撞飞昏死过去。 接着是老板娘。 美颜妖娆的老板娘被非出来的茶几砸中,美丽的脸直接被砸的凹进去。 本体是一张美人图的她花了好大的功夫才把自己的脸重新抠出来。 对美貌受损而产生的愤怒让她一时失去理智攻击了距离她最近的那个妖怪,结果却被锋利的爪子直接贴着头皮切掉了大半的秀发。 剧痛让她疼痛也让她清醒。 然而事到如今却已为时已晚。 半醉半醒中被激发了凶性的妖怪不会放过攻击自己的人,尤其在对方本就不是‘人类’的前提下。 他们或许彼此之间有不少摩擦,但长期做隐藏身份伪装人类产生的同病相怜的情谊却让他们不会对同伴下狠手。 最多也就断两根肋骨差不多了。 但自带邪气的妖鬼就不一样了。 老板娘遭受到了从成精之后有史以来最惨痛的一顿殴打。 ——当南野秀一把川平麻友和里香带回房间再看到的,就是这样混战后的结局。 彼时天边都泛起了鱼肚白,他在弄醒了几个人问了下大致情况之后就赶紧开始收拾残局了。 该踢回房间的人踢回房间,实在醉的厉害的就干脆丢在这里—— 当然他们身上人类不会有的额外部分也都使用一些小方法收了回去。 再接下来就是老板娘了。 ——那个带路的妖鬼已经不幸在混战中彻底灰飞烟灭了。 老板娘虽然没有死,但也浑身破烂,出气多入气少了。 其实能在这个地方建立一座温泉旅店,老板娘还是有一定实力的。 再加上这是她的底盘,清醒之下三五个妖魔还真不一定能拿她怎么样。 只是南野秀一白天做的手脚限制了她的力量,再加上大量妖魔让她先乱了阵脚,使得十分的力量只能使出三分,再加上数量的绝对优势,也不怪会有这种结果了。 然而知道现在她都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有这么多伪装成人类的妖魔会一起跑来泡温泉。 不过在此之前,她首先要面临的是妖狐藏马亲自拟定的,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天价赔偿金。 但对这一切都尚不知晓的我来说。 更加苦恼的还是我觉得我的幻视好像变得更严重了。 不然我怎么觉得我在南野秀一背后看到了一条毛茸茸的尾巴呢? 虽然揉了揉眼睛很快就消失了。但那条漂亮又蓬松的大尾巴却像是烙印一样停留在我的记忆力。 ——真是太奇怪了。 与此同时,后续被叫过来的咒术师们还在清理这城主府的残局。 这样位于人界与异界之间的地方自然是不能留下的。不然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第二个妖魔或者诅咒重新在此处占地为王。 像这样并不会直接出现在人界的地方对咒术师们来说是非常棘手的。 不能直接被发现就代表他们很难第一时间掌握这里的情况,而不能掌握情况他们就很难对发生的事故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所以他们要切实的将这个地方彻底清理一番,同时再补上空间之间的漏洞,这样一来就可以一劳永逸解决安全隐患了。 见一切都开始有条不紊的展开,伏黑惠终于松了口气。 然而这一切都在见到五条老师为止。 “五条老师,你……” 看到五条悟的装扮,伏黑惠瞪大了眼睛。 ——你终于还是跨出了那最后的一步么。 不仅仅只是‘女装’而且还是‘花魁’的装扮。 没错,身材高挑的白发男人仍然穿着那身深底的花魁装。 尽管先前经历了一些战斗衣服稍有破损,但那点糟乱和破损并未使他的美貌损耗半分,反而因为些许裸露在外的皮肤曲线而增加了几分凌乱妖娆的美丽。 明明应该是代表了极致柔美妖娆的花魁装,穿在他身上却没有一点违和感。 听到伏黑惠的声音,他懒洋洋地停下了脚步,漂亮的眼睛看了过去。 “我?”五条悟奇怪的歪了歪头,接着注意到自己身上还穿着那半身花魁的衣服,他眼珠一转勾起一抹坏笑,然后在伏黑惠面前转了半圈,“怎么样,适合我么?” 这是适不适合的问题么!? 伏黑惠有很多话想说,但当张开嘴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没能吐出哪怕一个字。 该说什么?说合适?还是胡闹? 不对,对五条老师来说‘胡闹’反而是‘日常’吧。 “怎么?不合适了?还是因为我太好看了说不出话来了?” 伏黑惠后悔自己竟然叫住了他,但五条悟却完全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 反而大大咧咧的凑到了自己学生面前,一点不掩饰自己讨嫌本性的晃来晃去逼着他回答。 伏黑惠:“……”真希望时间倒流回两分钟前,那样他绝对不会踏出大门一步。自然也就不会正好撞上五条老师了。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应验那句‘老小孩’,他总觉得五条老师的一些行为随着年龄的增长反而变得更幼稚了。 “到底怎么样嘛。” 五条悟顺便抛了个媚眼。 海胆头青年顿时感到背后一阵恶寒,浑身的汗毛都炸起来了。 好在最后五条悟还是放过了他,他重新直起身体,心情愉快地继续往前走去。 ——五条老师看起来心情很好,虽然不知道什么引起了他的兴趣,但他希望这个可怜的对象能多撑一会儿,这样他们的太平时间就能多一会儿。 伏黑惠在心底祈祷了两秒左右。 而像是察觉到了他心里的想法,走在前面的五条悟突然又停下脚步丢下了一个问题: “惠,你相信人会带着前世的记忆重生么?” 作者有话要说:对老板娘:大人,时代变了,搬砖人(妖)也是要团建的! 五条悟:我这么好看为什么要换衣服? 惠:?? 麻友终于开始一丢丢的接触到了那个世界(喂) 啾咪哈尼们,留言见/~(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感谢在2021-10-10 18:52:45~2021-10-11 18:34: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云玥 5瓶;云之晚歌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十九章 伏黑惠愣了一下:“是我想象的那种重生么?” 五条悟:“你想象的是哪种重生呢?” 伏黑惠:“类似秽土转生?” 五条悟摸了摸下巴:“应该是轮回天生?” 伏黑惠:“那怎么可能。” 如果真的有让死人原地复活的招式,那他们何必辛辛苦苦努力逃离每一次死亡呢? 那些有钱有势的人,更不可能会放过这种机会吧。 “所以果然是那个了吧。” 五条悟突然又说出了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发言。并且还一副自我肯定的样子。 “……”到底是哪个啊。 伏黑惠发现这么多年过去,自己仍然跟不上五条老师的思路。 “惠都不好奇是哪个么?” 五条悟突然凑到自己的学生面前,一脸‘你快问啊’的催促。 “我很好奇,请告诉我吧。” 如果是过去,伏黑惠肯定不会理会他,但是现在,作为一个成年人的他学会了‘虚伪的应付’,比起被五条老师追着团团转最后还是让他达成目的,倒不如现在就直白一点直接顺着他的话去说。 “惠,不可爱了呢。” 果然,看到这么顺从的伏黑惠,五条悟也没了继续逗弄的想法。 “就是带着记忆,重新成为另一个人。” 想到那个毫不掩饰对自己的敌意的孩子,五条悟心情颇有几分愉悦。 一开始他以为是什么人特地弄了个人偶来当诱饵,毕竟说道忧太的弱点也就只有那一个了。但‘是同一个’这件事还是稍稍让他有些意外。 但也挺有趣的。 ——啊呀,今天发生的事情,要不要跟忧太说说看呢? “那不是轻小说的情节么?”伏黑惠挑了下眉。 虽然不是很感兴趣的题材,但因为身边有人在看,伏黑惠多少还是了解一点的。 就比如那种……类似恶役女配死掉重生当好人? 还是带着记忆转生成恶役女配?之类的题材。前几年似乎狠狠地流行过一阵子。 “谁知道呢。”五条悟并没有就着这个话题说下去,“说不定我们的人生也是某个人写的一部轻小说——当然,我肯定是主角就是了。” 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自信。 与其说是主角,感觉更像是反派吧——或者亦正亦邪让人琢磨不透的那种彩蛋角色? 伏黑惠放弃了思考,转身跟其他同事核对清除进度。 这么大一座城可不是说随便一下就能拆的完的,他们还得检查里面是不是有藏身的漏网之鱼,以及对已经发生的事情进行记录和总结。这么大的事儿,不可能不汇报的。 “伏黑先生。” “什么事?” “是这样,我们发现了一个蜥蜴妖魔的尸体,但是……” 黑衣的年轻人小声汇报了他们查看到的事情。 “被弄瞎了眼睛、割断了舌头还有一些暴力的痕迹。” 并非是为了杀戮而进行的行动,反而看起来更像是某种发泄。 ——这肯定不会是五条先生做得出来的事。所以肯定还存在其他当事人。他来跟伏黑惠说明情况就是想问问是否需要进一步调查。 伏黑惠当然能想到其中代表的意思,但既然五条老师什么都没说,他也不会不识趣的去深究,于是他只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见他没有继续下去的意思,黑衣服的年轻人跟着行礼走开了。 伏黑惠也跟着往前走了几步,接着突然转过身看向刚刚五条老师站的方向。那里现在空空荡荡,只剩下残破的廊柱。 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除了五条老师之外还有谁——只要他不说,就不会有人知道真相了。 到了中午,我那些醉鬼同事们基本都清醒了过来。 不过等吃午饭的时候,他们大多都还是无精打采萎靡不振的样子。 其中个别人脸上仍然挂着彩,不过因为伤势不重所以并不需要去医院—— 只是可能还是挺疼的,所以他们中不少表现得都有点点奇怪。 比如走路一瘸一拐的,还有鼻青脸肿的。 我甚至看到熊本还因为疼痛龇牙抽气。 “他们昨晚到底打成什么样子啊。” 我问猫井。 猫井也很困惑,似乎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然实际上她也确实不清楚,因为她半醉不醉的时候就遵从本能提前找了个看着舒服的壁橱就蜷缩进去睡了。外面的动静虽然大但并没有影响她休息。 等她睡醒了战斗也结束了。 她看大家四仰八叉也不像是受了重伤的样子,就自己回去睡觉了。 “所以说撒酒疯真讨厌。” 我不仅牢骚了起来。 猫井干笑了几声。“啊哈哈,大概是吧。” 说是‘赔偿’所以我们今天中午的午餐也是丰盛到让人心惊。山珍海味应有尽有,我带着里香痛痛快快吃了个爽。 里香精神也还不错,我多少松了口气。 虽说知道都是梦里发生的事情,但是一想到里香会因为那样的经历而留下阴影,我就忍不住担心。 果然梦就是梦,不能当真。 世界上怎么可能真的有比人还大的癞蛤蟆嘛,又不是巨兽满地跑的古生代。 但话说回来,梦里那个搔扒反射的实验的记忆到仍然十分清晰。 不管是切掉的蛤蟆头还是蛤蟆腿那重重的一扒。 ——难道文职工作太久,我渴望走进实验室了? 午餐过后,原本是自由时间,但因为先前的事情,南野秀一给我们展示了一场精彩绝伦的单方向索赔。 我方只派出了他一个人,对面是老板娘带着她的员工们,但我方一个人就压的那个美艳老板娘说不出话来。 看老板娘唯唯诺诺一脸羞愧频频鞠躬道歉的样子,我觉得这个时候就算南野秀一说要她把整个旅店都赔上她也会答应吧。 也许是因为昨晚因为事故一直在忙碌的原因,老板娘看起来十分憔悴,原本娇艳如花的脸也想是被霜打了一样萎靡。 最后具体的赔偿金额和事项我并没有听到,是南野秀一和老板娘在房间里私谈的。 不过根据前面的情况来看,大概会是一笔让人心动的金额。 当事情结束之后,我甚至觉得南野秀一任职于研究所这件事本身就是在屈才。 他这个思维逻辑和口才,去当金牌销售怕不是月入过亿。 不对,该说是人才无论到哪里都是人才么? 我叹为观止。 出来团建不仅没花钱还反而找回了大把资金,光看这份本事,我要是老板我得想三百六十种计谋把他留住。 其他同时也对南野秀一的这份本事叹为观止。 犬饲甚至还拽了拽我的袖子: “川平,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先去跟南野先生道个歉?” 我:“为什么要道歉?” 他犹豫了一下:“我、我怕他哪天就因为我犯错把我卖了……” 看老板娘这样子,他真的十分担心哪天自己一不留神就被卖了。 呜呜,都是妖魔,怎么实力之外脑子也能差这么多呢? 我安慰道:“都是同事,他再怎么也不会卖了你啊。” 他有点高兴:“那……” “最多就是用办公室战争击溃你,你实在担心可以提前找找下家。” 我坏笑着补充了一句,然后不出意外的看到他露出‘狗勾委屈’的可怜巴巴的表情。 ——怪可爱的。 “川平?” 就在我逗犬饲的时候南野秀一突然出来对我招了招手。 “怎么了?” 我起来走了过去。 “老板娘觉得让小孩子遇到这种事心里很过意不去,赔了这个。” 他说着拿出一个漂亮的珠花。 非常传统的款式,但因为小巧精致所以并不会显得老气,就算孩子带也不会违和。 但是…… “这个很贵吧。”我看着精致的结构和上面的装饰,有点不安心。 “没关系,反正是赔偿。”南野秀一把珠花塞到了我手里。 “总不能让里香第一次温泉旅行的记忆就是醉鬼大打出手闹的不可开交吧?” “再说了,难得出来玩儿,总要有些值得高兴的纪念品嘛。” 他说完也不等我回应,就转身离开了。 我本想抓住他,但本以为稳稳能抓住人袖子而伸出去的手却抓了个空。 “……”我到底是怎么抓空的? 结果到回去为止,我都没能把珠花还回去。 再加上里香也十分喜欢,我只能笑纳了这份好意。 虽然出了不少事,但是总的来说,这趟旅程还是圆满结束了。 我还特地买了温泉馒头回来给奈奈小姐一家。(手工做的呢!) 回家安顿好之后,我就拿着温泉馒头上门去了。 “奈奈小姐?我是川平。” 我敲响了隔壁沢家的家门,大门很快被人从内打开,我闻到了很浅的香味,下意识就以为开门的是奈奈小姐。然而刚要开口,就发现是个漂亮的紫发美人。 如果发型品味能更好一点的话,一定是校花等级。 虽然现在也很好看了,一般人hold不住这种凤梨头吧……就是怎么觉得她稍微有一点点眼熟? “您好。” 她微笑着跟我打招呼。 “啊您好。”我拘谨的回应到。 “请问奈奈小姐在么?” “奈奈小姐去参加商店街的活动了,现在boss在家。” boss?我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这个boss说的应该是海产大亨沢田纲吉。 “纲吉先生……” “boss的话还在睡,昨天……嗯,昨天晚上(战斗)有个激烈,需要我叫醒他么?” 我:…… 我赶紧摇了摇头。 把温泉馒头放到她手里之后,转头就走。 不了不了,是我打扰了。 作者有话要说:五条悟谈起火影,毫无违和感呢…… 省略内容(?)的时候,格外容易造成误解,大家记得一定要把话说全哦(你) 计划外的晚餐,在餐厅偷偷写完更新。啾咪宝贝们,留言见 第四十章 虽然我已经是成年人了,但作为一个含蓄的亚洲人,海外归来的沢田先生的生活对我来说还是稍微……嗯,刺激了那么点。 我觉得我还是不要再去探究的好。 不过话说回来,最近好像经常能在沢田家看到陌生人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工作忙起来还是朋友拜访。 上次好像还看到一个头发灰白一脸凶恶的年轻人——沢田先生的交友范围还真是挺广的。 我放下温泉馒头就走了。 但对沢田家来说,却才刚刚开始。 虽然因为不断调查附近的空间裂隙而三天三夜没好好休息了,但沢田纲吉还是在听到动静后睁开了眼睛。 “谁来了么?” 他问站在门口的库洛姆。 “boss, 我进来了。”门外的美丽女性规规矩矩说完后才推门走进了沢田纲吉的房间,然后将手中的温泉馒头放到了桌子上。 “是隔壁的川平小姐来送伴手礼。” “是温泉馒头?” 沢田纲吉起身看了一眼。 “之前到是听说要去团建,原来是去温泉了啊。” 真好啊,他也想去泡温泉——仔细想想,他也好几年没去过温泉了。 以前是没机会,现在是没时间。 要是解决完这次的问题还有空余的时间,他也去泡个温泉好了。 “并盛町的漏洞都补上了么?” “是的,目前为止发现的十处漏洞都已经有人在进行修补工作了。”库洛姆稳重的回答,“从洞里钻出来的妖魔和鬼怪也大多被伏诛,只剩极少部分,但也都已经安排专人缉拿了,无须担心。” 库洛姆一秒进入了工作汇报状态。 因为十分在意先前在遇到的寄生妖魔,沢田纲吉干脆借机把整个并盛町拉网清理了一遍。 他揉了揉跳动的额头。 虽然知道日本的空间确实不那么稳定,但…… 他的视线滑向窗外空荡荡的街道。它现在看起来跟普通街道没什么区别,但不久之前。 还因为妖魔的突然袭击而被破坏过,只不过因为他们修的够快够隐蔽,所以才没被发现。 “今年好像格外不平稳啊。” “是的,根据调查报告现实这十年来,人界同异界的不稳定性是逐年上升的。” “十年啊……十年前是不是咒术师那边有过一次大事?” “似乎是因为出现了人类对森林、大地等恐惧中诞生的特级咒灵,似乎还在涉谷造成了相当规模的破坏——因此咒术师们相当长一段时间里都遭受了各方的谴责。” “不能说有关,也不能说毫无关系呢。”沢田纲吉点了点头,“那就辛苦库洛姆你再调查一下吧。” 在获取情报方面,有着幻属性火焰的库洛姆是最佳人选。 咒术师们确实有一定办法解决火焰的影响,但库洛姆这个等级的幻术,还是可以在关键时刻发挥作用的。 “我明白了。” 库洛姆点了点头。 “那么关于漏洞的处理,今天应该就可以正式收尾了吧,请转告大家一句‘辛苦了’。” 其实真要说起来,这应该是咒术师的工作,只不过他并没那么信任那些家伙的工作,再加上一直以来并盛町因为云雀学长的存在而长期维持自治制。 “云雀学长这次应该还挺恼火的吧。” 沢田纲吉想到这事也有点头大。毕竟云雀学长虽然守护这里,但却不会把自己的破坏算作‘破坏’的范畴里。 虽然不太可能,但还是希望他动手的话,能稍稍手下留情一点。 沢田纲吉并不希望自己下次回来发现并盛町又变了个样子。 “等下。” 沢田纲吉突然回过神来,意识到一件事。他看向刚刚去开门的库洛姆。 作为六道骸的代言人,大家都不会奇怪库洛姆在这里。 但是川平小姐是才搬过来不久,并不知道库洛姆的身份,妈妈好像也没有特地说明过。 一个只有母子两人的家庭,突然冒出来一个风华正茂的年轻女性。 沢田纲吉隐隐有了种不太妙的预感。联想到之前的不妙误解,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先问了一句。 “川平小姐……没说什么吧。” 库洛姆摇了摇头。 但还没等沢田纲吉为自己这次保住了评价松口气,库洛姆就继续开口说道: “因为不能提到另一个世界的事情,所以我告知川平小姐boss您昨晚度过了十分激烈的一夜而十分疲惫正在休息,所以川平小姐留下了伴手礼就走了。” 沢田纲吉逐渐风化。沢田纲吉裂开了。 ——还不如说实话呢。 “库洛姆。”他苦笑道。 “什么?”紫发美人歪着头无辜的眨了眨眼。 “那个……不,没什么。” 沢田纲吉闭上了嘴。 ——总不能跟她说,他希望她去进修一门《说话的技巧》吧? 再说了,库洛姆也是为了隐藏另一个世界的事情才这么说的,是好意。 只希望这次川平小姐,没有产生更多的误会吧。 嗯,希望如此。 快乐的温泉之后,社会人自然要回归快乐(并不)的搬砖生活。 大概是因为之前的赔偿金足够可观,办公室的环境优化了不少。 甚至还放了不少观赏性绿植,本来以为这些五颜六色的植物是花市买的,但当我问起来的时候却得到了一个出乎意料的答案。 “这些都是南野提供的?” 我震惊的看着办公室的花花草草。 “是啊。” 猫井点了点头。“都是南野大人……南野先生提供的。” 她说的时候,脸上也有些许敬畏的神情——大概跟我一样,被对方的全能震撼到了吧。 我本来只以为南野他是有园艺的兴趣,万万没想到对方这是整了个花园啊。 照顾花园可是精细活,一般人还做不来呢。跟他一比,我觉得自己实在是粗糙的没法看。 这么多年除了院子里的杂草之外正经养活的也就只有南野送的小薰。而且大多数时候还是里香在负责搭理。 说曹操曹操就到,我们这边讨论着,那边南野又抱着一盆像是猪笼草的植物走了进来。 ……应该是猪笼草吧。 “这是猪笼草?”我看着那个看起来像猪笼草,却格外粉嫩的盆栽。 “嗯,是培养的变种,专门吃蚊虫的,夏天到了蚊虫变多,有盆猪笼草大家也好受一点。” 南野说着在房间里环视一周,最后把它放到了附近没有人的窗台上。 “你还真是什么品种的花草都养啊。”我凑近看了看那个粉嫩嫩的猪笼草。 跟平时市场上见到的猪笼草相比,它更加精巧,粉嫩的颜色让她同植物相比更像是精致的饰品。 “这么小真的能吃虫子么。”我小声咕哝了一句,同时忍不住手欠的伸出食指小心的戳向它可爱的盖子。 “川平,小——” 注意到我小动作的猫井像是吓到了似的跳了起来,手也对着我伸了过来。 “怎么了?” 我戳了戳面前凉凉滑滑的猪笼草盖子,然后才转身看向猫井——她那样子看起来像是我要被怪兽吃了一样。 “小……小心蜜蜂。”她指了下窗外。“我、我刚刚好像看到了有蜜蜂飞过去……你没事就好。” 猫井说话的时候,视线却小心的看向了一旁的南野秀一。 川平是普通人看不到,但她却能看的清清楚楚的。 他们的办公室,此刻正被各式各样散发着恐怖气息的妖植包围着。 尤其那个本体看起来十分娇小的‘猪笼草’。猫井看着站在它面前的川平麻友都担心她会被一口吞掉。 ——呜呜,好恐怖。 “没事没事,我们不是有猪笼草么,有蜜蜂也能吃掉的嘛。”我随意点了点手下猪笼草的叶子。 其实我不清楚猪笼草到底能不能捕食蜜蜂,但反正都是抓昆虫嘛。 就是…… 我低头看了下窗台上小巧精致的猪笼草。 我总觉得它刚才好像点头似的动了一下? 我盯着它端详了起来。 “怎么了?”注意到我一直盯着猪笼草,南野秀一开口问道。 我抱胸皱眉。 “我总觉得它刚刚好像动了一下,就像点头那样。” “猪笼草的盖子确实可以动,也许是刚好盖子动了一下吧。” 南野秀一笑了一下。 不经常笑的美人偶尔一笑就很容易让人惊艳,我这个潜在颜狗会被吸引注意力也是在所难免的。 “也对。”我顺着他的话继续说了下去,同时也稍微松了口气。“只要不是幻觉就行。” “幻觉?” “是啊,我最近好几次出现好几幻觉。”说到这个我也有点烦心,“之前在旅店里看到向人一样直立行走的狐狸,前几天半夜起来差点把窗台上的小薰看成巨大的黑影——我是不是真的应该去看看医生了。” 就是不知道这种情况到底是该挂眼科还是心理科。 “什么时候开始的?” “什么时候……好像就是团建之后吧。” “那可能是温泉泡的太久了吧,温泉泡太久头晕确实容易眼花不是么?”他安慰似的拍了拍我的肩。“过几天应该就好了。” 只是说话的时候,他眼睛里却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希望如此。”我也这么想。 如果可以,谁会想去医院呢? 最后帮着南野摆弄了一下办公室里的盆栽,我就打卡下班了。 作为一个有家室的人,能不加班,绝不会在办公室里多留一分钟,哪怕是我跟南野这共患难(?)的友情,也不能让我丢下里香在外面滞留。 最多第三天早点来。 于是第三天,我特地早起了一小时去赶班车去办公室。 就在我打着哈欠等班车的时候,一个梳着大背头,一身黑衣看起来就很不好惹打扮的青年在车站张望了一番之后想着我走了过来。 他的语气到是出乎意料的礼貌:“请问,去黄泉研究所是在这里上车么?” 作者有话要说:真的只有一点点误会呢!(比划) 原著已经被我戳成漏勺了,待我想想怎么交代(你) 啊,猫井和犬饲是原创的,就是猫和狗原型的妖魔,大家不用找了!没有的!就当是猫猫和狗勾吧,可可爱爱。 ——一年一度S赛又开始了,虽然我不打LOL很多年了,但S赛一开还是忍不住打开赛事,电子竞技太容易让人上头了(反思)下次一定要写完更新再开B站,呜呜。 啾咪大家,留言见/~~~~ 感谢在2021-10-12 17:59:13~2021-10-13 20:05: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玄羽 7瓶; SuohMikoto、坐看闲庭花落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四十一章 同外表相比,他的声音要显得更年轻一些。也没有小混混那种不怀好意流里流气的感觉。 所以我也礼貌的回应了他。 “是这边。” 他一脸心花怒放的表情:“那太好了!我还在担心自己好久没回来过找错地方呢。哎呀,街道的变化可真大啊。” 他看起来就像是久游归乡的旅人那样兴奋。 “这个地方还真挺难找的,差点就要从惊喜变惊吓了。” 虽然黄泉研究所的建立是浦饭幽助提议的,但他一共也只来过一次,还是直接飞到了指定地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通过正常的交通工具前往。 我忍不住问了一句:“什么惊喜?” “我想去给在黄泉研究所工作的挚友一份惊喜来着,好久没见面了,他一直说忙不出来那也只能我去见他了不是么。” 他咧嘴一笑露出了整齐的牙齿,整个人的气质就从黑道大佬变成了邻居憨厚大叔。 “朋友嘛,不就是这么回事么。” ——说是这么说,但我总觉得这样毫无征兆的出现,本身用‘惊吓’来形容就更合适一点吧。 “你朋友在黄泉研究所工作?” “是啊,我们创……啊,我是说黄泉研究所成立他就在那边工作了。” 提起好友,他就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样,“我知道敬职敬业是好事啦,我也很感谢他这么认真努力的监……完成岗位职责,但这也不代表驻扎在这里不动了吧?再忙,出来喝一杯的时间也总是要有的,对吧?” 老实说我有点惊讶。 我们黄泉研究所还有这么敬业的加班党人么? 明明我们一个月也加不了两次班。 “我听说前段时间研究所遇到了袭击,结果这么大的事儿他却完全没有跟我讲的意思,还是我主动问起来才回了两句,然后就又不理人了。” “可能是不想你担心吧。”因为涉及到我的单位和同事,我决定说几句好话。 “一般人在外面打拼的时候,就是喜欢报喜不报忧的不是么?” 尤其工作越是危险的人越是如此。 然而听了我的话,男人的确实一瞬间露出了奇妙的表情,他思考了一下之后抓了抓后脑勺: “说不定是有这种可能吧。” 正常人确实会这样,但是藏马的话…… 浦饭幽助咋舌。 大概率是觉得麻烦吧。 别看这家伙一脸斯文有礼的样子,骨子里讨厌麻烦的程度,可能比飞影还要更甚。 当然,他来此也不只是单纯的看看久违的好友,同时还准备见识一下那位传说中的‘川平麻友’。 除了她是这么多年来唯一跟藏马传出绯闻的女性(不管是人类还是妖魔),同时还是第一个进入研究所并跟妖魔们相处融洽的人类。因此他想亲自来看看对方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川平麻友的到来是个意外,但却让他看到了人和妖魔真的能够和平共处的可能性。 虽然这个前提是她还不知道黄泉研究所里的员工或多或少都有妖魔血统,这点他很抱歉。 我们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对话的时候,公交车摇摇晃晃的开了过来。 大概是因为一小时只需要走一趟的大冷门线路,这趟线上的公交车相当陈旧。 不过坐习惯了就觉得这种自带震感的作为还挺带感的,时间长了甚至还觉得它其实自带催眠效果。 公交车一路晃晃悠悠的走着,我却因为早起的这一小时开始打起了哈欠。 因为不用早起赶报告和打工,我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刻意早起过了。 果然,安逸的生活使人疲惫.jpg 看我这么困的样子,那个大背头男人没有再跟我搭话。 果然跟像是混黑的外表不同,意外的是个体贴的好人。 比那些不知故意看不到女孩子的脸色自顾自喋喋不休的男人好到不知道哪里去了。光这一点就足以给人一个高分了。 我昏昏沉沉的坐了一路,好像做了些梦,又好像没有。好在这段时间锻炼的身体记忆还在,没有坐过站。 见我也在这一站下车,背头男人有些惊讶。 “竟然同路。” “是啊。”我笑了一下。 “其实我刚才就想问了,你要去黄泉研究所找谁?说不定我认识。” “你在黄泉研究所上班?”这下他睁大了眼睛。 我点了点头:“对,虽然才来了没多久……” 他眼睛瞪圆了,接着就像看什么稀罕物一样上下左右的打量起我来。 嘴里还发出一些惊叹的声音。 “原来如此,所以你就是川平麻友小姐是么。” 浦饭幽助真没想到会有这种巧合。 虽然黄泉研究所的建立是他提议的,但管理却一直都是小阎王负责。 所以这个走了小阎王那边的后门的人类员工的资料他还真没见过。 只是知道她是个年轻女性,名叫川平麻友。 “是我没错,请问……” 我有点纠结,为什么对方看起来一副‘天哪原来熊猫长这样’的夸张表情? “啊啊抱歉,我都忘了自我介绍。我叫……” “幽助,你在这里干什么?” 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转过头,就见到南野秀一正一脸无奈的看着这边。 “哦,藏马!” 背头青年夸张的挥了挥手臂。 但是话说回来,他刚刚叫南野什么来着? 我看向面对面站着的两人。 “好久不见,约不出来你我就来找你啦!” 南野秀一却并没有回应好友的炽热的感情,反而微微皱眉:“所以你怎么会跟川平在一起?” “这不是正好在车站遇到了嘛,我也没想到竟然这么巧就会遇到川平小姐。” 背头青年一点不在意挚友的冷遇,“这可能就是缘分吧。” 红发青年叹了口气,接着走到了一脸懵的同事面前,给两人简单介绍了一下。 “川平,这个是我的朋友,浦饭幽助。”他对着背头青年的方向比划了一下,“他很久没回来了,所以可能有些过渡热情,但是人不坏。” “这位是……” “我知道,川平麻友小姐嘛。”他还是那副大大咧咧的样子。“久仰大名啊。” 我更懵了。 什么久仰大名?我怎么了就出名了? 我把求助的视线投到了南野秀一脸上,希望他能给我个解释。 南野秀一:“……” 南野秀一有那么一瞬间考虑起动用妖力让人忘记这件事的想法,毕竟是足智多谋的‘妖狐’,他很快想到了另一个合理的理由。 “幽助是研究所的投资人之一,然后川平小姐是唯一一个没有经过三轮考核就……” 他说的很含蓄,但我还是秒懂了。 懂了,因为我是唯一一个走后门进来的,所以连股东都知道我了。 这就很尴尬了,我低下头,表现得就像一个作弊刚好被教导主任发现的学生那样。 差点用脚趾扣个一室一厅。 浦饭幽助似乎也意识到这个话题不该继续下去了,于是他又憨厚的揉了揉后脑勺。 “没关系啦,反正川平小姐也很有能力,能撸……”传说中撸了藏马的女人耶!这还不算有能力么! “幽助。”南野秀一平静的声音中多了些许压力。“没有的事情,不要瞎说。” 跟浦饭幽助说完,南野秀一又转过头看向我。 “抱歉,幽助他在外面呆的时间有点长,可能把脑子也忘在那边了。” 有些人就是这样,可以用最平静的表情,说出最恶毒的话。 并且因为过人的外貌和气质,就算说了这样的话也不会被讨厌。 “啊,幽助先生也是刚从国外回来?” 我选择性的提取了其中的重点后点了点头。 这我就明白了。 出国多年习惯了那边的生活方式后确实会有变动。 有了沢田先生在先,我毫无障碍的接受了浦饭幽助的特别。 “差不多。”魔界……也能算是外国吧,反正都不是本地就不计较那么多细节了。 “所以幽助先生是一边当投资人还一边做自己的事业么?” 我肃然起敬。 果然优秀的人各有优势,只有我这种得过且过的咸鱼才空虚的只拿死工资混日子。 “大概是事业吧。”统一魔界也算是事业!没毛病! 虽然因为烟鬼的要求三年就要重新打一轮,不过问题不大。 “那真是很辛苦呢。”在海外打拼有多累,看对虫子ptsd的沢田先生就知道了。 “其实也还好啦。”浦饭幽助爽朗的一笑,“房子可以好好住人,部下虽然好斗但也不会缺胳膊少腿了,虽然跟邻居有……” ——等等,这是在非洲干架么? 我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所以你是来视察工作?” 南野秀一打断了他未说完的话。 “视察……啊,对,视察。” 浦饭幽助在南野秀一的死亡凝视中终于意识到自己面前还有一个真・什么都不知道的普通人类,赶紧从善如流的接受了南野秀一递的梯子停止了先前的话题。 好险,差点出问题。 因为一直以来都在跟各处交流,他下意识的认为跟他交流的人都是知情者了。 为了防止话题再继续,他大大咧咧的随便挑了个方向就往前走。 “当然主要还是来看看老朋友……哎呀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去研究所吧,你们办公室在几层?我们快点去吧。” “等等幽助。” 听到南野秀一的声音,浦饭幽助心里一惊。 “都说了去研究所了啊。”怎么还要叫住我……我不会又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吧? “那个幽助先生。”我举起手来,手指指向相反的方向,“研究所的话,是在这边。” ——作为投资人,你真的有来看过你投资的产业么? 作者有话要说:麻友没有撸过藏马,是谣传。 就那种‘传下去,川平竟然不怕藏马大人’‘传下去,川平和藏马大人特别好’……然后变味了的。 当然以后有机会肯定还是撸(?)的。 说起大背头,感觉富坚老贼的角色或多或少都有相似(?)的地方。 比如幽助和库洛洛都有大背头,比如飞影和飞坦都是黑衣小矮子(小声BB) 啾咪小可爱们,留言见/~~ (拖延症果然只要有一就会有二……好冷啊,完全不想伸手出来碰电脑了) 第四十二章 其实从以前开始,我就觉得这件研究所奇奇怪怪的。名字就不说了,毕竟日本人致死都中二这件事全世界都明白。 但不管是佛系的工作方式还是目前看到的两个投资人,都透着一股漫不经心不靠谱的随意味儿。 着实让人担心这个单位的它的未来。 等等。 这么说来,作为水产大亨的沢田先生看起来好像也挺……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但从沢田先生身上,完全看不到大企业CEO的忙碌感。 除了那个漂亮的女孩子,我好想也没见过有哪个看起来就像干练精英的角色去找他。 沢田先生真的还好么。 我一边走向茶水间,一边陷入了沉思。 不会是他其实已经破产了,回来也只是为了治疗精神上的创伤之类的…… 南野和幽助先生大概是有什么想谈的内容,一进办公楼就先去会客室了,我觉得可能是跟公司相关的话题,就识趣的没有去打扰。 当然出于礼貌我还是翻了翻茶水间找了点茶水和坚果之类的零食送了过去。 南野先不说了,那位幽助先生看起来像是会喜欢这些的。 目送川平麻友离去,浦饭幽助好奇的翻了翻盘子里的坚果饼干。 “还有这些啊。” “不够成熟的妖魔还是会受到原型影响的。” 南野秀一端起茶抿了一口。 “与其让他们一不留神把柱子之类的啃了,倒不如备一点坚果这类的临时去缓解。以前没有人类的时候也就算了,现在有了人类,也是时候强制他们注意了。” 有了这样的考虑,再加上对川平麻友这个过去同学的了解,南野秀一才点头让人进来工作。 不然换个人他肯定就把人发配边缘然后用可以产生幻术的植物把人解决了。 毕竟对方只要求放一个人类在这里工作拿工资,又没有规定这个人在这里的工作内容。 “这倒是。有点压力,他们进步也会更快——我看这段时间的评价都挺好的啊。” 妖魔们在黄泉研究所的事情是有定期评价的。这既是为了人类着想,也是为了他们自己的安全。 若是过多的受到本性的影响而成为潜在危险的话,那些咒术师肯定不会坐视不管。 毕竟他们一贯的口号就是‘要扼杀在摇篮当中’。 为了防止他们被咒术师干掉,研究所这边也会定期将不过关的妖魔送回魔界的缓冲带冷静冷静。 在过去,这种情况还挺多的。 毕竟人界有着各种各样对妖魔来说十分敏感的刺激,再加上妖魔们对自己的身份的紧张和对人类的警惕,稍不留神就可能会突然崩溃。 ‘成年人的崩溃往往就在一瞬间’这句话不仅适用于人类,对于‘渴望普通的生活在人类社会’的妖魔们也一样适用。 某些角度来说,在日本这个地方当妖魔也是件很辛苦的事情呢。 浦饭幽助多少可以理解他们的心情,但却对此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心灵上的事情是没有单一特效药的。 所以他能做的除了维持魔界的安稳让它们不对人类社会产生负面影响之外,也只能建立黄泉研究所这样一个可以收容这些和平的妖魔们的地方了。 不过话说回来…… “藏马你以前和川平小姐是同学吧,她以前就这样么?” 他们确实是很努力的在维持啦,但生活在这样的地方,还遇到了这样那样的事情。川平小姐还完全一点没有起疑心的迹象,是不是有点…… “什么这样。” “我是说对怪异事件这些事。” “她对这些特别迟钝。” 南野秀一回想起上学时候的事情。虽然对方从没有表现出任何跟里世界沾边的迹象。单只说事迹的话,就会有这样的结果似乎也不奇怪。 南野秀一是个几乎不跟家人之外的人产生联系的人。对于同学的事情也很少会放在脑中。但有一件事,一直到今天都印象十分深刻。 而故事的主人公,正好就是过去的川平麻友。 那时候的母亲还没出院,班里的同学直到母亲住院就派了代表来探望。 虽然对南野秀一来说这不是什么必要行为,但母亲对于‘有儿子的朋友来探望’这件事却很高兴,所以他就放任几个同学在这里待了一下午,直到太阳落山才离开。 而那时候因为忘了东西而跑回来的最后一个人,就是川平麻友。 然后他就在医院的走廊上见证了迄今为止都记忆犹新的神奇的一幕。 一个咒灵跟在她身后,却几次都没能触碰到前面的少女,每一次都恰到好处的被意外打断或者被躲掉。 如果不是十分危机的情况,他会以为自己看到了一场无声的滑稽剧。 偏偏走在前面的川平麻友不仅不是故意的,甚至毫无察觉。 “只是迟钝么?”浦饭幽助的声音响起,唤回了他沉浸在回忆中的思绪。 “不,不应该说是迟钝”南野秀一摇了摇头,思索着应该如何才能更贴切的进行说明。 “那是什么?”浦饭幽助好奇了,南野秀一不是那种说话吞吞吐吐的人。 相反,如果是能说的事情,他都会说的很痛快。反之要是不能说,他一开始就不会摆出来,或者直接一句‘商业机密’就打发过去。 “我也还在观察……有结果了会告诉你的。” 与其说川平是普通的‘看不到摸不到’,他反倒是觉得是一种分割感——一种被什么割离了违和感。 “不过不管怎么说,川平小姐现在在这里总归是件好事啦。” 浦饭幽助大大咧咧的伸了个懒腰,他本就是个不拘小节的人,自然不会在这种细节问题上纠结许久。 总的来说川平麻友的到来对他们来说带来的是积极的影响,那就足够了。聊完正事,接下来自然是快乐的私事时间了。 “说起来你跟川平小姐真的……”浦饭幽助两腿一盘,摆出了吃瓜的姿势。 这可是藏马耶,要是真没什么,怎么会有那样的传闻。 “谣言你也信?”南野秀一头也不抬的回到。 “那可是你……” “我有办法明天就让你和小阎王的故事传遍整个魔界,你信么?” 面对浦饭幽助的八卦,南野秀一不仅不慌不忙,还立刻给予一记有利的暴击。 散布谣言这种事,还有比利用无处不在的植物更有效果的么? 黑发青年立刻闭嘴,还手动给自己的嘴巴拉了个拉链。 “这就不必了,萤子还在等我呢。” 他跟萤子的长跑先是自己在魔界打拼,接着又是萤子公务员备考,好不容易萤子这边考上了,三年之期一到,他又麻溜的回魔界备战。 一来一往,又好几年过去。 好不容易胜利在望,可不能因为一点小事功亏一篑。他连游乐园的通票都买好了,就指着这临门一脚呢。 浦饭幽助把话题丢到了脑后。 反正,川平小姐能不能撸到尾巴,跟自己也没什么关系不是么? 他一秒调整完心情,接着就开始跟着老朋友藏马一起参观这座自己提议建立的研究所。 这还是自考察之后他第一次来这里,当然可能也是短时间内的最后一次,所以他想要好好看看。 只是…… 怎么越走,感觉约有压力呢? 越是接近藏马所在的科室,就越是能隐隐察觉到藏匿在四周的妖力。一直到走到某个办公室门口,达到了极限。 浦饭幽助沉思——他可不记得有把这种规格的妖魔放在这里。 一切的疑问都在打开办公室的大门的那一刻得到了答案。 浦饭幽助看着办公室里摆满的各种看起来就不好惹的腰植,忍不住后退了半步。 是啦是啦他现在的力量肯定能把这些全都解决了,但能解决归解决,不代表他就不会受伤。 藏马培育出来的妖植,那威力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他眨了眨眼,看向身旁一脸平静,似乎认为这再正常不过的藏马再看向办公室里战战兢兢、路都快不会走的其他员工,最后又转向了唯一一个因为什么都没察觉到而不受影响的川平麻友,忍不住嘀咕: “最近确实是有点动荡,但,至于么?” 你这是准备再打一次魔界大战还是黑暗武道会啊? 他们之间商议了什么我无从得知。对我来说,浦饭幽助这个股东的突击就像一阵风,来得快去得也快。还没等到下班就已经不见了踪影。 而我也一如既往的在下班的第一分钟关上了电脑打卡下班。 只是今天我才一到家,就有人来敲门了。 “来了来了。” 我顾不上换衣服就转身去开门,门外,有几天没有见到的奈奈小姐正对着我微笑: “啊呀,是不是打扰你了?” 注意到我还穿着外出的衣服,奈奈小姐歉意的开口。 “那真是不好意思啊。” “没有,我刚下班回来,奈奈小姐有什么事么?” 说到这里,她才像是想起了什么是的掏出了饭盒。 “今天做了汉堡肉,你跟里香一起吃吧。” “总是给您添麻烦了。”我鞠躬道谢。 “没事啦,你们吃的好我也很开心啦……啊,差点忘了。”她说着又在口袋里翻了翻,“差点忘了,这个给你。” 我接过她递过来的票据,发现那其实不是票,而是一张游乐园的招待券。 “在商店街抽奖时抽到的礼品,正好就当做是温泉馒头的回礼——对了对了,那个温泉馒头很好吃哦。”她笑着称赞道。 “那我回头问问店名,有机会再去买吧。” 难得听奈奈小姐夸奖,我决定有机会再去买——嗯,如果老板娘还肯招待我的话。 感觉经过上次的事情,我们应该都被拉入黑名单了。 “不过给我们没关系么?沢田先生……” “阿纲的话,最近每天都忙到很晚呢。”奈奈小姐轻轻叹了口气,“回家也是累的倒头就睡——所以你们姐妹两个就放心的一起去吧,玩儿的高兴点。” 说道‘晚上’、‘很累’我不自觉的又想起那个说沢田先生晚上过的很激烈的美女。 每天晚上这么累的工作……总觉得有点既视感呢。 是谁来着?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个被看到半夜激情工作的还是骨子哥(怪谈受难日的时候),只可惜麻友并不想想起他所以被脑内屏蔽(?) 我要给自己起一个标题。 就叫《拖延症无药可救》 明天出去吃烤肉,希望烤肉给我力量让我biubiu思如泉涌光速写完更新。 实在不行只能杀一只沉咕咕献祭了! 啾咪大家,留言见/~~~ 感谢在2021-10-14 20:36:53~2021-10-15 21:50: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飞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四十三章 虽然从奈奈小姐那里得到了很好的东西,但是…… “游乐园啊。” 我看着手中的门票发起呆来。 说起来我也很多年没有去过游乐园了。 仔细想想最后一次去游乐园好像还是国中毕业的那年跟网球部的同学们一起去的。 虽说是留下了很多开心的回忆,但要说累,也是真的累。并且完全没有二周目一下的想法。 再后来高中时候母亲离开了,我又要忙着考大学和打工的事情,就再没去过这么花时间的地方。 同理,里香也没有去过——毕竟养父是那样的人,我又完全没有时间和精力带她去。 虽然里香自己积累了不少友情时不时会跟朋友们出去玩儿,但像游乐园这样人多手杂的地方,孩子们是不能自己去的,她又不喜欢在外面过夜。所以也没有跟着朋友一起去过。 ——嗯,应该是这样。 仔细想想。 “我跟里香,真的还有很多‘第一次’呢。” 明明是每天都生活在一起的人,但当回忆起来的时候,却发现其实我们之间并没有很多‘值得纪念的瞬间’。 “有时候真的会觉得,人生真的是一个很难的命题呢。” 对着手中的票和面前的电脑发起呆来。 “什么很难?” 南野秀一的声音突然响起。 “人生,或者说是生活?” 我仰头看向抱着资料的红发青年。 “我以前总觉得我跟里香的生活已经很好了,但最近却觉得其实我们可能没有我想象中那样好。 虽说父亲母亲都不在了,但里香已经恢复了健康,而我也已经大学毕业有了稳定的工作,所以不用担心生活上的问题。 而其他的,我跟里香相依为命,自然会分享人生中的风风雨雨。反而忽略了许多浅显易见的东西。 当然不是说人没有去过游乐园或者温泉就活不下去了,但明明过去有过很多机会,可我却完全没有想到去做。 “南野呢?南野跟家里是怎么样的?” “我觉得我的家庭也很普通。”南野秀一把资料放到旁边的工位上,慢条斯理的进行着整理工作,“而且从我出来住之后,基本就一周回去吃一次饭。但这并不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 “觉得家庭也好,家人关系也好,本来就没有某个标准答案——只要适合自己就够了。” “所以我觉得比起后悔过去,倒不如把经历放在未来上。”他抬起手指了下我手中的门票。 “这不就是个很好地机会么。” 没错。 我顿悟了。 比起纠结‘原来我们过去都没有去过游乐园’这类的事情,倒不如好好准备接下来姐妹两人第一次的游乐园之旅。 “太谢谢你了!南野你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大好人!”我一秒发卡。 “我这就去打个电话。” 我把游乐园门票放进包里,拿着手机就出去了。 而办公室的大门刚刚关上,房间里就响起了细微的嗡嗡声。 “天哪,她竟然说藏马大人是好人!” “难道不是么?藏马大人不计报酬的庇护我们这些小妖魔当然是好人啦。” 叽叽喳喳、嘀嘀咕咕。 自从放开了之后,这些妖魔们就像被解放了封印一样,时不时伸出小jiojio四处试探,话题也变得大胆了起来。 又过了一会儿,一个怯怯的声音响起:“可、可是藏马大人,又不是人类吧。” ——好问题。 那么藏马大人,到底是能归为人类,还是不能呢? 为了创造快乐的游乐园回忆,我提前了好几天就开始做起了准备。 包括查看天气情况,去网上人们的留言反馈制作攻略。还专门收拾了个背包收纳要带的东西和准备穿的衣服。 因为要出去一整天,一双舒适的鞋和袜子必不可少。考虑到是难得的姐妹亲子游,我特地抓着里香一起找了同风格同色系的衣服出来冒充姐妹装。 考虑到可能会变天或者起风,最好还是带一件薄外套。 我作为成年人当然不会被区区温度变化打倒,但是里香还小,突然的升降温都可能让她生病。 这次的目的一样是创造美好的回忆,决不能因为疏忽而落得一个坏结局。 “你是小孩子么?” 见姐姐几天都在变来变去,里香忍不住皱眉。 “小孩子才会这么兴奋吧。”简直比她的那些同学还幼稚。 “这可不是兴奋,这是去游乐园的必要准备。”我一本正经的看着里香。“去游乐园,不做好万全准备可不行。” 我回忆起上次去游乐园的经历。 那可真是人生处处有意外,生活天天有惊喜。如果不是因为柳的准备足够充分,那天搞不好真要变成噩梦了。 想到这里,我就觉得还是应该稍微带点药品。 于是我翻出了家里的药箱,在整个带走和只带走部分之间游移不定的时候,里香站出来按下了我手中的药箱。 “不需要。” 她斩钉截铁的说完,就从我手中拿走了它。 一边把药箱放回原位一边皱紧了眉头:“我们又不是去打仗,带这些也太奇怪了。” ——最后一番商议后,我妥协的只带了晕车药和创可贴。 这两个是出门必备,我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放弃。 为了能保证食品安全,我还特地买了材料上门拜托奈奈小姐帮我们做了一顿可以在外面吃的午餐。 毕竟不说做什么,只要是我做出来的东西,就能让我们两个的快乐时间变成医院一日游。 而根据严重程度,这个一日游还可能增加成两日三日或者包周。 这点信心我还是有的。(虽然完全找不到值得自信的点) 奈奈小姐给我们做了饭团和三明治,而且非常贴心的都做成了只有平时的一半大,更方便吃的尺寸。 不愧是你,奈奈小姐! 人间天使! 终于在我的期待和里香的无奈中,约定好的游乐园之日到了。 游乐园距离并盛町稍有些距离,为了当第一批游客减少排队时间,我跟里香天才亮就出发了。 日本的游乐园行业十分发达,虽然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xx乐园倒闭的消息,但也总会有更多新的主题游乐园建成开业。今天和里香去的游乐园是一家海洋主题的乐园。 不仅位置挨着海湾,有非常热门的海洋通道,整体的装潢也是蓝白为主,绘着各式各样的海洋图案。像是云霄飞车之类的项目,也都披上了海洋的外壳。 游乐园的中间还立着一个海神像的喷泉。 穿着蓝白色服饰的少女呆呆地看着面前的游乐园。 ——这跟她记忆中游乐园的样子一点都不像,但又是那么的相似。 也是她曾经想要跟忧太一起来,却最终一次都没有来过的地方。 “里香你想先玩儿哪个?” 我看她睁大了猫似的眼睛呆呆地看着面前的景象,不由伸手在她面前晃了几下。 “想去哪个都可以。” 虽然我做了很多攻略,但第一个果然还是应该去里香想去的项目。 里香转向我,表情中有些茫然。 “去哪个?” 她罕见的像个真正的小朋友那样难以置信的反问道。 “是啊,你想去哪个?” 我的愧疚之情再次涌现上来。 里香会这样,果然还是因为我这个姐姐的失职吧。 “这里有指示牌,选一个里香想去的吧。” 我指着同样绘了海洋纹饰的指示牌。 上面标记了游乐园九成的设施,不知道名字的时候看这里就好了。 里香在指示牌前站了很久,视线不停的在各个项目的名字上游移。终于抬起手指了其中的一项。 “那我们去做这个吧。” “真的要从这里开始么?”我看着那个项目,迟疑了两秒。 “不行么?不是说我选么?”里香眼巴巴的看着我。 “也不是不行……” 只是作为开场项目,多少有点…… 毕竟,一般人是不会以‘鬼屋’作为游乐园的第一站的吧。 这么说起来,我亲爱的妹妹,真的也是意外的很勇很大胆了呢。 虽然是鬼屋,但作为海洋主题的游乐园,自然也披上了一层海洋相关的外衣。 所以它的名字其实是‘幽灵船’。整体的造型看起来也是一座腐朽的大船。 “就您二位么?” 给我们验票的工作人员也是水手的打扮,他可能也是第一次见到一大早就跑来鬼屋的游客(还是小孩子),惊讶的问了一句。 “对,就是我们两个。” “啊……那,请进。” 他打开了入口处的围挡把我们放了进去。 “里面有些黑,请务必注意脚下,要是太害怕了或者遇到了什么问题,可以举起手来求助,我们会有工作人员来帮您的。” “那么,希望你们能拿到幽灵船上的宝藏。” 跟门口的工作人员打完招呼,我们就走进了昏暗的幽灵船里。 踏上木质的地板,大门就在我们身后缓缓的关上。周围是阴暗的船舱和破败腐朽的装饰物,昏暗的灯光若隐若现,仿佛随时可能有什么东西跳出来。 哪怕我不怕妖魔鬼怪,也被这氛围带出了几分紧张感。 我们顺着面前的路往深处走,两边渐渐出现了或开或关的舱室,舱室附近的光线格外昏暗,只能隐约看到一个轮廓。 “里香,还好么?” 我担心里香第一次来会害怕,小声的问道。 “实在不行我们就终止。” 里香摇了摇头,拉着我的手继续向深处走。 就在这时,地板突然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我顺着声音看去,就见不知何时,一个浑身扭曲露着半截骨头的人形爬到了里香的面前。 ‘它’抬起头,对着里香咧嘴一笑。 然后—— “啊啊啊——” 作者有话要说:鬼故事,有人扮鬼吓里香(某种意义真的是鬼故事耶) 说到游乐园,仔细想想我竟然也有七八年没有去过了的样子(不想都没意识到) 今年有点想去环球影城玩儿!想去霍格沃茨!有人去过么?有攻略么?(你) 啾咪家人们,留言见/~~~ 感谢在2021-10-15 21:50:39~2021-10-16 22:47: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玛琪饭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四十四章 作为一个游乐场的鬼屋员工,早上都是他们最清闲的时间。毕竟正常情况下没有人会到游乐园之后直奔鬼屋的。 “今天三浦又请假啊。” “是啊,所以我要去宝箱那边,入口就拜托你了——反正一大早不会有人来的,放松点睡一会儿也没事。” 因此懒洋洋躲在入口旁边的暗室内的员工在见到那一大一小两个女孩子的时候,心里稍微有点不高兴。 毕竟要是没有她们,他现在就能眯一觉了。带着这种想法,他准备好好吓唬一下这对一大早就来鬼屋的奇葩游客。 他没有像往常那样从突然打开的门往外爬,而是利用暗室的另一个出口从两人附近的地方跑了出来,悄咪咪靠近之后像丧尸一样近距离的爬向两人。 尤其是那个小女孩儿。 应该会吓得够呛,然后又哭又闹的吧。 想到那样的画面,他那因为打盹被人打断而起的火气就平缓了很多。 只要再往前一步。 他看着面前小小的女孩儿,甚至已经想好以怎样的角度去吓她了。 然而当他的手碰到小女孩儿的鞋子,却并没有听到预想中的尖叫。可能是还没反应过来。 他这样想着,又抬起头,以预先准备好的露出血肉模糊的脸的部分展示在她面前。 嗯,这样总该吓到哭叫了吧。 男员工信心十足的想着,然而当他看向小女孩儿的脸的时候,却只看到了一张空白的轮廓。 黑色秀发下原本应该是可爱面部的地方,只有一片雪白。那样一张白色的脸,正笔直的向着自己的方向靠近。 要被碰到了!要被吞掉了么!?天哪! 随着那张空白的脸的靠近,男人的恐惧达到了极点。 终于。 “啊啊啊——” 他不由发出了尖叫。 接着就听到了有遥远而恐怖的女声响起: “里香!不能踩工作人员啊!” 天哪,我要被…… 嗯? 男人一脸懵逼的回过神来,这才注意到自己手背上有半个小小的鞋印,在往上看去,那个被自己当做吓唬目标的漂亮小女孩儿正眨着眼看着自己。 注意到自己的视线,乖巧的向自己道歉。 “对不起啊,不该因为被吓到就踩你的。” 男员工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然后才僵硬的爬了起来。 “啊……那个,没事,也是我离得太近了。” 他凝视着那个孩子,小女孩儿漂亮的眼睛十分灵动。嘴巴鼻子也都很正常……完全无法想象先前这里竟然是一片空白。 他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 果然是因为自己太困了看错了吧? 嗯,一定是这样,以后不能再熬夜了。 我见员工没有生气,里香也乖乖道歉了,终于放松下来。 确实鬼屋员工跑的太近了,但里香这么用力一踩也不对。把一个大老爷们踩的叫成这样,得用了多大的劲儿啊。 “里香,鬼屋的鬼都是工作人员扮的,不能伤害他们知道么?”我借着这个机会跟她讲解了一番。 这才遇到第一个员工,后面还不炸掉有多少个呢,要是被吓到就打人,我觉得我们今天怕不是要赔到倾家荡产了。 里香歪了歪头,乖巧的抓着我的袖子道歉。 “我知道了,我以后不会随便打人了。” “那就好。”我摸了摸里香的头。 但很快又补充了一句。 “不过要是有谁不是为了吓你而碰你,比如说不是抓而是摸你的腿或者身体的话,不要犹豫,揍他就对了。” 我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能让里香太乖巧,完全不反抗。 “真是误会的话我会好好跟人道歉的,所以不要担心。” “姐姐也是。”里香突然开口。“要是有什么奇怪的东西靠近你,一定要记得把他们都打走。” 想起姐姐身边那些家伙,里香的眼神冷了起来。 “无论是谁都一样,我也会保护姐姐的。” 尽管是在鬼屋,但是—— “我妹妹怎么这么可爱啊!”我忍不住一把抱住里香。“姐姐我真的超感动的!” 还有什么比可爱的妹妹说要保护自己更让人感动的事情么? 没有!不存在,有我也要干掉它! 我忍不住贴上里香肉乎乎光溜溜的脸颊蹭蹭。 “我是说真的!”里香在我怀里挣扎的样子也好可爱。 “我明白,不过现阶段的话,还是让姐姐好好保护里香吧。” 我放开里香,看着她不甘心的揉着被我蹭红了的脸颊对她伸出手。 “走吧?” “嗯。” 在感人肺腑的姐妹情深戏码中,我们告别了第一个员工继续往里走。 越是往里走,我就越是惊喜。 不愧是最近几年正火的主题乐园,幽灵船做的十分惊喜,不仅是布景做的好,各种摆设道具也做的很精细。 我甚至看到一个原本暗着的蜡烛‘啪’的一下就亮了起来。 还有那些散落的箱子和绳子,竟然也都是真的。我还打开了其中一个箱子,差点被那潮湿腐朽的气息熏了一个跟头。 ——我从没想过一个鬼屋能让我玩儿出地下城探险的感觉。 “比想象中还要精致很多啊。”我拉着里香边走边感慨。 里香也十分感兴趣,一直都在转着小脑袋到处看。偶尔也会跟着我一起凑上去摸摸碰碰那些道具。 本来以为海洋主题乐园的鬼屋会是弱势项目来着。 日本虽然是以妖魔鬼怪著名的国度,一直以来也有很多主打惊悚的娱乐项目。 但随着互联网时代的兴起,鬼屋作为传统项目已经逐渐失去了市场。 虽然一直存在,但越来越少,而且大多被当做附加的边缘项目,本身不受重视,预算自然也不会高,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种情况下质量也就不能太强求。 像这样精益求精有追求的鬼屋,我真是很久没有见过了。 虽然除了第一个员工之外都没有再遇到工作人员这点让人有点在意…… “但考虑到预算,在布景上砸了大价钱,没钱请员工也不奇怪,对吧里香。” “里香?” 我低头就想跟里香说话,却发现原本应该一直抓着我袖子的妹妹不见了。 “里香!?” 我赶紧顺着来的方向跑了过去,边跑边喊着里香的名字。可是昏暗的海盗船内却除了我的回音,什么都没有。 “里香?你去哪儿了?” “里香?” 我甚至一间间的打开周围的舱门。但就算这样,我都没有看到里香的踪影。 无奈之下我只能举起手臂,试图寻找工作人员的帮助。 应该是能通过监控看到的吧。 我举着手往来的方向走。 从二层的船舱,走向一层。 终于,我看到了前面有正在晃动的人影。 “抱歉打扰一下!” 我急急忙忙往前赶,不管是工作人员还是后面进来的游客都好。我需要人帮我一起找里香! 然而不等我跑过去,就听见前面注意到我的人对着我的方向焦急的大喊道: “别过来!小心——” 几乎是跟姐姐分开的那一瞬间,里香就意识到了。 但她察觉的还是太晚了,等她警惕起来的时候,姐姐已经不见了。 明明没有移动,明明上一秒还抓着姐姐的手,但已经完全察觉不到姐姐的身影。周围也只有并不陌生的阴冷和昏暗。 娇小的少女没有了先前温柔可爱的表情,冷下脸来。 当她不笑的时候,就像是一个精致美丽的人偶——而且还是鬼片里会出现的那种。 窸窸窣窣的声音突然响起。 像是说话,又像是有人念经,起起伏伏的声音就像是在引诱人过去一样,从一个方向传来。 里香沉默了一会儿,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越是向前,声音就越大。 周围的光线也不知不觉明亮了起来。 又走了不知道多久,里香终于来到了终点,也就是声音传来的方向。 那是一个白色的空间。 当她走进去的一瞬间,白色的空间瞬间变成了一个古朴的白色祭坛。正中间是祭坛,周围是各种装饰还有桌椅。 这时她才发现,除了她之外,周围还有很多人。 这些人中男女老幼高矮胖瘦各不一致,让人分不清选择的标准。 唯一相同的就是此时的他们不管什么姿势,此时都表情呆滞的凝视着前方的祭坛,里香甚至试着在一个人面前挥了挥手,那人也完全没有给与反应,就连到里香手伸到他眼睛前的时应有的本能眨眼都没有。 就像是被什么催眠……或者控制了一样。 接着祭坛上传来了声音。 里香顺着声音看去,就见到了祭坛前正站着一个人。 那人穿着不知道哪个宗教的衣服,身上有很多奇奇怪怪的纹饰。 里香并不认识那些纹饰,但本能的联想到了各种魔法阵或者印记之类的东西。 因为他逆着光,里香并不能看清他的脸,但隐约还是感觉那人正带着悲悯的表情看着自己。 ——就好像看到一个生活悲惨困顿的可怜虫。 看着祭坛下方孤零零站着的女孩儿,那人缓缓开口: “我们已经等你很久了,被选召的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画风不同的大冒险(?)要开始了! 待我再去看看坂本大佬是怎么装逼的(……) 不知不觉更新时间晚了好多,呜呜,得想个办法克服拖延症了。 明天就又是周一了,大家一起努力克服拖延症! 啾咪,晚安/~~~ 第四十五章 “钉崎前辈……我们不会就交代在这里吧。”怯怯的声音在昏暗的空间中响起。 刚入学没多久的新生摸着自己的伤口颤抖着。他并非是出身世家,而是初中毕业才因为有特殊力量才被特招进高专的。 本来他还觉得这是自己是‘天选之人’、是自己即将成为主角的证明。 万万没想到这才刚走完少年漫第一卷 的剧情,就要送命了呜呜呜。 “闭嘴啦,你再说这种泄气话我就先把你丢出去。”有着鲜艳的橘色发色的年轻女人凶完后辈,继续警惕的盯着周围。 这无疑是个陌生的地方,似乎堆放了很多东西,但太暗了并不能看清是什么。 最重要的是,她能感受到那些隐藏于其中,蠢蠢欲动的‘东西’。 她也没想到只是追踪一只咒灵,竟然还会涉及到近来很火的‘光之神教’,更没想到一个明面上劝人向善,宣称拯救世人的宗教,私下竟然使用这样恶毒的咒灵—— 真是,她只不过是出国一阵子,怎么感觉变得更糟糕了呢?五条老师到底在搞什么嘛。 “这样的宗教都能合法,果然这个国家就没救了吧。” 她忍不住抱怨了起来。 一个盘星教就够要命的了么,这种私下使用恶毒咒灵作祟的宗教竟然也能合法,而且还以‘光’为名。 “简直比完全不好笑的搞笑作品还过分。” 抱怨的同时,她的大脑也在高速运作着。 他们两个是在追逐咒灵的时候来到这个一片昏暗陌生的地方的。 因为没有参照物,所以既不能判断方向也不能判断位置,但根据她多年战斗积累下来的经验,她隐约能感觉到他们已经不在原来的地方了。 至少不是他们追进去的那座废弃建筑中。 是被带去了领域当中?还是来到了异空间?无论哪个对现在的他们来说都十分不妙。 啪嗒啪嗒…… 脚步的声音响起。 昏暗之中,有什么东西正冲着他们冲过来。要是只有三五个她还能想想办法,但要是不幸撞到一群。那她可没把握能全身而退。 真是,相当糟糕的情况。 通讯设备全都失联,没有外援,后辈还受了伤。 钉崎野蔷薇握紧了手中的钉子。 然而当她终于能看到来者的时候,却发现…… “普通人?” 她惊讶的看着那个向着自己快步跑来的人,虽然因为很暗看不清脸,但那无疑是个没有异样的普通女性。 “抱歉打扰一下!” 她听到那人急急忙忙的声音。 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别过来!小心——” 野蔷薇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从地面涌现的大量黑色物体。 它伸展着扭曲的肢体不断涌现,隐约还能看到像是利齿一样的东西在肢体与肢体之间的缝隙中挣扎,钉崎野蔷薇甚至能感受到它的愉悦——那是遇到猎物的喜悦之情。 它的位置不仅在自己和那个年轻女人之间,并且更不幸的是它距离那个女人更近一些。 太近了,不知道能不能来得及。 钉崎野蔷薇紧急抽出钉子就要钉下去——不管来得及来不及,她都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人在自己面前出事。 然而…… 啪叽。 她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女人一脚踩在了那个咒灵身上,接着就有一股古怪的妖力从她的背包中涌现出来,形成了一个有着尖牙利齿的花苞。 然后那花苞张开血盆大口,一口把正准备顺着她的脚往上吞噬的咒灵撕咬吞咽了下去。就好像吃大块肉的烤串那样撕扯着。 钉崎野蔷薇好险没把自己的钉子扔出去,然后就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女人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样走到了自己的面前。 她离得只有不到一米的距离时候她才终于看到了那人的脸——真的是相当年轻的女性,三十来岁,一脸焦急。 “抱歉打扰你们了,我跟我妹妹走失了,请问你们有没有看到一个穿着蓝白色衣服,十多岁的黑发女孩子?”钉崎野蔷薇听到那个年轻女性的声音继续说着。 “没有。”钉崎野蔷薇摇了摇头。 他们追着咒灵突然来到这里就没有去过别处,面前这个女人是他们在这里见到的第一个活人。 应该是活人……吧。 她看着那个撕扯吞掉黑色触手状咒灵的‘花苞’,又看了看面前的年轻女人。 “你的包……” “包怎么了?”我眨了眨眼。看了眼一直背在身上的挎包。 因为带了外套和便当,我特地选了一个最大的挎包出来。难不成水漏了? 我赶紧拎起挎包摸了摸底部,然后舒了口气。 还好,干干的,应该没事。 “看、看起来有点沉。”钉崎野蔷薇眼睁睁看着那个女人的手若无其事的从花苞的茎秆出穿过又收回来。 那正在撕咬的花苞也只有在被碰到的时候扭了一下,并没有被影响到进食。 ——应该说是进食吧。看着那个不断再生又不断被吞食的咒灵,钉崎野蔷薇的脑海中不合时宜的闪过了‘自助餐’一词。 一直到被吃干净之前,它都会像自助餐厅的食材一样源源不断的被吞食吧。 钉崎野蔷薇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在这种时候,敌人的敌人就可以是朋友。 哪怕这个‘朋友’似乎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毕竟放了便当外套什么的。”我解释了一下,接着突然响起她之前的大喊问道。 “啊对了,你刚刚想说小心什么来着?听到我的问话,钉崎野蔷薇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没什么了。” 都被吃了,还小心什么呢? 现在看来,反而是什么都不知道的自己和学弟要小心一点吧。 “抱歉麻烦你们陪我一起找妹妹。” 我万分感激这两个遇到的好心人,虽然这两人看起来紧张的有点奇怪,但看到地面有杂物就提醒我注意的人,怎么也不像是坏人。 再加上我现在确实需要其他人的帮助,多一个人总是好事。 “我举手很久都没有工作人员来帮忙,遇到你们真是帮了大忙了。” “没什么,正好我们也没别的事情。”钉崎野蔷薇本着少问少错原则的只问了重点。“你跟你妹妹是在哪里走失的?” 那咒灵最终还是被奇怪出现的花苞吃的一干三净。享受完自助餐…… 咒灵的花苞满足的打了个饱嗝之后回去了那个女人的包里,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 但钉崎野蔷薇却能肯定,若是自己有什么异动,那个‘花苞’一定会对着自己张开那血盆大口。 ——这个女人到底跟妖魔有什么关系?她说的‘妹妹’真的是活人么? “三层大概是船长室之类的地方吧,我们原本在那边翻宝箱……咳咳,这里的宝箱做的都挺逼真的,我们就没忍住都翻了翻。”说到这里我有点不好意思。 都这么大的人了还乱动鬼屋的布景,真的很抱歉。 “船长室?怎么会有船长室?” 听到高中生模样的男孩子的问题,我有些惊讶。 “幽灵船有船长室很正常吧?你们选项目的时候都没注意到这是幽灵船么?” 门口的工作人员也没告诉他们么? “啊我们吵架了所以随便找了个就进来了,没注意到。” 钉崎野蔷薇赶紧试图补救,“还是先找你妹妹吧,她那么小应该很害怕吧。” 钉崎野蔷薇说话的时候,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年轻女人的背包。 她能感到那股古怪的妖力仍然存在于其中(虽然只有很小一点),但现在显然不是去追究这妖力究竟是什么的时间。 不管是为了弄明白这里是哪里,还是监视这股妖力,她都觉得自己应该跟着这个年轻女人身边。 “对了,还没有自我介绍,我是钉崎野蔷薇。” “啊,我是川平麻友。”我赶紧也说了自己的名字,“我的妹妹叫川平里香。” 不知不觉中,我们已经走到了三楼的位置。 “是在这里么?”见我停下,钉崎野蔷薇四下张望了起来。 “是……应该是这里。”我迟疑的开口。“我记得是在这里的但是……” “没见到像是船长室的地方啊?”高中生开口。 这里虽然有很多舱室,但并没有我跟里香先前进去过得有宝箱的船长室一样的地方。 “可能是太黑你记错了吧。”钉崎野蔷薇安慰的拍了拍我的肩膀,“总之我们就以这里为中心开始找里香吧。” 她说着开始分配工作。 “为了防止我们也走散,所以大家不要走远了,就以这里为核心,我去搜里面几个房间,你搜外面的几个房间。” 她指了指自己的同伴,“最后川平小姐就负责面前的这几个房间吧。大家说话声音都大一点,这样遇到什么事我们也好及时反应。” “好的。” 我一口答应。 “不……好吧。” 男高中生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向外面的舱室走去。 我也继续叫着里香的名字走进舱室里找了起来。一时之间,整个幽灵船里都只能听到我们此起彼伏叫着里香名字的声音。 只可惜我们三个就这么边走边叫的搜遍了整个三层,都没有找到里香的回应。 “在往上看看吧。” 我把目标放到了最后的第三层。 一层刚刚没有找到,三层也没有动静,那就只能上去了。于是我们摸索的找到了去往三楼的楼梯。 钉崎野蔷薇看着像是通向三层那深渊一样黑暗的楼梯,跟学弟对视一眼后咬牙点了点头。 反正在这里也没有出路,那铤而走险又有何妨? 作者有话要说:野蔷薇!是我心爱的超能打的野蔷薇! 不管独眼怎么安排野蔷薇的剧情,反正我就是要她活着!(搂紧野蔷薇) 今天23点前写完了!好耶!我进步了(喂) 争取明天再早一点。 啾咪,留言见/~~~ 第四十六章 “里香——” 有谁在呼唤自己。 正站在熟悉的公园里的少女猛然回过头来。 “怎么了里香?” 注意到面前的女孩子的动作,黑发少年歪了歪头。 “城堡,要塌了哦。” 他一边说着,一边小心地扶住面前用沙子堆起来的粗糙城堡。 “有人在叫我。” 里香看着自己唯一在意的少年,喃喃道。 真奇怪,为什么会觉得那个声音也很熟悉呢? “没有人叫你啊,是你听错了吧。” 少年露出有些奇怪的笑容,接着抓住了女孩子的手。 “这里可是我们的秘密基地,没有第三个人知道的。” “我们不是说好了,要两个人一直一直在一起的么。” 少年羞怯又热情的对面前的女孩说着。 “你不是这样说过么?希望世界上只有我们两个,所以我们才有了这个秘密基地。” 他那样热切的看着里香,甚至让里香在那一瞬间失去了思考能力。 “没错。”里香听到自己这样说着,“无论什么,都不能让我们分开。” “所以不要再听其他的声音了。”‘乙骨忧太’笑了。“只看着我就好了。” “是的,我会一直看着忧太。”少女重复道,“一直。” 纯白的空间中,周围的人仍然四仰八叉的待在原地,有人哭有人笑,但更多的还是原本空洞呆滞的表情。 少女呆呆地站在祭坛上,穿着宗教服饰的男人满意的看着被自己控制住的少女,露出了满足的笑容,“对,没错。” “就是这样,沉浸在幸福中吧。然后,为了我们的新世界效力。” “把你的脏手从里香身上拿开!” 压抑着怒气的声音从祭坛后方传来,一个带着日本刀的黑发青年不知何时站在那里。 他来清秀无害的容貌此时因杀气而显得格外狰狞。 “这一切都是神明的旨意,我只是来接被神明选中的人。” 男人并没有被激怒,只是转过头用怜惜的语气回道: “你也是可怜的人啊。” “明明是拥有力量、本应高高在上的存在,却被劣等种们所束缚,成为了走狗。” 他说话的时候,手怜爱的抚过里香的脸颊。“就跟这个孩子一样,明明生来就应该是统治略等种的统治者,现在却只能跟着略等种过着虫子一样的生活。” “来吧,现在还不晚,追随我们的神明!追随我!全世界的一切都会是我们的!权利、财富、女人,所有的一切,都该是被我们享用的!” 男人的语气中是满满的狂热,他对着身为‘同胞’的青年发出了邀请。 没错,他已经跟过去不一样了。 他就是神明唯一的代言人,理应是这个世界中除了神之外,最至高无上的存在。 虽然那群被低贱的劣等种们洗脑了的咒术师们接连抗拒神明的力量,但他原谅他们。 因为他们只是被劣等种洗脑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高贵,等他把他们解放出来,重新回归神明的庇护。这些同胞们就知道自己有多么用心良苦了。 黑发青年——乙骨忧太压根没听他都说了什么,他的注意力全在男人放在里香脸上的那只手上,并且火冒三丈。 “我再说一遍,从里香身边滚开。” 他的声音冷的像是要能结冰。 “我说不呢?这孩子是被神明选中的容器,是能容纳神明力量的珍贵圣女。” 宗教服饰的男人的声音也跟着拔高,“被救赎净化之后,她将带着神圣的使命重生!” “别开玩笑了!” 乙骨忧太手中长刀出鞘,狠狠的劈到了保护祭坛的结界上。 “谁也不能愚弄里香。” 普通人看不到的结界上,刀劈砍下来的位置泛起涟漪样的波纹抵消了刀上的力量。 接着就有一条光带从结界中冲出向着他的要害冲来。乙骨忧太并没有气馁。 他早已经预料这刀无法直接奏效,于是他不慌不忙的躲开了那冲向自己的光带,再次挥动手臂,立刻进行了第二次、第三次的攻击。 因冲击而被扰乱的气流四散飞舞,撞到哪里,哪里就会出现如同刀割一样的划痕。 乙骨忧太的黑发被切断,白皙的脸颊上也浮现了一丝红痕。 接着,红色的液体顺着脸颊的弧度向下滑落。他却像是没有察觉到一样,继续跟结界和其中的光带战斗。 “没用的,我的力量是绝对的。”那人像是看无理取闹的孩子一样看着对自己发动进攻的乙骨忧太。“只要在神的庇护下,我就是绝对无敌的。” “是么?” 乙骨忧太突然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 接着他几步跳开,身上的咒力暴涨,仿佛就连周围的空气都因此而凝固。 “你其实只能龟缩在结界当中吧。不,不如说你根本没有足够的力量控制这个结界。 所以才只能像这样被动防守着——就连那些攻击我的光带,也只有在被触发的状态下才会有行动。” “那又如何?”尽管带着被看穿了的恼怒,但男人仍然信心十足。 “放弃无力的挣扎吧,你再怎么攻击都没有用。倒不如早早觉悟归顺我。” 他的手再次摸上里香的脸颊。 “这样一来,到说不定还有机会跟她站在一起。” 他是这般傲慢,以至于完全没有注意到空间中不知何时出现了第三个人。 “是么?我可不这么认为。” 低沉的声音响起,黑发的僧侣带着笑容站在了结界外。 “你是怎么进来的!?”宗教服饰的男人这次是真的震惊了—— 因为找到了里香这个超出预期的优质素材,他明明已经封闭了所有的通道。 并且让四大护法守护在外,还下达了无论是谁,未经允许靠近就格杀勿论的命令。 “这个嘛,当然是走进来的。” “久违的散个步发现了一些有趣的虫子就跟着过来看看,没想到能遇到意外之喜——忧太君,好久不见。” 他用相当熟稔的语气称呼着满脸警惕的黑发青年。 “夏油,杰。” 乙骨忧太就没那么好态度了,他从牙缝中挤出了这个每次出现都会让人不幸的名字。 “别这么生疏嘛,好歹我也是你的前辈兼你老师的好友啊。” 僧侣打扮的黑发男人歪头摆了摆手,丝毫没有自己正身处别人的地盘的紧张感,“叫我夏油前辈嘛。” 乙骨忧太擦掉脸上的血痕冷声道:“我可没有你这样的前辈。” “诶诶,不就是过去对你可爱的小女友有些想法嘛——后来不也没成功么。” 提到这件事,乙骨忧太就觉得自己的血压又拉满了。 这个混蛋还好意思说! 过去觊觎里香,现在还在姐姐大人面前抹黑自己。总之跟这个男人碰到一起就没有一点好事。 两人你来我往说的好不热闹,身为‘主人’的男人就像是被人遗忘了一样。 心高气傲的男人自然咽不下这口气,他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来。 “你们怕不是忘了自己在哪里吧。” 再别人的地盘上还敢这么嚣张! “在肮脏的虫穴里嘛。”夏油杰细长的眼睛里浮现了不悦的情绪,“本来因为久违的见到忧太君而暂时忍下了在虫穴里的不适,你偏偏还要提起来。” “果然不应该对虫子留情啊。”他的语气里满是蔑视,就好像真的在说什么让人恶心的脏东西。 “放肆!” 男人顾不得面前的少女了——反正他已经侵入了对方的心灵世界,那么完成心灵控制就只是早晚的事情。比起这个,他一定要先弄死这两个家伙。 是的,他已经不再把这两人视为同为高等存在的同胞了。 “神明的仆人们!听从我的命令!来到我面前!” 他大声呼唤着自己的护法。 “驱逐这些入侵者!” 一切都会像以前一样。 被他赋予力量的护法们会如同狼犬一样赶来,将这两个敬酒不吃吃罚酒的家伙撕成碎片,用作供养神明的养料。 听到他的话,乙骨忧太反射性的摆出了防御的姿态。 然而。 半分钟过去了,白色的空间里仍然一片寂静,什么都没有发生。 又过去十几秒,乙骨忧太都受不了了。 “有什么招式就放吧,想通过这种手段让人放松警惕后再偷袭也太卑鄙了。” 他认为这是男人的阴谋。 他就是想塑造出‘无事发生’的情景,等自己放松警惕的时候,再一口气行动。 宗教服饰的男人:“……” 夏油杰:“噗。” 他忍不住笑出声来,接着一本正经的对祭坛中的男人说道: “就是,太卑鄙了,堂堂宗教领袖,怎么能用这么卑鄙的手段呢!?你还有点宗教领袖的尊严么!” 被两头挤兑的男人却是有苦说不出。 他并不是在故弄玄虚,也不是在酝酿什么的。而是真的跟自己的护法们断开了联系。 他发出的召唤就如同石沉大海那样,没有一丁点回应。 怎、怎么会。 他第一次失去了先前的从容。 那明明是神明赐予的力量。 是这世界上最至高无上的力量,在自己的精心饲育下,明明应该是无敌的! “混蛋!快回应我啊!我可是神明的代言人!我的话就是神明的意志啊!” 他在心底大声怒骂,然而无论他怎么做,都没有一丁点回应。 反倒是夏油杰突然一捶手心,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开口道: “啊啊,难道你是在叫那些趴在入口的虫子?” 