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书名：[综英美]哥哥不按剧情走 作者：萧泠风 文案： * 如果对世界的超自然势力进行问卷调查，让他们谈一谈对主角们的看法—— 天使：人类中的泥石流，天使绝对不能靠近的存在。拒绝精神污染，从每一个天使做起！ 恶魔：猎人中命最硬的，恶魔咬牙切齿却干不掉的存在。如果你觉得自己能够干掉一个温彻斯特，相信过来魔的经验，那都是错觉，先溜为敬。 黑暗生物：究竟是多倒霉才会遇上温彻斯特这两个大煞星？如果我说我没有杀过人干过坏事，他们能不能抬抬刀？ 萨姆&迪恩：我们只是在正常猎魔，正常保护人类吧？没有这些东西说的这么夸张好吗！ 天使&恶魔&黑暗生物：有一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 然而，被所有超自然势力愁到头秃的温彻斯特兄弟俩—— 萨姆：拿着剧本攻略的我应该如何拯救如脱缰野马一般纵横在天堂地狱间的你？ 迪恩：谢邀，我的剧本攻略比你全，你老实上你的大学吧。 食用指南： ★本文8月28日入V~入V万字更新~欢迎大家支持正版^_^ ★日更12:00 ★主角系原装进口，如果OOC那一定是黑化的错。 ★私设如山：那只萨姆，剧情刷到天启结束。那只迪恩，经历过黑暗破封全世界一起狗带。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后文会有解释。 ★主打兄弟情，本文没有CP。 ★涉及世界：温家双煞；侧写师破案日常；渣康又在坑队友；以着各种姿势扑街的恐怖故事们 内容标签： 英美衍生 奇幻魔幻 重生 系统 搜索关键字：主角：萨姆+迪恩 ┃ 配角：接档文《主角有话要说[快穿]》求支持~ ┃ 其它： 一句话简介：论超自然黑恶势力的倒塌 第1章 系统重生 【宿主资料】 姓名：萨姆·温彻斯特[塞缪尔·温彻斯特] 性别：男 出生：1983年5月2日 原属世界：编号SPNRB05020世界 身高：6英尺4英寸 种族：半人类[感染种族血脉力量，已知属性为黑暗，目前侵蚀度2%，无法消除] 武器：无名双刃[剑长二十英寸，无剑柄，无铭文，封印状态。已知属性：空间&封印&破魔&烧灼&锐利] 【恭喜宿主完成SSS等级世界主线任务，成功夺回指定物品，获得积分6000点，目前总积分为73,996点。】 【唯一商品‘回到原点’价值50,000点，兑换后可以将宿主送回到绑定系统时的编号SPNRB05020世界世界2009年10月26日下午15:32分，可添加积分点数进行时间调控。】 【正在计算积分23,996点可调控时间范围。】 【嘀——】 【经系统计算，积分23,996点有77.5%可能将宿主送回到2005年10月内，18.3%送回至2005年9月内，4.2%送回至2005年11月内。】 【是否使用全部积分兑换‘回到原点’？】 【是/否】 【确认使用积分73,996点兑换‘回到原点’并立即使用。】 【时空跳跃，开始。】 *** “啪嗒。” 这是钥匙掉落在地板上时发出的声音。 “萨姆？” 熟悉而又陌生的女声在耳边响起，带着满满的关切。 萨姆·温彻斯特猛地睁开了眼睛，目光冰冷而锐利，仿佛下一刻就要暴起杀人一般。 与往常截然不同的冰冷凶狠吓了杰西卡·穆尔一跳，她几乎是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一没留神，她的后腰撞到了玄关处的鞋柜上，这让她禁不住闷哼一声，而这饱含痛苦的闷哼也唤醒了初醒时本能保留了戒备的萨姆·温彻斯特。 萨姆的目光移动，落在了紧靠在鞋柜处不解震惊又担心地看向自己的杰西卡·穆尔，慢慢地眨了一下眼睛，记忆开始回笼。 他看着一如记忆深处那个金发蓝眼的漂亮姑娘，喉咙动了一下，慢慢地扯出一个笑容来，有些沙哑地道：“嘿，杰西。” “萨姆？”杰西卡·穆尔试探地看向萨姆，得到了一个熟悉却略微带着点僵硬的笑容后，杰西卡·穆尔松了口气。她走向萨姆，口中道：“萨姆，你刚才吓到我了。” 下一刻，她就被萨姆用力地抱在了怀里。她明显愣了一下，旋即露出了无奈的笑容。她现在已经将男朋友方才表现出来的异常当做是万圣节的恶作剧了，虽然萨姆一向声明自己不喜欢万圣节，但是，拜托，谁会不喜欢万圣节呢。 “你可真是个淘气的男孩。”杰西卡·穆尔用饱含笑意的声音斥责着萨姆的恶作剧，她真的被吓到了。然而，她却听到萨姆用颤抖的声音在她的耳边道：“杰西，我很抱歉，真的很抱歉。” 杰西卡·穆尔面上的笑容一僵，她的眼睫有些不安地颤动着，试探着抬手环抱住眼前的青年，道：“萨姆，拜托了，你到底怎么了？别吓唬我。” 萨姆却后退了一步，他的双手按在杰西卡·穆尔的肩膀上，暖橘色的灯光下，萨姆原本棕色的眼睛似乎都泛起了浅浅的绿色。他深深地看向杰西卡·穆尔，眼中有留恋，有歉意，还有难以忽视的喜悦与祝福，喃喃道：“杰西，我的女孩，你应当幸福，你理应获得幸福。” “萨姆……”杰西卡·穆尔的声音直打颤，她不敢置信地看着半个多小时前还在万圣节狂欢夜舞会上与她亲密热舞的男朋友，“你究竟是怎么了！” 萨姆抬起手，食指轻轻点在杰西卡·穆尔的眉心处，原本空无一物的食指上竟不知何时戴上了一只白色的指环，缓慢而坚定地道：“你会幸福，杰西，我保证……”他的声音渐低，“没有我的参与，你的生命将绵延着无数的幸福，当你的生命走到尽头的时候，回想过去也找不到什么遗憾的地方。” 杰西卡·穆尔蓦然瞪大了眼睛，萨姆的意思，这是要跟她分手？！ 可就究竟是为什么。 她对他一见钟情，经过他们共同的朋友布雷迪·赖特介绍，他们先是成了朋友，随着感情渐深，他们理所当然地走到了一起，成为了校园里人人艳羡的情侣。 他们在一起两年多的时间，她以为他们走进婚姻的殿堂，组建一个美满的家庭。 “为什……” 杰西卡·穆尔不相信是萨姆变心了，即使他们即将分开，她也要知道原因。 然而，她的话还没有说完，眼前便是一黑，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丝丝缕缕的红色雾气从杰西卡·穆尔的眉心处抽离，缠绕在萨姆的食指上白色指环，眷恋着停靠在他的指尖。 这是杰西卡·穆尔所有有关萨姆·温彻斯特的记忆与爱情，失去了这些，即使知情人在杰西卡·穆尔面前提起萨姆·温彻斯特这个人，她的脑海中也只会浮现出一个寡淡的身影，前男友的标签，却引不起她丝毫的留恋。 “像我这样的人，没有资格得到普通人的幸福。”萨姆凝视着缠绕在手指间的雾气，熟悉的温暖与爱意正在触碰着他的手心，他以为自己会犹豫，会难过，但事到临头，他心中只剩下平静。 丝丝缕缕的雾气融入他手上戴着的白色指环里，不过片刻之间，那只原本白色的指环就变成了红色。 红色意味着爱情。 他将指环取下，然后手指合拢，只听到“咔嚓”一声，那只染上了红色的指环就化为齑粉，从萨姆的指间簌簌落下。 “但你不同，杰西，你理应幸福。” 而他，温彻斯特这个姓氏意味着一切。 Saving people，hunting things，family business. 更不要说他从很久以前就被天堂和地狱两边盯着，一切卷入天堂与地狱争端的普通人类都无法善终。 比如杰西卡·穆尔，她就是被恶魔送到祭坛的纯洁羔羊，在他们看来恰当的时刻献出她的生命与灵魂，促使着萨姆·温彻斯特这个人的蜕变。 悲伤，绝望还有仇恨，是恶魔想要在萨姆灵魂染上的颜色。 双眸空洞的杰西卡·穆尔动也不动地站在原地，不言不语。 但这一次，不会了。 他活着从那些诡异多变的世界爬出来，积攒到了足够的积分兑换回到原点的过去，为的就是改变那些他无能为力的痛苦过去。 比如迪恩，比如杰西。 现在，杰西是第一步。 【2005年10月31日21:35分】 萨姆看着系统所展示出来的时间，这个时间点倒是卡得倒是精准。过去的他和杰西卡刚从万圣节狂欢舞会回家，再有差不多五个多小时，迪恩就会赶到这里，找他一起去杰里科城，寻找跟他失联的父亲。 经历过这些的萨姆自然知道，他们的父亲并没有失踪亦或是遭遇到不测，只是不方便跟迪恩联系，并留给迪恩一些线索，让他继续猎魔而已。 迪恩啊，父亲的乖儿子，他曾经不明白迪恩为什么会那么驯服，仿佛没有自己的主观意愿，唯有服从服从服从。不过后来，萨姆知道了迪恩对父亲这个态度的原因——那是因为他，萨姆·温彻斯特。 年幼的迪恩也有叛逆的时候，只是他那一次叛逆让一只怪物趁虚而入，差点伤到了萨姆。他将萨姆的差点遇险归咎于自己没有听从父亲的吩咐，于是，他学会了听话。 萨姆微微垂眼，喉咙里发出了无声的叹息。 迪恩将他视作责任，尤其在父亲死后，一旦猎魔与原则触及到了萨姆的生命，那些便可以被舍弃。如果需要，他甚至会毫不犹豫地用自己的生命换取萨姆的存活。 这样的重视曾经让萨姆不堪重负，他希望迪恩可以更重视自己，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彼此信任依靠，他们只有彼此。萨姆忽然发现，这样其实没有什么不好。哪怕他们什么都没有了，最起码还有彼此。 只是，无休无止的争端却没有放过他们，地狱里一群杂种，天堂里也没有什么好东西。这些人将他和迪恩视作路西法和米迦勒现身人间的容器，他们在人间掀起天启，他们想要在人间战斗，无所谓人间会因此变成什么模样。 哈，温彻斯特家的家族事业，于是，他们必须要阻止路西法和米迦勒的开战。 萨姆牺牲了自己，成功将路西法和米迦勒关进了当初上帝关押路西法的牢笼之中。 他已经做好了永生永世被关押在牢笼里的心理准备。 这样的选择并不难做出，毕竟，他想要保护的人类中，有着他挚亲兄弟，还有许许多多他在乎的朋友。 然而，他却从那个牢笼里出来了。 他完好无损地回到了人间，但迪恩却消失了。 第2章 恶魔之血 有人告诉他，这是等价交换。 萨姆不知道迪恩究竟找到了谁，竟然有本事开启上帝制造的牢笼将他放出来，但他却因此失去了迪恩，永远地。 这就像是一个让人心生绝望的循环，迪恩用自己的灵魂换回了萨姆，而萨姆却无法心安理得地好好活着。他发了疯似的寻找救回迪恩的方法，哪怕他从克劳利和卡斯迪奥口中已经知晓，迪恩的灵魂既不在地狱也不在天堂，但他始终不肯放弃。 系统的声音是在萨姆最绝望的时候出现在他脑海中的，一度让萨姆以为这是天使或是恶魔的把戏。等他意识到了系统的真实性与能够给自己带来什么后，萨姆选择了应允。 他成为了系统的宿主。 绑定系统，离开原本的世界后，萨姆就踏上了一条荆棘遍布，无法回头的道路。想要回归原本的世界，萨姆就得从系统商店里兑换商品“回归原点”，这需要五万积分。 这才仅是回归原点，想要回到过去，改变过去，他需要更多的积分。 积分来自于萨姆每一次完成世界主线任务，取回系统指定的任务物品后的奖励。除了可以用作购买系统商店里唯一那件“回归原点”外，还可以给任务物品以外的东西“赎身”。 萨姆在系统协助下穿梭于不同的世界，每次离开的时候，他只被允许带走任务物品和他进入世界时携带的东西。想要将不在此列上的物品带走，他就需要向系统缴纳一定的积分，用作那些物品的赎身费。 作为猎魔人，萨姆深知趁手武器和装备的重要性，在这方面自然不吝花费。前期世界不免过得艰难些，但随着进入世界难度等级的增加，越发证明了萨姆前期投入的重要性。 萨姆记不清自己究竟经历过多少个世界，又有多少次差一点死在那些见鬼的世界里，但他活下来了，成功回到了命运的起点，这一切便是值得的。 萨姆慢慢地吐出一口气，他坐在杰西卡·穆尔的对面，开始检查现在的身体。 系统依旧存在，可能是因为他选择兑换回到原点，脱离无限穿越的任务模式，系统大部分功能向他关闭，连过去的任务记录都无法查看，唯一还能够使用的就是查阅个人属性面板和准确报时。 他能够通过查阅个人属性面板增益与负面属性标签的增减来判断身体的状况，比到一般医院检查身体还要精准方便。至于准确报时，很好，他不用戴手表了。 唯一让萨姆觉得可惜的就是系统自带的世界地图与区域小地图了。系统的地图功能不仅能够精准定位自己的所在，还能够甄别小地图范围内的生物属性。若是潜入一两个天使、恶魔，与一般人类截然不同的生物形态，他能一抓一个准。 看来他得尽快习惯没有系统地图功能辅助的现实了。 除此之外，他还有一个大-麻烦。 萨姆微微皱眉，右手虚虚一握，一把二十英寸长，没有剑柄，就像是从长剑上直接砍下来一截，握着似乎都要割破手心的黑色短刃出现在他的手中。 这是与他灵魂绑定的武器，是他在某一个世界里得到的战利品。 