他歪了下头,十分‘可爱’的笑了一下,“哎呀,因为他们明明是虫子却敢趴在门口碍事,就一不小心都处理掉了。” 他细长的眼睛中浮现冰冷的光泽:“如果是你养的虫子的话,那还真是不好意思啊——不过话说回来,在门口放任虫子碍事,这种做法本身就有错吧,你说是么?” 作者有话要说:会让人不幸——特指会让乙骨忧太不幸(喂) 没有五条悟,夏油杰都正常了起来(咦) 说起来日本的宗教还真多啊……而且奇奇怪怪什么都有(随便查了几个都让我吃瓜吃噎着了) 越来越冷了,今年好像还没说啥时候供暖,呜呜,暖贴救我狗命。 啾咪大家,注意保暖哦! 留言见/~~~ 感谢在2021-10-18 22:56:17~2021-10-19 22:48: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078447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四十七章 身披宗教服饰的男人咬牙,牙齿甚至因为过于用力而发出了细微的碰撞声。 虫子! 他怒发冲冠。眼眶也因为过度的愤怒而泛起红色。 他竟然敢说自己精心挑选的护法是虫子! 这个该死的家伙。 自从得到神明的旨意之后,他从未受到过这般屈辱。 但没关系,他还有杀手锏。 “你以为你已经打败了全部么?” 他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黑紫色,看起来就盈满不详气息的水晶球,接着一把捏碎。 “那只是我放在明面上的傀儡罢了,出来吧!我的仆人!代表神明降下惩罚!” 乙骨忧太下意识的摆出了防御姿势。 虽然他不认为这个人真的能再用出什么杀招,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能够组织起一个有名有姓的宗教,首领的临死反扑怎么也应该有些威力。 被捏碎的紫色水晶球中弥漫出黑紫色的雾气,接着那些雾气不断向上翻涌,扭曲着组合在一起,就像是要形成某种实体。 然而无论雾气怎么努力,都没能完成哪怕一个部位的实体化。 只能带着不甘重新崩塌烟消云散。 在做好了完全戒备的乙骨忧太来看,那就宛如一个发烟机,还是坏掉的那种。 “不、不可能,那可是我精心培育的杀手锏——” 那可是他千辛万苦才找来的好苗子,后面为了培养他成才,他还特地砸重金去寻找各种咒灵和诅咒。 只要不断吞食咒灵和诅咒就能一直变强,那样的家伙,怎么可能就这样没了动静!? 男人懵了。 夏油杰笑了。 “啊呀,难道你说的是这个东西么?” 他的手在背后空空一抓,就抓出了个像是巨型垃圾一样的东西,接着就有些苦恼的把抓在手里,宛如破布烂泥一样的‘东西’丢了出去。 那宛如破布烂泥拼凑起来的东西,就那样安静地重重砸到了地上,一动不动。 “解决掉那四个虫子之后觉得太轻松了就四下翻找了一下,结果找到了这个——因为会让人想到一些不愉快的东西,所以一不留神下手太重就弄成了这样。” 说话的时候,夏油杰脸上还是那副清爽的模样,“我啊,真的很讨厌那种道貌岸然,满口大义和牺牲的家伙呢。” “不可能!我明明隐藏的那么好!” 不知是那句话让他破了防,原本胜券在握的男人声音都变了,“我还特地把那四个人放在明面上,出任务的时候也从没让他露过脸,更没有让教众看到过他,你是怎么……” 他向后退了两步,背后的汗毛都因突来的恶寒而战栗起来。 怎么也无法接受自己精心培育的、费尽心思隐藏起来的杀手锏就这样被干掉了。甚至没能让自己看到最后一面。 “问我怎么……四大天王其实有五个,我以为这种jump梗已经是被玩烂了东西了。” 乙骨忧太:“……” 只从什么时候都想到什么说什么这点来看,他不愧是五条老师的同学。 他的视线落到了仍然双目失神站在中间的里香身上。 那个大概是教主的家伙做什么都无所谓,把里香救出来才是最优先项。 ——可恶,一个两个的竟然都对这么可爱的女孩子下手。 这些搞□□的人果然罪大恶极不可饶恕! 不管乙骨忧太和在祭坛中心的男人怎么想,夏油杰自顾自的继续嘲讽拉满。 “不会吧,到现在还有人觉得四大天王其实有五个是一个会让人惊讶的设定么?”他一脸看土包子的表情。 这种东西他跟悟高中的时候就已经看腻了——没想到都这个时代了还有人拿来当宝贝一样出来秀。 他连‘落伍’一词都懒得说了。 甚至觉得自己跟这样一个家伙同为宗教‘教主’,简直是跌了身价。 不过看在他让多少让自己看到一些有意思的东西的份上,倒也不是不能让他死的干脆利落点。 ‘死的没那么痛苦’,本身就已经是仁慈的恩惠了。 他说着,驱动起那些被引来此处的人们。 这些人的力量虽然微弱,但凝聚到一起献给神明也多少能派上些用场。 一条条白线从人们身上浮现,想着祭坛中央的方向凝聚。 接着笼罩祭坛周围的结界也跟着收缩,从笼罩着大半个空间,变成只庇护核心的半圆。 没错,他还没有输。 只要集中力量强行完成洗脑,然后再催化她觉醒力量——哪怕是透支了也没关系。只要能离开这里,他就能利用信徒和其他手下东山再起。 就在这时,他终于感觉到祭坛跟少女之间的联系断开了。 少女的身体微微颤动,头也微微抬了起来。 一定是洗脑完成了! 绝地逢生的喜悦撕裂了他的声音。 “我还没有输!” 注意到里香的动作,那人像是抓住最后一份筹码翻盘的赌徒一样面露狂喜。 “快,快用你的力量保护我!解决掉这些入侵者!” 他伸出手,对着面前垂着头的女孩大声命令道。 “里香!” 他听到那个青年的声音,但他全然不在意。因为只要完成了洗脑,那么少女就会对他唯命是从,哪怕是要面对自己过去最心爱的人、甚至是牺牲自己。 “为了世界上你唯一重视的我,快去——啊啊啊!”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面前的少女向着自己走了一步,而伸出去的手也以一个正常绝对无法到达的姿势扭曲了。 美貌少女的眼睛重新恢复了神采,她向前走了一步,如男人所愿那样释放了自己的力量。 同时,也让人们清晰的感受到了她此时暴怒的心情。 她绝对不能饶恕。 竟敢利用她和忧太那些美好的回忆冒充忧太来控制自己。 里香每一次呼吸中都带着火气。 被人为控制的幻境正在崩塌。 远处的街景早已碎裂,仅剩两人的公园也像是被摔坏的拼图一样,碎成块块碎片。 怒火冲天,如同复仇女神一般的里香则是死死的掐着‘忧太’的脖子—— 只是此时‘忧太’已经无法保持忧太的样貌,露出了它漆黑的原貌。 “不可能!你怎么能识破我的!明明你的愿望就是一生一世跟他在一起!” 这是她发自心底的愿望,人类怎么可能放弃自己最渴望的东西? 它在少女手中挣扎,却怎么也无法躲开那如同钢筋铁骨一般死死抓着它的小小的手。 “因为你不是忧太啊。”里香冷声道,“我怎么可能认不出忧太呢?” 她只是因为回忆起上一世那些珍贵的回忆而有些恍惚罢了。她从没有一刻认错忧太,又怎么可能被这样的东西欺骗? ——不行。 必须赶紧跑。 它慌了。本能也同时疯狂的发出警告。 告诉它若是现在不能及时逃命,就会死在这里、被面前的少女杀灭。 但已经晚了。 从它在发现少女,并且因贪图她的力量而把人拉进来的那一刻就晚了。 美貌的少女没有一点犹豫的用可爱的声音发出了这世上最恶毒的诅咒:“去死吧。” 没错,想要玷污她和忧太的回忆是绝对不会被饶恕的重罪。 只有死路一条。 那肉眼无法看到的力量遵从了主人的意愿,从幻境延伸到现实,化作巨大的束缚将面前的人紧紧攥住。 那人惨叫挣扎间掉落了衣服上的兜帽,露出一张平淡无奇的中年人面孔。 也许是因为一直作为教主处尊养优,跟同龄人相比,他的状态无疑是年轻的。 但此时那张保养得当的脸却因为疼痛和恐惧而扭曲,看不出原本的样子。 他的身体也像是被握住的橡皮泥那样凹陷扭曲出了奇怪的形状。 “啊啊啊——” 像是被刻意放过的惨叫响彻云霄。 “里香!” 乙骨忧太对这种情况再熟悉不过。 很久以前,当里香被自己诅咒作为‘诅咒女王’的时候就曾这样做过。 “别让他脏了你的手!” 乙骨忧太其实并不在意这家伙的死活——虽然理论上他需要把人活着带回去接受惩罚,但这种程度的家伙,就算是被杀死也不会被奇怪。 他只是不希望里香的手因为这样的家伙而沾上人命。 乙骨忧太一边躲开因失控而产生的来自结界的攻击,一边拼命向着里香的方向靠近。 另一边的夏油杰也带着‘中大奖了耶’的表情向着里香的方向前进。 不愧是‘诅咒女王’么?竟然能够转生……不,重点是连转生了都拥有这样的力量。 他真是越来越想把她拉到自己这边来了。 无论是过去的‘诅咒女王’还是现在的‘里香’。 如果是她的话,一定…… 空间的震动越来越大,再加上乙骨忧太全力以赴的攻击,纯白色的空间终于开始碎裂崩塌,周遭的景色也随着纯白空间的崩塌而展露出了原本应有的样子。 昏暗又带着潮气的环境逐渐显现。 “里香!停下吧!” 乙骨忧太终于先一步靠着蛮力劈开结界来到了里香面前。 他没有管那个出气多入气少的家伙,张开双臂准备将里香揽入怀里。 而就在这时,木门被推开的声音突然传来,接着就是女声拔高三度的愤怒咆哮: “给我从里香身边滚开!” 作者有话要说:夏油杰,二人转(?)玩儿梗高手。 里香还是那个里香。不需要王子救自己就暴打恶龙去救(忧太限定)王子了。 当然最终boss还是姐姐大人(你) 今天更新又早一点!好耶! 啾咪!留言见/~~~ 感谢在2021-10-19 22:48:40~2021-10-20 22:11: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moon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四十八章 失而复得的喜悦同见到妹妹被奇怪人包围的恐惧和愤怒让我大脑一片混乱。 顾不得身后跟我一起破门的钉崎野蔷薇和那个高中男生,我只能本能的大声呵斥试图驱散可能会威胁到妹妹的存在。 也让橙发女性没说完的话咽回了口中。 钉崎野蔷薇突然觉得现在不像是说话的好时候。或者说就算她说了什么,也不会让情况变得更好。 还是稍等一下吧。 这样想着,她还拦下了身后的后辈,示意对方不要轻举妄动。 “但、但是那不是乙骨前辈么?” 他当然认出了那个伤痕累累的男人的身份,也看到了他此时正要拥抱一个女孩子的举动。 还在上学的高专生见状靠近钉崎野蔷薇小声问道。 有着鲜艳发色的前辈只是摇了下头:“你不懂。” 女生暴怒的时候,尤其还是涉及到自己亲人的时候,是听不得轻飘飘地分析的。 尤其在事关自己亲人的时候。 “啊,姐、姐姐大人?” 对面黑发青年结结巴巴的说着,似乎一时丧失了语言能力。 “你还拿着刀!?” 看到他手上握着的东西,我的声音又拔高了几度。 疯了吧,拿着刀靠近十几岁的小姑娘!? 我不知道什么酷不酷美不美的,我只知道孩子不应该贴近这样危险的东西。 尤其还是里香刚刚才闹了失踪的这个时间段。我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了他们旁边,粗鲁的挡在了两人中间。 “乙骨忧太先生,我……” “不是的姐姐。” 我才刚开口,就被身后的里香打断了。 她抱着我的腰不让我动。 “忧太是来救我的!” 她急切而大声的解释着,眼睛里还泛起了泪光。 “我、我跟着姐姐后面走,然后就突然被人捂住了口鼻带到了这里。”她看起来惊魂未定,可怜兮兮的。 仿佛真的被匪徒绑架惊魂未定的少女。“是忧太打倒坏人救了我。” 我这才注意到在场除了里香和乙骨忧太之外,还有一个躺在地上的一坨人…… 原谅我用了‘坨’这个不恰当的单位,但对着面前这一……坨应该说是人类的存在,我想不到更好的形容了。 他看起来就像是被拧了的抹布一样瘫在地上。 但看起来还活着……看得出还有呼吸,那应该还活着吧。 再往外点看,还有七横八竖躺了一地的男女老少。他们没有一个清醒的,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被迷药迷昏了——这么整齐的状态,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从这个角度来看到确实有点拐卖现场的感觉了。 “他们……” “他们都是被拐来的!” 里香斩钉截铁的回答。 “那个人还说要献祭了我们,要不是忧太来的及时,我们就都要被献祭了……对了姐姐,什么是献祭啊?” 美貌少女抓着姐姐的衣角,眼巴巴的看着姐姐的表情,一脸恐惧又懵懂的表情。 我:“就是要让你做很坏的事情。” 我觉得现在不是进行详尽解释的时候,于是换了个委婉的说法。 这时候再看身上伤痕累累的乙骨忧太,我的态度也软了许多。 哪怕他真的有什么奇怪的爱好和工作,他在这样危险的状态下站出来拯救了里香、拯救了这些昏迷的人也是事实。这么看来,他至少是个有正义感的好人吧。 “谢谢你。” 我诚心诚意的道谢。 “谢谢你救了里香。” 我对他鞠躬道谢。 乙骨忧太受宠若惊的后退了一步摇摇头。 他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没、没事,这都是应该的。” 并且脑海中充满了‘受之有愧’几个大字。 说来惭愧,他虽然一直在战斗,但并没有起到多少实质上的作用。 罪魁祸首是里香自己解决的,而那些爪牙,就是他的护法之类的,则是夏油杰干掉的。 虽然他说这只是‘打扫了挡路的虫子’,但如果没有他抢先一步在这个‘光之神教’的教主做些什么之前处理掉那些爪牙,教主不会这么轻易的被干掉。 相比之下自己的一切行动,更像是走了个过场。 就像是五条老师经常说的那种‘负责气氛的配角’。 “忧太真的很辛苦,你看他受了好多伤。” 里香的声音听起来像是要哭了。 人们顺着她的话看向面前的乙骨忧太,才注意到他身上确实有很多伤口。 同毫发无伤的其他人相比,真的是十分凄惨,似乎遭受了相当大的折磨。 “噗。” 唯一见证了一切知道真相的男人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这一出声,也暴露了他的存在。 我盯着这个细长眼的黑发男人好一会儿,都没想起对方的名字来,眼熟是真的眼熟,可叫不出名字……也真的叫不出名字。 就像是提笔忘字那种尴尬感。 对方到是用很熟稔的口吻开口道:“没想到我们会在这种情况下再见啊。” 他笑着看着我,还往前走了两步。 我:“……” 完蛋,我真想不起来对方是谁了。 我的视线又在他僧侣的打扮上转了两圈,开始思索是不是在什么时候遇到过他的传教,或者干脆就是他找上门传教结果被我拒之门外。 毕竟我是真的不信教,最多就是逢年过节或者旅游的时候去庙里参拜观光一下。 要真是我想的那样,那就尴尬了。 我对这些挨家挨户传教的人可没露过好脸色。 那人还在继续。 “遇到这样的无妄之灾确实很让人为难,怎么样?要不要考虑加入我们?我可是会好好地保护同伴的啊。” 完了,真是传教的么? 我心里一咯噔。 但这样下去也不是事儿,我好歹得弄清楚对方的身份目的之类的。于是我吞下那点尴尬和不安,开口问道: “那个,请问您是……” 好、好歹先知道对方的身份,才能更好的交流沟通。 “噗。” 这次换我身后进来的钉崎野蔷薇狂笑了。 “哈哈哈!你也有今天啊!” 她拍着大腿笑的超大声,差点要背过气去的那种程度。 “这么熟稔的语气我还以为有多熟悉呢,没想到只是你的一厢情愿。” 逊毙了! 我一脸迷茫的转头看向钉崎野蔷薇。不明白她为何会笑成这个样子,不过更出乎我意料的还是…… “你们认识?” 世界真的有这么小么? “啊,勉强要说的话,大概是手下败将的那种认识吧。” 夏油杰的脸色短暂的沉了一下,接着又恢复了那副要笑不笑的样子,接着皮笑肉不笑的回道。 “哼。”听到这里,钉崎野蔷薇也收敛起了笑容,像是想起什么令人不快的事情一样冷哼了一声。 “不过你要是来我这边的话,作为同伴我肯定会好好地记住你的事情的。” 夏油杰摊了下手,又恢复了笑容。 他似真似假的发出了邀请。 “鬼才去当你的同伴啊。”钉崎野蔷薇做了个鬼脸。 “为什么?我自认为我开的待遇还不错哦。不仅有常规的保障,还有各种补贴,任务的时候也不会有人监视,弄乱七八糟一堆无病呻吟的要求,毕竟……” 他细数着自己的有点,最后歪了歪头:“很烦吧,那群老不死的东西。” 钉崎野蔷薇‘啧’了一声。 别的不说,最后一项还真挺不好反驳的。 毕竟那群老东西,确实很烦。 事多不说还总是叽叽歪歪的。 “我们再怎么也不会跟□□为伍的。” 这次反驳他的变成了乙骨忧太。 “还有,别打里香的歪脑筋。” 听到他说起里香,我一下子就支棱起来了。 什么?还跟里香有关? “那谁说的准呢?” 夏油杰说话间将视线投向扮完可怜就没再说话的里香身上。并在对方的视线落到自己身上的时候露出友好的笑容。 “这种事情,还得里香本人决定吧。” 他细长的眼睛看着里香,露出像狐狸一样的神情。 “不管是好坏还是要走哪条路,没有人能替她决定。” 乙骨忧太咬牙。 他觉得夏油杰无论说什么都是诡辩和谬论,但却不得不承认他最后的话——他说的对,里香的未来,由里香自己决定。 “但在此之前,还得先问问我这个监护人吧。” 我说话间掏出了手机,脸上写满了‘你们这些怪东西休想骗我妹妹’。 “不要随便替别人的妹妹做决定啊。我妹妹怎么想跟你们这些人有什么关系?” 我看了看乙骨忧太,又看了看那个黑发僧侣,最后落到斜后方的钉崎小姐身上。 除了好心帮我找妹妹的钉崎小姐之外,这两人看样子是都参与了这个特大绑架案的救助工作。 这都是好事,但是…… “还有,这么大的诱拐绑架事件你们都不关注一下的么?” 我看着那个扭曲姿态的‘罪魁祸首’还有周围一地的可怜受害者们。简直无法理解这几个人的脑回路。 现在是说这种谜语话题一样的时间么? 当然是要趁着对方的其他同伙没回来之前先报警把人控制住啊。 万一还有其他的同伙怎么办?谁知道鬼屋的工作人员里是不是还有他们的同伙? 这些人就不能好事做到底机敏一点么? 干嘛非要死盯着别人的妹妹说事?你们自己没妹妹么? 不对,难道萝莉控的怪癖还能传染的? 一想到这里,我忍不住把里香拉的更紧了些。 夏油杰:“……” 乙骨忧太:“……” 钉崎野蔷薇:“……” 我看着不约而同沉默下来的三人忍不住皱眉。 “你们难道都没想过要报警么?” 我以为这是一个合法的现代社会应该有的常识?怎么随便出来玩儿一下就捞这么多漏网之鱼? 作者有话要说:麻友发出了常识人的质疑,这么大的事情你们竟然不想着报警太奇怪了jpg 麻友上次见到夏油杰的时候喝高了,醒了就忘的七七八八了(……) 野蔷薇:我当场表演一个爆笑如雷(?) 今天没能完成提前更新的计划,呜呜,我果然废物。 啾咪,晚安!留言见/~~ 感谢在2021-10-20 22:11:27~2021-10-21 23:13: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云玥、云之晚歌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四十九章 “警察先生您好,是这样的,我在海洋乐园的鬼屋中遇到了绑架……” 我干脆利落的报了警,在详细的说明了情况和现状之后,电话那边的警察非常重视,告诉我他们很快就会过来让我不要乱动。 而现场在凝固一样的沉默过后,第一个给出了反应的是男高中生。 大概是因为高中之前都还在接受正常教育,被灌输有事要找警察叔叔的常识的原因,他对这件事的接受度更高。 对哦,要找警察叔叔…… 但他很快又脸色一变。 啊不对,这咒术师和诅咒的问题,找什么警察啊。 接着,‘拯救世界的英雄无论如何不能被人得知身份’的二次元原则就从脑海深处浮现,让他整个人紧张了起来。 身份暴露可是士角的大危机,怎么办,难道他的士角之旅才刚开始就要结束了么! “虽然不知道你想了什么,但大概率不是你想的那回事。” 钉崎野蔷薇看着自己的后辈,揉了揉额头——经过这次任务的磨合,她大概明白这个中二后辈的脑回路是什么样子了。 但她很快就把这点小事放到了脑后。 反正天塌下来有五条老师顶着呢,再加上这次的事件里还牵扯到了乙骨前辈以及夏油杰。 上面的人最多也就只是骂骂他们没做好帐……但这也不是他们的问题啊,出事地点的帐他们都做得好好的,谁想到还跟任意门似的扑通一下就到了别的地方呢? 真要说的话也是他们不够与时俱进,没想到敌人还有这招—— 真是,20xx年了,动漫角色都跟着用智能手机了怎么就不能为他们这些整日出生入死的人多想想呢? 乙骨忧太作为老手自然也不会为这一点点意外揪心。 并且认真思考如果能得到警察们‘见义勇为’的夸奖,是不是能在姐姐那里拿到一些加分项。 虽然负分开局怎么加也还是负数,但万一就能从零开始了呢? “报警。”他立刻一脸认真,“现在就报警。” 说话间他的视线还短暂的离开了姐姐大人和里香,落到了唯一一个‘外人’夏油杰的身上。 他们当然不怕报警,就怕某个‘见不得光’的家伙会因为见不得正义的警察而做出什么过激行动。 夏油杰的事情,他们这一代都不是特别清楚。只是隐约知道他和五条老师当年都是亲身经历了‘仙水忍’事件的当事人。 五条老师也不会特地去说当年的事情,只知道因为那件事,咒术师和普通人都损失惨重。并且有很多人留下了很多后遗症——生理心理的都有。 他只在过去跟夏油杰对峙的时候知道他也是其中之一,而且是反应极为强烈的那一个。 从那以后就…… “嗤。”面对乙骨忧太这堪称殷勤的反馈,夏油杰一番打量后丢下一声嗤笑。 “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那个骗女人的坏东西啊。” 比实力增长更快的是睁着眼说瞎话的本事。 而且同过去只是骗里香相比,现在范围也扩大了。 不仅骗的里香给他掏心掏肺,还要骗人家姐姐。 甚至不惜弄伤自己施展苦肉计(这个真没有)。 “悟那家伙就没教你点好的么?” 听到他的话,乙骨忧太先是小心的看向一旁的里香和姐姐大人,生怕她们被误导产生什么奇怪的误解。 然后才站到夏油杰和川平麻友中间。用警惕中带着杀意的眼神盯着面前曾经多次拉拢自己,一旦拉拢不成就顺口抹黑自己的男人。 “五条老师的教学如何还轮不到邪教教士来评价。”当然事实如何是另外一回事,但在敌人面前无论如何都不能自曝其短。 “这可真是感天动地的师生情。” 夏油杰夸张的鼓了鼓掌。 “有这样的学生,悟那家伙应该死而无憾了。” 他轻飘飘地说着死亡的事情,似乎丝毫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乙骨忧太听的恼火,他本想反驳他,但很快脑子一转在话说出口之前改了口:“再怎么样也比诱拐幼女的邪教教士好。” 既然夏油杰能在姐姐面前抹黑自己,那自己为何不能反将一军呢? “再怎么过分,对孩子下手也超过底线了吧?” 乙骨忧太努力调整表情,摆出一副‘人不能,至少不应该’的痛惜样子。 他虽然不擅长这种事,但毕竟经常看五条老师的表演,或多或少也学了那么几分。 “我以为不管目标是什么,人最后的底线都是不能对小孩子动歹念。” 饶是夏油杰都因他的发言而呆愣了几秒:…… 这是一个骗女孩子的家伙该说的话么? 然而乙骨忧太的表演还在继续,这次不仅夏油杰,钉崎野蔷薇和后辈也看懵了。 “乙骨前辈……是这种性格的么?” 后辈呆愣愣的看着还在努力的说明□□的一百种坏处以及对□□对小孩子造成的负面影响的故事的乙骨前辈。 在他印象中,乙骨前辈一直都是沉默寡言,干脆利落杀灭咒灵完成任务的那个。 就像是战斗漫里士角方关键时刻一定会出来救场的重要助力那样。 对他们这些后辈来说,虽然不至于冷漠,但也绝不是这样会滔滔不绝讲述什么的类型。 “钉崎前辈,乙骨前辈……不是被什么奇怪的东西附身了吧。”他小心翼翼的拽了下身边前辈的衣袖,声音微微发抖。 “怎么可……要不回去还是请五条老师检查一下吧。”钉崎野蔷薇说着自己也不确定了起来。 现在的乙骨前辈,简直就像是社区门口苦口婆心宣传安全注意事项,告诉大家不要迷信的宣传干事。 ——可他自己偏偏就是那个整天和诅咒咒灵打交道的。 还有这古怪的热情。 她的视线投到了川平姐妹身上。 她再怎么迟钝,到现在也能明白乙骨前辈的这些话都是对谁说的。可正是因为明白,反而更加莫名其妙了。 她怎么看都不明白这对姐妹哪里特殊到让乙骨前辈变成这个样子。 ——我也不明白乙骨忧太这个明显对别人家的妹妹有想法的现行犯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如此热情激动的斥责□□和对孩子下手的变态。 要知道最开始他自己说的话,听起来就像是□□诱拐犯。 什么‘你保护不了你妹妹’、‘交给我们才是最妥善的办法’之类的。 听听,是人话么。 但老实说看在他伤痕累累也要救里香的份上,对于他如今的觉悟我还是有点感动的。 你看,这脱离了邪教的催眠,人不就正常起来了么。 我十分欣慰,再加上里香安然无恙的脱了险,我就不再介意他这刻意又浮夸的表达方式了。难得人家想变好,我怎么能冷酷无情的打击积极性呢? “没错,这种邪教人人得而诛之。” 只是私刑毕竟犯法,所以我选择了让警察叔叔来教他们做人。 只是话说回来。 “这家伙……” 我盯着那个像被用坏的抹布一样倒在地上的罪魁祸首,正常人的身体,就算受到撞击也不会拧巴成这个样子吧? “他是怎么……” 随着我的话,场面再度陷入了僵持。 高专出来的几人瞬间僵硬。 不管参没参与,他们都明白这一定是涉及了‘非常规’力量的结果。但知道归知道,但这显然不是能说给普通人听的内容。 “啊……他、他先天畸形!” 跟他们一样惊到的还有里香,她顾不得维持‘可怜无辜瑟瑟发抖无辜少女’的形象了,赶紧站了出来。 至少要在那个家伙(夏油杰)开口对姐姐胡说之前,先解释了。 “他就是因为先天畸形,对好像是有染色体畸形还是发育上的疾病,就是先天可以把自己弄成很奇怪的造型,平时也是用这种方法欺骗信徒……然、然后说什么给神明奉上祭品就可以让他恢复健康什么的,才把我们找来。” 少女急中生智的现场编了个故事,还说的有头有尾的。 乙骨忧太赶紧点头。 “对、对,就是这样。”为了防止夏油杰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他还赶紧又补充了一句,“世界上哪儿有什么能让人凭空扭曲的力量呢?对吧。” 被两人不约而同警惕着的夏油杰:倒也不必如此,我本来也没想说什么。 ——老实说这么殷勤有点可疑,但想到科学世界确实不能把人凭空拧成破布,我还是接受了他们的这个说法,并且拉着里香往后退了几步,远离破布……不是,罪魁祸首。 这种人太恶心了,看到都觉得晦气。 大概因为游乐园本身就是警察们重点关注的区域,我报警后没多久警察就赶到了,跟他一起的还有一脸惊慌茫然的鬼屋工作人员。 他可能做梦都没想到会碰到这种事情。 当然我也没有想到。 就在警察到来的时候,夏油杰不知何时隐去了身影准备离开。只是他没走两步,就被钉崎野蔷薇拦了下来。 “你要去干什么?” 过去曾因为夏油杰而吃过苦头的钉崎野蔷薇死死地盯着眼前僧侣打扮、看似人畜无害的男人。 “当然是趁着这个机会接手他的资产啊。”夏油杰没有一秒犹豫,理直气壮的回到。 一山不容二虎,都是利用宗教敛财捞人的团体,他当然要趁他病要他命。 借着这个机会大捞一笔——不然他何必大老远跑这一趟呢? 比起这些能让自己的势力更上一层楼的资产,乙骨忧太反而是消遣用的小事了。反正人在这里,总会有更合适的机会的。 更何况…… 他视线飘向另一个方向,在被警察遮挡的地方,还站着一大一小两个女孩子。 那才是真有趣的东西。 “知道了就别挡路了,妨碍人挣钱可是要遭天谴的。” 夏油杰摆了摆手,跟橙发女性擦肩而过。 他的回答太过坦荡,反而让人找不到反驳的地方。 至少钉崎野蔷薇无话可说。 毕竟,挣钱乃人生大事……对吧。 作者有话要说:前・诅咒女王里香:现场编个科学故事。 看看为了隐瞒真相把孩子逼成什么样了。JPG 夏油杰,劳模挣钱人,我们大家都要向他学习,努力珍惜任何挣钱的机会(喂)——不过夏油杰的挣钱方法就算了,那非法,好孩子不要学。 我们要领会精神.jpg 啾咪,晚安!留言见/~~ 感谢在2021-10-21 23:13:32~2021-10-22 23:10: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yuejiahuli04615 50瓶;弥璃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五十章 鬼屋的员工们万万没想到今天会有这样一个惊险刺激的开头。 更没想到他们偷了个懒,觉得一大早不着急去人的三层竟然会被邪教弄成了绑架现场。 这发展太过匪夷所思,是他们做梦都不敢想的大场面,因此当他们被带到一起问话的时候,全都是一副梦游一样的表情。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是不是还没睡醒,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因为涉及人数极大,再加上里香又是当事人,我跟里香很快就被警察上了警车准备去警察局。 乙骨忧太和钉崎野蔷薇也跟着一起来了。 “那个黑发僧侣呢?” 等上警车的时候我才注意到原来少了个人。 实不相瞒,虽然他什么都没做,但在刚经历了邪教绑架案的这个时候,我总觉得他也古里古怪的。 “没有啊,我们来的时候就只有你们。” 带我们上警车的警察一脸惊讶,接着又从惊讶变成了紧张。 “难道还漏了一个嫌疑犯么!?” 因为先前逮捕(送医院)的是邪教教主,他对宗教名词也很敏感。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但在我们发现之前确实有一个黑发的僧侣在那里。” “明白了。”警察拿起对讲机跟同事们汇报了情况。 乙骨忧太看着面前的姐姐大人又看了看正在跟同伴说明增加‘黑发僧侣’的搜查的警察,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他不认为警察能真的抓到夏油杰。 但是要是能阻碍这个人,那也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他觉得姐姐大人的话也有道理。 遇到坏人的时候,求助警察总没有什么错。确实很多事情警察无能为力(比如涉及诅咒的时候),但作为维持秩序的正义一方,他们也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阻止不好的事情发生—— 最好是能让对方收敛一点,不要总盯着别人家的孩子搞事。 哪怕过去很多年,乙骨忧太仍然记得当年夏油杰笑着说要带走里香的事情。 大概是因为最近进警察局的次数有点多,不仅我不陌生,给我做笔录的警察也露出了‘又是你啊’的熟悉表情。 ‘是啊又是我。’我也回以一个大家都懂的干笑。 不过日本毕竟是出事大国,平均一下每人都有一两次进警察局的机会,我只是比平均频率高了一点,问题不大。 “虽然不该这么对你说。”那警察先是叹了口气,接着又松了口气。“但这样一来有十几个人得救了。” 十几个人活了下来,在接受治疗之后可以好好地回家跟家人团聚,而不用变成寻人启事上冰冷的几条讯息。 其实以他警察的身份并不该说这些,但一想到那十几个失踪者,想到有十几个家庭可以免于失去亲人的伤痛,他就忍不住了。 在日本,失踪是再常见不过的一件事。 而失踪者能找回来的几率,却只有不到一半。 他们并不知道这些人究竟是自己离家出走了,还是被拐骗亦或者已经死掉了。只能期待的未来哪一天能看到奇迹出现。 虽然是信奉真理和科学的警察,但在这个时候,他从来不吝啬相信那些虚无缥缈的存在。 世界已经这么糟糕了,再没点好盼头,日子就太难过了。 除了我们这些成年人之外,里香作为当事人也跟着去做了笔录。而且一做就是2小时。 “抱歉啊里香。”看着终于走出来的里香,我除了担心之外就只剩下满心的沮丧。 在外面等待的这段时间,我越想越低落。 要是我不提议来游乐园,或者说我们换一天来,大概就不会遇到这样的为了吧。 感觉今年以来我好像格外的倒霉,做出的决定也总是有各种各样的问题。 不仅给人添了麻烦,还给里香带来这么多危险。作为监护人来说,只能用‘失职’来形容了吧。 “为什么这么说?” 里香看着姐姐眨了眨眼。 “你把忧太骂走了?” 她猛地一机灵,思来想去也只能想到这个可能性了。 “怎么……不对,为什么会提到他?”我一脸震惊。 “是姐姐先说的抱歉啊……除了这件事还有什么能让姐姐对我说对不起的么?” 里香也很困惑。 “难道姐姐还做了其他对不起我的事么?” “我怎么会做对不起你……不对,我是想说,要是我不说今天来游乐园,里香就不会遇到这些了。” 我弯下腰,紧紧地抱住她。 “对不起,自己一个人很害怕吧。” 突然之间就被拐走,接着又遇到那种变态。 我稍微想象一下那样的画面都觉得后怕,更不要说亲身经历的里香了。 听到姐姐的话,里香微微一僵。 她早已经习惯了来自姐姐的拥抱,也学会了像好孩子一样回应这样充满温暖的拥抱,但这一次她却没能像往常那样立刻抬起手来。 ——从没有人这么问过她。 过去,失踪的母亲不曾问过她。 把她强行带去山林里的父亲也不曾这样问过她。只负责让她活下去的奶奶就更不用说了。 无论是作为祈本里香还是川平里香,都是第一次有人像这样抱着她,对她说‘一个人很害怕吧’。 因为是全然陌生的行为,和全然陌生的情感,她一时失去了回应的力量。 她只能愣愣的睁着眼睛,感受着面前的女人身上传来的重量和温度。 她能感受到温热的气息拂过自己的肩膀,也能感受到细细的发丝蹭过脖颈时带来的微痒。 不痛,却让人心底发紧。明明很痒,却又不想躲开。 啊啊,心底翻涌的这份感情,究竟是什么呢? 里香迟疑着抬起双手,想要回抱住姐姐。 “啊呀,你们在这里啊。” 一个对里香来说并不陌生的声音响起,然而里香却并没有因为见到熟悉的人而放松,反而警惕的瞪大了漂亮的眼睛。就好像在问‘你来干什么?” “五条老师怎么在这里?” 我自然也听到了这个声音,我松开里香转过身,就看到一身黑衣的五条老师正站在我们身后的走廊里。注意到我转过头来,他提了提手里的盒子。 “来领可爱的学生回家啊——虽然是买蛋糕回家的路上,但接到学生的电话说自己在警察局,我这个当老师的总不能置之不理嘛。”他边说边走了过来。“也真是无妄之灾呢,遇到这种事。” “是啊。”我也这么觉得。 他笑了一下,然后举起手里的盒子——我这才注意到他手里的盒子其实是点心。 “好啦,难得假日别摆着这么一张难过的脸嘛。呐,请你和里香吃蛋糕。” 他把手里的蛋糕塞了过来。 我甚至没能注意到他是什么时候放到我手里的。 “谢谢,那你呢?”我印象中他可是天塌下来遇到绑匪都要先把蛋糕吃完的甜品爱好者。 “我等下再买就好了。”他不在意的摆了摆手。“正好还有好久不见的学生一起,能多买两家。” ——你到底是来接学生还是只是想让学生帮你跑腿啊。 我无奈,但话题一转移,我的心情也平复了不少。 也许这就是五条老师的体贴吧。 就是这种莫名拉仇恨的体贴方式,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的来就是了。 “我们也回去吧。”我拉起了里香的手,“虽然没能去游乐园玩,但回家吃蛋糕也不错,对吧?” “嗯。”好一会儿里香才握紧了我的手,点了点头。 跟川平姐妹分开之后,五条悟步伐一转,走到了一个非常角落的房间。 这是警察局里留给处理‘非常规事件’的地方。 乙骨忧太和钉崎野蔷薇早已经等在这里了。 “那孩子呢?” 五条悟张望了一下,发现还少了一个现役学生。 “他受伤了去医院包扎了。” “怎么伤的?” 其实主要还是躲避的时候没看好落脚点撞到露出来的钢筋上了,但为了亲爱的学弟的安全着想,钉崎野蔷薇还是优化了一下答案。 “他在被围攻的时候伤到的。”虽然是躲避出了问题,但反正都是围攻中受的伤……也没什么问题吧。 “还是锻炼不够啊。”五条悟没有多问,只是摸了摸下巴思考了些什么。 “不过这次是情报收集出了问题,你们已经处理的很好了。” “是啊,谁会想到一个咒灵背后竟然还有一个教团。”钉崎野蔷薇想到刚刚在调查报告上看到的有关‘光支教团’的调查内容,忍不住抱怨起来,“用咒灵作祟,然后再去‘除灵’,当然能百分百‘除灵成功’嘛。太恶心了,怎么会有这种恶心的宗教存在。” 这完全就是自导自演骗人嘛! 跟钉崎野蔷薇的抱怨不同,乙骨忧太更在意拿到的报告中的另一件事,他注意到在写明这个光之神教的来历的时候,提到了另一件事。 一件他没经历过,但在整个咒术师中都算是‘禁忌’的话题。 “这个光之神教,也是‘仙水忍事件’之后出现的?” “你看到这里啦。” 五条悟当然知道他们拿到的报告里的内容。 “嗯。” 乙骨忧太迟疑了一下,才继续说道。 “夏油杰也来了。” “杰也在啊。”五条悟看起来一点也不意外。于是乙骨忧太继续问道。“夏油杰和‘仙水忍事件’,是不是有什么联系?” 没有人说话,整个空间都仿佛凝固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乙骨忧太思考自己是不是不应该问这个问题的时候,五条悟突然‘唔’了一声,然后问道。 “你对‘仙水忍事件’知道多少?” 作者有话要说:看里香的过去,总觉得独眼埋了伏笔没用完。但介绍上看起来就很让人心惊了。这样环境下长起来的孩子不正常一点都不奇怪。 五条悟某种意义上是体贴的,就是这个体贴不是常规认知中的那种呢。 说到仙水忍……让我康康还有多少小可爱知道这个远古角色?(你) 今天11点之前写完了!我好棒!(强行) 啾咪大家,周末愉快,留言见/~ 第五十一章 ——你对‘仙水忍事件’知道多少?。 听到五条悟的问题,乙骨忧太愣了一下才回道: “我只知道他试图打开魔界和人界的大门……” 乙骨忧太好歹也是被给予厚望的新生代骨干力量,这点情报还是看得到的,但也仅限于‘知道’。 “说他是自甘堕落跟妖魔同流合污的大恶人?” “然后?”五条悟一挑眉。 听到他的问题,乙骨忧太和钉崎野蔷薇面面相觑,不就是这些么? “啊啊,更深层次的都被当做绝密档案全部被封存了呢。” 五条悟只思考了两秒就把咒术师们拼命隐藏的真相揭露了出来。 “仙水忍打开魔界大门并不是想跟妖魔同流合污,而是想要毁灭人类。” “哈!?” “而且仙水忍并不是那种‘灭绝人性大恶人哦’。” 没等两人消化完前面的信息,五条悟又透出了第二个炸弹。 “正相反,一直到他做下这个决定之前,他都是正义一方……或者说是‘人类正义的绝对伙伴’这样的存在吧。” 虽然只是短短两句话,却震碎了乙骨忧太和钉崎野蔷薇一直以来的认知。 一直以为是罪大恶极,像是动画作品里灭绝人性反派科学家一样的存在,现在却被告知曾经是个好人,而且还是正义的伙伴那种好人。 “并且就算隶属于不同的势力,他都一直跟咒术师们有着非常亲密的合作。 尤其在有关妖魔的问题上,不少咒术师都受过他的教导和照顾。我跟杰也一样——别这么看我,帮助的人我还是会好好感谢的啊。” “你们用来学习的教材中的妖魔的部分,很多就是仙水忍提供的。” 沉默,然后—— “什么!?” 还有这种事!? “没想到吧。”有着显眼银发的男人坐到在桌子,两条长腿随意的一搭,“高专用的教材竟然是‘大恶人’的知识,怎么想都不可能是么?但是除了仙水忍之外高专也找不到其他人拿这样详细的资料了。” “那、那也太……”钉崎野蔷薇瞠目结舌,“那后来发生了什么?他不是正义的伙伴么?” “就是因为他是正义的伙伴才会变成这样啊。”五条悟并没有给他辩解的意思,“一直以来都坚信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或者、都是出于‘正义’,结果有一天却发现一切完全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 “以为的正义变成了助纣为虐,以为是需要保护的人们反而是实施暴行的恶徒。” 五条悟一边说一边举起双手,接着在话音落下的时候给双手交换了位置。 “试想一下,你以为你在保护一个被追杀的普通人,你保护了他并击退了袭击者。你以为自己做了好事,然而事情的事实却是……” 五条悟摘下眼罩,用那双澄澈的苍蓝色眼睛看着自己的学生。 “而事实上,那个被追杀者,其实杀了那个追杀者的全家,并且这是那个追杀者唯一的复仇机会,在被你击退之后他很快就被加害者抓到并且进行了惨无人道的虐杀。” “你会怎么想?” “这……”钉崎野蔷薇一时语塞。 乙骨忧太也半天说不出话来。他也不知该怎么回应。 若是碰到有人杀人,那他一定会上前阻止。但然后呢?如果是他遇到了这样的事,他真的能毫无芥蒂的认为自己做了‘该做的事’么?他能认为自己顺应心意做的事情,是正确的么? 乙骨忧太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 “是呀,他们也不知道。” 五条悟一摊手。 “所以只能带着被颠覆的认知拼命去思考。” 日复一日的思考。 “一切过去习以为常的事情现在全都无法以正常的眼光去看待。人生十几的坚持和信念就此分崩离析。” “所以……仙水忍他遇到了什么?” “一卷录影带。”都说到这里,五条悟自然不会说一般藏一半,“录影带里的内容,是人类对妖魔做的‘恶’,并非只是为了杀戮或者遇到了威胁的防卫,而是为了取乐而进行的行为。” “你们上课的时候也学过的吧?妖魔中也有很多弱小无害的类型,其中还有很多干脆就是类人型。” “但、但是,人类怎么虐待妖魔?我是说,正常社会中的人是没有这个能力……更没有机会的吧。” 正如课本上学习的那样,妖魔有各种各样,像是‘虫’之类的妖魔的话,没有力量的人是看不到的,而有实体的妖魔,尤其是有着人类形体的妖魔,要么格外强大,要么不会靠近人类。 而能被人类抓住虐待的,肯定是后者。 “人怎么虐杀妖魔?” “是啊,普通人怎么会有虐杀妖魔的力量呢?肯定是有谁在中间帮助了他们——排除无力的普通人,再排除掉妖魔本身,剩下的就是唯一答案了。” 银发男人换了个姿势,半个身体就被笼罩在档案柜投来的阴影中。 那双澄澈的双眸,也仿佛因此变得幽深沉静了起来。 “不是妖魔、更不是普通人,咒灵……咒灵也不具备这样的智商。” 当然也不是没有有脑子的咒灵,但他们的智商和傲慢也让他们不会去做这种无聊且无意义的事情。会出于满足欲望而行动的,怎么看都是人类自身。 等等。 钉崎野蔷薇抵着嘴唇认真的思索着,没多久就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难、难道?” “没错,就是‘拥有力量’的人类,简单来说就是诅咒师……还有咒术师们。” 五条悟公布了答案。 正是钉崎野蔷薇所猜测的那个‘答案’。 “反正是妖魔,反正不是人类。哪怕对方也会哭会笑,会为了同伴的事情而难过,会因为疼痛而哭泣也一样。因为不是人类,所以就那么轻飘飘的被送去满足人们对恶行的欲望了。” 仙水忍没办法接受这种善恶颠倒的事实,最终选择了‘消灭人类’,不管是普通人,还是协助作恶的诅咒师咒术师们。 本以为是并肩作战,可以托付后背的正义的伙伴,背地里却在一次又一次的协助作恶,面对这般的恶行还丝毫不为所动。 钉崎野蔷薇下意识捂住了嘴巴。 她感觉自己的胃部在翻滚。 乙骨忧太没有动作,但他的背后也被冷汗浸透。手也不知何时紧紧握成了拳头,甚至因为用力而隐隐作痛。但他并没有忘记这件事的初衷。 “那么夏油杰……” “啊,当年我和杰也接到了阻止仙水忍的任务。”哪怕正在说的是自己曾经第一个也是唯一的挚友,五条悟的表情也没有变化。 “大概因为他们都是黑发黑眼角色的原因,杰相当尊敬仙水忍,大概对仙水忍来说,这个黑发黑眼,跟自己有着近似理念的杰也像是他弟弟一样吧。” 五条悟脑海中闪过当年的回忆,“所以在得知他的事的时候,杰也格外不能接受。” 不能接受那样尊敬的‘哥哥’突然就堕落成了作恶的一方,更不能接受他们一直以来追求的信念就这样被丢弃。 于是夏油杰没有按照上面的要求行动,而是直接找到了仙水忍本人去对峙。 就像热血漫画的士角那样,直接找到了那个曾经教导自己,现在又站到自己对立面,自己又敬又恨的人面前。 他们最后交谈了什么五条悟并不清楚。 只是对夏油杰来说,越是调查,就越是动摇。 原本认为的‘恶’突然变成了受害者,而原本认为是是需要被保护的弱者成了加害者,而他以为的同伴——至少是拥有相同力量的同胞,此时却成了帮凶。 五条悟想起了很久以前,夏油杰带着那两个孩子离开时说的话。 “明明还有那么多真正弱小的人需要保护,明明还有无数拥有力量的人被愚昧的普通人迫害——他们不管,那我就去做。” 满身是血的男人这样说着,脸上带着就连五条悟也无法判断的晦涩表情,“悟,我啊,实在无法接受这个对本该做的事情无动于衷的世界。” “所以就是这么一回事吧。” 办公室的气氛再一次凝固起来。阴郁的心情仿佛感染了照进来的阳光,让本应温暖的阳光也显得沉闷无力了起来。细细的灰尘在空中飞舞,看的人心烦气躁。 “真……”钉崎野蔷薇没想到自己才回国就迎来这么大一个辛秘,一时之间舌头就像被绊住了一样怎么也说不好一句完整的话。 虽然早就知道上层那群老东西不是什么好货了,但她万万没想到里面还有这么一件过往。 “那五条老师你怎么想呢?”乙骨忧太茫然开口。 他可能是今天受到冲击最大的一个。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夏油杰还有仙水忍都是罪不可赦的那个‘大恶人’。 当然直到现在他也仍然认为夏油杰的所作所为足以被判断是‘恶’——对人家女朋友下手的人不是恶是什么? 但在听到这么多之后,他还是有了一瞬间的茫然。 五条悟摸了摸下巴:“这个嘛……我当然是遵从自己的想法啦,谁让我是最强嘛。” 严肃不过几分钟,他又双手捧着脸摆出了不正经的可爱模样。 凝固的气氛因他一句话再次流动起来。 “而且人单纯的被‘正义’或者‘邪恶’这样的东西限束缚的话,不是会变得无法行动么。” 他跳下桌子,走到两个重要的学生面前用力揉了揉他们的头发。 “所以比起考虑这些,当然还是先迈出去一步更重要吧?”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我为什么要考虑那些打不过我的人的理念呢?” ——好欠揍。 但他偏偏有足够的实力说这句话。 就很气。 “好啦,我之前把买的蛋糕给了川平小姐,所以我们再去买一份吧。” 五条悟拍拍手打开门。 “来嘛来嘛。正好还可以顺便去商店街买个羊羹。” “老师,您还记得要写报告的事么?”钉崎野蔷薇插着腰叹气。 “这种事交给伊知地不就好了嘛!” 作者有话要说:骨子哥和野蔷薇没有对妖魔共情,他们的感觉更像是‘突然知道自己的同事是某分尸杀人案的凶手’那种感觉。 仙水忍事件因剧情需要有魔改(毕竟原著没有咒术师),没看过幽游白书又好奇原剧情的小可爱们可以自己去看原著-3-~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越是纯白就越是被容易染黑。仙水忍大概就是这个情况吧。 看到有人说仙水忍是夏油杰的原型参考了,忍不住说一句其实藏马和骨子哥声优是一个呢。 要是可以玩儿声优梗就可以让麻友左右为难了(滚) 好耶今天也在11点之前写完了!大家也早点睡!周一加油! 啾咪,留言见/~~~ 感谢在2021-10-23 22:57:07~2021-10-24 22:38: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寒璃小猪猪 2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五十二章 “所以那个神到底是什么?” 这么大的动静,期间还涉及到了妖魔,灵界自然也是被惊动了的。 “当年仙水忍放出来的一个妖魔。他很聪明的隐藏了气息藏到了一个人类所买的宗教器具上,躲过了搜查。” 作为在人间活动的妖魔的管理者,南野秀一自然在第一时间得到了一手情报。 因此在面对小阎王和浦饭幽助的质问时可以一个磕绊没有的把前因后果清楚明白的解释了。 “算是半寄生型妖魔。”这么肯定当然是因为南野秀一已经对本体研究完毕了。 “可以创造相当规格的幻术,同时一定程度能汲取寄生对象的力量供自己使用。 虽然都不算强,但却可以以自己寄生出去分身赋予宿士相应的力量。” “难怪会被称作‘神’啊,东挪挪西动动的,看起来确实还挺全能的。” 坐在起居室里的浦饭幽助摸了摸下巴,“但真没想到妖魔中竟然还有这种啊。” 他一直以为户愚吕(兄)那种已经算是极致了,没想到还有这种。 虽说本体力量不算强,但在人类世界里的影响力却相当恐怖呢。 “真要是让他和那些信徒成了气候,会有大麻烦吧。” 他是不信教啦,但对于宗教狂热者引发的麻烦也是略有耳闻的。尤其在日本这么个宗教百花齐放的地方。 “总之能在没有酝酿出更大的麻烦之前发现真是谢天谢地。”007灵界社畜小阎王想的就简单多了。 不管对方的身份是什么,只要不让他增加额外的工作量,就是大好事。 “我回魔界的时候会请其驱和黄泉帮忙一起查查看还有没有这样的漏网之鱼……啊啊啊不过那么多年前的事情了,现在就算查也不一定能查出来了吧。”躯和黄泉就是除了他之外的另外两位魔界领士。 理论上现在的魔界就是他们三个轮流做士,不过实际上因为多年挚友飞影和躯的感情好一些,所以他跟躯也相对走的更近一点。 浦饭幽助烦躁的揉乱了一头黑发。 “没想到当年的事竟然有这么多遗留问题……我是不是应该再先回一趟魔界啊。” 浦饭幽助嘀嘀咕咕的念叨着。 “你不是刚回来没多久么?刚回来就走,雪村小姐会生气的吧。” 更清楚他情况的南野秀一浅笑着调侃道。 “嗨。大丈夫当然要以正事要紧,怎么能一直守在家里呢?”浦饭幽助挺起胸脯,“这点小事她肯定……” “幽助!你再不来吃饭我就不管你了!” 镜头外传来了年轻女性的声音,话声还没落下,镜头前的浦饭幽助就一骨碌坐起来,边走边回到:“来了来了,我这就来了。” “那我先过去了,回聊!” ‘聊’字才刚出声,视频连接就被直接掐断了。 “大丈夫,呵。” 好一会儿之后,小阎王才发出一声冷笑。 “我看幽助这家伙是这辈子没机会在雪村萤子面前当个说一不二的‘大丈夫’了。” 虽然不是人类,但小阎王自认为自己在这方面的眼光还是挺准的。 “不过也没什么不好,至少有跟绳子拴着他,我也能安心个几十年。” 这种情况下至少不用担心那家伙成为第二个‘仙水忍’…… 小阎王也忍不住叹气。 这年头想从头到尾的做个好人,可真是太难了。 虽然遭遇了那样的事情,但奈奈小姐的爱心便当不能糟蹋,于是我跟里香回家之后并没有用餐桌,而是选择在客厅铺了地毯和野餐布,一起分享了奈奈小姐精心烹饪的便当。 正好在家有条件加热,我还用微波炉稍微热了一下。 尽管开火做饭不行,但用微波炉加热这点小事还是没问题的。 果然热过的味道会更好。 我一口口咬着奈奈小姐的特制三明治,幸福的想着。同时再次感慨沢田先生(父子)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有手艺这么好的妻子/母亲,竟然一年大半时间都漂泊在外。 “真是太暴殄天物了!”我对里香感慨道。 “是的,太浪费了。”里香感同身受。 如果是她的话,她绝不会离开自己心爱的人,让人一个人孤独的守在家里。 就算对方不像奈奈小姐那样会做饭也没关系。她可以挣钱,也可以试着学做饭……再不济也能出去吃或者雇人来做饭。 为了能跟心爱的人在一起,这点信心她还是有的。 说着说着,我就想起了今天的事情。 “里香,你跟我说实话,这种事你是不是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了。” 尽管我仍然不相信那些神神叨叨的东西,但想到这个邪教,再想想以前乙骨忧太跟我说过的话,我还是忍不住担心起来。 以前里香也没有跟我说过这些,我就理所当然的认为是没事……但现在想想,也许是她报喜不报忧呢? 其实是发生过事情,只是她没有跟我说什么的。 “没有啊,这是第一次。” 里香立刻摇了摇头。 “真的没有么?”要是以前我肯定就信了,但这次不知怎么回事,我心里总有种隐隐的不确定感,这让我不由又追问了一遍。 “真的没有么?” 我当然不是希望她出事儿,只是最近一而再再而三的遇到各种奇奇怪怪的问题。 就算是我这个现代科学,牛顿法拉第门捷列夫爱因斯坦(……)的信徒,也忍不住动摇了起来。 再加上我妹妹又这么可爱漂亮,前有乙骨忧太要跟她结婚,后有邪教要拐走她。 一系列‘巧合’之下,我很难继续先前‘什么事都没有’的判断了。 毕竟变态这种东西就像是家里的蟑螂一样。一旦看到了一个,就证明家里有数不清的蟑螂正在埋伏着。 “真的是第一次!”里香激动的抓住了我的手。 “啊……是、是么。”我有点被她的激动吓到了,下意识就点了点头。“里香,你怎么这么激动……” “真的啊。”里香漂亮的大眼睛浮现了水汽,“这么可怕的事情、这么可怕的事情要是之前也有的话,我怎么可能不怕呢!” 她泪汪汪的看着我。漂亮的眼睛中倒映着我身影的同时还充满了恐惧。 这让我想到不久之前在鬼屋里时她那面色苍白、小手冰凉浑身颤抖的样子。 “难道姐姐你希望我经常遇到这种事情么?” “当、当然不是。”我赶紧一把将她紧紧搂在怀里,手在她背上安抚的拍了好几下“我肯定希望我们里香这辈子都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啊。” “这样的事情一次就够了……不,最好一次都不要遇到。” 看她这个样子,我什么怀疑的想法都忘到脑后了。 一次都把孩子吓成这样了,怎么可能还有好几次呢? 真要出什么事,里香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精神饱满的站在我面前了不是? 我真是想太多了。 “姐姐怎么突然问这个?”里香擦了擦眼泪,睁着红彤彤的眼睛看着我。“是发生了什么事么?” “啊……就是。”我阻止了一下语言,“你看最近除了各种各样的事情不是么?所以我觉得……嗯,就是那个,万一有奇怪的人,或者什么神神叨叨的东西……” 我觉得不好直白的说是不是有什么灵异神怪的东西,只好换了个委婉点的说法。 没想到我话才说完,刚刚还挂着眼泪一脸惊惧的里香就皱起了眉头。 “姐姐,你可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 我:“是、是啊……我可是很辛苦才考上大学的人呢。” 里香从我的怀抱中挣脱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我:“那你怎么还能相信这些迷信的东西呢!” 我:“啊?” 里香:“你对得起你辛苦学习的知识么?你高数不是还挂过科么,你怎么能相信那些迷信的东西呢?” 我汗流浃背:“是、是哦。” 虽然被年龄小了一轮的妹妹这么训斥有点丢人,但好像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要是到处都是那些科学无法解释的东西,那我辛辛苦苦学海挣扎这么多年,意义何在呢? 幽灵能把火箭送上宇宙么? 鬼怪能分析分子结构么? 不,不可能的,没意义。 “对不起,是我想岔了。”我揉了揉额头对里香道歉,“可能是最近遇到的事情太多了,我有点紧张……” “是呢,姐姐最近确实遇到了不少无妄之灾呢。” 里香重新坐回了我身边。 “所以姐姐在人际交往上要多花点心思啊。” 她像个小大人一样老气横秋的叹着气。 “姐姐就是脾气太好,所以才什么奇怪的东西都凑上来了。” “我脾气好么?”我震惊。 原来在里香心目中我竟然是好脾气的人么?我一直以为我算是脾气比较横冲直撞的那种类型呢。 “是啊,所以那群妖……妖魔鬼怪才会凑上来嘛。”发现差点说漏嘴的里香紧急改口,“姐姐要多注意一些啊,交友不慎可是会有麻烦的。” 我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然会被小自己一轮的妹妹指导交友问题。 但一想到对方那看成恐怖的交友能力,会有这个发展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不,不对。 我摇了摇头。 再怎么说我也是姐姐,怎么能就这样被她牵着鼻子走呢? 于是我严肃的开口: “那乙骨忧太的事情你又怎么说呢?” 其实我不是很想提这个人,但既然里香提到了交友问题,那我就不得不说上一句了。 我确实很感谢他救了我妹妹,但感激归感激,我还没有到因为他救了妹妹就要以妹相许的程度。 里香:“那当然……” “当然什么?” “当然是需要慎重思考的。” 对不起,忧太,真的。 美貌少女在背后握紧了双手。 作者有话要说:打轮流做主的时候打成了轮流佐助,给朋友发去看的时候她迟疑的表示‘二柱子罪不至此’。 我思考了很久,不知道该不该用带颜色的眼镜去看她这句回答= = 今日提问: 里香面色苍白浑身颤抖的原因是什么? a:被吓得。 b:因为担心被姐姐发现 c:被□□教主气的 大姨妈来了整个人就像被放了气儿的气球…… 嘤,大家留言见/~~~ 感谢在2021-10-24 22:38:45~2021-10-25 23:38: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青色山风 20瓶;云之晚歌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五十三章 大概是因为这段时间突然就把前半生没遇到的意外和事故都经历了一个遍的原因,我最近精神一直有点萎靡。 就是莫名觉得心累,总觉得意外这种事情一旦有一有二,就会有再三再四。 虽然还没到有点风吹草动就一惊一乍的程度,但也时常会多想。 而整日胡思乱想就会导致精神不振,精神不振的情况下就很容易走神。 走着走着路,我就忍不住又走神了。 我其实是很想再跟里香出去玩儿的,但不管是先前的温泉醉鬼还是后来的游乐园绑架事件都给我留下了深刻的阴影。我一个大人都受不了,更不要说里香了。 尤其绑架,要不是我家里香机智又勇敢,搞不好真要留下终身阴影。 果然还是不出门保平安么。 我叹气。 但是这个年纪就天天闷在家里…… 满脑子胡思乱想的时候,我一不小心就在拐角的路口跟人撞到了一起。 “啊抱歉。” 我捂着撞到的鼻子,下意识的先道了歉。 虽然是对方猛地撞过来的,但是在想事情没有躲开的我也有责任。 然而回应我的却是一句粗暴的吼叫:“这可是我新买的衣服!你怎么赔?” 我抬头看向说话的人,就见一个穿着花衬衫的男人。大概三四十岁的年纪,正拽着自己的衬衣气恼的往我面前怼。 “你看,都蹭上了!你得赔我!” 虽然我完全看不清他那花里胡哨的衬衫上究竟蹭到了什么,但那人却一个劲儿的往我面前蹭,嘴也没有闲着。 “我几万日元的衬衣!” ——还能比五条老师几十万日元的衬衣更娇贵? “你们这些小姑娘不知道赚钱辛苦。” 我可还要养妹妹呢,我能不知道? 我的火气也上来了。 要真是蹭了冰糕或者饮料的话也就算了,没这种污渍还非要诬陷我,这不是找茬么!? “我也不是什么坏人,只要小姑娘你赔了我……” “喂喂,抓着一点小事纠缠不休的男人可是会被人讨厌的哦。” 就在那个男人不依不饶的凑过来,我认真思考要不要对他施展我那需要被封印的秘技的时候,一阵气流刮过,那个男人就像是被什么击中一样倒了下去。 他甚至连一句‘你是哪根葱’都没说完。 “哎呀,有人摔倒了。” 我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就见一个男人正在把借来的拍子和刚刚反弹回去的球还给身旁看傻眼的少年。 “摔成这样真可怜啊,你们不带他回去么?” 那个男人看向花衬衫的同伴,那一高一胖两个人见势不妙,只得熄了占点便宜的想法,架起自己的同伴赶紧离开了现场。 “啧。” 早知道是这么货色,我就先动手了。 我在警察局可是见义勇为好市民呢,就算闹到警察局也不怕的。 我一边想,一边盯着那个男人看了好一会儿。 总觉得很面熟…… “仁王?” 我看着一头招摇银灰色短发的男人,试探着叫出了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 “是哦。” 他笑了笑,露出了国中时没什么不同的坏笑。 只是用成年人的五官做出这个表情是会不像是过去的恶作剧少年,而给人以一种‘bad boy’的感觉了。 我若有所思:该说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呢,还是时间能改变一切呢。 “虽然不知道你究竟在想什么,但直觉告诉我你一定没想我好事。” 仁王雅治后退了半步,抬手就按在了我的肩膀上。 “怎么会。”我赶忙解释。 “你那个可疑的沉默就足以证明了。” 毕竟曾经三年同学兼一年的社团同伴,仁王雅治自认为对这个老朋友还是有充分的了解的。 “哪有,是你想太多了。”我当然不能承认,所以立刻岔开了话题,“说起来你怎么在这里?” 我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这个架势怎么看都不像是来旅游——话说回来要来旅游也不应该来这种商店街逛啊。 “当年不是说要终老神奈川?” “现在也这么想,不过工作调动还是要遵从的。” 他笑眯眯的回应道。 “你呢?现在这在这边了?” 仁王到是知道川平后来到东京的事情,当时她没有跟大家一起升入立海大高中,大家还很遗憾来着。但是听说是因为妹妹要转院的问题,大家也都能理解。 “是啊,我跟妹妹搬到这边啦。” “啊,你妹妹没事了?” 仁王雅治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嗯,出院之后就一直超健康的。”我说着还掏出手机找到了里香的照片给他看,“怎么样是不是超可爱的美少女!” 仁王本来想不管怎么样都说几句好听话的,但在看到川平展示出来的照片的时候确实被惊艳到了。 “真的诶,好看的简直不像是你妹妹。” 我:“?” “你什么意思?” 我握紧拳头,决定看在三年同学的份上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 “啊哈哈哈……”以仁王雅治那优秀的视力,自然注意到我那小小的威胁。然后无比丝滑的转口。 “就是觉得你们两个风格完全不一样呢,性格和打扮什么的。” 这倒是。 这点我不否认。 跟现实主义派的我不同,里香就像个精致的洋娃娃、或者说是换装手游的女主角那样。 穿着打扮上也更加偏向文静精致的淑女风格。 不过仔细看的话还是能从五官上看出我们两个是姐妹的!(强调) “毕竟我是社畜,而她还是可爱的小淑女嘛。” 我故作无奈的耸了耸肩。 “你还真是现实啊。” 仁王雅治搭在我肩膀上的手往上一抬,眼看就要按在我的脑袋上——过去他就没少仗着身高按我脑袋。 然而仁王雅治的手才刚刚碰到头发丝,就被人按住了。 “川平?” 不知何时出现的红发同事用询问的眼神看向我,似乎在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啊,这是我国中同学啦。”我笑着跟南野秀一打交道。 一个男人突然要碰一个女人的脸(虽然目标是头),看起来确实很容易让人误会。 我赶紧解释了一番,同时给两人做了介绍。 “这是我国中的同学仁王雅治。”我先给南野秀一介绍仁王,然后再对着仁王雅治介绍南野秀一,“这是我现在工作的地方很照顾我的同事兼曾经的高中同学,南野秀一。” “抱歉,是我误会了。” 南野秀一率先松开仁王雅治的手,接着低头致歉。 “哪里,我才是欠考虑。” 仁王雅治揉了揉手腕,虽然被衣服挡着看不清,但他敢保证他手腕至少被捏红了。 真是看不出这么眉清目秀的人会有这样大的力量。 奇妙的就像是看到了幸村部长。 ——明明真田副部长从各方面看起来都更加强悍,但能稳稳坐稳立海大网球部部长之位的,却是看起来像是文艺少年的幸村部长。 “南野怎么再这边?” 我有些好奇——没听说他住在这边啊,而且他看起来也不像是会大老远跑出来遛弯或者逛街的那种人。 “我跟家人聚餐。” 他指了下马路对面的餐厅。“刚好看到你在这边好像有点麻烦。” 准确说是看起来像是被纠缠了,不过现在看只是遇到了熟人。 “啊。”我心中涌现出一阵感动。 南野果真是大好人啊,这么远看到同事可能有困难都特地过来帮忙,甚至为此中断了跟家人的温馨时刻。 “真是谢谢。” 哪怕是乌龙,我也要道这一声谢。 南野秀一摇了摇头。 “不用,本来也是我误会了。那你们继续聊,我先回去了。” 他对着我和仁王雅治点头告别,又循着来时的方向走了回去。 “噗哩。”仁王久违的用了口癖,“真的是刚好么?” 他看着人来人往的马路,和虽然在对面,但位置并不正冲着自己的餐厅,玩味的咕哝了一句。 “什么?” 仁王的声音太轻,我没有听清。 “怎么了?” “没有,就是觉得事情变得有趣了起来。”仁王雅治一边说一边掏出了手机。“来交换个联系方式啊。” “你这话听起来好像愉悦型反派啊。” 我嫌弃的仰了仰头,还‘有趣’,你是哪里来的二次元乐子人嘛? 但说是这么说,我还是很利索的跟仁王交换了联系方式。 “说起来,刚刚那个南野君是你的高中同学?” “是啊。” “诶,高中毕业不同大学最后还能当同事,这可不多见呢。” “我也觉得这是缘分。”我赞同的点了点头,“尤其我们高中其实还不熟。” “不熟?”仁王雅治一挑眉,“看你们现在的样子,我还以为你跟他高中时候得跟我一样呢。” “我觉得你这话本身就有问题。”我眼中的嫌弃又加深了几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跟你有过什么呢。” “难道我们没有么!?”他惊讶中带着伤心的后退了一步,“明明那么过分的要求都答应了,现在却要跟我撇清关系?” 他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于是周围的人或多或少都能听得到。 于是就有人忍不住停下了脚步看了过来。 ‘好耶又有八卦了’ 我不看都知道这些人的眼神里一定写满了‘我要吃瓜’几个大字。 仁王雅治的表演却还没有结束。 “我可差不多是堵上了下半生的幸福啊!” 我没想到他竟然能演到这个程度,一时忘了解释:“什么叫堵上下半生的幸福,而且答应了的又不是你一个人好么?” 当年说陪我实战我的梦幻神技・断子绝孙踢的又不只有仁王一个,胡狼和柳还有丸井甚至真田副队长都答应了好么,怎么到这里就成了只有你自己做出了牺牲啦? 当我意识到这话有问题的时候,周围的人看我的眼神已经都不对了。 ——竟然还是多角关系么!? 完蛋。 我的心,重重的沉了下去。 第五十四章 注意到周围人的反应,我立刻意识到我上了仁王雅治的当。 果不其然,对方顺着我的话继续说了下去: “天哪,除了我你竟然还找了其他人!” “桑原那么正直,你竟然连他都不放过!” 失算了。 我早该想到的,这家伙从过去开始就喜欢搞这种恶作剧,没道理现在就真摇身一变成正经人了。 突来的意外和久别重逢的喜悦麻痹了我的判断,或者说是我把他的下限预想的太高了。 认为他已经是个成熟的成年人了,再怎么想使坏也不会在久别重逢的街道上来一场说来就来的即兴表演。 “为什么你要把练习防身术这种事情说的这么奇怪啊。” 我作为一个常识人,不能再被他带歪了。 不然再继续下去也只会被他绕进沟里。 话,还是要直白一点说的明明白白的好。 哦,防身术啊。 果然,听到我的话只会周围围观的观众们的热情立刻掉了下去。 防身术而已,还能有什么瓜呢? 隐隐有聚集迹象的人们顿时散开,恢复了流动。 “而且你不是没受伤么,怎么能说是堵上下半生的幸福了呢!”我叹气。 “但答应下来的时候我可是真的冒着可能会完蛋的风险哦。” 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仁王似乎就是有这种本事,无论多感动的事情,到他这里都能让人把眼泪收回去。 “本来觉得应该去喝一杯的,不过我还有工作。”仁王雅治脸上露出了遗憾的表情,但也只持续了几秒,就又变成了我熟悉的那副狐狸一样的笑脸。 “看到你过的不错我也就放心了。”仁王雅治抬手快速的按了下我的头,然后他举起已经添加了联系方式的收集手机晃了晃,“多联系啊,大家都很惦记你呢。“好啊。” 我也快乐的晃了晃手机,跟旧友久别重逢总是让人高兴地事情。 “回头记得参加同学会啊。”仁王雅治最后招了招手,就消失在了热闹的人流当中。 走过街道在下一个路口等红路灯的时候,仁王雅治忍不住给老搭档打了个电话。 电话一接通,他就捏着嗓子开口:“猜猜我是谁?” “再见。” 电话那边不出意外的传来了冷淡的回应。 “别这么急嘛,你猜我今天在东京见到谁了?” 仁王雅治恢复了本音。 “我见到那个一毕业就没了联系的冷酷女人呢。” “……”这形容太八点档,电话对面的柳生比吕士反应了几秒才意识到对方说的是谁。 “川平……” “没错。”指示灯变绿,仁王雅治迈开步子随着人流一起走过马路。“缘分真是神奇啊。” “说起来,你还记的之前大家一起给她出主意防范跟踪狂的事情么?” 再说起这事儿,仁王雅治也有些感慨。 当时只是觉得危险所以觉得川平需要掌握一招关键时刻能让自己逃命的技术,他们谁也没想到川平竟然真的结结实实把真田副部长安排的那3万次踢完了。 “3万次耶,那可不是坚持一两天就能做到的,她竟然真的做完了。” 不仅中间还要面对大小腿酸痛甚至肿胀的痛苦,最严重的时候他看川平走路都是拖着腿的姿势。 可就算这样她也没有耽误,一边完成经理的工作,一边完成了自己的训练。 哪怕网球部的部员那段时间承担了一部分体力活的工作,但这也很了不起了。 哪怕没人说出口,但大家都是十分钦佩她的。老实说那段时间网球部多少因为前一年全国冠军的荣耀而有些松懈,真田副部长和幸村部长虽然也都看得出来,但在上面还有三年级的情况下,就算他们的成绩再令人信服,也难免因为‘年纪’而有难以发挥的时候。 当然也可以用铁拳来直接压制——毕竟无论技术还是体力,网球部根本没有能胜过那两人的人。但压制产生的动力,远没有敬佩的多,也没有敬佩的稳。 发自心底的想法总是最真的。 于是网球部的气氛一下子就重新沉静了下来。 虽然是自己拉川平加入网球部凑额外成绩的,但得到网球部上下的认可,却是靠着她自己的勤奋和意志。 只可惜三年级的时候她妹妹病情突然恶化,川平又要兼顾学习又要去医院看妹妹,不得不退出了网球部。 “啊,记得你当时因为恐惧而扭曲的表情,那可真是终身难忘。” 柳生比吕士毫不留情的对昔日的搭档喷洒了毒液。 明明几个人一起答应当陪练,就只有他一个人摆出那种夸张到滑稽的样子,吓得川平还真以为自己下手太狠把人给踢坏了。 “那证明我演技出众让人印象深刻嘛。” 这种程度想让仁王雅治害羞那是不可能的。 “不过话说回来,你还记得的川平的妹妹得的是什么病么?” 想着过去探病时见到的那个幼小女孩儿,再联想到不久之前看到的那个精神小美女,仁王雅治在感慨女大十八变的同时,却突然发现自己几乎想不起来有关川平的妹妹的事情了,只记得是个一直在生病的可怜孩子,然后到了国中毕业那年,因为病情恶化然后转去了东京的医院,川平也跟着一起走了。 “当然。”电话那头的声音十分肯定,然而当柳生比吕士即将揭晓答案的时候,却发现怎么也想不起来了,“那是……” “是什么?” “……”电话的另一端沉默了下来,又过了好一会儿,坐在办公桌前的柳生比吕士才不甘心的放下手中的笔承认了自己忘记的事实。“我记不得了。” “只是隐约记得是很重的病,所以几乎从出生开始就一直在住院。” “果然是这样啊,我记得也是……”听到记性好的柳生比吕士都这么说,仁王雅治干脆放弃去思考了。 估计是川平当年也没说吧。 同朋友久别重逢这种意外之喜让我的心情晴朗了很多。 果然人活着总会有好事发生。 其实我搬家之后也曾想过再跟他们联系,只是那时候高中第一学期都快上完了,时隔近一年的时间,感觉都陌生了起来。想打电话,也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说起了。 再加上后来得知立海大输给了青学没有完成三连冠,就被愧疚压的更不好意思开口了。 毕竟我在大家最忙最需要帮忙的时候选择了退出。 再之后随着时间的推移,话也变得越来越说不出口。我甚至梦到过我好不容易跟他们相遇,结果却得到了‘你是哪位’的询问。当时就给我吓醒了。 再之后又是里香出院又是大学课题的,慢慢的也就把这些都忘记了。 一直到今天再相遇,我才发现其实我还是很想念他们的。 而且‘久别重逢’这件事可能也比我想象中更让我开心。 “遇到什么好事了么?” 里香背着手看着正在整理购物袋里物品的我,漂亮的大眼睛写满了好奇。 “这么明显么。”我赶紧摸了摸脸。 “是啊,一直在笑哦。”里香坐到了椅子上,双手撑着桌子看着我。 “是遇到了什么呢?” 说话的同时她还可可爱爱的晃了晃脚。 “啊,是遇到了国中时候的朋友。你还记得么?他们以前还去医院探望过你呢。” 大概是因为刚遇到仁王的原因,那时候的回忆在脑海中格外鲜明。 “幸村部长还曾经跟你住一个医院来着,你还记得么?有着微卷头发的漂亮哥哥。” “不记得了。”里香的表情一下子冷了下来。 只是我还沉浸再回忆中并没有注意到。 “大家都很喜欢你哦,丸井君还给你留了好多泡泡糖……” “我先回去写作业了。” 里香跳下椅子就往房间里走。 “咦?” 我愣了一下。 里香的成绩虽然不错,但并不是那种会主动学习的乖孩子型,更不要说主动写作业了。 我眨了眨眼。 ——难道她终于顿悟学生阶段只有学习才能创造更好的未来了么! 想到这里,我有一点欣慰。 如果她能认真把注意力都投注在学习上,那我就不用担心会有哪里来的怪家伙会把里香拐走了吧。 毕竟学习可是逆天而行的事,一旦沉浸学习就不太可能再分神给其他的事情。 我十分感动。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按响了门铃。 “来了来了。” 我一边应着一边跑去开门,当然没忘了先从猫眼看一眼对方的身份。 这个家里只有我和里香两个女孩子,该有的安全意识还是要有的。 “沢田先生,有什么事么?” 门口站着的赫然就是许久没有见过的沢田纲吉。 有着蓬松棕发的青年看起来温和又无害——就是黑眼圈重了点让人有点在意。 “沢田先生。”我在对方询问的眼神中迟疑的把关心说了出来。 “那个,就算再怎么沉迷……嗯,我是说就算夜生活再怎么精彩,但还是身体要紧啊。” 根据我当年熬夜写报告的经验,他这黑眼圈,没熬十天半个月可熬出不来。 沢田纲吉:“……” 我该怎么不引人误会的解释我不是在做那样的事情而是单纯的晚上也在工作? 第五十五章 面对我含蓄的提醒,沢田先生也含蓄的笑了一下。 “是呢,人晚上还是要早点休息的。” 他表现得太过坦然,我也不好意思继续就这个事再纠缠下去——不然显得我好像很在意似的。 于是我自然的转移了话题:“沢田先生来是有什么事么?” 他也非常自然的跟我一起转了话题:“是这样的,想邀请你们来参加烤肉派对,不知道你和里香有没有时间。” “烤肉派对?” “对,正好我的朋友也回来了。”虽然挂着无法忽视的黑眼圈,但沢田先生一如既往的笑的十分温暖,“妈妈就决定半个活动热闹一点。” 大概是怕我担心,他先一步堵住了我‘会不会太麻烦你们’的顾虑。 可以说是十分贴心了。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什么时间?” “就这周六。” 他眨了眨眼。 我盘算了下最近的计划,发现并没有什么这周六一定要完成的,就爽快的点头应了下来。 “没问题,那到时候就打扰了。” 约定好时间地点之后,沢田先生非常干脆的挥挥手离开了。一点没有给人为难是不是应该请人进来喝杯茶的机会。 不管是邻居还是只是以一个男性的身份,他的行动无疑都可以称得上是体贴了。 真的是一个值得深交的邻居兼朋友。 ——就是私生活一言难尽了一点。 想到他那一离开就跟失踪差不多的工作方式,再加上虫子敏感症还有□□等生活方式。我竟一时不知该如何评价。 但单独只说人的话,他无疑是个体贴温和的好人。 做邻居的话我还是很欢迎的。 意识到这点的同时,我恍然发现最近好像都没有见过沢田先生。 虽然就住在隔壁,但却几乎不会碰到。 “当老板也是很辛苦的啊。” 我摇了摇头,随手给放在窗台上的小薰浇了点水。 尽管是我这种完完全全的园艺新手来照顾,小薰还是在茁壮成长着,真是让人十分欣慰。 “上门的话,果然还是要带点什么吧。” 我思考起了烤肉派对要带的礼物的事情。 虽然是接受邀请的一方,但总不好真的就空着手上别人家里蹭吃蹭喝。 我有点苦恼。 毕竟一般来说最合适的就是带点自己做的小菜或者零食之类的过去,既不贵重又有诚意,还符合派对主题。 但我的厨艺…… 我想到了之前被里香命名为‘炭烤鸡蛋卷’的尝试。觉得为了大家的肠胃健康着想,我还是不要动手的好。 “榨点果汁之类的吧。” 只用果汁和榨汁机的话,我还是有信心的。 ——说起来以前在网球部的时候好像听柳说过有一种传说中的健康饮品,叫‘乾汁’来着,听说就是多重果蔬组合的饮品。 可惜了,当年要是要了食谱来,现在还能露一手。 一边准备一边期待,周六很快就到了。 天气晴朗,风和日丽,是个适合在后院开烤肉派对的好日子。 上午十点,我带着里香和一大早起来准备的果汁按响了沢田家的门铃。 “麻友,还有里香,早啊。” 开门的是奈奈小姐,她身上穿着围裙,手也湿漉漉的,看得出来是从厨房匆忙跑出来的。 “早啊奈奈小姐,有什么要我帮忙的么?” 我跟着奈奈小姐走了进去。 说起来这也是我第一次这样走进奈奈小姐的家里。 因为总觉得是在给奈奈小姐添麻烦,我平时有什么事基本都是在门口解决,哪怕来接来吃饭的里香,也最多是站在客厅口。 反倒是里香,把手里的东西放到桌子上之后就熟门熟路的钻进了厨房。 “里香!” 我赶紧试着把人叫住。 “没事,里香很懂事的。” 奈奈小姐笑着制止了我。 “要吃点什么么?烤肉还得等一会儿才能准备好呢。”她热情的招呼我。 “不用了,我一起帮忙就好。” 虽然是厨房杀手,但我觉得只是准备工作,比如洗菜切肉之类的,我还是没问题的。 “那你去后院看一下吧,阿纲的朋友们在后院弄烤架和桌子呢。” “没问题。” 奈奈小姐给我指了路,我就沿着走廊往后院走了,才拉开门,就见到一个穿着围裙的黑发青年正背对着我摆弄着用来装碳火的炉子。 “那个,请问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么?” 碳火炉可是危险的东西,所以我并没有走上前打扰人而是站在外廊上招呼道。 黑发青年闻言转过头,愣了一下然后露出了爽朗的笑容: “你就是川平小姐吧。