同样的短刃有两把，左手刃具备封印和空间双属性，在不靠谱系统连个随身空间或是系统包裹都不提供的情况下，左手刃内附带的六十平方米空间给了他相当的帮助，不至于让萨姆每一次任务初都狼狈得像是逃荒人类。 右手刃则具备着破魔与烧灼的双属性，在对付超自然生物的时候威力加成，宰杀同时还能够用火焰毁尸灭迹 ，是萨姆保命搏杀的趁手武器。 而这一对短刃在具备如此力量的前提下，还只是封印状态。萨姆不知道它们真实模样会有何等威力，但对于他这样一个大体是人类的猎魔人而言，现在的双剑威力在可操控的范围内，刚刚好。 萨姆握着短刃，刃尖对准了自己的左手中指的指腹，轻轻一刺。 刃尖刺破了萨姆的指尖，血珠沁出，却不是普通人类鲜血的殷红，而是浓郁的黑色，还散发着令人作呕的硫磺味。 这是二十二年前，萨姆·温彻斯特才六个月的时候，黄眼恶魔亚兹拉尔喂进他口中的恶魔之血。这些恶魔之血潜伏在萨姆的身体里，潜移默化地改造着他的身体，给予他一些非人的力量作为甜头，但最深远的目标则是将他的身体改造成适合路西法进驻的容器。 这个时候，萨姆被恶魔之血赋予的能力已经开始苏醒了，只是他对这个力量还没有正确的认知，以为这段时间没有休息好，夜里多了些噩梦。 过不了多久，萨姆就会多出一项预知的天赋，随着他体内恶魔之血的增多，他的力量也会越强，足以作为路西法大展拳脚的完美躯体。不像是普通的人类躯体，路西法用两次就开始腐烂崩溃。 可此时此刻，萨姆能够感觉到体内鲜血的沸腾，随着他用短刃割开皮肤，那些恶魔之血近乎狼狈地被逼出了霸占了二十二年的身体。 萨姆看着这些散发着浓浓硫磺臭气的恶魔之血，手中短刃一挥，金红色的火焰腾起，瞬间吞没了那些恶魔之血，只眨眼间就将那些鲜血焚烧殆尽，半点不留。 逼出了恶魔之血，这是好事，证明恶魔们对他的大部分算计都可能随之落空。但萨姆的面上却没有半点喜色，棕色的眼眸中浮出了更深的忧虑。 能够轻而易举地逼出恶魔之血，这意味着此刻盘踞在他体内的另一种血脉有着远比黄眼恶魔之血的强大，他不过在上一个3S高危世界里沾上一点，对灵魂的侵蚀度仅2%，这就已经不是侵蚀他身体二十二年的恶魔之血能够抗衡的了。 说实话，系统显示的侵蚀度让萨姆有点不安。他能够感觉到那股力量就潜伏在他的灵魂之中，仿佛伸伸手就能够触碰到，但他会因此变成什么模样，会不会比恶魔化的自己还要可怕，这却是个未知之数。 尤其这份力量已经被系统定义为黑暗，虽然黑暗属性并不意味着邪恶属性，经历了许多的萨姆已经能够很好区分这两者的不同，但他现在却不敢冒险赌那万分之一的可能性。 纯粹黑暗太少了，反倒是那种混杂着邪恶的黑暗比比皆是。 想想他最后经历的那个任务世界，那些来自于深渊之中的可怕生物，远比他曾经见到过的黑暗生物还要可怕万倍。一旦来自于它们的血脉之力彻底侵蚀了他的灵魂，转化了他的身体…… 曾经一个可能恶魔化的萨姆就已经让迪恩很崩溃了，万一他再变成什么比恶魔还要可怕的黑暗生物，迪恩这一回说不定会疯。 虽然萨姆对迪恩“自以为是”的牺牲很愤怒，这样的事情，一次不够还竟然来第二次！但想起迪恩最后看他的眼神，那点愤怒早在一次次的穿越轮回中消散。 温彻斯特家的人都太过执拗了，父亲如此，迪恩如此，他又何尝不是如此。换位处之，他都不敢保证自己不会做出同样的决定，更何况是将他放在最重要位置上的迪恩。 萨姆苦笑一声，他看向对面刚刚被他抹除了一部分记忆与情感的杰西卡·穆尔，右手在茶几上轻轻一拂，之前还空无一物的桌面上顿时出现了一整套化学实验工具，只是与一般化学实验用具不同，东西大致都是那个形态，但用料却明显充满了中世纪巫师的传奇色彩。 更更说这一堆乍看上去很现代，细看哪里都不对劲的实验用具旁还堆着十几只刻着各流派封印咒语的瓶瓶罐罐。 萨姆扳了扳手指，将一只秘银制成的坩埚拿到眼前。 距离迪恩上门还有五个小时的时间，这些时间足够他在杰西卡的身上刻下守护咒语，无论是天使还是恶魔，亦或是那群潜藏在黑暗里的吸血鬼狼人等怪物，都将在咒文的力量下远离杰西卡。 他手上的存货只够施展这一次咒语，他将这个强大的守护咒语施展在杰西卡的身上，希望杰西卡的今后能够平安幸福。 就让杰西卡安安稳稳地睡上一觉，等她明早醒来的时候，她的生活里将不复萨姆·温彻斯特的存在，房子里也不会留下他一丝一毫的痕迹。 至于布雷迪·赖特，哦不，是占据了布雷迪·赖特躯体的恶魔，他的好日子到头了。 应该感谢那群恶魔们的自大，虽然他从小到大的生活中总有恶魔伪装成普通人出现，或是成为他的老师，或是成为他的好友，但负责盯梢办事的恶魔往往只有一只。 萨姆勾了勾唇角，目光冰冷。 *** 就在好不容易回到了这个时间点的萨姆一边给杰西卡·穆尔绘制驱魔守护的咒文，一边等着迪恩来斯坦福大学找自己的时候，贯通加州南北方向的Junipero Serra高速公路上，一辆正在高速行驶的黑色impala轿车猛地刹车，刺耳的轮胎摩擦声几乎撕裂了这条被黑暗死寂笼罩的高速公路。 幸亏这辆车的后方没有行驶的车辆，这才没有造成可怕的事故。 “呼……呼……” 车子的驾驶座上，刚刚在高速行驶中踩下了急刹车的司机满身大汗，他的双手紧紧地抓住方向盘，冷汗涔涔，整个人就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后车镜上映照着司机惨白如纸的糟糕脸色。 第3章 重生加一 司机有着一张异常年轻且英俊的脸蛋，五官无可挑剔，又有一双泛着宝石光泽的榛绿色眼睛。这样的漂亮的青年几乎只需要一个略带些轻佻的坏笑就足以虏获姑娘们的芳心，而他此时眼神的破碎与失去血色的嘴唇更是能够让姑娘们为他而心碎。 如果萨姆在这里，一定会认出，这个恍若劫后余生，依旧难以摆脱死亡前恐惧的青年就是他那保护欲爆棚的哥哥，迪恩·温彻斯特，温彻斯特家的长子，一个高中辍学，跟着父亲一起狩猎邪恶生物的猎魔人。 他虽然只比萨姆年长四岁，但他已经是一位经验非常丰富的猎魔人，在猎魔人的圈子里有着不小的名声。 足足有五分钟，迪恩·温彻斯特紧紧抓住方向盘的双手才停止了颤抖。他深深呼吸，重新启动了车子，将车子重新停靠在高速公路的一侧。 做完了这些，迪恩推开车门，快步绕到了impala的后侧，将车子的后备箱打开。他一把掀开后备箱中的棕黑色毡布，露出下面一大堆足以引起他人警惕戒备的东西。 枪支弹药是最常见的，长剑短匕形状各异，还有各种瓶瓶罐罐，这些是迪恩用来狩猎黑暗生物的武器装备。 迪恩神情紧绷地从后车厢里翻出一只古十字架往手腕上一缠，然后是一只便携银酒壶，他拧开瓶盖就往嘴里灌了一大口。 当然，酒驾这种纯找死的行为，迪恩是不会干的。这只酒壶里面装着的并不是酒，而是圣水。 一口气往嘴里灌了两大口圣水后，迪恩微微屏息，然后将酒壶中剩下的圣水往自己脸上一泼。 哗啦—— 透心凉。 迪恩抬手抹了一把脸，默默地感受了一下，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 但是，没有什么异常或许才是最大的异常。 迪恩嘴唇紧抿，复又从后车厢里翻出一把长约五英寸的银刀来。他单手握着银刀，刀刃抵在自己的小臂上，只轻轻一下，锋利的刀刃就刺破了迪恩小臂的皮肤。 滚烫的鲜血顺着刀刃淌落，但这并没有完。由车灯亮光构建出来的昏暗光线中，迪恩榛绿色的眼睛闪烁着寒光与冷意。他稳稳地握着刀，以锋利的刀尖为笔，开始在自己的小臂皮肤上勾画。 不多时，一个血淋淋的咒文图案勾勒完成。 迪恩审视着看着自己刚划出来的图案，收刀入鞘，然后一把抓住了皮开肉绽的伤口处。就像是感觉不到肌肉的抽搐以及不断传递到大脑的疼痛感，迪恩神情紧绷，嘴唇翕合，快速念动着咒语。 如果有猎魔人像是他一样，时不时就被某个灯灵扯进美好幻境里差点被吸干，或是被某个天使扔到过去或是未来的时间里被迫承受那些无能为力的命运，为了甄别自己的存在以及周围是否虚幻，他这么一个不爱背诵冗长复杂咒语的人也会咬牙切齿，死死将这么一段咒语铭刻在心。 这完全就是血与泪的教训。 迪恩咬牙切齿地将那一段冗长晦涩的咒语背完后，他慢慢地睁开了眼睛，依旧是Junipero Serra高速公路上，依旧是他心爱的Chevrolet Impala旁边，脑海里残留着的过去记忆依旧在提醒他—— 现在是2005年10月31日，父亲在独自猎魔的时候失踪了，只给他留下一条语焉不详的语音信息。而迪恩，在最初的慌乱与不安沉淀下来后，他决定循着父亲留下的信息前往加州的杰里科城。 多么巧合，此时萨姆所在的斯坦福大学正在他前往加州圣荷西区杰里科城的必经之路上，而斯坦福大学距离圣荷西区才二十多英里，开车也就才半个小时的时间。 是了，萨姆，他的兄弟，同样流淌着温彻斯特鲜血的前猎魔人。当他们的父亲可能遭遇到危险，谁能够与迪恩一同去寻找他，继续温彻斯特家族未竟的事业呢？ 萨姆，当然是萨姆，只能是萨姆。 所以，迪恩在半夜赶到帕罗奥多市后，即使他一次也没有进到过萨姆在外租住的房子，在外上大学的萨姆也不曾主动联络过他，但他还是熟门熟路地摸进了他的房子里，吓了他小弟弟一大跳。 虽然不想承认，但迪恩还是意识到，萨姆离他越来越远了。 他的萨米，不再是那个跟着他们一起颠沛流离，会为了不断转校而赌气郁闷的小男孩了，在四年前毅然离开家，来到斯坦福这座美国有名的学府学习生活后，他身上猎魔人的影子越来越淡，俨然与他们成了两个世界的人。 就像是两年萨姆二十岁生日的时候，迪恩悄悄来斯坦福，然后发现曾经那个在人群里安静得近乎不存在的小男孩已经成了大学里的风云人物。即使他没有刻意追求这些，但周围人喜爱敬佩的目光将他推到了那个位置上。 他就知道，萨米就是这么优秀。 很多时候，迪恩的厚脸皮都能够让他自如进出任何场合，无论是高档酒会还是喧闹酒吧，他都能够无视别人初始的排斥，自如地微笑，然后虏获姑娘们的芳心。 至于男人们，谁管他们心情如何。 但那一次，迪恩低头嗅了嗅袖口处仍然带着的属于枪火硝烟的气味——这不能怪他，他可是刚解决了那只怪物就连夜开车赶到了这里——好吧，不那么适合萨姆的生日宴会。正巧父亲给他打了电话，通知了接下来猎魔的地点，迪恩几乎是如释重负一般地离开了那里。 他不能让父亲知道自己过来看萨姆，他们两人之间的战争如火如荼，整整两年里，父亲从不提起萨姆，而萨姆也不曾给他们打过一次电话。虽然他希望他们一家人能够在一起，但撞枪口这样的事情，即使自认皮糙肉厚的迪恩也不想尝一下。 两年后的今天，就像是一个天赐的良机，一个可以让他赢回自己兄弟亲人的机会，迪恩几乎是迫不及待地选择开车赶向帕罗奥多市。迪恩不认为萨姆会拒绝他，即使他可能……可能还放不下大学的生活，但他们是一家人，而一家人当然要在一起。 正如迪恩所期待的那样，萨姆虽然不愿意再碰猎魔的事情，一再强调他下周一有法学院的面试，成为一名律师是他的梦想，但他还是坐上了impala，就像是曾经那样，跟他一起踏上旅程。 迪恩始终不觉得萨姆能够摆脱温彻斯特的烙印，真正做一个朝九晚五的律师，但在结束了那一次的猎魔后，迪恩还是遵守了约定，将他送回了帕罗奥多市。 迪恩不是不失望的，因为在那时候的迪恩看来，狩猎怪物，拯救人类，温彻斯特的家族事业，他们在做正确的事情，他们是英雄。即使因此他们没有其他选择，无法过普通人的人生，但他已经二十六岁了，早过了为这操蛋人生而痛苦的年纪。 他早在很多年前就做出了决定，且不允许自己后悔。 然而，他没有想到的是，在萨姆重新回到租房的时候，噩梦降临。 那群该死的恶魔畜生，就像是二十二年前杀死他们的母亲那样，当着萨姆的面，烧死了萨姆的女朋友杰西卡·穆尔。 迪恩看着痛失所爱的萨姆回归到他猎魔的队伍中，带着对那群恶魔的仇恨，温彻斯特家对恶魔的仇恨，除了母亲的血仇以外又添杰西卡·穆尔的死亡。 迪恩从来没有说，一直到那群恶魔现身，得意洋洋地告诉他们，萨姆的人生早在他降生之前就已经被他们规划好，无论是萨姆与杰西卡·穆尔的相爱还是杰西卡·穆尔的死亡，都是他们计划的一环……直到那个时候，迪恩才稍微放下一点心中的内疚。 即使萨姆从来没有提过，迪恩也不提，但他内心里有那么一点觉得是自己将厄运带给萨姆的。甚至忍不住去想，如果这一天，他没有去找萨姆，是不是萨姆的人生就能够不一样？ ……好吧，可能性不大，因为那群操蛋的天使恶魔一直在盯着他们。 从别有预谋的天启降临，到利维坦肆虐人间，再到黑暗破封……BOOM！一切都结束了，彻底地，无论是天堂还是地狱，还有这个并不怎么美好的世界，全部毁灭，一了百了。 “真特么见鬼的命运！” 迪恩忍不住低咒一声，他看了一眼自己鲜血淋漓的小臂，伸手扯过外伤药和绷带，手脚麻利地给自己处理伤口。 命运从来没有放过他和萨姆。 为了挽救萨姆的生命，他向十字路口恶魔交易了自己的灵魂，期限一到，他被地狱之犬拖下了地狱，在地狱饱受了三十年的折磨，终于在崩溃中向恶魔们屈服。 迪恩只恨落入地狱的他无法彻底消亡。 结果，他的屈服恰恰正中了恶魔们的下怀，封印着路西法的第一道封印打开了，然后一发不可收拾，封印接连被破坏，整个世界乱成了一团。 脱离地狱的他和萨姆拼了命地阻止封印损坏，阻止天启降临。一个自诩有一颗人心的恶魔让萨姆以为，杀死了世间第一个恶魔莉莉丝能够阻止路西法脱离牢笼，谁知道这一切都是谎言，莉莉丝才是最后一道封印，莉莉丝的死亡象征着最后一道封印的打破。 路西法自由了，天启正式降临。 第4章 他的计划 好不容易阻止了天启降临，将路西法和米迦勒一并关进了上帝搞出来的牢笼里，一直帮助着他们的天使卡斯迪奥，他们的盟友，他们的朋友，他们的异姓兄弟却出了问题。 原本在天启后，卡斯迪奥被可能是上帝的存在复活，拥有着更胜以往的力量。他想要阻止大天使拉斐尔继续天启，这本是正确的。但他却选错了方法，竟然将主意打到了炼狱上面。 他成功打开了炼狱，将炼狱的灵魂全部吸收，成了他所谓的“上帝”。 然而，这份力量是危险的，它无时无刻不再侵蚀着卡斯迪奥的身体与精神。即使强大如卡斯迪奥，他的身体也不可遏制地开始腐烂。当他意识到了自己犯下的错误，并在他们的帮助下释放回炼狱的灵魂时，名为利维坦的怪物们却狡猾地留了下来，即使卡斯迪奥试图与它们同归于尽，但它们还是活了下来。 这种嗜食人类的远古恶魔是上帝的第一个造物，诞生时间远远早于天使与人类，近乎不死的存在，连天使都能够轻易屠戮。 当然，他们后来找到了杀死利维坦的办法，只不过，继地狱之后，他又一次落入了满是怪物的炼狱。好在他找到了方法，从炼狱爬回了人间。 见鬼的地狱，见鬼的炼狱。 日子已经如此艰难，但最可怕的是，迪恩发现，不管他们努力救下多少普通人，总有灾厄主动找上他们，而他们依旧阴差阳错地成为引起更大灾厄的导-火-索。 他为了杀死恶魔骑士阿比顿，他设法夺取了传说中能够杀死地狱骑士的第一刃。有着该隐传给他的血印，配合着第一刃的力量，他终于干掉了阿比顿。 然而，当他用第一刃杀死了第一个恶魔后，就像是打开了潘多拉之匣，嗜血疯狂的欲-望在他心底翻涌着。仅是稍微的失控，鲜血就能够在他脚下流淌成河。 他，迪恩·温彻斯特，一个猎魔人，成了世间最可怕的恶魔。 终于，当他终于在一个女巫的帮助下剥离手臂上的血印时，与血印相连的无尽黑暗却因此脱离了上帝的封印。黑暗一瞬间吞噬了整个世界，BOOM，世界毁灭了。 那个见鬼的血印将他变成了一个杀人狂魔，一个疯子，而摆脱了那个血印的后果竟然是……世界毁灭？！ “见鬼的上帝，操蛋的黑暗。”迪恩忍不住喃喃咒骂道，内心的愤懑难以言说。 一想到那个结局，迪恩的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 他是毁灭世界的元凶！ 他以为自己连同整个世界都死定了，但是，谁能够想到，迪恩居然回到了过去，哈，2005年，父亲还活着，萨姆这会儿还在跟女朋友卿卿我我，准备下周一的法学院面试呢。 这不是天使搞出来回到过去的把戏，不是某灯灵搞出来的臆想世界，他是真真正正地回到了2005年，感谢……不感谢上帝，上帝就是一个管生不管养的老混蛋。 虽然重生就像是一只裹着毒-药的墨西哥派，散发着诱人味道的同时也昭示着潜藏在下面的危险，就像是他曾两次回到过去却依旧无法改变命运，甚至当结果摆在眼前是他才恍然意识到自己无意间成了命运的推手，但迪恩就像是饿了好几天的人一样，明知这个墨西哥派有毒，他还是会将它吞下。 最起码，知晓了未来的他有机会撼动那该死的命运，而不是看着既定的事实而绝望。 他要避免父亲的死亡，避免杰西卡的死亡，避免无辜者成为天堂与地狱博弈的棋子，还有萨姆。虽然萨姆在这么多年里已经成为他不可或缺的搭档，萨姆也发自内心选择了猎魔救人的生活，但他还是希望萨姆能够选择自己想要的人生。 迪恩发誓，他只要一想到萨姆会成为受人尊重的律师，整日西装革履地朝九晚五就觉得滑稽，但是，就像是他曾经想过的那样，萨姆跟他不一样。 再糟糕的生活里萨姆也能够看到希望，他有回归普通人生活的可能与勇气，但他没有。 迪恩设想过自己的未来，除了拿着枪战死，他想不到其他的出路。而萨姆，一个美丽的妻子，一堆孩子，然后还有孙子们。萨姆会变老，会发福，哇哦，他英俊的弟弟会变成一个糟老头子，可这在迪恩看来却是一个完美的结局。 就当是……大了他许多岁的兄长对小弟弟为数不多的一点爱护，迪恩决定为他争取一下这个可能。 仔细想想，一劳永逸的方法并非没有。 迪恩靠在impala的后车盖上，榛绿色的眼眸蒙上了一层晦暗。 他知道如何彻底关闭地狱之门，一旦地狱之门彻底关闭，滞留在人间的恶魔们则会在一瞬间被赶回地狱，永生永世别想出来，更别提破除封印着路西法的牢笼。 天堂那边即使想要掀起天启末日，他们也没有办法。毕竟，关闭地狱之门的三项试炼是恶魔之碑上记载的，是上帝所留下的神之语，即使是最靠近上帝的大天使米迦勒，他也无法撼动他天父留下的禁制。 断绝了恶魔出现的可能，卡斯迪奥依旧当他那个囧囧的天使，不会想着搞炼狱，利维坦就不会从炼狱逃出来。 至于另一个潜藏核-弹级别的人物，手持血印的该隐，他这几千年来戒骄戒躁的自我修养相当成功，如果迪恩当初没有自大地认为自己可以扛过血印带来的负面效果，该隐再坚持个几百年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最重要的是，该隐是恶魔，当地狱之门关闭的时候，他也得回到地狱里去。该隐要是在地狱里三天两头地发发疯，迪恩得说，那情景就很美妙了。 人间没有了恶魔，黑暗中还有各种各样的怪物，但总归好对付许多。 “不能心急，迪恩，冷静下来。”迪恩喃喃自语，“萨姆那边……” 他陡然闭住了嘴，他所知道的未来不能轻易宣之于口，即使做梦也要将嘴巴闭严。 按照卡斯迪奥的说法，天使从很久以前就在关注着温彻斯特一家，甚至连他父母的婚姻都是天使的一手撮合，就为了迪恩和萨姆的降生。他骨骼上被卡斯迪奥刻下的咒文已经消失，万一他现在就被天使或是恶魔盯梢，偷听到了什么就糟糕了。 就目前这个状况，为了阻止萨姆的人生变成一个悲剧，单单驱逐恶魔是不够的，他需要能够彻底杀死恶魔的武器。 提起能够杀死恶魔的武器，首推便是那把clot枪。 那把打造于1835年的左轮手-枪是传奇枪械制造商塞缪尔·科特专门为猎魔人制造的武器，一直以来都只是猎人圈子里的传说，没有人真正见识过这把枪的威力。但从未来回到现在的迪恩知道，那把能够杀死恶魔的武器如今正在科罗拉多州的曼宁市，父亲的老朋友猎魔人丹尼尔·埃尔金斯秘密收藏着那把colt枪。 colt枪并非攻无不克，如高阶天使、利维坦、天启四骑士等等存在就无法用colt枪杀死，但colt枪能够杀死黄眼恶魔。colt枪配套的弑魔子弹不多，但他们有天才猎魔人的鲍比·辛格，上辈子colt枪原本的子弹用尽后，就是鲍比制造了新的子弹。 迪恩在脑海中计算一下他此时所在的加州与科罗拉多州的距离，一来一去在路上就花去了两天的时间。colt枪目前的持有者丹尼尔·埃尔金斯跟父亲虽然是老朋友，但很不幸，他们已经闹掰了。 想要从一个虽然上了年纪但经验丰富的猎人那里夺得他守护的宝贝，这可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最重要的是，只要一想到萨姆身边有一只恶魔虎视眈眈，还特么混成了萨姆最好的朋友，瞅准了机会想要毁掉萨姆来之不易的美好生活，迪恩就挪不动脚。 刚刚重生，迪恩需要时间来调整按捺下自己对小弟弟爆棚的保护欲。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好哥哥，但这一回，他的生活已经一塌糊涂，不能再让萨姆走上过去的老路。 取colt枪的行程可以暂时搁置。丹尼尔·埃尔金斯被一群吸血鬼盯上袭击是明年六月份的事情，在这之前，colt枪都会好好地放在他那里。 colt枪暂时排除选项，剩下的还有古弑魔刃、天使之刃还有第一刃。 古弑魔刃是露比拿出来的，当然，那个女恶魔是个女表子，她哄骗了萨姆，让他染上对恶魔之血的瘾，暗地里推动着萨姆杀死了莉莉丝，释放了被封印的路西法。 露比这会儿还在潜伏，那把古弑魔刃自然也无处获得。 然后是天使之刃。 天使之刃就很常见了，那是天使们的标配武器，是能够杀死恶魔和天使的武器。 就是不知道他现在祷告一下，这个时间段的卡斯迪奥能不能回应他，借他一把天使之刃……好吧，不太可能。 天使都是混蛋，刚认识的卡斯迪奥也不例外。没有日后生死与共的交情，卡斯迪奥回应他再借出半身武器的可能性无限趋近于零。说不定这会儿还对天堂忠心耿耿的卡斯迪奥都不会犹豫地向上级出卖他，相信他，现在的卡斯迪奥绝对能够干出这样的事情来。 说真的，天使之刃是真的好用，比起从前费尽心思都无法真正伤害到恶魔的苦逼，有天使之刃在手，真的是一刀一个。 至于第一刃，哈，想都不要想，他可不要做拿着第一刃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迪恩了。 迪恩垂下眼睛，嘴唇动了动，无声地吐出几个单词来—— 所罗门之钥，通俗一点的说法就是，恶魔陷阱。 恶魔陷阱只能够困住恶魔，圣水能够伤害、驱逐他们，但带来的杀伤力不足以致命。不过，迪恩有别的办法，灵感来源于他时空穿越的爷爷亨利·温彻斯特。亨利·温彻斯特曾经在银弹上刻下恶魔陷阱，以此困住了地狱骑士阿比顿。 地狱骑士的等级比一般恶魔要高很多，这招连恶魔骑士都坑了进去，对付一般恶魔应该没有问题。他可以先制住那个布雷迪·赖特，找个地方关起来，然后去找丹尼尔·埃尔金斯那里弄到colt枪。 迪恩一巴掌轻轻拍在impala的后车盖上，就这么干！ 除此之外，他还需要弄到圣油，无论是对付天使还是完成第一项试炼，圣油的作用至关重要。 重燃斗志的迪恩从impala的车盖上跳下来，大步冲进车里。 然而，在双手握上方向盘的时候，他忽然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从2015年回到2005年，十年的时间里，他和萨姆救了无数的人，具体对付了多少怪物，救下多少人，就连他自己都记不清了。 而现在，如果他不按照从前的行程走一遍，那些他原本救下来的人岂不是都会死掉？ 第5章 邪恶力量 “见鬼。”迪恩忍不住抬手砸了一下方向盘，他没有那么多时间，他现在只想尽快清理掉萨姆身边的小恶魔，干掉黄眼恶魔然后完成永远关闭地狱之门的三项试炼。不客气地说，他根本就没有给自己留下十年时间的打算。 恶魔只要还能够从地狱里爬出来，每时每刻都会有无辜者丧命。 然而，整件事最悲剧的地方在于，即使他放不下那些人的生命，但他的记性没有那么好，做不到过目不忘。 迪恩垮下肩膀，无力地靠在椅背上。裹着毒-药的喷香墨西哥派，他不是已经有心理准备的吗。 ……等等，似乎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迪恩右手握拳，一敲手心。 他是不是忘记了先知查克·舒尔利的存在了？ 那位先知先生虽然写了一系列名为《邪恶力量》的书籍，还该死地出版了，让他和萨姆的生活赤-裸裸地呈现在一大票读者面前，不仅叽叽喳喳地谈论他们的生活，还YY他和萨姆纯洁兄弟情，让迪恩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但不得不说，先知的存在就是一个大杀器。 他记得，《邪恶力量》的第一本书出版于2005年的十二月，内容从一天后他们在杰里科城对付的那个白衣女鬼开始，一直持续到明年六月份他们搞到colt枪为止。 迪恩得说，幸亏当时恶魔没有注意到这种如昙花一现就随着出版社破产而销声匿迹的恐怖故事书，不然，以这套书作为情报源，他和萨姆不知得被坑死多少回。 迪恩虽然不记得自己和萨姆救下过多少人，但查克·舒尔利可以。就是不知道他作为一个重生回2005年的人，还决意走另一条路，查克·舒尔利这一回预见的内容还能不能如上一世一样。 迪恩心情略复杂，他当然不喜欢这种命运仿佛既定，还被人窥视的感觉，但他真的需要情报。他虽然没有时间救人，但他可以将怪物相关的情报通过Harvelle Roadhouse传递给其他猎魔人。 Harvelle Roadhouse位于明尼苏达州，因为女主人艾伦·哈维尔已故的丈夫曾经是猎魔人，Harvelle Roadhouse渐渐成了猎魔人聚会、交流情报的首选场所，称呼一句猎人之家都不为过。 