如果方便的话把那边的架子拿过来吧。” 他并没有客气的让我待在一边看着,这让我不由放松下来。 老实说比起客客气气的看着,还是亲自参与更让人安心。 “这些么?”我撸起袖子把准备好的架子搬了过来支了起来。 “没错,啊对了,我叫山本武,是阿纲的朋友。”他的介绍也是落落大方,让人很容易给出高分。 “我是川平麻友,是今年才搬过来的邻居。”虽然对方已经知道我了,但出于礼貌我还是再自我介绍了一番。“今天还请多指教。” “哪里,我才应该这么说。今天大家难得聚到一起,可能会有点吵闹,还请您多担待。” “烤肉派对嘛,就应该热闹一点才好呢。” 此时的我还没意识到那名为‘吵闹’的混乱究竟会造成怎样的后果,只是带着些许期待的回应。 我也很久没有参与过这么多人的热闹活动了,想想还是挺期待的。 “没错,热热闹闹的吃东西最好了——啊,是准备好的肉串么?放到这里就好了。” 山本武就像是脑袋后面长眼睛了一样,没等我提醒就转过头对端着盘子走来的灰发青年说道。 “啊。” 灰色短发,看起来就像是外国人的青年两只手个端着一个叠满肉串,看起来就很沉的盘子。 我见状就想帮他一下,结果手才刚抬起来,就被对方轻巧的躲了过去。 “我自己来就行。” 他干脆利落的把两个盘子放到了架子上。 “这位是狱寺隼人,跟我一样都是阿纲的老朋友了。” “十代……”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才开个头就闭上了嘴。 “十代?” 我有点好奇。 “咳,他是说我们当初是一起玩儿十代游戏机的朋友。” 山本武体贴的解释了一句。 狱寺隼人似乎有些不高兴,但到底没有反驳。 “我去帮忙了,你这边也快点搞。” “是、是。” 山本武转头看向我,脸上还是那爽朗的笑容。 “他没有恶意,就是看起来比较凶,其实人很好的。” “啊……嗯。” 一起打游戏还能当这么多年的朋友,那听起来确实是很铁的关系了。 人多力量大,烤肉派对要准备的东西很快就都七七八八的端了上来。 里香也晃着两条细白的小腿坐在了走廊边上等吃饭了。 “里香没有给你们添麻烦吧。” 我问端着蔬菜串出来的沢田纲吉。平时西装革履的沢田先生也穿上了围裙。别说,他还意外的挺合适穿围裙的。 家居风的围裙不仅没有让他显得娘气,反而因为多了几分生活气息而显得更鲜活。 “没有,里香帮了很多忙的。” 他微笑着回道。 “库洛姆一直在夸呢——啊,库洛姆就是上次你送温泉馒头来时的那个女孩子。” 他一说送温泉馒头我就有印象了。 “啊,就是那个说你……咳,就是那个紫发的漂亮女孩子?” 就是托了她的福我才知道沢田先生有着那样丰富的激烈的夜生活。 “嗯,就是她。” 沢田纲吉有点想问库洛姆到底说了什么,但直觉告诉他这个时候还是不要问会更好一些。 “大家,来烤肉了哦。” 最后来的奈奈小姐带来了各式各样的酱汁,她拍了拍手,宣布烤肉派对正式开始。 因为大家都很开朗热情,我也没有拘谨,大方的拉着里香一起挑选自己想吃的串去烤。 山本先生稳稳的站在烤架前担任起烧烤大师傅的工作,而且每次都烤的外焦里嫩非常好吃。 “难道山本先生本职工作就是烧烤么?” “不是啦,虽然他家确实开了寿司店。” 听到我的话,沢田先生摇了下头。 “寿司店啊,那也很厉害呢。” “是啊……那个。” 不知何时走到我身边的沢田先生迟疑了一下。 “游乐园的事情……里香需要一些帮助么?” 注意到我怀疑的视线他赶紧又摆了摆手,“啊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听说里香也被绑架了,所以想着是不是需要一些帮助。” 他有点难为情的抿了抿嘴。 “毕竟是因为妈妈的票才让你们遇到这种事——妈妈也挺过意不去的。” 本来是想着让人放松才特地送的游乐园门票,却不想遇到这种事。 虽然妈妈没有说出口,但沢田纲吉还是能看出她还是挺在意这件事的。 所以才提议说开个烤肉派对。除了他们这些人也好久没有像这样聚了之外,也是想创造一个沟通的机会。这种轻松的环境下,有什么话也能更好的说开吧。 “啊那个啊。” 我低头摸了摸手上烤肉串的签子。 其实我是有过‘早知道不来游乐园了’这样的抱怨的,但那并不是对送了我们票的奈奈小姐的抱怨,而是觉得自己选了个糟糕的日子。 要是我没有那么迫不及待,或者说能更稳妥的去选择一个日子。说不定就不会有这种情况了。 为我们着想的奈奈小姐没有错,她送的门票也没有错。 “那是那些坏人的错。”我认真的对他说道,“你们不需要感到抱歉,要赔罪的应该是那些邪教徒。” 世上哪有让好人替坏人道歉的道理呢? “谢谢。” 沢田纲吉笑了。 同先前礼貌性的笑容相比,这次的笑容多了几分柔软。 “别放在心上啦。”我摆摆手,“烤肉都会变得不好吃的。” “那……” 沢田纲吉话还没说完,就被由远及近的一阵骚动打断了。 “不错嘛,正在开烤肉派对?” 一个可可爱爱的声音突然响起,我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就见烟尘滚滚的外墙处有个很小的,像是婴儿或者大号人偶一样的东西站在那里。 而在他旁边,则是一个一头卷发,看起来有气无力的外国少年……应该还是少年吧。 “蓝波大人来啦~” 注意到人们的视线,他高高兴兴地翻墙跳了进来。 “对了,我给你们带了好东西哦。” 他一边说一边变魔术似的从背后掏了什么出来。 “最新研制的改良版十年后火箭炮,新加入了校准功能,可以……” 他说话的时候,旁边的婴儿人偶‘啪’的一下跳了下来,刚好把他的头当了中间的落脚点。 那人兴高采烈挥舞的那个炮筒一样的东西就跟着脱手飞了出去。 “小心——” 我看着的那个直冲着我飞过来的炮筒,眼前一黑,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五十六章 比中小型黑手党波维诺家族更出名的是,波维诺家族所有的秘传武器‘十年火箭炮’,使用它的话,使用者就会在五分钟内跟十年后的自己交换 正经战斗中起到多少作用不好说,但托了它的福,彭格列年轻一代的守护者有了不少特别的经历和回忆。 因此在蓝波提到十年火箭炮的时候,他们表现得都十分平静。 ‘不就是十分钟的事儿么,还能怎么样’带着这样的想法,他们都没把火箭炮的事情放在心上。 ——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意外,更没想到那个火箭炮,会如此精准的砸到唯二两个外人之一的头上。 “但那是‘1.0版本十年火箭炮’的功效。” 蓝波顶着脑袋上拳头大的包跪坐在人群当中。 “你说1.0,难道刚刚那个不是之前用过的十年火箭炮么?” 狱寺隼人一秒抓住重点。 “当然不是啊。”说到这里,蓝波忍不住自豪的挺起胸来,“都这么多年过去了,怎么可能不更新换代?” 就、就算波维诺家族只是个中小型家族,也不可能毫无进步的啊。 注意到大家看向自己的视线都变了味,蓝波吞了口口水。 “蓝波大人想变强有什么错嘛!呜哇——” 帅不过几秒的少年哭了起来。小时候被这样对待就算了,为什么他长大了还这样啊! 蓝波大人也是好好努力过的啊! 然而里香完全不理他这套。 “你想变强跟你乱用那个东西打别人有什么关系!?” 她伸出手粗暴的拽住少年的卷发,差点就把跪坐在地上的少年拽一个大跟头。 “我姐姐到底去哪里了!?” 短暂的慌乱之后,是无法压抑的、燃烧起来的愤怒,以及隐藏在愤怒之下的恐惧。 她不明白为什么总会遇到这中事情。 从很久以前开始就是这样。 无论是忧太,还是姐姐。 总有人阻碍他们在一起。每一次、每一次都是这样。 “我、我也不知道。”蓝波眼泪哗哗的掉,一半是疼,一边是惊慌“新版的火箭炮会把人送往关键节点,而不是单纯的根据十年这个时间作为条件……但是按、按理说应该也会交换的。” 虽然进行了改良,但原理还是那个原理。只不过是增加了更明确限定,可以让人去到‘关键点’。 “那为什么没换过来?” 是的,真正让他们感到意外并且十分担心的并不是‘被十年火箭炮击中’而是,被击中之后的川平麻友就这样在一片烟雾中消失了,而不是被交换了。 “都说了不知道啊。”蓝波欲哭无泪,他就想跟人秀一下新装备,哪儿知道还能有这么多意外。“可能是试制品还有缺陷……” “那这个新十年火箭炮的时限是多久?川平小姐什么时候能回来?” 最后还是作为首领的沢田纲吉站了出来——毕竟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问题。总得有人站出来先理清问题。 蓝波嘴巴抽出了几下,最后还是只吐出了三个字:“不知道。” “这跟测试的时候完全不一样啊,测试的时候很顺利的保持了三十分钟就结束了!我怎么会知道没有交换,除非她去的那个关键节点她死……” “那就用那个送我去姐姐那里。” “不可能的,这个只会把人送到关键节点的时间去,每个人和每个人的情况不一样,所以就算对你用了火箭炮也一定没办法去到同一个时间地点……” “蓝波!” “里香!” 几乎是在空气产生扭曲的那一瞬间,沢田纲吉就动了起来。 他侧身挡到了里香和蓝波中间,一手按住蓝波,一手抓着里香的手。大空火焰的力量放出,包容下里香瞬间爆发的巨大威力。 “请冷静,小姐。” 里包恩站了出来。 “我很难过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但现在我们需要做的不是抓着错误不放,而是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在面对女士的时候,里包恩总是温和的多。 但里香并没有被他安慰道,只是她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对。 少女深呼吸几次,才终于压下心中杀人的冲动。 但要是他不能给出一个让人满意的解决方案,她一定会杀了他。 让他以最痛苦的方式,离开这个世界。 眼冒金星。 这不是比喻,而是形容。我真的看到了无数的星星。 我眼睁睁的看着那个炮筒一样的东西冲着我冲了过来,然后砸到了我的头上,疼痛传来的一瞬间,我的视野也被奇怪的光芒所包围。我仿佛置身于银河星海之中。 接着身体一轻视野一暗,我重新恢复了正常的知觉。 但是…… 我看着周围陌生的景色,茫然的动了动身体。 身体没感觉到有问题,但是…… 我环顾四周,茫然中又多了几分忐忑。 我刚刚明明在沢田家的后院参加烤肉派对,我低下头看区,手指上甚至还有握着烤肉签子而沾上的油污。 这证明了我的记忆没有问题,我刚刚确实还在跟妹妹一起参加烤肉派对。 ——怎么突然就站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呢? 而且看起来好像哪里怪怪的? 我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没看到任何变化也没有重新回到沢田家的后院,于是只能硬着头皮沿着街道往前走。这是一个非常标准的日式街道。 两边是高低不一的建筑,有写字楼商铺,也能看到自家建造的一户建。 但这些都不是最让我在意的,吸引了我全部注意力的是路上看到的广告。 路边的广告带着被淘汰的潮流品,除了已经几乎看不到有卖的饮料之外,我甚至看到一个几年前就被文春曝光而身败名裂的明星的广告。 真可怕,在这个大家都知道他的丑闻的现代,谁还会有勇气让他拍广告呢? 太奇怪了。 还有这个广告,竟然还是翻盖手机广告? 都什么年代了为什么还有翻盖手机的广告? 我下意识的掏出了自己的手机。 还好,是正常的全屏智能机,只是手机完全收不到信号。试着拨通的联系人电话也都打不通,信息就更不要说了。 我在陌生的街道上越走越快。 无论是完全陌生的街道,还是街道上这些在我记忆中应该只存在于过去的东西。 还有…… 为什么没有人呢? 明明是白天的街道?却一个人都看不到? 无论是车站、店铺还是路边,一个人都看不到,整个街道就像是特地准备出来的布景一样。 我的步伐也终于从快走变成了奔跑。 快点。 跑出去之后应该就好了。 只要看到人…… 我沿着人行道跑到了下一个路口,终于在拐弯的时候看到了一个黑影。 有人! 我一脸惊喜的迎了上去,然后在距离他几步远的时候又停了下来。 ——如果说是人,那也太奇怪了。 哪里有人的头长得像金鱼那样啊。 还有那个身体,扭成这样还能站着真的没问题么? 特效化妆? 难道我在什么电影拍摄现场么? 我停下了脚步,不管是哪个都很奇怪啊。 然而我停下了脚步,那个‘人’却像是注意到了我一样,迈着像丧尸一样迟缓拖沓的脚步向着我的方向走了过来。 “您好?” 我一边后退一边打招呼。 要是对方有交谈的意图,那至少证明是个正常活人……大概是的。但要是话都不说,那肯定就不是什么正常人了。 联想到岛国每年都会出现的‘轰动全国’的变态杀人犯,我忍不住心头一紧。 那人并没有回应我,而是转动着那金鱼一样的肿泡眼继续向我靠近。 我转身就跑。 虽然转身跑很容易被背刺,但我也没有面对着他跑步后退的能耐,只能这样先跑再说了——至少保证前面安全吧。 我一路闷头狂跑,不仅双腿开始酸痛,肺部也像是烧起来一样。 但我不敢停下。我不知道那个‘人’到底有没有离开,会不会出现我一回头就发现他已经贴到了我背后的这中鬼故事展开。 一想到刚刚看到的那鬼故事一样的金鱼头,我就背后一阵恶寒。 我一路狂奔,终于跑出了狭窄的街道,站到了宽敞的广场上。 背后没了声音,我冒险回头,也没有看到那个金鱼头了。 应该是甩掉了吧。 我艰难的吞下自己的口水缓和了下干到发疼的嗓子。 今天的经历实在是超出了我的认知。 冷静下来仔细想,这一切应该都是那个奇怪的炮筒一样的东西的过。 我拿着从自动贩卖机买的水(谢天谢地口袋里还有零钱),边喝边思考。 想到最后见到的那个径直向我飞来的炮筒,我初步确定了罪魁祸首。 就在我思考的时候,毫不掩饰的脚步声突然传了出来。 我躲在雕像后面,没一会儿就看到几个学生模样的人边说边走了过来。 因为隔了一些距离,我看不太清他们的样貌,但是可以看出是两男一女,其中一个女孩子有着十分显眼的橘色短发。 这样鲜明的发色,我认识的人里也有一个同款。 他们是学生?大大方方的走在这样奇怪的地方? 我有些想上前去打招呼,但又因为先前的经历而有些纠结。 万一我靠近了之后发现他们也是金鱼脑袋呢? 只是长了头发的那中……一个金鱼脑袋我都跑的这么累了,三个我估计跑不掉吧。 因为正在享用烤肉的原因,我身上除了手机和一些口袋里的零钱之外就没有别的东西了。最多再加上一瓶刚买的水…… 就在我躲在雕像后左右为难的时候。 “川平?” 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第五十七章 突然从背后响起的声音让我浑身的汗毛都炸开了。 我浑身紧绷,贴着雕像猛地转过身。 明亮又显眼的红发映入眼帘,然后才是熟悉中又透着陌生的容貌。 “南野……秀一?” 我陷入了混乱。 面前的人是南野秀一,但又不是我知道的南野秀一。 准确的说,此时此刻站在我面前正用试探的眼神看着我的南野秀一,跟之前看到的那些过时广告一样,都应该是只存在于记忆中的样子。 红发被发生简单的扎起,身上穿的是跟我记忆中一般无二的校服。 但就算是普普通通的校服,穿在少年身上就硬是比别人多了几分笔挺风姿。哪怕拿着藤编看起来也…… 嗯? 我停下了胡思乱想,视线落到了少年手中那还带着玫瑰的藤鞭,以及鞭子的一头被捆绑起来的男人。 嗯……大概是个男人? 我一时竟不知道‘学生南野秀一’和‘捆绑play’哪件事给我带来的冲击更大一些。 难道我是在做梦? “是我。”南野秀一走过来了,带着被鞭子捆起来的那个男人一起走过来了。 他看着我,俊秀的面孔上浮现了探究的神情,“川平,你怎么会这副模样在这里?” “我也不知道。”我看着他和他鞭子上捆的那个人语无伦次的回答,“我明明在邻居家开烤肉派对,然后被什么奇怪的炮筒砸了一下就到了这里。街上半天没看到一个人,周围都是好多年前的老旧广告,好不容易碰到一个人还长着个金鱼脑袋,然后什么也不说的追着我跑了八条街。” 其实我并不清楚他究竟追了多久,毕竟我没有回头。只知道我这一口气差不多把今年的步都跑完了。 想到刚刚那个紧追着我的家伙,我停了下来。 我不知道这究竟是现实还是梦,也不知道那个金鱼头到底是什么,更不知道面前的‘南野秀一’究竟是真的还是只是我的臆想。 见我这个样子,南野秀一体贴的没有再追问。 “我大致明白了——那么先跟我的同伴一起汇合,然后再详细说明吧。”他停顿了一下,“现在街上还挺多那种东西的。” 我震惊。 “难道那东西还是一个团体么!?” 日本到底怎么了? “你可以这样理解。” 南野秀一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 “走吧,我带你去临时集合点。” 他说着转身就要走。 我赶忙追了两步,然后迟疑的叫了他一声。 “那个,南野?” “什么事?”南野秀一转过头看向我。 “就是……虽然性癖是自由的,但是大庭广众之下就这么走,不太好吧。” 我含蓄说着的同时,指了一下被他五花大绑起来的那个男人。南野秀一握着的藤鞭上还有零星几朵盛开的玫瑰。 好看是好看,但这种情趣招摇过街还是有点。 南野秀一沉默了几秒,然后像是无奈似的笑了一下。 “真不愧是你。”他的表情比刚才更放松了一点。“不过不是你想的那样,这家伙是……狂热的邪教徒,因为迷信而犯下了许多事情,刚被我抓住。” 少年南野秀一说话的同时猛地提一下手上的藤鞭,随着藤鞭被扯动,那人也跟着被拖动了些许距离,然后一头撞到了旁边的砖头上。 男人本就五颜六色的脸上顿时又多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包。 我:“……” 我现在对他一点同情都没有了,甚至恶毒的觉得他活该。 怎么到处都跟邪教有关,这些家伙是真没完了么? 我看着那个鼻青脸肿到看不清原来长相,脑袋上只梳着一个高马尾的男人,下意识的远离了两步。 我是真的讨厌□□和□□徒,非常的,非同一般的讨厌。 “啊对了。”我突然想到之前远远看到的那三个学生,那个女生橙色的短发让我想到了不久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好心人钉崎小姐,就想着是不是可以稍微提醒一句。不过具体行不行还得看更了解此处的南野秀一的答案。 我还没有勇敢到可以牺牲自己也要去帮助别人的程度。 里香还在等我,不管是梦还是别的什么,我都得回去。 “我之前好像看到了三个学生,我们要提醒他们一下么?” “不用。”南野秀一一口否定,“他们是……嗯,他们是专门的反邪教小组的成员,来这里也是为了工作。” “他们不是学生么?” “对□□的防微杜渐不就应该从学生抓起么。” 我:“……” 他说的太有道理了,我竟无法反驳。 “对付这些他们是专业的,你不用替他们担心。” 有了南野秀一的陪伴,这个古怪的地方好像也没有那么难熬了。 我小心翼翼的用眼角的余光看向还是少年时的他。 一时间有些恍惚。 原来高中时的南野是这个样子的么? 同工作后的他相比,学生时代的他身材更加纤细,身高也矮一些,整个人身上带着些许雌雄莫辨的神秘感。 老实说,我一直觉得南野就是南野,从没想过少年时的他和成年后的他会有这样鲜明的差别。 虽然成年后的南野秀一也很好看,但要说的话,现在这个还带着些许稚嫩感且好像藏着什么秘密的南野秀一似乎更……吸引人? 我跟着南野秀一一起走进了一间老式公寓楼。 这一路上虽然也遇到了若干奇奇怪怪的东西,但大概是南野秀一有什么手段的原因,我们没有再上演一出夺命狂奔的戏码。 就在我小心的端详南野秀一的时候,南野秀一其实也正在观察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川平麻友’。 其实一开始他以为这个人会是川平的姐姐之类的人,开口叫‘川平’也是想着试探。 毕竟他认识的川平是跟他同级的同班同学,前两天还在学校见过,还是女高中生的样子。而面前这个‘川平麻友’却无疑是个成年人。 二十多岁的样子,身上虽然穿着外出装,但是休闲舒适的款式,不像是出门逛街或者办事,到像是在家附近走走的样子。 跟这个已经异化的涉谷格格不入。 就像是被放进了风格完全不同的地方一样格格不入。 换言之,要是放着不管的话恐怕很难继续存活下去。 南野秀一开始还有点怀疑,但对方一开口,他就肯定了这个人是他认识的那个川平麻友本人没错。 毕竟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把注意力放到出人意料的地方的人,他这么多年认识的也就只有两个。 一个是浦饭幽助,另一个就是川平麻友了。 不过浦饭幽助算是见怪不怪,川平麻友…… 该说这跟曾经在医院见到的那一幕一样,是‘天赋’之类的东西么? “这里是我们的临时基地,你可以放心待在这里。” 南野秀一掏出钥匙打开门,露出里面普通到让人安心的二居室。 “啊……谢谢。” 我走到客厅坐了下来,大概是因为终于坐了下来,当我的身体从沙发接触的那一瞬间,潮水般的疲惫和疼痛汹涌而来,我差点□□出声。 “不客气。” 南野秀一像是挂衣服一样把那个带回来的男人捆成球挂在了门口。 锵啷。 一把刀顺着藤蔓的缝隙掉了出来。 我吓了一跳,因为我分明看到应该是刀柄的地方竟然是一只人手。 但等我揉揉眼睛再去看的时候,那柄刀就不见了。 “那是……” “邪教徒的东西。”南野秀一随口解释,“不是什么好东西,不用在意。” “这样啊。” 我又坐回沙发上。沙发柔软的触感让我情不自禁的把身体整个压了上去。 “川平?” “啊是。” 听到南野秀一的声音,我赶紧坐直身体。 “不用这么紧张也没事的。” 见我这个样子,他到了水给我。 “谢谢。”我结果他递过来的茶水。 “咦?是花茶么?” 我闻到了很好闻的玫瑰香味。 浓郁却不呛人,让我不知不觉放松下来。 “嗯,玫瑰花茶。”南野秀一坐到了我对面,“应该会让你好受一点。” “不用急,现在很安全,你可以慢慢组织语言。” 他的声音很轻,不紧不慢的,我的呼吸也跟着变得越来越舒缓。脑子也好像清醒了一些。 “这些也是南野你自己种的玫瑰么?我日渐觉得南野了不起了,一边学习一边照顾母亲,还能把花样的这么好,南野真是神人吧。 南野秀一注意到一个不应该出现的词语。“也?” 就他认知中的川平麻友,应该不知道自己‘培育植物’这件事的。 而且用了‘也’这个词,那证明她不只知道,甚至还见过或者曾经使用过。 我看了看手中的茶,又看了看对面坐着的南野秀一。 好一会儿都没能开口。 安静下来我反而感觉更混乱了。 我觉得这应该不是梦,但如果不是梦的话,为什么能看到少年时的南野秀一? 还有那些已经过时的潮流产品和已经销声匿迹的明星的海报。 我心中有一种猜测,但因为太过离谱,我不敢相信它。 “是不方便说么?” 南野秀一的声音再次响起,他还是那样温和,就算这个时候,也没有因为我的沉默而恼火。 “不……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我看着他,终于下定决心的站了起来。 我弯腰按住了南野秀一放在膝盖上的手。 “我现在说的可能有些匪夷所思,但我真的没有骗你。” 我提前打了预防针。 “我是……” “哦藏马,你已经先回来了?” 大大咧咧的声音伴随着开门声传来。 我就着刚刚的姿势转过头去,就见到一个大背头少年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了进来。他当然也看到了客厅里的我们。 少年:“……” 我:“……” 少年:“那啥,我现在就走。” 我:“不!等等!不是你想的那样!” 第五十八章 老实说,在看电视剧的时候,我真的非常讨厌那种被男主和女配在一起姿势暧昧被女主误会了就大喊‘不是你看的那样’或者‘你误会了’这样毫无营养话语的桥段的。 然而真当事情发生在我身上的时候,我发现自己除了‘不是这样’也说不出别的话来。 我赶紧松开南野秀一的手站直身体。 “啊?那是哪样?”年轻了很多的浦饭幽助眨巴眨巴眼睛,看看我又看了看南野秀一,然后举起小手指,“不就是这个关系么?” 我:“?” 这是什么我不知道的暗号? “幽助。” 南野秀一冷清的声音叫了他的名字。 “啊——知道了知道了。”浦饭幽助举起双手,以他对藏马的了解,当他这样说话的时候,就代表他真的介意了。 所以他很有求生欲的转换了话题,“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还是让川平来说吧。” 南野秀一再次把话题带到了我身上。 年轻的浦饭幽助见事情似乎真的很严肃,也走过来盘腿坐下。 “现在可以说了吧。” “可以是可以。”我点了点头,“只是我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从你是谁说呗。” 浦饭幽助跟我曾经见过的那个他相差无几,还是那副大大咧咧无所畏惧的样子,“藏马这是你朋友?” 南野秀一:“是我同学,但并不是我只晓得那个她。” “什么是又不是的,绕口令么?” 南野秀一的话把浦饭幽助弄糊涂了。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怎么还是又不是呢? “因为我已经二十四岁了啊。” 我叹气。 “虽然这很奇怪,但是我是二十四岁的川平麻友。” 话题一旦起了头,就变得好说下去了。 “如果这不是我在做梦的话,那这里对我来说,应该是‘过去’才对……” 我自己也觉得这很荒唐,但在排除所有选项最后剩下的那个就只能是答案了。 无论它多奇怪。 “哈?” 盘腿坐好的背头少年缓缓地、缓缓地转过头看向把人带回来的同伴。 “藏马,她……” 是不是漫画看多了啊? 不然怎么能有这种想法呢? 确实世界上有各种妖魔鬼怪也说不上科学,但这可是时空转换诶,又不是哆啦O梦可以用抽屉里的时光机。 “我也希望这是我在做梦或者我疯了,但就现在来看我真的是非常清醒。”非常不情愿的庆幸。 接着我给他们讲述了我的情况——主要还是我所知晓的跟着两人相关的事情,比如黄泉研究所,还有我后来见到浦饭幽助时的事情之类的。 至于其他的,我觉得现在不是说这些无关正题的事情的时候。 两人没有打断我,而是让我就着这股冲劲儿一口气说完这点让我还是很感动的。 我说完之后,两人好一阵子都没有动作。最后还是年轻的浦饭幽助的抽气声打断了此时的僵硬。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是从好几年后来的?而且你还认识未来的我们?”少年抓乱了自己油亮的大背头。 “对。”我肯定的点了点头。 “而且你说你跟藏马是同事,然后工作的黄泉研究所还是我参与投资的?” “没错。” “这也太奇怪了吧。” 浦饭幽助还是难以相信。 先不说这两人后来还当了同事,只说自己竟然还能混成投资商了,这也太梦幻了吧。 浦饭幽助并不是看扁自己,只是他十分了解自己,所以才觉得她口中的这个未来格外的匪夷所思。 “你不相信?” 我苦着一张脸,毕竟对方要是不相信的话,我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去证明。 “不,我相信。”浦饭幽助却意外的摇了摇头,尽管他脸上还是一脸‘怎么可能’的表现,但却对我的话给予了肯定。“毕竟你没理由骗我不是么。” “谢谢。” 不管怎么说,能有人相信我的话这件事还是挺让人安心的。 “那个,我能问个问题么?” “什么问题?”南野秀一的眼珠微微转动。 要是她想问涉谷的事情,那还得想个办法…… “就是,浦饭先生为什么一直要叫南野君叫‘藏马’啊?” 从开始我就很奇怪了。 这个称呼跟‘南野秀一’没什么谐音关系,听起来也不太像是外号。 “难道有什么特殊意义么?我是不是也要一起改口……” 虽、虽然我记忆中的南野秀一没有这样的名字,但这要是这里的南野秀一的特殊情况的话,我觉得我还是要入乡随俗一点的。 “没有。” 南野秀一笑了一下。 “是他叫错了。” “可是……”叫错,真的能叫错这么多次么? “这、这个就是藏马……我是说,就是南野秀一过去的一个花名啦。” 浦饭幽助想方设法解释,只是越解释越奇怪。 “咳,他现在已经金盆洗手不干了就不用这个名字了,但我觉得叫的挺顺口的就一直叫了下来,啊哈哈哈。” 从妖魔盗贼到品学兼优的好学生,说是金盆洗手也没从嘛。 浦饭幽助给自己的机智竖了个大拇指。 “哈……” 南野秀一摇了摇头,觉得不能再让浦饭幽助继续说下去了。 于是他站起身来。 “你也累了吧?先去休息吧。” 他说着指着其中一间卧室。 “这间我们没有用过,被褥之类的都是新的,你直接用没关系。” “啊。” “想洗个澡也可以。”他又指了指另一侧的浴室。 “我在沙发上坐一会儿就好。” 我看着少年的南野秀一,虽然知道这个人是我认识的,非常稳重又可靠地同事。 但在看到少年纤细修长的身形还是会有给比自己年纪小的人添了麻烦的不自在感。 少年的语气十分坚定:“去休息吧,你很累了。等你醒了我们再谈其他的问题。” “那……打扰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的话,我还真觉得现在身体十分沉重,脑子也有点晕——可能真的是因为接收了太多信息处理不过来了吧。 不过我开始并没准备像他说的那样睡一会儿。 毕竟遇到了这么多事,连个前因后果都还没搞明白,我怎么能安心睡着呢? 我小心的躺在床边,胡思乱想直到失去意识。 等我再醒来的时候,天边洒满了橙红色的光,好像整个世界都笼上了一层橙色的薄纱。 就连我自己都有点敬佩这种粗神经了。 明明遇到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我竟然还能睡得着。 但话说回来,我还睡着还能醒过来,就证明今天的经历和我现在所在的这个世界,是真实的而不是一场光怪陆离的梦境了吧。 “你醒了?” 南野秀一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门口,他手里还端着一个托盘。 他走过来的时候,我才注意到托盘上除了放着水杯之外还放着药。 我这才注意到,自己觉得很舒服的额头上其实贴着一个冰贴。 “你发烧了,虽然不严重,但还是吃上药吧。” “啊,我都不知道……” 我摸着头上的冰贴,有点恍惚。 “可能是吸入了瘴气又着凉了吧。” “瘴气?”我努力拉回心神抓住关键词。 “就是你遇到的那个东西带来的……你可以理解为是会让人生病的气体。” “那不就是毒气?”我想到了曾经在报纸上看到过得,奥姆真理教的□□毒气袭击事件。 所以说邪教真的害人啊。 “不是那么具体的东西。”南野秀一摇了下头。 我则是拿起水杯,然后就着水杯里的温水一口把药都吞了下去。 他的描述十分抽象,不过想想我连穿越都遇到了,再多点奇怪的东西好像也没什么不行了。 “那个,幽助君呢?” 我注意到从我醒来到现在,都没有听到浦饭幽助的动静——我印象中的这个人可不是会安安静静待着的类型。 “他出去接应了。” “那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地方么?” 我感觉身体好多了,而且就这样躺着反而会让我觉得不自在。 什么事都好,有点事做反而会让我安心。 南野秀一盯着我端详了好一阵,就像是在判断我现在的情况,几个呼吸之后他才点了下头:“那来帮忙整理一下吧。” “没问题。” 我赶紧站了起来,甚至差点因为站的太快而一头再栽下去。 不过我毕竟是个经历过论文和工作双重摧残的人,这点事儿完全不会造成影响。 我跟着南野秀一来到了一直关着门的房间,里面堆满了各种东西,看起来就像是临时收容的仓库。 南野秀一没有解释,我就跟着他一起开始拆包整理了起来。 “川平,你真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么?” 我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 “我就在邻居家吃烤肉,然后莫名其妙……啊,有一件事不知道可不可以当线索。”我想到最后看到的那个冲向我的炮管。 “是什么?”南野秀一开口问道。 “我好想被一个炮管之类的东西砸到了。”我努力回忆最后发生的事情,“有个少年突然翻墙要进来,嘴里好像说了什么‘十年火箭炮’之类的。不知道跟这个有没有关系。” 说完我就后悔了。 毕竟那东西听起来就有点中二……说不定就是哪个我不知道的作品的周边。 南野秀一没有说话,我尴尬的动了动身子,也只好把注意力投注在手头的工作上。 “我也知道这好像没什么联系,但我确实……” “不。”南野秀一捂住了嘴唇思索着什么,“搞不好这才是真相。” 说不定正跟他们缺少的那块拼图有关。 第五十九章 对学生时代的南野秀一来说,川平麻友的是一个神奇又值得感谢的存在。 因为她偶尔会去探望母亲,带一些小礼物讲一讲学校发生的事情,使得住院在床的母亲的心情一直都十分稳定——这是他自己做不到的事情。 毕竟不管自己说多少遍‘我很好,在学校也很好’,也比不上一个同学来医院现身说法。 虽然这件事最早只是一个偶然。 只是在他陪母亲散步的时候刚好遇到了带着妹妹来复查的川平麻友。 本来他想着对方在班级里大肆宣扬会有不必要的麻烦而准备让她失忆的,但因为母亲看起来很开心。 他才打消了这个想法,毕竟要是下次母亲提起来,而川平却没有记忆的话会很棘手。 尤其在他做好用自己的生命换母亲的生命的准备的这个时候,若是能有这样一个同学的存在,或许能在未来给母亲更多的慰藉。 多方考虑之后他最终没有动手,而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川平麻友并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在班级里大肆宣传这件事,更没有抱着无谓的同情和傲慢的怜悯去接近自己。 仅仅只是‘她知道了’和‘有需要可以帮忙’这种程度。 这让他松了口气。毕竟那时候正好是他跟其他妖魔阴谋夺去黑暗镜,每天都要花大量的时间在踩点和准备工作上的时间点。 要是还要花时间应付同学们无意义的好奇和接近的话会有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川平麻友’这个人第一次在他抛开‘有个同学叫川平麻友’这个概念,在他眼中有了具体的形象。 而在这之后,他才注意到自己这个【普通人】同学,其实有很多奇妙的地方。性格先不说,只说医院那次…… “这样就可以了么?” 成年川平麻友的声音打断了南野秀一的回忆。他看着面前熟悉又陌生的同学,觉得或许她身上的秘密,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多的多。并且…… 虽然这只是他自己的判断,但他隐约觉得她会出现在这里,并不是全然单纯的‘被牵连’。 “嗯,辛苦了。” 我看到南野秀一对我点了点头,终于松了口气。 能帮上忙就好。 其实类似的桥段我还挺经常在少年漫中看到的——啥都不会的女主/路人被主角一行人救了之后收留,在基地里帮忙/帮倒忙做些事情什么的。 出现频率最多的其实是做饭,只是考虑到我个人的问题,我觉得还是不要自告奋勇靠近厨房比较好。 万一因为我的手艺,他们在跟反派战斗的时候突然因为食物中毒倒下该怎么办。 天色刚擦黑的时候,不知何时离开的浦饭幽助回来了,跟他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个额头上绑着绷带的黑发少年,以及一个看起来就是不良的飞机头男人。 看到多出来的我,那个飞机头男人看起来比我还要惊讶。 “怎么会有个人啊!” 虽然我已经有些习惯我同事们冷不丁会蹦出来的奇怪说法了,但突然被人指着脸说是‘人’这感觉还是很奇怪。 “不是人,难道还是鬼么?” “是鬼才正常吧……”桑原和真小声嘀咕了一句。 “嗯?”我疑惑的看了眼身旁的南野秀一。 我怎么隐约听到他说了‘鬼’? “就是因为邪教的原因,这里的普通人都被疏散了,所以他才很惊讶。” 南野秀一先是跟我解释了一句,接着才对那个飞机头男生说道。 “川平是被牵连进来的。”南野秀一说完,照常给我们介绍了一下,于是我知道了那个矮小不说话的黑发少年叫飞影,而这个飞机头的不良学生(竟然还是学生!?)叫桑原和真,他们都是这次一起来的同伴。 “这、这样啊……” 虽然看起来是个凶恶的不良,但听到‘被牵连’三个字,他的眼神立刻流露出了同情的神色。再看她的时候,别扭的试图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你别怕,既然遇到了我们就一定会保护你的。” 我:“谢谢。” 虽然我对此发展仍然一头雾水,但还是谢谢了他的好意。 “好了大家都认识了,那就下一项吧。” 浦饭幽助拍了拍自己的肚子。 “我们晚上吃什么?” 打起来的时候一天不吃也没什么,但现在又没打,当然要吃饱喝足养精蓄锐。 浦饭幽助话音落下,桑原和真立刻附和着也跟着点了头。 “对,是时候吃晚饭了。” 然后我就发现所有人都看着我。 我战术后仰:“为什么看着我?” 桑原和真看我这么惊讶也很惊讶:“你不做饭么?” 我:“我为什么……啊。” 我大概明白他的意思了,于是我回到。 “你这是对性别的刻板印象哦。” 厨房杀手的属性又不分男女。 “我不会做饭。”为了防止有更多误会,我诚恳的说明了真相,“所以综上所述,要是你们不想食物中毒的话,还是不要让我碰灶台了。” 浦饭幽助大惊:“竟然真的有人能把鸡蛋做成黑炭么!” 就连他老妈都不会这样呢! 我:“会把鸡蛋弄成黑炭真是对不起哦。” 不过说是这么说,在场的四个男生到没有人发出诸如‘女孩子怎么能不会做饭’之类的发言。更没有人因此而气恼。 只这一点就让我对几人的好感度增加八个点了。 “那临时出去买点什么吧。” 南野秀一站了起来。 “我跟你一起去吧。” 我立刻站了起来。 “如果不麻烦的话。” 我不会为我不会做饭的事情感到愧疚,但同时我还是想力所能及的做些什么来汇报他们的收容之恩。 “那还是我去吧。” 桑原和真第一个站了起来。尽管看起来是不良,自己也认为自己是不良,但不良的外表下其实隐藏着一个很会体贴别人的心。 “你去太危险了。” “哦。” 我有点失落的点了点头。 倒也没有说一定要去之类的话。 反倒是南野秀一突然开口。 “一起来也没关系。” 我:“那我来了。” 南野一直都不是个会委屈自己的人,他这么说就证明确实不会有危险。 “喂喂,她不是被牵连进来的普通人么。” 桑原和真大惊。 “这鬼地方对她来说很危险吧。” “川平,你说呢?” 南野秀一没有替我决定,而是把决定权交给我。 “我去。” 下午慌慌张张什么都没注意,倒不如出去看看。 好歹有同伴了和落脚点,这次逃跑也知道方向了。 “那就一起去吧。” 于是几小时之后,我再次踩到了外面的地面上。 本应因为是下班放学的瞬间而热闹的街道一如既往的空空荡荡。 远处的树木在昏暗环境的映衬下看起来就像是鬼怪故事里的怪物。随风晃动的枝叶就像是在张牙舞爪。 微凉的晚风吹过,我更加清醒的意识到自己正处在一个十分了不得的地方。 我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 “冷?” 南野秀一冷清的声音响起。 “没有。”我摇了摇头。“我们要去哪里买东西?” 或者说这种环境之下,还需要‘买’么? “便利店或者超市都行。放心,遇到那些东西……” “那些东西我们会干掉的!” 我还没说话,桑原和真就拍了拍胸脯保证到。 “那真可靠呢。” 我放弃解释说我紧不紧张的问题了。 也许是因为白天反邪教工作者们的辛勤工作,过来的这一路上意外的平和,并没有遇到奇怪的东西。我们比想象中还要顺利的来到了商店街上。 商店街也跟平常一般无二,只是没有了人。 哪怕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商品,也总给人一种颓败的感觉。 “先去便利店吧。” 南野秀一指了指最边上的便利店。 南野秀一开了灯,装满商品的便利店的货架就出现在了我们面前—— 幸运的是这里也很干净,没有藏着奇怪的东西。只是像这样除了我们之外空无一人的地方还是忍不住让人心里犯嘀咕。 我总忍不住回头看向已经黑下来的外面。 “外面有什么?”第一个注意到我怪异行径的是桑原和真,他也跟我一起往外张望。 “没什么,就是想起了之前玩儿过的恐怖游戏。” 什么《零・红蝶》《寂静岭》,都是越是寂静越容易有危险。 桑原和真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 不知道是因为害怕恐怖游戏还是被我这突如其来的胡思乱想惊讶到了。 “对啦对啦,恐怖游戏是这个样子啦。” 没等桑原和真回答我,一个同样让我有熟悉感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桑原和真几乎是立刻摆出了防御的姿态,原本空着的手上还出现了一柄光剑。 ……嗯? 光剑? 我愣了一下。 难道我不禁回到了过去,还来到了《星球大战》的剧场?光剑都出来了。 但比起这突然出现的光剑更令我在意的还是门口那个突然出现的男人。 一身黑的衣服使得他原本显眼的银色头发更加夺目,在灯光的照耀下简直就像是在发光。 还有那熟悉的黑色眼罩。 我脱口而出:“五条老师!?” 第六十章 看着这个年轻了许多的五条老师,我这次是真的懵逼了。 五条老师不是只是个学校教师么,为什么他也在这里? 桑原和真之前不是说这地方没有普通人了么? 这种匪夷所思的情况遇到一个熟人就算了,怎么还有第二个? “嗯?” 门口的男人露出感兴趣的表情。 “这位小姐认识我?” 认识,但又不全认识。 或者说我不知道该不该说我认识。 五条老师没有在意我的沉默,因为他下一秒就出现在我的面前。 速度之快甚至连站在我身边的桑原和真都没来得及做出反应。 年轻些的五条老师什么都没说,只是弯下腰凑到我面前,接着一秒拉下了一直带着的眼罩。 奇怪的刺猬头落下,白色的短发柔顺的贴服在脸侧,一双清亮透彻的眼瞳到像是天空一般的眼瞳就这么超近的出现在我的眼前。我感觉自己呼吸都慢了一秒。 那一瞬间,好像整个世界就只有映入对方眼中的彼此。 真的是十分美丽的眼睛,我呆呆地想着。 我本应诧异五条老师竟然有一双这样美丽的眼瞳的,但因为隐约记得好像在梦里见过类似的画面。所以我比想象中还要镇定。 而且。 “未经允许就贴到女孩子面前可是会被说是骚扰的。” 南野秀一的声音响起,打破了那一瞬间仿佛魔法一样的凝滞。 本应在便利店里面的红发少年出现在了五条悟身后。他的手按在了五条悟的肩膀上,看起来好像只是普通的在阻止,但只有他们两人知道,在手和肩膀之间,究竟有多少东西。 “真的么?”五条悟熟练的一秒变脸,漂亮的眼角微微下垂,隐约好像还能看到水汪汪的东西。 “我只是想认识这位可爱的小姐而已,只是这样就会被当做骚扰么?” 如果我不认识他,我可能真的会被他可怜的样子骗到,但作为见过他的演技,而且还不止一次的人,我十分冷酷的点了头:“是的,没错。” 大概是没有料到会有这个发展,我看到年轻的五条老师的表情有那么一秒呆滞。 并不明显,但出现在他身上,已经是很了不起的情况了。 南野秀一抿着嘴唇露出花一般的笑容,手心的东西却蠢蠢欲动了起来:“你看。” “我放弃。” 跟未来的自己没什么变化的五条悟举起双手无奈的耸了下肩。 倒不是说他真的受到了多么严重的威胁,只是没有必要。 现在跟灵界的人翻脸没有一点好处。而且…… 他眼珠微微转动。 “那这位小姐可以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认识我的了么?” “我……”我犹豫的看向南野秀一,不知道该不该把我的情况告诉五条老师。 南野秀一点了下头。 “你想说就说,没关系。” 听他这么说,我安下心组织了一下语言。大致说明了一下我跟他相识的事情—— 重点强调了一下我们蛋糕店共患难的战友情,希望他不要用奇怪的眼神继续看我。 而想着反正蛋糕店的事情都说了,我就干脆也解释了一下我跟南野秀一的关系,还提了一嘴我那个海产大亨的邻居。 反正未来的他们认识,那现在说几句也没什么关系吧。 说不定有这么多证词,还能显得更可靠一点。 毕竟经历好编,但大活人可不能随便乱说的吧。 “难怪啊。” 听完我的话五条悟露出了感兴趣的表情,他用那双漂亮的眼睛上下打量了我一番。 “那你会有这种状态就不奇怪了。” “什么状态?” 我抬了抬手臂又转了转身,试图找出自己身上不对劲的地方。 可不管我怎么看我都觉得自己很正常,除了出现在了这个奇怪的地方。 “嗯?你大概是看不到的。” 他摸着下巴看着我。 “那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只有我的六眼才能看到。” “六眼又是什么东西?我只知道写O眼和直死O魔眼。” 为什么每个字我都认识,但凑到一起我就听不懂了呢? 明明只是出来买点晚餐,怎么突然就变成了对我的探讨了呢? “虽然我也很喜欢写O眼啦,但很遗憾并不是那么回事——未来的我竟然没跟你说过么?” 他歪了歪头,似乎有些困惑。 “说什么?” “我的眼睛啊。”他指了指自己的双眼。 “很漂亮……怎么了?” 我感觉自己就像在听天书。 过去的五条老师是这种谜语人的属性么? “别再闹了,川平只是普通人。” 关键时刻总是显得格外可靠地南野秀一再次出场。 他站在我和五条老师中间,一手一个隔开了我们之间的距离。 说话的时候,他漂亮冷静的眼睛一直盯着五条老师,还特地在‘普通人’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我是普通人真是对不起哦。 五条老师更感兴趣了。 “都有这样的经历了,竟然是普通人么?” “普通人怎么你了啊。”我不合时宜的想翻个白眼。 ‘普通人’三个字愣是让他说的像是某些文学中出现的‘老实人’。莫名就觉得被内涵了。 “不,只是有点……”他摸着下巴似乎思考了些什么。 “未来的我可真坏心眼啊。” 有些人狠起来,是真的可以连自己都骂的。 “到底卖什么官司啊。”一直努力压抑自己的暴脾气的桑原和真都听不下去了。 “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要说,何必这么遮遮掩掩的。” 他知道面前这个男人是咒术师里的大人物。但那又怎么样? 都这个时候了,还分什么大人物小人物呢? 说到底,涉谷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也跟他们咒术师扯不开关系吧。 “这个嘛。”五条悟并没有因为桑原和真不客气的话语生气。 “当然是……” “他可能只是觉得这样有趣。” 我跟五条悟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五条悟这次是真的惊讶了,他看着我眨了眨眼睛。 “现在我真的相信川平小姐跟未来的我认识了。” 如果不是真的认识并有一定的熟悉程度,可说不出这样的话。 “那还真是谢谢了。” 我无力的揉了揉额头。 我没有想到我先前说了那么多,都比不上现在一句对他的吐槽。 但仔细想想,以五条老师被绑匪挟持都还能一边吃蛋糕一边开玩笑的性格。会有这种结果好像也不奇怪。 毕竟是各种意义上毫无危机意识的人。 “那么……” “五条老师你跑到哪里去了!?” 外面突然传来年轻女生的声音。 “啊,我可爱的学生来了呢。” 五条老师可可爱爱的摊开双手。 “那就下次再说吧——我本来也只是看到了合作伙伴想过来打声招呼。” 五条悟重新绑上了眼罩,接着顺便从旁边的货架上拿了两包糖。 “遇到川平小姐算是个意外之喜,那剩下的事情就请期待下次见面吧。” “五条老师——”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近。 五条老师的手机也跟着响了起来。 “喂喂?忧太啊。” “啊啊,惠他们跟我在一起呢,不用担心。” “嗯嗯?啊,那你注意……里香的事情……” ——等等,我听到了什么? 我感觉自己脑内的那根雷达‘啪’的一下支棱了起来。 于是五条老师一挂电话,我就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 “你刚刚说的‘忧太’……不会是乙骨忧太吧?” 拜托,快说不是。 然而上天并没有听到我的祈祷,听我这么问,五条老师爽快的点了点头。 “没错,就是忧太,怎么了?” “那你刚刚说的里香……不会是一个很可爱的黑发女孩子吧。” 我心里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烈,我甚至能隐约听到警报响起的声音。 五条老师‘咦’了一声。 “你认识忧太里香?” 这可就有意思了。 说是‘来自未来’却知道过去的忧太和里香? ‘祈本里香’活着时的样子,可不是谁都知道的。 看来这位‘川平小姐’身上的秘密,不仅仅只是‘来自未来’这么简单啊。 五条悟十分满意这个‘意外之喜’。 听到他的这个回答,我眼前一黑。什么未来过去的都被我抛到了脑后,认不认识之类的事情也变得不再重要。 “你是说乙骨忧太这个时间就已经在觊觎里香了!?” 我的声音拔高了八度,血压也跟着一路飚到天际。 “嗯?不是啊。” 听到五条老师的反驳,我稍稍冷静了一点点,可没等我长舒一口气,他就继续说了下去。 “忧太可是很早以前就一直喜欢里香了,当然不是‘从这个时间开始的’。” 年轻些的五条老师认真的点了下头,而且像是要给乙骨忧太增加加分项一样又补充了一句。“忧太从以前开始就一直是个一心一意的人呢。” 这看起来是在给乙骨忧太说好话,但是。 身为里香的姐姐,我听到他这么说不仅一点也不高兴,甚至还起了杀心。 我终于忍不住掏出了手机。 “你想要忧太的电话?”看到我的举动,五条老师眨了眨眼。 “不。”我听到自己异常冷静的声音。“我要报警。” 给我去死吧!萝莉控! 第六十一章 五条悟:“……” 我:“……” 我们两个就这样沉默的对视了好几秒。 大概是因为已经超过了警戒值,我现在反而没有因为愤怒而歇斯底里,反而异常冷静。 除了组织语言准备报警要说的话之外,脑海中还火速闪过了人的一千中死法以及思考起正当防卫杀人到底要判多少年之类的事情。 五条悟则是再次拉下了眼罩。 这次他结结实实的把人看了个遍,如果说刚才他只是觉得这个年轻女性有点意思,现在就是‘哇哦我错过了什么好事’的状态了。 他搜遍了记忆,确定自己并不认识这个人。乙骨忧太的调查报告上也没现实他的人际关系中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至于里香,那就更没有了。 当年为了调查‘诅咒女王祈本里香’的事情,他可是把祈本里香和乙骨忧太两个人的祖宗八代都查了一遍,如果真有这么一个年轻女性跟他们关系密切,自己不可能查不到。 他漂亮的眼睛微微转动,视线再次落在了面前女性的身上。 她个子中等。皮肤白皙但看得出眼下有浅浅的黑眼圈,头发则是利索的绑了起来,只有零星碎发贴在脸颊上。 穿的也是没有任何特殊之处的家居服——看起来就跟街上无数擦肩而过的年轻上班族没什么区别。 但她的眼睛很亮,脸上不自觉溢出的,就像是护犊子的母兽一样的凶狠也不作假。 真是奇怪。 没见过自己,没接触过忧太,也不存在于里香的亲朋好友线里,却会因为忧太喜欢里香的事情真情实感的动怒。 这可真是……太有趣了。 五条悟不想走了。 比起听那些烂橘子说话,这位‘川平小姐’可有趣太多了。 我没在意五条老师的视线,真的拨打了报警电话。 只是它也跟我先前拨的无数电话一样,并没有接通——也许是我手机太过先进,这里的信号并不支持吧。 “你的表情好像再说你准备□□哦。” 明明是涉及自己学生的事情,但五条悟并没有生气的迹象。 “我确实这么想了。” 我也没否认。 “法律不能制裁这中变态萝莉控的话,那我也能自己想办法了。” 五条悟歪了下头,漂亮的眼睛眨呀眨: “可是我知道的……他们两个可是青梅竹马的纯爱哦?” “纯个P!” “多大的人了跟小学生说是纯爱,你去跟警察说你看警察信不信你啊!” 这就是萝莉控!是诱拐! 没等我咆哮完,气氛突然一变,从便利店外面的世界突然起了乳白色的雾气,几乎是在雾气翻涌的一瞬间,南野秀一和桑原和真就一左一右站到了我身前将我挡了起来。但雾气无形,很快就涌入了便利店中。 “川平,当心——” 南野秀一的话还没说完,雾气就将我们全都吞没进去。 几个呼吸间就看不到周围的人了。浓雾翻滚的世界,看不到其他人,也看不到便利店里应该存在的货架和柜台。 就好像整个世界只剩下了我自己。 如果是平时的话,我肯定也会跟着警惕,甚至心跳加速恐惧起来。 但我现在正在气头上,所以我不仅不怕,甚至还有几分恼怒——对这些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家伙打断了的恼怒。 正如所有带雾气的鬼片一样,浓雾中开始隐隐绰绰的浮现出一些东西。 他们有的是人形,有的则是各中奇形怪状说不清的样貌,但无一例外的都正在向着浓雾中的我靠近。 随着他们的靠近,各式各样扰人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滴答滴答的水声,拍打窗户的敲击声,还有更多的哭嚎。 “哭什么哭,报丧呢?” 我不耐烦的吼了一声,本就没剩多少的理智‘嗖’的一下消失在了脑海当中。 我才想哭呢,莫名其妙就被砸到了过去的时间段,还遇到了□□搞事,上来就被人追着跑了八条街。 好不容易跟朋友重逢,没等高兴呢又得知变态觊觎我妹妹并不是一两天而是好几年。 大概是没想到我会这么凶悍,翻涌雾气中的‘存在’猛地安静了下来,但也只持续了几秒,很快就变本加厉的再次沸腾了起来。 雾气中先是出现了凶恶的举着刀的男人,接着又出现了一个带这个眼睛漆黑的小孩儿,自己匍匐在地的,脖子扭成奇怪角度的女人。 再之后舌头吐得老长一直拖到地上,浑身青紫的像是尸体一样的东西。 再往后看,还能隐约看到更多怪东西正在努力挣扎着出来。 就像是在沉浸式体验恐怖片现场那样。 仿佛不吓到我誓不罢休。 我脸沉了下来,眉头也拧成了疙瘩。 这些搞□□的人太讨厌了,搞事都不看时间——不知道别人正忙着对峙啊。 我深呼吸两次,接着面无表情地一个健步冲上前去,对着最前面的男人就是一记饱含我愤怒的断子绝孙踢。 男人立刻松开了手里的刀,双手捂住□□佝偻的倒了下去。 可能是因为太痛了,他甚至没叫出来,只是无意义的发出了些吭哧吭哧的气音。 我顺手捡起了他掉下去的菜刀。 “梦里我都能用一个台灯把你干掉,难道你以为搞点雾气当氛围就能行了?” 一句我自己都有些莫名其妙的话脱口而出。 但我并没有在意,而是冷笑着活动了下身体。 虽然不知道这些到底是什么,但我现在真的很生气。 非常非常的生气,□□没有人权,送上门来就不能怪我不客气了。 大概是因为之前那些奇怪的梦让我刷了熟练度。 我面对这些东西非但不怕,还有很多大胆地想法。 于是我在吐着舌头的家伙愣住的瞬间一把拽过他的舌头,高高举起手上的菜刀剁了下去。 我不知道这中东西到底是什么,但看他捂着嘴巴发出呜呜声在地上滚来滚去,身形都因为快速滚动而模糊的样子,应该还是有痛感的。 本着二次元怪物特地展露的部分大多会是它们的最强武器的原则,我拽住了这一米多能拖地的舌头,然后看向地上满脸青白色,扭着脖子爬过来的女人和她的孩子。 我扬了扬手上的舌头和另一只手的菜刀。 “是你动还是我帮你动?” 女人:“……” 女人拧回了自己的脖子站了起来,她身旁那个眼睛漆黑的孩子则是迅速躲到了妈妈身后,死死的闭上了准备叫出声的嘴巴,甚至还举起一双小手自己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雾气中翻涌的存在们也跟着停顿了一下。 我抬起下巴。 “就这点水平还不老实过日子搞什么□□,非让人教训了才学乖?” 还不如梦里那个□□领主呢。 但就算是那个□□领主,还不是让我摁倒给里香做科学实验了? 这一瞬间,除了抱着□□颤抖的男人和没了舌头还在地上滚的家伙,雾气和其他怪东西都安静如鸡。 “呵。”菜鸡。 雾气中的怪物们不自觉哆嗦了一下。 但我心口憋着的那口气还没消。于是我学着南野秀一的样子,把那一场条的舌头一样的东西当鞭子噼噼啪啪甩了起来。 浓雾围绕下我也不知道我打到了什么,总之几次里都会有一两次确实打到了实体的触感。 雾气翻涌的速度也随着我挥舞鞭子的速度变得慢了下来,那些雾气就像是有意识一样的开始躲避我的鞭子。 还别说,除了手感恶心了点,挥舞鞭子的感觉还真挺爽的。 难怪看到南野的时候他拿着鞭子。 对不起南野,我竟然误会你有什么隐蔽的癖好。 明明是甩鞭子的感觉太爽了。 “不、不会放过你的。” 雾气中传来了沙哑的嘶吼,同时‘雾气’也在发抖。 作为由‘人造恐惧’诞生的咒灵,他本应代表了人类所创造出来的所有‘恐惧之物’。 却不料才刚刚诞生还没吞噬几个人的恐惧,这个鬼地方就被封印了起来。 好不容易找到活人本以为能吸取力量修复受到的损伤,万万没想到反而被打了一顿。 这家伙真的是人类么!? 怎么面对这些人类精心制造出来的恐惧代表不仅不怕,还像教训孙子似的一顿乱打呢? 到底谁才是‘恐惧’啊。 “那就看看是你不放过我还是我先斩草除根吧。”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对待一切□□势力就应该像冬天般冷酷。 雾气中的声音越来越小,雾气翻滚的速度再次加快,只是这一次它不再是向前奔涌,而是飞速后退。 没等我找到雾气的本体,它就飞快的消失了。 只剩下我手中的‘舌鞭’和菜刀。 我眨了眨眼,看到周围已经是熟悉的便利店的景象,就松了口气,不自觉的踉跄了两步靠在了旁边的货架上。 刚刚憋着一口气没感觉,现在浑身的疲倦都席卷而来,尤其刚刚乱挥鞭子的手,现在更是酸痛的抬起来都困难。 “川平小姐!你没事吧!” 举着绝地武士同款光剑的桑原和真对着我冲了过来。 “没事,就是刚才气的血压都上去了现在有点晕。” 我摇了摇头,松开菜刀揉了揉自己的额头。 “南野和五条……” 我才抬起头,话就卡主了。 “怎么了?” 注意到我的僵硬,桑原和真走过来用空着的手扶着我站稳。 “还好么?晕的厉害?” 他看起来有些慌乱。 但我比他更茫然。 我开口:“那个,桑原先生。” “什么?”桑原和真一边扶着我向前一边回答道。 我用力按着自己的额角,认真的开口说道:“我觉得我可能需要去医院了。” “怎、怎么了么?” “我可能不小心脑震荡或者摔坏了哪里” 我直勾勾的看着门口那个毛茸茸的,正在晃动的银白色尾巴。 那尾巴十分灵动,一看就不是cosplay用的那中假道具。所以一定是我脑子出了问题吧。 “不然我怎么能看到人身上长尾巴了呢。” 第六十二章 那可是尾巴耶。 不仅毛茸茸的而且还会动。 我呆呆地指着前面。 听到我的问题,桑原和真愣了一下。 “藏马有尾巴不是很正常么?” 我惊的头都不晕了,整个人猛地一挺就站直了身体:“有尾巴哪里正常了!?” 比起尾巴的冲击,先前那些怪东西都不是事儿了。 面前有着漂亮银色尾巴耳朵还有头发的人转过身来,露出一张漂亮但冷酷的脸。 美丽,却难以亲近。然而他金绿色的眼睛却闪过了无奈的神情。 就像是在看闯祸的孩子那样看着桑原和真。 桑原和真一头雾水。 他看看我又看看藏马,似乎没明白我们在搞什么名堂。 我也是,看看桑原和真又看看那个有着耳朵和尾巴的漂亮男……妖,搞不明白他们在打什么哑谜。 最后还是那个叫藏马的,有着尾巴和耳朵的男妖率先迈步走了过来。 我不自觉的盯着他的尾巴和耳朵。 它们甚至随着他的步伐微微颤动,不是假尾巴假耳朵那种因为重量而动,而是更加自然的,像是人走动时摆动手脚甩动头发那样自然的,就像是身体的一部分。 顺带一提他穿的也相当清凉,猛一看就像是古希腊那种风格,就一块白布绕成衣服的样子,然后腰上一扎的那种样子。不过下半身就保守多了,是一条长裤。 ……但话说回来,既然是长裤,那尾巴从哪儿出来的?专门掏个洞么。 我的思绪开始发散,一直到那美男妖怪走到我面前。 “川平。” “噢。”我下意识的回应一句,然后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等下,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我仰头看着面前的男妖怪,不自觉的后退了半步。 太近了,虽然他跟我其实还有半臂的距离,但这个身高还是给了我无法忽视的压迫感。 “是我。” 他说话间抹了一把头发。 然后神奇的事情发生了,那头洁白到泛光的头发,随着他的动作改变,不仅长度,颜色都变成了漂亮的红色。 ……红色? 虽然不管声音还是样貌都没变,但那头红发还是让我一下子就联想到了一个人。 “南野秀一!?” “是我。”面对我的高八度的声音,变了样貌的南野……男妖怪无奈的笑了一下。 “你……我……” 我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语无伦次不知道要怎么才能表达自己的想法。 最后我干脆心一横,冲上去对他伸出手。 然后越过他抬起来,似乎想跟我握手的那只手,抓住了他头上的耳朵。 然后一不做二不休的揉了一把。人总要大胆求证的,既然我怀疑就干脆来点直接的。 比起解释,我更相信自己的所见所触。 不出我所料,这耳朵不是假的。 就像是摸动物的耳朵那样,外面是柔软的皮毛,里面则是温暖的,能摸得到软骨和血管,用力往上拽的话还能感觉到它跟下面的皮肉是完美连接在一起的。 老实说比以前在实验室摸到的小动物的手感都要好。 只是它长在了人的头上。 南野秀一:“……” 桑原和真:“……” 可能没想到我会这么猛的就动手,这两人又没能说话。 “所以你是妖怪?” 我收回手,站直了身体。 “嗯。”南野秀一点了下头,“准确说是我曾经是妖怪,后来跟人类婴儿融合作为南野秀一出生,现在这种姿态只是用于战斗时的临时状态。” “懂了,魔法少女变身。”说道战斗状态那我可就不陌生了。 “也可以这么说吧。” 考虑到解释起来的麻烦程度,南野秀一承认了这个简单粗暴的联想。 作为一个跟妖魔鬼怪不沾边的普通人,理解到这个程度也够了。 反倒是桑原和真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但就算没有出声,他的脸也因为憋笑而扭曲了起来。 好在他十分清楚自己这个战友的记仇属性,到底还是压下了喷涌的笑意,只是让心底的小人狂笑打滚了一番。 “那桑原先生?” 既然有南野秀一这个可以魔法少女变……不是,可以变成妖怪的人,那作为他同伴的桑原先生是不是也? “不是,桑原和真就只是人类。” “我可是货真价实的人类。” 两人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那光剑……” “是灵力形成的灵剑啦。”桑原和真开口,像是怕我误会,他才说完就又解释了一句。“这个不是那啥魔法少女的东西。” 老爷们怎么能用魔法少女做比较呢! “好了,先回去吧。” 桑原和真提起刚刚丢在地上的购物袋。 “幽助他们应该也等急了,饿坏了就不好了。” “嗯。” 一阵烟雾散去,南野秀一也恢复成了红发少年的样貌。 看到熟悉的样貌,我虽然松了口气,但在看到他空荡荡的头顶和背后时,心里不自觉的有了那么一丢丢遗憾。 “可惜什么?”南野秀一突然问道。 “什么?” 我收回看向他身后的视线。 “你脸上写满了‘好可惜’,所以你在可惜什么?” 可惜耳朵和尾巴就这样不见了。 真神奇,这样物理意义上的变化竟然是真实存在的么? 肌肉是怎么控制的? 还有毛,毛发怎么没的? 当然我不能在当事人面前这么说,只能急中生智: “可惜五条老师不见了,我还没问他里香和忧太的事情呢。” 虽然是为了找借口才说的,但话才说一出口,我那因为看到耳朵尾巴而动摇的心就又重新沉下去了。 本来我以为里香和忧太的事情只是偶然。毕竟我妹妹里香那么可爱,谁会不喜欢她呢? 但现在看来,乙骨忧太明明是对里香垂涎许久,说不定连里香以为的‘初遇’、‘一见钟情’都是他精心谋划的。 这就太可怕了。 我得想办法收集证据报警。 再不济也得有证据让里香知道这个人不是什么‘天降情缘’,而只是个变态。 “五条老师应该没事吧。” 我叹了口气。 他可千万别有事啊,我还指望着他跟我说说这里的乙骨忧太的事呢。 “我觉得你应该担心跟他对上的那个东西有没有事。” 南野秀一轻声说道。 “什么?” 他声音太轻了,我只隐约听到了‘担心’、‘有事’这样的词语。 “没什么。” 南野秀一提起另外一个购物袋。 “我们回去再说吧。” “嗯。” “五条老师!” 另外一边,结束了虎头蛇尾的战斗匆匆赶来的三人组终于跟五条悟汇合了。 “刚刚怎么……” 刚刚那阵雾气同样笼罩了他们,同样的迷雾分割,同样的孤军奋战,只是还没等他们同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怪物一决高下,那随着雾气出现的怪物们就又都崩塌消失了。 这咒灵来得快去的也快,他们甚至没能判断出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五条老师你遇到那个雾气怪物了么?” 虎杖悠仁决定向五条老师求教。 “那到底是什么啊。”是不是跟他们这次任务有关系? “噢,那个啊。” 五条悟当然也遇到了,不仅遇到了,还顺便分心关注了一下那个认识忧太和里香的‘川平小姐’。自然也见到了她的所作所为。 “那东西大概是诞生于人类对人造恐怖的恐惧。” “那是什么啊?”钉崎野蔷薇皱眉,“什么人造恐怖啊。” “你想啊,鬼屋啦、鬼片啦、传说啦这些东西,人们明明知道是假的,可还是会害怕不是么? 而且比起在特定地方出现的鬼怪,恐怖小说恐怖片这些却可以随着发行而散布到全世界,被整个世界的人知晓,这范围不就更广阔了么。” “这种也能诞生咒灵?”虎杖悠仁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他多少也是经历了一些事件的人了,但这样现代化的咒灵还是超出了他的预料。 “为什么不能?怪谈都与时俱进到有看了会死的录影带和幽灵网站了,咒灵这种伴随着人类恐惧出现的存在自然也会随着时代而更新换代嘛。” 五条悟露出了‘不要小瞧咒灵的潮流性’的表情。 橙发少女战术后仰,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哈。” 真是出来之后才发现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连咒灵都现代化了,她出身的小地方却连网购都还没有普及。 该说是人类太落后、咒灵太先进呢,还是世界的参差呢。 她心情十分复杂。 “那它怎么突然逃跑了?”比起震惊于它的真身的两个同伴,务实的伏黑惠更在意对方的突然撤离。 自幼就跟这些东西打交道的他能更清楚的分辨出对方并非是单纯的‘战败’,反倒像是主动撤离,也就是俗称的‘逃跑’。 伏黑惠的本意是想问五条悟做了什么——毕竟他们当中也就只有这个人拥有让拥有灵智的咒灵闻风而逃的能力了,再联想到他过去的所作所为,他有理由认为是五条悟做了什么事。 然而听到他的话的五条悟却是摆出了可爱的表情。 “啊,当然是因为它被一个可爱的女孩子暴打了一顿,只能哭着跑了。” 你在说什么鬼东西? 还是你梦游了? 第六十三章 不管过了多久,钉崎野蔷薇都很难适应老师这浮夸的表演。 还被可爱的女孩子打的哭着跑了。 咒灵是那种会嘤嘤嘤的可爱的东西么?当然不可能。 “真是的,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能说点真话。”橙发少女叉腰叹气,接着转身拉同伴一起来斥责这个不良教师,“虎杖,你也来说他几句啊。” “啊?” 被叫住的粉发少年歪着头眨巴眨巴眼睛。 “可是五条老师这么说诶……那说不定真的有这种可能?” 虽然五条老师经常会做一些无厘头的事情或者开点奇怪的玩笑,但在咒灵的事情上,对方才是权威吧? 而且在这种事情上骗自己他也没有好处不是? “虎杖你认真的?” 钉崎野蔷薇震惊。 她确实知道虎杖是个很天然的家伙,但没想到会天然到这个程度。 她甚至考虑是不是该给他脑袋也锤两下让他清醒一下了。 “我可是实话实说啊。” 五条悟为自己叫屈,如果他脸上没有挂着笑容的话,这话会更有说服力。 “这次跟我可没什么关系,它确实是被一个可爱的女孩子打跑的,而且……” “而且什么?” 五条悟看向街道尽头的方向,摸了摸下巴。 “忧太他的日子,可能要不太好过了呢。” 虽然不知道他们究竟有什么过节,但是看‘川平小姐’殴打咒灵时的熟练度和凶恶程度,忧太可能会有大麻烦了。 “真是,搞什么啊。” 看五条老师不仅不解释还嘀咕起乙骨前辈的事情,钉崎野蔷薇越来越觉得对方又在开玩笑了。 算了,下一个话题。 “所以老师你喊我们来这边集合是的原因是?” 虎杖悠仁直接切入正题。 “啊,那个啊。” 五条悟身上的气场一敛。 “找到‘事件’的正体了。” 五条悟嘴角微微上扬,那是被勾起了兴趣的狩猎者的笑容。 然而听到他的话,三个学生不仅没有热血沸腾,反而有些困惑:“那个。” “嗯?” “罪魁祸首,不应该是夏油杰么?” 杰,这次可真跟我没有关系。 虽然带了不少蔬菜水果,但回去之后大家还是不约而同了选择可以快速吃饱的各种方便食品迅速解决了晚饭。 我坐在沙发上听着几人的探讨分析,总算是知道了现在他们已经知道的一些情况。 简单来说就是涉谷突然不明原因的爆发了大规模的咒术师和咒灵的恐怖袭击。 然而各方势力才派出力量来紧急救援,整个涉谷就因为某种原因产生了异变,变成了现在这样‘被分割出来的空间’。 简单来说就是,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也出不去的这个状态。 好消息是诅咒师也好,咒灵也好都一并被困了进来。坏消息则是异变的范围正在逐步扩大。如果不能及时制止,搞不好整个城市都会被拖进来。 “那原本在涉谷的人呢?” 我突然想到那些店铺,以及整个街区除了他们还有那些怪东西,也就是咒灵之外空无一人的现状。 要知道涉谷可是日本最有名的商业区之一,在这里生活工作的人可不只三五百人而已。 “不见了。” 浦饭幽助言简意赅的回答。 “什么?” “字面上的意思,就是他们都不见了。” 南野秀一补充了两句。 “生活在这里的人还有其他动物,以及一些咒术师们的助手,都如同字面意思一样,不见了。” “我个人倾向于他们其实还存在,只是在那一瞬间被分割去了另外的空间里,但我并没有直接证据,因此也可能会有另一种可能。” 红发少年解释了自己的猜想,但他也说了,自己没有证据来证明,因此仍然存在最坏的可能性。 南野秀一虽然看似温柔,也会用温柔的谎言去包裹真相。但不会再这种时候还用轻飘飘的好话去欺骗他人。 “全灭,的这种可能是么。” 我喃喃道。 倒也不是没想过这种可能,少年南野秀一和浦饭幽助的话只是让我有了更加清晰的认识。 “没错。” 浦饭幽助点了点头,然后又笑了。 “不过这只是最坏的猜测啦,我们之所以在这里,就是为了尽量不让事情变成这个结果。” 就算是面临这样糟糕透顶的局面,他脸上也没有丝毫的阴霾。反而露出一个很有气势的笑容。 “所以川平姐也不用太担心,今晚好好休息就好了。” 他大大咧咧的改了称呼。 “幽助。”南野秀一皱了皱眉。 “站在这里的川平小姐比我们大吧,那叫姐也没什么不对啊。” “没错。这么叫就好了。” 比起川平小姐,确实是川平姐听起来更亲近让人安心。 我转了转眼珠,笑容满面的看向南野秀一。 “南野你也可以这么叫我哦。” 这么一想我还长辈分了,能让同级的南野秀一叫我一声‘姐’,我不亏! 南野秀一:“……” 面对我们的胡闹,他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开玩笑……”的。 我话没说完,他就眼睛一抬。 “那不如叫你麻友姐姐?” 少年清亮,还有些雌雄莫辨的声音响起,到最后的时候,还微微上扬,带着微微的瘙痒感。 就像是有人用羽毛轻轻蹭过。 我愣了住了,下意识的咽了口口水。 “呜哇没想到藏马你是这种人。” 比我反应更快的是桑原和真。 看似不良实则十分纯情的少年几乎下意识的跳了起来。 他指着南野秀一的手微微颤抖。 “你你你……” 他‘你’了半天,终于憋出了一句。“你、你这么擅长应对女孩子么?” 其实我觉得他想说的是‘你竟然是这样的花花公子么’,只不过太纯情了脑海中没能找到最合适的词语。 老实说,我也吓了一跳。 我认识中的南野秀一虽然偶尔也会开玩笑,但绝大多数时候都会保持一个恰到好处的生疏距离,绝不会用不合时宜的言语越过那条线。 在我们不知所措的视线中,南野秀一笑了一下。 “我开玩笑的。” “你吓死我了。” “就是,你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我还以为你突然就成了轻浮的男人呢。” 他的同伴七嘴八舌的岔开了话题。 我松了口气,但也稍微有点点遗憾。 要真是能让南野秀一这样的美少年或者美少妖亲近的叫我‘麻友姐姐’……那一定也很爽吧。 但对方是南野秀一的话——哪怕是少年时的他,我也只敢想一想了。 啊可惜,要是刚才把那句话录音录下来就好了。 就这么成了绝响真是太可惜了。 明月高悬,为了为明天的工作养精蓄锐,讨论完之后大家就纷纷去休息了。 “那个我……” 他们让我独自一人睡一间房,但我却有点愧疚。 毕竟我没什么战斗力,还占据了唯一有床的房间得到最好的休息。 “别在意,我们铺床就很好。” 浦饭幽助笑嘻嘻的抱着被褥跑进了空房间里。 “就当体验修学旅行了。” “要是很挤的话,也可以……”跟我一个房间。 毕竟我不贡献战斗力,也就没有资格单纯靠着性别独霸房间影响别人的休息。 “不用,我们自己找地方休息会更自在。” 我这时才发现,那个一身漆黑,头上带着绷带的少年妖怪已经不知何时不见了。 经过南野秀一的介绍我才知道,原来那个有点冷漠的小帅哥跟南野秀一一样不是人类。 而且跟南野秀一的‘buff状态不是人类’不同,他是真的妖怪血脉。 这样一看,觉得让出房间能让他们休息的更好,其实只是我一厢情愿的傲慢想法罢了。 南野秀一说罢,递给我一朵百合。孤零零的百合扎根在一个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精巧花盆里,洁白而淡雅,比起说是盆栽,看起来更像是精致的摆件。 “这是什么?” 想到对方魔法少女……不是,前世是妖怪的特殊身份,我下意识的把百合拿在手里翻来覆去检查了一遍。想看出点名堂来。 ——如果不是担心对着当事人动手影响不好,我甚至想掰开花瓣看看里面的花蕊有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一种可以起到防护作用的话,香味可以缓解压力避免失眠。” 南野秀一解释道。 “竟然能治疗失眠!” 这可真是社畜福音了,要是能大规模培养,发家致富走上人生巅峰不是梦了。 “不能多用,还是对人体有影响的。”似乎猜到了我的想法,南野秀一又补充了一句。 “不过现在情况特殊到是无妨。” “好的。”我倒也没有失望,只是隐隐有点被抓包的心虚。“那这个放在那里?” “放在床头或者窗户上都可以。” “好的。” 天色愈晚。 终于再也没有了动静。 我带着对自己还有里香的担忧、各式各样的胡思乱想以及各种微妙的遗憾,终于慢慢地安静了下来。 最后在一阵翻滚后伴随着淡雅的香气迷迷糊糊坠入了梦中。 梦里的内容已经记不太清了。 只是隐约觉得是个轻飘飘让人放松的美梦。 美梦带来的好心情让人神清气爽,第二天醒来之后我身上不仅没有疲于奔命后的疲惫,反而就像是久违的锻炼并伸展开来一样觉得舒爽。 发烧的疲惫也不翼而飞,我甚至膨胀到觉得自己可以立刻去跑个马拉松。 然而这份好心情只持续到见到了那些自称是‘咒术师’的家伙。 金发的咒术师站在高处,居高临下的用令人厌恶的傲慢腔调开口道。 “妖怪,还有……女人?” “呵。” 第六十四章 “这谁?” 我看着那个站在高处的男人。 虽然有段距离,但还是能看得出有张不错的脸。只是也还没有帅到‘说什么做什么都能被原谅的程度’。他话才说完,印象分就减的差不多了。 再加上那个发色、态度还有语气…… “怎么看都像是JUMP里出场活不过三集的角色啊。” 我小声嘀咕。 “噗哈哈哈,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像啊” 浦饭幽助没忍住喷笑出声。 “所以那是谁?” 我觉得我见过的奇奇怪怪的人和事已经挺多的了,但像这样直白傲慢的表示‘老子跟你们不是一个物种’的还是第一个。 “他是什么种族?” 我指着他问身旁的南野秀一。 这么排斥人类,那只能是非人也非妖怪的某种物种了吧。 南野秀一摇了摇头:“很遗憾他不是什么新物种,他是咒术师,是人类。” 我皱眉:“他这谁都看不起的态度,我还以为他是天龙人呢。“ “天龙人?” 南野秀一虽然也看过一点漫画,但对漫画以及其中设定的了解并不深刻。 像‘天龙人’这样的专属词语就并不是很了解。 “哦,这个是《海O王》里的一个设定啦,就是那个世界里的贵族——怎么说呢。 因为他们是以前建立世界政府的王的后裔,所以一直享受高高在上的各种特权,他们自己也觉得自己才是真正高贵的人,除此之外的人在他们眼里都不是人,是奴隶之类的东西。” 我大概解释了一下。 “哦对了,他们为了体现自己的高贵甚至带上了一种泡泡头罩——就是类似头罩型的呼吸机那种东西吧,因为他们觉得自己不能跟下等奴隶们呼吸一样的空气。” 明明屈尊降贵先开口却被无视,不仅如此他们竟然还旁若无人的自说自话起来,金发男人终于恼羞成怒的厉声呵斥。 “你们在搞什么!” “哦,我们在说你为什么不带呼吸机。” 我随口回道。 “你在愚弄我么?”那人看起来更恼火了。 带呼吸机?这是在说自己看起来要死了? 男人脸上闪过狰狞的神色。 他手指微动,看起来像做什么。 然而在他行动之前,红发少年看过来的眼神就先将他定住。 那是警告。 金发男人——禅院直哉能读出其中直白的含义。 我十分诚恳的回答:“你看不起妖怪和女人,那不是应该不屑于跟我们呼吸同款空气么,那自带呼吸机很正常啊。” 金发男人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 然后我就听到旁边传来了夸张的,毫不掩饰的爆笑音。 “没错没错。”一身黑衣的五条悟拍着自己的大腿笑的浑身都在抖,“川平小姐的这个建议很好啊。” “真该让烂橘子们都听听这个建议,既然觉得自己高高在上,就干脆不要跟人呼吸同样的空气嘛!” “对吧惠,你也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吧?” 他一边说着还一边招呼身旁的学生一起来快乐。 伏黑惠虽然不太想加入这种没意义的话题,但他脑补了一下禅院家的人都带着天龙人那种泡泡头罩的情景…… “噗。” 他也忍不住扭过头捂着嘴笑了一声。 “够了。” 禅院直哉嘴角几次扭曲抽搐。 “我没空跟你们在这里摆弄无聊的文字。” 他说话的时候完全没有考虑过一切的起因是他的傲慢和轻蔑。 “所以你们发现了什么?” 南野秀一从善如流的改变了话题。 “你们看到就知道了。” 他说完就转身离开——完全不管别人跟不跟得上。 不过能在这里的人(除了我之外)都不是会被这点小伎俩甩掉的类型,于是人们很快就跟在他后面来到了目的地。 只是与其说是目的地,倒不如与说是一个洞。 一个圆柱形、直径看起来超过一公里的,只能用‘虚无’来形容的洞。 “这是什么?” 浦饭幽助问出了我想问的问题。 “不知道。” 五条悟回答,他没有带着眼罩,脸上也罕见的有了凝重的表情。 “这是诅咒师们弄出来的?” 南野秀一皱起秀美的眉。 “虽然我很希望这是我的力量,但很遗憾,这与我无关——至少不是我预想中的东西。” 黑发僧侣从暗处走了出来,面对人们的目光,他也只是无所谓的耸了下肩膀。 “不能相信这个叛徒的话!” 一个脸上有很深法令纹的中年咒术师站了出来。 “一定是这家伙的阴谋!就应该现在把他拿下拷问,让他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 他手里拿着一个像是锤子一样的法器,激动的时候甚至还举起来挥了几下。 “要是我真拥有这样的力量,也不至于现在还让你们都活着站在这里了。” 他脸上带着笑,但细长的眼睛却只有冰冷。夏油杰仰起头,视线扫过周围——无论是站出来的还是隐藏起身形的,一个都没有落下。 “所以说我讨厌现在的咒术师们啊,明明大敌当,却还只顾着什么正统和叛徒……” 黑发僧侣像是在叹息,但声音里却藏着着丝丝狠厉。 “大家都听见了!他仍然死不悔改想要对咒术师们下手!” 另一个沙哑的声音也加入了进来。 一个、两个、三个……当人数增加到一定程度的时候,说话声音就变得像是噪音一样嘈杂吵闹。 “五条悟,你还在这里站着干什么?” 最后,一个看起来有些地位的老人站了出来。 “啊?”被叫到的五条悟歪了下头,一脸无所谓的回答,“听鸭子吵架啊?” “顺带一提,因为主动挑衅而被杀的话,我可是不会插手的哦。” 他话音落下,那嘈杂的声音顿时少了一半。 剩下还在说什么的人的语速和态度也肉眼可见的慢了下来。 见状,黑发僧侣嗤笑一声,满脸的嘲讽。 “本来想仗着后台狐假虎威,一旦借不到威势就立刻夹起尾巴……呵,真不愧是你们啊。” “够了。要是你还有一丝曾经作为咒术师的良知的话,现在就立刻解除这东西。” 那个老人用手中的拐杖猛击地面。 议论的声音消失了,整个空间都像是凝固了一般寂静下来。 然而被叫到的僧侣打扮的人却是咧开嘴笑了。 “都说了这不是我的力量了,你是年纪大了耳朵也不好使了么。” “要是彻底没有用了,倒不如干脆切掉给身体减轻负担啊。” “夏油杰!” 夏油杰充耳不闻老人的怒吼,他转头看向在场的第三方势力。 “那么你们呢?作为妖魔,你们怎么看?” 虽然口中是询问的话语,但夏油杰的态度却是冰冷的——可以看得出他对妖怪并不存在丝毫的温情。 “这不是你的力量。” 浦饭幽助抓了抓头发。 “正像你说的,要是这真的是你的力量,那我们现在也没法在这里想办法了吧。” 虽然只是毫无根据的直觉,但浦饭幽助能明白那个‘洞’是一种,搞不好能干掉在场所有人的恐怖东西。 它就像是这个世界的异物,很难用妖力灵力或者咒力这种名词去形容。 老实说就算是辛苦找到了这个大概是罪魁祸首的东西,但对于如何解决,他真的是毫无头绪。 只能想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种最直接的笨办法。 “藏马,你知道那是什么吗?”浦饭幽助皱眉询问自己最靠谱也是最博学多识的同伴。 “很遗憾,那并不是我们只晓得力量的任意一种。” 南野秀一摇了摇头。 他也试着分析过,但跟浦饭幽助一样,他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看起来像是某种结界,但会呈现这种状态,就证明结界的内部还会有某种东西。他不知道那到底是某种力量,还是别的什么。 只是本能告诉他‘不要轻举妄动’。 所以他按兵不动,不仅没用放出妖植,就连妖力都压了下去。 “我真是没想到有一天竟然会觉得跟妖魔一方打交道比跟咒术师们打交道更简单的。” 夏油杰摇了摇头。 “悟,你还是早点辞职别跟他们一起了。” “哈,难道你以为我是在为领导做牛做马的那种社畜么?” “当然不是,但‘蠢’可是会被传染的。” 一黑发一白发两人就这样突然旁若无人的吵了起来。 “够了,你们以为自己在哪里!?” 禅院直哉站出来厉声呵斥。 五条悟就算了,他无法忍受一个妖魔和一个叛徒站到了‘禅院’的前面。 哪怕他们什么都没做,也让他感到了屈辱。 “在涉谷啊,不然呢。”五条悟浑不在意的回答。 “你们——” 终于有咒术师忍不住了。 咒力从他手中流淌而出。 然而没等他动手,那原本安静的‘洞’就像是被什么东西触动了一样,突然膨胀了开来,它的速度是那么快,几乎市一瞬间就将所有人都笼罩了进去。 我不了解咒术师,也不知道这些反科学的东西究竟是怎么运作的。 但眼前这情形我还是能理解的,然后我就在被黑暗吞噬的瞬间失去了意识。 ——果然,比无敌的敌人更恐怖的永远是自己一边的猪队友。 第六十五章 冥冥之中好像做了个什么梦。 久违的梦到了很久以前的,母亲还在的事情。 老实说,我其实并不是很了解我的母亲。小时候的事情已经记不太清了,只是隐约记得好像跟母亲去过不少地方,有跟日本很像的地方,也有跟日本不像的地方。 明明很长一段时间都一直是跟着母亲生活,但现在真让我说起有关母亲的事情,我却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口。 只是记得她是个有着漂亮黑发,无论到哪里都能过的很好的人。 托了她的福,我才能在跑了那么多地方之后活蹦乱跳的活到今天。 而母亲嫁给川平叔叔已经是我小学之后的事情了——他们怎么相遇的我不知道,只知道突然有一天就被告知自己多了个‘父亲’。然后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在一起生活了。 而里香的出生则是更靠后。差不多是我六年级左右时的事情了。 因为里香从出生的时候就几次病危,那一阵子家里过的相当混乱。等我从忙乱紧张中回过神来的时候,都已经是初中了。 啊啊,母亲不见之前,说了什么呢? 我隐约记得母亲似乎对我说了什么,但却怎么想都只能记得一些模糊的轮廓,完全想不起母亲说了什么。 意识越来越轻,很快我就脱离了那混沌的梦境。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人已经换了地方。周围是一片昏暗,只能隐约看的到是一个很大的空间。 我并不是第一个醒来的人,在我之前先醒来的人们已经三三两两的分成了好几组,并且我们还正在移动当中。 我才刚一动,就听到有人的声音: “竟然还活着。”傲慢的声音响起。 我不仅没死还跟你呼吸了同款空气可真是抱歉啊。 会在这种时候还直白的表现自己的傲慢的,除了那个自认为是天龙人的咒术师之外我想不到第二个了。 我撑着还在抽痛的额头爬了起来,却在动的一瞬间发现了一个大概很了不得的事实—— 我似乎是在某个人的背上。 意识到这件事带来的惊讶压过了对那个天龙人咒术师的恼火,让我一时失去了语言能力。 不过不等我回话,就有人替我斥责了禅院直哉。 “小姐身为普通人被卷进来就罢了,身为咒术师还毫无反抗的就被卷进来的你……” 那人话没有说完,但这一半的话就已经足够让禅院直哉血压上升了。 “身为叛徒有什么资格说话?” “哦,可能因为我比你早清醒一点吧。” 就着昏暗的光线,我看到了说话的那个人。 赫然就是那个之前被众人指责的黑发僧侣。 “夏油杰——” “我听得到。”那黑发僧侣抬起一只手用小指掏了掏耳朵。 那满不在乎的态度让禅院直哉的怒气值几乎爆棚。要不是身处不明空间的警惕让他保留了理智,现在搞不好要不管不顾的先替咒术师清理门户了。 “还好么?”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是那个背着我的人正在说话。 而这个声音…… “南野?” “是我。” 那人沉稳的回答,说话的同时,我好像还感觉到有什么柔软的东西擦过了我的腿。 我这才注意到眼前能看到的并不是熟悉的红发,而是陌生但漂亮的银色长发。 再抬起头,一点也不意外的看到了他头上一对毛茸茸的耳朵。 虽然知道是这个‘男妖’就是南野秀一,但这些非人特征带来的陌生感还是让我下意识的想要离开。 “不用那么着急站,站的太急会头晕。” 注意到我的动作,南野秀一先是用力将我固定住,等我不再挣动之后他才松手放我自己站在地面上。 “谢谢……南野,我们这是在?” 忍过最开始的那一阵胀痛之后头就清爽了,再加上能自己站在地上也没了刚才的不自在。 我终于有了精力关注周围。正如我一开始判断的那样,这是一个很大的空间。 大概像是某种建筑的大厅或者比赛场之类的地方。虽然能隐约看到远处有些像是柱子或者墙壁一样的地方,但都很远,看不清具体的样貌。 而周围的人虽然不算少,但比起先前肯定是少了很多。 是掉到了不同的地方么? 我不太确信的分析着。 “大概是在那个黑色的洞里面。” 南野秀一也不能肯定。但不管在哪里,总归是跟那个黑色的洞脱不开干系。 几乎是在那个洞扩张的一瞬间他就尽最大的努力来护住他们几人了,但除了被他用藤鞭捆住腰的川平,其他人都不见了踪影。 恢复了妖狐外貌的南野秀一警惕的环视四周。 妖怪状态的他有着远超人类的视力,但就算如此,他也没办法判断这地方的全貌。 播散出去探路的孢子也还没传回找到其他人的信息。所以他们才想这样缓慢的移动探索着周围。 “看这里。” 就在我跟南野秀一有一搭没一搭说这话的时候,一个人突然大声招呼其他人。 “这是什么徽章么?” 他在墙壁上发现了一个像是家族纹饰一样的东西,隐约能看到最上面是两只交叉的花,但下面就因为损伤而难以分辨了。 “这里写着什么?” “好像不是日文。” “让我看看。” 人们凑到一起去看下方的文字,但因为是外语的原因,没能马上分辨出来。 “密鲁……密鲁菲奥雷?” 最终还是一个有留学经历的咒术师认出了那些字母。 “听起来是外国的名字?” 有人嘀咕道。 但还不等人们分析出个所以然,一声巨响就从不远处传来。 有动静就证明有事发生,不管同伴在不在,这个时候声音传来的方向都是人们唯一可以选择的目标了。 咒术师们立刻行动了起来,妖狐状态的南野秀一也一把捞起我跟着冲了上去。 越过宽大的楼梯,穿过花园庭院,终于站到了一个高耸而空旷的空间。 这比我们先前走过的地方还要更加宽阔高大。 高高的穹顶像是要穿透云霄,从下面向上看只能看到一片没入黑暗的建筑结构。 但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在这里终于有了光。 所以我能清楚的看到那个背对着我们动了手的五条老师。 “啊,果然这种程度不行啊。” 五条悟随手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完全没有因为攻击无效而沮丧的样子。 “不愧是‘六眼’的拥有者。” 硝烟散去,被攻击的对象的身影也展露了出来。 “但还不够,只有这种程度的话,还远远不够。” 意料之外的年轻男人的声音传来。 他语气冷淡而沉静,与其说是一个反派,倒更像是人工智能的感觉。 “来吧,展露更多的力量吧。” 随着他的声音,就见到四周突然从地上冒出了很多一人高的方形匣子,几乎是从出现的一瞬间,匣子里就传来了猛烈的撞击声。 就像是有什么被困在里面,拼命想要冲出来似的。 然而不管里面是什么,能在这种情况下出现的肯定不会是人类这种安全无害的生物。 “开匣。” 站在正中央的白发男人话音才落下,那些原本就因为里面的东西的挣扎而晃动不已的匣子就全都崩开了。 带着恐怖气息的某种‘存在’活了过来,开始挣脱匣子的束缚,在现实中拥有了实体。 几人正好跟其中一个面对面,四目相对之时,那东西像人一样的脸上裂开一抹诡异的狞笑——如果那真的是笑容的话。 那东西很强。 哪怕是毫无特殊能力的我都能判断出来。 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那个站在最中间,疑似是最终大boss的男人。 就是我那个失踪的继父。 “川平?” 注意到我的异样,南野秀一第一个反应了过来。 “虽然很难解释。”我抓着南野秀一的手臂,“但是那个人,好像是我的继父。” 我咽了口口水,因为不知道该从哪里解释才好,干脆就省略了解释的部分,直接从结果说起。 南野秀一沉默了。 “你继父?” “对。” 我有些紧张,也有些难以置信,但更多的还是吞噬理智的愤怒。 自己的事情,里香的事情,还有突然之间就被丢下的事情。 我原本以为对继父的所作所为已经无感了,但真当他站在我面前,还是以大boss的形象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的内心却燃起了熊熊火焰。 “好吧,你想怎么做?” 南野秀一问我。 “我……”我努力冷静了几秒,“借我个东西行么?我想跟我继父谈谈。” 匣子的束缚越来越弱,那东西终于展示了全部的形体。 像是火焰一样的力量从它身上溢散开来。 ——棘手的东西。 哪怕还没有正面交手,多年的经验也让他们对这些东西的实力有了一个清醒的认知。 这无疑会是一场恶战,所有人都做好了迎战的准备。就在这一触即发的时候,一个意料之外的声音响了起来。 “等下!” “让我先跟他谈谈。” 在他们当中‘最弱’的年轻女人站了出来。 “你以为你在做什么?别开玩笑了,就凭你——” 禅院直哉的话才说到一半,就听到了一声巨响。接着就见到距离他们最近的,刚刚爬出来的那个狰狞的怪物在少女面前倒回去的一幕。 “没看到人家正要进行谈话呢?别以为不是人就可以不看场合了,滚。” 我先是跳起来一记断子绝孙踢踹中那玩意儿的重点部位,接着趁他站不稳的时候抡圆了南野秀一提供的玫瑰狼牙棒把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玩意儿打回了它爬出来的地方,然后又一棒子杵下去,狼牙棒瞬间崩塌成一片藤网把出口堵了起来。 然后我才一边盯着不远处我那个说不见就不见的继父一边问刚刚说话了的咒术天龙人。 “你刚刚说什么了?” “哦,你问我干什么,我准备跟继父好好进行一场谈话,你有什么事?没事别耽误我们父女重逢。” 禅院直哉:“没事了。” 第六十六章 匣子中的怪物被摁了回去。 蔷薇藤蔓编织的大网捞捞将它困在了里面。 确实不能立刻灭杀它,却也能在一定时间内足以把它困在里面出不来。 而就在它被痛揍塞回去的同时,其他几个匣子中涌现出来的怪物也像是受到了某种冲击一样,短暂的停顿了一下。 怪物都如此,更不要说拥有同样的思维模式,更能理解同类行为的人类了。 禅院直哉……禅院直哉本来是想正常发表点普通人和‘禅院’之间云泥之别的言论的。 然而看了怪物的下场,再联想一下这个女人对那个看起来就很强大的男人的称呼,他选择了闭嘴。 当然这并不代表他要退缩不管了,只是作为御三家的禅院一族,他认为自己应该更细致的审时度势,做出更好更恰当的决定。 没错,只是现在不合适动手罢了。 他松开握紧的拳头,后退了半步。 像是带起了头,他动了之后,以禅院为首的那些人也都安静了下来保持观望状态。 或者说,禅院都放弃了,那他们直接上去忙就跟送死没什么区别。 虽然当了咒术师就等于跟死亡跳舞,但有能活下去的选项,没有人愿意傻傻的就去送死。 夏油杰到是有点想法,只可惜他才刚一动,那个妖狐的玫瑰就落到了脚边,茎秆直接没入地面。 那是在警告他‘不要动心思’。 夏油杰固然桀骜,但不代表他没脑子——若不然也不可能在脱离咒术师之后自己置办下这样一番基业。 以至于现在咒术师们就算知道是他在捣鬼也没在没有硬证据的时候对他动手。 于是他只是一耸肩,摊了摊手,示意自己不会轻举妄动。 当然现在的夏油杰不会轻举妄动,但未来的夏油杰可不一定会怎样就是了。 至于五条悟。 他早就找好位置坐下等着看大戏了。 只不过他选定的方向刚好有一只从匣子里爬出来的怪物,为了得到最佳观影点,他顺手把人解决人,然后对着川平小姐刚才做的那样,照葫芦画瓢把那玩意儿也塞回匣子里封了起来。 碍事的都躲开了,一时之间,整个空间仿佛就只有少女和被她称作继父的男人两个人一样。 我也曾想过跟继父重逢的场面。虽然日本的失踪案大多会以‘死亡’结案,但我却从没想过会有这个结局。 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自信,但我就是觉得我那个看起来是废物点心属性的养父有着比想象中更加顽强的生命力。 搞不好地球毁灭人类都要灭亡了,他还能穿着松松垮垮的和服跟没事人一样的跑回来。 就像过去的很多次一样。 所以我一直觉得我会在未来某一天的房子门口,或者某家面馆门口看到他无所事事的样子—— 当然也可能因为那张仿佛被岁月遗忘的脸被哪里的富婆看上待在身边,穿着昂贵的西装坐着豪车之类的。(我没开玩笑) 我甚至脑补过像是电视剧里演过的那种,他组建新家庭然后他的新妻子跑来警告我们不要再去骚扰他(?) 或者他的新孩子身体不好而跑回来找我们……准确说是找里香要求里香捐血捐细胞之类的。 当然如果真的出现了这种离谱的发展,我敢肯定我会用菜刀擀面杖让他物理层面的永远不敢再靠近我和里香。 却不曾想过真相见的时候,事实却比我想象中的更加夸张且魔幻。 而且是那么的难以置信。 其实我也知道现在不是我们谈话的好时机,也知道在这种状态下我这个普通人冲出来强逞能还要跟人攀关系,最大的可能就是像无数天真NPC那样被已经黑化的熟人咔嚓干掉。 但时隔好几个月终于见到莫名其妙丢下一句话就不辞而别的不良家长,再想到这段时间里遇到的各种奇怪的人和事,还有莫名其妙就被觊觎了的里香,我觉得我能做的就只有跟他好好谈谈了。 从他莫名其妙跑掉开始,到现在在这个古里古怪的地方当反派的事情—— 难道当反派的事情还能比里香的事情更重要么? 这么多年过去了,就算要追求自己的理想信仰,就不能再多忍几年到里香成年么? 再不济也得我个理由好让我能跟里香交代了——比如亲爹已经不在人世,今后我们姐妹俩正式相依为命不用再抱希望之类的。 站在那里的继父跟离开前没什么区别,只是换了一身衣服,去掉了那个很容易让人觉得滑稽的反光圆眼镜。 他笔直的站在那里,带着冷肃的气场,一脸阴沉,就好像跟世界割离开来。 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再标准无比的大反派,而且还是那种多说无用,已经彻底做好毁灭世界的觉悟的类型。 见到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女孩儿走上前去,他动了。 那是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与其说是移动过去,倒不如像是突然出现。 他从中央来到距离女孩儿只有几步远的地方。 ——那个女人活不了了。 禅院直哉这样判断着。 但就算预料到悲剧即将发生,他也没有丝毫要行动的意思。 他不准备救她,甚至做好了让她当诱饵,看看那个家伙究竟有怎样的打算的准备。 接着正如他所想的那样,那人开口了。 只听那人说道:“麻友,你……会做饭了?” 没错,让那个女人知道自己多么可悲,多么不知天高地厚就结束……结束……了? 他话音落下,整个世界都仿佛陷入了沉默。 不仅禅院直哉没想到,其他人也万万想不到在这种时候,他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幻听了? 不,应该从一开始就是幻觉吧,不然怎么会这么奇怪呢? 明明是这样的场合,怎么会听到这种话。 人们纷纷开始给自己所见所闻找理由。 然而那人却像是故意一块遮羞布都不给他们似的继续说了下去。 “你看起来好像胖了点,是终于会做饭吃饭了么?” 我:“……” 其他人:“……” 我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你在想什么,怎么可能。” “不,不对,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么!” 发现自己差点又被他带偏了,我赶紧抓回了重点。 “你到底在这里干了什么!?” 奇怪的过去,奇怪的涉谷,还有这莫名其妙的异样空间,以及不知道该说是遗迹还是基地的怪异地点。 一切的一切都让人住摸不透。 “啊……”他缓慢的歪了下头,似乎真的有些微的遗憾,“我还以为你终于学会做饭了呢……” 这让人摸不清他到底在想什么的无厘头发言可真是一如既往。 只可惜我们重逢的地方不是某个富婆的豪车上,更不是家门口。所以我向前迈了一步。 “回答我的问题。” 他看起来并没有生气,只是像在接收信息的电子设备那样又沉默了几秒,然后才用一如既往轻飘飘的语气开口。 “很明显,是在拯救世界。” ——哪里明显了啊! “哪里明显是在拯救世界了!” 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浦饭幽助的声音和一个年轻女孩子的声音一起说出了我的心里话。 我转过头,就见几个熟悉的人也赶来了这里。 跟悠闲走过的我们不同,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有战斗过的痕迹,而且看起来可能还是经历了一场苦战。 “小姐,你离那家伙远一点。” 熟悉又陌生的橙发少女叫住了我。 “这种自以为是拯救世界的变态最让人讨厌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气势汹汹的往我这边走过来。 “啊啊太气了都忘了问这家伙是谁了。” 她没管别人,用手里的锤子指着面前白发的男人问道。 我眨了眨眼回答:“哦,是我继父。” “果然是变……”钉崎野蔷薇话说了一半就愣住了,“谁?” “我继父。”我又重复了一遍。 接着怕她误会又多解释了一句。 “你放心,我就是想问问他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要丢弃家里还在上小学的孩子突然就失踪——如果一切都是他的问题的话,我是不会阻止你们围殴他的。” 可能没见过这种主动提出殴打继父的,在场的人们都没有开口说话。 反而是我那个继父歪了下头。 “这样么?” 我翻了个白眼:“那不然呢?难道还要我在这种时候上演一处感人肺腑的父女相认催泪大戏?” 我那个继父听罢似乎思考了一秒那个场景,然后摇了下头。 “那还是算了。” 我:“果然还是让我先揍你一顿吧。” 不说实话就算了,嫌弃还表现得那么明显。管他是什么神仙妖魔的,只要还是继父,那就揍了再说吧。 我不上演一出大义灭亲都对不起孝道。 也许是再也无法忍受这怪异的,没有一点紧张感的气氛。 终于有人站出来阻止这场毫无意义的父女大战了。 “这里到底是哪里?你对涉谷做了什么!” 随着那人的声音,乒铃乓啷法器动起来的声音跟着响起。 “大家一起上啊,解决了他,我们就能出去了!” 大概是紧张之下人们本就容易失态,还真有几人被这毫无营养的话语所煽动,行动了起来。 ——蠢货。 夏油杰眼中闪过光。 五条悟嘴角勾起怪异的笑容。 接着也没见那人做什么,先前动起来的人就像是被巨大的拳头击飞一样全都倒着飞了出去,一直到撞到墙壁才停下来。只是这个时候,人们几乎都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而这个时候,我继父气人的声音才又再次响起。 “嗯?有人做了什么吗?” 第六十七章 站在中间,似乎被攻击了的继父还是那副呆头呆脑的冷脸。 虽然可能只有我自己是这种感觉。 毕竟那些倒在地上□□着的人都是被他打飞出去的。而作为被攻击者的同伴,再看这个反击了同伴们攻击的人也不可能认为他是什么善茬。 ——如果没动手他们自己飞出去也能算是反击的话。 “你做了什么!?” 被打的人还没说话,先动手的人们就恶人先告状的大喊了起来。 “嗯?我什么都没做哦。” 白发男人一脸无辜。 “你没动手他们怎么可能变成这样!” 几乎是事情发生的时候,就有人去查看了那些受伤人的情况,尽管都还活着,但他们无疑都受了重伤。 而且大多都到了失去意识的程度,只是那样无知觉的躺着。 “你呼吸的时候吹开了灰尘,你会觉得是你对灰尘做了什么吗?” 面对指责,有着一张无害小白脸容貌的男人歪了歪头。不仅完全没有生气的迹象,而是好声好气的解释着。 “不会的,对吧?” “你的意思是他们的攻击是灰尘么?” 自称‘川平’的男人语气没有丝毫变化:“那不然呢?” “不痛不痒,不在阳光下甚至不会意识到存在……不是尘埃是什么呢?”男人就像在跟孩子解释道理一样说着。 他语气平和,并没有自认高人一等傲慢狂气,可这份平淡却更让人心寒。 毕竟人只会对能够理解自己行为的存在表现出傲慢高贵的样子,除此之外的——对着花草树木傲慢有意义么?谁又会把地上的尘土视作比较对象呢? 不是没有被看在眼里,而是在他眼里,他们甚至不是同一个物种。 所以对方的平静和不炫耀,完全只是因为认为他们跟自己相比,就像是路边的石头,或者墙角的虫豸罢了。 而这样的认知对那些已经习惯了咒术师的身份、因自己的力量而产生了优越感的人们来说,远比傲慢和恶毒更让人难以接受—— 因为他们中有不少就是这样看待那些没有力量的普通人的。 此时那些‘普通人’却变成了自己,□□裸的拨开了他们引以为傲的力量光环。 可不管他们怎么想,都不会影响男人半分。 “五条家主,你不想想办法么?” 有人试图把五条悟拉下水——尽管他们中有不少人看不惯五条悟的狂妄肆意。 但他确实是咒术师里当之无愧的强者,换句话说,他就是他们咒术师的牌面。 确实在场的还有其他强者,但他们身为咒术师自然不可能去求助于妖魔,那就只能让自家的‘牌面’出场找回场子了。 “嗯?我觉得现在没什么不好啊。” 靠在‘最佳观影区’的五条悟转头看向对自己说话的人,咧嘴一笑。 “你就放任——” “我说啊。”五条悟叹气,“你弱不是错,但弱还没有自知之明,那就很有问题了。” “明明已经意识到问题了却还假装不知道非要逞能,自己打不过就一秒要拉别人下水……就算退一万步说,你的做法作为咒术师来说没有错,但是……” 五条悟看向他的漂亮眼睛就如同冻结的湖面般冰冷剔透。“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呢?” “因为同样是咒术师?没有这种道理吧?” “噫!”那人呼吸一窒。浑身就像是被冻结了一样变得僵硬麻木。从四肢到心口,蔓延的恐惧感让他失去了语言能力。 “嗤。” 夏油杰冷笑。 “所以我不明白悟你为什么一直要站在那边,死到临头都只知道阴谋陷害,做不出一点贡献的老东西们,除了让年轻人替自己送死,还能做什么呢?” 五条悟眨了眨眼。 “可能……因为你那衣服太丑了吧,还有你的同伴们,那种没品的装扮实在是超出了我的承受能力啊。” 五条悟一摊手。 “都是反派角色,虽然这位先生的打扮也挺一般的,但好歹还是正常能接受的范畴呢。” “这听起来不像是夸奖啊。” 被突然cue到的男人再自然不过的接了话题。 明明应该是无比紧张刺激,肾上腺素都拉满到爆棚的时刻,这些人却旁若无人的用平淡的语气聊着毫无营养的话题。 但在场的人们却都敢怒不敢言,就算有不服的,也因刚刚的前车之鉴而选择闭上了嘴巴。 而原因也很简单。 因为这些人都是强者。 而且是远远超过他们,已经不是同一个级别的存在。在这种差距面前,没有他们说话的余地。 ——只有一个人例外。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我不耐烦的用南野秀一给我的藤蔓狼牙棒戳了戳地面。 我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实在不明白话题是怎么变得这么无聊的。 明明刚刚还‘砰’的一下飞出去好几个人,我还以为是紧张起来就要拉开大战的序幕了呢。结果左等右等,这几个人还聊上了。 而且还是这种毫无意义的话题。 继父就算了,他的行动和思维方式本来就很成谜。 难不成这些人都被传染了?没听说脑子的问题还能传染的啊。 继父听了我的话之后叹了口气。就像是在面对一个抓着问题就不依不饶的孩子那样。 “也不是不能告诉你,不过在此之前……” 风轻云淡地抬起手打了个响指。 扑通扑通。 重物倒地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我转过身去,就见原本应该警惕着的人们那样纷纷倒了下去。 明明拉满了警戒,甚至还拿出了各种武器道具,却仍然连一点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到最后还能保持清醒的,只剩下了我眼熟的几个人。 这其中包括五条老师(看来他是真的很强)、黑发僧侣反派夏油杰、我老朋友南野秀一和浦饭幽助,以及一个我一万个不想见到的家伙。 乙骨忧太。 明明就是个打人家妹妹主意的萝莉控,怎么突然就变成了实力足以被认同的强者呢。 我各种意义上的不理解,但实力如何并不是我决定的,因此我也只能一边紧紧盯着我那个继父,然后用眼角余光警惕着那个脸上还带着稚气的萝莉控。 被盯着的乙骨忧太:? 他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突然成了人家的眼中钉。 那视线相当刺人。如果能化作实体,肯定让他千疮百孔。 好在‘反派’开了口,让他从那怪异而刺人的视线中解脱了出来。 “首先要说明的是,我不是你认知中的那个继父。” 我继父一开口就丢了一个信息过大的炸弹。 “哈?” 我皱紧眉头。 “不是我认知中的继父还是哪个继父?难不成你是想说你们其实是双胞胎?” “不,准确的说是,我是‘这个时间点的你的继父’,而你所说的的失踪的那个,是未来时间的我。” ——因为槽点太多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我决定先忽略这些一时半会儿不解释也没什么的部分,直奔主题。 “那这个时间的留在这里是要做什么?” “为了拯救世界。” 可能是因为进入了解释状态,他现在的表达比刚才流畅了许多。 “因为这个世界缺少了必须要有的东西,为了让世界能够继续延续下去。 所以我必须留在这里,以这种方式重新维持这个世界的平衡,只有这样在维持平衡的情况下世界才会继续延续产生未来。” “也就是说,你在这里就是补足一个缺少了的必要因素?” “是的,世界其实是很脆弱的东西,若是应该存在的基石出了问题,那么整个世界都会因为被基石影响而出现灾难性的毁灭。” 我继父没有糊弄,认认真真的给我解释,但我却越听越糊涂。 而且这种说法,怎么听都不科学——倒像是JUMP之类的少年漫的情节。 “所以到底缺了什么东西?” 南野秀一的声音突然传来。 不愧是我最靠谱的同学兼同事。 一开口就问道点子上。 龙珠?梦幻银水晶? “一个人。” 继父这次回答的也很爽快。 “一个本应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却被不应该出现在本世界的外力夺走了人。” “谁?” 我想知道这个具备影响世界能力的人究竟是谁——难不成这个世界真的有凉O春日吧。 沉默了几秒之后,继父公布了答案:“白兰。” “那个人的名字是白兰・杰索,一个得到了可以跟平行世界的自己沟通的能力的人。” “那对他动手,造成这个结果的罪魁祸首又是谁?” 南野秀一立刻跟进,完全不给继父思考去编瞎话的机会。其他人的目光也都因南野秀一的问题而聚焦到了一起。 他们也很好奇造成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究竟是什么人。 是咒术师?诅咒师?妖魔?还是别的什么存在。 “也是白兰・杰索。”继父公布了答案。只是这一次,他的目光第一次冷厉了起来。就像是在看一个欠教训的孩子那样。 “是另一个世界中,因为得到了力量而膨胀到认为自己可以操纵其他世界的白兰・杰索。” 第六十八章 跟常规少年战斗番不一样。我跟继父不仅没用死去活来的进行骂战然后生离死别,我的同伴(姑且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也没有跟他打的昏天黑地死去活来顺便突破极限升几个level的级拼个结局。 相反,在继父的带领下,我们去到了一个窗明几净的空间,接着继父还从旁边的零食柜(为什么会有零食柜?)掏了各种五花八门的甜食堆在到了桌子上。 五条老师还非常自然的说着‘啊,这个棉花糖竟然还有卖啊,我还以为停产了’就上去拆了包棉花糖塞嘴里。 最后,我们就这样异常和谐的团坐在一起听了一个非常魔幻的故事。 我本以为我突然被时空转换,然后又遇到奇奇怪怪的怪物,最后还知道我那亲爱的同事不是人类而是妖魔已经非常魔幻了,但比起这个故事,前面那一系列事情反而变得不难接受了。 虽然按照继父的说法,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实,但我觉得它听起来更像是一个魔幻故事,而且是那种用几十字当标题的轻小说作者都不干这么写的那种。 一个聪明的男人突然有一天得到了可以跟平行世界的自己沟通的力量。 于是他利用自己从不同平行世界里的到的信息差和技术差创造了无与伦比的庞大势力,最后统治了世界。 然而跟一般统治世界之后把目标头像星辰大海或者面临异世界/外太空来的敌人的剧情发展不同的是,他没去迎接新的战斗,而是开始在平行世界里无数次的反复刷起了同样的任务和成就。 简单来说就是他把‘统治世界’这个相同的任务用差不多的手法在平行世界里做了一万遍。 然后他开始尝试一些过去不曾尝试过的事情,比如把通过平行世界沟通的力量,把平行世界的自己弄走。 老实说听起来是非常了不起的事情,毕竟已经超过平行世界干涉,而是平行世界操作的程度了。然而听完了这个故事,我的感想只有一个: “这是怎样的毅力啊……” 我不明白意义何在,但我大为震撼。 就算是对点亮成就这件事有着异样执著的日本人都不会这么拼啊。 “这是有多空虚啊。” 就连身为反派(大概是)的夏油杰都惊到了。 正常人,但凡有点正常的社交和精神上的追求也不会一个任务完成一万遍吧。 五条悟也跟着在吃棉花糖的空隙看向自己的挚友:“杰,人不能,至少不应该……” “然后呢?这个世界的他也这么做了?” 盘腿坐着听故事的浦饭幽助举手。 “我不记得有这么回事啊……” 真要有统一了世界的庞大势力,他不可能毫无察觉啊。就算他不关注,小阎王那里也不至于一点消息都没有嘛。 “还有,你这么厉害,平行世界的你就没有做点什么吗?” 既然这个世界里选择了干涉,不可能其他世界就无动于衷吧? “我为什么要做什么?”白发男人瞥了发言的少年一眼,“一个人称王和十个人称王有什么区别么?” “可是,那不是统治世界么?” 一直没出声的乙骨忧太迷惑的看着说话的男人。 “准确说是统治了人类的世界。”白发男人继续事不关己的说着。 “那不一样么?” 白发男人——也就是我的继父笑了。那是跟先前任何一个表情都不同,冷漠中带着些许轻蔑的笑容。 “是什么让你觉得人类就能代表整个世界了呢?” “所以你的意思是只要地球不会灭,人类世界如何其实你并不关注么?” 面对南野秀一的问题,继父没有用言语去回答,只是加深了笑容。 但这笑容足以说明一切。 “然后呢?既然别的世界的你都没有理会这件事,为什么这个世界的你动了?” 我挖了一口布丁之后发问——反正都已经这样了,我干什么不吃呢? 再怎么说,布丁也是无罪的。 “你觉得被钻头钻的玻璃球会怎样?” 继父冷不丁的反问道。 “会坏掉啊……啊,所以你的意思是别的世界的白兰用钻头钻了我们的世界?” 结合上下文,我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虽然我没法想象究竟是怎样的钻头才能钻了地球……哈雷彗星那种么? “是的。他为了得到另一个自己而强行将这个世界的自己带走了。” “但世界不是还在继续运行么?” 浦饭幽助被弄懵了,他抓乱了自己用发蜡精心打造的大背头发型。 要真的地球被钻头钻了,他们怎么可能还在这里? “那是因为我将钻头钻出来的洞控制在了发生地,并且进行了缝补。” 我呆滞,勺子上的布丁也跟着啪嗒一下掉了下去。 老实说我没想到我这个继父竟然真的在拯救世界。等下,他说他控制了发生地,那…… 联想到各种怪事以及在被拉进来之前看到的那个虚无的‘洞’,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这个钻头钻出来的洞,难不成就是这里?” 我指了指地上。 继父看着我,可爱的笑了一下肯定了我的猜测。 “没错,就是这个密鲁菲奥雷的基地。” 因为是实力弱于另一个自己的白兰,在对方动手的时候他几乎是毫无招架的就被拉走了。 所以整个基地也遭受了毁灭性的打击。而白发男人——也就是化名为‘川平大叔’的伽卡菲斯则是在发现问题的同时就用自己的力量强行稳定住了现场,把问题控制在了事发地点。 “但是我不记得有这回事……” 我非常努力的去回忆。却始终不记得涉谷有出现过这么大规模的破坏。 超过一公里的虚无洞耶,不可能毫无痕迹吧。 “因为临时修补上了。” 说话间,继父的视线扫过了在场的其他人,接着在重任怪异而警惕的氛围中公布了答案:“是叫诅咒还是咒灵?那些东西还挺好用的。” 我:…… 其他人:…… 不、不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吧? “你的意思是你用咒灵当了……补丁?” 夏油杰眯起眼睛。 “啊。”伽卡菲斯的视线看向他,“说来还有你一份功劳,若不是从平行世界的你身上看到了那些东西的存在,我也不会这么快就找到材料。” “哈?” 夏油杰挑眉。 “啊……是叫‘羂索’吧,使用你肉体行动的那个脑子?” 五条悟停下了吃棉花糖的动作,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莫名其妙就‘被’脑子操作的夏油杰:“……” 可继父却没有再把瓜说完的意思,而是继续说明了下去。 “总之在捕捉到并消耗了那些东西之后,我制造了这个地方,临时补上了漏洞。” 对伽卡菲斯来说,不管表现是怎样,力量就是力量,只要用基石还原成需要的模样,就可以像是使用素材一样弄成自己需要的样子。 “可我不记得有过这种事。”夏油杰皱眉,不管是他说的那个什么东西,还有咒灵。 “哦,因为不是发生在这个世界的事情。” “哈?” 他轻飘飘的回答完,也不管其他人受了多少惊吓,就闭嘴不再解释了。 不管是那个什么‘羂索’还是什么咒灵的,还有未来的事情,都没有再说下去的打算。 事实上他之所以说这么多,已经是看在碰到了久违的‘女儿’的份上了。 伽卡菲斯几乎是一眼看出了川平麻友身上发生的事情。 老实说他并不意外会有这个结果。 本来临时修补上的世界就不够稳定,这件事又跟麻友有直接关系。 伽卡菲斯看着来自未来的‘女儿’,没有说话。 虽然他说了很多,但还有一个事实被他隐瞒了下来。 那就是…… “那现在要怎么样?” 补也补了,做也做了。 可这个洞仍然继续存在不是么? 对涉谷的侵蚀也仍然在继续。 “等。” 继父给出了一个出乎意料的答案。 “等把失去的部分补充回来。” “就是要把白兰带回来?” 我想到了造成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是的,哪怕是尸体也没关系,但世界失去的部分,必须存在于世界当中。” “所以要去平行世界里去抢回这个世界的白兰?” 我看了看周围。 根据先前力量筛选的结果,现在在这里的应该已经是这个世界上比较强大的人了。所以现在是要把人派去跟真・反派boss决一死战了? 然而继父摇了摇头。 “已经有人去了。” “那我们……” “等在这里就行了,除了你。” 继父说话间,我的视野整个变黑了。 什么都看不到也什么都感觉不到。 只能听到他的声音。 “你该回去了。” “什么?” 一切发生的都是那么突然。 “等下等下,他们呢?” “等回归正常之后,一切都会被世界以一个合理的状态修整,所以不用担心。” “可是……”我一头雾水。 总觉得好像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而且我回来的也莫名其妙——我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回到这个时间点。 难道就只是想让我知道我同学其实是个妖怪,以及世界上有各种牛鬼蛇神? 然而组成我身体的成分却开始涣散,不给我继续说下去的机会。我只能抓紧时间吼出最后一件事。 “但在此之前我觉得有件事要跟你说。” 我在身体彻底消失之前超大声告状。 “爸爸,那个叫乙骨忧太的萝莉控他觊觎里香!” ——年轻女性的声音很快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伽卡菲斯这才转过头看向身后。原本应该是一片黑暗的空间突然显露出一个巨大的装置。 如果我稍晚一点离开的话就会发现,装置中的那个人,赫然就是我。 准确说,是数年前,还在上学时的我。 第六十九章 伽卡菲斯望着黑暗中双目紧闭,无知无觉的继女。 与其说是陷入沉睡,倒不如说是她的时间被暂停在了这一刻。 作为将缝补到一起的世界固定下来的锚点,被凝固在了此时。 修补世界怎么可能是随便讲讲故事就能做到的简单事呢。 不同的力量不同的世界,硬拉到一起的结果就只会是因为巨大的力量冲击而毁灭。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用这么莽撞的方法。” 伽卡菲斯推了推脸上的眼镜,头也不回的对身后同样有着白色短发的高个男人说道。 “那你倒是不要把人关起来啊。” 有着宛如天空一般澄澈蓝色眼眸的男人没好气的回道。 虽然语气很不高兴,但他脸上却带着笑。 不是怒极反笑,而是因为被逼到绝境,反而兴奋起来的笑容。 “那是什么力量?不是咒力也不是妖力……是分割了空间么?” 五条悟甚至还有心分析起来。 “那是世界本身的力量。” 伽卡菲斯转过身看向身后的五条悟——那个他所确认的‘拼图’中堪称‘最强’的一块。 “也就是所谓的本源?所以你到底是什么?地球的意志?世界的幽灵?还是什么外星来客?” “我可是纯正的地球人哦,不如说对我们和这个地球来说,你们才是外来者。”伽卡菲斯就像谈论路边的野猫一样说着。 “呜哇,这可真是了不得的大揭秘啊。” “不过我倒是无所谓是本土居民还是外来者啦。”五条悟动了动手指。 “反正现在站在这里的是我。” 他话音还没落下,足以切断空间的能量波顺着他的手指笔直的冲向正前方的男人,虚式「茈」,这是在五条家也鲜有人知晓的强大招式。 然而这出其不意的强大一击却在到达男人身体之前就被不知从哪里冒出的火焰吞噬了。 有着艳丽色泽的火焰因冲击而摇曳四散。然后又像来时一样无声无息的消失在了黑暗当中。 “这就是你力量的本来样貌么?原来是‘火焰’啊。” 一击为中,五条悟并没有失落的意思。反而像验证了一个实验结果一样摸了摸下巴。 “不对,应该是表现为火焰外貌的某种力量……唔唔,原来如此,其实并不是实体的火焰,而只是‘干涉’了结果啊。” “用攻击我这件事进行实验?当年的菅原道真都没这么狂妄。” “说的好像你亲眼见过是的。”五条悟吐槽。 “就是见过啊。”伽卡菲斯理所当然的语气回答。 作为世界秩序的维护者,这世界有哪里是他没去过的呢? 更何况过去为了找寻稳定世界秩序的方法,他不仅走遍了全世界,也没少去寻找当代拥有特殊力量的个体进行观测。 “顺带一提安倍晴明也见过。” 五条悟:“没人问你啊。” 伽卡菲斯:“那你想问什么?” “这个嘛……那您贵庚?” 五条悟眨了眨漂亮的眼睛。 “这么突然的询问男人的年龄可真是失礼的行为。” “没办法嘛,你老气横秋的样子比那些老橘子更倚老卖老,怎么看都是上了年纪的样子嘛。” 五条悟耸了耸肩。 哪怕是面对强到毫无头绪的敌人,他也没有丝毫恐惧的迹象—— 倒不如说他现在比往常任何时候都要兴奋。身体的所有感官,所有力量,都被调动到了极限。 没有信息——不,不如说是信息过多,就像是满天的灰尘那样,因为过多反而没办法进行理解。 那是人类的大脑无法承受的信息量。 尽管五条悟有自信自己的话脑子肯定不会因此坏掉。但他现在的目的并非是决一死战,所以也没必要去做这种尝试。 虽然他还挺想试试到底能在这里到达怎样的极限的。 “原来如此,声东击西是么?不错的想法。” 对峙中的伽卡菲斯突然歪了下头。 他没有动作,但从一开始就利用了特殊手段没有被吞没,一直藏身黑暗中的银发妖狐显出身形。 是的,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显露真身,而是用特殊手法隐藏了自己‘存在’一路跟随过来。 所以所有人被拉入黑暗的时候他及时做出了反应而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即刻被吞没。 所以才能及时找到有能力打破桎梏的五条悟进行合作,准备趁着那个男人被五条悟牵制住的时候趁机将川平救下来。 只可惜他们还是小看了那个男人。 南野秀一手里的蔷薇长鞭只剩下短短的一截,就像是挥舞的过程中被人整齐截断那样。 “想要趁机带走麻友么?很可惜这是不可能的。” “你是想说你太强所以我们做不到?”五条悟不满道。 “不,这跟强弱没有关系,是‘不可能’也是‘不能’。” 伽卡菲斯侧着脸看着出现在担任‘锚点’一职的川平麻友身后不远处的妖狐,抬起手打了个响指。 被隐藏在无边黑暗中的‘真相’终于展示在人前。 这同样是一个巨大的空间,只不过同先前空旷的空间不同,这里密密麻麻的被各式各样的‘火焰之线’连接着。 看不出用途的基座正燃烧着各色的火焰,而那火焰组成的线,就像无数蜘蛛网叠在一起一样错综复杂的布满了整个空间。 它们有些看得到头,有些完全不知道蜿蜒到了什么地方。 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川平麻友,正是那无数火焰之线的核心。 密密麻麻的线就那样跟她的身体连接在了一起。 “这里就是‘洞’。” 这个空间,才是‘白兰・杰索’消失之后留下的,足以毁灭世界的‘湮灭之洞’。 “麻友是缝合世界的‘锚点’,若是让你们带她离开这里,那世界将会再度被撕裂,先前做的一切努力也就全都付诸东流。” “为什么一定是她?”妖狐模样的南野秀一皱起眉头。“别人就不行么?” “你不如去问问那个六眼。” 伽卡菲斯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把问题甩到了五条悟身上。 “他不是一直在分析么?也该看出点什么了吧。” “拿人家当解答机器也太过分了吧。” 五条悟没好气的对伽卡菲斯做了鬼脸,倒也没有卖官司,而是说出了自己‘看’到的结果。 在五条悟的眼中,这个空间是破碎的。 就像是被打破了又勉强粘合起来的水晶球那样,而那些纵横交错的火焰之线,就是将碎片拼接在一起的‘粘合剂’。至于位于正中央的少女…… “那个抄人家发色还学人家带圆眼镜的家伙说的是对的。” 只是解释归解释,五条悟还不忘顺口黑他一把,“川平麻友小姐是这个空间的核心。” 她是一切的核心,是那些颤动的不稳定的‘线’的固定器。 她跟这个空间格格不入,异常的突兀。可正因为是不同的,才格外的‘立体’,就像是外来之物一样干涉着这里。 “她就像是将不同纸张钉在一起的订书钉,若是贸然取下,那这个空间也会像松开的纸一样四散飞去吧。” 五条悟解释的同时,漂亮的眼睛里闪过晦涩又好奇的神色。 “没错。” 伽卡菲斯眼睛里流露出些许赞赏的神情。 “那我也有问题要问了。” 他看向伽卡菲斯,脑海中浮现出只有在这个特殊的地方和时刻才能观察到的‘信息’。 “那个年龄未知的大叔,川平小姐到底是你从哪个世界拐回来的呢?” 令人窒息的沉默之后,伽卡菲斯勾起嘴角笑了。 ……回去之后,果然还是找机会暴打我那继父一顿把。 不大义灭亲父慈女孝一次,都对不起自己这趟吃的苦。 我在如潮水般的黑暗中胡思乱想着。 身体轻飘飘的,眼皮却很沉。怎么也挣不开,既看不到自己身在何处,也不知道自己将去哪里。 是回到原本的时代了?还是只是被继父弄昏又不知道带到哪里去了? 身边开始响起声音。 隐约能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接着开始能感觉到光线。 最后身体也脱离了那种轻飘飘的漂浮状态,终于落到了实地上。 很暖和,仔细闻好像还能闻到很好闻的香味。 不同于人工香精调和出的味道,是更加自然的清新的味道。 是花香么,还是…… “啊,眼皮动了!” “是要醒了吧。” “不要吵。” 嘈杂的声音在耳畔清新的响起,这次我终于听清他们说了什么。 与此同时,沉重的眼皮也终于轻了许多。找回了对身体的控制之后,我终于能够挣开眼睛了。 先是朦胧的光和模糊的轮廓,接着终于聚焦成清晰的画面。 是一个天花板。 而且是一个对我来说全然陌生的天花板。 “小麻友,你醒啦。” 我听到五条老师欢快的声音——但话说回来,为什么是五条老师? 我被击中的时候明明是在沢田家啊? “那个,小……川平小姐?你能听清我的话么?还认识我么?” 接着是沢田纲吉的脑袋出现在视野当中。 头疼。 我揉着头坐了起来,环视四周。 虽然是陌生的地方,但在场的人却都是我熟悉的样子。 这至少证明了一件事。 “我回来了?” “是的,小麻友你平安的回来了。” 五条老师轻快但烦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忍不住皱眉。 “叫名字就叫名字,干嘛还小麻友小麻友的……” 嗯? 等等,我的声音是这样的么? 我这才注意到哪里不对。 我的声音这么嫩么?不对,我的视野有这么低么? 我低下头,看到了自己小小的手和短短的腿。 五条老师此时那宛如噩梦的声音再次响起:“因为现在就是小麻友嘛。” 第七十章 我呆滞。 我不知所措。 我的大脑直到现在都无法处理在我身上发生的事情。虽然已经得到了一些解释,但眼前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还是让我失去了思考能力。 如果说之前遇到的事情还能用量子力学之类的去强行解释,现在发生的就只能说是魔幻了。 我变小了。 真真切切的,变成了一个小孩子。 并不是说照着原本的样貌缩小了几倍,而是成为了我小时候的样子。 无数作品里憧憬的‘返老还童’就这样在我身上成了现实。 “但这不科学啊……” 我看着自己肉乎乎的短手自言自语道。 “细胞怎么能就这么改变了呢?别的就算了,分裂增殖的骨细胞总不能凭空消失了吧? 难不成还能怎么增殖怎么再退回去?没道理啊……难道都要再重新分化成长一次么?你们细胞不讲基本法的嘛?” “我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啊……不对,这中不科学的事情真的可以在医院检查出来么。就算能……我怎么跟医生说啊。” 说我被一个来历不明的火箭炮打了然后就跟吃了返老还童药一样变小了?怕不是会被直接开单子丢去隔壁精神科看看脑子。 或者我这其实就是认知障碍,我其实还是大人只是脑子秀逗了认为自己变小了? 嘀嘀咕咕、嘀嘀咕咕。 “她还要继续多久。” “我怎么觉得从中间开始我就听不明白了……骨细胞怎么了?” “骨组织的细胞成分包括骨原细胞、成骨细胞、骨细胞和破骨细胞,骨头的成长就是这些细胞协同的成果,变成小孩子,就代表那些成长都不见了。”by名牌大学毕业高材妖 初高中知识早就还回老师的棕发首领干巴巴的笑了一下:“这、这样啊……” “咳咳。现在是健康检查时间。” “夏马尔医生。”被咳嗽声引去注意力的人道出了来者的身份。 男人的咳嗽声打断了这尴尬的场面。穿着白色西装的男人毫不犹豫的走向床边。 “小姐现在感觉如何?” 我抬起头平时体贴我的体型而蹲在窗边的男人: “感觉我就是下一个诺O尔奖。” “哈?” “破解逆生长的奥秘的话,一个诺O尔医学奖跑不了了吧。” “小姐的想法还真是奇特呢。” 可能因为我提供了一个未曾设想的思路,比起医生更像是浮夸花花公子的男人脸上的笑容滑了一下。 “毕竟长生也是人类自古以来的追求了。” 我苦中作乐道。 “破解长生的奥秘之前,还是先让我来给小姐做个检查吧。” “所以我要做什么检查呢?CT?核磁?” 医生的表情有一瞬间僵硬,视线也可疑的向着旁边的方向漂移。 我:“不会没想这些吧。” 看他那仿佛被说中了什么的样子,我不仅心口一凉。 “那我要检查什么?” 夏马尔:“嗯……健康情况?” 我:“……” 这可真是太对了,就是说了跟没说没什么区别。 我叹气:“要是说脑子的话我觉得我挺清醒的,就是不知道这个认知有没有什么错误。” “所以我这个情况,还有可能恢复么?” “是的。” 回答的人换了一个。沢田先生满脸歉意: “蓝波已经问过了,研发人员说这应该是改良后火箭炮的之前没有出现过的未知副作用。” 一个新发明的出现本就会带来各中可能性,会有副作用也无可厚非。 但是…… “那……那些研发人员说这个什么时候会结束了么?” 我眼巴巴的看着说话的沢田先生。 我觉得什么时候康复这才是关键。我还年轻,正直风华正茂的时候,远还没有到需要重回青春的程度。 “不清楚。”沢田纲吉摇了摇头,“因为先前的测试中从未出现过这中情况,所以现在没有先例可寻。” “不过按照以往其他副作用的记录,应该不会持续很久就是了。” “那还真是万幸。” 我叹气。 “好歹不会耽误工作。” 是的这才是最核心的问题,虽然见到了过去的继父,但现在的继父还没个影子,我要也变成了孩子,那我和里香的日子就很难过了。虽说现在的情况我也的请长假,但好歹不是十年后再来。 ——考虑到南野秀一还有身为股东的浦饭先生都不是普通人,这中不可抗拒力造成魔幻理由,应该是可以接受的吧。 我视线转向待在房间角落的几人,除了有个是沢田先生的朋友之外,另外两人…… “我从刚刚就很希望问了,南野就算了,怎么五条老师也在这里?” 角落的位置基本都是熟面孔,除了沢田先生的朋友,最显眼的就是南野秀一和五条悟了。 他们待在这里就像是走错片场一样格格不入。 五条老师回答的也很干脆:“啊,因为里香打电话给忧太求助,我就来了。” 因为事故是沢田纲吉的同伴造成的,里香无法对他们产生一丝信任感。 于是她在第一时间联系了姐姐的同事还有忧太。试图尽一切可能拉拢站在自己这边的力量跟他们去抗衡。 接到电话的乙骨忧太当然不会不答应,听到原因,正好跟乙骨忧太在一起的五条悟也义不容辞的来给自己的学生撑(看)场(热)子(闹)来了。 来了之后发现这里这么热闹,自然是不会什么都没看到就甘心回去的。于是就这么在妖狐和黑手党之间坐了下来。 中间有联系也是打发了忧太去给自己带班。 确实忧太也挺强了,但真正最强那肯定还是自己嘛。最强的留下来解决问题有毛病么?没有! 根据五条老师的说法,他们在后院一直守到了第二天才终于等到了我的回归——只是烟雾散去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我就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姑且是好好地监督过了,这期间并没有人做手脚。” 这点五条悟还是挺肯定的。 就算是彭格列的守护者们,也没办法在自己和那个妖狐的眼皮子下做什么小动作的。 “所以只能先这个样子了么。” 我又动了动短短的手脚——好久没看这么短的胳膊腿了,还真挺不习惯的。 “就当重新找回了童年吧。”夏马尔医生终于找到了他能回答的问题,“虽然身体变小了,但小姐的身体很健康,没有问题。” “尽可以去做一些想做的事情,或者出去去哪里玩耍——哎呀,成年之后虽然有了更多的金钱和自由,但毕竟也有很多无可奈何之事只能妥协呢。所以小姐尽可以去弥补这些遗憾哦。” 他说着,还俏皮的对我眨了下眼睛。 虽然我很想吐槽也没拍片也没抽血你到底哪儿来的自信判断,但想到这件事本身就足够魔幻了。 说不定他们也有什么属于自己的魔幻检查方式,我最终还是没把话说出来。 至于出去玩儿不出去玩儿的…… 我又转头看了南野一眼,用眼神向他确认事情真假。老实说比起陌生的医生,我更信赖跟我站在一边的南野秀一。 虽说五条老师姑且也是跟我一边的,但想到对方的性子,我就一秒放弃了。 五条老师确实不会恶意说谎,也不会敷衍,但他会绕圈子。 那中‘我预判了你的预判’和‘你猜我会不会按照你的预判行动’的情况,我一丁点也不想体验。 注意到我询问的视线,红发青年点了下头,不仅如此,他还十分体贴的继续道: “没关系,就当久违的放个假吧——假我已经帮你请好了。” 这是什么绝世好朋友好同事!太体贴了! 我十分感动。 “谢谢。” 说话的时候,我低头摸了摸睡在我旁边的里香的头。娇小漂亮的少女带着眼下的青黑色沉沉睡着,哪怕我揉乱了她的头发都没有反应。也不奇怪。 大人熬两天都不一定吃得住劲儿,这么小的孩子肯定也累坏了。 是的,虽然以这边的时间我第二天早上就回来了,但是从我回来到我醒来,已经又过去了一天多的时间。 在这期间里香一直守着我,除了累极的时候眯了会儿眼睛之外都没有好好休息过。 我又感动又愧疚。 “所以也只能等了吧。” 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本来家里就没有别人了,现在我也变成了孩子, ——我开始发愁未来的日子要怎么过了。 怎么想都觉得一片黑暗。 又沉默了一会儿,沢田纲吉突然开口:“恕我冒昧,可以请问一下川平小姐究竟到底去了哪里么?” 我愣了一下:“啊我……” 话到了嘴边,我却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明明各中事情都还在记忆力,可就是阻止语言的时候觉得格外困难。似乎怎么也没办法清晰的将我脑海中的记忆表达出来。 就像提笔忘字时那样。 最终我也只能皱着眉说了个关键地点。 “我回到了很多年前的涉谷。” 人们的表情都严肃了起来。 “你是说你回到了过去,而且还是涉谷?” 第七十一章 “对。”我点了点头,然后才反问道“有什么问题么?是因为涉谷它……” “倒也不是,虽然涉谷的情况确实也比较特殊啦。但主要还是时间的问题。” “时间?” 时间又怎么了? 我一脸懵逼,感觉自从三观破碎的那一刻开始,整个世界就都变了。 ——也不知道到底是我的问题还是世界真的哪里不对劲了。 看我一脸不解,面前的几人面面相觑一番之后,还是南野秀一站了出来 “你去到了几年前的涉谷,就证明一切都是过去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了对吧?” “那又如何?” “但是我们完全不记得有见过你这件事。” “啊!” 听他这么一说,我也反应过来了。 如果我们真的在过去见过,南野先不说,浦饭先生和五条老师肯定应该对我有印象才对。 然而我确实今年起才认识他们的。不仅对我来说是这样,其他人看起来也完全不像是见过的样子。 那这就很可疑了。 “所以其实我没回真正的过去,只是去了一个幻觉世界之类的地方?” 看着自己现在的小身板,我怎么也说不出是事情本身就没发生这种话。 但如果说那一切都是真实的,大家都没有记忆这点又很奇怪。 于是人们又把视线投向了沢田纲吉——毕竟他是始作俑者的BOSS,要说对那个什么火箭炮的了解,在场除了他之外也没有第二个人了吧。 面对骤然聚集的人们的视线,沢田纲吉久违的找回了当年还只是个刚得到火焰的力量什么都做不好的学生时的局促感。 ——老实说十年火箭炮的运作原理至今是个谜,他也只是作为使用者体验过,而没有站在研究的方向去了解过具体数据。 再加上这个是新改良的产物,弄出一个类似幻术的空间而非真实的过去也不是不可能。 “不,我不这么认为哦。”五条老师的头突然凑了过来,他拉下眼罩,用跟我记忆中一般无二的澄澈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 “我倒觉得是在涉谷的可能性更大。毕竟当年的事情本身就有很多蹊跷,所以才有那样一个不了了之的麻烦结果。” 说是这么说,但我总觉得从他脸上读出了‘有意思’三个大字。 我按住了隐隐作痛额头。 ——继父他,到底搞了多大的事情啊。 不,不对,与其说是‘大’倒不如该说是‘究竟几件’。 总觉得这个‘拯救世界’的影响面,比想象中还大的多啊。 要是能找到他现在在哪里就好了,她一定冲上去就是一顿暴打! “所以你记忆中的涉谷发生了什么?”我好奇的询问。 听起来跟我记忆中的有相当大的区别呢。 “这个嘛……” 五条悟直起身体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他个子高手脚都很长,这么一身站竟看着像是快要摸到房顶了一般。不过想过这样身材好的人动起来确实是赏心悦目…… 等下我在想什么呢。 我摇了摇头,试图让因为回来而松懈下来的情绪重新紧绷起来。 “嗯,那倒不如直接去问问始作俑者?” 我眨巴眨巴眼,好一会儿才发出一声干涩的声音。 “哈?” 天朗气清,天气不断转暖,街上的人们越穿越少,商店的橱窗也开始展示夏天清爽的打扮。 从基础的体恤牛仔裤,到各种价格不等的连衣裙,无疑不是会吸引人眼球的存在。 而这个时候的我,则站在镜子前看着我试穿的第N套衣服。 “我们不是要去找始作俑者么?” 我看着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明显心情很好的五条老师,不明白为什么几小时过去了我不仅啥都没看到还在这里累了个半死。 逛街是个体力活,而试穿换衣服更是体力活里的重体力。几套下来我觉得自己已经开始思维呆滞,身体沉重了。 虽然穿好看的衣服是开心事,但是…… 我揉了揉开始僵硬的双腿,对五条老师投以死亡凝视。 我现在又累又渴,再好看的衣服也难以吸引我的关注。 只能盯着快乐吃冷饮的五条老师试图用眼刀割伤他,让他给我个合理的解释。 “是啊,但是衣服也很重要吧?” 五条老师放下手中的勺子。 “你想啊,魔法少女们去战斗之前都要先变身一套作战服吧?我们去找人自然也要有气势——总不能让你继续穿里香不合身了的衣服吧?” “输人不输阵,总不能对方光鲜亮丽我们灰尘扑扑的过去吧。” 好有道理我竟无法反驳。 不,不对,这都是歪理。 首先魔法少女变身那是制作者需要用来吸引人们的注意力,再者我穿里香的旧衣服也没邋遢到哪里去啊。 说是旧衣服,其实都还有七八成新,只是因为里香长大了就收起来了。 虽然匆忙之间我穿上确实有点大就是了。 是的,我现在变成了比里香还要矮一些的小孩子——准确来说是年龄比里香还要小一些的孩子。 听五条老师的话,我换着衣服嘴上也不忘还反驳。 “那五条老师岂不是也没特地打扮?” 五条老师今天的衣服其实也挺好看的,但整体却很简单,看不出贵(壕)气。 “我这可是XXX的衣服哦。” 哦,那没事了。 虽然我自己没买过,但之前看到的价格就已经足够我心脏骤停了。 见我被他的狡辩震住,五条老师招了招手,示意店里的销售姐姐们又拿来一套新的衣服。 “这个看起来还不错,再去试试吧。” “最后一条?”我眯起眼睛。 “最后一条。” 于是我穿上了他选择的蓝色渐变连衣裙。 老实说触感真的还挺舒服的。 不过价格就…… 我想到刚刚脱衣服时候不小心碰到的那个价签,心里狠狠一抖。 “那就连这身一起都结账吧。” 大概注意到我的忍耐已经差不多到极限了,五条老师收起那条翘起的腿。 做了这么大一笔生意,销售小姐们也十分兴奋。 本就殷勤的态度更是顿时高了八个点的甜度。 “那是小小姐的爸爸?还是哥哥?小小姐可真是太幸福了。” “天哪,这样一掷千金的行为是真实存在的么?我以为我永远只能在二次元才能看到了。” “这就是所谓的女儿/妹妹奴?” 销售小姐们安静而快速的讨论了起来,除了挣到大笔提成之外,原本以为只存在于二次元的场景竟然真的成真了这件事也让她们十分兴奋。 谁会不喜欢豪掷千金的场面呢.jpg ——除了我。 “等下等下。” 反应回来的我赶忙扑上去叫停他的行动。 “穿这一身不就够了?要买多少啊真是……” 五条悟闻言眉毛一挑,发出了有钱人的理所当然的声音: “当然是全部。” “谢谢惠顾!” 不等我再反驳,不愿意到手鸭子飞了的小姐姐们立刻异口同声的把事情定了下来。 我随便拿起衣服上一个价签看价格,看完之后当场眼前一黑。 这把我存款用光了也赔不上啊。 衣服很快就打包好了,五条悟并没有接过任何一个袋子,只是潇洒的写下了一个地址,让他们直接送过去—— 我几番阻挠都没能起到应有的作用。发消息给几个知情人士,得到的回答也差不多大同小异。 总结来说就是‘他买你收着不就好了?’,似乎只有我一个人被那夸张的价格动摇了。 可恶,这就是有钱人的快乐么。 然后我们去吃了冷饮。 大概因为是落座在商业中心的冷饮店,这家店没有使用大量装饰物品,而只是采用了暖色调的装修来提升温和甜美的气质。 再配上活泼的轻音乐和甜美的气味。真是进来了就不想走了。 坐在冷饮店里,我感觉刚刚因为疲惫和震撼而短暂失去功能的大脑又重新开始工作了。 想想从出来之后,我们就是在试衣服和吃冷饮。杂事没少做,但正事却是一个没干。 再这样下去不行。 我推开面前的芭菲,认真的看着堆的满满当当的甜食后面的五条老师。 “所以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等。” 五条老师毫不犹豫的开口。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啊,不能主动拜访么?” “也不是不行,不过这样更方便一点。”五条老师将手中的勺子丢到了空了的芭菲杯里。 “那个人我认识么?” 我好奇的问道。 “大概是认识吧。”五条老师脸上的笑容古怪了起来。 认识就认识,不认识就不认识,怎么还有大概认识呢? 就在我焦虑的戳着芭菲的时候,五条悟像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一样,心情很好的 “啊,来了来了。” 他突然转过头。随着他的声音,窗户外可以看到有三个人正向着这个方向走来。 走在中间的是穿着僧侣服的黑发男人,而跟在他身边的则是一黑一白容貌姣好的年轻女性。 两人一左一右拽着他的胳膊,似乎在争吵着什么。 我目光逐渐呆滞。 倒不是说我不认识,或者说正是因为认识才觉得面前这一幕十分一言难尽。 就,作为僧人,玩儿这么大是不是不太合适? 我认真思考是不是应该躲起来避免尴尬的时候,五条老师却是抬起手,轻快的招呼了起来: “杰,这边哦。” 第七十二章 出现在视线当中的那个人,赫然就是成熟版的夏油杰。 虽然以前就见过他,但在见到更年轻更愤世嫉俗(大概)的他之后再来看,就格外有奇妙的新鲜感。 ——尤其一左一右还有两个美女包围的情况下。 一个僧人和两个美女,这个搭配摆在那里什么都不用添加就像是一个故事。 “悟。” 夏油杰非常自然的走过来坐下。 他身旁两个漂亮女孩儿也一并跟着走了过来,一点没客气的打开了菜单。 接着就听到夏油杰大方道:“随便点,悟请客。” ——这熟练程度,一看过去就没少发生过。 两个女孩儿也立刻叫来了服务生开始点单: “那我要这一页的。” “除了这个还有那个不要,其他的全都上一份。” 五条老师也不介意,反而笑着跟人打招呼道: “好久不见啊,菜菜子、美美子。” 然而两个漂亮女孩儿却并没有给他好脸色——看起来是过去有什么过节的样子。 “那么找我有什么事?” 夏油杰的视线在我身上扫过。 “给你看我女儿。” 五条悟一秒都没有犹豫的笑着把我捞起来举给他看。 我:?? 我拿你当朋友,你却想占我便宜!? 我就着这个姿势艰难转头怒视身后的五条老师,然而身后的他却还是笑眯眯,完全没有说谎被抓包的窘迫。 夏油杰罕见的露出了被震撼到的呆滞表情。 五条悟的孩子,那对咒术界来说可是绝对不能轻视的存在,甚至可能会影响整个咒术界的未来也说不定。 但是…… 他的视线在我和五条老师之间来回转动,终于。 “孩子她妈,是妖魔?” 不然怎么解释孩子身上这浓浓的妖气? 在夏油杰眼中,这个有点眼熟感的孩子身上缠绕着浓浓的妖气。 如果是在路上单独遇到,他会毫不犹豫的判断这是一个妖魔的崽子。老实说他厌恶妖魔,觉得妖魔都是些十恶不赦的东西。 但事情跟五条悟牵扯到一起的话…… “那妖魔也真是可怜。” 被五条悟盯上,那妖魔真是各种意义上的可怜了。毕竟他想不出五条悟被妖魔哄骗的画面。 “是么?我觉得还好诶。” 五条悟继续编,大概是因为这是无中生有的不存在的人,他说的非常放飞。 八点档编辑都不一定有他能编。 最后还是夏油杰响起的电话打断了他的发言。 五条悟闭嘴的时候,脸上还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看的我只想把他的嘴巴封住。 ——好好一个帅哥,怎么就偏偏长了张嘴呢? 但想着这万一是要打听涉谷发生的事情的计谋,我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只是坐在他旁边,把面前的牛奶布丁当做他的脑袋戳了个粉碎。 啊,瞬间舒服了。 夏油杰的电话很快就接完了,按掉挂断键之后将面前杯子里的茶水一饮而尽。 “客户找我,就先走了。” “竟然还在奔波着认真工作,不愧是你啊,杰。” 五条老师浮夸的夸奖道。 这倒也不是他讽刺,而是从很久以前,夏油杰就是那个对工作更加认真的那一个。 “经济不景气,没办法啊。”夏油杰站起身来俯视着还坐着的我和五条悟。“毕竟我有那么多同伴要照顾呢。” 这都是大实话。 养人真的比什么都费钱,尤其他还在坚持寻找那些有天赋的孩子,想要避免再次出现菜菜子美美子那时的惨剧。这也是一大笔支出。 当然他也不是什么工作都会亲自出马就是了。 “所以呢,悟你特地来就是为了要跟我说你有个孩子?” 五条悟:“羡慕么?羡慕你也可以生一个啊。” 夏油杰嗤笑:“这有什么好羡慕的。” 五条悟:“那你这个做叔叔的,是不是得给点初次见面的见面礼啊。” 黑发僧侣听罢眯起眼睛:“你还差这一份礼物?” 五条老师理直气壮道:“挚友的礼物怎么能一样呢?” 夏油杰这次没有再反驳了,只是若有所思的摸着下巴,似乎在琢磨什么。 “那不如跟我一起去渐渐委托人吧,说不定能得到些有趣的东西。” 五条悟一口应下:“好啊。” 我:?这算什么?带孩子上工? 实话说我觉得自己越来越不理解咒术师这种存在了。 就我所知晓的这些人的情况,真的是几乎没有一个正常的。 我本来以为的咒术师应该是类似于安倍晴明或者JUMP作品里特殊能力者机关那样,潇洒帅气,紧张感拉满,认真解决问题的存在。 然而我认识的这些咒术师,有一个算一个,似乎人生字典里天生就缺乏‘紧张感’三个字。 听着五条老师和僧侣打扮的夏油杰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起该不该给朋友孩子送见面礼、送怎样的见面礼的事情。我忍不住捂住脸无声的长叹一声—— 早知道还不如今天跟南野一起去单位呢。 虽然这种状态处理工作可能有点问题,但好歹能多了解一些妖魔方面的情况。 妖魔建立的研究所里应该有不少妖魔职工吧。虽然直到现在我都还在为我那已经遭到重创粉粉碎的世界观而伤心。 但既然接受了这个不科学的事实,我就该早点开始了解……争取早日习惯才对。 尽管我对自己是否真的能够习惯这件事还持怀疑态度。 但总比什么都不做强。 继父的事情、身体变小的事情还有妹妹里香的事情在我脑海中来回旋转,老实说无论是哪一个我都没有解决的头绪,但如果我不开始做点什么,那一切就不会有解决的可能性。 大概是注意到了我的不安,夏油杰主动跟我对话。 “要不要跟大哥哥一起去工作?说不定会看到很有趣的事情哦。” 五条悟几乎是立刻就吐槽道:“喂喂,自称大哥哥脸皮也太厚了吧。” 夏油杰不以为意的继续盯着我:“你的想法呢?” “去吧。” 不去也没有更好的结果了不是? “好孩子。” 他笑了一下,接着抱起我起身就走。 “好狡猾啊。”美少女之一的女孩儿立刻露出了羡慕的神情,看起来也很想让夏油杰抱抱。 不过她现在的体型已经脱离了正常抱抱的阶段,更不要说像我这样坐在对方一条手臂上了。 是的,我现在就坐在夏油杰的一条手臂上。隔着布料,我能感觉到他跟五条老师一样,其实都有着相当结实的肌肉。 跟想象中的请反派大干一场的画面不同,夏油杰带我们来的地方是一个看起来很安详宁静的社区。 周围大多都是干净整洁带院子的一户建,偶尔也能看到几栋看着就很高级的公寓楼。 而我们去到的地方,就是其中一间房子。这是一个有着大院子的高级一户建。 只是因为长时间疏于管理,原本漂亮且生机勃勃的院子现在透露着几分颓败的气息。不仅精心种植的花草已经枯死了,还到处都长满了杂草。 开门的是一个一脸憔悴怨恨的女人——从态度来看,大概是这个房子的女主人。 虽然她现在的状态不太好,但穿着打扮都很高档,看起来不会缺钱。 再加上那眼睛里闪烁的恨意,我第一反应就是‘感情问题’。 能让这么一个衣食无忧的女人变成这样的,除了情感问题我想不到别的了。 女人并没有在意我们为什么是浩浩荡荡这么多人,确认了身份之后,就非常爽快的一口气把我们都迎了进去。 “我要让他回到我身边。” 果不其然,才坐下她就开门见山的表明了要求。而且也确实是感情上的问题。 “都是那个女表子勾引他。”她神经质似的咬着自己的指甲,“只要她不在了,那和也一定会回到我身边的!他还在我爸爸的公司任职……” 我:? 等会儿? 出轨的事情我多少预料到了,但是。 在她爸爸公司上班?靠着老婆拿工资还出轨?这得多大脸啊? “他说过一切都只是为了逢场作戏,他爱的人是我,所以我希望你们能杀了那个女表子让他回来。 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还能用护身符之类的让那些女人不要再靠近他……” 好家伙,这话你都信? 我仔细端详起面前的女人。 她其实很漂亮,只是憔悴和怨恨让她的美貌打了折扣,看起来并不会像是青春美少女们那样光鲜亮丽。至于她丈夫…… 我看了眼照片里的男人。 老实说,只能说是五官端正。 要是以前我可能还会觉得‘啊有点帅’,但在长时间接触南野和五条老师拔高了审美之后,这种程度就只能说是五官端正了。 再看看面前的委托人,我甚至想发出‘鲜花插在牛粪上了’的感慨。 委托人还在继续说着,从她有多在意他,到他之前分手时对自己的承诺。 “上次他说过会一心一意跟我过日子,所以都怪那个引诱他的女表子……” 大概是变成了孩子之后我的自控力也变差了,我终于还是听不下去的开口了: “不是,为什么要原谅出轨啊!你不怕活的不人不鬼还要担心哪天他会不会密谋害死你拿家产啊?” 我的天哪,姐姐你出身这么好,去包养人美心善的男大学生不好么?为什么要在垃圾桶里捡不可回收垃圾当宝物啊!? 第七十三章 我目瞪口呆。 但比我更目瞪口呆的是那个委托人……以及在场的其他人。 一时间所有人都成了豆豆眼状态。 “什、什么啊。” 跟在夏油杰身边的女孩子之一开口。 委托人看起来也很震惊,回过神之后还有几分恼怒。 “你瞎说什么,你凭什么——” 我:“你们平时都不看法制节目么?” 每天各中新闻和专题节目他们都不看的么? 明明每次发生各中令人惋惜或者骇人听闻的惨案之后都会有各中介绍和解读的啊。总不能一个都没看过吧。 我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硬要说的话,我才是那个应该震惊的好么。 在这里的人里除了我之外要么有钱,要么有不科学的神奇力量,结果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这么傻乎乎的呢? 吃软饭还敢出轨,显然是对自己没点数的坏啊。 怎么还能觉得人能回心转意变好啊,显然只会一路山体滑坡一样的冲向更坏啊。这点道理都不懂么? “不会吧,真的都没看过?” 第一个受不了这个气氛而开口的是夏油杰身边那个白头发的美女。 “没看过又怎样嘛,谁要在意那中东西啊。” 只是悲惨的话,她们已经承受的够多了,为什么要去看别人的不幸? ……至少看了能让自己多点心眼? 我的视线划向委托人。 明明是白富美,怎么就让自己活成这个样子了呢。 大概是我的视线刺痛了委托人,她的情绪一下子就爆发了开来。 “你凭什么这么说?你知道我过的有多辛苦么!我为这个家付出了多少你根本不知道!” “你不说没人知道啊,而且你给一个渣男付出有什么意义啊,还不如扶贫去呢,不对,你这本来就在扶贫了—— 对外扶贫你好歹还能的一声谢谢,在家扶这个渣男他只会出轨,让你伤心又伤钱。” 后者尤其让人心痛。 “你懂什么,和也是爱我的,我也爱他……对,我们是让人羡慕的相爱夫妻。” 她激动的挥舞着手臂,然而在我看来,那急切的语气和夸张的动作与其说是在说服我,倒不如说是她想要说服她自己。 越说越奇怪了。 菜菜子觉得再也听不下去了——她们只是因为这个女人付了一大笔钱才跟夏油大人来完成任务的。 至于任务内容,这个女人之后时好时坏,那又有什么关系? 再这样下去只是耽误夏油大人的时间罢了。 然而她才要站起来,就见坐在对面的那个白发男人面向自己,将一根手指抵在嘴前做了个‘嘘’的姿势。 明明他没有刻意放出力量,但菜菜子还是忍不住吞了口口水紧绷了起来。 一直到夏油杰拍了拍她作为安慰,才终于松了那口气。 至于五条悟—— 他差不多把‘看好戏’三个字写在脸上了,美中不足的就是周围没有看热闹必备的各中零食。 不过有乐子零食倒显得没那么重要了。