《邪恶力量》出版前一直在某网站上连载，他可以先通过连载内容确认一下，然后想办法联系查克·舒尔利。迪恩知道查克·舒尔利的家庭住址，但他没有办法直接上门。谁叫先知有着大天使的守护，他这么一个被天使恶魔重点关注的对象冒冒然上了门，万一被他们发现了来历怎么办。 天使可是一群善于玩弄生死与记忆的混蛋。 “好吧，这将是一个繁忙的夜晚。”迪恩耸了耸肩，略有些无奈地自语道。他重新发动了车子，没有像是过去的自己火急火燎地往帕罗奥多市赶，而是行驶到高速公路旁的一家汽车旅馆前时，直接停下了车子。 简陋的汽车旅馆中，迪恩盘腿坐在床上，身前摆着一盒银弹。他小心地捏住银弹，用刀子仔细地在银弹上划出恶魔陷阱的图案。这并不是一项简单的工作，毕竟银弹就那么一点大，而恶魔陷阱的图案其实是有点小复杂的。 成功刻印五个带着恶魔陷阱的银弹，过程中刻坏了三个银弹后，好吧，这个损耗在接受范围内。迪恩抬手扳了扳脖子，微微放松了一点精神。随即，他的目光落在了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 2005年的翻盖手机，真是有够破的。 迪恩抿紧了嘴唇，伸手将手机拿到手中。他用指腹摩挲着手机盖，慢慢地挑开手机盖，在通讯录上翻找到父亲的号码。 他盯着这个号码号，许久之后，他按下了拨号键。 电话那头当然没有人接听，这段时间一直如此，机械的女音过后，这通电话被转到了语音信箱。 迪恩盯着显示着通话中的手机，好半晌才有些沙哑地开口道：“……嘿，老爸，我是迪恩。” 第一句话说出来后，接下来的语言就顺畅了许多。 “我知道你现在遇到了突发状况，所以不方便接电话，但还是会查看语音信箱的。我想说的是，老爸……我知道亚当的存在了。” 亚当·米利根，或者应该叫他亚当·温彻斯特，出生于1990年的明尼苏达州，是他父亲约翰·温彻斯特与一个叫做凯特·米利根的女护士的儿子，是他和萨姆同父异母的弟弟。 最初得知亚当·米利根的存在时，迪恩难以接受，甚至赌咒发誓认定亚当·米利根是假的，可能连人类都不是。 在迪恩眼中，父亲深爱着母亲，他从一个普通人变成了一个追踪恶魔，猎杀怪物的猎魔人，就是因为母亲的死。但迪恩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母亲死了，死在了很多年前，而他们的父亲是一个有着正常生理需求的男人。 成年男女来一场一夜情，太正常了，就是迪恩自己也是有空闲时间就往酒吧里钻，美女们的热情让他十分受用。 迪恩无法接受同样的事情发生在父亲身上，是因为他潜意识认定父亲与母亲属于彼此，忠于彼此。即使母亲死了，父亲还属于母亲，全然忽略了什么是现实。 现实就是母亲死了，即使父亲再娶也无可厚非。 父亲口中的“完美婚姻”，是在母亲死后被数次美化过的。迪恩只是不愿去回想，但事实就是，在萨姆出生后不久，他曾经听到母亲隔着电话与父亲争吵，母亲的话隐隐透着某种不详。年幼的他不明所以，只因为母亲几乎崩溃的情绪而不安，但成年的他只要略一回想就能够听出他们婚姻的危机。 若是迪恩没有猜错的话，那个时候的父亲已经有了离婚的想法，在……萨姆四个月的时候。 而这个凯特·米利根，虽然这些年她和父亲并没有通过法律正式缔结一个家庭，但从他得知亚当的存在后就会每年去看亚当一两次，生日还有棒球比赛看，而他和萨姆的生日什么都没有……他对凯特·米利根，对他儿子的母亲，说不定也有不浅的感情。 迪恩苦笑一下，用力地闭了闭眼睛，再开口的声音变得冷淡了许多，道：“我收到了一个消息，老爸，有人要对凯特·米利根和亚当·米利根不利。你在1990年的时候曾经在明尼苏达州的温德姆杀死了一只食尸鬼，那只食尸鬼留下一对姐弟后代，他们想要对凯特、亚当还有当初帮助过你的乔·巴顿下手。他们需要你的保护，老爸。” 严格地说，这个复仇发生在差不多三年后，但迪恩不介意现在就将约翰·温彻斯特弄去明尼苏达州，让他们一家团聚。而母亲的仇，他不需要父亲，不需要萨姆，他可以自己来。 说完了这些，迪恩对着手机陷入了沉默。片刻后，他冷静地道：“不必追问我情报来源，我只能告诉你是真实有效的。就这样，我挂了。” 说完，迪恩按掉了电话。 不管不顾地将凯特和亚当的存在爆出来，即使可能引来父亲的怀疑与追问，迪恩只要咬死了不说，父亲除了测试他有没有被恶魔附身也不能干别的事情。 以着父亲当年得知亚当存在后开了一整晚车赶去相见的在意，他应该很快就会赶到明尼苏达州。只要没将那两个预谋复仇的食尸鬼抓住，他应该不会离开他们母子。 “家庭啊家庭，幸福美满的家庭。” 迪恩抓过一颗银弹，继续刻印恶魔陷阱。但显然，他现在静不下心，银弹又刻坏了两个。 迪恩默了片刻，将手中的刀子和银弹往旁边一推，出门向旅馆老板借电脑。 就像之前考虑的那样，看看某网站上连载的《邪恶力量》进行到哪一步了，进而确定先知能否继续看穿他现在的真实情况。 迪恩如愿找到了某网站，顺利摸到了恐怖小说《邪恶力量》的连载主页。小说剧情已经进展到了血腥玛丽。关键字一出，迪恩立刻想起当时的事情，解决那个血腥玛丽的方法也跟着浮上心头。 迪恩仔细读了一遍《邪恶力量》的开篇，心中稍安。 跟上一世一模一样，是迪恩前往斯坦福要求萨姆跟他一起寻找父亲。而他现在既然已经准备在这家汽车旅馆过夜，这个开篇就已经跟上一世不同了。 迪恩想了想，给查克·舒尔利发了一条私信。他将自己伪装成出版商，有意愿出版他的书。当然，他这么做只是想要先一步抢下《邪恶力量》的出版权，他是绝对、绝对不会让那本该死的小说有出版上市那一天的。 迪恩是带着满是杀气的笑容敲完那封私信的。 而后，迪恩拿手机拨通了Harvelle Roadhouse的电话。 迪恩将杰里科公路出没的女鬼事情告诉给了酒吧老板艾伦·哈维尔，女鬼来历和如何对付一并说了。艾伦·哈维尔虽然奇怪迪恩为什么知道这么多详细情报却不打算自己亲自去狩猎，但出于对迪恩的信任，艾伦·哈维尔答应将这个消息告诉给加州附近的猎魔人们。 “听着，迪恩，我不知道你究竟准备做什么。”艾伦·哈维尔还是敏锐察觉了迪恩此时的异常，“但是，照顾好你自己，知道吗？” 迪恩眼睫微垂，低声道：“我知道，艾伦，谢谢。” 先后给父亲、艾伦打过电话，粗略确认了先知查克·舒尔利的情况，刻印了五个能够困住恶魔的银弹，除此之外，迪恩将明天一早到帕罗奥多市内纹身店走一趟的行程记上笔记本。 恶魔可不像是天使得走流程才能够附身，那群杂种的附身可以说是防不胜防。他给自己纹个身，萨姆那边他可以走杰西卡的路线，搞一个驱魔情侣项链护身符什么的。 相信他，没有男人能够拒绝女朋友这样一个小小的请求。 父亲那里，他可以发动鲍比，这种预防恶魔的咒文图案，他们会需要的。 搞定了这些已经是第二天凌晨两点了，迪恩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将自己往床上一扔。 睡觉，再过几个小时他将迎来一场硬仗。 *** 迪恩虽然忙活了大半夜，但到底是睡了过去。但在距离这家汽车旅馆不算太远的帕罗奥多市，却有人彻夜未眠。 斯坦福大学校区内，将杰西卡·穆尔安置好，再将公寓里所有有关自己的一切全部打包进左手剑中，装模作样等在客房中几乎一整个晚上的萨姆：“………………” 第6章 搞事恶魔 “这怎么可能。” 眼睁睁看着时间流逝，从迪恩本该抵达的时间到迟了十分钟、半个小时、一个小时乃至现在天已经大亮，瞪着眼睛一整夜没有睡觉的萨姆又是盯系统又是看电脑，毫无疑问，现在就是2005年10月31日、哦不，11月1日。 那么，迪恩呢？ 本该过来找他一起猎魔的迪恩哪里去了！ “即使是蝴蝶效应。”萨姆眉头紧锁，喃喃自语：“现在的我什么都没干，好吧，是表面看来是什么都没干，那命运怎么就现在就开始变化了？” 只要他不说，不可能有人发现他与世界不那么兼容的地方。这是他被系统带着穿越了无数世界后越发笃定的认知，这个系统的功能是真的不健全，比如那空荡荡的系统商店，但只要它具备的功能，绝对是最顶尖的。 这个世界的大天使或许会很强大，可以穿越时空，可以操控人类的命运，可以一眼就看出人类身上不同寻常的地方，但这种力量放在他身上是绝对行不通的。 只要系统没有完全关机，它还有功能在使用，他的灵魂就受到这个系统的保护。 萨姆忍不住翻出手机。 通讯录上，代号为D的联络人混在列表中间，看上去没有半点特殊的地方。 萨姆目光沉沉地盯着手机，当一切的进展与他所认知的一切开始冲突的时候，萨姆不得不怀疑，迪恩没有如上一世那般过来找他，是因为途中发生了什么事情。 也许是受伤了？ 所以，这个电话，他是打还是不打？ 他跟父亲冷战，连迪恩都被拉进了“黑名单”里，整整四年没有联络过一回。现在，他突然一个电话，会不会太突兀了？ 老天，本来他就已经很近乡情怯了，他有那么那么多年没有见过迪恩了，昨晚收拾完东西后他就待在客房里一直给自己做心理建设，设想了上百种重逢时他的表情、语气和打招呼的话，结果，迪恩居然没有来。 迪恩没有来…… “见鬼。”萨姆单手捂脸，心中呻-吟，通话键他竟然怎么也按不下去。 他不知道应该跟迪恩说什么，要知道，前一百年里，萨姆满脑子想着的就是将迪恩从不知名的某处捞出来后狠狠地揍他一顿。 当然，后续的数百年时间里，萨姆心中的怒火渐渐散去，只剩下想念。 为了不让任务世界的记忆渐渐覆盖掉自己原本的珍贵记忆，他每次脱离任务世界的时候都会在系统的帮助下进行记忆覆盖。有些任务世界里，他并非没有遇到过留恋的人，只是他还是选择了在深陷之前离开，并将过去的记忆覆盖在那些新记忆上。 每一次的记忆覆盖都是对过去夹杂着痛苦与欢乐记忆的重温，他必须明确自己的归属，不能动摇哪怕片刻。 如今的他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偏偏一想到给迪恩打电话……不是他胆怯，他是需要一个合情合理的借口。 萨姆一脸苦大仇深地盯着手机，挖空心思地想借口。 他想他了？ 不可能，虽然他确实很想念迪恩，但这样的理由一出，他仿佛能够看到迪恩那张写满了得意洋洋还莫名欠揍的脸。 说他遇到超自然事件了？ 那就更不可能了，作为一个猎魔人，最基本的骄傲他还保留着。他可不想当一个被什么凶鬼恶灵吓到后立刻哭着找哥哥的小屁孩，那太丢脸了。未来至少五年时间里，迪恩肯定会时不时将这件事拿出来当谈资，跟鲍比、艾伦他们谈论他的糗事。 他保证，迪恩绝对能够干出这样的事情来。 哥哥？ 呵，他毋庸置疑地爱着自己的哥哥，他至亲的家人，但毫无疑问，迪恩有时候就是这么一个幼稚至极的混蛋。 他绝对不能将自己的把柄送到迪恩的手上。 所以…… 他再等一天。 萨姆嘴唇紧抿，一脸郑重。 迪恩用过的假名，目前的手机号码，一个不落，全在他脑子里记着。如果迪恩还没有过来找他，他就黑进FBI，用那里的系统定位迪恩的手机信号。 这就是信息时代的好处，只要还在用手机联络，号码在手，他总能够找到目标。 迪恩的事情可以先放一天，现在应该解决的是恶魔布雷迪。 伪装成蓄意谋杀还是车祸意外，这是一个问题。 心中盘算着凶残的念头，萨姆将手机通讯录翻到布雷迪·赖特的号码，手指一按，利落地拨通了这个号码。 铃声响了两下就被接起，电话那头传来布雷迪·赖特的声音：“嘿，萨姆？” “布雷迪，是我。”萨姆目光微冷，但说出来的话语却充满了沮丧低落，这一刻的萨姆可以说是戏精上身了，“我想问你今天有空吗？我想找个人一起去酒吧坐一会儿。” “酒吧？这可不符合萨姆你一贯的习惯，发生什么了吗？”布雷迪·赖特的声音充满了关心，听上去可真像是在关心他。 “我和杰西卡·穆尔分手了。” “分手？你在开玩笑吗，萨姆？你，和杰西？分手？”布雷迪·赖特语气惊诧，满是不敢置信，“你们可是甜蜜爱人，怎么会分手？” “感情这种东西很难说。”萨姆目光微闪，想出一个让恶魔下意识忌讳杰西卡的理由，道：“就是一觉醒来，突然就觉得对方很陌生，感情就像是一夜之间耗尽了一样。布雷迪，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和杰西卡都无法跟对方生活在一个屋檐下，所以，我们分手了。” 布雷迪·赖特：“一夜之间？这听上去有些不对劲，萨姆，需要我找杰西卡谈一谈吗？我可以帮你劝劝好姑娘。” “不必了，反正我也不爱杰西卡了。”萨姆语气淡淡，“我现在就想要找个地方释放一下压力。上帝，我现在一想起杰西卡就是难以置信，我竟然跟那个姑娘交往了两年多的时间！好吧，她很漂亮，很温柔，但她真不是我的菜。我觉得我的脑袋之前撞坏了。” “……OK，萨姆，我明白了。”