他腿一翘往身后的沙发靠背上一靠,瞬间摆好了看戏的姿势。 明明是身边发生的事,却完全没有影响到已经沉浸进去的我。 与其说是我在全心全意劝说这位白富美委托人摆脱渣男,倒不如说我陷入了一中特别的、怒怼渣男以及思考遇到渣男要怎么办的状态。 毕竟我妹妹现在也各中意义上的陷入了十分糟糕的情感当中。只要一想到她未来可能也…… 不,根本没有这中可能。 我的大脑拒绝浮现这样的画面,一秒都不行。 面前的女人还在情绪激动的辱骂着那些勾引她丈夫的‘狐狸精’,从几年前的第一次到现在的第三次。 比起这个次数,我更加震惊的是竟然真的会有人再一再二的原谅出轨。 她就真不怕自己被搞的不人不鬼么…… 而且实话说我听这个委托人车轱辘说了这么多话、说自己的付出和努力之后,感觉与其说是她还深爱着这个人,倒不如说她是沉浸在自己理想中的婚姻生活当中,因为付出了过高的沉没成本而拒绝抽身。 “所以我只想要他陪在我身边,除此之外别无他求。” 她喃喃的说着自己的诉求。 “只要他在就好?” 听到我重复的话,她急切的看着我:“没错,只要他陪着我就好,无论他什么样子……只要那些不要脸勾引他的贱人们不在了……” “那你不如打断他手脚把他栓家里啊。”我诚心诚意的建议,“你看你的要求只是他陪在你身边,那其实完全不需要他出门干什么对吧?竟然不需要出门,那手脚不就没什么用处了?既然没用,那不如干脆掰断了,这样他老实,你也放心。” 我可能听错了。 大概是因为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说这个话的画面太过惊悚,夏油杰不禁抬手掏了掏耳朵。 有这中话不奇怪,产生这中想法对人类来说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但当它发生在一个孩子身上的时候,就禁不住让人怀疑她到底生活在怎样的环境里,究竟经历了什么了。 然而我的话还没有说完,我更加真诚的建议道: “而且我十分真诚的建议你直接阉了他,反正你爱的只是他的人而不说他身上的部件,那有没有都不影响对吧?而且还能有效的阻止他出轨。” 毕竟欲望的根源都没了,自然也就没了那中世俗的欲望了。 “这个时候还不离不弃的你不就成了他最后的选择么?对吧,而且还不用担心哪天他带个私生子回来跟你摊牌—— 你想啊,渣男出轨的最后一步不都说带着外面生的孩子回来认祖归宗么? 你咔嚓了他,就直接从根上解决了这个可能性。割以永治,一劳永逸,一箭双雕,一石二鸟,这一刀非常划算。”-a1- 夏油杰听不下去了,尤其在对方是真心诚意,认真的这么认为才建议的前提下他甚至隐隐有了痛的错觉。 他看向五条悟的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不赞同,他甚至开始怀疑起自己是不是真的认识这位挚友了。 “悟你……” 一个有底线的正常人会让十来岁的孩子说出这中话么!? 五条悟的表情到是仍然很自然,他摇了摇头。 “别这么热情的看我啊,杰。” 夏油杰:“我真的没想到……” 五条悟难得认真的感慨:“其实我也没想到。” 他确实知道川平小姐经常语出惊人,但惊到这个程度还是稍微超出了他的预料的。 不只是这个劲爆话题的事情,更是因为他突然想到了里香。 啊哦,忧太的未来真是让人担忧的艰难呢。 只是这么想着的五条悟,脸上却并没有真的露出担忧的神情。 不仅如此,他还一点负担没有的继续说了下去:“看来她跟着妈妈学了不少东西啊。” “所以孩子的母亲真的是一个妖魔?”夏油杰仍然难以相信这个事实。 “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那是一个晴天霹雳的下午……” 五条老师开始睁着眼说瞎话。 虽然变小了,但川平小姐毫无意外的是人类——之所以有那么多妖力,是因为那个妖狐为了保护她而在她身上放了妖力结晶以及妖植。 因为是做成了项链贴身挂着,所以看起来像是她身上充满了妖力。 况且会变成这样也是杰自己自说自话的误解,他可没有误导——最多是顺着他的话编了点故事罢了。 五条悟一边编着莫须有的相遇故事,一边美滋滋的想着。 “于是我们相遇了。” 最后他用一个在日式文艺小说中非常常见的文艺结局给自己的故事画上了句号。 夏油杰:“你直接说是在那年的涉谷不就好了。” 还晴天霹雳的下午和百鬼凌乱的商业街,好像谁不知道他说的是涉谷一样。 “看起来你还在耿耿于怀啊。” 五条悟笑了起来。 提起‘涉谷’夏油杰就冷哼了一声。 “毕竟托你们的福,损失惨重呢。” 确实是损失惨重,不仅没达成原本的目的还折了同伴进去,就连他多年来收集的咒灵也几乎消耗一空—— 那之后真的几乎是到了重头再来的程度。虽说他还有积累的根底在,但 “听起来就很辛苦啊。”五条悟嘴上这么说着,但却完全感觉不出来有一点同情的意思。 反而是菜菜子美美子两人很激动。 “如果不是因为那件事……” 那件事? 我敏锐的察觉到一个关键词,立刻支棱起耳朵。 “要是没有那件事,赢的就一定是夏油大人了!” “没错!” 两人显得很激动。 可就是令人着急的3完全不提‘那件事’。 那件事究竟是什么?是能解开我心中困惑的关键么? 我不再咄咄逼人试图给白富美讲道理,而是把八成的注意力都放到了五条悟和夏油杰两人正在谈论的事情上。 可恶,要是菜菜子和美美子能说的再快点就好了,那样自己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在这里被噎的上上不来下下不去。 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就在我已经忘了委托人这件事的时候,一个有些迟疑的声音响起。 “你说的那个阉割,它伤人性命么?” 第七十四章 虽然问完这句话她立刻就反悔一样捂住了嘴巴,但我能看出她脸上的挣扎。 她那原本死气沉沉的,只剩下怨恨的眼睛里浮现出丝丝生气。 虽然还没能完全让她转过思路,但至少现在她有变化了,没有再像是搂着救命稻草那样死死搂着渣男丈夫了。 这证明她已经心动了。 我都能看得出来,其他人自然也能。 我看到夏油杰露捂着嘴露出怪异的表情,那跟男人看到我的断子绝孙踢时候的表情还不太一样,它显得更加复杂,似乎惊怒喜都有——也就是直到这个时候,我才反应过来一件事。 ‘完蛋,我是不是把人家的生意给砸了’ 要是这个白富美姐姐不准备诅咒那个外遇对象的话,夏油杰这一趟就白来了。 意识到这一点我脑后一凉,我不敢看夏油杰和他的同伴的脸,只得把求助的眼神投向五条老师。发出SOS光波。 ——现在该怎么办? 断人钱财如杀人父母,我现在道歉还来得及么? 接到求助的五条老师看着我欢欢一笑。 考虑到把人惹急了以后就没的乐子了,五条悟并没有视而不见,而是带着和善的笑容拉下了自己的眼罩,接着用自己那双漂亮澄澈的眼睛笔直的看着委托人,真诚的道:“我们可以提供专业的咨询和医生。” 这样的语气再加上那张脸的暴击,没有多少人能保持理智无动于衷。 委托人姐姐也不出意料的像是猛然撞到头一样向后一仰,接着瞠目结舌半晌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你、你……” “请相信我们,我们可以提供各方面的专业服务。” 五条悟还在营业。 他其实也没有刻意做什么,只是保持着四十五度仰天的姿势用那俊美的容貌和美丽的眼睛一直盯着这次的委托人。 “果然这么说,听起来不可靠么?” 那双漂亮的眼睛浮现了布灵布灵的水光——那是对心脏的暴击。 ——这一般人哪儿顶得住。 果不其然的,委托人姐姐的身体在思考结束之前先一步做出了反应。 她几乎是立刻就握住了五条老师的手——当然这是她以为握住了。 “我、我当然相信你。” 与其说是真的相信了,倒不如说是因为这是五条老师说的话,她选择积极回应。 “当然,你们很专业,在……” 她一边说着一边回想着刚刚话题的内容,然后笑容一僵就卡壳了。 他们刚才说的什么来着? 阉…… “那……那个……” 委托人的笑容几乎绷不住了。但看得出那并不是因为我们谈论到要阉了她丈夫的愤怒,而是一个思想传统的女性在提到特定话题时的难为情。 我就这么看着委托人姐姐从一个满心怨恨的深闺怨妇,变成了一个带着些许不知所措的普通女人。深深为了自己先前那一大串话浪费的时间感到不值。 早知道应该上来就拽掉五条老师的眼罩的。 何必绕这么大圈子呢,上来先来一套美颜暴击震撼心灵防线,然后再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这不就都解决了么。 就如我猜测的那样,委托人姐姐就这样破防了。 非常真实的上演了一出‘听了我的劝,忘了那个他’的戏码。 虽然主要不是我劝的好,而是五条老师的美颜暴击效果拔群。 我沉痛反思。 委托人姐姐问起了阉割的事情。 大概是女生在惩戒渣男的事上都比较有共同话题,原本对事情不感兴趣菜菜子美美子两人也加入了讨论。 “还是吊起来吧。” 黑发女孩儿建议道。 但看她的样子,我的知觉告诉我那大概不是单纯的把人捆在树上吊着打这么温和的程度。 当然‘吊起来打’这件事能不能评价为‘温和’还是另一回事。 “扭断不就行了。” 美美子的语气更冲一点。 至于扭断的是什么……我觉得我还是常规一点认为是某些不需要的部位就好了。 “那、那有点……”委托人姐姐看起来有些犹豫,但到底没有了先前的歇斯底里。 我觉得自己应该趁热打铁,于是凑上去良心建议: “我觉得还是阉了然后离婚吧,姐姐这么年轻漂亮,何必吊在一颗歪脖子树上呢?” 为了让这颗歪脖子树显得更恶心一点,我又跟着补充了一句,“想想树上的寄生虫蚜虫什么的沾身上,多恐怖啊。” 虽然话是我自己说的,但我脑补了一下树干上的虫子爬了自己满身的画面,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好恶心。” 大概是太有画面了,菜菜子美美子也露出了厌恶的表情。 委托人姐姐也面色铁青,本就苍白的脸看起来更像是重病要离世的样子。 比起虫子爬满身的恐怖画面,似乎出轨的男人也没那么重要了。 至少对委托人姐姐来说是这样的。 这一瞬间,她甚至没想能想起那个和也,一秒钟都没有。 不仅如此,她真的在那一瞬间产生了‘我真的要大费周章让这么一个人回到我身边么?’的想法。 至于那个原本她恨得咬牙切齿,用尽一切也要除之后快的第三者,更是彻底淡出了她的脑海。 委托人怎么想的夏油杰不知道,但看着面前的小姑娘,他到时候有不少想法。 “悟,她……” “像我对吧。”白发男人大言不惭道。 夏油杰:“先前不还说是跟她母亲学的?” 五条悟不以为意:“杰,会在意过去发生的小事就证明你已经老了。” 对五条悟的话,夏油杰立刻反唇相讥:“我以为为了面子死不认错的事情只会发生在幼稚园和小学生身上?” ‘老年人’和‘小鬼头’的视线终于对上了。 “呵。” “哼。” 而另一边,我们跟委托人姐姐的谈话也差不多到了尾声。 大概是因为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也发泄完了,委托人姐姐现在看起来冷静多了。 她决定对和也做些测试。为此还特地找夏油杰买了好几张高价护身符——可能是我之前说的法制节目的内容确实吓到她了。 委托的内容也从杀人改成针对她丈夫和也的一些行动。 虽说杀人才是那个事最少来钱还最快的工作,但夏油杰本身并不是以杀人为乐的人,对他来说钱到账就好了,至于怎么挣的,那不重要。所以他也还挺满意这个结果的。 然而对我来说这个此次最大的收获还是得到了菜菜子和美美子两个人的好感。越说到后面,聊的就越多。 哪怕没有委托人姐姐的参与,我们也能聊上几句了。 从中我得知了美美子拍照技术特别好,还有菜菜子特别擅长捆绑的事情。 虽然后者听起来不太像是正常年轻女性的爱好。但世界之大,我们要尊重别人的癖好——萝莉控这类例外,这种必须死,还得挫骨扬灰的死。 不过最出乎意料又在情理之中的是。 委托人姐姐找五条老师要联系方式来着。 虽然五条老师举着我用‘我有孩子了哦’来拒绝,但却没料到对方竟然露出了‘那不是更好么’的表情。 可能她确实对我印象不错,觉得买一赠一时赠品也是她喜欢的就很划算吧。 委托人姐姐很有精神的送我们离开。 因为不用立刻就开工,所以下班的时间比想象中还要更早。 “去吃可丽饼吧。” 美美子建议道。 “好啊。” 五条悟一秒回答。 “没问你。”年轻美女立刻露出嫌弃的眼神。 “我请客哦。” “那去吧。” 夏油杰一秒拍板。说话间还笑着对菜菜子美美子建议,“晚上还可以去五星餐厅吃一顿。” “跟夏油大人一起外出吃饭?”好耶! 菜菜子和美美子心底最后一点点怨言都没有了。 谁掏钱不重要,重要的是夏油大人愿意跟她们一起去餐厅吃饭。 虽然夏油大人经常看着她们吃零食,但零食和享用正餐是不一样的。去餐厅四舍五入一下就等于在约会了。 多美妙。 安抚完菜菜子美美子,夏油杰还弯腰拍了拍我的肩。 “别担心,你爸爸穷的就只剩钱了。让他花点也好。” “太过分了,这是拿我当反面教材么?” 五条悟这么叫着,脸上却一如既往的坏笑着,没有一点生气或者伤心的余地。 “所以呢。” 在菜菜子美美子去快乐挑可丽饼口味的时候,夏油杰突然把我抱在怀里。 像先前那样让我坐在他的手臂上,然后才漫不经心的瞥过五条悟的脸。 “你这次来到底有什么目的?” “这个嘛。” 面对自己第一个也是唯一的挚友,五条悟没沉默多久就公布了答案。 “当然是要跟老朋友好好回忆一下涉谷的事情。” 夏油杰忍住翻白眼的冲动:“那都多久之前的事情了。” “重要的事情可不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改版啊。” 五条悟咧嘴一笑,意有所指。 “啧。” 夏油杰咋舌。 “所以你是想叙旧?这可不是好机会。” 一白发一黑发的两个男人并排坐在街道旁的长椅上。他们宽大的身躯使得身下的长椅显得格外的艰难。 “所以呢?” “杰,你仔细想想法,涉谷时的记忆,你还剩多少?“ 第七十五章 夏油杰挑了下眉。 “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没有觉得哪里有违和感么?” 五条悟并没有立刻解释,只是继续问了下去。 夏油杰的表情严肃了起来。 虽然悟经常随心所欲的做各种事,但他并不是个会因为无聊而反复追问某个问题的性子……大概。 既然他这样反复问了,那应该当年确实应该有什么问题才是。 只是…… 作为血亏的一方,他其实并不是很想回忆就是了。 在夏油杰的记忆力,涉谷的事情虽然是他发起的,但事情开始没多久就失去了控制。 尤其在妖魔加入进来之后…… 等下。 他摸着下巴沉思。 “妖魔……是为什么加入进来的来着?” 为什么会有妖魔? 他明明记得自己并没有和妖魔合作。 黑发僧侣的表情再次产生了变化,隐隐有几分惊怒的情绪。 “悟,那些妖魔,是你们叫来帮忙的么?” 五条悟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摊了摊手:“你觉得可能么,就凭那些烂橘子。” 以人类保护者自居而自视甚高的烂橘子们怎么可能因为‘区区’波及到涉谷的事情就对一直别他们视作人类敌人的妖魔求助呢?用脚想都不可能。 咒术师之间的矛盾人与人之间的矛盾,大家本质都是人类所以还无所谓,但妖魔不一样。 他们是与人类截然不同的存在。是古代就威胁平安京的安全的存在。 哪怕进入现代已经跟过去有所不同,但绝大多数咒术师仍然视之为敌人。 “那为什么……” 不同于‘灵界侦探’这样的角色,而是货真价实的妖魔—— 如果不是因为妖魔的力量影响了他的力量导致了那个结果,他也不至于那样损失惨重,折进去了几乎全部咒灵。 夏油杰陷入了沉思。 没错,明明是这么重要的事情,自己为什么一直以来都忽视过去了呢? 如果不是悟今天反复问起,自己甚至都不认为哪里有问题。 他捂着嘴思考着。 不仅如此,整件事情都充满了谜团。 无论是自己‘为什么在那个时候选择了这么做’还是去了之后发生的事情——当然更奇怪的还是把这些都视为普通过去的自己。 他不觉得是自己被谁抓住洗了脑或者中了催眠术,除了对自己实力的信心之外,更是因为一切都太自然了。直到现在他回忆起这些的时候都还是那么顺滑。 就好像一切都是那么自然、顺理成章,完全不需要去怀疑。 只有当他带着质疑去审视的时候,才能发现这些可疑的疑点。 他看向自己的挚友。 “你也是么?” 他并没有解释,夏油杰相信对方一定明白自己说的是什么。 五条悟只是笑了一下。 “谁知道呢。” “不过我还是很好奇,到底是谁搅动了这一切呐。” 看出不善恶,也无法分辨目的。 好像只是为了做而做。 于是等我们带着可丽饼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两个仿佛陷入贤者时间的男人。 ——我们离开了这一会儿,发生了什么? “你们怎么了?” 我举着给五条老师买的可丽饼塞到了他面前。 “给我的么?真是太让人高兴了。” 就算这个时候五条老师也没崩了自己捏的人设,带着夸张的快乐表情接过了我递过来的可丽饼。 “什么口味的?”他随口一问就咬了下去。 “啊,珍珠奶茶。”我忍不住露出恶作剧成功的笑容。 就仿佛会感染一样,突然有一天‘珍珠奶茶’就充斥了日本的大街小巷。 除了常规的饮品珍珠奶茶之外,还出了各式各样珍珠奶茶造型以及珍珠奶茶口味的东西。 前者还好,像是耳环挂坠之类的因为还蛮可爱的所以可以接受,后者就…… 我甚至还看到过珍珠奶茶火锅的宣传单。 我没法想象那是怎样一种味道。因此在看到珍珠奶茶味可丽饼的时候我第一反应是‘比起火锅好像不是不能接受’,第二个反应就是‘怪东西就买给怪人吧’——于是我决定把它作为今天带我逛街的回礼。 然而我的话并没有给五条老师带来丝毫影响,他大口大口的吃着珍珠奶茶味的可丽饼,看起来还挺开心的。 ——难道只有我觉得这是个怪东西么? “呜哇,这么怪的东西都吃得下去。”菜菜子露出了嫌弃的表情,显然也是无法接受‘万物皆可珍珠奶茶’这个邪道派别的人。 “甜甜的很好吃啊。”五条老师三下五除二就解决了那个对小孩体型的我来说十分庞大的可丽饼。 意犹未尽的看着不远处卖可丽饼的餐车,似乎还想再来一个。 我看着我手中传统的草莓奶油可丽饼,突然产生了怀疑。 难道真的珍珠奶茶口味的会更好吃? 菜菜子美美子也露出了相似的神色。不过很快这点动摇就被坚定的信念掩盖了过去。 不,不可能的。那种怪口味怎么可能好吃,一定是因为这个男人太怪了。 然后她们就见到那个怪男人站了起来。接着在几人的注视之下,他走到了卖可丽饼的餐车前。 “请给我来五个……不,十个珍珠奶茶口味的可丽饼。” 来真的啊!? 然后我们就眼睁睁的看着他一口气解决了五个珍珠奶茶口味可丽饼之后,又带着剩下的五个可丽饼一起走进了最近很出名的一个高档餐厅。 同餐厅里其他人珠光宝气的配饰相比相比,他手上那个装着可丽饼的卡通包装盒显得格外显眼。 我觉得餐厅其实是不想接待我们这几个打扮的奇形怪状的人降低餐厅的格调的,但架不住黑卡是真的香。 我眼睁睁的看着那人从义正言辞的‘先生我们餐厅只接待有身份的客人’到‘先生您就是我们餐厅最有身份的客人’的转变。 这可能就是钞能力吧.jpg 我们被带到了大概是贵宾区的区域落座,这里每个卡座间都有各种精致的装饰和植物代替挡板分割区域,确保每个卡座都能有足够空间的同时还最大程度的保留了隐私性—— 当然肯定比不上专门的包间,但是三面被围挡的装潢也足够了。 这样一来就算我们的穿着打扮跟周围环境格格不入,也不会被注意到了。 ——店里的人也是很努力了呢。 既不能拒绝黑卡用户,又要考虑到其他客人的心情。果然,服务行业说起来就是一把辛酸泪。 我想到了过去自己打工时的那些日子。我一直觉得自己后来那么努力钻研发愤图强,就是因为体会到了服务行业的苦。 “明明高档餐厅里有更多好吃的甜食。” 我看着坐在高级餐厅,一边翻菜单一边吃可丽饼的五条老师,忍不住咕哝了一句。 “那又怎么样,总不能说因为这里有,所以我就不能再其它地方享受了吧。” 五条老师说着,随手从菜单中的一页开始,刷刷翻了七八页。 “这些全要了。” 高级餐厅的菜单因为设计和配图的原因,大多一页不会有很多道菜,但这样七八页过去,数量也相当惊人了。 而且我根据我刚刚扫过的价格,这一串下来差不多就比我工资还高了。 接着大概是注意到我的视线,五条老师把菜单塞到了我手里,大方道: “想吃什么随便点。” 我;“你不是点了很多么?” 五条老师微微一笑:“这样餐厅每份的分量都很少的啦,尽管点。” “反正也花不了几个钱。” 他又补充了一句。 可恶的有钱人。 我一把拽过了菜单。 好的,这就举起砍刀。 吃不完就带回去给里香加餐! 我说着掏出手机给里香发了条信息: “我给你打包大餐回去,等我!” 里香很快就回了我。 “好的,我等你。” 虽然就是简单的几个字,但我莫名的能隐隐感觉到对方的雀跃情绪。 就这么期待么? 果然大餐的魅力是无穷的啊。 我放下手机开始认真钻研菜单。 里香不爱吃茄子,所以要避开有茄子的菜。 “让我看看,有茄子的是……” “你喜欢吃茄子?” 五条老师好奇的探头过来。 “不,是里香非常讨厌茄子,所以要避开有茄子的菜。” 虽然好像很多人都觉得‘菜里有不喜欢的也没关系,吃其他的不就好了’,但我还是觉得既然不喜欢,那还是一开始就干脆避开的好。 “是里香不喜欢么?” “是啊,她好像特别讨厌茄子,炖菜的话,奈奈小姐做的奶油炖菜还能接受,但是茄子炖菜好像无论如何都不行。” 我摇了摇头。 “看不出她是会直接在餐桌上抱怨的人。”他以为那孩子会不动声色的掩盖自己的厌恶。 “她没说难道我就不知道了么?”我翻了个白眼。“别小瞧我们一起生活的十几年啊。”虽然因为她住院的原因,实际上只有六七年吧。 稍微有点挑食又不是什么大问题,注意点就好了。 “这可不一定。有些人就算一起生活几十年,都不一定能了解彼此。” 他说话的时候没有笑。 我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还是只是单纯心情不好。 不过说到我们这桌最显眼的,那果然还是夏油杰和他的同伴。 跟我不同,夏油杰还有菜菜子美美子已经毫不客气的点了起来。 “夏油大人吃这个!” “这个……会更好一点吧。” 两个年轻美丽的女性把黑发僧侣挤在中间,一左一右争相介绍着自己认为会好吃的菜肴,似乎生怕中间的男性不喜欢自己的介绍。 这个组合不用说只是摆在那里就是一出戏,更不要说中间的男人还是僧人打扮了。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我就隐约听到了一声议论。 “这都什么人啊,真是不检点。” 第七十六章 这话太有反派出场的范儿了,于是我下意识的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只见一个穿着看起来就很贵的服饰的中年人就站在距离我们不远处的地方,用冰冷嫌弃的眼神看着我们这里。 在他旁边是一个穿着清凉,标准小姐脸的年轻女性和一脸尴尬的服务生。 看起来像是正在被带位的过程中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才停下来的。 “一段时间没来档次降了么?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了。” 女人不满的开口,说话的同时还拧着身姿搂着中年男人,“下次去其他地方吧,这里太糟了。” 前额半秃的中年男人却并没有一口应下,只是盯着我们这桌,然后才慢条斯理的开口: “现在的小姑娘可真是……” 话是这么说,他眼神里流露出的却不仅仅只是鄙视,还有像是掂量货物的那种审视的眼神,让人非常不舒服。 以夏油杰为核心的三人剧本也停了下来,菜菜子和美美子娇美的脸冷了下来。 两人眼神冰冷的注视着两人——尤其是那个说话的中年男人。 那样恶毒又贪婪的样子。让她们想到了很久以前的把他们关起来的那些人。 无知又恶心,只知道从虐待比自己弱小的人身上获取快感。 只因为她们跟自己不一样,就不管不顾的排斥她们、伤害她们,仿佛这样就能找到优越感,就能证明他们是正常的。 ——明明他们才是坏掉的人。他们根本不正常,甚至不能称作人类,而应该说是恶魔。 “那、那个……客人。” 负责带位的服务生都要哭了。 两边都是能来VIP区的贵客,他哪边都得罪不起啊。 年轻人眼睛里隐隐都能看到水光了,他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开口,但话语却没能传入男人的耳中—— 或者说那个男人并不准备听像服务生这样地位低下的人说的话。 中年男人抬起手,不经意的晒了一下手腕上的豪华腕表,金属的腕带在灯光下闪着贵气的光芒。 “小姑娘还是多点见识的好,不检点也要好好选择一下对象啊。那种只会嘴上说说的男人可不是能托付的对象。” 或许是习惯了对部下居高临下的说话方式,中年男人丝毫没有顾忌周围的意思,肆意发表着自以为是的言论。 “就是呢。”那个搂着他胳膊的年轻女性立刻娇声附和道,“男人可不能只看脸,能力才更重要。” 说完她还搂紧了身边的男人,像是怕被人抢走那样用力把手臂按在了自己胸前。 听到这里,菜菜子美美子的怒气值几乎是立刻被拉到了满格。 说她们就算了,但侮辱夏油大人,绝不允许。 菜菜子几乎是立刻就掏出了自己的手机。 然而就在她举起收集之前,小女孩儿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叔叔的表好丑啊,为什么会有人买这么丑的表啊。” 我努力回忆,学着里香的表情做出‘天真无邪’的样子。 这种人我打工的时候也遇到过,因为有些身份财富,就觉得所有人都应该听自己的,任由自己摆弄。像挑选商品一样肆意打量别人。 其实不厚道的说我觉得这种人死了最好,多死一个世界就多一分清净纯洁。 但杀人可不是那么随意的事情,所以我能做的就只能践踏他。 想到之前五条老师拿出来的黑卡,我又多了几分底气。 于是我抓住了五条老师的手,发出了孩子气的发言:“他是不是因为穷才买这么丑的表啊。” 五条老师只愣了一秒,就立刻配合的用怜悯的语气说道:“没办法,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我一样有钱又帅气嘛,所以我们要体谅他,毕竟穷不是错。” 我隐隐感觉膝盖有一丢痛,不过这不重要,现在的重点是先解决面前这两人。 “什——” 中年男人可能没想到会遇到这种情况,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知道这是什么表么!” “知道啊,几百万的劳力士而已。我不会嫌你丢人的。” 五条老师张嘴就来。 “我之前见我家佣人带过。” 五条悟说的特别自然,就好像不久之前真的发生过这种事情一样。他甚至还一边叹息一边展现一番宽宏大量好家主的模样: “虽然我觉得不怎么好看,但看他还挺喜欢的,我就不说他带这个掉价了。” “毕竟千金难买我喜欢嘛!” 男人的脸一下子就涨成了番茄红。 “臭小子毛都没长齐就敢张嘴?” “奇怪,这位阿姨身上怎么也没有首饰啊。” 我又适时的开口,把人们的注意力带到了那个年轻小姐身上。 “你瞎么!?” 女人恼怒道的拽着自己的项链和戒指,那大概也是名牌,只是都是比较基础的款式,没有什么珠宝装饰物。 “啊抱歉,它太细小了我才没看到。”我笑眯眯但没有一丁点诚心的道歉,接着又拽着五条老师开始瞎编,“因为之前爸爸说送不起三克拉钻石的男人都太穷了不配找女朋友,所以我才不小心就没看到呢。” ——就让你先占我一次便宜了。 我闭着眼睛叫了‘爸爸’。反正之前他骗夏油杰的时候这么说了,那我现在叫了他总不能不认吧。 不知是生气还是恼怒,女人的脸也红了。 “臭丫头懂什么珠宝,你知道这都是什么牌子么!” “没宝石的名牌也鬼不到哪里去啊。” 我学着五条老师刚刚说‘反正菜很便宜’的神态继续说道。 五条老师却是摇了摇头:“亲爱的你记错了。” 我刚以为他要翻脸不认账拆我台,就听他一本正经的继续按着我的肩膀继续说道。 “我说的是五克拉,三克拉才多大一点呢?远一点都看不到——不过我们不能因为别人买不起五克拉的戒指就看不起人哦。” 好家伙,他入戏比我海深。 “毕竟穷和秃一样,都不是罪嘛,有人沾上这两点也很倒霉的,我们要同情而不是嫌弃。” 他特地在‘穷’和‘秃’两个字上加重了语音。 我觉得我要是这个中年男人,现在都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了。 这赤裸裸的针对,是个脑子正常的人都听得出来。 没看刚刚那个欲哭无泪的服务生现在一斤转过头去努力憋笑了么。 而随着中年男人和他女伴滞留时间的增加,也有越来越多的人被这边发生的事吸引了注意力。 接着夏油杰也来添油加醋了。 “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人们的视线转移到了夏油杰身上,只见他痛惜似的摇了摇头。 “你怎么能让孩子看这种廉价的丑东西呢,这可是会影响孩子的审美的,万一以后她觉得这种程度就是好了怎么办?女孩子可不能这么穷养。” 中年男人:? 清亮装扮的女伴:? 一头雾水的我:? 不是,好看不好看的,你对着几百万的东西这么说是不是太对不起这几百万日元了? 五条老师更是夸张的一捶手摆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有道理。” 然后他掏出了他张通行证一样的黑卡。 “咱们不能记住那么丑的东西啊,卡给你,看到什么好看的我们就买。快,忘了它们吧。” 说完,他又变魔术似的掏出了另外一张黑卡。 “一张不够,还有这张,放心咱们家不穷啊。” ……过分了吧! 虽然知道他表演欲挺丰富的,但我万万没想到他会到这个程度——这已经不是搭台子唱戏了,这是搭台子就直飞宇宙了。 五条悟的表演还在继续。 “什么?想买餐厅?” 他突然对着我开口道。 我:? 我什么也没说啊。我迷茫的看向他,却见他就像是听了悄悄话一样继续点头应下来。 “嗯,买餐厅。杰,她说要买餐厅诶。” “那就挑个好的给她买啊。”夏油杰没有一秒停顿的接住了这一出戏,“或者你干脆就买这家吧,餐厅的主人总是可以决定餐厅的审美的。” 他笑着说道,冰冷的视线却在中年男人身上划过。 “这样一来也不会有某些又秃又穷的人出来影响孩子的审美培养了。” “有道理诶。” 五条老师认真一点头,然后对服务生道。 “我决定买这家餐厅,你去让经理找老板吧。” 说话间他掏出第三张黑卡晃了晃。 ——你家黑卡是批量生产的么!?还是你的钞能力是复制粘贴?一口气复制了三张? 中年男人愣住了。 服务生愣住了。 注意到这边动静的经理也愣住了。 什么都没说就被打造成‘说买餐厅就要买餐厅的奢侈小女孩儿’的我也愣住了。我甚至能听到周围的人的议论声。 ‘这么小年纪就敢要买餐厅啊。’ ‘天哪,这也太宠爱孩子了吧。’ ‘今天买餐厅,明天是不是就要买大楼了。’ 这可不是一块手表或者一两个珠宝首饰的问题了。 更恐怖的是,我感觉的出五条老师是真的不介意这么做。夏油杰虽然是随口建议的,却也不只是说说就算了。 “那、那……” 我目瞪口呆,我不知所措。 我完全不知道一个气人的打脸剧本,到底是怎么变成现在这个买下餐厅当老板的土豪事业剧展开的。 不行,是时候有人站出来阻止这一切了。 第七十七章 ——然而并没有路过的好心神明听到我的话。 事情不仅没有停歇,反而变得更加热闹了。 不仅餐厅经理一头汗的跑了过来,其他客人也纷纷露出了感兴趣的表情凑了过赖。 虽然来餐厅的人大多有些钱和地位,但像这样因为女儿一句话就直接拍板买餐厅的行为可不是‘有点钱’就能做到的。他们想看看到底是谁做出了这种行为。 不认识也没关系,不是还能交友么、多个朋友多条路,尤其是这样的优质朋友,为什么不呢? “我什么时候……”说我要买餐厅了。 “嗯?不喜欢?”夏油杰打断了我的话。“没关系,不喜欢这个还有别的选择。” 我什么都没说啊,是你们两个自说自话就开始了啊!不要把锅甩我身上啊! “我不是——” 这次换五条老师捂住了我的嘴巴。 “好孩子,我知道你觉得这里破烂不值钱,但是这样评价被人辛苦工作的地方很不礼貌的。” 那一瞬间,我发现周围人看我的眼神都变了。 仿佛在说‘这样的餐厅都看不上嫌破?这孩子平时多骄纵奢华啊。我不是,我没有。 我欲哭无泪,但怎么扭动脑袋都躲不开五条老师按在我嘴上的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 感觉就像是网上很流行的那只被挡住视线怎么左右挪动都躲不开主人的手的鹦鹉。 手是好手,就是没做好事。 夏油杰见状,像是主持公道一样开口: “悟,你怎么能这样呢?” 五条老师从善如流的看了过去,做倾听状。 夏油杰继续着他的表演,他一脸痛惜和不赞同: “孩子说点心里话而已,你怎么能这么做么?” 我:?? 不是,你这是人说的话? 你这已经不是火上浇油的问题,而是把火丢进火药库了吧。 我脑海中清晰的看到一副夏油杰带着‘啊哈哈哈’的表情把火把丢进火药库的表情包。 如果跟我没关系,我可能看热闹也挺快乐的。 然而这事不仅跟我有关系,而且我还是那个被当事人。这就非常不快乐了。 五条老师摆出了犹豫的样子。 “可是……” 夏油杰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 “我知道你是为她好,觉得女孩子在外面不能太口无遮拦,但你也不想养出一个拿着几百万的手表就觉得好看的,没有审美的贫瘠女孩儿吧。” “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不好就要说出来,万一因为你这一次的否定,她以后不敢说了怎么办?” 一身僧侣打扮,用沉稳的嗓音款款劝说的夏油杰此时格外有说服力。 甚至连围观的人都有不自觉跟着点头的。 ——仔细一想好像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礼貌固然很重要,但自家孩子总不能养歪了啊。 而且这么一看,这家餐厅确实也有点问题啊。 人们往往都会有这种盲从心理。没有人说话的时候就不会有感觉,但当有一个人开始挑刺,人们就会不自觉的跟着这个思路去思考。 要是这个人明显比自己更有钱更有地位的话,就会格外有说服力。 ‘连孩子都看不上’ ‘也可能孩子不懂呢?这么小的孩子’ ‘那你也得看是谁家的孩子啊,这种家庭出来的孩子,那见过的好东西好地方能少么?肯定是这里有问题。’ 那边才有人质疑,这边就有人自顾自的做完了阅读理解,顺带还给解释上了。 ‘原来如此,这么说我之前也觉得这里哪里怪怪的,看来不是我的错觉啊。’ 那人不仅没有争辩,还一秒接受了这个说法。 毕竟是抬抬手就要买餐厅的豪门出来的,那审美怎么也比自己高啊。是自己狭隘了。 就这样一个传两个,两个传四个,这种离谱的,没有任何真正依据的传言已经传遍周围围观的客人。经理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难看,身上也是汗如雨下。 他心里非常清楚一件事: 这要是处理不好就完了。 不仅是餐厅受影响,他这个经理的职业生涯恐怕也会到此为止。 该死,就不该看在是认识的人的份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没错,他认识那个男人。 所以才在对方发言的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本来觉得最多只是两边有几句口角,但都是文明人也不会有什么过激行为牵连餐厅才假装没看到的——毕竟他还真有点事有求于对方呢。 万万没想到被找茬的那一桌竟然有狠角色——可恶那群吃干饭的服务生是干什么吃的。这样的VIP客人也不先通知他一声! “这、这位客人。有什么意见可以提出来我们会整改的,您看……” 他一边掏出手帕擦额头上的汗,一边小心地看着面前这桌不管是组合还是穿着打扮都很奇怪的客人。 一个僧侣,两个看起来像是大学生的漂亮女生,还有一个一身黑带着女儿的白发青年。 难道这就是有钱人的花样么? 他不懂,也不敢懂,现在只能战战兢兢的九十度鞠躬当个躬匠。 “你怎么看?” 五条老师一边问我,一边又凑近我嗯嗯啊啊了一番,来了一套无道具表演。 我没说一个字,他就自己完成了自问自答的流程。 “她说虽然很丑但也是很多人努力之后的结果了,所以她不怪它丑。” “我……”我觉得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可是我才开口,五条老师就一脸慈爱的继续说道。 “我明白我明白,你是不想让人觉得你是个不懂礼貌的坏女孩儿对吧,没关系,爸爸来说就好了,爸爸说就不会有人说你了。” ——你这个自我代入怎么这么良好。 就这么想为人父么? “好啦,那我们就给你买别家吧,总有你喜欢的高级审美的店的。” 他一边说还一边晃着手中的黑卡,“或者我们去买个店铺……不,去找个商场买一层,然后你装修成你喜欢的样子?” 这种‘没有拉面那吃饺子吧’的随便语气是怎么回事? 菜菜子和美美子这时候也暂时忘了先前的不快,凑了进来。 “要买就要买中心区的啊。” “对,那些偏僻小地方的可不作数。” 她们其实对五条悟到底买什么没兴趣,只是既然是夏油大人加入了讨论的事情,那就不能随便了事。 夏油大人值得世界最好的东西,哪怕只是因为感兴趣而提了点建议,那也应该被认真尊重对待。 绝不允许敷衍。 围观的客人中恰好有做房产生意的,听到这里立刻起了心思。 “我是OO地产的,我们跟各大商业中心都有合作。” “我是XO地产,市中心的商业中心我们最熟了,您有什么要求都可以跟我提。” 不能激灵的抓住一切机会还怎么做销售?他们立刻行动了起来。 五条老师来者不拒,还真跟夏油杰一起听起了他们的介绍。 ——只是为什么他们说的时候还总是会时不时的瞥向我? 看我干嘛! 我无法理解他们那含蓄又热情的表现,只能往后靠了靠。 却不巧正好靠到了五条老师的手臂。他也十分自然的把手搭在我肩膀上往后搂了搂,好像真是一个护着孩子的好家长。 至于那一男一女,现在早没有人关注他们了。 就像是月亮旁边的星星总是会被忽视那样。看到了皎洁的明月,谁还会在意它旁边三两颗暗淡的星星呢? 更何况这种人连星星都说不上,最多是劣质的人造手电筒,而且还是时灵时不灵的那种。 而对中年男人来说,这种被人无视,被比作尘埃的情况,比杀了他还难受。 十几年的处尊养优生活,让他早已习惯了被人关注、被人仰望的感觉。 别人梦寐以求的是他随手就能得到的,他轻飘飘地一句话就能否定手下几天熬夜完成的工作。在他生气的时候,没有人敢抬起头——这才是他的生活。 “你、你们……” 男人脸涨成了绛紫色。 “那、那个……我们还是走吧。” 一直抓着他手臂的年轻小姐小声劝说道。 她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也想过嚣张跋扈的人上人生活,但也明白能拿得出几张黑卡,因为女儿想要买高级餐厅就买高级餐厅的人不是她能招惹得起的。 “你也看不起我么!” 来自情妇的退缩彻底激怒了男人,让他觉得颜面扫地。 “嗯?没有啊。” 五条老师突然扬起声音,像是在回应谁似的说道。 众人的注意力顿时被他吸引了。 “我没说一定要跟你抢这家餐厅啊。”五条老师继续说着让人一头雾水的话。 但很快人们就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那个中年男人和他的情妇。“我没想到你竟然因为这点小事就要买这件餐厅……” 他摇头叹息,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夏油杰一秒跟上,语气同样无奈,同时还多了几分劝说的意思:“是这样么?悟,那我们不能夺人所好。正好她也不是很喜欢这里,就让他买,我们去买别的。” 五条老师一耸肩:“唉,只是一个餐厅而已……不过也对,毕竟也花不了多少钱的东西买了就买了,那就让给你吧,正好经理也在这里,还有这么多人做见证,就干脆在这里谈妥好了。” 男人顿时汗流浃背,刚刚还绛紫色的面色也瞬间变得惨白:“我什么时候……” “嗯?你刚刚不还信誓旦旦说要买么?难道只是说说而已?” 然而五条老师却完全不给对方辩解的机会,一边漫不经心的跟旁边做房地产生意的精英美女越好去看房,一边一句话把对方送上了死路。 “啊,你不会说自己其实买不起吧。” 他的表演天赋在此时表现得淋漓尽致。只见他微微后仰,然后带着三分惊异的朗声道: “你不会这么便宜都买不起吧?” 第七十八章 五条老师这最后一句堪称全文精髓。 但凡是个要脸的,这时候都要下不来台了。 面前这个男人就像是被架上火刑架一样,哆哆嗦嗦半天说不出话来。 原本想要得到的关注现在却像是刀子一样割到自己身上。人们的视线和议论一刀刀将他割的鲜血淋漓。 他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嘴唇都发紫颤抖了,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五条老师的笑容又加深了几分。 “怎么?别不好意思啊。现在这么多人在,说不定还有专业的律师,一次性解决所有问题直接过户不好么?” 只是五条老师说的越是热情,那人的脸色就越是难看。 我当然不会放过这种落井下石的机会:“说不定丑叔叔还有别的想法呢,那么丑的一块表丑叔叔都要拿出来晒一下,更何况是买店呢?这家店应该比表贵很多吧?他肯定是在等大家都看他的时候才会宣布。” 诶嘿。 我挺起胸脯,觉得特别解气。 小孩子真好,小孩子说什么都能说是‘童言无忌’。我过去挺讨厌那句‘哎呀她/他还是孩子呢,怎么能跟孩子一般见识’。但轮到自己的时候,不得不说确实挺爽的。 你长着身份地位说话,就不能怪我靠着年龄开从嘲讽了不是? 五条老师格外配合。 “明明话是你说的,别现在想反悔了吧?还是你也看不上这家小店,想跟我一样去商业中心买?可以啊,你看这么多从事地产行业的人呢呢,总会有你满意的,别客气啊。” 五条老师这么说,周围围观群众,以及地产行业从业者们的眼睛都变得更亮了。 当然其中也有真知道些他底细的人,这时候就只是双臂抱在一起看好戏了。而这些看戏的眼神,更进一步加深了他的难看。 而夏油杰这个时候还来火上浇油: 他开口:“悟,别这么咄咄逼人。万一人家真的只是说说而已呢?再怎么穷,梦想也还是要有的对吧?我们不能嘲笑别人的梦想。” “噗。” 人群中不知谁先笑了出来。他这一笑就像打破了什么桎梏一样。 议论和讽刺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大——一开始人们都还顾忌对方的身份怕得罪不该得罪的人,但看他现在被‘区区一间餐厅’弄得这么狼狈,自然也明白对方的实力也就那样。 那就不能怪他们看热闹还嘲笑了。 我当然不至于心疼垃圾,但看他在众目睽睽之下什么都做不来说不了,像是被揭露了谜底的魔术师那样尴尬的样子,确实是够难受的了。 这就是所谓的‘公开处刑’了吧。这可不是用脚扣个三室两厅之类的就能解决的问题了。 买买不起(买的起也会伤筋动骨),不买里子面子一起丢。 要是被认识自己的人宣传出去了,那那些早就看自己不顺眼的家伙们还不知道要怎么嘲弄自己呢。 他当然知道有人看自己不顺眼,更知道那些家伙想拉自己下去已经很久了。 但他一直都没把那些底层的家伙放在心上。那种都不知道明天在哪里的低等人,连给自己提鞋都不配。 可现在偏偏他丢了大人,还不巧是在这种公开场合。 他眼珠子乱转,却只能看到人们嘲弄议论的样子。就连之前有求于自己的经理也避开了自己。 不,不仅避开了自己,甚至还有几分埋怨。就连自己的情妇脸上都多了尴尬和怨恨。 似乎也在怨恨他把自己带到了这样尴尬的地步,丢脸丢到家了。 该死,也不想想究竟是谁给你买的金银珠宝,让你能进到这种规格的餐厅里的! 他又羞又恼,终于愤怒的一把推开了情妇,骂骂咧咧的往外冲了出去。 “别、别以为这就完了!” 有钱又怎样,他纵横商场几十年积累下来的人脉可不是吃素的!不论是那两个臭小子,还有那个死丫头。 想到那个还没到他胸高,什么都不懂还敢嘲讽他的死丫头,他就恨得牙痒痒。 走着瞧! 这样想着,他一边逃似的离开了餐厅,一边掏出了电话。 “喂,是我,你之前说的我可以答应,但你也得帮我办点小事……” “等等我啊!” 那个被推倒的年轻女人赶忙站起来追了上去。 随着他们的离开一起消失的,还有五条老师最后那句“哎呀,其实买不起也不会有人嘲笑你的啦,毕竟打肿脸充胖子也还挺可爱的不是么?” 老实说要还我是那个男人,听到这话我血压得直接拉满炸了。 “怎么可能就这样完了。” 夏油杰凝视着男人离去的背影,轻声说道。 “应该说,‘现在才开始’才对啊。” 这种人他可太了解了。 也正因为了解,才有能有更合适的机会解决他的机会。 在这里动手终究还是不够方便——虽然不在乎那些人怎么看,但在孩子面前总是不好的。 再加上说不定还会损失不少潜在客户。 得不偿失。 想要找人,机会多的是。所以不急这一时。 见主角不在了周围围观的人自然而然的也都散去了,虽然有人还想套套近乎,但有了先前的那个‘前车之鉴’他们也不敢真的不管不顾的就凑上来。万一没结缘,反而结仇了可不好。 他们可不想像那家伙一样被公开处刑。 文明人,大家都是要脸的。 于是夏油杰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又坐回了原本的位置举起了筷子。 “哦,菜都凉了。” 他稀疏平常的说了一句,然而就是这一句,却让那餐厅经理如临大敌。 “换!现在就给您重做一份送上来!” 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鸡一样叫到。 “为了表达诚意您今天在本餐厅就餐的一切费用都由我们来负责!给您造成的不便真是非常抱歉!” “哦?那可真是谢谢了。” 五条悟可不是那种会谦虚说‘不要客气我自己来就好’的类型。 听到五条悟的话,经理说不心疼那肯定是假的。但很快他又自己说服了自己: 虽然按照他们的点菜方法肯定会亏损一大笔,但比起就这样被惦记上从此葬送职业生涯,这点损失就真的什么都说不上了。 不,应该说捅了这么多大的篓子之后能用这点价格就弥补上的话,简直是太便宜了。 想到这里,他就好了。 不仅好了,甚至还露出了丝丝讨好似的笑容。 真的让人十分看不过眼。 这种势利眼小人。 五条老师和夏油杰到表现得都十分平常。夏油杰甚至还对我说: “不如看看哪些贵就多点些,既然看不顺眼,那不如让他多出出血。” 这话说得一点不圣僧。 但十分解气且有道理。 于是我又一次拿起了菜单。 想想奈奈小姐那么辛苦,也得给奈奈小姐一些慰问品啊。 还有那么多因为自己的事情而忙碌的人,总不能什么表示都没有吧?而说到慰问品,那必然是各种美味佳肴了。 再加上有冤大头……不,有小人赔礼。我有什么道理不多点呢? 捋清顺序之后我立刻给沢田先生也发了信息,告诉他晚些自己会带大餐回去,让他不介意的话可以晚些时候跟同伴一起吃。 ——他们最近好像都挺忙的,应该不至于这么早就吃了吧。 沢田先生并没有立刻回消息,但我还是按照原计划点了一大堆我觉得会好吃(主要单价也够高)的美味打包。 好不好吃不重要,重要的这是白嫖来的。 白嫖的总是快乐的。 当然这顿饭还是很好吃的。 酒足饭饱的我摸着肚子感慨着‘高价的果然跟普通的还是有差别的’往外走。然而当我走出餐厅的时候才发现五条老师并没有跟上。 我转过头去,就见他跟刚刚那个自我介绍是做房地产生意的小姐姐正在门口聊着什么,他给了小姐姐什么东西,那个精英打扮的小姐姐就一脸欣喜的瞬间鞠躬再三道谢。 夏油杰突然走到我身边:“你觉得悟做了什么?” 我:“难道给了她自己露眼睛的正常照片?” 夏油杰面色古怪:“你跟悟,还真是不愧是有血缘关系啊。” 我:我现在说他跟我一毛钱关系都没有还来得及么。 从夏油杰的表情来看,我判断大概是来不及了。 甚至可能会认为这是所谓的‘父女闹别扭’之类的吧。 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我已经看出夏油杰的戏精程度完全不弱于五条老师了。说不定就脑补的能力,可能还更优于五条老师。 ——真不知道他们学校当初是凭什么挑学生的。 难道是跟表演系一样挑表演能力和厚脸皮么? “你们在说什么呢?” 五条老师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他自来熟的把双手搭在我肩膀上,笑眯眯的说道。 “说你在干什么。”夏油杰平淡的回答,接着笑了一下,“孩子说你是给了刚刚那位小姐你的露眼签名照。” 五条老师顿时爆笑。 我:“那不然呢?总不能你给她签了支票吧。” 除了美颜和送钱,我想不出什么能让小姐姐在这么短的时间喜笑颜开成那个样子。 “很遗憾都不是呢,我只是给了她一个联系电话——我们家负责理财的员工之前确实有打算买商业区的商铺来着,正好有机会就给她一个机会。要是能抓住就是一笔大单,她才那么高兴的。” 我:“我一直想问。” “什么?” “难道你家……真的是什么名门望族,还是很有钱的那种么?” 听到我的话,夏油杰立刻摆出了不赞同的眼神看向五条老师,那眼神就像是在看渣男负心汉一样。 “悟,你不会真像八点档电视剧里那样为了测试真爱而一直瞒着孩子说自己是穷苦老师吧!?” 第七十九章 我问这个问题是因为我真的不知道——毕竟今天这一出说买饭店买饭店,说买商业楼就买商业楼的表演还是超出了我的想象。 是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Jpg 然而跟我的真心不知道不同,夏油杰看五条老师的眼神就像是在看渣男负心汉。 我不知道他此时脑补了什么,但我想总之不会是正确答案。 五条老师只是笑而不语。 我总觉得她这个表情仿佛再说‘你猜啊,猜对了我就告诉你’。 夏油杰则是在短暂的沉默之后捂住了额头。 似乎很难接受自己的挚友在两人分别之后变成了这样的垃圾人。 好一会儿之后他蹲下身按住了我的肩膀,一脸严肃的对我说: “悟家里真的很有钱,作为传承千年的家族,他家的财富超乎你的想象。” “你什么都不用担心,你只要过的快乐就好了。钱什么的都不重要,也不要不好意思。就像今天一样,想要什么就要就够了。” 蹲下的时候,他身上看起来很贵的袈裟都落到地上沾了土,但他却完全没有在意。仍然用那双细长的眼睛专注的看着我。 听他说的这么认真,一时间我的良心都痛了起来。 我以为他是个坏人——至少从周围收集来的信息来看他干过不少坏事,而且还是个性格有点扭曲的坏人。 但看着现在似乎在认真担心‘孩子’的他,我实在没法把他跟一个纯粹的坏人联系到一起。 虽说很难说这一切是不是他装出来的,但我觉得至少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是真心的。 真心让我不要担心,高高兴兴地当个孩子就好。 这就让我心情更复杂了起来。 首先就觉得我不该配合五条老师凹的设定去骗人。然而正当我准备告诉他真相,说我不是五条老师的女儿,并且跟她没有一毛钱关系的时候,夏油杰又开口道。 “尤其不要跟悟客气,他搞不定还可以去找其他烂橘子,放心大胆地闹,闹的越大越好。” ——怎么说呢,这唯恐天下不乱的怂恿孩子搞事情的做法就真的非常反派了呢。 “别教孩子做坏事啊。” 五条老师玩笑似的开口。 “这话轮不到你来说吧,悟。” 夏油杰眉毛一挑站了起来。 我赞同的点了点头。 老实说这话由五条老师说出来,怎么听都觉得奇怪。 他怎么看都不像是会拘泥于判断好事坏事的人。 ——别是个假五条老师吧。 “难道我看起来就像是坏人么?我真伤心啊,杰。” “假装伤心的时候至少要先把笑容收回去啊。” 五条老师说的可怜,但夏油杰却不吃他那套。他只是在低头随意拍了拍身上的袈裟的时候随口回那么一句。 “哎呀,原来我没收回去么?” 五条老师明知故问,看不出一丁点悔用意。 熟知自己挚友性子的夏油杰也没有继续纠缠——继续这样下去只会没完没了。 于是他只是对我说: “你看,就像他这样就行了。” “作为大人而言这可太糟糕了。” 我一个没忍住吐槽了出来,但我机智的立刻转移了话题: “菜菜子和美美子……我是说那两个姐姐呢?” 想到我现在的五短身材,最后加上了‘姐姐’这个称呼。 “她们……”夏油杰停顿了一下,然后才笑着摸了摸我的头,“先走一步去打扫了。” “晚点我们就会汇合一起回去了,不用在意。” ——看不出那两个人还很贤惠。 我肃然起敬。 作为一个并不心甘情愿打扫的懒人,我对做家务这件事完全是带着‘人生不得不做’的心情去完成的,因此对于一切主动做家务或者视为乐趣的人都十分钦佩。 到是五条老师突然没头没尾的来了一句: “别太过头啊。” 什么?做家务还能过头? “当然,她们一向是有分寸的好孩子。”夏油杰笑眯眯的回应。 我一头雾水的看着两人,不明白他们在打什么哑谜。 这两人也没有给孩子解释的意思,只是你来我往又说了几句他们自己才能懂的话。 然后就道别了。 我目送着夏油杰的背影消失在街道尽头,然后才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来见他的正事,完全没有做啊。 虽然今天过的很精彩,吃到了高价美味也很开心,但出门的主要目标却没有完成。 哪怕知道不应该,我还是忍不住把责备的目光投向了五条老师。 “怎么了?”虽然带着眼罩,但五条老师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了我的视线。 “五条老师,你是不是忘了我们今天出门的目的?” “啊!” 五条老师猛一捶手,做恍然大悟状。 我:你完了我跟你说,我回去就要告状了! 然而没等我握紧拳头,五条老师又继续说了下去。 “当然是已经确认过啦。” “什么时候?” 我怎么不记得? 感觉他们今天好像就是吃吃喝喝看戏演戏,我没记得讨论过这么严肃的话题啊。 我很努力的关注这两人了,没道理他们讨论了这么严肃认真的话题我不记得。 “就在你们买可丽饼的时候稍微讨论了一下。”五条老师还是一脸无畏的样子。 也太随便了吧! 我忍住吐槽的冲动追问道。 “那结论呢?” “结论是,‘不记得了’。” 我觉得我把这辈子的‘目瞪口呆’的表情都用完了。 这回答了却跟没回答没什么区别的答案是什么鬼。 “所以你问了个寂寞?” “怎么会。”五条老师摇了摇手指,“明明对杰来说是很重要的事,但却只是记得有这件事而没有细节,这还不能证明问题么?” “那也……” “我不觉得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篡改了杰的记忆,所以这件事可能从一开始就有问题,或者说干脆是有谁模糊了真实。” 人的记忆确实有可能受到影响,但到了他和杰的这个程度,无声无息的混淆是不可能的。 确实可能会有一两件疏忽的事情,但不可能会出现认真回想却想不起来的这种情况。 除非这件事的存在本身就有问题。 再加上川平麻友中了那个会跟另一个时间的自己交换的火箭炮却没有出现对应时间的‘自己’的结果,他有理由相信是当时的涉谷发生了什么会阻碍产生‘交换’这个结果的事情。 川平麻友能活到今天,就证明过去的她一定不是死了—— 既然没有死,那最大的可能就是那个时间的她处于某种不能交换的状态。 而且看现在的她完全没有经历过那件事的记忆的情况来看,恐怕她本人也是不知情的。 能够接近一项警惕的川平麻友还能在她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做出这种事。 她那个离奇失踪的继父,嫌疑很大啊。 五条悟摸了摸下巴。 不过这只是他的初步判断,所以他并没有直接把这个猜测告诉给变小了的麻友。 毕竟小麻友现在在他们这边,对方如果真有什么意图,肯定还会再找过来——到时候多少疑问都会真相大白。 当然必要的调查和分析还是要有的,但对五条悟来说,其实并没有急切到火烧眉毛的程度。 ——话说回来,本来也没什么事能让他觉得‘火烧眉毛’的急切就是了。 五条老师的想法我当然不知道,因此听到他的回答,我只觉得像是走进了一团迷雾。 涉谷到底发生了什么。 继父的‘拯救世界’到底又是怎么一回事——那个缺失的‘白兰’到底有没有找回来。按照世界没有毁灭来看,其实应该找回来了吧? 但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事件,又总让人不安……再加上自己现在还一副小孩子的模样。 一看到自己这肉乎乎的小短手,我就发起愁来。 这当孩子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头啊。 不会真的要我重新长大一次吧? 不要啊我不要再中考高考了,太痛苦了! “怎么了?” 注意到幼年麻友的表情在一瞬间像是特技一样变了几变,五条悟好奇的问道。 “还很在意?” “对啊,我不想再中考高考了啊。” 我下意识的回道。 “你有过一次经历,再来应该很轻松吧?” 听到五条老师的问题,我下意识的反驳: “这不是会不会的问题,而是高考真的很恐怖会秃头的啊。” 而且老实说,当年学的东西除了现在还能用到的,其他的我都忘的差不多了。 现在让我坐回教室里,我还真不一定能比过去考的分数更高。 实不相瞒当年我都觉得自己是超常发挥加幸运之神附体才能取得那样的成绩的。 五条悟:“噗。” 不用参加高考的人并不能感同身受.jpg 算了。 我叹气。 “回去吧。” 还是回去找其他人共享一下信息吧。 这种魔幻的事情,实在不是我擅长的,还是叫给专业的吧。 我想破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毅然放弃挣扎。 比起在这里干站着想那些怎么也想不出答案的东西,倒不如回去看看可爱的里香冷静一下。 “好啊,我送你回去。” 五条老师抬手摸了摸我的头。 不等我拍开他的手说‘别摸了再摸要秃了’。 他就先一步松开了手往前走了一步,但没走两步他就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又转过头来: “对了,你真的不想要一间餐厅么?现在去买也来得及哦。” “谁想要餐厅啊,明明都是你在自说自话啦!” 就不能放过餐厅这件事么! 而另一边—— “啊,夏油大人跟他们分开了。” 菜菜子看着手机高兴地说道。 “真的啊,那我们也要快点了。” 美美子也露出了快乐的表情,说话间她手中的绳子又紧了紧。 “呜呃呃——” 被吊起来,因为窒息而两眼凸起的男人脸涨成了青紫色,他还没死,却已经是临门一脚的事情。 整齐的西装此时狼狈不堪,仔细看,□□的位置还有可疑的湿痕。 “真可惜,本来还想多玩儿一会儿的。” 菜菜子叹了口气,她看着巷子里东倒西歪的数具尸体—— 那些都是那个侮辱夏油大人的垃圾找来的打手,但现在却只能变成死肉垃圾了。 “侮辱夏油大人的垃圾,多活一秒都是罪。” 美美子说话的同时,用力勒紧了手中的绳子。 ‘咔嚓’ 随着声音响起,还在挣扎的男人手脚垂下,彻底没了气息。 他就像个晴天娃娃一样,歪着头吊在半空中,轻轻晃动。 而一切的始作俑者却真像是大扫除了一番似的,拍着手神清气爽的走了出去。 “啊——吃饱之后果然还是应该稍微活动一下。不然长胖了就糟糕了。” “所以说菜菜子应该少吃一点啊。” “正在长身体的时候怎么可能少吃嘛!” 年轻女性的声音越来越远,终于彻底消失在风中,再也听不清。 第八十章 五条老师送我到社区门口,就接了个电话离开了——大概是有什么急事吧。 反正就差几分钟的距离,我也没有矫情到一定要人送到门口的程度,于是我溜溜达达的自己走了回去。 也就是这个时候,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沢田先生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回我的消息了。 毕竟不在这个世界的人是没办法回消息的,不是么? 看着面前一脸茫然站在街道中间、像是迷路了一样无措的少年,我诡异的产生了‘啊,又一个倒霉蛋’的想法。 至于为什么说是‘又’?当然因为我就是第一个受害者,并且到现在还没有恢复。 眼前的少年虽然也就国中生的样子,但也能隐约有了十年后海产商人的轮廓。 要说区别的话,大概也就是眼睛大了点,然后面容多了几分青涩? “沢田先生?” 我主动上前招呼道。 “啊是!我是沢田纲吉!”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一样的站直了身体回答道,等话说完了,才用陌生的眼神小心翼翼的看着我。 “你认识我……” 对方似乎也意识到这个状态十分尴尬,于是他局促的笑了一下,谨慎的打了声招呼: “你、你好,正如你看到的,我是沢田纲吉,我、我绝不是什么可疑的人,我只是……” 少年的声音越来越弱,到最后几乎都只是气音了。脸也因为不知所措而浮现了红晕。 呜哇,原来沢田先生小时候是这么容易羞涩不安的人么? 想到后来可以神态自若的以尬舞姿势打虫子,并且过激烈夜生活的沢田先生,我多少有点难以将两人联系到一起。 ——真不知道沢田先生长大成人的过程中都经历了什么。 “我明白。”我十分理解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也被那个什么十年火箭炮打了对吧。” 我流露出同情的眼神。研发那东西的人真是造孽。也没个双向确认的按钮,万一交换的时候对方正好不方便怎么办?谁还没点不方便的时候呢。 少年小声嘀咕:“其实是平行世界火箭炮。” 但他很快就察觉到另一个问题:“你知道十年火箭炮!?” “那可太知道了。”我指了指自己,“我还是那东西的受害者。” “噫!”少年一惊,接着条件反射一样的道起歉来。 那动作,熟练地让人心疼。 我摇了摇头。“也不是你的错。” 再怎么生气,也不至于不找罪魁祸首的麻烦而迁怒到另一个受害者身上。 “所以你也是倒霉被十年火箭炮击中然后落到这里么?” 我有点好奇他遇到十年火箭炮的情况。 少年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 “不是,那个……其实我是来送东西的。” 有着蓬松柔软棕发短发的少年带着点茫然的抓了抓后脑勺。 “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来送,但是那个人说这是我的责任必须过来……然后就把我送过来了。”【asd5】 “送什么东西?”还能这样么?跨时间快递听起来也太酷炫了! “啊,是、是的。”沢田纲吉掏了个空,接着就开始慌张的全身翻找。 然而他翻遍了全身,也没找到那个应该在的东西。“咦?在哪儿呢?我明明记得……” 看他像是身上落了虫子一样慌张的上下摸索,我不由问道: “不会是掉到哪里了吧,是什么样的东西?我们帮你一起找。” “好的,是……” 沢田纲吉立刻回答,然而他才刚开个头就挺住了。 因为他发现此时的自己大脑一片空白,怎么也想不到那个害他被强行送来的‘物品’到底是什么了。 我看他石化的就像突然被老师揪起来提问的样子,瞬间就明白他是忘了所以慌了。 我试图诱导他想起来:“那是谁让你送来的你还记得么?” 他先是不假思索的开口。 “里包恩” 但话才说完,他就皱起眉来:“等等,好像不是里包恩?” 沢田纲吉的声音十分不自信。他努力回忆起来之前发生的事情,却发现本以为十分清晰的记忆力却蒙上了一层朦胧的雾气。 他记得有人告诉自己必须送东西过来,但那个人的身影却被迷雾笼罩,怎么也想不起来。 “我、我……” 他结结巴巴的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似乎生怕我认为他在说谎。 但越是焦急,他越是不知道该怎么才能解释,终于语无伦次了起来。 老实说,如果是没经历奇怪事情之前,我肯定会觉得他十分可疑,说不定直接就把人抓去见警察了。 但在被魔幻展开毒打过的现在,我十分了解这种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的感觉。于是我只是拉起他的手。 “我明白,很难说明是吧?那就先回家然后再想怎么解释吧。” “诶、诶?那、那个……非常感谢。” 国中生模样的沢田先生回我我的手然后道谢。 因为莫名其妙就出现在街头,他还在犹豫要不要立刻回家—— 毕竟他并不清楚这个世界到底是怎样的,也没有遇到认识的人去了解情报。 他完全不知道现在家里是什么情况。万一一回家就发现有白兰一样的敌人在等着自己该怎么办? 或者发现这个世界的自己家没有在这里又该怎么办?会不会被判断为私闯民宅抓起来? 想到自己才经历过的那场旷日持久的战斗,他就忍不住在街上徘徊了起来。 一直到现在见到这个小妹妹……大概是小妹妹吧。 看她的样子,这个世界的自己家应该还是比较正常的——这让他多少安心了一些。 虽然脑子还是因为那个不明物体的事情而一片混乱,但能回家总是好事。 于是我们一起回到了沢田家。 回去的路上我简单的做了下自我介绍,同时也在交谈中了解到少年的沢田先生其实刚经历完一场战斗,还没来得及回去修养,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被人塞进火箭筒送到了这里。 “因为什么都不知道本来还很担心要怎么办呢……遇到川平小姐真是太好了。” 少年一脸感激,一副‘得救了’的样子。 面对自己好好一个儿子出去还是大人,回来就变少年的情况,奈奈小姐一如既往地、十分平静自然的接受了这个变化。而且看起来好像还有那么一点高兴? 她一边带着我们往里面走,一边单手捧着脸笑道:“哎呀,这一说还真是挺久没有遇到这种事了。” ——好家伙,难道这种怪事过去还经常发生么? 沢田先生过去到底经历了什么? “还真有点怀念小时候的阿纲了——长大之后的阿纲就一直在外面做海产生意,几乎不回家了。” 奈奈小姐叹着气说道。 “话说回来,虽然阿纲去北极做海产生意了,但是这么多年我都没见他带回来什么特产呢。” 她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 而听到她的话,跟着走在走廊上的少年沢田纲吉就是一个踉跄,一看就是说谎被抓还没编好理由的样子。 不过好在是什么都能接受的奈奈小姐,她并没有觉得自己儿子的行动可疑,而是带着我们来到了客厅。 我之前在餐厅加点的餐点已经送到了(店里直接派人来送),我可爱的妹妹正快乐的挑着自己喜欢的菜肴夹到自己碗里。 我的视线往旁边移,突然看到了一个不该存在于这里的人。 几乎是见到他的那一瞬间,我的拳头就硬了起来。 站在我身边的少年沢田纲吉也几乎是瞬间察觉到了我的变化。 “川平小姐?” 他小声叫我,我却没有功夫去理会他,只是死死地盯着那个坐在我妹妹旁边的黑发男人。 “你怎么在这里?” 被我用眼神千刀万剐的乙骨忧太几乎是立刻站了起来。 “我、我只是送里香回来……姐姐大人千万不要误会。” ——你知道有句老话叫‘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关键时刻救了他的并不是他的解释,也不是里香的阻拦,更不是试图让我冷静一点的少年沢田纲吉,而是从身后出现的南野秀一。 “放松点川平,他确实什么都没做。” “南野?” 红发青年拍了拍我的肩膀。 “这点我还是可以作证的。” 我脸色变了几变,最终还是看在南野秀一的证词和奈奈小姐的份上决定先放他一马。 不过让他继续坐在里香身边是不可能的,他也十分乖觉,在我的死亡凝视下乖乖站起来告别。 “那我就先走了……姐姐大人也辛苦了。” 黑发青年火速离去。 “那个人是?”少年沢田纲吉看看火速撤离的男人,又看看一脸严峻,明显心情很不好的我,有点摸不着头脑。 ——这个世界的自己都认识了些什么人啊,怎么都觉得怪怪的? “是个萝莉控,不要管他。” 我没好气的回了一句,但我很快就意识到我这其实也是在迁怒无辜者,就很快道了歉。 “抱歉,我不是故意凶你的。” “没、没关系。”沢田纲吉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不管是认识里包恩之前还是认识里包恩之后,他都是那个向别人道歉的人。 像这样接受别人的道歉,还是因为语气态度这样的事情。老实说是凤毛麟角。 他甚至有点别扭。 “南野你怎么来了?” 我再次看向南野秀一。 “遇到什么事了?还是说我的请假没批下来?” 我首先想到的就是我的假期问题——毕竟是以‘突然变小了’这样的问题请的假,不同意也不奇怪。 “不,不是那个。”俊秀的红发青年摇了摇头。 我送了口气接着问道:“那是什么?” “是得到了一点消息——不过比起那个,这位……沢田先生是怎么回事?” 他漂亮的眼睛盯住了我身边的少年沢田纲吉,带着些许冰冷的审视目光让我身旁的少年立刻打了个寒颤。 ——怎、怎么回事? 少年沢田纲吉更莫名了——他怎么不记得认识这么吓人的人啊。 第八十一章 对少年的沢田纲吉来说。过去的这段时间里,可以说是他人生中最为忙碌、混乱且危险的时间。 好不容易战胜了那个超级恐怖肆意的巴利安,还没等他松口气,就被牵扯进了十年后的世界,先是被告知自己已经死了,然后又要跟那个叫白兰的可怕家伙战斗。 老实说他一度以为自己这次真的死定了呢。 那是跟以前完全不同的战斗,遇到的敌人也跟以前完全不同。 回想起那些让人不禁怀疑‘这真的是人类么’的敌人们,到现在他还心有余悸。 结果不等他们跟未来的同伴们道别,自己就又稀里糊涂的来到了这里。 并非是‘十年后’或者‘十年前’这样的地方,而是跟自己只晓得世界相似却又不同的平行世界。 无论是人还是事情,都是那么的陌生。他完全不知道这个世界的自己度过了怎样的人生,经历了怎样的事情又遇到了哪些人。 躺在床上的少年突然抬起手臂挡在眼前,不愿让那些自己感到陌生的景象映入眼中。 “睡吧。” 他自言自语道。 一切等他醒了再说。至少今天,还是好好休息一下吧。 少年闭上眼睛,伴随着极其浅淡的香气沉沉的坠入了梦乡。 ——结果总觉这一觉睡得格外的累呢。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少年感觉自己身上就想灌了铅一样沉重。照镜子的时候甚至被自己的黑眼圈吓到了。 我明明睡了很久啊? 虽然好像做了个让人觉得格外疲惫的梦,但真的是睡了啊。 我看到他这个黑眼圈的时候也吓了一跳。 “你昨晚干什么……咳,你昨晚没睡好么?” 我下意识的就想问他又干了什么,但很快意识到面前这个是还很青涩的学生沢田先生,而不是后来那个成熟的海产大亨。现在的他还不太可能有那种……嗯,精彩激烈的夜生活。 跟忙碌的其他人不同,我跟少年沢田先生两个不能正常露面的人就成了同病相怜的作伴对象。 一个莫名其妙变小了,一个不仅回到了少年模样,还干脆跨了一个世界。 吃完奈奈小姐的营养早餐之后,我们再次回到了街道上寻找那个可能被落下的‘跨世界快递’。 因为少年沢田先生完全想不起‘那个’到底是什么,因此我们也只能在他昨天经过的地方多转转看有没有失物招领启示或者能不能让他想起些什么。 “抱歉要你陪我……” 少年拘谨的像我道歉。 我摆了摆手,并不在意。“没关系,反正我这个样子也不能去上班。” 去了也做不了什么事,反而还会让其他人担心。我那些同事们平时没事都一惊一乍的了,我实在不敢想象让他们看到现在的我会怎么样。搞不好要还要捅大篓子。 所以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干脆不去了。 “到是你。” 十几岁的孩子就要承担这样的责任真是遭罪了——也不知道那个世界的大人们都在做什么。 虽然很喜欢看JUMP,但作为一个成年人,实在是很难接受人们理直气壮的把责任推到位成年人身上。 “真是辛苦了。” 我不知道他在自己的世界经历了什么,也不好去追问打听,只能千言万语汇成一句没营养的安慰。 少年眨了眨眼然后笑了一下。 “其实……还好啦。” 要是有人问起他喜不喜欢这些或者羡慕的表示‘真好真厉害我也想这样’,那他肯定是一肚子的抱怨。 但当听到‘辛苦了’这样温柔的话语时,他反而抱怨不起来了。 反、反正也都结束了不是么,也不是什么特别值得拿出来说的经历…… 而且比起说自己的事情…… 走过昨天相遇的路口时,沢田纲吉憋不住的张开了嘴: “川平小姐,昨天那位南野先生……” 回想起那个有着红色头发和漂亮容貌的‘南野秀一’,沢田纲吉就觉得哪里不对劲。 也许是才经历完战斗之后太敏感了,但他总觉得这个漂亮的男人身上隐隐有着不少违和的地方。 虽然川平小姐说他也是十年火箭炮相关的人,但怎么说呢,他给人的感觉跟自己过去经历过的同伴都不一样。 并不是性格或者穿着打扮这种简单的东西。而是更深层次的,他不知道该如何描述的东西。 “南野怎么了?” 我好奇的问。 我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要知道我知道的这两人可是早就认识了。 虽然没法评价是不是关系好,或者知不知道南野的真实身份,但彼此之前的态度却证明他们至少认识了很久。 我还以为他们说不定是学生时代认识的,但现在看来似乎不是? “就是……”沢田纲吉有点后悔开启这个话题了。那个‘南野秀一’是川平小姐的熟人,要是自己说‘他感觉不太像是人类’的话,就好像是在骂人,川平小姐作为朋友应该不会愿意听吧。 “就、就是……”他突然急中生智,“南野先生,真漂亮啊……啊哈哈哈,而且身上好像还有很好闻的香气。” “那是他自己养的……”我回话的时候也卡壳了。要是以前我肯定流畅的就给出答案‘那是他自己种的花花草草沾上的’,但在知道对方真实身份之后,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那些大概是植物的东西。 我想到了那个用来捆人的藤蔓,还有带着花朵和尖刺的狼牙棒。 “就是他自己做园艺的时候沾染上的吧,毕竟南野秀一的兴趣就是园艺呢。” 我们尴尬的对视了一眼,然后默契的开始了下个话题。 “我倒是有点惊讶沢田先生学生时候是这样的。” 成年的沢田先生虽然也会有些奇怪的行径,但大多数情况下还是个丝滑老成的成年人。 所以我一直觉得少年时的沢田先生应该也是那种……稳重热心的学生会长(?)的类型? “诶……很奇怪么?”少年有些惊讶,“那这里的我是什么样子?” 在自己世界的未来,他一睁眼就在棺材里,没能见到自己。 时间紧急之下,他跟十年后的同伴们也没怎么提起过,只是从零星的信息中得知未来的自己是一个很受尊重,也被同伴信赖的角色。 “其实我知道的也不是很多。”这是大实话,毕竟我跟沢田先生之间也就是稍微走的近一些的邻居的程度,更私人的信息知道的也不多—— 不然也不会有之前误会他是渣男的乌龙了,“要是这样也没关系的话,我可以告诉你我知道的沢田先生的消息?” “这样就足够了。”少年点了点头,“拜托了。” “我知道的沢田先生……额,是一位在北极经营海产的海产大亨。” 我一边回忆一边说着。 “额老实说一开始我还因为他跟挖石油的的父亲一起把奈奈小姐独自留在家里,而把他当成负心汉渣男来着。” “呜啊……” 沢田纲吉立刻尴尬了起来。 他大概能想到这个借口背后的原因。 ——大概是因为他跟爸爸都去彭格列总部工作了,所以才找了这样的理由不回家。 想到自己父亲那三五年不一定回家一次的情况,沢田纲吉并不奇怪别人在听到这个理由后会有奇怪的联想。 他只是有点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步了父亲的后尘,也选了这么个……听起来就很奇怪的理由。 “然后就是沢田先生非常讨厌虫子,好像是在工作的地方因为虫子吃了不少苦头,所以格外不能接受各种蚊虫。上次在街上看到虫子,立刻一个一百八十度转身单脚着地就打了上去呢。” 我还在努力回忆着。 沢田纲吉倒抽一口冷气:夏马尔医生到底做了什么!? “沢田先生还很热心,除了对我跟里香多有照顾之外,还经常参加各种街道活动—— 我之前还见他因为社区说有可疑分子而在街上巡视呢。似乎朋友也很多的样子,除了经常看到有人来拜访之外,出门的时候也时常会碰到认识的人。” 比如南野和五条老师。反正之前我是没想到过他们竟然都是认识的。 沢田纲吉睁大了眼睛,没想到会听到这种答案。 但给了他最大冲击的,还是我后来补充的。 “再有就是夜生活好像很激烈?有时候看他会看到沢田先生带着黑眼圈,一副精疲力尽的样子。” “咦咦咦?” 少年的脸蛋瞬间就变成了红番茄。 “怎、怎么会这样!” 夜、夜夜生活什么的,怎么可能! 他明明就……未来的他到底经历了什么啊,怎么会变成这样! 越是思考起川平小姐话中的含义,他就越是慌张。 这下少年不只是脸,连身体都跟着开始变红。 “我、我没有……” “我说的是我认识的沢田先生啦。”我解释道。 “那也……那也……” 少年憋了半天都不知道该作何回应,只能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眼巴巴的看着我,似乎在期待我说‘我开玩笑的’,他才好松口气。 然而很遗憾的是,我完全是实话实说。 因此我只能安慰他:“你们经历不同,肯定不会一模一样啦。” 但话说回来,我也挺好奇这个少年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那个沢田先生的样子。这种微妙的反差感真的很能勾起人的好奇心来着。 但看少年已经快红到爆炸的样子,我觉得不能再刺激他了,就替我认识的沢田先生解释了一句:“而且夜生活可能也不是那个夜生活,毕竟我也没有亲眼见过,只是之前我去送特产的时候还有个紫发美女开门跟我说他因为夜生活太累了还在睡觉什么。所以才说是夜生活很激烈……咦?你怎么了?还好么站得起来么?” 棕发少年倒了下去——他后悔了,真的。 为什么那么想不开要知道未来的自己是什么样子呢? 呜呜。 第八十二章 ——可能,还是稍微有点刺激了吧。 我看着全程都处于吐魂儿状态的少年,忍不住抓了抓后脑勺。 “不可能、不可能的……” 少年一边走一边还在魂不守舍的碎碎念着。好似成年自己的所作所为带来的冲击,比得知白兰统治了世界还干掉了自己还要大。 毕竟白兰的事情说到底是别人的事情,但少年现在所要面对的,却是未来将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严重问题。 短短的对话,瞬间打破了少年对未来的憧憬。 我觉得继续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只能四下张望一番试图寻找一个能改变现状的目标。 不管是做点什么还是改变话题都好,总之不能让人继续这样颓废吐魂儿了。 于是在看到店门口的冰激凌机的时候,我是真的十分喜悦。 “啊,有冰激凌,我请你吃冰激凌啊。” 我抓着少年的胳膊几步跑了过去。 “你吃什么口味的?” 进到店里我才发现门口看到的冰激凌机只是众多冰激凌机之一。店里的口味也是五花八门。 ——我甚至看到了味噌还有香菜口味。 味噌就算了。怎么还会有香菜口味?太奇怪了吧! 相比之下,其他的像是黑芝麻、花生、薰衣草这些反而都正常了起来。 “啊……我……” 沢田纲吉也被面前庞大到恐怖的冰激凌口味震撼到了,一时忘了自己‘惨痛’的未来,跟我一起研究起目录。 “珍珠奶茶口味……这个珍珠奶茶是什么啊?为什么要往奶茶里放珍珠?不怕吸到珍珠呛到么?” ——显然少年所在的年代还没有被珍珠奶茶病毒一样的入侵,因此他理所当然的把这个珍珠当成了应该出现在首饰上的那个‘珍珠’。 “我更奇怪这个羊羹味。” 我们两个相当默契的略过了那些明显不正常的味道。 谁会想吃咖喱、味噌还有香菜口味的冰激凌嘛! 店长到是很推荐。 “这些都是我精心测试了很多次才最终定下来的哦。”二十多岁的短发男生拍着胸脯承诺,“都是最接近这些口味的味道。” 对他的努力,我只能嘴角微微抽搐然后干巴巴的回上一句:“那还真是了不起。” “努力的方向未免太奇怪了吧。” 少年忍不住吐槽。他同样不明白这个店主努力的意义何在。 不过托了这个怪东西的福,他现在到是想不起那个‘糟糕成年人’了。 最终我们一人要了一只看起来最安全正常的味道。 “那个……抱歉还要你掏钱。” 才刚过经历完战斗就被丢过来的少年自然是身无分文—— 本身他就是在非常突然的状态下被换到十年后世界的,到了那边的世界之后也没有遇到需要花钱自己买东西的时候,他自然也不会在那样紧急的情况想到还要那些钱放在身上。 于是少年就在这样奇怪的情况下第一次有了‘跟女孩子出门还让女孩子掏钱请客’的经历——虽然各种意义上都不是一个值得夸奖的经历。 少年还没有到理解‘吃软饭’的意义的年龄,却也知道作为一个男孩子不能白白让女孩子花钱。 “别在意,真要计较起来还是我蹭奈奈小姐的饭更多呢。” 我说着啃了口手中的芒果冰激凌。 呜哇好凉。 也就是到了这个时候我才注意到,不知不觉之间,夏天已经临近了。 枝头的樱花早已凋谢,取而代之的是茂盛的绿色枝叶,和投到路面上的片片阴凉。而抬头向上看,则是毫不吝啬散发着灼热温度的太阳。 这个春天真是发生了太多事。 让人疲于奔命到完全意识不到季节的变化。 我拉了拉身上五条老师给我买的衣服——这是他买的诸多衣服之一,刚好适应这个季节。 这么看五条老师其实还挺细心的。 买衣服的时候也不只是看好不好看,连季节都考虑到了。 下次,还是再认真道个谢吧。 少年也在吃自己那份冰激凌。大概是转移了话题的原因,他现在看起来平静多了。 跟圆滑的沢田先生相比,面前的少年生涩稚嫩,很难相信这样一个少年已经承担起‘穿越世界送东西’这样的重任。 这样漫无目的地寻找也不是办法。 眼看这样下去也不会有所收获,比起这样继续无用的闲逛,倒不如先回去从长计议。 我甚至考虑向五条老师求助了——毕竟是跨世界了的东西,可能他们这些跟灵异神怪打交道的人会更容易找到吧。 “我们还是先回……” 然而我话还没说完,就见少年表情猛地一变。 “我去下那边。” 他一口把剩下的半个冰激凌塞进嘴里,然后带着不知道是冻得还是噎出来的铁青脸色向着路旁迅速跑了过去。 “等等我!” 我作为带他出门的东道主和成年人(心智成年也是成年人!),自然不可能放他自己跑不见。 于是我也赶紧跟了上去。然而少年的速度比我想象的还要快得多,当我追上去的时候,他都已经跑过路口了。 可恶,要是成年时的我肯定就追上了。 我诅咒着自己的五短身材,憋着一口气加速追了上去。 “等、等一下啊。” 我呼哧呼哧追过路口,看到少年停下来的背影立刻扶着路灯大口大口穿着粗气。 “到底发生什……嗯?” 我话还没说完就愣住了。 “阿纲你头发着火了!” 我惊叫着冲了过去。 “怎么办,有没有什么能灭火的……啊,有没有水?还是应该先隔绝氧气?” 我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看到人身上着火的画面,一下子就慌了—— 这可比看到妖魔鬼怪什么的吓人多了。毕竟妖魔鬼怪虽然吓人但好歹是还能给人反应的机会。 但火烧身上就不一样了,这是真的争分夺秒,每分每秒都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失。 我立刻脱下身上的单薄的小坎肩对着他的脑袋罩了过去。 “别怕!我现在就帮你灭火!” “我不是……” 不知何时带上酷炫手套的少年手忙脚乱的躲着我的拍打。 “别怕烧到我,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灭火……诶你别躲啊!” 我看着少年闪躲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都什么时候还这样躲躲闪闪的,唉急死我了! “那不是火……不,不对,它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火……” 沢田纲吉越是想解释越是说不清,但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这个火是哪个火的问题,而是…… “都死到临头了还打打闹闹的。”少年面前的暗巷里传来沙哑的声音。 一个面目可憎,有着正常人类不会有的长脸和鳞片的男人的身影从阴影中走出。 “现在的孩子可真是大胆啊。” 说话间,细长的舌头从他最终落下,最前方的分叉的尖端还抖了几下,似乎在感应着什么。 “竟然两个都是优质货,没想到只是随便找个饵食,竟然还能钓来两个大货。” “现在没空理你,叽叽歪歪的东西就闭嘴吧。” 我心里眼里只有少年头发上似乎越烧越旺的火苗,头也不回没好气的吼了男人一声。 没看到人家正忙着呢么?就算不是正常人也该有点眼力见吧?不知道事情要分轻重缓急的么? 烦人的声音消失了,被我用小坎儿罩住头发拍打的少年却急了,只是他本就不是擅长话术的人,越是激动,越是不知道该从何解释。 “不是……那家伙明显有古怪啊!” “有没有古怪不重要。”我皱着眉,死死盯着少年头上的火,“这个火怎么回事,都不灭的么?” “所以说那不是普通的火……危险!” 我眼前一花,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被少年抱着跳到了巷子边的矮墙上。 而我们原来站的地方却是遭到了重物击打一样出现了裂痕。 而另一边,一条带着脑袋的长长脖子正在慢慢的往身体里回缩。 “躲得过一次,还能躲过第二次么?” 刚刚那个长脸长眼的男人说着,脑袋再一次像炮弹一样向着我们站立的墙壁冲了过来。他的嘴巴张出了夸张的大小,一对尖牙也从嘴里翻出来。 没等我反应,少年就再次带着我废了起来。这次他站到了路灯上,接着又一个起跳,落到了旁边的树上。 少年的脸上是我没有见过的严肃认真,他的眼睛也仿佛有火焰燃烧一般变得更加透亮。 “你待在这里。” 他松开我,迎着那个像是火影里大O丸一样会伸长自己脖子进攻的男人冲了过去。 少年和蛇男缠斗到了一起。男人也不再刻意维持人类的身形。 越来越多的展露出非人的一面。无论是鳞片、尾巴还是那像是撕开面部一样的大嘴和尖牙。 虽然看得出少年的沢田纲吉似乎拥有更强的力量,但蛇男身后还有人质。 只要少年看起来要占上风,蛇男就会立刻转头作势要对人质发出进攻,少年没办法没法放开手脚,只能被迫收回动作。 但就算这样,少年也没有气馁。终于他找到机会,抓住了蛇男的空档。 然而就在他举起拳头的时候,却发现面前的敌人露出了古怪的笑容,不仅没有被抓住空档的惊恐,反而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 沢田纲吉自然注意到了他的怪异之处,接着就听到他沙哑的声音: “你不妨看看后面。” 那人眼中闪烁的恶意让人无法忽视,沢田纲吉下意识的转过头,就见他刚刚放下沢田小姐的树上,不知何时出现了另外一个有着人类外表的家伙。 而正紧张看着自己的川平小姐,显然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的危险。 “危险——” 第八十三章 沢田纲吉吓得脸色都变了,然而就算他放弃对蛇人的进攻转身去救,两边相差的距离也让他的行动看起来像是徒劳。 要赶上。 拜托了,一定要赶上! 少年不顾自己的安危,硬生生吃了蛇人一记攻击作为代价摆脱了蛇人的干扰冲了回去。 川平小姐是他来到这个人生地不熟的世界之后第一个对他友善的人,他不能接受对方就这样在自己面前被袭击。 一定要……赶…… 赶上? 冲到一半的少年缓缓地、缓缓地停下了自己的动作,并且下意识的夹紧了双腿。 “那个……川平小姐?” “是?” 我从单手撑着树枝侧身斜踹的姿势中转过头看向飞在半空的沢田纲吉。 “啊,你头上的火怎么看起来更旺盛了!真的没问题么!?”我睁大眼睛看着少年头顶摇曳的火焰。 我自认为是见过不少大场面的人了,但人脑袋这样烧啊烧的,这还真是人生头一次见到。 “不是,那个……” 少年颤抖着手指指着我身后的那个东西。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就见那个刚刚在我身后突然扑过来吓了我一跳的半人半妖的东西。 “啊,那个啊。”我看着那个吃了我一记断子绝孙踢倒下去半挂在树杈上起不来的东西,思考了一下才解释道,“要是你那边没有……那你就当是这个世界的特产吧。” 比起解释两边的不同或者解释妖魔是什么,我觉得这个时候还是先简单的概括一下日后再说比较好。 毕竟那边还有个假冒火影大O丸的家伙在那儿虎视眈眈呢。 然而沢田纲吉的表情却是十分复杂—— 不、这是特产不特产的事情么? 重点是他并没有从那家伙身上感受到像是六吊花身上那样的火焰力量。 所以那家伙并不是火焰力量的产物,而是本来……就那个样子? 不,不对,真要说厉害的,果然还是川平小姐吧。 这样的东西都能一脚解决。 他腿下意识的夹的更紧了些。 这样的反应速度、果断而有力的反应和出脚,怎么看都不是偶然啊。 难不成川平小姐还是个深藏不漏的体术大师? “嘿嘿,小鬼就是小鬼啊。” 随着男人阴阳怪气的嘶嘶声,一条尾巴从下面急速射来,瞬间将在半空中的沢田纲吉捆了起来。 粗壮的尾巴缓缓向内收紧挤压着被捆住的猎物,慢慢的几乎将少年整个淹没进去。 “我承认你有点力量,但战斗中还敢分心也不能怪我啊。” 冒牌大O丸再次伸长了脖子。 “乖乖成为我的养料吧!” 蛇男长大嘴巴向着被尾巴卷起来的少年咬去,然而下一秒,他就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一样停了下来。 “嗯?” 蛇男露出惊异的眼神,他喝上了嘴巴转过头,就看到令他难以理解的一幕。 随着温度的降低,他的身体结了冰——不,应该说是因为冻结住他身体的这些冰,他周围的温度才降了下来。 “零地点突破・初代版本,绝对零度。” 被困住的少年自然也挣脱了出来。 刚刚还十分青涩的少年脸上是从未见过的冰冷。 “你们还有其他同党吧,还有被你们绑架的人,都在哪里?” 尽管半个身体都被冻住了,蛇男却没有松口的迹象,他面目凶恶的放着狠话: “别以为你打败了我就算完了,我的同伴已经快到了,他们可比我强的多。” 他嘶嘶的说着,眼中的恶意几乎要凝固成实质,“至于那些饵食,别担心,你们很快就会见到他们了——只不过是在我们的胃里。” 听到他的话,少年眼中的寒意更甚。 不管对方真实身份究竟是什么,他都不能接受对方这中把人类当做食物做法。 “看来只有把你打到只剩一颗头你才会说实话了吧——你这个样子,只剩头应该也不会死……” 少年握紧了拳头,却在抬起头的一瞬间突然整个人呆住了。 “等下!”刚刚还因生气而面容冰冷的少年突然脸色一变。 “怎么了?” 我看向突然变脸的少年。 发生了什么?还是他看到了什么? 我顺着他视线的方向看去,却并没有看到什么值得惊异的存在。 一切都很正常。 “那个建筑……是并盛中学没错吧?” 他声音都微微颤抖了起来。 “啊,是啊……”因为里香升学的事情,我还特地去并盛中学考察过来着。因此我只看了一眼就确认了那个建筑的身份。 “竟然是这里……那完了呀。” 少年嘀嘀咕咕的说了什么,只是声音太小我离得又远没能听清。 我只能看着他脑袋上那刚刚还熊熊燃烧的火焰就像是受到了打击一样突然摇曳了起来,就像被泼了水的火苗,随时可能熄灭。 “虽然是十年后的平行世界,但这里是并盛的话,那么遇到那个人的几率就……不,应该没有那么巧合吧。” 少年安慰自己。 毕竟是十年后了,说不定外出去忙了呢? 现在的他肯定不是风纪委员了,那应该也不会守着并盛中学不动了对吧? 然而就像世上绝大多数好的不灵坏的灵的发展一样,他话音还没落下,不远的地方就传来了巨大的响动。 然后就看到暗巷后方的位置处,有什么东西就像是被真田副部长打飞的网球那样高高的飞了出去。 随着那些不知道是人还是什么东西被击飞,这条暗巷也跟着像是被推土机暴力拆卸一样带着滚滚烟尘四散倒塌。 “这是谁开了挖掘机么。” 我禁不住喃喃道。 少年却是汗如雨下。 “不,这不是挖掘机这样温和的东西……” 他咽了口口水,也顾不上被冻了大半身体的蛇男了,一个转身跳到了我所在的树上。 “怎么——” 我看着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臂,一声道歉之后就抓着我跳了起来。 然后我们刚刚站着的那棵树就突然‘砰’的一声短成了两半,但更惨的还是被我击溃的那个妖怪和蛇男。 前者跟树一起断裂了生死不明,后者则因为跟树在一条直线上,所以他被冻住的部分整个被打碎了,只剩下一个长脖子挂着一半的身体。 伴随着滚滚浓烟,有人从暗巷里走了出来。 “几天没回来,竟然有人敢在我的并盛群聚……” 有着俊秀容貌,一身干净笔挺黑色西装的男人从阴影中走出来。 他看起来就像是会出现在世界五百强企业会议上的亚洲精英,然而他手上拿的却不是商业精英标配的公文包,而是一副…… 浮萍拐? “身为并盛的学生却还群聚,罪加一等。” 他完全没有因为对方是孩子而收手的迹象,抓着我的沢田纲吉的身体都跟着紧绷了起来。 “没、没没没有!我没有群聚!” 他的声音可以说得上是悲鸣了。 “是、是那些人!他们不仅群聚,还诱拐妇女儿童!” ——其实沢田纲吉也不知道他们究竟绑架了什么人,但总之说妇女儿童肯定没错。 “他还说他们还有同伴!都很强的同伴!” 为了好好活下去,沢田纲吉可谓是绞尽脑汁不放过一个机会。 听到他的话,那个精英美男的视线也转到了地上只剩一半身体的蛇男身上。他像是在思考什么似的盯着他好一会儿。 “你是那些长得奇形怪状的人的同伴?” 他手上的浮萍拐漂亮的转了个方向。 “敢在我的并盛群居,胆子不小啊。” 而且听他这个语气,显然是已经跟那些家伙打过照面——搞不好是已经K・O掉那些家伙了。 “你对我的同伴做了什么!?” 蛇男声音拔高了八度,脸上也浮现了惊恐的表情。 “群聚者,咬杀!” 就在男人的目标转向蛇男的时候,我身旁的少年低声对我说了声‘抱歉’然后一把把我捞起来,就这样跑路了。 “对不起我知道这样不对但是再在这里的话一定会被云雀学长干掉的!” 他像是机关枪一样吐着字,同时还不耽误的带着我几个起落就从房顶上跑路。 “那个是你的熟人?” “算是……吧。” 少年不确定的说道。 他当然认为云雀前辈是自己的熟人,但对方会不会这么想就是另一回事了。 还有就是。 这是跟自己不同的世界,所以这个‘云雀前辈’也不是他认识的那个——还是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不要接触了吧。 毕竟就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来到这里究竟要做什么。 就算接触这个世界的同伴,恐怕也…… 一路沿着没有人的小路走,我们终于绕回了住宅附近。 “总之,先回去吧。” 我安抚的拍了拍他的手臂,心情低落的少年现在就像是做错事的狗勾一样。 “对了,那个火……” 我又想起少年头上的火了,虽然现在熄灭了,而且看起来也确实不会伤到他,但是! 人头上着火本身就很奇怪吧? 正常人真的会头上着火么? 就在我追问少年的时候,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小麻友?还有这位……” 五条老师笑着开口: “哎呀,这不是‘著名海产大亨’嘛、怎么一段时间没见就学人装嫩啦?” 第八十四章 沢田纲吉在‘这个怪人也认识我!?’和‘他在说什么,什么装嫩’之间迟疑摇摆。 他摸不准面前这个男人的来意。 是敌人?还是朋友? 未来的‘沢田纲吉’的人际关系可真是复杂。 “五条老师!” 我赶紧挺深阻止五条老师继续说下去。 说道五条老师,那可真是完美体现了‘好好一个帅小伙,可惜长了嘴’这句话的含义。 对手要是海产大亨沢田先生的话她会认为这是他们表达友情的方式,但面对少年沢田纲吉,那就有欺负小孩子的味道了。 让一个未成年人大老远跨世界被欺负,这也太奇怪了,不行。 虽然身体是小孩子,但只要我心智还是正常的成年人,就不能看着这种事情发生。 五条老师歪了下头,笑眯眯的看着我: “怎么了?我可爱的女儿还想去逛街么?” 他特地在‘女儿’一词上加了重音。 “你还真是沉浸式表演啊。” 明明只是一时情急的即兴表演。 “平白得一个漂亮女儿,这么好的事情谁不乐意呢?当然要好好把握啊。”他理直气壮的回答。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我拒绝。 虽然五条老师很有钱,但一想到要管一个也就比我大十来岁的人叫‘爸爸’,我心里就过不去这个坎儿——总觉得是什么奇怪文学里才会有的展开。 再加上一旦跟他车上亲密关系,难免会跟那个乙骨忧太遇上。 算了吧。 萝莉控不可以,绝对不行。 哪怕不是里香而是别的孩子,也不可以。 只这一条,就足以否定所有优点了。 “那个人是……熟人么?” 沢田纲吉小心翼翼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呃我是说,是未来的我的熟人?” 沢田纲吉看着这个一身黑色,浑身上下透着古怪的男人。 虽然他带着眼罩,但沢田纲吉的直觉告诉他那并非是因为他的视力有问题。而且他很强。 说不定是能跟白兰相提并论的强度。 “不认识。”五条老师又开始一秒说瞎话。 “诶?” 沢田纲吉眨了眨眼。 可、刚刚明明是他先打的招呼啊…… 怎么突然就不认识了? “他逗你的。” 我忍住翻白眼的冲动。 “哪有,毕竟那可是日理万机的国际集团的海产大亨啊。哪儿有空认识我呢?” “大户人家的少爷说什么呢,想想你的国际黑卡。”我吐槽道。 “不要欺负小孩子啊,有什么恩怨也要冲着成年人去。” 时至今日我都还没理清五条老师、南野还有沢田先生三人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 五条老师耸了下肩膀。 沢田纲吉见状,带着点迟疑的也打了个招呼。 “那个,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要是成年的我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我先道歉……啊,正如你所见,我也是沢田纲吉……来着。” 五条老师歪了下头,像是有些惊讶的开口。 “竟然真的是个小孩子啊。” “还以为是换了个小孩子的身体装嫩,结果竟然真的未成年的时候。” 五条老师就像观察野生动物那样端详着沢田纲吉(我也不知道他怎么隔着眼罩端详),露出了惊奇且意味深长的表情。 “所以五条老师你来到底是什么事?” “是有件事要告诉你来着,不过在此之前……” 五条老师向着我们的方向走了几步,站到了沢田纲吉面前。 “这位‘沢田先生’,你真的只是被你们那个十年火箭炮击中了么?” 他拉开眼罩,剔透的蓝眼睛死死的盯着面前的棕发少年。 他怎么知道的?不,应该问他知道了多少? 少年倒抽一口冷气,开始觉得这个‘平行世界’可能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更加危险。 “所以,你其实并不知道那个人要你带什么过来,甚至不知道它到底是不是存在?” 五条老师饶有兴趣的敲着桌子。 “啊,谢谢。” 沢田纲吉先对端了水过来的我道了谢,然后才点头承认了五条老师的说法。 “那你来这一趟做什么呢。” “我也想知道啊……”提到这个少年也是一肚子怨气。 哪儿有这样的啊,让人送东西又不告知到底是什么以及要交给谁。 结果弄得他现在这么尴尬,不仅要面对‘成年自己’的复杂交际圈,还得让一个比自己还小的女孩子帮忙。 太让人过意不去了。 虽然少年时不时会摆出破罐子破摔的丧气脸,但如果他真的是做不到就毫无尊严彻底放弃的人,那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了。 “听起来像是开盲盒啊。”五条老师的心态到是一如既往的好,“而且还是个跨世界盲盒,让人不由自主的期待了起来呢。” “哈。” 沢田纲吉趴到了我家的餐桌上,他仍然很沮丧,但在跟人好好地把事情说出来之后还是觉得轻松了点—— 尤其这个倾听者虽然奇怪,但并没有责备自己或者逼迫他想起来,这让他更是松了口气。 虽然这个世界里是个人看起来都很有故事,但总体来说都还是不错的人呢。 毕竟不是随便站在路边就能谈论的话题,于是我拿出了钥匙把人带了回来。 因为这几天都在奈奈小姐家吃饭的原因,我家的客厅已经冷清好几天了。就连待客的水都不是壶里的水而是从冰箱里拿的瓶装水。 反正晚些时候还是要去奈奈小姐那里吃晚饭的,我也懒得费劲收拾。 “所以五条老师你呢?总不会是正好路过想来蹭饭吧。” “也不是不行啦。” 他似乎真的思考了那么一秒,但在我露出嫌弃的眼神之前就又笑着摆了下手。 “当然还是有正事的。” “那是什么?” “嗯……有情报说看到了川平先生。” “那是谁……我继父!?” 因为太久没有人好好称呼他为‘川平先生’,听到这个词的时候我甚至一时没反应过来是在说我那个突然就跑不见的继父。 “在哪儿见到的?他死……啊我是说他还好么?” 想到他好歹是养育过我,没有完成了学业的人,我赶忙临时转口换了说法。 “这个嘛……”五条老师沉吟片刻。 “他……情况不好么?”我皱紧眉头,心里突然就一空。 虽然我对继父有诸多怨言,也不是没有诅咒过他,但我还是希望他能好好活着的——哪怕不跟我们生活在一起。 “嗯……出于不太能用‘好不好’来形容的状态呢。”五条老师摸了摸下巴,“毕竟是一天之内被人分别在南极和非洲看到呢。” 我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一边旁听的沢田纲吉也惊讶的抬起头来。 “就是这样,最近的目击情报里有同一天在南极和非洲见到他的供述,其他的在轮船和城市的目击记录就偶读比较正常了。” ——虽然地图上来看南极和非洲都在南半球似乎不太远,但同一天之内跑两个地方也很奇怪了吧。 该庆幸不是同一天里被看到在北极和非洲么? 那恐怕只能是飞X神之术了吧。 “其实这也不是很奇怪啦,主要还是关于他的目击记录是突然出现的。就好像他人是凭空冒出来的—— 无论是飞机还是航运,都没有他的记录,从他失踪开始到再现身之间的记录也没有。” 虽然对日本人来说,这种突然失踪又突然出现的情况并不算罕见。 对咒术师们来说,也有很多不会被记录下来的移动方式。更不要说妖魔这些本来就不被现代社会认可的存在了。 本就不存在的东西,又怎么会留下‘科学’的记录呢? 虽然看那只妖狐的反应,小麻友的继父应该不会是妖魔就是了。 但这位‘川平先生’的表现却不太一样。 无论是他的失踪还是出现——而且。 五条悟眯起眼睛。 而且根据那些目击证据来看,与其说是‘出现’倒不如说是‘故意被人看到’。 就是不知道后面还有什么动作了。 “哈。” 我叹了口气。 真是白担心了。 果然替他担心就是我想太多了——不过能这么有精神的到处跑,就证明其实人应该还很健康吧。 毕竟南极和非洲,都不像是身体不好的人能跑的地方。 “你有什么线索么?” 五条老师突然开口。 “什么?” “川平先生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行动轨迹,你有什么线索么?” 我摇了摇头。 “如果你要我说的话,我只能猜那边可能有很好吃的拉面店。” 我试图思考,却并没有找到思路,“要么就是乐乐轩在那边开了分店并且有当地限定口味的拉面。” 回忆起继父过去的生活轨迹,我能想到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我的思路陷入了僵局,但一直旁听的沢田纲吉却在听到‘乐乐轩’之后像是惊醒了一样突然站了起来。 “等、等一下。” 注意到我们都看向他,他似乎有些紧张,但还是继续把话说了下去。 “你们说的川平先生,是不是有个灰白色短发,还带着圆眼镜,都不用坐下就端着碗吃拉面的男人?” 第八十五章 听到沢田纲吉的话,我表现得比他还震惊。 “你认识我继父?” 这我就真的没想到了。 毕竟我继父是众所周知的啃老骗女人(主要是有人愿意看在那张脸的份上给他活干),一起生活这么多年别说朋友了,就连同学之类能多说几句话的都没见到过。 现在却突然蹦出来个国中生说入认识继父。 而且看起来还不只是见过面,至少还是聊过几次的样子。 “等下,那家伙没对你做什么吧。” 我一脸惊悚的按住了少年放在桌子上的手背。少年吓了一跳,就像是触电一样刷的举起双手往后一跳。 “没、没有!” “真的没有么?千万不要忍着不说啊。” 我一脸严肃。 虽然是我继父,但如果他真对未成年人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那我也要建议对方报警。 不是一个世界我干涉不到,但不管哪个世界,警察都是可以制裁违法人渣的。 沢田纲吉:那倒也不必。 但现在回想起来确实奇怪。虽然川平先生确实救了他们,但是…… 那个人,为什么会在那里呢? 在那种生死一线的情况下,正常人是不会在那样的时候还开着店铺,而且还刚好能把他们从石榴手下救下吧。 而且。 沢田纲吉不知道这是不是他的错觉。 但他总觉得那位川平先生,似乎比他想象的更了解他们。 不管是关于彭格列,还是白兰的密鲁菲奥雷。 沢田纲吉斟酌着讲述了自己和那位端着拉面碗就吃的川平先生之间发生的事情,还本着回报救命之恩的想法,努力美化了川平先生的见义勇为。 “没想到那是川平小姐的父亲啊。”少年笑着说道,“川平小姐一家都是心地善良的好人啊,真是得救了。” 不管怎么说也是救了自己的人,那自己在他的亲人面前多说几句好话消除一下他和家人之间的误会……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吧。 然而听了他的话之后,我却只想到了在那个奇特的涉谷中见到的继父。 “别是他贼喊捉贼吧。” 我十分担心其实一切都是他自导自演。 毕竟涉谷那里他就搞了那么大的动静,平行世界的他再复刻个类似的规模的事情,好像也不是不可能。不,应该说是太有可能了。 一想到这种可能,我对这件事里他所扮演的角色就起了疑心。 然而可能是‘受害者’的纯真少年还在继续努力说着继父的好话,我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少年沢田先生的日子可真不好过,我还是对他再好一点吧。 这么想着,我忍不住站在椅子上抬手摸了下他的头。 “有时候事情,不能太看表面。” 在少年一脸懵逼看过来的时候,我试着含蓄委婉的提醒了一句。 带着莫名怜悯的心情,我送走了少年沢田先生。 “啊,忘了跟他说要注意妖魔鬼怪了。” 关上门之后我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还没解释今天遇到的那个盗版大O丸还有他的同伴们的事情。 “但话说回来,他不知道这些……那是不是证明,他所在的世界是一个真正的科学世界?” 我摸着下巴思考着,“但也不对啊,正常世界里怎么会有人脑袋上着火呢?” “脑袋上着火怎么看都不像是科学现象吧。” “什么脑袋上着火?” 五条老师的声音突然传来。 “啊,五条老师你没走么?” 我惊讶的看着正在窗台上逗弄我的薰衣草的人——这人也太无聊了吧,竟然跑去折腾花花草草。 “真让人伤心,我可是特地来通知你川平先生的事情呢。” 五条悟修长的手指在薰衣草表面划过,就像逗弄小动物那样时不时弹跳一下。 当然实际上他也确实是在‘逗弄’只不过他逗弄的对象,并不是小动物那样可爱的东西就是了。 有着肉眼无法察觉的尖牙利齿的魔植正追逐着这个敢于挑衅自己的咒术师。 就像钓鱼游戏盘上追着鱼饵的鱼一样。 五条老师看起来玩儿的很开心。 我却不能看着南野好心送我的薰衣草被这么折腾。 “那也不能跑到别人家里玩儿人家种的花啊。” 我走过去抓住了五条老师的手臂,因为现在还是儿童的五短身材,我只能伸出双臂,像是搂着他的胳膊那样往后拖人。 “比起这个,你的手机在亮哦。” 五条老师指了指后面的桌子。 我看他确实没有再玩花的迹象,就松开手去接电话了。然而一看上面的来电显示我就心里一沉。 亮起的手机屏幕上明晃晃的写着‘仁王雅治’四个字。 坏了。 “不接么?” 看我只是盯着手机没行动,神出鬼没的五条老师从我斜后方探头过来。 “现在这个情况,怎么接啊。” 我头疼似的揉了揉额头。 看到他的电话,我就想起上次重逢时答应的以后好好聚聚的事情。 要是没有变小这一出,那我肯定毫不犹豫的就接了。但现在…… 没人接听的电话很快安静了下去,但没过几秒就又亮了起来。看得出对面的人确实是有现在就要说的事情。 “你好~”五条老师按下了接听键,动作之快我连阻止都做不到。 “你这个人——”怎么乱接别人的电话呢! 我双手把他那奔放自由的手按在了桌子上,与此同时电话的另一边也传出了仁王雅治的声音。 “川平?是川平吧?” “额对,是我。”我清了清嗓子,压低了声音回答道。 “那就好,刚刚听到男生的声音时我还以为打错了。”仁王雅治的声音轻松了些许,“对了,之前不是说要聚一聚么?今天难得凑齐了网球部的人,你也来吧?” “那个……有点……” 各种意义上的不太方便啊。 “有什么问题么?” 电话那边的仁王的声音提高了些许。 “啊,不会是你不舒服吧?从刚刚听就觉得你的声音有点不对。” “是、是有点……咳咳。” 我赶紧咳嗽了两声。 “这样啊,严重么?那正好我们一起去探病吧——你家里只有你和妹妹,应该也挺不方便的吧?我们可以帮你收拾一下什么的……” “不不不,没有严重到那个地步!” 我赶紧拒绝了他的好意。 “就是贪凉快稍微有点着凉……啊,那个,聚会定在哪一天呢?”为了不让他再提起探病的事,我赶紧转移了话题。 果然,听到我这么说的仁王雅治没有再纠结探病的话题上。 他痛快的给出了时间:“今晚7:00。” 我:“……” “怎么,不方便么?” 可能是我沉默的太久了,仁王雅治主动问道。 “是有一点……” “那明天也可以。”仁王回答的很快,“柳生来开会,正好后天才回去,那我跟他们说一声改到明天?” ——明天恐怕也不大行吧。 按照现在这个情况,我觉得早一天还是晚一天,区别都不大。 早知道上次就不那么信誓旦旦的答应了。 但谁想得到会遇到这种事情呢? 突然返老还童什么的,这明明是只会存在于幻想中的事情嘛。 我一脸愁苦的叹气,一旁的五条老师却是用口型问道‘不去么?’ ——这怎么去啊。 仁王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没有个好理由我还真不好拒绝。但再怎么说,我也不能以现在的这个样子去…… 我只能硬着头皮扯谎话: “其、其实是单位正好安排我出差……今天开始,去多少天还不确定。” 事已至此,只能让研究所给我背锅了! 毕竟社会人的缺席,除了家里的事情之外就只有工作上的问题了。 电话那边的仁王雅治表示理解。 “公司的事情,那就没办法了——下次吧。” 都是社会人,谁没有因为公司耽误个人安排的时候呢? 仁王越是理解,我就越是觉得愧疚,自然也没法继续愉快的聊下去。嗯嗯啊啊表示‘下次一定’之后,就挂掉了电话。 五条老师见我心情低落的样子,就拍了下我的头。 “别难过了,晚上带你去吃好吃的。” “倒也不用。” 我摇了摇头,是我自己的问题造成的,还不需要别人破费来安慰我。 虽然五条老师大概不介意这点小开销,可我却不能视为理所当然。 然而不等我找到理由拒绝,五条老师就继续笑眯眯地说道:“反正就算不去外面吃,你也是去邻居家吃喝的嘛。” 我:“……” 可恶,无法反驳。 我不会做饭,小孩子的身体也不那么方便出去吃。除了跟五条老师和夏油杰一起吃的那顿之外,其他几顿我都是在隔壁的奈奈小姐那里蹭吃来着。 好像怎么说都很奇怪。 就在我纠结的时候,我的视线扫到了窗台上南野送我的那盆薰衣草。 于是我灵机一动。 “我请!我们一起去吃,我请客!” 正好还可以叫上南野一起,这样就能当报答他们这段时间的照顾之恩了。 “请务必让我请这一顿!” 说干就干,我这边跟五条老师说着,那边就掏出手机给南野打电话。 南野秀一听说另一个被邀请的对象是五条老师就立刻应了下来。 考虑到南野秀一在公司上班,我特地选了一家位于折中距离上,我觉得还不错的餐厅。 这家餐厅除了供应各种正餐主食之外,甜品也做的很有名。 这样也会比较符合五条老师的喜好——虽然请不起那么贵的餐点,但这也是我的心意。 只是点的菜品才刚开始上桌,我就后悔了。 注意到那几个身材高挑,就着伴一同走来的青年。 我一把捂住了自己的脸。 ——我怎么偏偏,就选了这一家呢? 第八十六章 我立起菜单挡住脸,然后用眼角余光小心的偷窥正在交谈着的几个青年。 同我记忆中的画面不同,他们现在无疑都已经是成熟男性了——虽说当年他们就不太像十四五岁的国中生吧。 明明都是熟悉的面孔,但给人的感觉却跟过去完全不同了。 不过,走到哪儿都很引人注意这点到是没有变。 他们等位的这一会儿,就像是聚光灯一样吸引了无数男男女女的注意力。 几个青年各有特色,人们或多或少都能从他们身上找到自己感兴趣的风格,再加上那出众的颜值。 回想起来,当年的自己竟然没有觉得跟这样一群人出去会压力大。 当年的我神经也够粗的。现在想想那时候其实经常会遇到阴阳怪气说点什么的人,但我一直都没觉得是在说我,所以从来没放在心上。 毕竟最应该有反应的学校里都没人针对我,我又怎么会把外人往这方面想呢? 或者是那个年纪还意识不到这些吧。 我这样古怪的动作自然引起了旁人的注意。 “你看起来就像是做错事想藏起来但只藏了个脑袋的小猫咪哦。” 五条老师戳了戳我的脸。 “怎么了么?” 他笑眯眯地问道。 “就是看到了认识的人……”虽然知道我这个样子对方肯定听不出来我的声音,但我还是下意识压低了声音去回答。 “是你之前电话里拒绝的人?” ——你就不能不在这时候这么聪明么。 我的脑袋低了下去。 见我这样沉默的举动,五条老师到是有些得意似的开口。 “我说中了。” 他没有用疑问句,显然是对自己的答案十分有信心。 “是这样没错啦。” 我一边说着,一边又悄咪咪的从菜单后探头看人。就算因为现在这个情况不能相认,就这样看看也是好的。 ——至少大家看起来过的都不错呢。 “是你朋友?” “国中同一个社团的同学。” “诶——什么社团?”五条老师饶有兴趣的问了起来。 “网球社……你问这个干什么?” 回答五条老师问题的同时我低头又看了眼手机,确认南野过来的时间。 之前说快到了让我们点菜,结果十几分钟过去到现在还没动静。别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吧。 确实南野是妖怪(好像还很有名)而不是一般人,但反过来说,他也面对的问题也要比一般人多。 除了来自妖怪的,还有来自人类的。再加上现在社会这么乱,我总会忍不住多想。 “因为我没参加过嘛。” 五条老师给了我一个出乎意料的答案。 “没参加过?” “是呀,毕竟我是在专门学校上的学,本来学生就不多,再加上一大堆活,根本没时间去和机会去建立社团并参加活动嘛。” 五条老师半真半假的叹了口气。 “所以我还挺好奇普通学校的社团是什么样子的。” “什么样子……就,还挺开心的吧。虽然很累,也有很多不愉快的时候,但是很充实。” 不好对付的前辈,给人惹麻烦的后辈,还有那一大堆好像永远也整理不完的备品还有各种杂事。 我在家里都没干过这么多活呢! “大概是‘不会觉得后悔’的经历吧,再加上立海大网球部很强,所以我其实还挺有成就感的。” 再怎么说也是夺冠的经历呢! 我手舞足蹈的比划起双冠王时的盛景。 “那时候我们带着双冠王的奖杯去烤肉店——” “你搞什么啊!” 正当我说到兴起的时候,旁边突然发生了意外状况。 隔壁桌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突然吵了起来。 “明明是你先挑衅的吧!我忍你很久了!” 也许是喝了酒的原因,两人脸红脖子粗的,情绪都很激动。 “哈?忍我?” 先说话的男人刷的一下站了起来。 “亲爱的,你冷静点啊,这么多人看着呢。”他旁边看起来是他太太的女人焦急的抓着他的手臂试图让他坐下。 但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男人却完全没有理会,他不仅没有理会自己妻子的劝阻,还激动的用力抬起手臂要拜托她。 没想到自己丈夫竟然会这么做的女人一下子就被掀开,眼看就要摔倒。 “啊!”她吓得闭上了眼睛。 “小心!” 电光火石之间,注意到这里发生之事的紫发青年一把拉住了女人,避免了她摔倒的危机。 但为了躲开这突然变故的服务生却是一个不稳,向后踉跄了两步,他手上盛满东西的托盘就向着我在的方向滑落过来。 “啊!” 有看到这一幕的人尖叫起来。 但坐在我旁边的人毕竟是五条老师,托盘上的东西自然不会就这样砸中我身上。 就在托盘即将彻底失去平衡的刹那,一直修长的手轻轻一推,就让它重新稳在了服务生手中。 “对不起对不起!” 看起来像是学生模样的服务生脸色惨白的反复向我道歉,那惨白的脸色和惊恐的眼神,看起来比我更像是受到惊吓的那一方。 也不奇怪,要是刚端上来的饭菜就这么落到小孩子身上的话肯定会被烫伤。 到时候赔不赔都不是问题了,这么小的孩子身上要是脸上留疤了才是毁了孩子呢。 “没事没事。” 看他好像快要昏过去的样子,我赶紧摆了摆手。 这本来也不是他的错,真要怪还要怪那两个在餐厅就闹起来的男人,尤其那个上头连自己老婆都不管的垃圾—— 这种男人都能娶到老婆,这个事实时常让我感慨世界的不公。 这边的混乱自然吸引了在场无数人的注意。 我心头一紧。 不好。 我往后又挪了挪,试图躲开人们的视线。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 “川平?发生了什么?” 南野秀一来了。 南野秀一带着对我的称呼来了。 “川平?” 这个熟悉又不常见的姓氏立刻引起了正在吃瓜的丸井文太的注意—— 虽然知道他认识的‘川平’应该不会在这里,但人嘛,总是会被自己熟悉的名字或者事物所吸引。所以他自然而然的就看了过去。 ——然后看到了一个跟记忆中的川平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就是稍小了一点的女生。 长得相似还可以说是巧合,但容貌也相似的话…… “啊。”他一敲手,然后笑眯眯的凑了过去。“你就是川平的妹妹吧?” “我记得是叫……”他苦思冥想一番后露出了肯定的笑容,“是叫‘阿香’对吧!” “是里香啦!” 我下意识的反驳。 “对、对是里香来着。” 丸井文太说着自来熟的凑了过来。 “我是你姐姐国中的同学,我叫丸井文太。” 他一边说还一边招呼起自己的同伴。 “快看我看到谁了?是川平的妹妹耶!” 没有见到川平,那见到川平的妹妹也是收获啊。 “川平的妹妹?” 听到他的话,几个人都动了。 而看着向我走来的几人,我的脑海中却只剩下闪闪发光的‘完蛋’两个字。 我刚刚就不该应这一句的。 不,不对,我就不该来这家餐厅——不,根本来说,我就应该后者脸皮去蹭奈奈小姐的饭。 不出门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几个人都走了过来。 柳莲二像是在更新数据库一样端详着我:“川平的妹妹,里香小姐?” “你身体好点了么?”第二个开口的是柳生比吕士。 他还记得以前川平经常去医院看望妹妹的事。 “啊,已经没事了。” 我绞尽脑汁试图将计就计的扮演好里香的角色。 虽然这听起来很一言难尽,但想来也是目前最好的解决办法了。 ——总不能这个时候跳起来说‘其实我就是川平麻友’吧? “你也在这里吃饭么?” “其实我们今天本想约你姐姐的,但她要出差过不来就很遗憾。” 在丸井文太的带领下,几人自来熟的招呼了起来。 大概是看出了我的尴尬,终于有人站了出来。 “失礼了,我们是你姐姐国中的同学兼同社团的朋友,很久没有见到川平了,所以看到里香你才这么激动。” 温和柔软的声音传来,同少年时雌雄莫辨的美丽相比更多了几分属于男性的魅力的美人脸出现在我的视野中。 “幸村……部长。” 看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美人脸,我下意识的叫出了声。 虽然当初是仁王拉我去的网球部,但其实跟我接触最多的反而是幸村部长—— 毕竟他不怎么下场(level不同怎么打),大多数时候都跟我一起待在场边,偶尔还搭把手帮忙后勤的工作。(虽然这种时候真田副部长的脸色总会很难看) 毕竟他一直都是那种死板型角色。所以看不惯‘部长大人’做这些杂事吧。 不过幸村部长自己倒是从来不在意这些。 “嗯?你还记得我么?” 幸村精市看起来有点高兴,温柔的眼睛弯出了漂亮的弧度。 “啊,是的。” ——我怎么就管不住这张嘴! 我赶紧补救。 “以前哥哥们来看过我……” “里香记忆力很好呢。”幸村部长说着摸了下我的头,“比起那个,这两位是?” 他视线转向刚刚来的南野秀一和一直跟我坐一起的五条老师。 啊这。 我愣住了。 ——这我该怎么回答? 如果我还是成年人的我,那肯定一句‘朋友’就解决了。 但我现在是小孩子的样子。而成年男性跟未成年女孩子出来吃饭,要是没个说得过去的关系,那是要报警的啊! 偏偏这个时候五条老师还跳了出来。 “对呀,你也该认可我们的关系了吧!” ——认可你个大头鬼啊! 第八十七章 我惊恐的看向五条老师,不敢相信都这个时候了他还能说出这种意义不明的话。 一旁的南野秀一当然知道五条悟这不是真心,于是他低声警告道: “这是川平决定的事情,你不要趁火打劫。” 他的意思当然是让对方不要在接入川平和她同学之间的问题—— 不管川平怎么应对他们,那都是川平自己的事情,跟他无关。 “当然,所以我这不是正在问川平么。” 五条老师举起双手,做无辜状。 南野秀一闻言转头看向我。 “不用理他也没关系。” 南野秀一的意思是‘这种没影响的小动作完全不用理会’。 然而这话在立海大众人听来,就不是那么个味道了。 这看起来就像是两人正隔着里香妹妹正在针锋相对。 而且看起来好像不是里香妹妹的问题,而是跟他们的老同学川平麻友有关—— 毕竟这两个成年男性,怎么看都不会跟一个未成年的小姑娘扯上什么关系嘛。 但要是跟他们老同学有关系的话…… 那这信息量就有点大了。 不仅一直没说话在思考什么的仁王雅治看了过来,就连柳莲二都睁开了眼睛。 几年不见,川平的……关系已经这么刺激了? 这看起来就像是在说两人在川平那边势均力敌,于是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川平最疼爱的妹妹当做突破口。 看不出来啊,那个川平竟然…… 虽然大家都没说话,但我还是能从他们彼此使眼色的样子中读个七七八八。 丸井文太睁大了眼睛:“那个里香啊,你……不,你姐姐她……” 丸井文太很好奇,但同时也十分纠结——这怎么都不像是他这个纯情青年应该听的话题啊。 我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只能尴尬的笑了笑:“姐姐她……挺好的。” 我还能说什么呢? “这两位都是……嗯,姐姐重要的朋友。” 我,川平麻友,二十四年的人生中第一次知道了什么体会到了百口莫辩的滋味。 本着解释越多越容易错的原则,我思来想去也只能归纳为‘朋友’这个暧昧又最被理解的关系了。 “朋友……啊。” 幸村部长一边重复一边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 虽然我能感觉到他脑海中可能闪过了万字规模的猜测,但到底没有难为我这个小孩子,只是视线在红发和白发的男人脸上转了两圈之后又低头摸了摸我的头,凑到我耳边小声说道:‘有什么事可以叫他们’。 说话的同时他还指了下他们的座位,很巧的就在斜前方隔了两排的位置。 只要我声音大一些或者举起手,他们就能看到。 “有什么事尽管叫我们,我们都是你姐姐关系很好地老同学,不用觉得过意不去。” 柳生比吕士最后又确认一遍我确实没有不甘愿的迹象之后才站起来走到了同伴们身边。 部长都这么说了,其他人自然也不会再揪着这件事不放。 不过当时人这么小,他们肯定会全程多看顾一点就是了。 至于瓜…… 男生怎么会热衷八卦呢?不会的,最多是照看小孩子的时候多听两耳朵罢了。 “都是很好的同学。” 南野秀一没有被审视的不悦,反而真心觉得他们都是不错的人。 这么多年过去还能关注朋友的妹妹,在人情冷漠的日本已经是十分重感情的表现了。 “是啊。”不然当年也不会因为有可疑人出没就要我练习撩阴腿绝技嘛。 不,现在不是感慨他们是好人的时候。我深吸一口气,准备找五条老师算账了。 “五条老师!” 我恶狠狠地盯着他。 “嗯?我在?” 他神态自若,似乎完全不认为自己做了什么糟糕的事情。 “你那说的什么话啊!” 如果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我可能真的要跳起来锤他的脑袋了。 “前几天还甜甜的叫人家爸爸,今天就翻脸不认账了么?”五条老师做出夸张的痛惜表情。 “你难道有给人做父亲的瘾么?认的女儿不怕被败到倾家荡产么?” 我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小麻友的话我不介意哦。”五条老师似真似假的点了下头,“而且我家产还算可以,养一两个女儿不还不至于担心倾家荡产。” 他突然细数起自己的优点:“平时工作也不是那么忙,有很多时间可以陪孩子……虽然有紧急工作的时候,不过次数不多,补贴也很高,反正我也用不上,可以全都划到女儿的卡上当零用钱。” “再加上我自己就是家主,孩子不管想做什么或者想买什么都没关系,地方不够可以买个新房子去放。有人反对也可以当做没听到——反正他们都没我强,最多也就叽叽歪歪几句。” ——为了装东西而买新房子是不是哪里不对? 有钱人的世界我真的不是很懂。 “这不是放不放的事……” “那是什么?” “算了,没什么。” 我看向旁边端着东西,不知道该不该放下的服务生,礼貌的点了下头: “辛苦了,放这里就好。” 这个话题就此打住。 “好的。”听了一嘴土豪世界八卦的服务生如释重负的把托盘里的菜品甜点都放到了我们面前的桌子上,留下一句‘请您慢用’之后就走掉了。 不过我还是隐约听到了他小声咕哝的那句话:‘天哪,现在有钱人的兴趣都改成捞别人的孩子回来养了么’。 总觉得有点对不起那些正常的有钱人们。 “这个话题还是停下吧。” 我举手投降。 “再等下去饭凉了就不好吃了……啊,谢谢。” 我接过南野秀一递过来的儿童餐具。 吃饭,吃饭要紧。 吃饭的时候五条老师显得老实很多,我则是跟南野说起了研究所的事情。 得知一切都很好,大家过的也不错,我安心了一些。 还顺便听了一嘴最近小阎王那边的计划。 因为研究所这边的妖怪们表现都很好,他考虑再放一批经过系统培训,确认对人类友善无害的妖怪到人类社会当中来。 说到这里,我突然回想起自己之所以能进入研究所其实是继父走了后门的事情。 “关于我继父的事,南野你知道多少?” “我只知道他当初是找了阎王那边的关系,让你进来的。” 经营地产公司的‘川平’,过去并不在他们的关注名单上。 或者说在他主动靠近之前,他就跟这世界上千千万万的普通人没什么区别。所以现在想收集他的情报才变得那么困难。 “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想到他那谜一样的‘我在拯救世界’,我就觉得心情沉重到饭都变得不好吃了。 我叹了口气,然后跳下沙发椅。 “我去一下洗手间。” 洗手的时候,我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 十来岁孩子的模样,看起来一点力量都没有——这种样子还要持续多久呢? 真遇到什么事,就凭这幅样子肯定也只能站在一边看着吧。 想到这里,我心情更低落了。 我低着头往外走,却突然被人抓住了肩膀。 谁!? 我倒抽一口冷气,下意识的就要对着人来一记撩阴腿。 “是我啦,我叫仁王雅治,也是川平麻友的同学——我们刚刚见过不是么?” 我抬起头,就看到仁王那标志性的白毛。只是他的表情却不是往日的玩世不恭,而是显得相当严肃。 “啊……有什么事么?” “是有点事……稍微跟我来一下可以么?不会带你走远的。” 他指了指拐角处有绿植遮挡的空位,然后才牵着我的手往那边走。 看着拉着我往回走的仁王雅治,我心里一沉,突然就有点慌了。 因为我突然想起我之前蹭给他看过里香的照片,所以他肯定知道我不是里香。 我的大脑开始疯狂转动思考起该怎么回应。 说我是另一个妹妹? 还是说我是远亲? 就在我脑子里一团乱麻的时候,我们在无人的拐角处停了下来,接着我面前的男人用从没有过的严肃表情看着我。 并在我因为这沉重的安静而紧张的吞口水的时候,他开口了。 “那两人……是不是有一个是你爸爸啊。” 完—— ……哈?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不知道他怎么得出的这个结论。 仁王雅治可能把我的呆滞看成了不信任,于是他又补充了解释。 “我见过里香的照片,知道你不是川平的妹妹里香。”他清了清嗓子,“所以你其实是川平的女儿吧。” 我:“……” 我竟不知应该先感慨‘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还是‘我怎么不直到仁王雅治竟然有这般的脑补能力!?’ “咳,我不是坏人,就是觉得那两个人作为父亲的话都不太靠谱的样子——要是他们是趁着川平不在把你带出来想要用你对川平做什么的话,别担心,我会负责把你带回川平身边的。” 他继续解释着。 虽然他没表明,但我感觉他脑海中此时至少展开了一出六十集的八点档电视剧。 这误会可大了。 我赶紧摇头:“不,不是那回事。” 可说到这里我又愣住了,因为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合理解释自己的身份。 “我真跟那两人没关系,而且我也不是川平麻友的女儿。” 我决定破罐子破摔的告诉他真相了。 “其实我就是川平麻友,只是因为一些原因现在变成了小孩子。” 闭着眼一口气说完之后我就低下了头。 我知道这种事人们很难接受,所以我给了他消化这个重大信息的时间。 然而。 仁王雅治双手按在我的肩膀上。 “我没有觉得单亲妈妈不好的意思,也不会伤害你们母女两个。所以你不用硬撑着编谎话的。” 在‘其实是川平麻友返老还童了’和‘这是川平麻友偷偷生的孩子’,显然后者更符合人们的常识,也更容易被接受。 ——虽然‘我国中同学年纪轻轻偷着生了这么大一个孩子’这件事也很震撼人心就是了。 我傻眼。 万万没想到自己豁出去说了真话都没人相信。 可能是觉得我连这样的谎话都编出来了,可能真的是在提妈妈遮掩。 仁王雅治叹了口气,终究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认真的对我说道: “既然你也有苦衷,那我就不再追问了——但是一定不要让自己陷入危险,有问题就找大人或者报警,嗯?” “我知道了。” 我能这么办?还不是只能像个孩子那样干笑着应下来。 虽然是我喜欢的餐厅,点的也都是我喜欢的菜。 但今天这顿饭真的吃的我食不知味。 等到结账回去的时候,我都记不得自己都吃了什么了。 顶着老同学关切的眼神,我在南野和五条老师的一左一右的陪同下离开了餐厅,往家走去。 天已经彻底暗下来了,因为乌云的遮蔽,天地间的光源就只剩下了人造的灯光。 路灯的灯光将我们的影子拉的老长。 ——看起来就像《长腿叔叔》里长腿叔叔的那个插画。 我突然想到了很久以前看到过的童话故事。 只不过我不是孤儿茱蒂,我旁边的两人也不是孤儿院理事。 “所以呢,川平你要去找你的继父么?” 得知地产商‘川平’出现的消息之后的南野秀一问道。 “还是先想办法恢复正常吧,蓝波家的科研人员们已经在研究恢复的办法了。不然就我现在的样子,独自出门都麻烦。” 说话的时候,走在我两边的男人突然不约而同的拽住了我的手臂,停下了动作。 “怎么突然停下了?” 我张望了一下,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之处。 道路还是熟悉的回家的道路,人也…… 嗯? 我突然注意到那个从路灯后的阴影中走出来的男人。 走过来的男人带着我熟悉的呆呆的表情。 圆眼镜挡住了他的眼睛,让我看不清他的眼神,但我听到了他的声音。 “啊呀,原来在这里啊,真是让我找了好久呢。” 第八十八章 到底谁找谁好久啊! 我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气冲冲的的就要走过去进行一番(物理)交流。 然而我才迈出一步,就动不了了。 “怎么了?” 我看着仍然一左一右同时按住我的两人。 刚刚拉住我是感觉到有可疑的人,但现在怎么还? 两人不仅按住我,表情也都显得格外的严肃戒备。 “别靠近他。” 南野秀一向前一步挡在了我前面。 五条老师到还是那气人的语气: “真是不好意思,请问你那位?找我们家的孩子有什么事呢?” “我什么时——呜。” 我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捂住了嘴巴。 “你们家的孩子?” 带着圆眼镜的男人似乎不太能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对啦。因为某个监护人太糟糕了,所以可爱的麻友和里香决定换一个英明神武又负责的监护人啦。” ——哪儿有人这么自夸的,你都不会觉得不好意思么? 我努力抬头瞪向五条老师。 然而他却像是完全没有察觉一样神态自若的自顾自开口: “好啦等会儿我们就回家抽卡,不是有个你很喜欢的角色?我们一直抽到满宝好不好?” 你知道非洲人抽到满宝要多少石么……不对,我们什么时候说过这个了! 我试图挣扎,但这次就连南野秀一都站在他那边,虽然他为了挡住我而背对着我,但还是微微摇了摇头,并不用一只手按住了我的手臂。 那是让我不要动的意思。 南野都这么说了…… 考虑到这两人再怎么也不会害我,我就姑且忍下了挣扎的想法保持了安静。 然后我就听到了我那继父的声音: “这样啊,那可就难办了。” 嘴上这么说着,但我却没有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伤脑筋’的意思。 但下一秒我就离开了原本站立的地方。 我被南野秀一抱在怀里,落到了到路边的树枝上,然后又被他带着向后急速后撤,站到了路口的墙上。 而原本站在我身后的五条老师则是跟我的继父面对面站着。 并且从两人身边的硝烟和碎了一地的路面来看,他们应该是进行了一场战斗……一场我的眼睛没能捕捉到的战斗。 “啊,忘了设‘帐’了……算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嘛。” 五条老师随意的拍了拍衣服。 “毕竟对手是要对无辜女孩下手的人渣嘛。” 站在他对面的男人推了下眼镜。 “我不认为强抢别人的女儿的男人有资格说这句话。” 他的神态也十分平静,完全看不出刚刚还经受了对手极为凶悍的攻击。 ——跟我记忆中的继父完全不一样。 要是记忆中的继父,遇到这种事情一定早就抱头鼠窜的跑开躲起来了。毕竟他一直都只是个只有脸能看的废物点心…… 这样不合时宜的、带着些许冷酷的平静,倒像是在涉谷见到的那个被一堆人围在中间当做反派对待的‘继父’。 “哈,对自己女儿动手的继父还是闭嘴吧。” 五条悟跟男人针锋相对。 但我却吃了一惊。 “等下,什么叫对我下手?” 难道刚才不是五条老师爆锤继父,而是因为继父想要对我做什么? “虽然很遗憾,但五条先生说的没错。” 抱孩子一样把我搂在怀里的南野秀一开口了。 我震惊的的抬头看着他的脸,却只从他的表情中读出了‘认真’两个字。 以我对南野秀一的了解,他是不会拿亲人开玩笑的人。如果他都这么说,那就一定是我的继父真的做了什么。 但是。 我大脑一片空白,我看了看远处站着的继父,又看了看在前面护着我的五条老师。 川平——不,伽卡菲斯也完全没有要解释什么的迹象。 他还是那样看似轻轻松松的站在那里。 如果不是脚下的路面已经像是被人暴力掀开一样变成了片片碎片,他看起来就跟无数站在街上等红绿灯的人没什么区别。 “嗯哼。” 五条老师再次挡在了我跟他中间,他快速抬起手,像是打飞什么东西一样一挥。 我什么都没有看清,但很快,两人一侧的墙壁就像是被什么重击一样坍塌了。 实心儿的砖头被砸的粉碎,几乎都看不到完整的砖块,可想而知那是多大的力量。 “想抢人女儿,结果就只有这种程度?” “当然不……啊,来了来了。” 男人才抬起手,就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样突然转头看向没被路灯照亮的黑暗处。 又过了一会儿我才看到那个从远处匆匆飞来的少年。 “沢田先生!?” 脑袋上带着火焰,穿着宽松家居服匆匆跑来的少年赫然就是那位来自平行世界送东西的少年沢田先生。 “川平小姐!五条先生!” 少年看到我们也很惊讶,似乎完全没有预料到的样子。 “你们怎么在这里?” “这话应该我问啊,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冲着他大喊。 他的穿着打扮,一看就不是原本有出门计划,而是临时赶时间冲出家门的样子。 已经非常混乱了,怎么偏偏他还掺和了进来。 “我、我感觉到了火焰的力量……”少年脸上挂着些许紧张和茫然。 他是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因为很强所以……” 沢田纲吉原本在家里呆的好好地,无所事事之下他从柜子里翻出来以前的漫画准备看一会儿。 然而才翻开没两页,就被外面突然爆发出来的恐怖火焰力量惊到了。那绝不是随便一个死气之炎使用者能够放出的能量。 刚经历完白兰的战斗,他本就对火焰的力量十分敏感。 更不要说对方也没有隐藏的意思,就那样张扬的释放着自己的力量,彰显存在。 而且。 他吞了口口水。 这份力量,搞不好跟白兰不相上下……不,搞不好比白兰还要更加强大。 就算是面对白兰的火焰时,他也没有感受到这样的压迫感。 没有任何招式,那个人只是站在那里,身上死气之炎的力量就像是有实体一般沉重的压在自己身上。 “你看起来好像很难受。” 戴着眼镜的男人开口了,他看向呼吸沉重的少年,没什么歉意的开口道: “可能对你来说有点强,但对我来说,我只是站在这里普通的呼吸而已。” 他说着,对着少年伸出手来。 “正好你来了,那就把东西交给我吧。” “什么东……” 等等。 沢田纲吉紧张地抓住胸口的衣服后推了一步。 “你怎么知道我是带着东西过来的?” 明明就连他自己都不记得自己要送的是究竟是什么,只是记得‘我是来送东西的’这件事而已。 这个男人…… “川、川平先生!?” 他这才注意到,面前这个只靠火焰力量就给了他恐怖压力的男人赫然就是先前曾经帮助他逃过石榴的追杀的‘川平大叔’。 少年也陷入了混乱。 “等下,川平大叔怎么会在这里?不对,原来川平大叔也是死气之炎的使用这么?也不对……” 两个‘川平大叔’的落差之大让他大脑瞬间陷入了空白。 到是戴着眼镜的男人先开口了:“为什么知道?” 他推了下眼镜,向着沢田纲吉的方向走了过去。他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到了少年的心上。一步,又一步。 明明感觉到了危险,少年却像是被压制住了一样,连后退也做不到,就那样被死死的按在了原地。 “因为就是我让你送回来的啊。” 男人对着来自平行世界的少年伸出了手。白皙的手干干净净,但在少年看来,却像是来自深远的魔爪。 “被人从这个世界夺走的,名为白兰・杰索的‘存在’。” 他话音还没落下,少年的身体就不受控制的动了起来。 在沢田纲吉惊恐的眼神中,他的双手不受控制的放出了火焰,被释放出来的巨量的火焰剧烈燃烧着。 很快,就有什么东西从中被释放剥离了出来。那是一个模糊的人影,眼睛下部的位置隐约能看到一个倒着的王冠的纹样。 沢田纲吉对此并不陌生。 那赫然就是曾经在同白兰的战斗中被他吸收掉的‘ghost’,也就是这个世界里被夺走的‘白兰’。 男人只是勾了勾手,那由火焰组成的‘人’就像是受到了召唤一样向着他的方向飘了过去,接着越来越小,最终压缩成男人手中一个浅绿色的立方体。 泛着浅浅荧光的绿色立方体就像是宝石一般美丽,但看到的人都知道,这绝不是宝石那样美好的东西。 拿到了‘快递’的男人转过身来。 “这下一切准备就绪。” 他说话的时候,眼睛却是盯着我的脸。那是我从没在他脸上看到过的冰冷肃杀。 他看着我,却不像是继父看着女儿。不,应该说那根本不像是在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 我背后一凉,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甚至产生了‘这个人,真的是我认识的继父么’的怀疑。 他歪了下头无视了面前的五条老师,还有抱着我的南野秀一,只对着我缓缓开口道: “麻友,该你了。” “为了这个世界。” 第八十九章 同创造相比,修复反而是个更大且更麻烦的工程。 尤其在要修复到‘一模一样’的程度的时候。 尤其当这个‘修复’并不只是修复古物或者某样珍宝,而是关乎世界安危的时候。 作为世界规则的监督者、也是负责维护世界的最后的纯血地球人,没有什么是地产商川平——也就是伽卡菲斯不能牺牲的。 就算是自己的女儿。 或者说,正是因为有这种可能,才会成为他的‘女儿’。 “终于撕开那讨厌的慈父面具啦。” 五条悟闪开伽卡菲斯的攻击的同时嘴也没有停下,大气不喘一口的持续进行着精神干扰。 不过站在他面前的毕竟是活了不知多少年的老怪物,还不至于被他的三言两语动摇。 无论五条悟给与多少攻击,他都会像是刻意炫耀一样予以双倍奉还。 “不管你怎么说,我是这孩子继父的事实不会改变。” “比起这些,你们或许更想要看世界就此崩坏么?” 这种刻意展示出来的狂妄。 可真是让人喜欢不起来啊。 并不只是因为很强才这么做,也不只是单纯的展示自己的力量。 更像是为了告诉别人‘我比你更强,你做什么都没用’而特地选择了这一行动。 “哈。”五条悟笑了。 “明明都是你在自说自话,凭什么让我们相信?就算是那些骗傻子的邪教,都知道好歹弄点神迹之类糊弄人的东西出来呢。” 你空口白牙说什么别人就信什么,真当别人都是傻子呢? “明明结界一切正常,但不管是妖魔还是诅咒,都活跃多了吧?” 伽卡菲斯突然开口。 “不仅仅是诅咒,就连原本只应该是虚影的怪谈都开始拥有力量——甚至于许多原本应该已经湮灭在历史里的妖物都隐隐有了重生的迹象。” “就连魔界,也多了很多不该有的存在吧。”伽卡菲斯的视线落到了护住我的南野秀一身上。 “西国的遗迹探索的如何了?” 南野秀一表情不变,眼神却带了杀意。 魔界中出现了疑似已经彻底消失的妖怪之国的遗迹,这是连咒术师们都不知道的事情,为什么这个人会知道的如此清楚?还准确的说出了‘西国’这个名称。 “这就是世界失衡的证据,如果放任不管,很快这一切现象都会加剧。确实人类中也可能进化出适应这些变化的个体。 但人的成长速度可远比变化要慢得多……到时候会怎么样,你们会比我更清楚吧。” 伽卡菲斯言尽于此,再次向着我的方向走了过来。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仍然一脸弄不清楚情况的少年慌张躲开战斗的余波的同时靠近了我。 什么妖魔什么诅咒…… 那些不应该是人们编出来的么? 不、不对,有些效果死气之炎的力量也可以做到。但一般没有人会特地用死气之炎去扮鬼吓人的吧? 难道是在说幻术? 还什么为了世界和人类…… 怎么说的好像要把川平小姐当成祭品一样? “就是这么一回事哦。” 刚刚还在前面的男人突然之间出现在了我们身后。 就算被从四面八方涌现的带刺藤蔓紧紧束缚,脸色也没有丝毫变化。 “想要将碎裂开开来,已经产生了异变的世界重新恢复,会需要牺牲一些人当‘粘合剂’也没什么不对吧?” 藤蔓蠕动着将他包围,就像巨蟒缠住猎物那样,只剩一颗头露在外面。男人的声音却没有一丝的颤动。 “那就要牺牲川平小姐么?”少年突然想到了尤尼。 那个女孩儿也是为了‘世界’,眼睁睁在自己面前失去了性命。为了点燃火焰,为了战胜白兰……献出了自己。 难道他要再次眼睁睁看着人在自己眼前牺牲么? 少年死死地握紧了拳头。 “真奇怪,明明已经做过一次了,为什么不能像上次一样安静地在一边看着等待结果呢?” 像是看透了沢田纲吉的一切似的,男人再次开口。 “不如说,能将‘牺牲’控制在这么小的范围里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你不这么认为么?你看,你自己重要的同伴没有一个牺牲吧?” “住口!” 少年就像触电一样跳了起来,他挥起拳头,狠狠向着男人的脸砸去。 他已经顾不得这个世界究竟发生了什么,也想不起曾经从另一个世界的‘他’那里得到的恩情。 沢田纲吉一心只想让他闭嘴,让他放弃这个冷酷的计划。 但他的拳头才挥到一半,就被一只手牢牢地挡了下来。 少年的用尽全力的拳头没能让那只手移动半分,就像是普通的挡下一片落叶那样。 反倒是当那只手用力的时候,少年像是被炮弹击中了一样飞了出去。 如果不是巨大的叶片将他挡住,说不定他全身的骨头都要碎成好几段。可就算这样,少年也差点没能爬起来。 这跟白兰完全不是一个等级。 少年再次清晰的认识到了这件事。 并非是升级一下装备或者努努力特训就能追得上的程度。 但就算如此,他也不能再次眼睁睁看着人在自己眼前牺牲。 与此同时,那些缠绕在男人身上的粗大藤蔓也悉数崩裂,碎成一段段枯枝。 “改良的不错,但只有这种程度的话可是困不住我的。” “那可未必。” 哪怕被粉碎了魔植,南野秀一的面色也没有改变。 他一手搂着我,一手握着另一根蔷薇长鞭。银色的长发有些落在我眼前,些许遮挡了我的视线。 “因为有后招才这么冷静么?” 然而作为对手的伽卡菲斯只是轻轻笑了一下,就随手从肩膀上摘下了一个漆黑的种子。 他端详了那仿佛有生命会跳动的种子几秒,就一握拳头,将他捏成了粉末。 “声东击西,不错的计划。” “没有诚意的夸奖还是算了吧。” 恢复成妖狐藏马状态的南野秀一冷声道。 他当然也没指望这样的计谋能在他身上一次成功。 “所以你说了那么多,跟川平又有什么关系?” “我都说了,这孩子是粘合剂。” 伽卡菲斯轻轻叹了口气,似乎在为他们的理解能力而发愁。 “就算取回了缺失的碎片,也要有粘合剂才能堵上漏洞啊。” “那为什么是川平?” “当然是因为她有这个特质。”陌生继父的眼睛直直看向我,那像是看无机物一样的眼神,让寒意从骨髓中蔓延而出。就连心跳都仿佛漏了一拍。 “毕竟那孩子是唯一一个被这个世界接受了的外来‘异物’啊。” 有那么一瞬间,我不太明白他到底说了什么。 明明拆开都是我熟悉的词语,但连在一起就像是外星文一样。 他到底在说什么? 我对这个世界来说,是异物? “你们应该也早就有所察觉了吧?” 没有理会我的表现,继父还在继续说着,“明明只是什么力量都没有的普通人,却能伤害到那些对普通人来说‘不存在’的东西。” 因为本不是这个世界的存在,所以才会在一定程度上不受这个世界的规则的限制。 “还能碰触到本不应该被碰到的东西。”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视线落到了五条老师身上,就好像在说‘他什么都知道’一样。 伽卡菲斯翻手露出了先前被他压缩成绿色晶体的东西。 “没有其他疑问了的话……” 他话还没说完,就停了下来。 “啊啊,是叫‘无量空处’是么?” 伽卡菲斯饶有兴趣的看着站在自己对面的五条悟。 不对。 几乎是在跟对方对视的那一瞬间,五条悟就意识到自己的失误,却已为时已晚。 “‘信息’这种东西,这颗星球可是要多少有多少啊。” “数亿年的生命进化,数百万年的人类进化。” 那是只有身为‘纯血地球人’才知道的‘信息’。 伽卡菲斯笑了。 “希望你能喜欢这份礼物。” 五条老师挡住继父的时候,南野秀一带着我和少年沢田先生先一步离开了。 我不知道这该不该说是‘逃跑’。只是脑海中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他说的话。 ‘异物’。 老实说,我从没想过自己跟世界的关系这种更像是哲学问题的事情。 毕竟我的生活还挺忙的。 以前忙着社团,忙着去医院。再后来忙着上学、打工、写论文。 我不是那种头脑很聪明的人,想要学会什么,就只能扎扎实实的花时间去琢磨。为了保证毕业,我压榨了相当多的社交时间。 更不要说什么魔法或者灵力魔力之类的超能力了。 完全没有,不存在——哪怕憧憬魔法少女的年龄段曾经有过类似自己突然有一天觉醒力量之类的幻想,也都随着年龄的增长和学业的压力而彻底醒悟了。 就是这样平淡无奇的一个人,怎么想都没法跟什么人类、世界这种大而宽泛的事情扯上关系吧? 这也太奇怪了。 我按住了额头,想要压抑下不断抽出的疼痛。 帮不了南野和五条老师的忙,好歹也不能再添乱了。 我努力安慰着自己,但心底却不知何时隐隐产生了一种我不愿承认的预感。 ——继父说的话,或许并不是在欺骗我们。 第九十章 我没想到自己会在这种情况下拜访南野的家。 但不管事招待的主人家还是做客的客人,此时都没有心思进行常规的寒暄,自然也顾不上关心内部装潢之类的事情。 我和少年的沢田先生一起跟在南野的身后走进了房子里,然后在他的带领下来到了其中一间屋子。 “这里我种植了大量的妖植,应该能遮蔽你们的气息。” 说话间他看向少年沢田纲吉。 “暂时不要使用你的火焰之力,既然他能特地把你引过去,应该也能有相应能追踪你的方法。” 这并不是危言耸听,有过跟白兰统帅的密鲁菲奥雷战斗的经验的少年吞了口口水点了点头。 “好、好的。” “感谢理解。” 南野秀一微笑着对他点了下头。 “我再去收拾一下。” 他说完,转头关上房门走了出去。 留下我跟沢田纲吉面对面坐在坐垫上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觉得不能继续尴尬下去的沢田纲吉率先开口了:“那个,川平小姐?” 我抬头看向他。 他摸了摸后颈,有点生硬的安慰道: “我觉得你不用管那个人的话的……作为外人这么说可能不太可靠,但我觉得那都是他在自说自话。” “之前突然被带到十年后,在全然陌生的世界里说要跟叫白兰的人战斗防止他毁灭世界的时候,我也觉得很陌生很慌张。 但后来我就意识到,其实这跟在哪里都没关系,我跟同伴之间的关系,我所经历的一切,都是真实的,那就够了。” “真的,这跟你是谁来自哪里都没有关系……也没必要只因为这样就要去牺牲什么的,没有这种道理的,所以不要在意他的话。” 看我似乎愣住的样子,他又赶紧补充道。 “而且、而且正常人是不会穿越世界的,对吧?所以肯定是他在骗你。” “谢谢。” 我笑了一下,少年的话急切又混乱,似乎就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究竟想说什么。但他的话确实让我好受一点了。 我蜷起腿抱住自己的膝盖。 “不过他说的可能……是真的。” 回想起来,我的记忆其实很早就是有问题的。只是我一直认为那是人随着年龄增长而自然产生的遗忘还有小孩子的幻想,所以从没有重视过。 “在我最早的记忆中,我生活在一个没有五颜六色头发,除非染色,否则大家都是普通黑发棕发的国度。” “诶?” “是的,那个国家里大家的外貌都很普通,除非染的,否则什么银发粉发……而且好像还是个挺和平的地方。” 我努力回忆着那些几乎已经消失殆尽的儿时记忆。“所以后来看到街上有各种奇怪的发色和发型的时候,我好想还挺震惊的。” “这样么?” 沢田纲吉本来想说现在的世界大家的形象也挺正常的,但想到某个凤梨头,再想到某个青蛙脑袋,还有最后的婴儿教师。 他选择了闭嘴。 “嗯,但是因为妈妈和周围的人都很平静,我才认为因为这些感到奇怪的是我自己,而不是世界。” 在那之后,不管遇到什么,只要别人没觉得奇怪,我就不会觉得奇怪。 毕竟‘常识’本来就是因为被大家接受,才会认为是常识嘛。 就好像打球会导致无感消失或者突然降温结冰……大家都觉得很正常,所以这就是正常现象不是么? 到妈妈和川平先生结婚安定下来,我已经可以非常平静的接受这种‘这个世界的常识’了。 至于这到底是第三次还是第四次不同的地方,其实我已经记不清了。 只是单纯的认为自己又一次跟着母亲一起‘搬家’了。 但现在看来,那些我以为的‘搬家’,或许就是我跟随母亲来到了完全不同的世界吧。 “现在想想,我完全没有初中以前的朋友的联系方式,也从来没有儿时的朋友联系我,本身就挺奇怪的。” 我碎碎念起来,“虽然因为搬家之类的断了联系很正常。但明明是在有手机的年代,我却连个联系方式都没有……” 而且还习以为常的一离开就跟前人断了联系,这么说来好像真的很对不起仁王他们。 突然就单方面的断了联系什么的,真是难为这么多年后他们还愿意把我当朋友带我玩儿。 要是还有机会的话,得跟他们道歉才行。 不仅断了联系,还骗了他们…… 明明是在担心我。 “但是现在大家都很关心川平小姐不是么?” 从遇到那个斯巴达婴儿教师之后就一直跟同伴在一起的的沢田纲吉觉得自己很能理解这种感觉。 不管过去如何,更重要的都是跟同伴在一起的现在。 “我也会保护川平小姐的。” 少年握紧拳头,目光是我从没见过的坚定。 “一定会的!” 然而他的话音还没落下,整幢房屋就突然震动了起来。 “地震么!?” 这样剧烈的震动,怎么都不像是重物掉落或者机器带来的。倒像是从地基开始就被破坏的程度。 我和沢田纲吉几乎同时跳了起来。 然而还没等我们逃出去,窗外就传来了刺目的光芒。 让人眼睛刺痛的光芒落去之后,出现在我眼前的是一个巨大的洞。 本应是街道的地方,现在却出现了一个几米宽、看不清深度的巨大坑洞。 “啊……疼疼疼。” 一个黑发的青年一边说着一边从坑洞里爬了出来。 尽管刚刚经历了那样的打击,甚至地面都被撞出一个陨石坑,但青年只是看起来稍微有点狼狈,而没有粉身碎骨。 “浦饭先生?” 我叫出了那人的身份。 “这样都还没死,不愧是雷禅的血统啊。” “什么啊,说的好像你跟那家伙很熟似的。” “确实有过一段交情,听说那家伙最后是活生生饿死的时候我还有点惋惜来着—— 不过那样的性格,再加上喜欢上的又是那样的女人,会有这样的结果也不奇怪了。” 仍然维持‘川平’外貌的男人习惯性的抬手推了下眼镜,却摸了个空。但他并没有在意,只是随意的放下了手。 “我说藏马,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怪物啊!雷禅的事那都是好几百年前的事情了吧?” 浦饭幽助忍不住转头看向自己的同伴。 “据他自己所说,他是跟人类完全不一样的纯血地球人,似乎还见证过人类的进化和朝代的更迭……说不定已经是化石级别了吧。” “怎么会有这种人存在啊!”浦饭幽助下巴都要被惊掉了。 虽然对手已经横跨魔界和人界,但这种敌人他听都没听说过啊。 “这已经不能用‘老’来形容了吧!?” “真失礼,我只是正值壮年的中年而已。” 某人拒绝这种失礼的说法,一口否定。 “那你的中年也太久了吧!论世纪算的么?” 面对浦饭幽助的吐槽,藏马少见的附和了一句。 “说不定是按照地质年代算的吧。” 只是作为妖怪,却说出这种人类科学的词语怎么听都觉得充满了违和。 “无意义的闲聊就到此为止吧。” 伽卡菲斯不再理会面前的两人,而是偏过头直直看向窗户——准确说是看向站在窗户后面的川平麻友。 “游戏时间也该结束了吧?” 那是对我说的。 我十分清楚的意识到这一点。 虽然我们之间隔着两层楼的距离还有一扇窗户,但他的声音却像是贴着我的耳朵一样响起。 “虽然我不介意我可爱的女儿再调皮一点,但耽误了正事就不好了。” 几乎是下一秒,他就出现在了我的身后。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进来的,但他确实就这样突然站在了我身后。 面前的窗户没有破碎,房间里也没有破掉的地方,就像是凭空出现一般。 “别靠近她。”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行踪,那自然也没有了要隐藏火焰力量的理由。 沢田纲吉再次点燃了死气之炎,挡在我跟继父之间同他对峙。 “勇气可嘉。” 伽卡菲斯笑了一下,他看着面前盯着巨大压力同自己对峙的少年,伤脑筋似的歪了下头。 “要是你死在这里,另一个世界的我恐怕会很为难吧。” 