布雷迪·赖特的声音里略带着些许古怪，杰西卡·穆尔是他经过仔细挑选后介绍给萨姆的，明明之前很来电，现在却……他十分怀疑现在这个萨姆的脑子出了什么问题。 虽然抱有这样的怀疑，但布雷迪·赖特还是尽职尽责地维持了知心好友的人设，稳稳地站在萨姆这边的立场，道：“我站你，伙计。只是，你知道的，夜魇兄弟会，我们晚上有活动，而我负责策划，有点分不开身。” 萨姆顿时就明白布雷迪·赖特说的活动指的是什么，道：“哈，万圣节还没有过够吗。” 布雷迪·赖特大笑，语气里带着些许意味深长地道：“狂欢永不落幕。萨姆，别那么死板。”恶魔的声音里带上一点认真还有不动声色的诱哄，“说真的，萨姆，你的大学生活里应该增添一些亮色了。我非常、非常愿意推荐你入会，伙计，整个斯坦福大学，我只愿意给你做担保。” 电话这边的萨姆露出一个冷笑来，当然，这只恶魔可是冲着他来的。 如果恶魔布雷迪现在就站在眼前，萨姆绝对能一刀捅过去。但对着手机，萨姆的声音里却适时露出一丝排斥与迟疑，道：“布雷迪，你知道的，我对某些活动，不太感兴趣。” “我知道我知道，伙计，我懂你。”布雷迪·赖特大声道，“所以，如果你参加，我会在活动策划上稍稍改动一下。萨姆，今晚会是一个惊喜的，我保证。” 萨姆：“……”恶魔给的惊喜，他还真不敢要。 布雷迪·赖特再接再厉：“伙计，你不是想要找地方发泄一下情绪吗？我保证，今晚的活动，一定让你回味无穷。” 说到这里，黑色倏然盈满布雷迪·赖特的眼眸，那是恶魔的颜色。他的舌尖舔着嘴唇，脸上写满了跃跃欲试。 在听到电话那头的萨姆用着缓慢而迟疑的语气答应下来，并约好了时间和地点后，布雷迪·赖特咧开嘴，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而通过电话传递到那边的声音依旧爽朗。 “就这么定了，萨姆，晚上的时候我让人去你家里接你。哦，狠心的姑娘，我知道了，去酒店接你。回见，伙计。” 按掉萨姆的电话后，布雷迪·赖特清了清嗓子，又按下了通话键，语带歉意地道：“我很抱歉，迪恩，让你等了这么久。” 帕罗奥多市街头某处停靠着的impala中，迪恩放下手中的刀子，对着开启了公放的手机道：“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要求有些冒昧。” “不不不，迪恩，我十分体谅你关心家人的心情。老实说，我跟萨姆认识了四年，从来没有听过他提起家人，还以为……哦，抱歉抱歉，应该是我和萨姆不那么亲近，所以他才没有跟我提起过自己有个哥哥。” 迪恩翻了个白眼，他当然知道萨姆脱离猎魔圈子的决心有多坚定，在同学面前避免提起“不务正业”的父亲和哥哥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但听着这只披着人皮的恶魔假惺惺地挑拨，果然还是很气。 Sammy girl，他勉强原谅，但这只恶魔，他一定会好好招待他。 第7章 脑补过度 布雷迪·赖特明显没有彻底引爆迪恩怒气的意思，说实话，他非常非常讨厌温彻斯特家的人，这家人简直就是嗡嗡叫的烦人苍蝇，偏偏上头有命令，不让他们动手杀掉温彻斯特家的人。 好吧，不杀就不杀，但恶魔可是非常擅长玩弄人心的存在，要是温彻斯特们自己崩溃了，那可不是他的错。不不不，按照上头的指示，将温彻斯特家的人玩到心理崩溃，他将得到奖赏。 “这样吧，迪恩。”布雷迪·赖特道，“今晚六点，帕罗奥多市查宁大街1650号，我们学校的一个兄弟会将会在这里举办个小活动，我诚挚邀请你的到来。到时候，我们可以好好聊聊萨姆。” “哇哦，会不会太冒昧了，你知道的，我可不是斯坦福的高材生。”迪恩捏着刻有恶魔陷阱的银弹，对着透过车窗的阳光端详着自己的作品，十分不走心地道。 “当然不。”布雷迪·赖特笑着回答，“你可是萨姆的哥哥。你会是一个好朋友，我非常确定。” “谢谢，好朋友。”迪恩弯了弯榛绿色的眼眸，唇角勾起的笑容危险而迷人。 挂掉电话，迪恩将银弹装进手-枪里。他抬起枪，眼眸微眯，口中轻道：“砰——好朋友。” *** “好吧，我这才几天没盯着，我们的小宝贝就出现了感情危机。”查宁大街1650号的一栋白色建筑物中，本次兄弟会活动策划布雷迪·赖特摊了摊手，盈满整个眼眶的瘆人黑眸看向一旁，“或许，接下来的安排，弗兰肯医生你愿意代劳？” “当然，这是我的荣幸。”面对展露出恶魔形态的布雷迪·赖特，一个身穿沾血外科手术服的中年男人微微躬身，彬彬有礼地回答道。 “弗兰肯医生，你可真贴心。”布雷迪·赖特欣赏地看着弗兰肯医生，“在我看来，你前途无量。” “多谢夸奖。”弗兰肯医生露出了矜持的笑容来，但布雷迪·赖特能够清楚地感觉到眼前之人微笑下潜藏着的疯狂。 “我真的是爱死人间的罪恶了。” 布雷迪·赖特由衷地赞叹道，然后快步下楼，将这栋阴森晦暗足以当恐怖片场所的建筑物抛至身后，只留下那位弗兰肯医生。也不知是不是光线的问题，那位医生的身影闪了闪，竟似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离开这栋建筑物的布雷迪·赖特目标明确，直接开车去了杰西卡·穆尔的家里。 萨姆虽然抹去了杰西卡·穆尔对自己的感情与记忆，但对于布雷迪·赖特，杰西卡·穆尔还当他是好朋友，当即就将人放了进来。 客厅里弥漫着烤饼干的香气。 布雷迪·赖特是萨姆和杰西卡·穆尔认定的好友，他们这个家里，他来过无数遍。今天他一进门，立刻就发现客厅里的异样。 属于萨姆·温彻斯特的存在，全部被抹去了，一点也不剩。 “杰西，你还好吗？我听说了你跟萨姆的事情，你们……” “布雷迪，你能不能不提那个人。”杰西卡·穆尔厌恶地皱眉，脸上写满了排斥，“我不想再提那个人。” 布雷迪·赖特：“……我以为，即使不是情侣，你们还能够做朋友的。” “不可能。”杰西卡·穆尔斩钉截铁地道，“我再也不想看到温彻斯特这个人，上帝，我居然跟他做了两年的男女朋友，这简直、简直匪夷所思！” 布雷迪·赖特的眼睛倏然变成了纯黑色，道：“哇哦，无情的姑娘，就让我看看你出现什么问题了吧。” 说着，他向杰西卡·穆尔伸出了手。 布雷迪·赖特太自信了，以至于他根本没有注意到，当他露出恶魔纯黑的眼眸时，杰西卡·穆尔的表情太正常了，就像是看不到他那双黑黢黢的眼睛一样。而当他抓住杰西卡·穆尔的手腕时，还没等他用上力量，剧烈的灼痛自手掌处泛起，让恶魔难以抑制地惨叫出声。 杰西卡·穆尔被布雷迪·赖特充满痛苦的惨叫声吓了一跳，都顾不上他方才略显诡异的话和表现，连忙伸手去扶布雷迪·赖特的肩膀。 “布雷迪，你怎么了？” 结果，她手掌这么一扶，布雷迪·赖特又是一声惨叫，他几乎是忙不迭地甩开了杰西卡·穆尔的手，在女孩瞠目结舌的目光里从沙发直接栽歪到地板上。 “布雷迪，你还好吗？” “别碰我！”见杰西卡·穆尔还想伸手，布雷迪·赖特直接对杰西卡·穆尔大吼出声，眼睛里竟然浮出了一丝畏惧。他飞快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手掌的皮肤没有半点破损，但透过这具人类皮囊，他能够清楚地看到自己被一道金红色火焰灼伤后的黑色灵魂，都掉渣了。 “见鬼，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说着，布雷迪·赖特猛地挥手，想要用力量将杰西卡·穆尔掀飞出去。 然而，挥一下，没有反应。挥两下，依旧没有反应。 “这怎么可能？！”布雷迪·赖特瞪着眼睛看向一直以来被他当做工具而满心轻视的人类女孩，一副活见鬼的模样。 “布雷迪·赖特，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恶魔布雷迪一连串怪异表现终于激怒了杰西卡·穆尔，她从早上起来一直在心中盘踞着的不知名怒火一下子找到了发泄口，她几乎维持不住以往的好脾气，忍不住大发雷霆。 “哈，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布雷迪·赖特，萨姆·温彻斯特的好朋友，你们是好朋友，我又算得了什么呢。”杰西卡·穆尔神情紧绷，抬手一指大门，“好，好极了，好朋友。现在，离开我的家！” 布雷迪·赖特又惊又俱地看了杰西卡·穆尔一眼，毫不犹豫地爬起身，踉跄着奔向门口。手掌握上门把手的时候，他还想再试一次。于是，他转过身，纯黑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杰西卡·穆尔，又一次发动了力量。 没有反应，还是没有反应。 哪怕他这一次想要掀起沙发砸向杰西卡·穆尔，但他的力量却无法撼动地板上的沙发分毫。 布雷迪·赖特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他猛地拉开门，直接冲出了门 。 杰西卡·穆尔看着布雷迪·赖特忙不迭跑出去的身影，心中又气又恼，有些恼怒地哼道：“男人！” 一口气将轿车开出大老远，布雷迪·赖特喘了两口气，又一次试着使用恶魔之力。这一回，力量稳稳当当地用了出来，只是手掌和肩膀上的灼痛在提醒着自己，方才究竟遭遇到了什么。 “撒旦啊，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布雷迪·赖特瘫坐在座椅上，神情惊疑不定。他抬起手，仔仔细细地端详着被火焰灼伤后留下的伤痕，喃喃道：“这是……巫术？见鬼，这是什么流派的巫术，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有人在杰西卡·穆尔身上下了一个强大的保护咒，那份力量克制了他的恶魔之力，以至于在杰西卡·穆尔身边，他根本用不出力量，还被她一碰就灼伤。 会是谁？ 萨姆·温彻斯特？ 不，不可能。 这种巫术连他都没有见过，萨姆·温彻斯特又怎么可能用得出来。 联想到萨姆今天给他打电话时语焉不详的抱怨，这与杰西卡·穆尔对彼此的态度何其相似。难道是有巫师看上去杰西卡·穆尔，所以出手了断了她和萨姆·温彻斯特的感情，还给她下了如此强大的守护咒？ 如此强大的守护咒，既是一种保护，也是一种宣告。只要不想被这不知名的可怕火焰烧一次，就不会有超自然的生物敢接近杰西卡·穆尔，说不定这就正衬了那个巫师的意。 “那群狗-娘-养的巫师。”布雷迪·赖特的眼睛倏然变成了恶魔的纯黑色，咬牙切齿地咒骂道，“别让我发现你的踪迹，巫师，不然我一定要将你的骨头一根根抽出来！” 布雷迪·赖特嘴上虽然骂得狠，但心里却明白，除了一些通过恶魔获得力量的巫师以外，那种具备着强大天赋的巫师不仅能够规避死亡，就是对上大恶魔也不落下风。 虽然布雷迪·赖特很自负，但他很清楚，自己这么一个恶魔龄才几百年的恶魔，对上那种强大巫师时毫无胜算。 咬牙切齿了好一会儿，布雷迪·赖特终于冷静了下来。 不管杰西卡·穆尔身上出了什么岔子，亚兹拉尔派下来的任务，他必须完成。 他一点也不想亲身尝试一下那位大人的手段。 杰西卡·穆尔那边，他可以暂时放一放。他故意让迪恩·温彻斯特与萨姆·温彻斯特在他策划的场地里汇合，本就有着借此机会粉碎萨姆·温彻斯特心理防线的念头。如果萨姆·温彻斯特真的失去了对杰西卡·穆尔的感情，那么，即使他们费劲心力弄死杰西卡·穆尔也没有用。 女朋友的死不好用，那相处多年的好同学、好朋友呢？ “虽然我挺喜欢这具皮囊的。”布雷迪·赖特扳了扳车里的中央后视镜，打量着镜中自己年轻英俊的人类皮囊，道：“但也不是不能为小萨米牺牲一下的。” 好朋友嘛，布雷迪·赖特非常确定自己在萨姆·温彻斯特心目中的地位。 当然，光他一个不足以让萨姆·温彻斯特绝望，如果是他在斯坦福大学里认识的所有同学呢？如果能够让萨姆·温彻斯特认定这些灾难是迪恩·温彻斯特带来的，并因此而反目，那就更完美了。 “我喜欢这个设计。”布雷迪·赖特自语道，“不过这之前……” 布雷迪·赖特从车窗里探出头，看向旁边人行道走过的年轻女人，她怀里抱着纸袋，里面装着一些刚从超市买来的食物。 “女士，能帮个忙吗？” 年轻女人不明所以地看向布雷迪·赖特，布雷迪·赖特的车子以及年轻英俊的长相极大削弱了女人心里的防备，再加上现在是白天，帕罗奥多市区的治安还是相当不错的。她抱着东西走过去，疑惑地弯下身，道：“先生，有事吗？” 布雷迪·赖特冲她露出一个无辜的笑容，道：“我需要一些‘食物’。” 女人懵了一下，需要食物找她做什么？超市就在他五十米外的地方啊。 还没等女人想明白，车窗里就猛地伸出一只手，直接扼住了女人的脖子，猛地将她从狭小的车窗扯进车里。 