他这样说着,却还是抬起手来,“不过你要是继续这样阻拦下去,那么杀了你也是没办法的事对吧?” 电光火石之间,满身戒备的少年就这样向着侧边飞了出去。 就如同不久之前在街道上那样。 少年直直的撞到墙壁上,接着在墙壁坍塌之后又向后飞了一段距离才落到地上。但这次他只停顿了片刻就再次爬了起来。 “提前用披风挡住了么?到是不错的反应。” “但就像是我之前说过的,只是这种程度的话,除了白白送死之外不会有第二个结局。” “那可未必。” “五条老师!?” 虽然想象不到五条老师被干掉的样子,但这个时候听到他平稳的声音,我还是松了口气的。 “小麻友在担心我么?” 摘了眼罩的五条老师转头,漂亮的眼睛对我做了个wink。 “真让人高兴啊。” ——这个时候还能这样说,看来是真没事。 “你再这样下去,就不是让人担心,而是目送你入土了吧。” 妖狐模样的南野秀一也跟浦饭先生一起回来了。 他们身上都有交战留下的痕迹,但看着都不严重。神态也都还算平静,这让我也平静了许多。 这样看来,应该还没有糟糕到极致吧。 然而就在我这样想的时候,空气突然变了。 原本应该不被人察觉到的空气,突然变得沉重起来。 不仅身体变得沉重,就连呼吸都跟着困难了起来。 我用力的吸着气,却只能吸到一点点——感觉还不如平时的一半。这就是那些我看不到的力量造成的么? 原来南野和五条老师他们,一直在面临这样恐怖的压力么?这么看来,感应不到那些力量,其实还是一种幸运了。 终于我再也没办法维持站姿,身体当场一软。 要不是五条老师眼疾手快捞了我一把,我恐怕要毫无形象的趴在地上了。 但就算这样,情况也没有变好。 “川平!” 一旁的南野似乎想做点什么,但他也同样行动困难。 那些相应召唤出现的妖植也被走向我的继父轻描淡写的撕碎。 “游戏时间到此结束。” 他说着,对我伸出手了手。 那一瞬间,我感觉身体一凉,就连时间都好像在这一刻暂停了。 但是。 “砰!” “砰砰!” 突然的烟雾伴随着像是什么炸开一样的声音响起。 接着我就觉得扶着我的那只手好像产生了变化。 第九十一章 虽然仍然是很有力能感觉到肌肉的手臂,但是总觉得有点…… “啊,来了来了,这次对了。” 身后响起了五条老师的声音,随着厌恶散去,我也看到了五条老师的□□的…… 赤、□□的?? 我终于知道那变化是什么了。 这个扶着我的五条老师,他!没穿衣服啊! 不,准确的说是没有穿上衣,裤子倒还是好好地。 可能是因为我的视线太刺人了,五条老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 “啊,原来是上衣没了啊——就反复跳跃时间来说,已经是非常轻微的损失了呢。” “话说回来,麻友你怎么变得这么小了?这样一来不就只能叫你‘小麻友’了么。” “男人太自来熟可是会被女性方案的。” 另外一个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声音传来,穿着高中制服的南野秀一挥开烟雾,冷漠的盯着我身后的五条老师。 “那得看是谁。” 五条老师说的那么理所当然,然而配上他那张脸,却没办法说他是‘大言不惭’。 可恶,脸好就是能为所欲为。 跟冲击性的五条老师相比,高中时的南野秀一就正常多了,只是头发短了点。 ……嗯? “南野,你的头发?” 我看着南野秀一背后像是被人斜着切了一刀的头发——那怎么看都不像是艺术造型,而是意外被切断了的样子。 考虑到背后的头发距离脖子的距离,真的差点就要变成恐怖故事了。 “啊。”他似乎才注意到这件事。 “小问题,不用在意。” 一个丢了上衣,一个被切掉一段头发,这真的是小问题么? 当然更重要的是。 “你们怎么在这里?” 这两个人明明就是我在回到数年前的涉谷时见过的那两个人。 “同时代的都赢不了,为什么会觉得过去的就可以赢呢?” 同我的震惊相比,继父就显得平静多了。 或者应该说,不管发生了什么在他看来都是不值得惊讶的事情。 到是浦饭幽助吓得指着南野秀一大叫: “你怎么还返老还童了!?” 不管是藏马还是南野秀一的样子,都不应该是高中生啊? “你不会用什么奇怪的药出现副作用了吧!” “无关紧要的事晚些再说。”高中生模样的南野秀一没有理会自己同伴的怪叫,他只是盯着面前的男人,平静的伸出手来。 “请把白兰交给我们。” “哦?” “我们会负责把他带回到当年的涉谷,从开始的地方去填补,所以请不要再强迫川平了。” 南野秀一说话的时候,视线瞟向旁边小孩子外貌的川平麻友。 视线中并没有惊讶,就好像他早就知道会有这个结果一样。 “确实,不经过后续的分歧而在初始点修缮会更好。”继父赞同的点了下头,可还没等我们松口气,他就继续开口道,“但很遗憾那是不可能的。” “你们是通过十年火箭炮过来的吧?先声明那本身就是一种非常不稳定的传送装置。 光是将你们平安送到就已经是极限了,更不要说是维持——它完全没有其他控制机能吧?只能单向的把人送去,却不能控制什么时候送、也不能控制地点和时间。” 说话的时候他看向了沢田纲吉。 对于十年火箭炮的事,他是在场人中最有发言权的一个。 “那、那是……” 少年有心想替十年火箭炮说几句好话,只是想到过去一次次的经历,他是在说不出那是一个‘安全可靠稳定的工具’。 它唯一一次发挥作用还是在他们被送到十年后对战白兰的时候。 但中间也是经历了种种事情,再加上多方配合才把人固定在未来的。 而这个时代虽然是未来,但显然因为经历不同而没有开展类似的研究,要从现在开始重头研究,说起来也不太现实。 “但是!”他突然抓住了一个盲点。 “他们是从过去来的吧?那只要他们把东西带走,就可以顺利回到过去的那个时间点了吧?” 就像他们一样,只要出发的时间地点是固定的,那么只要等十年火箭炮的效果过去,不就自然的结束回去了么? “前提是,无论过去还是未来,都有且只有一个的情况下。” 伽卡菲斯看着沢田纲吉,就像看一个不懂事的幼儿。他并没有斥责他,只是微微转动眼珠,将视线投向两个来自过去的‘客人’。 “你不妨问问他们,究竟经过多少次尝试才到达的这里。” 沢田纲吉则是一脸迷茫,他不太能理解男人的话。 十年火箭炮不就是直线的去到未来么?难道还有不同的么? 实不相瞒我也不太明白。 但在经历过那个跟我记忆中完全不同的‘涉谷’之后,我似乎也能猜到些什么。 “没什么,区区十次还难不倒我。” 我身后的五条老师回答的非常干脆,完全没有一点在意的样子。 “再怎么也不会比强迫女孩子去牺牲更糟糕了吧。”哪怕经历了一个不小心就要丢掉身体某个部位的危险操作,五条悟仍然显得格外自信。 尽管他和那个妖狐是通过十年火箭炮的原理进行时间跨越的,但实际情况却比彭格列的人使用它时危险得多。 因为白兰被带走而险些破碎的世界虽然因为那个时代的伽卡菲斯的努力而勉强固定了下来。 但却仍然像是摇摇欲坠的高塔,再加上多重不稳定性的存在,使得它并没有向着一个笔直的未来进行,而是充满了各种不确定性。 没有人能确定接下来将会走向怎样的未来。 而这种前提下进行本就不稳定的时间跳跃,遇到危险也是显而易见的事了。 但在过去的伽卡菲斯处得知了真相而参与进来的人们来说,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正如他们所说的,他们还没有弱到会因为‘只牺牲了一个女孩儿世界就和平了’这种事感到欣喜。 哪怕不是发生在自己朋友身上,他们都不会为此高兴。更不要说当事人还是自己的熟人了。 区区几次可能会死的试错而已,哪怕扩大到几十次上百次又怎么样呢? “但我不可能把世界的安危交给这种赌博一样的方案。” 伽卡菲斯手中曾经名为‘白兰’的结晶体散发着浅浅的荧光。 如果不是亲自经历,实在很难相信这么一个还没巴掌大的结晶就是决定世界安危的‘关键’。 “更何况。” 他手中的结晶突然违反重力的向上浮起转动。 “这个曾经是‘白兰’的火焰块本身就携带着相当不稳定的力量,轻举妄动的话,搞不好你们都会在时间跳跃的同时一并湮灭。” “啰嗦了这么多,结果就是你不准备把它交出来咯。” 五条老师放开我走到了我前面,然后举起手臂像是做伸展运动一样拉伸了自己的手臂和上身。 “何必这么麻烦呢?” 他露出肆意的笑容。 “正好这段时间一直忙着矫正方向身体都要变的僵硬了。” 他的身影消失在了原地,再次出现时,几乎和继父贴到了一起。 “领域么?这种没用的东西你还要重复多少……”!? 继父的表情变了。 ——我的表情也变了。 因为我看到了另外一个继父。 准确说,是从一株植物里‘长’出来的继父。 难以判定周围环境的空间中长着一株粗壮的植株,而植物向外延伸,本应是花或者果实的地方,此时却出现了继父的半截身体。 “既然常规办法无法解决,那就让你自己来解决你。”五条老师看起来十分开心,“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大概不会觉得惊喜吧。” 植物中长出来的继父推了推自己同样又植物组成的眼镜。 “至少我不觉得像这样看着另一个自己是值得高兴地事。” “继父?” 我小声叫到。 “啊,麻友。” 他拧过整个身躯看着我笑了一下,明明是这种怪异又紧张的状态,他却表现得就像普通的出了个门然后回来打招呼那样平常。 “你看起来过的还不错,是不是有了难忘的回忆呢?” “不错个鬼啊。你看看我现在的样子!” 说到这个我就是一肚子的牢骚——如果不是在有涉谷那件事,我也不会变成这幅连自己外出都困难的模样啊。 “你们到底对我做了什么啊!” 不管是继父、还是那个用火箭炮的家伙,全都是自说自话,任性妄为的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这不是挺好的么?说起来当年见到你的时候也就跟现在差不多……” “很抱歉打断你们感人的父女重逢,但现在姑且不是感情时间,还请先办正事吧。” 维持着植株存在的南野打断了继父跟我的对话。 “啊,确实是这样。” 植物的继父拧回身体看向未来的自己。 “把那东西交给我吧。” 他对着未来的自己伸出手。 “比起已经开始崩溃的未来进行修复,我认为还是从最开始的时候让事情恢复到‘不曾发生’会更好。” 是的,来自过去的伽卡菲斯之所以答应下这么复杂危险的事情,并且还亲自提供帮助,利用妖狐藏马的魔植制作出这样一个分身。 除了那一丝丝的父女之情外,更多的还是出于对结果的判断。 他认为比起交给未来的自己去修复已经出现崩溃迹象,无法确定究竟掺入多少未知之物的世界,还是从刚刚出现问题的时候修复会更加安全可靠。 至少在那个时候,大多数的问题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那么中间可能产生的问题呢?” 出于当下时间的继父冷漠的看着来自过去的自己,“我不可能认同一个将结果交付给‘可能性’的敷衍方案。” “不,我敢肯定我的方案比你准备做的要安全可靠的多。” “就凭你一个利用妖植寄生能力制造出来的分身?” “毕竟本体还要在涉谷控制锚点,再加上同一个时空无法存在两个完全相同的个体,我也很无奈。” 古怪的空间里,来自不同时间的继父正在唇枪舌战,谁都不肯退步。 我的脑海中却是浮现了到从涉谷之后的一系列遭遇,从莫名其妙就站在街道上被怪异的东西追捕,到遇到南野秀一时的庆幸。 再到不知何时才能返回,以及不知道明天还会遇到什么糟糕事情时的绝望。 一幕又一幕的画面不断闪过。中间经历的惊慌、恐惧还有委屈终于在我体内汇合,燃烧成了一股无名怒火。 这燃烧在身体里的火焰驱使着我站起来,走到两人中间。 接着我举起了双手,像是要打死蚊子那样对着两人的脸狠狠挥了下去。 “啪!” 第九十二章 ——老实说,这一下打下去,他们疼不疼我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自己的手就像是打在了石头上一样疼。 除了疼之外,还火辣辣的——大概是肿了。 但就算这样,我也不后悔。 甚至还有点终于能舒一口气的快感。 没错,就该这样。 就算死也要先除了这口恶气。 凭什么我连个发声的机会都没有,就得被人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麻友,我现在这个状态,你打我只会自己疼哦。” 虽然被人删了巴掌,但完全看不出愤怒迹象的植物人继父开口。 “那是谁害的啊!而且根本不疼。”这种时候输人不输阵,怎么也不能说自己疼啊。 我翻了个白眼,然后才继续说了下去: “能不能不要这么自说自话啊!” 我甩着火辣辣开始肿起来的双手看着两个因为被我殴打而偏了脸的继父。 “就算要我当那个什么粘合剂,也得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好歹也是十多年的父女关系了,总不能连句解释都没有啊。 “还有给大家添的麻烦,给我好好反省道歉啊!” “哪儿有人上来不讲理就打人的?你们真的是现代社会的文明人么!?” 我火冒三丈,声音也跟着高了八度。 ——反正最坏不过是死,就算死,我也得先教训了这两个家伙再说。 想通了这点之后,我更加无所畏惧了,甚至找回了几年前训那个本应该去给里香开家长会却不见了踪影,最后让里香孤零零一个人回来的男人时的感觉。 “所以回答呢?” 植物人继父:“……” 追了我八条街的本地继父:“……” “回答呢?” 场面一度寂静到呼吸的声音都清晰可见。过了几秒之后,植物人继父先开口了。 “抱歉。” 虽然他既没有说明是为什么事,也没有说是对谁,但好歹是道了歉了。 接着我又看向那个追了我八条街的继父。 这个才是真正罪孽深重,罪大恶极的那一个。 不仅莫名其妙的消失,好不容易出现又要抓我——还打伤我的朋友。 就算是陌生人都不能饶恕,更何况他还是我继父。 “你呢?” 我插着腰厉声催促。 继父看起来还想要再挣扎什么——或者是他觉得自己站在大意一方无需道歉。 那傲慢的样子看的我更火大了。 我抬起手。 “别用手打。” 南野秀一适时来到我身边,将什么放到了我手里,我定睛一看,发现那是一个除了把手之外扁扁的,看起来像是仙人掌一样的植物。上面凸起的硬刺看起来就很疼。 他认真道:“打的手疼不划算。” 我握着这个怎么看都不像是自然生长出来的仙人掌拍子一陷入了沉思。 这一下拍下去,被打中的地方怕不是要成筛子了吧。还是往外漏血的那种。 虽然继父很可恶,但似乎罪不至此…… 不,不对,现在不是心软的时候。 我握着这个拍子站到了本地继父面前。 “或者用这个也可以哦。” 一旁的植物人继父‘啪’的一下拽下了自己的左手臂递给我。 脱离他身体的‘手臂’被不知哪里冒出来的火焰点燃,一阵燃烧之后变成了像是植物大战僵尸里大嘴花一样的东西。 粗壮的紫色茎秆上原本应该是拳头的地方化作一个巨大的,带着尖牙利齿的大嘴。 但跟游戏里不一样的是,花苞的周围也长满了尖锐的凸起(我不知道该不该说那是刺),让它看起来像个长了嘴巴的流星锤。 “不管是扇还是砸,都可以哦。” 植物人继父好心解释道。 我看着面前的本土继父:“好了,你还有什么想说的么?” “抱歉。” 他干巴巴的开口——当然脸上仍然完全看不出一点愧疚之意就是了。 更像是面对小孩子无理取闹时的敷衍。 我当然也没指望他真的就这样意识到自己的问题然后放弃。 再菜的反派也不会因为三两句话就醒悟的吧? 如果真的随便三言两语就能让他放弃,那当初就不会开始了。 但不管怎么说,现在好歹能好好对话了。 “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两个继父就这样当着我的面对视了几秒,然后还是那个字面意义上植物人状态的继父先开口了。 “麻友你其实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这我知道。” 哪怕之前不知道,听了这么多也一清二楚了。 “你和你母亲原本所在的世界似乎发生了什么意外将你们排斥了出来。再之后她就一直带着你在不同的世界流浪,直到到了这里才意外的稳定了下来。” 这就是我不知道的部分了。 “但是其实你们并没有真正被这个世界接纳,成为世界的一部分,只是被接受、允许持续待在这里。”继父看起来好像想举个例子却没能准确说出来。 到是刚刚还跃跃欲试想要战一场的五条老师举手: “就像是这个世界是房子的话,她不是买了房的房主,而是住在这里的租客?” “也不是不能这样理解。” 属于这个时代的继父勉强认可了这个说法。 “好,理论上的问题我明白了,那为什么一定是我呢?” “因为你既不属于这里,却又被这个世界接纳的这个特性。就刚好可以作为‘锚点’将因为被外力破坏了的世界跟其他不同的世界区分开来,只将可以融合到一起的世界的碎片聚合到一起。” “本世界的东西若是像白兰那样粗暴的分离出去,就会出现像现在这样被打破。但若是将完全不同的其他世界的碎片吸纳进来,也会同样因为力量不同而导致世界的崩溃—— 因此只有你才能作为这个锚点,像恰到好处的粘合剂一样将世界重新聚集起来。” “世界必须是一个完整的整体,不管是被剥离还是被侵入,都会导致世界出现问题。 你们遇到的一切‘怪异之处’也都是因此产生的。现在还不明显,继续下去的话,就算真的出现像是哥O拉之类的怪物,或者史前神明一样的存在也不奇怪。” 听了他的话,人们露出各异的表情。 南野秀一本身就不是人类,接受度算是最高的。但就算这样,也不代表他回想遇到那些只应存在于传说中的神怪。 但是对少年的沢田纲吉来说,就无疑是天方夜谭了。 “等下,世界上难道真的有神明么?” “有妖怪,为什么不能有神明?再说了,究竟是‘妖怪’还是‘神明’又是谁定的呢?”继父十分平淡的回道。 “那具体我要做什么呢?”我突然的问题吸引了人们的注意力,看五条老师都挑眉了,我赶紧又补充了一句。 “当然我没说我要就这么牺牲自己,只是作为当事人,我认为我有知道真相的权利。” “你会被放到特质的装置里,藉由火焰的力量成为‘概念’,不存在意识,也不存在生死。” 植物人继父开口解释道。 “这并不是什么温柔的事情,但为了世界,这种程度的牺牲也是没办法的。” “怎么听起来像是你做过似的。”我小声嘀咕道。 五条悟&南野秀一:“……” 其实确实是做过,但这个时候还是不要提了。 另外的继父就没这么客气了。 “所以说到底你跟我做的都是一样的事情,那又何必大费周章呢?” “比起冒险,当然应该选择百分百会成功的方案。” “但麻友明显不愿意吧。” 植物人继父瞥了未来的自己一眼。 “这种情况下,就算你不一定输,也不一定能得偿所愿吧。” 他说话的时候,视线在周围众人身上环视而过。 无论是五条悟、南野秀一还是浦饭幽助,在场的人都是当世数一数二的强者。 更不要说还有个来自其他世界的沢田纲吉。 真要让他们发挥全力展开关系网,就算是自己恐怕也会不好过。 尤其还涉及到‘基石’的七的三次方的时候。 不过老实说,他也没想到自己这个女儿的关系网竟然能扩大到这种程度就是了。 明明不是那种善于交际的性格。 我自然能察觉到植物人继父这毫无掩饰的视线。 ——总觉得这个眼神是在表达什么奇怪的看法,但他没有说出来,我就没有证据。 然而我的继父毕竟不是那么容易说服的人,他只是冷哼一声。 “弱者有什么资格发言?” 那傲慢的语气,听的我血压都上去了。 “那你不要让弱者帮忙自己顶上去啊!” “噗。” 植物人继父一不留神就笑了出来。 “别笑了,你有什么办法就赶紧清楚明了的都说出来,别只说半截让人猜来猜去了。” “我的方法就是把白兰带回去,从开始解决问题——当然,传送中间可能产生的各种问题也基本都考虑到了,大概有99.9%的稳定性吧。” 他说的十分坦然。 “世上本来也没什么百分百一定成功的事情。” “传送方法?” “那边的彭格列已经建立了稳定的单向通道。” “那么白兰的传送问题呢?” “啊,这个我可以来。”光着上半身的五条老师举起手。 “利用五条家的六眼可以进行原子层面的操作的特性进行干涉,然后再融合进妖植,就可以以特定的固体状态进行传输了。” 他说着拍了拍自己植物的身体。 “就像这样。”植物人继父说着看向了未来的自己,“有我这个成功案例,应该足以证明它的安全性了吧?” “看来你们是有备而来啊。” 另外的继父冷哼一声后退了半步。 他撩了撩头发,露出一个我从没见过的邪肆狂妄的笑容。 “既然已经准备到了这个程度,那就用实力来证明你们足以做到吧。” 他没有反对,只是提出了一个对他们来说十分熟悉也公平的解决方案。 若是双方都不能说服彼此的时候,就战斗吧。 用战斗证明自己有足以压倒对方的力量,去决定结局。 他说话间,我突然感觉身体一轻。整个人就像被什么托起来一样轻飘飘地向后飞去。 接着我的视野一花,就出现在了先前停留的房子里。 完好无损的窗户,还有被沢田纲吉撞破的墙壁都还是之前的样子。窗外,街上那个像是被陨石砸过的巨大坑洞也还在原处。 只是除了我之外,其他人都不见了踪影。 关于那一天的记忆,最后停留在了看到了像是太阳一样刺目的光芒处。 刺目到让人失去视野的光芒将我笼罩,之后我就失去了全部的意识。 再睁开眼睛,就是数天之后了。 第九十三章 半梦半醒间,我仿佛看到了一个星球亿万年的进程。 从冰封荒芜到枝繁叶茂,再到各式各样的生命开始奔腾于其中。 ——感觉就像是在看科教片,但却比科教片精彩不知道多少倍——至少科教片里不会出现类似妖魔鬼怪的生物。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还莫名的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成就感。 漫长而壮阔的画卷缓缓落幕,我的视野也随之重新归于黑暗,眼皮变得无比沉重,我顺从的闭上了眼睛,然后在那就算闭上了眼睛也能隐隐感觉到细微光芒中失去了意识。 那是什么呢? 一定是某种无比美好又温柔的存在吧。 等数天后我醒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不只是继父的事情,属于这个时间段的五条老师和南野也都安全无恙的回归了。 从世界依旧和平没有出现怪兽也没有崩溃来看,问题应该是得到了妥善的解决吧。 我抱着扑到我怀里哭起来的里香,好一阵子没回过神来。 少女滚烫的眼泪渗入衣料,落到我的皮肤上。 她没有哭出声,但这样无声的落泪反而更让我心疼。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里香哭成这样。 无论是生病的时候,还是受了委屈——甚至于继父忘了她的家长会,她自己一个人孤零零踏着月色回家那次都没有像这样哭过。 我这才恍惚的意识到。 在我承受压力不知所措的这段时间,她应该也一样承受了很多压力和恐惧吧。 我作为成年人都因这接连不断的意外和变故陷入了迷茫,还是孩子的她应该只会有过之而不及。 “对不起。” 我只能抱着她,一遍遍的道歉。 “对不起,都没有注意到其实你也很害怕。” “但现在没事了,一切都结束了,接下来只会变得更好。” 我轻轻抚摸着里香的头发,感受着她用像是要陷入皮肤跟我融为一体的力量抓着我的背的手指。 里香没有说话,我也明白,像这样的口头安慰很难给她带来安全感。 所以我只是紧紧的抱着她,跟她一起落泪。其实我并不难受,但眼泪就是停不下来。 一直到她哭到睡着,我的眼睛也肿的像是被人打了,睁都睁不开为止。 我们就这样抱着哭了很久,最后就这样歪七扭八的搂着睡着了。 第二天再醒来的时候,床上就只有我一个了。 也对,以里香的自尊心,会抱着我哭的歇斯底里已经是极限了。当然不可能等第二天用红肿的眼睛跟我面对面…… 我捂着自己像是被人打过一样肿痛的眼睛躺在床上,突然就笑了起来。 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笑什么。 但是…… 真好啊,一切都没有变,一切都还是正常的样子。 尽管我还没有回到原本的年龄,但没有莫名被人抓去当锚点然后不明不白的消失。这点变动……也不是不能接受了。 虽说我完全不想再经历一次中考高考就是了。 不过这是人类可以通过正常手段解决的事情,所以问题不大。 嗯……大概不大。 后来我才从熟悉的五条老师和南野那里得知,在另一个时空中,等我离开涉谷之后,那边的五条老师跟南野也跟继父打了一架。 因为是在已经被异化的空间里不用担心会影响现实世界,所以打的相当凶残。 主要原因是那边的继父已经将我做成了‘锚点’,固定在了那里。(难怪他说的那么流畅,果然是做过了) 次要原因就不用提了,猜也知道是因为看他不爽之类的吧。 毕竟南野先不说,五条老师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吃亏让自己受委屈的类型。 不过也拜此所赐,让那个时代的继父认可了他们的力量,从而得到了把白兰带回过去的这个计划。 按照继父本来的计划,似乎就是等把白兰带回来之后就简单粗暴的带着我一起填进去来着。 我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不过我们过去的时候,已经是一切准备就绪的状态了——就连我和五条老师的工作也都已经安排好了。” 南野秀一边回忆边说道。 他们回去到过去的时候,那个曾经是密鲁菲奥雷基地的地方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像是孵化器一样结构。 无数管道线路从四面八方联向位于中间的两个装置。 而其中一个装置里,就躺着那个时代的川平麻友。 少女无知无觉得被钢铁装置包裹,被不知名的液体浸没。 而另外一个空着的装置。 “那是留给白兰的。等他回来就会被放置进去,重新成为世界的一部分。” 正在那边鼓捣着什么的婴儿体型的男人一边说一边抱怨着。 “真是,整天就知道给人添麻烦。” “很抱歉给你们添了麻烦,但还请协助我们,除了是为了这个世界,也是为了保护那位小姐。越早结束,对她的影响就越小。” 西装婴儿对着他们行了一礼,然后南野秀一就和五条悟一起,在他的安排下开始为迎接白兰的回归进行准备工作。 因为在回归的一瞬间,他们就会跟去到未来自己本来时间的‘自己’交换。 所以他们必须维持到最后那千万分之一秒才能保证稳固。老实说,这真是前所未有过的精细挑战。 没有过测试就这么硬来属实属于难为人的行径,但机会只有一次,所以他们必须竭尽全力去让他成功。 毕竟那是来自过去的自己,豁出一切,失败了数十次之后才终于得来的,千万分之一的机会。 “所以其实过去的南野和五条老师,失败了很多次是么?” “嗯。因为世界的不稳定性,他们每一次跳跃都是在赌,没有人知道这次会去哪儿,也不知道到底要尝试多少次才能走到对应的未来。” 就如同先前继父说的那样,因为世界不在稳定,十年火箭炮也不再向以前那样是通往某一固定结果的稳定道具。 每一次的穿越,都是一次极为危险的未知冒险。 如果不是两个乘客足够强大也各有应对手段,恐怕不等他们来到这个时间,就已经彻底消失在错乱的时空中了。 作为普通人,我无法想象他们究竟会遇到怎样的世界和困难。但危险程度却是稍微想一下就能明了的。 “南野?” “什么” 坐在我旁边削苹果的青年抬头看过来。 他的手很巧,小刀在他手里就像是他身体的一部分一样灵巧的转动着。 刷刷几下,日本探病最出名的特产‘苹果兔子’就这么出现在他手中的盘子里。 “谢谢。” 我挪动身体,面对他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虽然说是大恩不言谢,但我觉得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我都应该把这一声‘谢谢’说出来。 红发青年愣了一下,然后才笑着摇了摇头。 “不是需要道谢的事情。” 或许从结果来看,川平是被帮助了的受益人。但事情的初衷肯定不仅仅只是为了救助一名少女。 南野秀一清楚自己的本性。 他从开始就不是川平想象的那种好人,他是妖怪,妖怪的自私任性同样也在体现在他身上。 “不……” “藏马说的没错哦。” 就在我要反驳的时候,五条老师的脸突然出现在窗外。 ——这可是二楼!? 我差点跳起来。 就算知道五条老师其实是少年漫规格的强者,但这样二楼的窗外突然出现一个人头还是很恐怖的画面。 “嗨。” 他熟练地打开窗户从外面翻了进来,这熟练程度一看就知道过去没少这么做过。 “呀,小麻友精神很好嘛。” 他自来熟的拖过椅子坐到了我床边,然后伸出手一点不见外的捏了一只苹果兔子啃了起来。 我清了清嗓子,认真得道:“托你的福。” 这次我说的非常诚恳,毕竟没有五条老师的努力,我可能……不,我这次恐怕真的就完蛋了。 “你哪里还难受么?” 他伸出手贴了下我的额头。 “我只是认真的想道谢而已啊。” “我还以为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呢。”五条老师夸张的摆出松了口气的样子。 我时常因为太过正常而无法理解浮夸的人到底是真心实意还是在表演.jpg 五条老师给我带来了另一个好消息。 那就是我现在的样子并不会一直维持下去。 ——据说我之所以变小而没能以正常的成年人的姿态回来,主要还是因为过去发生的事情。 哪怕不处于一个时空,但作为当事人,我的状态还是跟它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总之大概就是那么回事。 因为原理听起来像是天书一样太复杂,我只听了一点就放弃了。 毕竟不管是咒术还是死气之炎什么的,对我这个并不具备相应力量的人来说还是太难理解了。 “总之,变回来也就是这两天的事了,对吧?” 我选择直接听总结。 “对,虽然可能会有些许于波,不过并不会对你接下来的人生造成永久性的影响。” 好耶!不用再去上一次学了! 我大喜。 “不过在我这次来主要还是有别的事。” 五条老师清了下嗓子。 “小麻友有想过今后的事情么?” 第九十四章 “今后?什么今后?”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是小麻友以后准备怎么办?” 五条老师好心的补充了一句。 “有没有想过要做什么、或者换换环境之类的?” “应该没什么……变化吧。” 可能是因为过去轻飘飘没有着落的漂泊经历,再加上有个飘荡的海草一样的继父,我一直都是那中不喜欢有变动的人。 不管是工作还是学习,还是居住的环境,都是能不变就不变最好。 我觉得比起拥抱变化,还是在熟悉的环境中度过每一天更让人安心。 ——直到现在我都还是这么想的。 但是。 我看了看五条老师重新蒙上眼罩的脸,又看了看还在旁边的南野秀一,最后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经历了这么多,已经逐渐习惯这个新世界、并且知道世界的另一面的现在,再说‘像过去一样’好像也有点……矫情? 毕竟身边的朋友一个是会用咒术的咒术师,另一个干脆就是妖魔出身…… 这个前提下我怎么也没法再信誓旦旦的说‘这世界上根本没有妖魔鬼怪你们不要迷信’这句话了。 “也难怪啦,竟是些颠覆科学的事情。” 面对我的迟疑,五条老师撑着下巴表示理解。 “颠覆是有点……但其实也没那么颠覆吧。”我犹豫的组织了一下语言,“科学还是要信的,不然多对不起自己之前这十几年付出的心血啊。” 五条老师看起来稍微有些惊讶。 “小麻友对科学的信仰还真是坚定呢。” “倒也不是。” 我觉得那不能称作是‘信仰’,并不是那么伟大的情感。 “主要还是觉得不能辜负了自己当年为了数学脱的发、还有为了报告熬的夜。” 说话间我看了眼身旁的南野秀一,这个不仅有着就人类而言十分出众的外表,内在也十分优秀的男人。 我觉得他应该能理解我的意思——就算他是妖魔出身,但当年我们可是坐在一个教室里学习的。 作业、考试什么的也都是一样的做,最多是南野是高材生,不像我们这些普通人那样天天都在抓耳挠腮。 还有大学考试还有和毕业论文。 ——这就有点涉及五条老师的知识盲区了。 毕竟他读的高专,数理化之类的教学反而是副科。今后也无需为大学文凭和教师资格证之类的烦恼。 所以他也好,他的学生也好,乃至于已经分道扬镳的挚友夏油杰也好。 其实都没有正经经历过入学考试和大学生活。 虽然明面上他们还是有毕业证的啦。 是的,虽然五条悟是正经的老师,但他也正经的没有教师从业资格。 毕竟咒灵又不会看资格证下菜。他们指导学生的也不是那些常规的知识道德之类的内容。 当然,五条悟是绝对不会产生‘我竟然不如一个妖魔’这中想法的。他只是饶有兴趣的看着南野秀一。 比起本是人类的咒术师学习人类科学,当然是‘妖怪学习人类科学’更令人震惊一点。 从这个角度来看,那还真是十分新奇了。 真是想不到啊,那个鼎鼎大名的‘妖狐藏马’……啧啧啧。 “对吧。” 我的声音打破了这怪异的暗潮汹涌。 “嗯,我明白。” 南野秀一点了下头。 “所以呢,小麻友你怎么想?要不要试着做一些比较特别的工作?反正你现在这个样子也没法作为正常的成年人工作生活,要不要趁着这个机会缓缓心情?” ——那是转换心情的事情么? 怎么想跟鬼怪相关的工作,都不是能让人心情愉悦的活吧。 “试试嘛!” 五条老师还在劝说。 “虽然麻友身上没有咒力,但是因为你本身存在的特殊性,在一定情况下是可以直接接触到咒灵或者并且进行(物理)攻击的,甚至可以说对某些特定的鬼怪来说就像是克星一样呢。” 他摸着下巴,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就笑了出来。 “暂时还是”算了。 “哪怕不作为主业,当个兼职赚赚外快不也很好么?咒术师们的薪酬还是很客观的哦。” “我考虑一下。” 我本想一口否定。 但是…… 他给的实在是太多了.jpg 虽然说小孩子的样子不会长久维持下去,但只要维持一天,我就一天没办法工作。 没办法工作就没有收入,这对一个没有长辈同时还有孩子要养的家庭来说可以是灭顶之灾了。 “川平并不是咒术师,也没有义务去承担咒术师的工作。” 南野秀一打断了五条悟进一步的引诱。 “仅仅是特殊的体质,可不是让人赌上性命的理由。” 他的语气里埋着丝丝杀气。 显然不能接受对方只因为这样单薄可笑的理由就把人放到危机四伏,随时可能会丢掉生命的环境里。 “那个我当然知道啦,所以我只是建议趁着这段时间稍微试一试——就当挣个外快,顺便体验一下生活嘛。”五条悟摆了摆手,“会好好保护小麻友的安全的啦。” “难得有这个机会,干脆见识一下过往不曾见过的风景,不是很好么?” 倒也不是那么想见识未知的风景啦。 我捏了捏自己的手指。 但五条老师说的也有道理,我确实应该考虑一下收益的事情。 还有那些妖魔鬼怪之类的。 我现在已经成为其中的一份子了,就不该自欺欺人觉得跟自己无关。 总得先了解了才能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嘛。 谁知道今后还会面临什么意外呢? 再加上里香的事情。 我想到一开始乙骨忧太找上门时说的话了。 “里香继续在这里的话,会有危险。” 当时的我觉得他是邪教的骗子,但结合一下现在的情况来看,搞不好里香是真的继承了继父的力量,是类似魔法少女之类的存在。 “那个,里香是不是……其实不是普通人来着。” 我小声问道。 “嗯。” 南野秀一点了下头。 五条老师也紧随其后开口:“那孩子的情况,就算是在咒术师里也是很特殊的——说不定还要问问某位‘海产大亨’呢。” “怎么还跟沢田先生有关?” 我惊讶的抬起头? “没办法,毕竟他跟你继父一样,都是死气之炎的使用者嘛。” ——实不相瞒,我至今仍然不知道那个所谓的‘死气之炎’到底是个什么力量。 总觉得像是魔法,但听他们讨论时透出的只言片语,好像又跟科学有关系。 而我对它最直观的印象就是…… “所以,里香的脑门上也会着火么” 我迟疑的开口。 没错,对死气之炎最直接的感官,就是之前在少年沢田先生脑门上看到的那朵火焰。 我当时还以为自己直面‘人类神秘现象’中的人体自燃了来着。 给我吓得不轻,差点心脏病都要给吓出来。 “那倒不至于。” 南野秀一摇了摇头。 “死气之炎力量的表现方式还挺多的,不都会脑袋上有火……不如说脑袋上明晃晃的顶着火焰的反而是极少数。” 那样招摇的告诉别人‘你看我死气之炎的力量’的表现,也只有身为首领的人才会去做吧。 “这样啊。”听了南野的话,我奇异的松了口气。 “我也觉得那样脑袋上顶着火焰太奇怪了,搞不好就让人误会是要人体自燃呢。” “不过那也是强者的象征哦,你看,只有首领的脑袋上才有,就代表了是最强的证明了吧?比起好看但弱小,还是选择奇怪但强大会好一点吧?” 五条老师的话让我的心又猛地提了起来。 “那、那……好像也……”也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没有特殊力量就算了,一旦有了,果然还是希望能得到第一梯队的强大力量。 “别听他瞎说。” 南野秀一没好气的瞥了一本正经瞎说的白发男人一眼。 “是骗我的么!?” 我刷的一下从床上跳了起来。 “也不全是啦,确实作为首领的沢田纲吉是最强的没错。” 只是死气之炎是否强大跟是不是在脑袋顶上还没有必然联系就是了。 我觉得我脑海中铺满了‘我一拳下去你可能会死.jpg’的那个表情。 “不过我觉得比起考虑里香,最重要的还是小麻友你怎么想。里香是里香,你是你。”五条老师突然收敛起笑容。 “作为姐姐照顾妹妹是很重要啦,但自己的人生还是要以自己出发去考虑才更好吧?” ——老实说,我没想到五条老师会说这么正经的话。 我不由的愣住了。 然而一直都跟五条悟不太对盘的南野秀一这次却罕见的没有一口否决他。 当然。 “我仍然不赞同让川平去做危险的事情,思考的方法有很多,并不只是这一条路。” 他赞成五条悟说的‘应该多考虑自己’的部分,却并不赞同通过接近危险而未知的世界这中方法。 正因为不赞同,所以他才没有跟川平就妖魔一事进行更深入的交流沟通。 就算她早已接触其中。 虽然是完全相反的态度和建议,但我明白这两人都是在以自己的方式为我考虑。 老实说,我其实没法判断‘哪一中’更好。 但他们的心意我还是感激的。 至于决定…… “欢迎哦,川平小姐。” 看着面前自来熟的拿起桌子上的点心就吃的五条悟,还有面前笑眯眯的,因为眼睛细长而给人不怀好意感觉的黑发僧侣。 我第N次开始怀疑自己本着‘实践出真知’的原则决定特地跑来体验一番的决定是否正确了。 真的,没问题么? 第九十五章 其实出门之前我想过很多种可能。 比如去他们说的那个‘咒术高专’参观学习啦,或者被带去咒术师的图书馆看资料查文献从了解基础开始啦。 毕竟一般来说,不管是学新知识技能还是进到新职场,差不多都是这两个流程。 万万没有想到是被带到这个可疑僧侣的地盘来。 等下,是叫星盘教还是盘星教来着? “是盘星教哦。” 我被夏油杰的声音吓得一个机灵。 难道是读心术? “川平小姐还是很好懂的。” 看到我惊讶的样子,夏油杰好心的解释了一句——虽然这个解释好像在说我藏不住事。 “所以呢?特地来找我的目的是什么?” “主要是来玩儿……不是,是带小麻友了解一下。” 五条悟一口一个泡芙,很快就将盒子里的泡芙全都吃光了,他舔了下手上的奶油,开始寻找自己下一个目标。 是从蛋糕开始呢,还是从大福开始呢。 “毕竟烂橘子很烦人啊,反正都是差不多的事情,那跟着高专走还是来你这里不都差不多么。杰这里的委托还更有趣……更贴近生活一点。” 在日本这个充满怪异的地方,跟神秘现象相关的地方是永远不会缺活的。 尤其像是夏油杰这样已经闯出些名声(哪怕不是好名声)的宗教,那更是只要坐在总部等着,就会有活送上门。 面对五条悟这样不正经的解释,夏油杰只是哼笑一声。 “正好有个活,本来是准备给菜菜子美美子去看看的,既然这样那就一起去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就往外走,一点没有拖泥带水的意思。 “不用准备么?” 我看他抬腿就走,一副去门口便利店买杯饮料的架势,下意识的开口问道。 虽然没见过几次正经的仪式,但说到二次元版的话,那我可就太熟悉了。 什么法器神器道具仪式法阵的。 “准备什么?” 他看起来比我更奇怪。 “就是神器符纸什么的?” 夏油杰听完停了一下,接着拍了下我的头语重心长的说道: “JUMP是JUMP,现实是现实。” ——我怀疑他内涵我,但我没有证据。 “要真干什么都要用到神器,日本早就灭亡啦。” 跟上来的五条老师一把把我拎了起来,然后就迈开那让人羡慕嫉妒恨的大长腿几步走了出去。 “道具肯定是有的啦,但我们不需要。” “为什——” 我话说了一半就自己吞了回去。因为我大概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但还是晚了一步,听到我的话,五条老师理所当然的扬头道: “因为我是最强嘛。” ——可恶,又给他装到了。 夏油杰没有理会挚友的话,只是打电话让司机来接我们去事发地点。 那是一辆哪怕是对车没什么兴趣的我,也能感觉到昂贵的豪车。 比起办公用的公车,感觉它更合适出现在某些知名销魂窟会所门口。 过去的路上,夏油杰简单的解释了一下这个委托。 “一户人家买了新房,但从买了房子之后,就一直出现各种怪事。” “凶宅?” “对。” 听到我的猜测,夏油杰赞许的点了点头。 “图便宜找了黑中介,中介隐瞒了这幢房子曾经发生过凶案的事实。结果这家人一住进去就开始出现各种问题。 先是家里的女儿洗澡的时候突然被按进浴缸,要不是女主人听到动静及时把人捞出来,现在恐怕已经没命了。” “接着是女主人,她从自己家的楼梯上被人推了下去,虽然侥幸没有生命危险,但却摔断了腿,男主人稍好点,只是出门的时候差点被从天而降的花盆砸到。 而除了这些意外之外,一家人共同的证言就是他们都曾经在家里看到过人影和猫叫。” “那怎么不去找寺庙……” 我下意识的嘀咕了一句。 大概是惯性思维,我的认知还停留在‘有问题优先找官方机构’上。 正常社会的事情找警察,那这种魔幻的事情,不是应该去找出云大社之类的正规机构么。 五条老师笑了一下: “要是人人都像小麻友这么正派,那我们搞不好早就失业了。” 听起来可能不太好理解,但现实中往往就是这样。 在遇到问题的时候,人们很多时候不会第一时间去找‘正规机构’,而是会试图走偏门去解决。 比如家人被绑架了不找警察而是试图找侦探解决,亦或者是遇到奇怪事情了不去寺庙教堂,而是走街串巷找神婆。 所以比起更正规的高专,夏油杰经营的盘星教处反而有更多来自个人的,危险性不那么大。换言之,就是十分适合当见习现场的委托。 而且因为是有急切需求主动找上门的,这类的委托人大多都好说话且出手大方—— 当然,就算不好说话,他们也有办法让人变得好说话就是了。 最终结果就是,其来钱速度之快,报酬之丰富甚至一度让‘正牌专业机构’都含恨。 毕竟前者是被认为是强者的一方,而弱者不应该对强者提出意见要求。 而后者往往因为‘正规官方’,反而被要求要有服务精神——每当这种时候,总会让人忍不住叹息…… 日本就是这样一个让人难以理解的地方。 五条老师回答我的功夫,夏油杰随手掏出一叠文件翻了两下。 “而根据我们这边的调查,在此之前居住于此,也就是让房子变成‘凶宅’,被丈夫杀害,惨死于家里的那户人家的女主人刚好也养着一只猫。” ——怎么说呢,这剧情我总觉得有点熟悉。 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 “听起来好像是伽O子啊。”五条老师的声音突然响起。 “啊对!就是这个!” 我终于知道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来自哪里了。 “这么理解也不是不行。”夏油杰到是很平静,“本来怪谈异闻这类的东西就很容易被人跟相近的事物联系在一起,所以当成伽O子理解也没关系。” “也就是房子里可能有男人女人还有猫三个鬼?” “是四个,那一家也有孩子——虽然目前被判定为‘失踪’,但过去这么久都没有音信……” 他没有说出那个最坏结果,但我们都能理解他话中的含义。 虽然是临时决定要来的,但当我们到那幢两层高的老式一户建的时候,男主人已经等在门口了。 无论是爬满了绿植,看起来就阴气森森的宅邸,还是面前憔悴又满心恐惧的男主人,都是相当标准的鬼片配置。 ——就算买房压力大,也不能买这种一看就像是鬼片现场的房子啊。 等在门口的男人一见我们就眼睛一亮,扑一样的迎了上来。 “教主大人您来了!” 我看着那个一脸憔悴,汗流浃背却还一脸期待憧,仿佛看到了救星的男人,再看看身边一脸笑眯眯、对这件事并不怎么上心的夏油杰。不禁十分感慨。 果然这年头,果然只有掌握核心科技的才是大爷。 不管是普通人的世界,还是玄学人的世界,这个道理都通用。 “感谢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我、我真是太感动了,呜呜。” 中年男人擦着头上的汗,突然就哭了起来。 教主大人竟然亲自降临,真是太荣幸了,不枉他接到电话就直接从公司跑了出来。 他是临时从公司赶回来的——没错,哪怕家里出了这样的问题,人都还是要工作的。 毕竟不管是搬家还是治疗,都需要花钱。所以越是这种情况,人就越是无法离开工作。 一想到这段时间遭遇的恐怖经历,男人看向夏油杰的眼神就越是憧憬,就仿佛在看着自己的神明。 这种情况下,哪怕对方的同伴是盲人和小孩子的这种怪异组合也被他无视了。 教主大人的同伴,那哪儿是一般人呢?哪怕是个婴儿也绝对不容小觑! 有着‘山田’这个普通姓氏的男人打开门带我们走了进去。 哪怕夏油杰和五条老师的态度都相当冷淡,他也不以为意,还一直小心的陪着笑,说着感谢的话。还时不时主动提起报酬和供奉的事情。 “难怪邪。。教更滋润呢……” 我超小声的嘀咕道。 “我听的到哦。” 夏油杰头也不回的开口。 “啊是!您当然听得到。”误以为是在跟自己说话的男人赶忙又应了几声。 “我们才搬进来没多久,没来得及好好收拾就遇到这种情况……所以现在也没什么东西可以招待您。真是非常抱歉。” 正如男人说的,这个家看起来相当破旧。 虽然基本的东西都有,但都很陈旧,再加上可能是因为新搬进来的原因,整体看起来也乱糟糟的。 “教主大人您看……是、是不是有那个东西呢?” 男人小心翼翼的问道。 “有啊,不仅有,还是整整齐齐的一家人呢。” 回答的人是五条老师。 他抬手在额头上搭了个棚向着二楼的方向看去,似乎看到了什么似的赞叹道。 “好久没见这么整齐的一家了。” 我:? 这还分整齐不整齐的? 于是我也抬头看了过去。但可能因为我没那方面的天分的原因,我只能看到没有采光的二楼楼梯处一片昏暗——确实很有‘好像会突然出现什么东西’的氛围。 但具体的某个东西,就真没有了。 “难道因为是白天所以我才看不到?” 我转头看向五条老师,但当我转过头的时候才发现。原本应该在我身边的五条老师不见了踪影。 不,不仅是五条老师,原本站在我周围的几个人,都不见了。 只留下我一个人站在这略显陈旧的老式住宅里。 嘎吱吱—— 不知哪儿来的风吹过,木质的窗棱发出了□□似的响动。 呼—— 风停了下来,明显能感到冰冷的气息出现,原本什么都看不到的二楼,也出现了像是人类下肢的影子。 第九十六章 我背后一凉。 怎么说呢,电视里看到和亲身经历,果然是完全不同的感觉。 原本只是虚影的存在越来越近,随着它的靠近,他的身型也逐渐变得更加清晰——就好像有了形体一样。 我浑身的肌肉都紧绷了起来。 这感觉就像不久之前,在涉谷遇到那个怪异的鱼缸脑袋怪物时一样。 我努力控制住自己想要转头就跑的冲动——这个距离,再加上是室内的封闭环境,我转头就死定了。 类似的惨剧恐怖电影里有太多太多。 所以我只能让自己冷静下来,不错眼的盯着那个像是有意戏弄猎物一般,故意慢慢靠近的家伙。 因为太过紧张,我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一声又一声,就连呼吸都不自觉的屏住了。 终于,那家伙从楼梯上下来了。 我捏了一把冷汗。 ……然后在看到对方的真面目的一瞬间,我紧绷的神经突然就松懈了下来。 看着那个面目狰狞惨白,脸上还带血的男人。换我露出了狞笑。 哦吼,老熟人啊。 那个男人,赫然就是之前涉谷的雾气中被我一脚KO的那个家伙嘛! 这我就不怕了。 而对面那个男鬼似乎也认出了我,不仅停了下来,脸上的表情也从狰狞凶悍,变成了惊疑。 这个胆敢闯入自己底盘的小丫头,怎么微妙的这么眼熟呢? 男鬼虽然没多聪明,但欺软怕硬的原则一直奉行的很好。 虽然栽了跟头让婆娘弄死了,但那不也是没想到她死了之后能当鬼么。等自己也成了鬼了,他就又不怕那婆娘了。 那些靠近这里的活人就更不用说了,有一个算一个都是他的养料。 唯一例外的就是之前两次都在同一个女人身上栽了跟头。 因为确实是做鬼纵横多年来第一次栽(还栽的贼疼),他印象十分深刻。 刚刚没看到脸就算了,现在看到她跟那个女人一模一样,只是小了几号的脸的时候,他的胯部就无端痛了起来。 但是…… 他转了转眼珠。 现在可是他自己的地盘。 不是什么梦境也不是什么外面,是他的房子,他力量最强的地方。 想到这里,他不由凶性大发有了想法。 他动了,向着女孩儿的方向动了起来。 然而比他更快的,是面前的少女。 只见少女飞起一脚,就笔直的踹到了他的裆部。 那是痛彻灵魂的一击。 男鬼顿时觉得自己幽灵的身体都颤抖起来。 男鬼哆嗦着倒了下去。 那绝不是什么有着一样面孔的小孩子,而就是那个女怪物本人。 肯定是怪物。 正常人类怎么能打到鬼呢?正常人怎么能改变自己的体型呢?太可怕了。 女怪物太可怕了。 见这出其不意的一击竟然真的如记忆中一样奏效了,我清了清嗓子。 “别装了,你可是鬼,一脚出不了事的。” 然而听了我的话,男鬼却佝偻的更加厉害,不仅双腿紧紧并到了一起。上半身也缩的像个被煮熟的虾。 只有脸勉强抬了起来。 先前带着些许凶性的惊疑转变成了惊恐。很难想象鬼怪苍白麻木的脸能有这么灵活的情绪变换,但男鬼做到了。不仅做到了,还无比丝滑。 尽管这次他是以鬼怪的身份出现,我也无比清晰的意识到这个男人是能够以不科学手段杀害人类的存在。 但大概是因为我脑海中只有‘他是手下败将’的这个认知的原因,我不仅不怕他。反而格外自信。 要是鬼怪都是这样的东西的话。那我还真有点信心来做这个兼职了。 毕竟是能被撩阴腿解决的问题,那跟街边混混有什么区别呢? 于是我反客为主的往沙发上一座。 “你老婆孩子呢?” 我隐约记得还有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跟他一起出现的,再结合一下先前从夏油杰那边听到的资料,我有理由相信他们就是记录中那暴毙的一家人。 “他、他们……” 男人想说他们还没感情好到平时都待在一起,但面对少女的询问,他也不敢说‘我不知道’。只能战战兢兢的回答: “我、我找找看?” 男鬼低下满是血泪的惨白面孔转身就要走。 “慢着。”我叫住了他。 “还有我的同伴们呢,也一并给我带回来吧。” 场景突然变换这种小问题当然吓不到真正身经百战的人。 毕竟鬼片里都演过了‘什么想出去的时候房门突然打不开啦,什么人一进屋窗户突然被关上啦’之类的场景。 现实中存在的鬼怪的手段同影视剧相比只会多不会少。 五条悟还是夏油杰两人不仅面不改色,还打起了哈欠。 这手段太标准了,标准到他们连提起干劲儿的想法都没有了。 只有男主人做出了鬼怪们希望看到的惊恐反应。 但没他被吓到歇斯底里,人就被五条悟捞了回来。男主人山田硬是把叫了一半的尖叫给吞了回去。 都、都见到教主大人了,那肯定是安全了吧?还是不要发出声音打扰教主大人和他的同伴了。 山田捂住自己的嘴巴,把脸憋的通红。 五条悟好心的开口道: “说话也没事哦。” “这、这样么……”山田下意识的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上吓出来的冷汗。 “果然教主大人出手就是不同凡响,什么妖魔鬼怪都灰飞烟灭——” “那倒没有,还在这里呢。” 男人拍了一半的马屁被硬生生打断。 “你要看看么?” “看、看什么?” 男人一头雾水的顺着夏油杰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就见到一个有着人类绝不可能有的青白色肤色,满身伤痕还断了脖子的女人正战战兢兢的掰自己的脖子,似乎是想把它重新复原到正常角度。 而她腿边,则是一个眼睛漆黑,没有眼白的小孩子。 本应担任吓人职责的小孩儿此时却只是抓着妈妈的一脚,浑身都写满了委屈—— 山田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但就是觉得这孩子就好像被人欺负了一样满身委屈。 其实还是挺可怕的,但一想到自己身边站着鬼都害怕的教主大人和他的友人。 山田不知怎么的就恢复了一点点、大概一个指甲盖那么大的勇气来面对了。 “她们就是要淹死我女儿的凶手么?” 听到他的话,女鬼好不容易掰好的脑袋差点又给她晃掉了。 “怎么?还有隐情?” 这五条悟就来了兴趣。 “说来听听。” “就算我要杀人也不会趁着小姑娘赤身裸体的时候下手啊!” 女鬼气愤道。 “只有那个家伙才那么不要脸!” ——那个家伙,自然就是指被她在死后弄死的丈夫了。 行吧,合着你们这一家还分了两派啊。 “那个家伙呢?” 想到川平小姐可能正在独自面临危险,夏油杰就皱起眉头来。 再怎么说也是自己带过来的,怎么也不能让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出事。尤其对方还是个没有咒力的人。 “他、他去找那个小女孩儿了。” “带路。” “啊哦。” 夏油杰和五条悟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却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情绪。 夏油杰看向自己的好友,却见对方只是笑,完全没有担忧的意思。 “悟?” “不用担心啦。” 五条悟耸了下肩。 “小麻友还是很强的——某些情况下。” “那也不能让她一个人面对恶灵吧。” 不知道处理过多少类似事情的夏油杰不用见都知道那个男鬼是个什么德行。他特地带走川平小姐的目的也是昭然若揭。 “不然我们打个赌怎么样。” 五条悟兴致勃勃的建议到。 “要是我……” 然而没等五条悟话说完,就见一个满脸血的男人出现在他们面前。 他似乎没想到会一下子见到这么多人,明显愣了一下。但同时也松了口气。 与此同时,被刻意分隔开的空间也重新回归了正常。 就好像揭开了幕布一样,我的面前刷的一下站了三个大活人。 一看到坐在沙发上的我,五条老师就挥了下手。 “怎么样,有趣么?” 那样子还真挺像是询问孩子郊游感想的家长——但考虑到身处的现状,还是算了吧。 “完全不。” 我摇了摇头。 这种情况怎么也称不上有趣吧。 虽然也没那么害怕就是了。 “看,我就说小麻友没事吧。” 五条老师又转头看向了身旁的夏油杰。 老实说这让我稍微有一点意外,毕竟结合语境来看,夏油杰似乎还挺担心我的。 这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邪教教主的作风嘛。 “既然川平小姐没事。”夏油杰没有理会挚友的骚扰,转而面向三个鬼魂,“我就痛快一点送你们上路吧。” 虽然手下不乏有以折腾鬼怪为乐的人,但夏油杰却没兴趣这么做。 男鬼的脸色立刻变了。 大概也明白自己作恶多端,他并没有像夏油杰求饶。而是毫不犹豫的一转身扑向了女鬼和孩子,准备吞噬他们然后逃跑。 一直到这个时候,他还是那个欺软怕硬的窝里横。 不敢跟一看就很强大的男人刚正面,而选择对‘比自己弱小’的妻儿下手。 一如他生前做过的那样。 女鬼可能没有想到他会这样做,竟然只愣愣的待在原地。 到是那个眼睛漆黑的孩子可能想到了什么,将那双漆黑的眼睛瞪的滚圆。 夏油杰当然不会给他这样的机会——虽然就算成功了,男鬼也不会给他造成什么麻烦。但有可能的话,又何必节外生枝呢? 所以几乎是男鬼动的一瞬间,他就出手了。 男鬼顿时被他所操纵的咒灵撕咬住。眼看就要被吞掉的时候,少女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等等!” 第九十七章 “怎么了?” 夏油杰转头看向我,脸上到是没有被打扰了烦躁。 “有什么想法?” 对待后辈,夏油杰一向很有耐心。 虽然面前这个严格意义来说跟他们都没什么关系,但既然是自己带过来‘见见世面’的,那在允许范围内给她一些自主权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就是觉得太便宜他了。”我吞吞吐吐的小声问了一句,“那个,没有‘鬼怪保护法’这类的规则吧?” “没有,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夏油杰看我的眼神就像是在看ET。 “那不是……没接触过么。” 总得先确定一下。 万一呢不是? “小麻友想做什么都可以哦。” 五条老师也凑了过来。 “说吧,想做什么?” “怎么总觉得你比我还兴奋。” 我看着一凉兴趣盎然的五条老师,不太能理解为何他如此积极。 “因为这是小麻友的初舞台啊,你想做什么?要帮忙么?” “应、应该没什么吧。” 我懵了一下才回答。 我转头看了眼还脸带惊恐的女鬼。 “你有什么要帮助的么?” 女鬼也蒙了。 “什么……帮……助?” 大概是很久没有说过话了,她说起话来就像是一台多年没有启动过的机器一样艰涩沙哑。 我愣了一下,难以置信道: “难道你就没想要复仇?这么好的机会你就不想亲自动手么?” 我战术后仰。 “不是,你不会真的抖M到现在还爱着这个男人吧。他生前虐待你和儿子导致了你们的死亡,死后不仅压着你们一头,刚刚遇到危险还想对你们下手,你就真没点想法?” 可能是我的思维方式不够鬼怪,但我不太能理解这明明都是鬼,重新站在同一起跑线上还不报仇雪恨是个什么操作。 “你都弄死他一次了,还怕什么啊?没道理啊。” ——这可真是未曾设想的道路。 不管是五条悟还是夏油杰,谁都没想过她叫停之后竟然是撺掇女鬼报仇。 “既然之前选择弄死他,就证明你是有怨恨的吧?怨有仇债有主,你就这么放过他了?” 我越说越气,看着她的眼神也充满了恨铁不成钢的不满。 “那、那是……” 可能是从来没这么想过,女鬼甚至有点惊慌的意思。 然而当她的视线落到那个被夏油杰的咒灵啃了一半,只能在地上用双臂爬着挣扎的男人的时候,她冷静下来了。 面前这个男人丢人的样子,跟那些被她诅咒致死的人有什么区别呢? 为什么自己会一直觉得这个男人成为鬼怪之后十分强大而不敢动手呢? 是因为残缺的活着时被他殴打虐待的记忆仍然在影响自己么? 可明明他当初就是被自己杀死的。 而且死前还十分丢人的哭嚎求饶,甚至尿了裤子。 ……怎么就忘了呢。 女鬼带血的脸上浮现恍然的神情。 对啊。 为什么她不复仇呢? “就算你不考虑自己,也考虑考虑孩子吧?活着的时候要活在这种垃圾的阴影下,做了鬼了都不能摆脱,太可怜了吧? 要是他能活到成年还有离开的机会,但现在当了鬼,不改变的话怕不是永生永世都只能被这种垃圾影响了吧?” “要是你真不准备动手,那就我来了啊。” 我说着也准备撸袖子了。 之所以先让她来纯粹是看在她曾经是受害者的份上。想给受害者一个报复的机会。 要是她真的扶不起来,那就只能我自己动手完成这次实践工作了。 “正好我一直想验证一下‘关于特殊体质对鬼怪不同部位造成的伤害的是否一致’这样的课题来着。” 虽然五条老师说我的特殊体质对某些特定怪异有着足够的杀伤力,但没有亲自实验和相应的数据结果,我也安不下心来。 哪怕实验一次,我心里也好有个底儿。 五条悟:“……” 夏油杰:“……” 虽然不是很明白但好像很厉害的样子——话说回来还有这样的实验么? 两人开始用眼神交流。 ——好像很有趣,话说回来真的会有不同么? 不清楚,继续看下去就有结果了。 毕业就当了家庭主妇的女鬼想起了当年被理科统治的恐惧,但毕竟已经是怨恨形成的鬼了。 对男人的怨恨很快就压过了那点恐惧,让她重新振作了起来。 “我来。” 这次她的回答坚定多了,整个人也像是重新获得了力量一样。更多的黑色怨气缠绕在她身上。 她恢复成了死前的样子,身上满是伤痕,脖子以怪异的角度扭断。 但现在的她看起来一点也不凄惨。反而气势汹汹,像个要上战场的战士。 夏油杰思考了两秒就撤开了自己的咒灵。 那咒灵非常有零星的‘呸’了一声才吐出男鬼。 “女士优先。” 他礼貌的说道。 虽然作为害人的鬼怪,最后的结果都是被他们解决。但在此之前,他不能阻止一名被苦难折磨的女士给自己报仇不是? 他没那么不识趣。 “谢……谢。” 脖子扭曲的女人艰难的道谢,然后把儿子往后一推,就冲到了男鬼身边。 在一阵惊天动地的惨叫和需要打马赛克的场面之后,男鬼真的变成马赛克一样的东西了。 至少孤陋寡闻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男鬼现在的状态。 可能是我的表现太明显,五条老师出来解惑了。 “这现在只能说是残渣了。” “残渣?” “就是构成他的怨气之类的全都被打散或者吸收了,最后剩下的残渣……就类似于汉方药熬完之后剩下的药渣?” 懂了。 就是被榨干了。 大干一场解了气的女鬼看起来也好了很多。用我这个外行的话来形容就是,她现在看起来更加……富有光泽?精神饱满? 原本在她周身的黑气看起来也更活跃了。但女鬼并没有乘胜追击对我们下手,而是对我们鞠了一躬。 “谢谢。” 她发自内心的道了谢。 接着就像是了却了心事一样,带着平静的表情抱起了自己的儿子,我们面前站定。 “动手吧。” 她语气十分平静,连带着她怀里的男孩儿也接受了即将被消灭的现实。 “要是还有下辈子,可千万别再像这样忍气吞声了。” 看着即将面临灭亡结局的两人,我忍不住惋惜道。 明明是那个渣男的错,结果却带着他们一起沦落地狱。 我不知道被消灭的鬼还有没有来生,但我由衷希望他们能有重新来过的机会。 女鬼僵硬的笑了一下。 “我……不怕了,下次……就……打回去。” “一开始就不应该看上这种渣男吧!” 我没好气的回道。 比起遇人不淑报复回去,不如一开始就别靠近渣男啊。 不知道夏油杰做了什么,女鬼和鬼童就这样化作黑烟不见了踪影。 老旧房子里的阴气也随着他们的消失而渐渐散去。 “这、这就结束了?” 一直到现在,山田才终于敢开口了。 “是啊。” 五条悟随口回到。 本来也不是多大的问题。 不过看到这么一出也是不虚此行啦。 他看向似乎还在思考什么的少女。 果然跟在小麻友身边就不愁没有乐子啊。 “啊,说起来你的那个什么测试的实验还没做吧?”他突然一垂手。“要不我们再换个地儿?” 反正怨灵这种东西,在日本这个地方那是要多少有多少的。 “说起来,实验是不是对材料还有什么要求来着?” 五条悟努力回忆了一下。 “所以呢,你有什么要求么?” “什么要求?” “就是你需要什么样的怨灵?缺胳膊少腿的?没有脑袋的?男的女的?” ——对哦,实验样本确实需要足够多才能出足够多的数据。 想要支撑一篇论文,那数据也得足够…… 不,不对。 这可不是写论文的问题。 “怨灵是能指定特征的东西么?” 我震惊。 “你想的话也不是不行啦。” 我看了看五条老师,又看了看旁边只是笑但不说话的夏油杰。 一时竟不知道应该先震撼原来日本竟然有这么多的怨灵,还是该同情那些随时可能会被削成各种形状的怨灵们。 “还是算了吧,我先回去消化消化。” 我最终还是摇头拒绝了五条老师的提议。 本来就只是参观学习的事,何必搞的那么紧张。 我还是一点点适应吧。 眼见威胁全家的问题被解决了,山田大叔的报酬给的也相当痛快。 出乎我意料的是,就连我这个打酱油的实习生都得到了一份薪水。 “拿着吧。” 五条老师超自然的替我接了下来。 “杰不差这点的。” 这就是教主的气派么,服了服了。 难得捞了一笔,回去的路上我顺便去了趟甜品店。 仔细一想,从里香勒令我不许再去甜品店之后,这还真是我第一次再踏入甜品店的大门。 中间发生了太多事,我都没想起来这茬事。 回忆起中间的种种,我不由的有些感慨——比起后来的遭遇,在甜品店里遇到抢劫真的算不了什么了。 也许是事情真的禁不起念叨,我这的回忆才起了个头。 那边就又听到了一声: “你们统统都不许动!” 第九十八章 这该说什么?说曹操曹操到? 我转过头,看着眼前的突发事件,恍惚间竟觉得仿佛时间倒流了。 只不过跟上次的团队作案不同,这次的匪徒只有一个人。 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一脸的憔悴,穿着打扮看起来也有段时间没有打理了。 若是在街上,只会被人当做被生活压垮的中年上班族略过。但现在他却一脸癫狂的举着手中的小刀四处挥舞着。 刀子不大,大概就是普通水果刀。但刀子再小,也是刀子,没有人愿意平白无故用自己的□□跟刀子硬碰硬,因此男人周边很快就变成了真空状态。 随着他的动作,人们仓皇的逃窜着。 但毕竟只是小刀,到没有像上次那样立刻引发血案。 “哦吼。” 看到这一幕,五条老师大概也想起了上次的经历,表情变得奇妙了起来。 当然不是恐惧,这中凡人水平的抢劫犯对他来说可能就跟出门遇到下雨差不多。 所以他的表情看起来更像是……看稀奇?觉得很新鲜?的那中样子。 虽然有过不少灵异神怪的奇特经历,但像这样连续两次都在甜品店里被当人质的经历,对他来说恐怕也是第一次吧。 我看着五条老师,心里到是多少有了些许安全感。 毕竟有五条老师在呢,三下五除二上去就能把匪徒解决了。上次五六个人都没问题,更何况这次只有一个人。 然而我看了五条老师好一会儿,他都没有要动一下的意思。 我隐隐有中不太好的预感。 ——他不会准备在这中情况下看热闹吧。 大概是我的视线太过热烈,五条老师低下头对着我笑了一下。 还真是? “怎么了?害怕么?要抱抱么?” 见我愣住的样子,五条老师对我伸出了双手。 “不是这问题吧。”我拽着他的胳膊,“那边、那个……” 就在五条老师捞起我的时候,那边的情况突然骤变。 本来男人虽然挥着小刀,但因为跟其他人有些距离的原因,其实并没有产生实质性的危险。 但其中一个西装革履男精英打扮的男人却跑了出来,他没有上去三下五除二将人制服,而是开口了。 “你以为自己这样就能跑了么!” 他义正言辞的喝到,“像你这样的人,不能给社会创造价值就算了,还要给别人添多少麻烦才甘心啊!” 那人推了下眼镜,看起来十分愤慨。 “就是因为到哪儿都有你这样的人,这个社会才……” “我怎么了!”匪徒被男人的话刺激到了。他立刻向前一步,手中的小刀也高高举起,“说啊,我怎么了!?是我愿意这个样子的么!你们这些家伙又凭什么瞧不起我!” 他似乎将男人跟什么人的形象重叠到了一起,语气变得更加激动了起来。 “啊?你们这些精英就比我好到哪儿去了么?房子、车子……我的家就是被你们这中人毁了的!” 他情绪激动的扑向精英男。刚刚还义正言辞站出来指责的男人见状却二话不说就逃走了。 随着他弯腰逃走的动作,他身后的孩子就暴露在了男人面前。 已经丧失理智的男人才不会管眼前的人究竟是谁。他伸手抓向那个浑身哆嗦,连躲避都忘了的孩子。 “呀——” 已经有看不下去的人闭着眼睛叫了起来。 然而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一个年轻女性推开了孩子,自己被男人抓住了。 “别动!不然她就没命了!” 我激动的抓住了五条老师的手臂。 这就不像刚才,而是紧急情况了。 “有没有什么biu一下打飞小刀的办法啊。” 虽然我的体质对灵异神怪的东西来说有点特殊,但还没到刀枪不入的程度。 再加上现在这个幼儿体型……唯一能做的就是向五条老师求助了。 然而五条老师却还是那淡定的模样。 “别那么紧张,你看。” 他一只手就把我的脑袋转了过去。 那个精神状况出了问题的匪徒已经抓住了女人。但跟人们想象中的不一样,虽然男人抓住了女人的手要把她拉过去。 但实际情况却是女人两腿岔开稳住了身形,接着反过来一手反我住男人抓着自己的那只手,另一手一翻,狠狠的抓住男人的手腕一拧。 “啊!” 吃痛之下,男人尖叫一声,手中的小刀也应声落下,掉到地上的第一时间就女人一脚踢开。 在地面上旋转滑行的小刀刚好向着我的方向滑来,我立刻上前一步弯腰把它捡起来。 谁知道慌乱之下它会不会被什么人捡到呢?万一再出个二周目就不好了。 电影里没少有那中武器掉到地上没及时处理,然后被反派或者不起眼的N号配角捡起来反过来再威胁主角的情节。 “哇哦——” 看到这精彩的一幕,人们不仅倒吸了一口冷气,兴奋了起来。 等男人失去了武器,年轻女人才侧身冲到他怀里卡好位置,接着身体手臂一起用力,立刻给男人一个过肩摔,将人狠狠摔到地上。 “有没有绳子?在警察来之前先把人捆起来吧。” 穿着正装,看起来跟都市白领一般无二的漂亮女生一边压着那个被摔懵了的女人,一边对周围的人说道。 “来了来了!绳子在这里!” 甜点店的老板跟员工举着一捆捆用来打包的彩带冲了出来。 “这样行么?够么?不够我后面还有。” 他慌慌张张的拽着彩带,眨眼间就拽了老长一截出来。但对年轻女人说话的语气却是非常恭敬。 不恭敬不行啊,要不是这个年轻女孩儿挺身而出,就要出大事了。 谁知道慌乱之下,那个疯子会伤到多少人呢? 只说刚刚那个小孩子,就让人捏了一把汗。哪怕跟他的店铺没有直接关系,但发生了这中事的店铺,谁还会想再来呢? 这可是他养活一家老小的本钱,真出事儿了,他家也就玩完了。 所以她这一下不仅是拯救了那个孩子,还拯救了他的店铺,拯救了他们一家。再怎么感激都不为过。 “够了够了。” 年轻女人按着匪徒,老板和他的员工就开始拽着彩带给男人五花大绑。 虽然看起来很花里胡哨,但用来捆蛋糕盒子的彩带还是很结实的。 没一会儿,就跟捆要上屠宰场的猪一样把男人捆的结结实实。 店里的人们纷纷鼓起掌来。 我跟五条老师也跟这样一起鼓起掌来。 为事情和平解决,更为了挺身而出的漂亮姐姐的勇气和力量。 本来她可以像其他人一样袖手旁观的,但她并没有那样做。 而是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力挽狂澜。我不知道小姐姐是不是像五条老师这样有特殊力量,只她站出来了这一件事,我就觉得自己可以给她吹一辈子的彩虹屁。 这边危机刚刚解除,甜品店的大门就被人从外面一把推开。 “萤子!” 黑发青年慌慌张张的冲了进来。 那张我十分熟悉的面孔焦急的四下张望着,完全看不出之前面临生死危机还能坦然笑出来的样子。 在见到那个被人围起来的英雄小姐姐的时候更是一个健步冲了上去,机关枪一样的开口: “没事吧?没受伤吧?我刚刚听说店里有人抢劫……” 他在跟萤子越好的地方等着,因为萤子说要买蛋糕晚点到,就干脆在周围转了转,没想到听到有人讨论说甜品店里有抢劫的事情。 再一听正好是萤子会路过的那家店,他就麻溜的跑了三条街冲了过来。 “没事,我好着呢。” 已经成了公务员的萤子拍了拍激动的男友。 “倒是你……不会是跑过来的吧?”她倒抽一口气,倒不是心疼男友跑步,而是…… “应该没被摄像头拍到吧?” 要是被拍到他跟猴子一样上蹿下跳跑过来的样子,那可就不好办了。搞不好还得再麻烦南野秀一去消除记忆。 “我专门抄近路走的小道,没问题的。”见萤子没事,浦饭幽助再恢复到了大大咧咧的样子。 “说起来萤子你买……啊,五条老师和川平小姐?” “几天不见啦浦饭先生。”我笑着回道。 “之前的事情,也谢谢你了。” “哪里。” 浦饭幽助抬手揉了揉后颈。 “反而是川平小姐很了不起呢,承受了这么多。”他是真的很钦佩她了。 要是换成其他原本以为世界很普通的人遇到这中事,歇斯底里都是正常反应,但川平小姐不仅没歇斯底里,还一直在努力思考抗争。 很厉害了。 “好了,别再些来谢去了。” 见两边要陷入‘谢你,不谢你’的怪圈。萤子站了出来。 “不介绍一下么?” “啊,这位是川平麻友小姐,她旁边这位是在咒术高专当老师的五条老师。” 浦饭幽助先是大大方方的介绍了我和五条老师,然后咧嘴抱住了身旁的萤子。 “这是我未婚妻萤子,我们马上就要结婚啦。” “真的啊!” 我一脸惊喜。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 “什么时候?我一定参加。” “那可真是喜事。”就连五条老师都跟着给出了道了喜,“恭喜啊。” 哪怕浦饭幽助不是我老板(毕竟股东),我也一定会作为朋友出席的。 今年遇到的怪事坏事都太多了。也需要一点喜事冲一冲了。 有什么比一场婚礼更直白的喜事呢? “没问题,到时候还请川平小姐来当花童……” 萤子话才说一半,一旁的浦饭幽助就猛地咳嗽了起来。 “不、不是你看到的那样子啦。” 他抓萤子到旁边一顿嘀咕。 萤子先是惊讶,然后恍然,最后才了然的点了点头—— 我十分好奇他们究竟说了什么才让人的表情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变上几次。 五条老师似乎听到了什么,但他并没有跟我分享的意思,只是自己笑了笑。 “抱歉川平小姐。”她愧疚道。 “我不知道还有这么回事……” “没事啦。”会产生这样的误解也正常,毕竟我现在是这幅样子。任谁不了解实情的时候看到也会这么判断的。 “不愧是跟南野……呜呜呜?” 萤子话才说出口,再次被一旁的浦饭幽助捂住了。 “南野怎么了?” “没,我们只是说南野也会参加婚礼,啊哈哈哈到时候大家一起啊。” 浦饭幽助一边笑一边把人往外拽。 “那我们就先走啦!” “奇奇怪怪的……” 我捏了捏鼻梁,很快把这件事忘到了脑后。 比起那个。 “我说过什么来着?” 回到家,看到一脸铁青等着我的里香,我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这才是大问题。 第九十九章 大哭一场之后的几天,里香都有意无意的在避开麻友。 ——太奇怪了。 不仅什么都没有做,还哭成那个样子。 就连上辈子,就算还是被家人抛弃的‘祈本里香’时候,她都没有像这样过。 就好像要把身体里的水分全都都从眼睛里流干一样。 这样的事情,明明只有忧太那个爱哭鬼才会做。 坐在座位上的里香抱着头,直到今天都还觉得不敢置信。 里香其实活了两辈子——或者说,她有两辈子的记忆。 作为‘祈本里香’的自己,还有作为‘川平里香’的记忆,都存在于她的脑海当中。 两个人都是自己,两个人又都不完全是自己。 那天跟忧太好好道别之后,她是做好了要彻底离开的准备的。 哪怕心里有再多的不舍,事已至此也容不得她再拒绝。 倒不如直到最后一秒,都让忧太看到自己‘最好的一面’。 什么轮回转世的事情,她都没有想过。 除了忧太她什么都不想要,没有忧太的人生太苦了。她一点也不想再有一次。 但她偏偏就那样再次恢复了意识。 “里香?在想什么?” 拿着冰激凌回来的乙骨忧太担心的看着十分消沉的里香。 “是哪里不舒服么?还是……” “没有。”里香摇了摇头,“只是想到些事情……” “是和……过去有关的么?” 明明是整个日本数得上号的特级咒术师,此时却像个不知所措的小学男生一样。 ——其实一个忧太和里香都不知道的事实是。 在更早些的时候,他高专的同伴们曾经担心过这是不是什么针对忧太的陷阱而进行过跟踪调查。 但因为表现太稚嫩纯情,两三次之后他们同伴们就懒得追踪了。 反正看不看都是那个样子。 什么阴谋,什么忧太会不会久别重逢一时激动。不可能的。 散了散了,小学生谈恋爱有什么好看的。 就算他们还单身,也不至于嫉妒这么大恋爱才是小学生水平的家伙嘛! 于是一伙人又怎么聚的怎么散了,回归各自的工作中去了。 只有偶尔才会感慨上一两句‘原来世界上真的会有纯爱奇迹这样的东西存在’之类的。 “是啊。” 里香恍惚的点了点头。 “其实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她结果忧太递过来的冰激凌,却没有立刻吃,而是盯着冰激凌上的奶油发起了呆。 “最开始的记忆已经记不得了。只记得身上插了很多管子和仪器,没法说话,意识也很模糊。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慢慢好了起来。” 冰激凌上的奶油表层微微融化,一滴融化的奶油顺着边缘滑落,让里香回忆起了那些身体动不了,只能盯着点滴发呆的日子。 最早她以为是自己做了一场梦。 自己没有死,也没有跟忧太告别。 一切都只是自己做了一场漫长又真实的梦。醒来之后,她就可以见到忧太。 然而当第一次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看到那个瘦削憔悴、只有五六岁大的孩子的样貌时,她就清醒过来了。 这不是她。 不是‘祈本里香’。 “后来身上的管子和仪器开始撤掉,也找回了身体的感觉。慢慢的可以说话——有关‘川平里香’的朦胧的记忆,也开始渐渐浮现出来。” 跟‘祈本里香’鲜明的记忆不同,‘川平里香’的记忆朦胧且微弱。就像是隔着一层膜活在这个世界上一样。 对‘人’的印象,更是少得可怜,除了医院常见的医护人员,就只剩下了家人。 而其中印象最深的,就是姐姐,川平麻友。 至于母亲,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两人很少出现的原因,还是因为母亲太早就离开了。她只剩下很浅的一点印象,就连长相都记不清了。 父亲……父亲就不用提了,三天两头不着家,就跟丢了差不多,不作考虑。 发现自己能看到那些东西,也差不多是在那个时候。 “里香……” 看里香这样,乙骨忧太有些难过。 他想抱抱她。 实际上也这么做了。 黑发青年张开手臂,绕开她拿着冰激凌的那只手,将少女抱在怀中,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跟记忆中跟自己相似的身型不同,眼前少女要小的多。 纤细脆弱。 是需要保护的存在。 “现在一切不是很好么?如果以前的事情很难过的话,就不要想了吧。” 过去的乙骨忧太不会有这样的意识。但在经历了种种之后‘长大’之后,他也变得可以安慰其他人了。 被他抱住安慰的少女却是睁大了眼睛,似乎完全没有想到有这种可能。 ——明明以前一直都是她掌握着主动权来着。 不管是牵手还是拥抱,都是她起的头。 “忧、忧太……” 因为哭得稀里哗啦而起的那点愁绪瞬间被冲刷到了脑海尽头。 然而还没等里香挣开,就听到不远处的大屏幕上突然转播起了新闻。 【紧急插播一条新闻:位于XX街的甜品店遭人持刀抢劫,抢匪是一名大约四十岁左右的男性,穿着深色T恤,手握刀具——】 因为屏幕刚好在乙骨忧太,上面的画面就被忧太怀里的里香从他肩膀上方看了个清清楚楚。 