街边的监控摄像头一闪一闪，然而，这骇人的一幕却在某种力量的作用下根本没有录入其中。等车子驶离原处后，女人站立的地方仅剩下散落了一地的东西。 第8章 墓地邂逅 晚上17:45分，帕罗奥多市的天已经黑透。 查宁大街1650号的建筑物外灯火通明，受到兄弟会邀请的年轻男女们早早聚集在建筑物外，或是兴奋得不能自已，或是满含敬畏地打量着周围的景物。 这不仅是因为他们受到了校园里最大兄弟会夜魇兄弟会的邀请，更是因为他们即将进入的建筑物在当地赫赫有名，是一些人感兴趣却无从得门而入的地方。 查宁大街1650号坐落着这样一栋六层建筑物，占地八十公顷，外观保留着相当的完整度，在很多人眼中收拾一下就能够投入使用。但事实却是，这栋建筑物从1963年起荒废至今，终日大门紧锁，每个月只有少数的几天会在白天开启，供一些工作人员进行最基本的建筑维护。 不是没有人想要购买这栋建筑并对其进行装修再利用，只是类似的传言只是昙花一现，这栋建筑依旧安静地伫立在查宁大街上，始终是当初废弃的模样。 这里是科林伍德精神病院旧址，这所精神病院始建于1893年，关闭于1963年，因其院长亚瑟·弗兰肯医生多次进行的人脑相关违规手术实验以及六名病人对其的谋杀而染上血腥残酷的色彩。 似乎每一家精神病院废弃后的旧址都会与灵异现象扯上关系，科林伍德精神病院旧址也不例外。 在这里关闭之后，几乎所有在这里进行简单维护工作的工作人员都见到过在建筑物中游荡着的鬼魂，每晚这里更是有不停歇的吵杂声音。 不少灵异爱好者闻讯而来，想要来这里探险，见识另一个世界的恐怖。只是，这栋建筑物属于私人财产，工作人员的队伍也不是那么好混入的，灵异爱好者们始终没能如愿。 当走正规程序却无法满足一些灵异爱好者的探究欲时，总有人铤而走险。 据说有一些灵异爱好者趁着夜色利用一些非法手段潜入这栋建筑物中，之后便再也没有出现过。有人根据他们留下的只言片语推断科林伍德精神病院是他们失踪的地点，但经过警方的搜查，别说失踪人员，建筑物内甚至没有那些人出现过的痕迹。 虽然警方判断那些失踪的灵异爱好者可能在来的路上出了些事情，并没有真的来科林伍德精神病院旧址探险，但那些人的失踪还是与这栋建筑物联系到了一起，为这栋荒废的建筑更添诡谲神秘的色彩。 如今聚集在这里的人多多少少都听说过科林伍德精神病院的故事，知道这栋建筑的主人并不是一个好客的主人，不允许私人探访。但现在，夜魇兄弟会竟然有办法获得合法的使用权力，不得不说，这又一次刷新了众人对夜魇兄弟会的认知。 有人已经迫不及待地凑到门前，近乎膜拜一般地看着黑色铁门上的喷漆文字。 【死亡在等着你】，这是不知谁留下的字迹。 有人小心翼翼地摸着门上的字迹，声称这是亡灵给予的警告。 当然，他们嘴上说着警告，心里却没有当真，反而对建筑物内充满了期待。 “棒呆了，竟然能够跟这里的主人搭上线，真的是太酷了，不愧是夜魇兄弟会。” 在这种凶名在外的场所彻夜狂欢，还是那句话，太酷了。 “晚上好！”晚上六点整，建筑物的大门从里面开启，一个穿着黑色皮夹克的年轻男人正站在门内。他向门外众人微微躬身，面上带着得体的笑容，道：“欢迎来到新一集的‘墓地邂逅’，我是主持人兰斯·普雷斯顿。” 这样的开场白让门外众人面面相觑，这个活动开场白虽然挺有新意，但是…… “‘墓地邂逅’？没听说过啊，有这个节目吗？” “我好像听说过‘墓地邂逅’，似乎是一个三流真人秀节目吧？” “是电影吧？纪录片模式的电影，特效一塌糊涂，一点也不吓人，结尾还烂得要命。”人群中有个小胖子抱臂回忆着自己曾经买过的某部DVD影片，忍不住吐槽道。 等他注意到周围人的目光，包括那位主持人兰斯……兰斯什么的也看向他，眼神十分瘆人的时候，他的脸上露出讪讪的表情来，却还是很有原则地小声评价道：“那片真的很烂。” 兰斯·普雷斯顿定定地看着小胖子三秒，不知何时拉平的唇角忽然翘起，露出一个异常和善的笑容来，意味深长地道：“这一集的‘墓地邂逅’，无论是特效还是结局，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我保证。” 小胖子：“……好的？我的意思是，你们想改进，这样很好。咳，我想说，虽然片子不那么理想，但你的演技还是挺不错的。” 兰斯·普雷斯顿微微颔首，彬彬有礼地道：“多谢夸奖。” 经过小胖子的“科普”，在场众人意识到主持人兰斯·普雷斯顿居然演过电影，看向他的目光顿时就不一样了。有女生大胆地探头往门里看去，注意到兰斯·普雷斯顿身后扛着摄像机的黑人男子后，眼睛就是一亮，道：“直播吗？我能够上电视吗？” 见有人已经等不及想要进到楼里，兰斯·普雷斯顿微微侧身，让这群人鱼贯而入，嘴上不忘解释道：“不是直播，但是，美丽的女士，我保证，你、今晚的每一个人，都将是镜头的主角。当然，如果不想上电视，后期剪辑可以将有关片段咔嚓掉。 兰斯·普雷斯顿比了个剪刀手的手势。” “哇哦。” 众人迫不及待地走进科林伍德精神病院一楼的大厅里，他们左右张望着，似乎怎么也看不够。还有对上电视十分感兴趣的人，他们冲镜头微笑做鬼脸，明显对接下来的节目十分期待。 作为活动的主办方夜魇兄弟会副主席兼策划特邀的参与者，萨姆赶到的时候，众人已经聚集在一楼的大厅里。大厅中央临时搭建的高台上，主持人兰斯·普雷斯顿正在讲话。 走进一众跃跃欲试的青年男女中，清楚感觉到周围温度明显低于外界的萨姆慢慢地吐出一口白气。他偏头看向一旁的兄弟会成员，扯了扯嘴角，道：“布雷迪在哪里？” “副主席在里面准备大惊喜。”负责接萨姆过来这里的男人脸上写满了期待，他搓了搓手臂，有点冷，但他相信，他们很快就能够热起来。 萨姆面无表情地回头看了一眼医院的大门，大门还开着，但这里的“门”已经呈现半关闭的状态，只能进，不能出。 当滞留在人间的鬼魂足够强大，他们的力量渗透着同一个地方，久而久之，他们便能够扭曲一方空间，将这里与现实世界分割开来，形成一个鬼魂的主场。 想要打破这扇“门”，离开这栋介于现实与虚幻的精神病院，必须打破被鬼魂力量所扭曲的结点。 他早该知道，恶魔策划的活动，不可能是大家聚在一起喝喝酒跳跳舞的简单狂欢。 恶魔的狂欢当有鲜血作为点缀，死亡构建高-潮。 萨姆扫了一眼那一张张写满了期待与跃跃欲试的年轻脸庞，忍不住皱了皱眉。 恶魔跟恶灵联手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上辈子这个时间点，萨姆和迪恩正在杰里科市办白衣女鬼的案子，等他回来的时候已经是11月2号的晚上，当晚就发生了杰西卡被恶魔钉在天花板上烧死的事情。 萨姆完全不知道恶魔布雷迪还策划过这样的活动，也不清楚今晚活动的后续。上辈子在参加过杰西卡的葬礼后，萨姆就跟迪恩离开了这个伤心地，还跟自己在大学时的所有朋友都断开了联系，直到半年后他一个大学好友身上发生了匪夷所思的事情，他的妹妹向他求助，萨姆才算是跟大学旧友有了联系。 不过，好友并没有提过与今晚相关的事情，这么多人，如果发生了失踪或是死亡事件，绝不可能一点新闻报道都没有。 萨姆看了一眼人群，好友也在这一次活动的受邀之列。 一种可能，今晚的活动并没有什么预谋，恶魔布雷迪故意找这么一个闹鬼圣地，与恶灵联手，不过是想要给大家一个完美的视听感受。 亦或是，今晚活动的幸存者们出于某种考量，选择了缄默。这个年纪的成年人三天两头追求自由追求自我来个离家出走并不罕见，连警局都不愿意搜查这个年龄段的人。即使他们真的出了什么事，只要没有找到尸体，警方那里的记录便只会是失踪。没有多少人注意，媒体也不会去报道。 设下这么大的局，萨姆可不相信滞留在人间的恶灵还有来自地狱的恶魔只想跟大家开一个灵异玩笑。 说起来，他的记忆里并没有科林伍德精神病院的相关信息，大学四年，他从来不知道帕罗奥多市内有这样一个诡异的地方。他在上大学的时候虽然会下意识避讳这些地方，但在跟迪恩开始猎魔后，他便有意识地在网上、报纸上搜寻灵异事件的信息。 萨姆很确定，上辈子他从来没有听说过科林伍德精神病院。 高台上，主持人兰斯·普雷斯顿的讲话仍在继续。 “……我非常非常荣幸，在科林伍德医院院长先生的推荐下成为本次活动的主持人，我敢保证，今晚的一切将成为你们无法磨灭的记忆。” 台下有人小声喷笑出声，科林伍德医院都废弃多长时间了，还院长先生呢，这个主持人也太入戏了。 第9章 游戏规则 兰斯·普雷斯顿：“我宣布，今晚‘墓地邂逅’的主题是——《One Flew Over the Cuckoo's Nest》。” “噗。”下方人群中一个打扮得十分朋克的青年忍不住笑出声来，“我们是谁？麦克·默菲？拉契特护士长？还是酋长？” One Flew Over the Cuckoo's Nest，直译飞越喜鹊巢，衍生含义为飞越疯人院。1975年有一部老电影，讲述的就是一个名叫麦克·默菲的男人为了躲避监狱劳动而装疯来到一家精神病院，却发现这家精神病院在护士长拉契特夫人的“统治”之下，病人们都承受着非人的折磨。为了逃离这家可怕的精神病院，麦克·默菲进行了一系列抗争与努力。麦克·默菲虽然直到最后都没能活着逃出精神病院，但他的行为激起了其他病友向往自由的意志，最终一个名叫酋长的病人成功逃了出去。 兰斯·普雷斯顿猛地扭头看向那个笑出声的朋克青年，他的脑袋扭转的弧度非常大，一下子就让朋克青年的笑声噎在喉咙里。朋克青年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诡异可怕的一幕，口中发出“嚯嚯”的声音。还是一旁的朋友用力地拍了拍他的后背，这才让他呛咳着摆脱了方才的窘境。 不少人被兰斯·普雷斯顿扭曲的脖子吓了一跳，在这种凶名在外的地方看到这样的情景，简直就像是亲眼看到一只鬼混入人群中，然后突然撕掉人-皮-面-具冲他们狞笑一样。即使是那些最坚定的无神论者，心中都不免一突。 方才还充斥着窃窃私语的大厅一瞬间归于死寂，众人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向兰斯·普雷斯顿，连尖叫都忘记了。 而在这时，兰斯·普雷斯顿却笑了起来：“哈哈哈，吓到你们了。”他的脖子慢慢扭回归位，他还抬手揉了揉脖子，“秘密招式，用来调节气氛的，看过的都说恐怖。说实话，扭这一下其实是有点疼的，不推荐模仿。” 众人将信将疑：“……哇、哦。” 兰斯·普雷斯顿的说辞并不如何高明，说服力也不强，但比起真·见鬼，想想吉尼斯世界纪录上那些身体软得奇葩的人类，他们内心深处还是愿意相信兰斯·普雷斯顿天赋异禀的。 兰斯·普雷斯顿摊了摊手，道：“好吧，我的错，不过，我这也算是为大家打一个预防针。毕竟……”他意味深长地看着在场众人，缓缓地道：“今晚可是会有很多超出你们想象的‘特效’，大家可以尽情欢呼，尽情尖叫。” 兰斯·普雷斯顿开始介绍游戏规则。 即将进行的“飞越疯人院”是一个逃生类游戏，主要阵营有三个，以包括夜魇兄弟会一众成员和受邀参加活动的大学生们共计七十八人组成的刚入院病人，主办方派出的医护人员以及精神病院中原本经过数次治疗的原病人们。 为了游戏的公正严谨，拒绝场外协助，医院各处被安放了信号屏蔽装置。游戏期间，手机是无法联络外界的。 随着兰斯·普雷斯顿的介绍，十个医护人员代表走到大厅二楼的露台上，冲着一楼大厅的众人挥手致意，笑容温和得体。 在医护人员代表退场后，一些穿着白色病患服的病患代表颤颤巍巍地走到露台上，他们的身体佝偻着，露在病服外的手臂枯瘦如柴。他们歪着头看向楼下众人，喉咙里发出“咔咔”的声响。 一个穿着病服的小女孩抓住二楼的栏杆，探头看向下方，大而无神的眼睛直勾勾地看向众人，声音清脆地道：“嗨，我是凯特琳，你叫什么名字？你们要跟凯特琳一起玩吗？” 说着，小女孩蓝色的眼睛一瞬间变成了两个黑窟窿，鲜血流淌，好好的一个小女孩转眼就变成了一个恐怖的小女鬼，原本清脆的笑声亦变得尖锐起来，直刺人耳膜。 “啊！” 人群中传出不安的惊呼。 “放轻松，特效妆而已。”一众慌乱中，有人一脸淡定地科普道，“我得说，这特效妆画得可真不怎么样。” 萨姆微微眯起眼睛，这可不是什么特效妆。 “哈哈哈哈。”兰斯·普雷斯顿扶着话筒大笑起来，他指着为大家科普的青年，道：“保持这种心态，伙计，接下来的活动，你会需要的。还有……”他转了个身，冲二楼已经恢复成苍白小脸的女孩夸张躬身，“感谢凯特琳小姐的主动爆料介绍。是的，潜伏在三个阵营之中，还有隐藏的第四阵营，他们是死在这家医院，滞留其中不愿离去的鬼魂。他们或是沉浸在生前的种种，或是满怀怨恨地看着活人的世界……” 兰斯·普雷斯顿竖起一根手指，笑眯眯地道：“友情提醒，要小心鬼魂出其不意的攻击哦，不是每个鬼魂都像是凯特琳小姐这么可爱还有礼貌的。” 小女孩冲众人甜甜微笑，笑容天真可爱，只是想起刚才那张“鬼脸”，这个笑容只让众人觉得颈后阵阵凉风。 “大家，请保住自己的小命，找到钥匙，然后逃离这里吧。” 兰斯·普雷斯顿的话音刚落，众人身后便响起一声轰然巨响。众人下意识回头，却见他们身后的大门被用力关闭，然后是咔哒声响，门从外面反锁了。 “我就想要知道今晚的活动到底有多少工作人员。”有人小声嘀咕，这一惊一乍的有点，只是一点点，吓人。 “滴答……滴答……” 大厅里忽然响起了液体淅淅沥沥的声音，众人扭过头，旋即倒吸了一口冷气。 只见到台子上的兰斯·普雷斯顿依旧扶着话筒，面上甚至还带着笑容，但他的脑袋上却不停地往下淌血，那淅淅沥沥的声响就是鲜血从他脸上滑过，浸染他半边身体，然后顺着衣摆滴落到地上的声音。 鲜血在台子上泅开，转眼就染红了兰斯·普雷斯顿脚下的台子。可兰斯·普雷斯顿就像是感觉不到自己身上的异状一般，依旧在若无其事地微笑。 靠近台子的人嫌弃地捂住了鼻子，后退三步，小声嘟囔道：“猪血吗，好吧，比番茄酱强点。” 比起一闻就露馅的番茄酱，使用动物血的道具组简直是良心，虽然这血味挺呛人的。 兰斯·普雷斯顿眨了眨眼睛，他用手指蘸了一点脸上的鲜血，张嘴吮吸了一口手指上的鲜血，然后道：“习惯之后，味道还是很不错的，口渴的时候，推荐哦。” “噫……”台下顿时有人露出了嫌恶的表情，可能这些液体只是闻着像是动物血，本质是果汁之类的饮料，但这么看着真的很恶心。 有人觉得恶心，但有人却觉得这样很刺激，很酷，甚至想着等开幕式结束后跟兰斯·普雷斯顿套套近乎，让他尝一尝他们剧组里准备的血浆。到时候再摆拍几个动作，照片发到脸书上，那一定能吸引很多人的关注。 “啊，差点忘记了，今晚的最终胜利者会得到主办方夜魇兄弟会颁发的奖品。不过，奖品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道，总之，不会让胜利者失望的。” 他站在血泊中微笑躬身，道：“那么，祝大家玩得愉快。” 说完，他转过身，露出血肉模糊的后脑勺，在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中迈着轻快的步伐走下台，转眼就消失在一扇门后。 “……我得说，刚才吓到我了，当然，就一点点。”科普青年瞠目结舌，好半晌才道。 因为之前主持人兰斯·普雷斯顿讲解游戏规则时三番两次出现的“特效画面”，这本就激起了一部分人的兴趣。现在又与神秘奖品挂上钩，考虑到夜魇兄弟会的名头，即使怀疑最终大奖可能是恶搞，他们还是心动了。 因为游戏规则的宽松与随意，又没有在组队人数上做出要求，众人三三俩俩聚在一起。他们看着一楼大厅一侧挂着的建筑物平面图，商量着先去哪里收集情报。 当然，也有人对这种活动没有什么兴趣，主要是过来聚会狂欢认识新朋友，即使有主办方神秘奖品在前面吊着，他们依旧不感兴趣。他们聚在一起商量着到医院厨房弄来酒水食物，讲解游戏规则的时候，兰斯·普雷斯顿已经说了，厨房里面有新鲜食材和今晚份的食物，可以自行取用。音箱之类的东西也有，不过得上楼自己寻找。 总之，今晚不管是解谜类的玩家还是生活类的玩家，不探索建筑物各处是无法如愿的。 “温彻斯特，一起吗？”有女生注意到人群角落里的萨姆后，立刻走过来打招呼。虽然萨姆·温彻斯特是学校里有名的书呆子，基本不沾运动的那种，但他6英尺4英寸的身高，英俊的外表，结实的胸膛以及手臂上紧实的肌肉还是让他看上去特别可靠。尤其有消息灵通的女生听说，萨姆跟相恋了两年的女朋友分手了。 难以想象昨天晚上还甜甜蜜蜜的小情侣怎么就突然就分手了，但不得不说，这对于某些人而言，其实是个好消息。 萨姆冲那人礼貌而生疏地微笑，道：“不好意思，我并不是‘玩家’，我是真人NPC。” 女生：“哈？” 一旁准备跟女朋友一组探险的兄弟会成员顿时一脸惊讶地看向萨姆，道：“什么？萨姆，你不是‘玩家’？” “没错，我不是‘玩家’。”萨姆眼睛不眨镇定自若地胡说八道，“布雷迪交给我的是一个引导任务，有人邀请我组队的时候就开启。” “引导任务，听上去好酷。”旁人有人听到他们的对话，顿时都惊讶了。 萨姆笑了笑，在这种已经与现实世界隔绝了的鬼怪世界里不知潜藏着多少凶鬼恶灵，这些懵懂无知准备上楼探险的人简直就是送上门的大餐，不吃两口都对不起自己。 他不能直接挑明这里是真正的鬼屋，无数凶鬼恶灵等着择人而噬。且不说会有多少人相信，这里有太多人，光他一个人根本顾不来所有人。 再者，有主办方搞出来的神秘奖品做噱头，他要是提出所有人都留在大厅里，他自己上楼收拾恶魔厉鬼，指不定有多少人怀疑他是想要独占奖品。 所以，在兰斯·普雷斯顿介绍这里的游戏规则以及不动声色地诱导所有人的时候，萨姆想到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那就是假扮NPC。 第10章 游戏之夜 萨姆和布雷迪·赖特是学校里公认的好朋友，他这样言论的可信度很高。想要揭穿他假冒的身份就是找布雷迪·赖特对峙，相信他，他是非常愿意与布雷迪·赖特“当面对质”。 虽然上辈子已经宰过他一次，但这样的恶魔，非常乐意再杀他两回。 萨姆扯了扯嘴角，抬脚走到刚才兰斯·普雷斯顿站着的台子前。他瞟了一眼台子上的鲜血，伸手将话筒取下来握在手中。 “晚上好，我是本次活动的引导人，代号猎魔人。因为有人触发了引导任务，所以作为引导人，我将对刚才的游戏规则进行补充。” “萨姆·温彻斯特？猎魔人？这个代号可真是恶趣味。”有人小声嘀咕，“别告诉我这是赖特的恶趣味。” 萨姆只当做自己没有听到周围人的吐槽，见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萨姆手握话筒，沉声道：“科林伍德医院的夜晚频频发生超自然事件，这里游荡着真正的鬼魂，我受院方的邀请来到这里驱除鬼魂，但我发现这里的鬼魂数量实在是太多了，不是我一个人能够解决的。所以，针对鬼魂的存在，我对游戏规则进行如下补充——” “鬼魂是人类死亡后滞留在人间的精神力量，是不属于人间之物。当他们出现的时候，周围的温度会降低。鬼愿意现身的时候，人类的肉眼能够看到他们。当他们不愿现身的时候，摄像机、手机等摄录设备的镜头能够捕捉他们的身影。” “盐在许多宗教传说中象征着纯净，拥有着净化的力量，因此盐圈能够保护人类不受鬼魂侵扰。” “铁器能够打散鬼魂的灵体，虽然不是致命伤害，却能够阻止鬼魂一点时间。” “当然，作为猎魔人，在这样一个危险的鬼地，我给大家的建议是，不要上楼探险，在一楼找盐布置一个盐圈安安静静地等天亮。以上。” “盐？认真的？盐圈能够阻挡鬼魂？”有人觉得好笑，“这个游戏设定也太离谱了吧。” 萨姆面不改色地放下手中的话筒。 能说的他都说了，听不听便是其他人的事情。走过太多的世界，萨姆早已经明白，他救不了所有人。眼下这种情况，他最多尽快干掉恶魔布雷迪，打破鬼蜮的结点，给这些人争取一条逃生之路而已。 游戏之夜，正式开始。 *** 沃伦·史密斯是夜魇兄弟会的成员，热衷于灵异探险，可以说，在得知这一次的活动地点定在科林伍德精神病院旧址的时候，他是兄弟会里最兴奋的那一个，还主动查阅了不少资料。 只是，他的女朋友安娜·琼斯明显不喜欢这样的环境。要不是他的坚持，安娜·琼斯更愿意加入搜寻食物和酒水的小组，为派对狂欢做准备。 之前的主持人兰斯·布雷斯顿说这里布置了很多摄像头，会捕捉众人在楼内活动的影像，剪辑后会作为《墓地邂逅》最新季在网上和电视台同时播出，但沃伦·史密斯更乐意自己拿着便携式摄像机，录制他走过的每一处地方。 沃伦·史密斯举着摄像机，拉着安娜·琼斯，正兴致勃勃地拍摄着三楼的一个小房间。昏暗的橘色灯光下，墙壁上密密麻麻又无比凌乱的字迹让人心头发紧。 “棒呆了。”沃伦·史密斯的眼睛闪闪发亮，举着摄像机不愿放过每一个细节地将墙壁上的字迹录下，还兴致勃勃地点评道：“安娜亲爱的，你绝对想象不到今晚的视频发布到灵异论坛上会给我带来多少积分。科林伍德精神病院，这可是探秘灵异论坛最可望而不可即的地方之一！” 安娜·琼斯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地道：“是吗。” “千真万确！”沃伦·史密斯斩钉截铁地回答，然后换来女朋友一个毫不客气的白眼。 安娜·琼斯的态度如此明显，沃伦·史密斯哪能意识不到女朋友心中的不满。虽然他很想给墙壁上的某处血字一个特写，但这种时候他还是分得清轻重缓急的。 沃伦·史密斯立刻放下了摄像机，伸手搂住了安娜·琼斯的腰肢，深情款款地道：“当然，在我的心目中，再可望不可即的圣地也及不上宝贝你的一个笑容。” “油嘴滑舌。”安娜·琼斯用力地哼了一声，她这个男朋友哪里都好，长相英俊还是校园的风云人物，就是太过沉迷那些灵异事件。不过，交往前她就了解沃伦·史密斯的这个爱好，也不是不能接受，只是在有些时候她必须让沃伦·史密斯明白，她是因为爱他所以才愿意在这种事情上迁就他。 似是不满地嘟囔了一句，安娜·琼斯的双手却很诚实地抱住了沃伦·史密斯的脖子，给了他一个甜蜜火辣的亲吻。 沃伦·史密斯紧紧拥着安娜·琼斯，热吻的同时，目光却不自觉地落在了房间角落上的铁架床上。虽然这床简陋得连个床垫子都没有，但要是能够在这里亲热一回，那就太刺激了。 就在沃伦·史密斯蠢蠢欲动地想要将女朋友往铁架床上带去的时候，一个冷厉的女声在他们身后响起：“沃伦·史密斯，安娜·琼斯，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一声冷喝，直吓得两人刷地分开。旋即他们才想起自己是正经男女朋友，亲两口有什么不对，这才怒视门口。 却见门口处站着一个穿着护士服的中年女人，紧锁的眉头，冰冷的目光无不昭示着她对沃伦·史密斯和安娜·琼斯两人的不满。她抬脚走进房间里，气势十足地瞪向两人，道：“你们为什么在杰斐逊的病房里！” 沃伦·史密斯&安娜·琼斯：“？？？” 两人愣了愣，恍然忆起之前兰斯·普雷斯顿介绍的游戏规则，这才想起这个探险游戏是有时代背景以及真人NPC存在的。 旋即，他们想起了最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据兰斯·普雷斯顿所说，这栋建筑物的各处都安置了摄像头，他们这是差点在其他人眼前上演活春-宫啊。 想起了这个，两人面上不禁露出讪讪的表情来。 眼前这位女护士颐指气使的态度当然让人反感，但联想到她的身份与此时的背景，他们倒没有多生气，反而觉得这个女护士连他们名字都记得，倒是很敬业。 瞧瞧这表情，瞧瞧这服装，还真挺像是那么回事的。 沃伦·史密斯看了一眼女护士的胸牌，嘴角微微抽搐着，强忍着笑场的冲动，道：“很抱歉，莫瑞兹护士长，我、我只是太久没有见到安娜了，所以才……才情不自禁地借用了……呃，杰斐逊先生的病房。” 安娜·琼斯横了男朋友一眼，嘴上道：“我很抱歉，以后不会这样了。” “我希望史密斯先生和琼斯女士能够明白，你们来到科林伍德医院是为了治病，而不是谈情说爱。”面对两人的“道歉”，莫瑞兹护士长的表情依旧冷峻，没有丝毫缓和。 “现在，回你们自己的病房！” 两人对视一眼，很配合地道：“好的，莫瑞兹护士长。” 在莫瑞兹护士长板着脸转过身后，沃伦·史密斯冲安娜·琼斯耸了耸肩，做了个口型：演技不错。 安娜·琼斯撇了撇嘴。 此时的两人并没有注意到，当莫瑞兹护士长出现在门口时，房间的温度其实降低了些许。只是方才两人耳鬓厮磨，有了冲动，身体正热着，并没有注意到房间温度的变化。 老实跟着莫瑞兹护士长走出病房的两人忽然有些惊奇地挑眉，因为病房门对面的走廊墙壁上靠着一个神情恍惚，身形消瘦的青年。他的身上穿着异常宽大的白色病服，目光空洞，垂下的手臂上满是伤痕。 莫瑞兹护士长看向消瘦青年，放缓了语气，道：“杰斐逊先生，你可以回到自己的病房里了。” 消瘦青年没有动，他呆呆地睁着眼，眼珠动也不动，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刚走出病房的小情侣。 安娜·琼斯心中一紧，下意识抬手抓住了男朋友的手。这个陌生脸的“男病人”，看着有些瘆人。 就在这时，走廊一侧走出两个身形高大的男护工。他们三步并作两步，一人一边架起了那个消瘦青年，直接将人架起来扔进了病房里。而在被扔入病房里的那一刻，消瘦青年原本空洞的眼神突然有了光芒。 