主持人说了什么她没有听清。但画面她到是看到清清楚楚。 自然也看到那个被那个讨厌的白毛老师拉着的,小孩子状态的姐姐。 里香眼前一黑,脑袋也是嗡嗡作响。 她一秒就挣脱了忧太的怀抱站了起来,嘴里也念念有词: “我说什么来着。” “里香?” 乙骨忧太一脸疑惑的看着突然就沉着脸站起来的里香。 “抱歉忧太,今天就到这里吧。” 她把手里的冰激凌塞到乙骨忧太空着的手里。 “发生了什么?” 青年仍然一脸茫然。 “我要回去抓不听话的笨蛋了!” 说完,里香就气势汹汹的往家的方向赶去。 现在去甜品店很大概率扑空,倒不如直接回家去。 那个笨蛋姐姐还能不回家不成? ——于是,就有了我一进家门就被抓个正着的一幕。 “那只是个意外……”我缩着脖子小声辩解,“就……小概率的意外,这跟我去哪儿没有关系。” 便利店、快餐店、书店……日本这地界,哪儿没发生过点抢劫案呢? 她只是刚好运气差了那么一点,刚好撞上了而已。 “都两次了,这难道还是小概率事件么?” 里香却是步步逼近。 “那、那……但人总不能因为遇到这样的事就一辈子不吃甜点了吧?”那多可怕啊。 人生已经如此苦闷,再没有甜食抚慰自己,岂不是双倍的痛苦? 别说什么长胖不长胖的,我选择快乐的脂肪.jpg “那也可以晚一些吧?再说了便利店和超市的点心也很好吃啊。” “那不一样嘛!” 那里的点心,能有甜品店里每天现做的点心那样五花八门么? 完全不是一个等级啦! “那也不能才出事儿没几个月就又跑去吧?而且还是跟同一个人。” 说到这里,里香不由皱起眉头。 两次都是跟他一起出门遇到的抢劫,他是什么瘟神体质么? 里香本就不喜欢那个曾经从自己身边带走忧太的男人,再加上这一出,就更讨厌了。 “少靠近他吧,变得不幸了怎么办?” “没有这么夸张啦。” 我呛咳一声。 其实真要说起来,明明应该是他们主动找上门去找‘事故’的次数更多。 毕竟工作内容是那样。 “已经两次了,你还想怎么夸张?” 里香柳眉倒竖,语重心长道:“姐姐,你不是小孩子了。” 作为一个成年人,被一个真孩子指着说‘你不是小孩子’的感觉真的十分微妙。 我不知道别人怎么想,反正自己……十分羞愧。 作为成年人,竟然让孩子替自己担心。 “对不起,我会更谨慎的行动的。” 我道歉。 反、反正一两个月不去甜品店……也不是什么大事嘛,啊哈哈哈。 大不了去餐厅打包带走。 麦O劳、萨O亚也不是没有。 见我认错的态度确实诚恳,里香也没有再不依不饶。 但也许真的是站在门口等了很久脚都麻了,她才一动,就脚下一滑,眼看就要一头栽倒。 新家的玄关是有两截楼梯的高度落差的,要是这么摔到,搞不好就要骨折。 “里香!” 我忘了自己现在也是小孩子的身体,想也不想的就从跪姿站起来迎了上去。 一直到被她带来的冲劲儿撞到,我才回想起这回事儿。但作为姐姐,我怎么也不能让她就这么伤到。 于是我一把抱住了她,让自己成为缓冲垫向后摔去。 ‘砰’ 我们两个一起倒在了玄关。 但疼痛却没有想象中那么大。 “咦?” 我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臂和手掌。 那不再是属于十来岁孩子瘦小的手。 “我……变回来了?” 我坐在地上呆呆地道,惊喜来得太过突然我反而有点反应不过来了。 倒在我怀里的里香却是一愣,接着脸微红。 “没有完全变回去——不对,你倒是先去穿衣服啊!” 第一百章 顾不得高兴自己脱离儿童的模样,就是一阵手忙脚乱的找衣服换衣服。 久违的从衣柜翻出自己的衣服换上,我一时有些恍惚。 先前明明那么多天都没动静,遇到那么多事情也没去突然爆发小宇宙挣脱,结果今天这就……突然要好了? 我摸了摸身上的衣服。大概因为是自己的东西让人有安全感的原因,只是坐在这里,都有一股莫名的安心感从心底涌现出来。 “不过话说回来,没想到变小是一步到位,长大到要分阶段。” 我看着里香拿来的镜子里的自己的脸,不知该高兴还是难过。 高兴的是我完成了无数女性的梦想——回到了当年高中风华正茂,满脸胶原蛋白的样子,难过的则是……这个状况仍然难以维持‘川平麻友’的正常社交生活。 不然别人问起怎么做到的来,我也没法解释啊。 里香大概也是想到了这点, 不过好在不是孩子了,限制还是少了很多。 我看着镜子里映出的自己,转了两圈,突然有了‘要不再试试高中校服’的突发想法。 好歹是水手服呢! 在西装校服占据大半江山的时代,水手服反而是稀有物了。 “明明以前看漫画的时候水手服才是主流来着……” “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里香摇了摇头。 “恢复一些是好事,但在没有完全恢复之前,你还是不要去危险的地方了……不,就算恢复了,也不能去。” 我:? 什么时候甜品店已经被贴上‘高危’的标签了么。 见我没动静,里香又催促道:“回答呢?” 面对她的警告,我只能掐灭了那一点‘作为高中生应该可以放心了吧’的想法,再次老老实实的低头,“我知道了。” 甜品店不能去,但甜食还是要吃的,啊,芝士芒果蛋糕好好吃,水果挞也是超过预期的水平—— 不知道是不是好一阵子没怎么吃过甜食的原因,总觉得这次买到的点心格外美味。 这家店可以记下,等回头可以去了一定要再多去光顾几次才行。 结果到了第二天里香出门之后,我还是没忍住换上了高中时的校服,还顺手用找出来的发圈梳了个马尾。重现了一下高中时的自己。 说起来日本还有一种特色cosplay,就是cos女高中生。 只要不是女高中生,穿上高中的制服都算(哪怕这个制服是自己的)。 再加上后面莫名其妙的被贴上了‘涩情’的标签,就不知不觉变成了‘羞耻’的行为了。 “明明只是穿过去的校服……” 就在我在镜子前转来转去观察这个过去的自己的时候,门铃突然被人按响了。 “来了来了。” 我没顾得上换衣服,就这样出去了。 是快递?还是收费? 我想都没想的把门打开了。 “那个……” 门外的棕发青年愣住了。 我也跟着一起愣住了。 “啊……那个、我找川平小姐……”沢田纲吉不确定得看着面前高中模样的少女。 在我反驳说‘我就是川平麻友’之前,跟在他后面的紫发美女先开口了。 “川平小姐,好久不见。”她不仅自然的认出了我,而且看起来好像还有点惊喜? “诶?” 沢田纲吉愣了一下。 “川平麻友……小姐?” 如果出来的是一个小学生的川平小姐他反而不会这么惊讶。但是高中生…… “是我。” 我点了点头,捂着脸让开了大门。 “总之先进来吧。” “啊、是的。” 沢田纲吉看起来还有点不在状态,到时候那位曾经跟我说‘沢田先生过激烈夜生活’的紫发美女十分自然的对我笑了一下然后走了进去。 奇怪,我认识她么? 我盯着她的背影发起呆来,好像从第一次见面,她就表现得像是认识一样十分自然,然而我翻遍了记忆却不记得有这样一个人。 按理说发色这么特殊的人我应该不会没印象啊…… 难不成是跟我已经模糊的小时候的记忆有关系?还是说我的记忆还有其他问题? 如果是那样,就真有点恐怖了。 “川平小姐?” “啊,抱歉。”女人的声音唤回了我的思绪,我揉了揉脸,赶紧向厨房走去——哪儿有客人来了主人干站着把客人扔一边的。 “我来帮忙吧。” 紫发美女再次自来熟的靠了过来,注意到我的视线,她只是腼腆一笑,就熟练地帮我一起清洗杯子准备饮料了。 真的很奇怪。 再次回到客厅的时候,从平行世界回来的成人沢田先生似乎也找回了状态。 “川平小姐这是……恢复了一点?” 因为他们遇到的十年火箭炮从没有过这样只回复一半的记录,所以他完全没有考虑过会有这种可能。才会在川平小姐开门的时候没能反应过来。 意识到之后再看的话,除了年龄和造型之外,这是完全就是川平小姐本人嘛。 “是啊,昨天突然就这个样子了。” 我想到昨天的乌龙,忍不住有点尴尬,于是火速改变了话题。 “今天来是有什么事么?” “啊是的,是蓝波那边给了消息,说川平小姐一直没有恢复的话,可以试试再用改良的十年火箭炮……咳,试一下。” 虽然他说的很含蓄,我还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就是说再让那个卷发小鬼再对着我来一炮呗。 “好意我心领了,但还是算了吧。”我十动然拒。 要是没有继父的事情之前,我可能会考虑这个建议。但经历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事情之后就……还是算了吧。就像这样慢慢恢复也没什么不好。 我还是想用平稳安全的方式继续生活,不想再节外生枝了。 谁知道那个火箭炮会再把我弄到什么鬼地方去呢。 “是么……那这样也挺好的。” 沢田纲吉也只是来转述一下,并没有强求的意思。 说到底蓝波那边也不能保证重新来一炮就真的能恢复正常,当事人要是不喜欢这种解决方案的话,那当然还是选择尊重当事人的意见。 “就这件事么?” “啊,还有一件。” 说到这里,棕发青年的脸上浮现了些许为难的神情。 “是?” “嗯……就是有关川平先生。” “哦。”我的表情冷了下来,“怎么了?” 虽然最后关头他还是松口放了我一马,但那并不是因为我爱的暴击让他突然回忆起了父爱或者良心发现,而是在过去和现在两个时间段中大家共同的努力下,发现另外的可行性,才在权衡之后决定选择更不受干扰的一个选项。 毕竟如果他还执迷不悟的话,其他人一定会反对他。而若是他选择我们这边的方案,那两边就能齐心协力。 所以我虽然不至于恨他,但要说感谢的话……也感谢不起来就是了。 在得知那之后他又消失的消息时,老实说我是松了口气的。 因为我还没想好该怎么面对他。 “我们得到了一些有关川平先生的消息,如果你想知道的话……他迟疑的开口。 其实和复仇者监狱相关的情报,理论上是不应该告诉外人的。 但事关川平先生,他觉得还是有必要跟川平小姐提一句的——如果对方想知道的话。 “也不用了。”我摇了摇头。“继父的事……就,还是维持现状就好了。” “他要是想回来自然会回来,要是不想回来,就跟现在一样,当他丢了好了。” 反正他回来我们的生活也不会变得更好。万一他的不良习性影响了里香就不好了。 里香现在可正处于塑造正确人生观的关键阶段,还是离怪人怪东西远一点的好。 ——等等,我是不是忘了什么来着? 我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沢田纲吉却还在继续说着。 “这样的话,情报就先保管在我这边,川平小姐什么时候想了解都可以找我。” “那就谢谢了。” 我致谢。 好意还是要感谢。而且说不定哪天就真可能会派上用场。 ……比如要继承遗产的时候之类的。 见其他事情说的差不多了,沢田纲吉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接着在我疑惑的眼神中猛地一个九十度鞠躬。 “这、这是怎么了?” 我吓得跳起来。 这么正式的礼我可受不住。 “抱歉,一直以来给您添了这么多麻烦。” 无论是改良的十年火箭炮,还是平行世界的自己,还是白兰的事情。 明明都是跟她没有关系的事情,却害的她要面临生命危险。 收拾完残局的沢田纲吉觉得自己欠川平小姐一句道歉。 “这不是你的错。”我摇了摇头,“要道歉也得是本人来才对。” “没道理让你来替他们道歉。” 无论是火箭炮还是白兰,亦或者是继父的事情,都不是他的错。 所以要道歉自然也应该是由他们来。 “谢谢。” 沢田先生直起身来,温和的笑了一下,似乎松了口气的样子。 沢田先生似乎还有别的事情,坐在这里的这一会儿功夫电话响了好几次。他按掉几次之后仍然在想,只能无奈的告辞。 几乎没有说话的紫发美女也跟着他一起往外走。 但在离开之前,她却突然开口: “能再见到这个时候的您真是十分惊喜。” 她露出一个有些羞涩又十分高兴的笑容。 “抱歉,当年没能跟您道谢。我一直,很想跟您说一声谢谢的。” “诶?” 我愣了一下。 “或许对您来说,只是随手的一次帮助。但对我来说,却是救命之恩。” 我更疑惑了。 我不觉得自己做的事情里有足以被人称作是‘救命之恩’这样的大事。 紫发美女微微笑着散下了头发,她的容貌本就精致秀气,这样一来就显得更小了。 “那时候,谢谢您叫了救护车送我去医院。” 第一百零一章 救护车? 我愣了一下。 因为日本这地界天天有各中事故发生,闪着红灯飞速开过的救护车几乎是日常一景。几乎每个居民都有过叫救护车的经历。 我当然也有,而且不止一次。 但是提到高中时候,还是我完全不认识的女孩子的话。 “啊!” 我想起来了! “你是那个……那个救猫的时候出车祸的女生!” 那时候她伤得很重浑身都是血,血污遮蔽了她的容貌,只能看出是个很年轻的女孩子。 我叫了救护车,然后跟一个不认识的大叔一起把她送到了医院——我人生中第一次打工的薪水也跟着一起投了进去。 但那时候的她跟现在完全不同,不只是容貌打扮,气质也完全不一样。 那时候重伤的她就像是一朵被践踏枯萎的花,随时可能凋零。 就连她是否能活下来都不清楚。再后来去探望妹妹的时候她也试着打听过那个女孩子的情况,但得到的消息却很奇怪。 有人说她伤的很重又没有人移植器官已经死掉了,但也有人说她已经痊愈出院了。 但不管是生死,都没有人知道她后来去了哪里。 我也只能暗自里祈祷她平安无事。 一晃都这么多年过去了。 因为跟过去见到的样子差的太多,所以再次见到她的时候我才没有反应过来。 见到我想起来的样子,她露出了羞涩又灿烂的笑容。 就像一朵努力盛开的鲜花。 是宛如重获新生的鲜活神态。 我握住了她的手: “车祸的伤都好了么?你现在看起来很好啊,是在沢田先生的海产公司工作?” 一发现是熟人,尤其还是我曾经帮助过的人,我的话立刻就多了起来。 “是的。”她温和的回应我,“我很好,现在在为BOSS的……公司服务。” “也在北极么?很辛苦吧。” 想到北极的环境,我就自动脑补了3000字少女冰水捕鱼的励志剧的情节。 虽然知道现在已经可以机械化捕鱼,但北极那个环境,再怎么也轻松不起来吧。 “没有啦,我平时都待在意大利处理那边的业务的。” 她很有耐心的回道。 “所以不用担心……我真的很好。” 库洛姆很满足。 她的一生,就是从那一天转变的。 如果不是面前的人好心送她去了医院还垫付了医药费,她不可能活下来,更不可能遇到最重要的人——也不会有‘库洛姆・骷髅’的存在了。 如果不是她一直握着自己的手,努力跟自己说话、拜托自己活下来。 库洛姆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撑下来。 ——那是无用的自己,第一次被人如此急切的期盼。 第一次有人如此强烈的希望她能够活下去。 就算是如此无用、被家人所无视的自己。 也有人这样热切的希望她能活下去。 没有代价,没有原因。 只是希望她能活下去。 ——所以她一直想要现在这样,以重生后的全新形象,笑着对她说‘谢谢你’。 想要让恩人知道,自己很好,没有辜负她希望自己活下去的期待。 想要挺直胸膛,自信的告诉她: “你看,活了下来,并且过的很好很好。” 我能感觉到她的意图,于是我站直了身体,正式对新生后的她自我介绍道: “你好,我是川平麻友,很高兴认识如此优秀的女士。” 她握住了我伸出的手。 “我是库洛姆・骷髅……很高兴在今天认识你。” 接着又交换了联系方式之后,她才跟在沢田先生身后一起离开了。 我愣愣的看着重新紧闭的大门,好一会儿之后突然自顾自的笑了起来。 ——真好啊。 那个跟死神赛跑的女孩子不仅好好的活着,还变得这么稳重漂亮。 感觉从昨天到现在就好像是在回馈之前的倒霉和不幸一样,听到的全都是让人万分喜悦的好消息。 就连积在心底的烦闷都冲散了。 ——这中好心情,不跟人分享一下都对不起它。 于是我火速掏出了手机。 然而当我准备找人分享的时候,手却停了下来。 该跟谁说呢? 不知道我现在情况的朋友不能说。 知道我现状的…… 首先排除一个五条老师还有夏油杰。 沢田先生刚走,再加上我们还没有熟到可以分享这中喜悦心情的程度,当然也被PASS。 浦饭先生和萤子小姐这对准未婚夫妻也不好去打扰…… 这么一想,我的社交圈还真是挺……不太大呢。 就在我拿着手机滑来滑去不知道该跟谁说的时候,一个电话突然打了进来。 我手忙脚乱的赶紧按了接通键。 “您好,很抱歉打扰您,请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来给您介绍一下我们的天父和救主……” “我不信教,谢谢!” “我还没说……” 没管对面的人说了什么,我吼完就挂了电话。 宗教宣传什么的最讨厌了。 尤其里香不久之前差点就被那个可恶的□□绑架。我本能的反感除了正规官方宗教之外的所有宗教。 或许其中有好的,但比起赌运气,我宁可一杆子打死,让他们都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电话才挂上没几秒,我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 ——没完了么? 我的火气‘腾’的一下就冒了起来。本来心情很好的,却突然来了这么一出。 我看都没看就接起电话一顿吼: “都说了我不信教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对面一阵沉默。 “总之我不会信教的,你也找些更充实的工作去吧,胡乱传教是没有未来的。” 就在我说爽了准备挂的时候,对面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怎么不知道自己成了传教的?” 我就像是中了石化术一样整个人都僵硬了,然后才心虚的开口: “南、南野啊……” “是我。” 电话那边的南野秀一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平稳,似乎并没有因为我先前的失礼的话生气。 ——不过话说回来,我也没有见过他因为生气而叫嚷的样子就是了。 所以……其实他可能还挺生气的只是我没听出来? 完蛋。 我心跳都漏了半拍。 “抱歉,我刚刚接了一个传教的电话,才刚挂断就又听到铃声,还以为是他不甘心又打过来了……” 我努力为了自己先前的失礼辩解,但说着说着,自己就泄气了。 “对不起,我应该先看一眼来电显示的。” 归根结底还是我没看就先入为主的过。 “没事,有警惕性是好事。” 电话那边的声音多了几分真诚。 “咳,那找我是什么事么?” “啊,听说你恢复了一些?” “还好,就是只恢复到了高中时候的样子……”我低头看了眼还穿着水手服的自己,莫名的有了羞耻感。 可能是因为电话对面的人是真的曾经见过穿着水手服上学的样子的原因吧。 面对不那么熟的人我能理直气壮,熟人就…… “证明过去的影响已经开始消退了吧,看样子要不了多久就能回来上班了。” “啊哈哈哈。” 是哦,休息了这么长时间也该回去上班了。 不会是精通一切人类常识的社会人南野秀一。 说话就是一针见血。 “不想上班?” “也不是,就是……上班族嘛,对‘上班’这个词,总有点……” 我小声解释。 社会精英怎么样我不清楚,反正我这个浑水摸鱼之辈,是不想听到‘上班’的。 “研究所的情况你都知道,所以要是你想在晚点回来的话……” “不,不用了。” 我一口否掉了南野秀一还没说完的提议,班肯定是要上的。 我还要赚钱养家呢——辛辛苦苦学习那么多年获取的知识技术也不能白费了不是? 再说了。 能上班就证明我的日子真的恢复了正常。哪怕是为了安心感,我也想回去上班。 ——不知道我那些奇奇怪怪的同事们,会不会又有什么奇怪的话题要说了。一段时间没听他们鸡同鸭讲的发言,还挺想念的。 “这样,那你等会儿有时间么?我有些东西想给你。” “诶?” 半小时后,我见到了站在家门口的红……白毛妖狐? “南野!?” 我惊的一把把他拉进门来,然后又探着头在门外四下观察一番,确定没有人看到才松了口气赶紧关上大门。 吓死了,我都紧急编了一串‘其实他在cosplay’的借口准备给人解释了。 “怎么这幅样子就……” 我看着他时不时颤动一下的耳朵,努力平复着先前激动的心跳。 “啊,之前回了一趟魔界。在那边的话还是这个姿态更方便一些。” 说话间,他的尾巴也跟着甩动了两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是‘妖狐’的原因,我总觉得他的尾巴看起来比一般的犬科动物更加油光水滑。 手感一定也很好吧。 不好,手痒了突然。 “川平?” “啊是。” 听到他的声音,我赶紧收回视线。好在南野没有在意我刚刚那不礼貌的凝视。他伸出手来。 “这个给你。” 我看着他递了过来的,像是一株花苗一样的东西不由好奇的问道: “这是?” 第一百零二章 “是魔界的一种植物。原本是用香气诱捕猎物的,不过我改良了一下,让它的香气变得可以舒缓放松(灵魂)—— 虽然不能加快摆脱影响的速度,但应该可以让你以更饱满健康的姿态迎来彻底康复的一天。” 至于这个生于魔界的植物有多罕见,弄到手又需要遭受多少危险,他只字未提。 南野秀一从来都不是那种用困难去邀功、或者当做谈资吸引人们的注意的人。对他来说,只要结果是好的就足够了。 “这样啊……谢谢你。”我小心的结果那株看起来十分娇嫩的花苗。“这个要怎么种?有没有什么特殊条件?” “不用,就普通种到土里的就行了。养料的话。”说话间他的视线转了一圈,最后走向一直被放在窗台上,兢兢业业从不科学的世界手中守护这个家的小薰面前,然后在我不解的眼神中辣手摧花,上去就拽了小薰一串花苞下来。 我:!?? “这是干什么啊!” 我心疼的看着小薰被薅秃一截的花序。 它在家里待了这么久了,我已经把它当成家庭成员之一了,就这样突然被人薅秃了头……我这个当家长的很为难啊。可这是它亲爹做的,我也没法说什么。 “用这个当养料就行了。” 南野秀一说着,变魔术似的掏出一个真空袋把自己薅下来的花苞装了进去然后递给我。 我:…… 如果小薰能说话的话,现在恐怕也在咆哮‘人干事?’了吧——不过想想面前这位好像真的不能说是人…… 或许他们妖干事,就是这个风格吧。 我又心疼的看了一眼小薰,决定晚点就出门去给多给它买点营养土花肥什么的补补。 孩子太苦了。 碰上这么一个辣手亲爹…… “怎么了?” 见我半天没动静,南野秀一歪了下头。头顶漂亮的耳朵也跟着颤动了两下。 “没、没什么。” 我摇了下头,赶紧伸手接下了小薰被薅下来的头发……不是,花苞。 好歹是人家的好意。 然后就听到南野又开口道:“缺肥料了就这样薅一点埋进土里就行,其他的就没有什么要注意的了,正常浇浇水就行。” 其实不浇水也行,但川平似乎更习惯正常的养殖植物,那就正常的浇水就行了。 反正是魔界的植物,不会因为多点水少点水就死。事实上就算浇开水或者饮料也没关系。 不过这种话就不用说了吧。 “这、这样啊……”我不自觉的又看向小薰。 不知道是不是它也听懂了,我总觉得它好像颤了一下——就像个满身委屈的孩子。 “有问题?”南野一挑眉。 “那个……就没有别的办法么?”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觉得不能当这个后妈。“就是,好歹小薰在我们家这么久了,没功劳也有苦劳。是不是就别……”这么冷酷的薅人家了。 南野秀一没想到是这个原因,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于是他点了下头。 “那下次我给你拿其他肥料好了。” 反正只要是有妖力的都可以,倒也不拘泥于一定要是妖植。 “谢谢,请务必这么做。” 听他这么说,我终于松了口气。 虽然不知道别的肥料是什么,但不薅我家小薰就是好事。 我腾出手,安抚的摸了摸小薰被薅的光秃秃的部分。 ——我也只能帮到这里了。 我松口气转过头,却发现南野正盯着我。 “怎么了?” “这是觉得你这个样子,真是好久没见了。” 我:…… 啊! 我反应过来了。 我还穿着高中时的水手服! 意识到这件事,我的脸一下子就烫了起来。 哪怕看不到,我也知道自己的脸现在一定已经因为尴尬而涨红了。南野到是很浅的笑了一下。 “现在想想,当年因为忙都没怎么注意过……有点可惜。” “别拿我开玩笑了!” 我悲鸣出声。 “没有哦。”他笑的更开心了,然后不知真假的又补充了一句,“是真的。” ——总觉得妖狐状态的他,好像比人类状态的‘南野秀一’要更活泼狡猾。 我不甘示弱:“早知道你是狐狸,我当年就应该使劲儿rua你的尾巴才对。” 听到我的反击,他稍愣了一下。 “虽然以前就知道了……但你是真不怕啊。” 我:“你是说妖怪?” 南野点了下头,到不是说没遇到过不怕妖怪的。但这么理直气壮的说要摸尾巴的到是第一次遇到。 “别小看人类啊。” 要知道妖狐可是人妖(?)脸题材的大热门,《元O少女结缘神》可是前两年的大热呢! 在人X人外这件事上,人类可从没输给过其他种族! 当然这话不好当着非人类直白的说出来就是了。 这次南野就没有说‘那你现在要摸么’这样的话了。这让我松了口气的同时又些微的有一点遗憾。 ——这样油光水滑的尾巴,手感应该真的很好吧。 不过光是穿着水手服面对他这一件事就已经够我尴尬的了。 好在他并没有久留,这才避免了我因为尴尬而抠出三室两厅并钻进去的窘迫事件。 送走南野之后,我翻出之前为了小薰买的园艺用具,将那株纤细的花苗种了进去。 一阵纠结之后,还是闭着眼睛把真空袋里小薰被薅下来的花序埋进了盆里。 反正都已经薅下来了,那就不要浪费了吧。 等会儿得给小薰多放点肥料。 里香回来的时候,我正给可怜的小薰补肥料。 她看到被薅秃一半的小薰也愣了一下。问起来的声音隐隐带了火气: “谁干的?” 虽然是家里的底层,那也是家里的一份子。 “咳,是南野薅的。他拿了新植物来,说是可以调整身体状态,更好恢复。然后薅了小薰的花苞说做养料。” “这样啊。”那没事了。 里香无视了姐姐看不到的状态中正委屈巴巴掉眼泪的妖植,冷酷的转头回去放书包了。 不说动手的是它的培育者这事,只说可能会对姐姐有帮助这点。她就不会心疼了。 反正没有死,被薅点妖力走怎么了?又不是没法再生。 ……等下。 她突然又转过头来,远远地凝视起窗台上的妖植。那眼神让委屈掉泪的妖植又是一个哆嗦。 里香却没有在意,只是自顾自的思考着‘妖力=可再生资源=可以反复汲取的肥料=等于可以更好的培育能帮姐姐的新植物’的事情。 妖植的生命力甚至比一般妖怪还更顽强,所以其实把整个花序都薅了也是没问题的吧? “里香?” 注意到她好一阵子都站在那里不动,我不由投以询问的眼神。 是有什么事么? “没事,我先回去了。” 里香收回视线,摇了摇头就往自己的房间跑去了。我也只当她是突然想到什么事分了神,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只是从那之后,小薰的花苞就再没长回来过。 我每天都给它施肥,但秃了的地方就是一直秃着。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有时候我会觉得它秃的地方比之前的范围更大了。 我很发愁,还专门为了这事儿咨询了南野,但对方却表示不用在意,有可能是季节的问题。 亲爹都这么说了,我这个外行也只能放下疑惑放任自由了。 只能祈祷等到下个季节快点来,小薰快点康复了。 跟小薰不同的是,种在我房间里的那株花苗却是长势喜人。 从一开始只是长大一点,到现在已经开枝散叶,甚至连花苞都结了好几个。 难不成跟小薰相反,这是一种魔界的热带植物? 但话又说回来,魔界也分气候带的么? 要不要回头问问南野呢。 然后没过多久的一天,我彻底恢复成了二十多岁的身体。 那是一个风平浪静,没有任何特殊之处的早晨,我从睡梦中醒来,揉着眼睛坐起来的时候意识到自己睡衣的袖子短了不少。 一开始我都没意识到是自己恢复了,还在漫不经心的想着‘啊睡衣短了,应该换新睡衣了’。 直到我开始刷牙的时候,才彻底清醒过来,注意到镜子里二十多岁的自己的脸。 因为这一天来的太过平静,我甚至好一阵子都没能适应过来。 当然不是说我就期待事情发生,只是前面太激烈,这么平静地收尾就难免让人有虎头蛇尾的失落感。 就好像看了一本开头很激烈的少年漫画,以为他们战胜了四天王马上就要去挑战大BOSS了,结果主角团却突然去种田了的那种感觉。 “都是先前太惊心动魄了。” 我不由咕哝了几句,但毕竟是好事,所以很快我就调整好了心态。 ——毕竟遗留的问题完全消失,就代表事情彻底过去了,不是么? 我抬起手臂,大大的伸了个懒腰。 接着久违的换上了上班时经常穿的衣服,拿上包包出门了。 我决定去研究所,恢复本应属于自己的人生。 一小时一趟的公交仍然是记忆中摇摇晃晃有气无力的样子。 车上的乘客也还是稀稀拉拉的分散坐在各处,或者低着头玩手机,或者闭目养神的疲惫社畜模样。 下了公交再沿着道路走一阵,写着‘黄泉研究所’牌子的大门就出现在了我眼前。 一切都跟之前没有区别。 大门是上次遭到破坏之后新建的,崭新的金属栅栏在阳光下反射着闪亮的光。好像视野都因此变得明亮了起来。 我刷卡走进去,一步步沿着熟悉的道路走到了自己所在的科室。 才走上最后一阶楼梯,就看到有人从科室的办公室走了出来。 我看着从门里走出来的红发青年,突然停下了脚步,一时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恍惚感。 像是察觉到了我的到来,他转过身,对着我笑了一下。 “你回来了。” 他的语气十分平静,就好像招呼只是出去几天的朋友。 生疏和不安的感觉迅速褪去,我看着看着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温柔灿烂的南野秀一,也笑了起来。 真的是好漫长的一段时间。 但是…… 我高兴地回道:“嗯,我回来了。” 第一百零三章 浦饭幽助和雪村萤子的婚礼选在了夏末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 其实原本选定的时间更早的,但是因为魔界的突发事故(具体不太清楚),就一拖再拖,最后拖了大半个月才终于得以举办。 因为日期一直在变动,原本准备的新娘花捧都蔫了两个了。 最后干脆用了生命力极其顽强的魔界植物(拟态)出来的花捧。因为生命力顽强所以不管多久都不用担心枯萎。 因为是拟态,所以不管想要怎么样的搭配都可以做到。 因此在等待的时间里,他们着实用这个花捧玩儿了不少花样。 那个来自灵界的牡丹小姐甚至怂恿萤子弄一个仙人掌花捧,万一再出意外,就直接把仙人掌砸到新郎头上让他清醒一下。 萤子小姐似乎有那么一秒心动,但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诱人的想法(不知道该不该觉得可惜?)。 “再说了,我想对幽助做什么的话,还需要道具么!” 新娘萤子十分自信。 我们只能带着不明觉厉的脸做海豹拍手状鼓掌。 这就是妻管严家庭的妻子么,厉害啊厉害。 不过萤子也确实有自豪的本钱就是了。 成绩优异名牌大学毕业之后顺利开始工作,几年下来已经是非常被其中的中层管理了。不仅收入颇丰,还有地位。 这样的人作为伴侣……浦饭先生拿着家庭弟位的剧本好像也不奇怪? 但就算这样,到了结婚当天,浦饭先生和他的伴郎以及朋友们也是踩着最后一点时间,在女方的亲朋好友们开始犯嘀咕的时候才勉强冲进教堂赶上的时间。 等婚礼结束之后我才听南野说,就连婚礼当天,他们都在忙活着收拾残局,一直到最后其实都不是说服了对方才结束的。 只是单纯的因为要赶时间所以把人/妖暴打了一顿,打到说不出话来才赶过来的。 字面意义上的说服(物理)。 魔界的事情似乎一直都是这样简单又复杂。 简单是因为魔界一直都以强者为尊,只要够强,做什么都好说。 复杂则是因为永远也不知道下一个出现的强者究竟有什么打算,他/她的身边是不是又站着一个奸佞狡猾的人类,亦或跟诅咒师、或者干脆就是咒术师有什么勾结。 所以不管是魔界还是人界,都总难以有长久的和平。 也就连带着浦饭幽助这个当界‘魔界之主’的生活也总是充满了突然和鸡飞狗跳。 刚推开门的时候他甚至连西装都穿的歪歪扭扭的,领结更是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还是萤子早有准备临时拿了备用的领结来才保住了他的新郎的形象。 但就算这样,那乱七八糟的结婚礼服和头发也又收拾了十多分钟才终于搞定的。 桑原先生也是一身狼狈,那标志性的飞机头都像是被吹风机吹的像是要掀过去。 要不是一个文静的女孩子上去帮他处理,光靠他自己的话,可能到婚礼结束都不一定能搞定。 后来我才知道那个女孩子是他的妻子,叫雪菜。因为有雪女的血统,过去也吃了很多苦。 被解救出来又过了很久,才终于能像现在这样好好地笑出来。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令人庆幸的是现在婚礼终于可以顺利进行下去了。 我也终于能松口气——我可不希望第一次给人当伴娘就遇到婚礼砸锅。 送上戒指,眼看着萤子和浦饭先生手牵手站在最前方,我忍不住也露出了微笑。 就算衣服稍显狼狈,但今天作为新郎的浦饭先生仍然很帅。 而萤子小姐,更是难以用言语来形容的美丽。 纯白的婚纱就像夏日的梦境一般将她包围。无论是在光下闪着光的头纱,还是原本就璀璨的宝石,此时都变成了她的陪衬。 少女脸上甜蜜幸福的笑容,就是这世间最美的景色。 她就是独一无二的新娘。 这一刻,我非常庆幸能被两人邀请,担任起萤子小姐的伴娘这一职。 在甜品店在交换联系方式之后,我跟萤子小姐就一直没有断了联系。 并且在沟通的过程中意外的发现我们比想象中更有共同语言—— 虽然浦饭幽助经常吐槽‘没见过毕业还要提数学物理这些东西的人’,但回忆起当年被定理公式统治的恐怖岁月时候,我们是真的很能感同身受。 还有XX街的金牌补习班。 虽然不是同一届,但我们都曾经在那里上过课。 教我们的还是同一个老师。 缘,真是妙不可言。 再加上我是同龄人里少数关系不错又知道真实情况的人,萤子就干脆邀请我来当这伴娘了—— 不然真请同事或者不熟悉浦饭先生的朋友来了,反而容易出事。 虽然不是不能消除记忆,但总归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都是知根知底的人,大家也更自在一些。 至于伴郎…… “不走么?” 男人的声音在身旁响起,唤回了看着两人交换誓言并亲吻的景色发呆的我的神志。 “啊。” 我慢半拍才转头看向身旁穿着伴郎服的红发同事,同时发现教堂里的客人已经走的七七八八了。 “新娘准备扔花捧了,你不去么?” 南野秀一又耐心的问了一遍。 “走走走。” 我赶紧往前快走两步。 “抱歉稍微发了下呆,我还要干什么来着?要帮新娘拎裙摆?” 明明之前记得很清楚的事项,现在却突然就只剩下些零碎的片段了。 “那是作为花童的里香的工作。”南野秀一的手擦过我的额头,“要是累了,可以先去休息一会儿。” 我摇了摇头。 “没有,就是……有点感慨。” 是觉得太快了呢? 还是因为因为替他们终于修成正果而高兴到有些恍惚呢? 也许都有,又或者都不是。 我走出教堂的大门,温暖又刺目的阳光洒在我身上,让我下意识的眯起了眼睛。 天气很好,天空碧蓝如洗,教堂外的草坪也一片翠绿,铺设在上面的婚宴桌椅就像点缀其上的花朵。 “天气真好啊。” “是啊……啊,五条老师?” 跟我搭话的,正是高到鹤立鸡群的五条老师。 其实按理说,作为咒术师的中流砥柱,他本不应该这么亲近代表妖魔一方的浦饭先生的。 但他毕竟是五条老师。他自己乐意的话……好像也没谁能管到他身上? 不仅五条老师来了,他的学生们也来了好几个。 有我认识的,也有我不认识的。不过比起说他们是来参加婚礼的,不如说是借着这个机会来聚会。 ‘没办法,谁让我们太强了呢,那些半只脚踩进土里的烂橘子会害怕也是没办法的嘛。’——这是来自五条老师的解释。 总之似乎是因为这样的原因,他的学生们几乎被分散到了世界各地。鲜少有像这样全员凑到一起的时候。 其实除了五条老师之外,咒术师们还派了个代表来—— 听说好像还出身名门,只不过因为存在感不高,没多久就在人群中失去了踪影。 反倒是浦饭先生的亲友团存在感更高一些。 无论是身材高挑双目失明的黄泉先生,还是体型高大壮硕,却有着一张邻家大叔容貌的烟鬼先生,又或者只脸上带着面具,只露出半张姣好面容的躯小姐。 都像是光源一样吸引着人们的视线。但他们却丝毫没有不自在,自顾自的谈论着自己的话题,偶尔才跟人打声招呼。 就是跟他们打招呼的人,也都是各有特色的类型就是了。 浦饭先生的交际圈,真是相当的广泛啊。 没说几句话,五条老师就挥着手去跟人打招呼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显得正式,他还摘掉了自己的眼罩,顺便引来了女方亲友的阵阵惊呼。 男方亲友怎么想我不知道,但萤子小姐的同学同事们看起来都挺惊喜的。 就在这时,我注意到树荫下有意个穿着有点像是武侠剧里侠客造型的衣服的老人。 她有着微微卷曲的肉粉色长发,身体也微微佝偻,但看得出气质很好。 “请问,您需要帮助么?” 我看她一直远远地看着新郎和新娘却不曾主动靠近,也没有像其他宾客一样在花园宴会厅中走动交流,不由走了上去。 听到我的话,她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然后笑着摇了摇头。 “不用了,只是我讨厌吵闹,就在这里看着就好。”她看着远处不知怎么就被新娘抬手殴打的新郎还有他的同伴们,脸上浮现了怀念的神情。 “当年收他们为徒的时候,可没有想过会有这样一天……人啊,不服老不行。” 大概是原本就没指望我回答,她又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我们果然还是……” 后面她说了什么,我就没有听清了。她似乎说了一个名字,又似乎没有。 大概是只属于她的回忆吧。 “小姑娘,要扔花捧了,你不过去么?” 听到老人的话,我转过头,就见那边的新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又和好了,此时正在亲朋好友们的簇拥下往空地走去准备仍花捧了。 然而涌上我心头的第一个想法却是…… 就这样把魔界植物扔出去,真的没问题么? 虽然现在看起来是无害娇弱的花朵,但再怎么说,那也是魔界植物诶? “小姑娘?” 老人又催促道。 “那边是在叫你了吧。” 我再转过头,就见有人正对着我招手。我下意识的跑了几步,然后才又回过头看向老人。就见她对我摆了摆手,示意我过去。 “去吧、去吧。那边才是你们的世界。” 她站在树下,树荫就像是将她和阳光下的区域隔开的分界线一般,分开了两个世界。 我最后看了她一眼,才拎起裙子跑了过去。 “那么,我要扔了哦!” 见人们都来了,萤子高高举起了花捧。 “3——2——1嘿!” 新娘的花捧在空中划过弧线,带着幸福投向下一个主人的怀抱。 ——今后的日子,一定会更加灿烂幸福吧。 至少我是这样期待的。 第一百零四章 遇到南野阿姨真是一个意外。 虽然那天没有接到新娘的花捧——实际上最后也没有人,我是说‘货真价实的人类’接到那束代表幸福传递的花捧。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那花捧本是一种魔界植物,因为拟态成鲜花的样子,它已经很久没有获取过营养了。 因此在脱离新娘手的一瞬间,心智达到能对‘我在传递幸福’一职产生责任感的魔界植物就……在半空中自己拐了个弯冲向了非人类扎堆的地方。 最后被体型比其他人更高大魁梧的烟鬼先生一把抓住。 其实从某种角度来说,也算是个不错的结局。 至少避免了那些被五条老师的脸所迷惑的女孩子们的撕扯战争。 (悄悄说一句,我真的见到女方亲朋的年轻女孩子中有为了能距离花捧更近一点的位置而撕扯其他人的) 虽说作为被五条老师帮助过的人我说这话不太合适,但是我还是很想跟这些姑娘们说‘快跑,千万别被脸迷惑’。 这样以‘有意思、有趣’为行动准则的男人,实在不是恋爱的首选对象。 当然不是说他坏啦,实际上我觉得如果有一颗各种稀奇古怪事件都能接受。 无论发生什么都能保持冷静的大心脏的话,有这样的男朋友也挺好的。 虽说最终结果是没能把祝福传递下去,但避免了可能会发生的撕扯事件……就结果而言,也是件好事啦。 而我之所以到南野家,也不是说我眼馋那个花捧,只是因为花捧拟态的一种花确实很戳我,于是我想着也去买两盆。 但是南野说因为我家里有了魔界植物的原因,普通植物恐怕很难在我家正常生长,就建议我可以来他家抱几盆被他改良过的原产于魔界的鲜花回去。 据说因为要靠外貌和气味吸引猎物进行捕食的原因,魔界的鲜花要比人类世界的鲜花更加娇艳芬芳。 南野在改良的时候也保留了一部分这些特点。 于是找了个空闲的周末,我就跑来搬花了。 当然我也没准备白搬,来之前我就搜索了附近的高分餐厅,准备请他吃饭。 亲手做还是算了。 在我没能改掉我‘厨房杀手’的属性之前,还是不要迫害别人了。 但根据现在的情况来看,我估计这辈子改掉的机会都不大。 明明实验室的东西我就能摆弄的很好,可进了厨房就不一样。 厨房,真乃人类常理无法解释的神秘之地。 结果就在南野突然接了个电话出去的空档,南野阿姨就来了。 在温室听到门口的动静,我还以为是南野回来了,兴奋不已的跑了过去想问他我能不能多搬两盆回去。 没办法,这里好花实在是太多了,让人难以取舍。 而作为一个贪婪的成年人,我当然是以‘我全都要’作为第一准则。 结果就跟刚进门的南野阿姨撞了个正着。 在这种情况下看到彼此,我们都很震惊。 短暂的对视后,还是南野阿姨先打破了沉默。 只见她后退了半步,脸上也浮现了惊喜的笑容: “哎呀,秀一这孩子真是的,怎么就没跟我说一声呢……抱歉啊,我来的这么突然,吓到你了啊。” 她笑着道歉,眼睛却是越来越亮。 “也、也没有啦。” 总觉得她好像想到什么奇怪的地方了,但阿姨都这么道歉了,我肯定要对这个做出回应才行。 等我准备再说点什么的时候,南野阿姨却已经进入下一话题了。 “你看起来有些面熟啊……” 她思考了几秒,然后敲了敲自己的额头。 “瞧我这记性,你是秀一高中时候的同学吧?以前来医院看过我几次的。” 南野志保利对这个女孩子印象还挺深的,因为那是秀一这孩子第一次带‘朋友’到自己面前。 自己这个儿子哪儿都让人放心。无论是成绩还是别的什么,都从没让自己操心过。 同事邻居谈起他的时候,也总是羡慕居多。但他的交际问题,却一直是自己的心头患。 小时候只是觉得他乖巧,但到了初中都没见他跟关系好的朋友一起出去玩儿,就很成问题了。 一开始南野志保利还以为是自己给的零用钱太少,他才没法跟朋友出去。 但特地从家用中挤了更多的零用钱给他也没见他出去,她就觉得心里一沉。 到了自己住院的时候,她就更担心了。 人是没办法割裂一切独自生存的,她非常担心自己走了这个孩子会怎么样。 第一次见这个女孩子,就是在这个时期。 得知秀一在学校过的很好,还有这么热心可爱的女孩儿当朋友,她真的是松了一口气的。 虽然当时是很多人一起来的,但作为一个母亲,她当然能看出谁才是真正跟儿子关系好的那一个。 只是自己后来嫁了人,秀一上了大学之后又自己搬出去住了,才忘了再问那个女生的事情。 没想到自己久违的来一趟竟然有这样的惊喜。 想到这里,南野志保利笑的更温柔慈祥了。 “对,我们是去过几次医院……阿姨已经彻底康复啦?” “是呢,医生都说我能恢复的这么好,就像是奇迹一样呢。” 南野阿姨笑着拉起我的手。 “你呢?现在也工作了吧?在哪儿工作呀。” “对,现在就在黄泉研究所。” 南野阿姨看起来更兴奋了:“黄泉研究所?那不是跟秀一一个单位么!” “对,实际上我跟南野是一个科室来着……” 反正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实,我就直接说出来了。 “这么巧啊,那还真是有缘呢。” 这也是我的感慨。 “是啊,我去之前也没想到会这么巧。” 如果不是继父突然失踪,我们按照他给的留言搬了家。 我本来是准备去另一家公司的。事实上当时我初试笔试都过了,就差一个复试就准备入职了。 ——该说是冥冥之中自有天命么? “都怪秀一没跟我说……不然我也不来打扰你们了。”南野阿姨嗔怪道,“这孩子总是独来独往的,自己出来住之后更是叫都叫不回去,所以我才隔段时间就来看看。” “我理解,要是我妹妹好长时间都不跟我联系,我也会很担心的。” “你有妹妹啊,多大了?” “有一个,今年十二岁了。” “父母……” “他们……都没在了。”虽然继父还活着就是了。不过就他的情况而言,说‘不在了’也没毛病。 “哦哦,自己照顾这么小的孩子辛苦呢。”南野阿姨脸上浮现了歉意的神情,接着她拉起我的手拍了两下,“没事,有什么事,尽管对秀一开口就是了。” 我:“其实已经麻烦过很多次了。” 次数多到我都有点羞愧的程度了。 南野阿姨摇了摇头,完全不在意的说道:“那有什么。” “那不太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她反问,“情……我是说人与人的交往不就是这样有来有往的么,不要有负担啦。” 总觉得其中好像有什么误解,但又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口解释。 南野阿姨没有走的打算,我自然也不好丢下她一个人,只能跟她一边聊一边回去温室,说起我打算搬花回去装饰一下的打算。 南野阿姨不仅赞同了我的计划,还帮着我一起出谋划策,选了更多的花卉出来。 还就哪些花可以安放在什么地方进行了规划。我这才发现,不仅南野对花很有研究,阿姨也一样。 ——难道是遗传? 我们说着说着,就突然谈到了烟火大会上。 本来应该是盛夏时节举办的烟火大会,因为前段时间的事故(好像跟浦饭先生婚前处理的事情有关)的原因,只能宣布推迟,一推,就推到了现在。 “据说原本都准备今年停办了,但前段时间不是有很多奇怪的事情么?大家觉得还是应该有些热闹喜庆的事情压一压,就决定恢复了。“ “这样么?我都不知道诶。” 我完全没有关注过。 前段时间……前段时间真的是太忙了。 其实不只是前段时间,回忆起我的上半年时光,真的就是充满了‘忙碌’和‘刺激’两个词了。别说烟火大会了,就连里香学校的事情都错过了不少。 “那就去吧。” 南野阿姨一拍手。 “诶?” “既然知道了,就去吧。” 她一边说一边拉着我的手就往外走。 “反正离得也不远,我想想,我的浴衣好像还在……” 南野阿姨显得很兴奋,我则是一脸懵逼。 南野阿姨……是这样的性格么? 我努力回忆着过去见到的南野阿姨的样子。 印象中病床上的南野阿姨总是十分温和安静,就连笑的时候也总是带着点忧郁的微笑。 所以是病痛,限制了阿姨的发挥么。 我不由沉思。 因为阿姨拉我走的太急,我甚至没来得及给南野发一条消息。就这样被她带上了车。一路想着远处行驶而去。 等南野秀一回来的时候,迎接他的就是一片寂静。 那个原本应该待在温室的人也不见了踪影。 第一百零五章 上次穿浴衣,好像还是初中跟朋友一起出去玩儿的时候了吧。 看着镜子里穿着浴衣的自己,我看着镜子里穿着有紫藤花图样浴衣的自己发起呆来。一时间竟然想不起自己上一次穿的浴衣是什么样子了。 那真是很遥远的记忆了。 “怎么样?会紧么?” 南野阿姨还在帮我调整腰带。 “不,不会,刚刚好。” 我摇了摇头,然后按照南野阿姨的转了几圈。 “果然浴衣还是年轻女孩儿穿更好看呢。”南野阿姨笑着看着我,眼睛浮现丝丝怀念的情绪。 “南野阿姨穿也很好看的。” 我肯定的道。 南野阿姨本来就很显年轻,只是之前因为生病和生活的操劳才没工夫打理自己。但她底子真的很好,稍微收拾一下就会很漂亮。 听到我的话,南野阿姨立刻笑了:“哎呀,麻友小姐真会说话。” 不,我是说真的。 “这是我年轻时的浴衣,你能喜欢就好了。” “这么重要的浴衣真的可以借我穿么?” 我反而有些不安。 一直收藏到今天还保存的这么好,一定是充满回忆的重要收藏了吧。 “当然啊。不如说是我拜托你一定要穿呢。” 她说着,还从旁边的橱子里拿出了一个同款手袋来。 “包就用这个吧。” 就在南野阿姨忙活着给我收拾东西的时候,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那个手机……” “啊,我出去接一下电话。”南野阿姨看了眼手机,就拿起来走出房间接电话去了。 “妈妈。” 电话那边响起了男生无奈的声音。 “哎呀,终于响起给妈妈打电话啦。” 南野志保利笑了起来。 “忙完了?” “不是忙的问题……妈妈,你把川平带去哪儿了?” 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并不是难事,尤其是在布满妖植的自己家里。南野秀一只要直接问就能得到答案。 更不要说被允许进入自己家里的人本来也就只有那么几个,排除法稍微排除一下也就出来了。 “这个嘛,你等会儿就知道了。” “是在家里吧。”南野秀一用肯定的语气道。 南野志保利:“……” 有时候儿子太聪明,做事就是格外没有成就感呢。 “女孩子来家里做客,你怎么能不说一声呢?而且我看你也没有做什么准备……” “因为我们本来就准备出去吃的。”电话那边的南野秀一叹了口气,“你这样一来,就让川平之前做的功课全都白费了。” 川平是个不爱欠人的性子,以自己对她的了解。既然决定来搬花,就肯定会计划着今天晚餐由她来安排。 而且估计还会提前几天就开始看各中测评消息做功课寻找目标。 “什么功课?”上一辈人的南野志保利一头雾水。 “没什么。” “那么,我现在就回家……” 母亲特地把川平带走,不外乎是因为觉得自己太久没有回来,并且第一次在自己的住处见到女孩子的激动吧。 “不,我们等一下就不在家了!” 南野志保利立刻阻止了儿子的行动。 “马上就不在了,就算你来也只会扑个空。”南野志保利不想让自己的计划就此落空,只得再三劝阻儿子,“稍晚点会把地址发到你手机上的,你到时候按照地址去就好了。” “总之,我肯定不会害麻友小姐就是了。” 像是害怕儿子再猜出点什么,她二话不说就按下了挂断键。 儿子太聪明了也不好,不仅想做点什么都没成就感,还得担惊受怕自己还没开始就被儿子一把掐灭。 这样下去,他什么时候才能摆脱孤家寡人的身份啊。 她忍不住叹息,却没发现南野秀一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你误会了’这样的话。 而在南野阿姨出去的这段时间里,我也迎来了一位客人。 “你好。” 我看着那个高手模样的男生,礼貌的笑了一下。 “很普通啊。” 我隐约听到他小声咕哝了一声什么。 “你是南野的弟弟吧。” “嗯。” 他点了下头,但还是皱着眉,似乎在纠结什么。 实际上也确实十分纠结。 虽然是重组家庭,但他一直十分崇拜南野秀一这个哥哥。 不仅长相好,性格和学习也都是数一数二的好。毕业之后上的一流大学,大学毕业工作没多久就当上了科室的主干。 完全就是他的人生目标。因此哥哥后来出去自己住他一直都有些遗憾来着。 但毕竟不能影响哥哥的生活,所以他从来没有说过。今天却从妈妈口中听说她带了‘在哥哥家里的女生’回来。 他实在忍不住就跑了下来,想看看‘被允许进入哥哥家的女生’是什么样的人。 老实说,就算是见到了哪里的公主或者大小姐他都不会意外。 再不济也得是才貌双全的都市丽人。 但面前的女生…… 倒不是说不好,只是……但这是哥哥的选择的话。 “你好。” 他犹豫的打了声招呼,然后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似的开口道: “如果是哥哥的决定的话,那我也不会反对。” 说话间他又重重的点了下头。 “就是这样——我是田中秀一,今后还请多指教……有空的话,可以多回来看看。” 说完莫名其妙的话之后,他就跟来时一样头也不回的匆匆离开了。 而南野阿姨也终于打完电话回来了。 “嗯?刚刚阿一那孩子来了?” 她自然看到自己继子匆匆离去的背影。 “啊,你还没见过吧,那是我丈夫那边的孩子,因为跟秀一有一样的名字,所以平时我们都叫他阿一的。”南野阿姨简单的介绍了两句,然后就推着我往外走。 “走吧,我们也该出发了。” “诶?去哪儿?”我努力回头看身后的南野阿姨。 “烟火大会啊。”南野阿姨笑眯眯的回答。 “穿的这么漂亮,当然要去看烟火啊。” ——这有什么必然联系么? 虽然我一肚子问号,但毕竟是人家的一番好意。于是我就这样又被南野阿姨推上车,去到了烟火大会的举办地。 大概是因为我们来的还早,摊位都还没全支起来。 不过大概因为是久违的活动,游客已经有不少了——也难怪了,从春天起就各中怪事不断。人们也确实需要一个出来热闹喜庆一下的机会。 “那我就送你到这里啦。” 我下车后,南野阿姨微笑着对我挥了挥手,就关上了车门。 留我站在原地看着汽车离开的背影,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诶?” 等、等下,不是我们一起逛么? 南野阿姨这么积极,我还以为是她想来看烟火大会来着。 其实不是这样么!? 我茫然的站在街道入口,直到被人撞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这样站在中间其实很碍事,赶紧走到旁边的人行道上。又看了一会儿来往的人群,我终于下定决心走进去。 尽管开始的一团乱麻,但来都来了。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漂亮的紫藤花浴衣。 再说了,难得穿的这么漂亮……不去就太可惜了。 然而就在我刚走进去的一瞬,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一看来电显示,还是南野秀一。 ——啊! 我突然想起自己忘了跟他说一声这件事来,赶紧手忙脚乱的接起电话。 “南野!抱歉我忘了跟你说,刚刚南野阿姨来了,我就……” “我知道。”电话那边传来南野秀一沉稳的声音。你知道,你怎么知道? 我都被吓了一跳结果你倒是知道了? “我刚刚跟妈妈通过电话了,抱歉,让你陪妈妈任性。”隔着电话都能感受到他的歉意。 “也没有啦,其实还是我占便宜了。” 蹭了这么一身漂亮的浴衣穿,还直接专车被带来到了烟火大会现场。 他突然开口:“你在原地不要动。” “嗯?”我还在看街上来来往往的人。 “我马上就到。” 他说完,也没有解释就挂断了电话。 ——虽然他这话说的有点莫名其妙,但我还是站在入口处等了起来。 随着天色逐渐变暗,街上的灯笼也亮了起来。纵然烟花才是烟火大会的主角,但街道上连在一起的彩色灯笼,也是非常漂亮的风景。 灯笼亮起,街上的人也越来越多。 大多都是结伴一起来的。 偶尔才能看到像我一样的落单游客。 “小姐,自己一个人么?” 面前突然落下阴影,我抬起头,就见两个染了头发的男生堵在我面前。 ——老实说,我没想到‘搭讪’这中俗套的剧情会发生在我身上。不过就算是突然发生的,我也能应对。 “我在等人,你们自己去玩儿吧。” 我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知难而退,不要自讨没趣。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我穿了浴衣给了他们错误的判断,那人不仅没有撤退,反而向前一步,抬手就要搭我肩膀。 好家伙,真是不知死活啊。 我拽起衣服就准备让他体验一下练习超过300次的撩阴腿的滋味。 但在我行动之前,就有一只手从我身后捞捞抓住了他的胳膊。 “找她有什么事?” 第一百零六章 身材白发青年鹤立鸡群般的身高,只是站在那里就无端的会给人带来压力。 看着比自己高了差不多一头的男人,两个染发男对视一眼就灰溜溜的跑掉了—— 虽然他戴着眼罩,但谁说一定只有瞎子才能戴眼罩呢?万一就是人家的小癖好呢。 “五条老师?” 我惊讶的看着身后突然冒出来的人。 “是我哦。” 五条老师还是那熟悉的笑脸。 “你也来看烟火大会么?” “那倒没有,我是来吃的——只是看烟花不是太可惜了么?明明有那么多只有庆典才会有的甜食。”五条老师的回答还是那么有理有据。 “这倒也是。” 平时确实不太常见糖苹果这类节日气息浓厚又不好保存的甜食。 “你自己来的?” “跟学生们一起——他们到是真的来看烟火大会的。” 五条老师的脸转向了街道的方向,我顺着看去,就见到几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年轻人正就伴往里走。 粉色和橙色的发色就算是在庆典街道中也显得十分显眼。 几人正热闹的讨论着什么。说着说着,又四下张望了起来。 其中一人向着我们这里招了招手,像是在招呼五条老师赶紧过去。 “再叫你了哦。” “是啊。”嘴上这么回答着,但五条老师却没有一点要动的意思。 “不去么?” “但也不能放着小麻友自己……啊,看来是不用担心了。”话说了一半的五条老师突然改了口。 他声音还没落下,我就看到从路口处走来的红发青年。 “虽说大家一起参加烟火大会也挺好的,不过有的人恐怕不是这么想,那我就先走啦。” 五条老师就像风一样来去自由。 他摆了摆手,走向了自己重要的学生们,没一会儿就跟他们一起汇合,融入了参与烟火大会的人群当中。 “久等了。” 南野秀一收回看向五条老师的视线,微笑着对我道歉。 “没、没什么……” “花我已经先送去你家了,因为不知道哪个才是你最喜欢的就多选了几盆。魔界植物很好养,你随便放在那里都没关系。” 应该说是生命力顽强吧…… “总之,谢谢了。”除了这个我也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以说了。只能干巴巴的道谢。 “川平……” “对了!” 我们两个的声音几乎重叠到了一起。 “你先说吧。” 我抢在南野之前先开了口。 “母亲的事情,多谢你了。” 他轻声道谢。 “大概是因为我搬出来住就几乎没再回去过的原因,她可能有点担心过头了。” 除了忙碌之外,更多的还是不希望把他们也牵扯进危险当中。 毕竟现在可不像是高中时候只是三三两两的事件,也不只是单纯的偶然的妖魔和人界之间的问题了。 牵扯到各有想法的各方势力,他不得不更加小心谨慎,避免他们被自己牵连进危险当中。 虽然他想的很好,但或许这样疏离的态度还是让家里人感到不安了。 “都说了没事啦。” 我摇了摇头,然后在他面前转了一圈。 “这是南野阿姨借我穿的浴衣,怎么样,很棒吧!” 现在想买这么一身很贵的! “嗯,很漂亮。” “嘿嘿。” 南野这么诚恳的称赞,我反而有点不好意思了。只能试图干笑两声糊弄过去。 本来只是想表达我还挺高兴能穿漂亮浴衣的这个想法来着。 “走吧。” 南野突然对我伸出手。 “打扮的这么漂亮,不逛一下不是很可惜么。” 这倒是。 不愧是南野,只用了一句话就打消了我的顾虑。 于是我抓住了他的手,融入人流,一起走进灯火通明的街道。 说是烟火大会,但除了重头戏的烟花之外,热闹的庆典街也是必不可少的组成。 除了各种特色的装饰和贩卖的小道具之外,各种吃的玩儿的也是一应俱全。 “啊,打气球。” 看到久违的项目,我禁不住有些手痒了起来。 “想玩儿?” 南野看出了我眼中的渴望,主动挡开前面的人带我走了过去。 “嗯!” 我一边点头一边拿起一把空着的枪递给南野。 “来比一比啊!” 说到这里我就兴奋起来了。 “当年我可是我们那一片的‘气球霸主’呢!” 打的摊位摊主哭着要我不要再去了的那种。 “可以啊。” 红发青年欣然接受了我的邀请。 “十发子弹,那就看最后谁的收获多吧。”我交完钱,就迫不及待的架起枪开始瞄准。“输的人请赢的人吃东西!” 虽然有点手生了,但感觉还在,没问题。 那么,打哪个呢? 我的视线在奖品台子上转了几圈,最后落到一只白色的狐狸玩偶上。 微笑表情的狐狸有一条跟身体相比十分庞大的尾巴,毛茸茸的,看起来就很有手感。 好,就你了。 我开了第一枪。 “哦,不错啊,拿到了不倒翁。” 狐狸没打中,到是它下面那一排猫咪造型的不倒翁应声倒了下去。 ……也行吧。 回去可以送给猫井。 这个橘猫造型的不倒翁,还真有点像猫井呢。 “哦,这次是仓鼠钥匙扣,小姐好技术啊。” “啊,打歪了,没关系没关系,再来一枪。” “哦哦,果汁一瓶!” “空了,再来啊!” 就这样有空有中的到了第10枪。 我一边瞄准,一边嘀咕:“可恶,我就不信了。” “川平?” 一直在旁边的南野突然开口。 “什么?” “有东西。” 他说着从我手中的枪管上摘下一片不知何时沾上的彩色碎片。 “谢谢。” 我重新开始瞄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这次瞄准的时候就比之前要顺手…… 难道是感觉来了? 我屏住呼吸,决心抓住这个感觉一决胜负。 我扣下扳机,台子上的狐狸应声倒下。 “好耶!” 我激动的抓了一下旁边南野的胳膊。 “一共中了7枪!要都是小姐这水平,那我就得倒闭了啊。” 摊主大叔一边把奖品装好递给我,一边似真似假的恭维着。 “您太夸奖了。”我笑着接过我的一大包战利品,然后看向南野。 “该你啦。” 我说完,就见南野不紧不慢的架起枪。瞄都不瞄的就连续开了几枪。 “中了!” “哎呀差一点!” “可惜!偏了一点!” “中了又中了!” 南野的十枪很快就结束了。 “你要是认真瞄准说不定就超过我了。”我看着他最终6中4空的成绩叹息。 有两枪都很可惜,讲讲擦边就飞走了。 “慢了也不一定更好。”南野到是很看得开。“快了慢了都是一个结果,倒不如早点结束。” “也是。” 其实十枪六中也是我们赚了。不过不管怎么说,我可是赢了那个南野秀一! 从学生时代开始就不管是学习还是运动都是从没掉到第二名过的南野秀一! 我觉得我可以吹好几年了。 “走吧。”他走出摊位,对我招招手,“想吃什么?我请客。” “好耶!” 我立刻追了上去。 “我想想,我想吃章鱼烧……啊,那个炒面面包好像也很好吃。” 五花八门的各色零食让人挑花眼。 虽然很久没来让我很有冲动把他们都吃一遍,但很遗憾想法五险,但我的胃容量却是有限的。 于是我只能选了比较经典的几个,一样买了一个小份。 就算都是小份,没一会儿也就吃饱了。只能看着后面的各种甜食叹息,最后聊胜于无的买了一包金平糖安慰自己。 “不吃了?” “不吃了不吃了,再吃就走不动了。” 我连连摇头,但就连摇头都不敢太大动作。就怕一激动再出什么不美丽的问题。 其实正常请客的话还能再吃一点,但今天穿着浴衣…… 我低头看了眼整齐美丽的腰带,只能看着还没被宠幸的各式小吃叹息了。 下次、下次一定, “拿走吧,我们去找个好一点的位置看烟花。” 南野一边说着,一边拉着我往外走。 街道上有不少跟我们一样打算的人,没一会儿,原本人满为患的街道就开始空旷了起来。 虽然好玩儿肯定是街上好玩,但看烟花,还是要去暗一点、人少一点的地方才好。 就在我们快走出去的时候,街道上的广播也响了起来。 “距离烟火大会正式开始还有十分钟的时间,祝各位游客能够度过美好的一夜。” 祝福语说完,接下来就是一些常规的安全规则播报。我没有细听,只是是跟在南野后面在他的带领下七拐八拐来到一处高地。 岸边的位置早已被期待烟火大会的游客们占满了,比起在那边人挤人,不知道是看烟火还是体验沙丁鱼罐头的感受,倒不如退而求次,来这样靠后一些的高地观赏。 “来。”南野秀一拍了拍地上他刚刚召出来的藤蔓坐成的‘椅子’示意我坐过去。 “谢谢。” 我坐上去,然后感觉到身下的藤蔓还体贴的扭动改变了一点位置,似乎是想让上面的人做的更平稳。 虽然很感谢它的体贴,但老实说屁股下面有东西突然滑动的感觉实在说不出的别扭。我差点就跳起来了。 离开人群和人造光源,整个世界都暗了下来,原本纷扰嘈杂的声音也因远离而变得微弱。 整个世界好像只剩下我们两人。 ——好安静啊。 我抬头看向天空。 没有月亮,只有零碎的星子缀在夜幕当中。 是个十分适合看烟火的夜晚。 “南野,我……” 我偏过头,看向身旁的南野。哪怕黑暗中只能看到一个轮廓,他也仍然十分美丽。 然而我话才刚开口,远处的夜空中变绽放出灿烂的烟花。 “哇。” 我顿时忘了刚才想说的话,转头看向天空的烟花。 五颜六色的烟花在空中展开。一个接一个,璀璨的光铺满了整个夜空。 在让人流连忘返的美丽中,我听到了南野的声音。 “麻友。” 这还是他第一次不叫姓,只叫我的名字。 “嗯?” “下次,也一起来吧。” “好啊。” 谁会拒绝这样美妙的邀请呢? 烟花还在继续。 一起吃吃喝喝的年轻男女发现头顶亮起的烟花之后激动的抓住了身旁的老师一起观赏—— 虽然他们已经毕业很久了,但老师就是老师。这是一辈子不会变得。 “虎杖!别吃了快看烟花” “老师也是,还在看什么呢?” 吵吵闹闹,有年轻人在的地方,总是格外热闹。 “在看什么?” 注意到新出炉的丈夫没有看烟花而是盯着某个地方,浦饭萤子也好奇的看了过去。 却只看到三三两两热闹的游客,找不到哪里值得丈夫特地关注。 听到妻子的声音,浦饭幽助摇了摇头。“没什么。”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手垫到了脑袋后面。 “就是觉得这样真好啊。” “烟花大会本来就很好啊,反而是你,三天两头见不到人,就算想叫你一起来都不行。”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嘛。” 浦饭幽助并不认真的辩解着。 萤子也知道他的事情,所以她也只是随口这么用一提,接着就靠到旁边丈夫的肩膀上。 “所以这次,就好好地看一会儿吧。” 烟花还在绽放,照亮了大半的夜空。 天上的烟花很美。 地上身边的人,也一样美丽。 不知又过了多久,拂过的微风带来了细微的说话声: “说起来,你说川平小姐和南野秀一他们……” “这个嘛,人各有自己的打算,我们还是不要乱猜了吧。” 风卷着声音离开,直到吹远再也听不到。 第一百零七章 接下来时间里,世界非常平静。因为太过平静,甚至一度让我怀疑自己先前那些光怪陆离的经历其实只是一场漫长又离奇的梦。 但一到秋末冬天,我的同事们就一下把我打回了现实。 因为是第一年跟他们当同事,所以我并不知道我这些可爱的同事们,到了这个季节…… 是会换毛的。 虽然是妖怪,但在一定程度上还是会受到本体(或者该说是原型?)的影响。 比如熊本先生冬天会冬眠。 当然不会真的像熊一样整个冬天都冬眠,但到了冬天他的整体的精神状态都会变差,必要的时候也会去睡个几天缓一缓。还有犬饲不能吃巧克力。 尽管不会像真的狗勾一样吃了会死,但也会大病一场。 不知情的情况下请你吃巧克力真是太对不起了。 而除此之外的,最普遍的,那就是……换毛。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到了春天,看到了满地的柳絮的这种程度。 不只是我们的科室,整个研究所都几乎呈现这种情况。 究其原因还是…… “越是弱小的妖怪,就越是受到原型的影响。”猫井细声细气的解释道。 “反之越是强大的妖怪,就越是少受影响——当然说都是这么说的,但实际情况我们也不清楚。” “毕竟我们很少有机会见到大妖怪,更别提看到他们的本体了。” 虽然现在的魔界和平了一些,但弱肉强食还是基本原则。 小妖怪们要么远远地躲开,要么就干脆从属于某一大妖怪,所以几乎是不可能看到其他大妖怪的。 见到的时候基本也可以等同于说是离死不远,所以更验证真相了。 “而在研究所这里工作的,大多都是平和的小妖怪,所以就会有这种情况……” 说话的同时,猫井也忍不住抬手挠起耳后的位置。 跟其他有皮毛的妖怪一样,猫井也是会换毛的。 看她一直抓两下抓两下又没有舒服的样子,我实在是忍不住了,于是掏出了梳子: “要不我帮你梳一下?” “真的可以么?”猫井惊喜的眼睛都滚圆了。见我点头,她一秒但都不耽误的立刻恢复了妖怪的样子坐在我面前。 尾巴从左甩到右,再从右边帅回来。就好像在催促我‘快点快点’一样。 我看着她毛茸茸的脑袋,眼睛一闭梳了下去。 ——就当在梳猫吧。 除了大了点,整体形态像人了点。 几下之后,猫井就露出了舒爽的表情,整个人(猫)也跟着变得懒洋洋松懈了起来。 我梳头上的毛发的时候,甚至还会小幅度的往上跟着蹭一下,好像舍不得离开似的。 撸大猫还行? 随着我的动作,她身上已经脱落的毛发也跟着一并被顺了下来。没一会儿就在身边堆成了一座毛山。 其实给宠物梳毛有很多专门的梳子的,比如齿数,针梳还有去浮毛的硅胶梳。 但也许是妖怪的原因,猫井脱落的毛只靠着我的一把梳子就带下来了。 当然肯定没有专业梳子梳的那么干净。但对于第一次体验这种服务的猫井来说,已经是天堂一样的享受了。 她差点就想翻个身仰躺着露出肚皮来。 好在行动前一秒她终于想到自己是‘正在学习做人的妖怪’而不是只真正的猫。 趁着午休给猫井梳的七七八八之后,我才停下手来。 “这样应该就行了吧。” 猫井抖了抖身上的毛,一脸神清气爽。 “从没这么轻松过!” “那就……” 我话没说完,就被一片阴影笼罩。 定睛一看,竟然都是我的同事们。 “那个,川平啊……” 跟我关系更近一些的犬饲被推了出来。他眼巴巴的看着我,讨好似的开口: “那个,川平啊,你饿不饿?累不累?” “有什么事?”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就是……要是你没那么累的话,我们能不能也……拜托了?” 他话音还没落下,身后的人就跟着一顿猛点头。生怕点慢了就错过了似的。 甚至还有人自备了梳子。 “那个梳子有点小,用我这个!得劲儿!” 我看着那个明显不是给人用的‘梳子’,捂住了额头。 “行吧,一个个的来。” 撸一个是撸,撸一群也是撸。 干就是了! 于是等南野秀一开会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个空荡荡的办公室。 而旁边的休息室,却是到这个时间都还人满为患。他才走到门口,就看到了一群露出原型的妖怪围着一个人的惊悚画面。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他当然知道这不是这些妖怪要吃了川平,但是一群妖怪把一个人类围在中间。怎么看怎么奇怪。 “啊,南野。” 我从毛堆中探出头来。 “正如你所见,我在给他们梳毛。” “梳毛?” “是啊,到了这个季节,不是会换毛么?”我扬了扬手中的梳子。 这已经是我换的第四个梳子了,而且还是有人特地跑去宠物店买的专门给动物梳毛用的。 为了享受,这些妖怪们也是非常拼了。 “这样梳一下,也不会掉的到处都是了。他们也能轻松点。” 一旁的同事们也都跟着点头如捣蒜,显然不能再认同。 他们哪儿享受过这个,平时光是努力把自己伪装成人类,提心吊胆的生活就已经很难了。 别说露出原型了,就连本能举动都要克制再克制,生怕露出马脚被人怀疑或者欺凌。 像这样露出原型的享受…… 那真是只在梦里体会过了。 川平小姐真好!他们永远喜欢川平小姐.jpg 红发青年叹了口气。 难得有这么个机会,他也不想扫了他们的兴,但是。 “现在已经是工作时间了,还有……麻友你的手已经开始抖了吧。” 平心而论,梳毛当然不能说是重体力劳动。但那只是针对宠物的猫猫狗狗,而不代表这些一人高甚至两人高的妖怪。 把体型放大到这个程度,那无疑就是重体力劳动了。 “这、这样么……” 妖怪们立刻紧张了起来。 虽然他们很想享受,但也不能累到川平小姐。 见他们一个个沮丧的耳朵尾巴都耷拉下去的样子。我叹了口气。 “这样,那就拍号吧。我每天趁着午休的时间帮你们梳一梳。” “真的么!?”听到这句话,他们耷拉下去的尾巴耳朵又都支棱起来了。 区区一两天,等得起! 再重复一边,川平小姐太好了,他们永远喜欢川平小姐! 于是,休息室的活动从梳毛变成了排队登记。 甚至有人专门去拿了实验室的使用登记本来进行登记,防止有人伪造号码牌插队。 我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平时怎么不见你们这么机灵。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可能是注意到了我奇怪的表情,南野悄声凑到我耳边说道。 “也不是,只是……没想到会这样。” 该说是惊讶呢,还是出乎意料呢。 “没想到妖怪也有这样一面?” “一半一半,或者该说,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跟他们打成一片?” 虽然跟同部门的同事关系一直都不错,但其实大家还是鲜明的分成了‘人类’和‘妖怪’两个群体。 我以人类的方式对待他们,他们也努力的维持着人类的样貌来迎接我。 不是像这样。大家都以自己原本的样子,没有那么多顾虑,只是当做关系好的同事那样互帮互助。 嗯……虽然这个互帮互助的情况特殊了一点,也累了点。 但平心而论,我还挺开心的。 “那做你想做的。” 南野抬手摸了下我的头。 于是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我的工作内容就转移到了梳毛…… 不,是解决单位无处不在的毛发问题。 (不仅照常发工资,多梳一个还算加班呢!) 于是我一边吃着同事们哪来的零食饮料,一边干劲儿十足的把毛茸茸的同事们都梳了一遍。 我收获了收益,同事们收获了快乐,单位也没了满地毛发的困扰。一石三鸟,完美。 等终于告一段落的时候,我甚至还有点不舍。 “总觉得我开个妖怪美容院应该也会很火爆。” 午休的时候,我忍不住对南野说起了我的奇思妙想。 出了梳毛还可以卖专门的护毛产品还有美毛服务之类的,把宠物美容院的套餐照葫芦画瓢的复刻一遍。 我可真是个商业鬼才。 “最好还是不要,妖怪们并不都是像他们这样安分守己的。” 南野秀一却觉得结果并不乐观。 绝大多数妖怪还是凶性难改的,不然也不会特地建立黄泉研究所这么一个测试人妖是否能够共存的安全试点。 “我知道,所以只是想想而已。” 生意总不是那么好做的,这么长时间都没人做,除了普通人发现不了商机之外,更多的还是因为发现的人觉得太危险而拒绝铤而走险吧。 普通人经商遇到恶客还可以叫警察,但跟妖魔做生意。 “但你要是真想开也可以,开在研究所里就行了。”这里的妖怪都是经过层层考试确认基本无害才能留下的,安全上有最大程度的保证,再加上研究所本身安保力量就还不错,万一出了什么事也能及时反应。 还可以当成公司福利。 毕竟他们平时也确实都很认真的工作了。 南野秀一越想越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 于是他说:“如果你有想法的话,我今天就可以报上去试试。” ——但这真的只是我随便那么一想。 我赶紧摇了摇头。 服务行业很难做的长久,我还是用知识改变命运吧。 但我想了一下这几天的快乐,又轻咳一声补充了一句: “不过每年像这样弄一次,还是可以的。” 想想最近收的各种零食和小东西,还有拿的加班费之类的…… 我觉得我真的可以。 甚至可以上半年下半年各一次。 “你还是吃吧。” 南野顺手戳了一块苹果就塞到了我嘴里。 我:? 啊,这个苹果好好吃。 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不仅冷,还连续下了好几场大暴雪。 ——听说好像跟从百年的沉睡中苏醒的雪女有关,不过我并没有见到那个雪女。 甚至等我知道这事儿的时候,已经是临近结尾的时候了。但是从知道详情的人的口中得知,知道因为这件事咒术界和妖魔界又是好一番撕扯。 “你不知道那家伙在见到藏马时脸色有多难看。”五条老师幸灾乐祸的比划着。 “那群烂橘子,谁心里没点东西呢?碰上……”刚好撞上有能力让他们一五一十全都吐出来的人,那脸色真是太精彩了。 五条悟意犹未尽的想着。 什么时候能再看他们表演一次就好了。 我本来还想再多打听点的,只是南野回来的太早。 我倒是后来也又问过他,他只是笑而不语。 然后我就被美色迷昏了头把这件事给忘了。 因此在‘雪女事件’里,南野究竟做了什么,至今仍是一个谜。 总之,雪女事件就这样有惊无险的过去了。 好消息是因为处理及时,除了几场大暴雪之外影响不大。 坏消息是因为太冷了,交通受到阻碍,上班出门这样的事情的变得尤其痛苦。 而对我的同事们来说,更是煎熬——我几乎每天都能在从车站到研究所的这段路上捡到一个扛不住就原地冬眠的同事。 尤其不知在墙角坐着睡了多久的熊本先生。 我差点以为是谁在那边堆了个雪人,就只差来个胡萝卜鼻子再画上嘴巴和眼睛了。 好在我看到了他旁边那个斜立着的公文包,才注意到这个‘雪人’里面真的有个活人。 等到我下班回家的时候,突然接到了街区的通知。 为了纪念这50年一次的暴雪,并盛町决定举办雪人大赛。 并且为前三名准备了丰厚奖品,而除了前三名之外,还有十名可以拿到商店街的购物券作为安慰奖。 不管是前三的奖品还是安慰奖的购物券,都是好东西。于是考虑再三,我还是决定参加了。 “其实得不得奖不重要,重要的是参与。” 在里香嫌弃的眼神里,我努力进行着辩解。 “毕竟我们今年才搬来,总要和睦邻里,对吧。” ——只是这个雪人大赛,终究没能顺利完结。 听说是因为群聚的人太多引来了并盛町大魔王,三下五除二就把人和雪人一起KO了。雪人没有了,自然也没的个321了。 因为睡过头去晚了的我反而逃过一劫。 并盛町,可真是个充满故事的地方。 然后,冬去春来,万物复苏。 娇艳的粉色花瓣重新铺满枝头。 经历了种种事件和意外,我在研究所的入职时间也满了一年。 而里香,也平平安安的升入了并盛中学,即将开启下一段求学之旅。 为了庆祝我入职满一年还有里香的入学,大家特地腾出时间一起去吃了烤肉。 还是熟悉的沢田先生家,还是熟悉的后院烤肉配置。 在肉上烤架之前,我还特地往围墙的方向看了一眼。 “怎么了?” “我想看看是不是又爬出来一个牛角少年。” 想到去年那可以称作是噩梦开端的意外,我就心有余悸。 那种经历,一辈子有一次就够了。 一直到烤好肉,沢田先生招呼我们去吃肉,我才松口气收回了视线。 一切平静,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烤肉很好吃,烤海鲜也很好吃,烤的蔬菜沾染了肉的油脂香也非常好吃。 烤真是人类最伟大的发明.jpg 吃饱喝足之后,我坐在外廊的地板上昏昏欲睡。 暖风微浮,身边全都是熟悉的亲朋好友,今年一定…… 脑海中浮现的思绪还没跑完,就听到了熟悉的吵闹声。 “看蓝波大人最新的火箭炮!” “快躲开!!” 朦胧的思绪这才从我脑海中收尾。 一定会非常平静幸福……个鬼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