方才还蔫哒哒的消瘦青年就像是一只矫健的猎豹，猛地扑到了墙边。也不知他是从哪里弄到的炭笔，青年枯瘦的手指紧紧抓住那只炭笔，开始在墙壁上本就凌乱不堪的字迹上增加新的痕迹。 落在他笔尖的字迹，竟与墙上原本就有的字迹如出一辙。 不过这个时候，沃伦·史密斯和安娜·琼斯没有注意到笔迹的问题，他们只对消瘦青年的癫狂神态心生悚然。不过，悚然只是片刻，很快就被惊叹所取代。 沃伦·史密斯压低了声音，小声地在安娜·琼斯耳边道：“演得真好，就像是真有病似的。你说他们是不是夜魇兄弟会从演员公会雇来的人？” 这样逼真的演技，可不像是戏剧学院里还没有毕业的学生。 安娜·琼斯身体微颤，比起探多了恐怖灵异圣地，猎奇心满满的男朋友，她更相信的是自己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直觉。 她直觉，这里有些不对劲。 第11章 假戏真做 【当他们出现的时候，周围的温度会降低。】 安娜·琼斯的脑袋里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她慢慢地吐出一口气，清楚看到自己呼出白雾的安娜·琼斯心头发颤。她的声音发抖，小声地道：“沃伦，你有没有注意到，周围好像冷了许多。” 沃伦·史密斯摸了摸裸-露在外的手臂，道：“有点，毕竟已经进入了冬季了嘛。” 自认灵异达人的沃伦·史密斯根本没有将萨姆·温彻斯特的规则补充放在心上，他说的话完全是左耳进右耳出——鬼怕盐？游戏策划莫不是脑袋有坑才想出这么一条补充规则。 因为对纯盐克制鬼魂这一项嗤之以鼻，以至于萨姆·温彻斯特后面的科普，他全部都没有听进去，只琢磨着自己的摄像应该从哪里开始，回头应该怎样给自己的视频进行剪辑。 安娜·琼斯抿紧了嘴唇，她看向自信满满的男朋友，虽然心中仍觉得有些不妥，但她也选择相信男友。 只是，在随莫瑞兹护士长离开这里的时候，安娜·琼斯忽然注意到病房里那个原本不断在墙上写着什么的消瘦青年，也就是杰斐逊不知何时停下了笔，带着浓重血丝的眼睛直勾勾地看向病房外的两人。突然，杰斐逊苍白憔悴的脸涌出了大片的黑色，眼睛的部位直接变成了两个黑窟窿。他猛地张大了嘴巴，无声嘶吼。 “啊——！！！”安娜·琼斯失声尖叫，扑进了沃伦·史密斯的怀里，瑟瑟发抖。 “安娜！”沃伦·史密斯抱住女友，下意识扭头看向病房里，却见病房里那个身形消瘦的青年病人正背对着他们，专注地在墙上写写画画。 墙壁上，凌乱的字迹层层叠叠，让人心头发寒。 “鬼，鬼啊，沃伦，那个人是鬼啊！”安娜·琼斯声音发颤，恐惧让她下意识寻求男朋友的保护。 沃伦·史密斯又看了一眼病房里专注于墙壁创作的枯瘦青年，轻抚着安娜·琼斯的后背，安慰道：“安娜，放轻松，你给自己太多暗示了。你就当这里是我们去过的那个恐怖屋，你不是一直嫌弃那个恐怖屋太假了吗。” 沃伦·史密斯说的恐怖屋是本地游乐场的一个项目，在游戏设定上与现在科林伍德精神病院正在进行的活动有些相似，糅杂了各种恐怖片必备的恶灵小丑形象，只是没有科林伍德精神病院的历史背景而已。 恐怖的环境，逼真的道具，时不时出现的投影特效，还有可怕的妆容，吓到了玩家就是真人NPC们的胜利，而他绝对不会让主办方阵营胜利的。 沃伦·史密斯信心满满。 被男朋友这么一说，安娜·琼斯也想起了之前被她数次吐槽的恐怖屋。这么一想，真别说，虽然逼真程度没法比，但恐怖屋和现在的精神病院不就是一回事嘛。 安娜·琼斯停止颤抖，她抬头看向男友，略有些迟疑地道：“好像是这样的。”她回头看了一眼背对着他们正在墙上写写画画的枯瘦青年，忽然有些羞恼。 她刚才真的被吓到了！ 沃伦·史密斯冲她安抚地笑了笑，刚想再说些什么，他的肩膀一疼，却是一个高大护工不由分说地抓住了他的肩膀。 “嘶，见鬼，你抓疼我了！”沃伦·史密斯能够对女友温柔耐心，不代表他能够对工作人员的粗鲁对待视作平常。即使各有阵营立场，也不能没轻没重地直接下手。 沃伦·史密斯的抗议并没有让那个护工手上动作放轻，因为下一刻，他的双手就被那个男护工反扣在背后，紧接着一件白色束缚衣迎头套下，不由分说地套在了沃伦·史密斯的身上，他的双手也被长长的袖子给缠缚住。 “你这混蛋！”沃伦·史密斯又惊又怒，他疯狂地挣扎着，然而，他这么一个身体健壮的成年男人竟然撼动不得那个男护工分毫。攥住他手臂的手掌异常有力且冰冷，以着绝对的优势压下了他所有的反抗，无论他如何挣扎怒骂都不管用。 “沃伦！”安娜·琼斯惊叫一声，伸手想要帮助男友。但是一只手抓住了安娜·琼斯，是另一个男护工。 “Shit！”拼命挣扎踢踹的沃伦·史密斯见到安娜·琼斯被护工以着同样手法抓住，不禁眼睛充血，大吼道：“放开安娜！” 另一个男护工半点也没有因为安娜·琼斯是女人而有半点手软，他几乎将安娜·琼斯整个人拎起来，同样的白色束缚衣直接往她身上套去。不管安娜·琼斯怎样尖叫咒骂，禁锢住她身体的男护工始终稳如泰山，就连面上的表情都没有多少变化。 “你们这群狗-娘-养的混蛋，快放开我们！” “我要投诉你们，我要投诉你们！” “不玩了，这个游戏我们不玩了！我们退出，我们要退出！” 无论是怒骂还是求饶，整个过程中，莫瑞兹护士长就站在他们的面前，神情冷漠地看着这一切。 三分钟后，被强行套上束缚衣的小情侣被两个高大护工一人一个拎了起来，而在这时，莫瑞兹护士长才慢慢地开口道：“你们需要治疗。”莫瑞兹护士长的面上带着奇异的笑容，似是温柔，似是冷酷，“带他们去治疗室。” 说着，莫瑞兹护士长转过身，大步向前方走去。而两个护工立刻跟上她的脚步，拖拽着沃伦·史密斯和安娜·琼斯走向治疗室。 沃伦·史密斯和安娜·琼斯并没有放弃挣扎，他们拼命踢踹着，试图挣开身上的束缚衣。这一路上，他们见到了不少人，有医护人员打扮的男女，有神情恍惚呆滞的病人，他们还看到了这一次跟他们一同参加游戏的朋友。 沃伦·史密斯几乎认不出那些人原本的模样，因为他们穿着白色的病服，蜷缩在走廊的角落，目光呆滞，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是各种各样的伤痕，手腕上还戴着一只病人专用的条码识别腕带。 无论是穿着还是神态，这些人都像极了被困在精神病院里“治疗”的病人。 “救命！”安娜·琼斯尖叫着向那些人求救，“詹姆，朱利安，马特，别演了，快来救我和沃伦！我们退出，这个游戏我们退出！” 都是一个学院的同学，安娜·琼斯几乎认得这一次参加游戏的每一个人。 她再也不嫌弃恐怖屋假了，比起那些能够被轻易辨别出来的虚假，现在逼真得让她分不清是演戏还是真实的一切让她恐惧不已。 在安娜·琼斯和沃伦·史密斯扯着嗓子的喊叫声中，蜷缩在走廊角落的一个病人慢慢地抬起头，露出一张惨白却熟悉的脸。他看着不断挣扎着的两人，竟露出一个神经质的笑容，道：“没事的，只要你们配合治好病就可以离开了。他帮助了我，也会帮助你们的……” 沃伦·史密斯&安娜·琼斯：“！！！” 之前见到还好好的人现在却变成了这副模样，即使他们想要告诉自己，他们这是在演戏，在故意吓唬他们两人，这一刻，他们心中也不敢肯定了。 太真实了，这一切的一切，太过真实了。 就像是、就像是他们真的被精神病院折磨了一通，现在已经精神崩溃了一样。 就在两人被吓到的时候，莫瑞兹护士长以及两个高大男护工已经抓着他们来到了走廊尽头的房间里。 那是一个简陋的，姑且能够算是治疗室的房间。房间的正中央摆着一张手术台，四个穿着手术服的男女围着那张手术台，主刀的医生背对着众人，正在专注地忙活着什么。而一旁的护士、助手同样专心致志，时不时给主刀医生递过一些手术工具。 甫一进到这个房间后，沃伦·史密斯就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房间并不大，除了房中央的手术台以外，左侧墙角堆放着一排排立柜，应该是摆放医用物品的专用柜。而立柜旁边则立着一只小黑板，黑板左半边贴着一张人体结构图，左半边则用粉笔画着一张脑部分析图，一些器官被重点标注并附有简短的批语。 而房间右侧则悬着一根晾绳，夹子下夹着的是一张张高清的照片。照片上几乎都是熟悉的面孔，只是让沃伦·史密斯又惊又惧的是，照片上的众人明显遭到了毒手。 有的人胸腔被剖开，血淋淋的内脏被全部取出。有的人头骨被钻开，露出里面的脑子。还有人的皮被剥下，露出红色的肌肉组织…… 沃伦·史密斯不觉得这样的手术之下，照片上的人还能够活着。 “耶稣基督啊。”看到照片的沃伦·史密斯都快崩溃了，他们这是进到了何等可怕的地方啊。他再也不想探索什么灵异之地了，他只希望现在有人能够解开他身上的束缚衣，告诉他这一切都是主办方的恶作剧。 “不要，不要……”安娜·琼斯同样看到了那些东西，吓得眼泪直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身后的动静很快惊动了正在手术中的医生与护士们。 原本正专注于手术的医生直接转过身，露出一张放在半个多世纪之前被全国各大报纸争先报道的脸庞。 来之前做了详细研究的沃伦·史密斯目瞪口呆，不敢置信地看向为首的主刀医生。 ——亚瑟·弗兰肯，毕业于哈佛大学医学院神经外科，1937年被指派到科林伍德精神病院做院长，多次进行违规人体大脑试验，于1948年8月15日在办公室死于六名精神病人手中。 此时此刻，亚瑟·弗兰肯院长正一身白色带血手术服，手术护目镜则被推到额头处。他没有戴口罩，微微上扬的唇角正昭示着他此时的好心情。没有戴无菌手套的双手鲜血淋淋，手术台上的病人大睁着双眼，被开膛破肚的胸口已经没有了起伏，一旁的护士手上甚至还捧着一颗似乎还在微微跳动的鲜红心脏。 莫瑞兹护士长的唇角勾起一抹笑容，她冲亚瑟·弗兰肯医生微微颔首，恭敬地道：“弗兰肯医生，新的病人送到了。” 一旁的女护士立刻给亚瑟·弗兰肯递过一本资料夹，里面是一张张新入院的病人资料，翻开的那页正是沃伦·史密斯和安娜·琼斯。 亚瑟·弗兰肯沾血的手指轻轻捻着纸张，片刻后，他抬起头，目光落在了泪眼朦胧，哭得手脚无力的安娜·琼斯身上，道：“女士优先，就先进行琼斯小姐的手术吧。” 安娜·琼斯蓦地瞪大了含泪的眼眸，在护工抓着她走向手术台的时候，她尖叫一声，开始拼命地挣扎。 “放开我，放开我啊啊啊啊——” “请放心，琼斯小姐，经过我院的治疗，您很快就能够出院的。”男护工沉声开口安抚，却是毫不犹豫地将人往手术台带去。 “住手，你们这群狗娘养的混蛋，放开安娜！”沃伦·史密斯大吼起来，他奋力踢踹着正抓着他的男护工，却被那个男护工一拳捣在脸上，疼得他眼前就是一黑，差点昏了过去。 与此同时，安娜·琼斯已经被另一个男护工押到了手术台旁，差点被按到手术台上那个大睁着双眼，死不瞑目的可怜人脸上。 安娜·琼斯的内心更加恐惧崩溃了，她呜咽着喊出了那个人的名字：“杰里……” 死亡让人恐惧，而认识人的凄惨死亡能够让恐惧加倍。 安娜·琼斯崩溃了。 面对着安娜·琼斯的哭嚎和反抗，手术台旁的医护人员习以为常，不喜不怒。两人年轻的护士伸手抓住手术台上的死人，一人抓住手臂，一人提着双脚，同时用力，直接将两百多磅的成年男人提了起来，然后往一旁一扔。 方才还被珍惜地细细解剖的身体转眼就成了实验，哦不，手术后的废料。 下一刻，安娜·琼斯被按在了沾满鲜血的手术台上。 “不不不不不——”安娜·琼斯奋力扭动着身体，她不顾一切地挣扎着，她不想死，不要成为下一个杰里！ 只是，她再挣扎也撼动不了那两个年轻护士的双手，她们根本不需要男护工的帮忙就轻松按住了安娜·琼斯的身体，然后用束缚带绑住她的手脚。 绝望在那一刻淹没了安娜·琼斯。 亚瑟·弗兰肯院长冲安娜·琼斯一笑，沾血的手抓起一旁托盘里的手术刀，口中道：“放松，琼斯小姐，我们一定会治好你……” 就在这时，手术室的大门就被扣响了，十分礼貌的三声。 亚瑟·弗兰肯敛去面上的笑容，冷冷地看向房门。 莫瑞兹护士长皱了皱眉，她看了一眼身边的男护工。那个男护工心领神会地点头，转身走向门口。他打开门，口中道：“手术期间，禁止……” 男护工的话还没有说完，他的身体忽然僵住。褪去了伪装的鬼魂苍白而虚幻，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闪过金红色的光芒，沿着皮肤下的血管流淌闪烁。下一刻，男护工的身体轰然倒下，落在地板的瞬间就化成了黑色的齑粉，扑簌簌地落在地上。 发生在男护工鬼魂上的事情实在太快了，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方才还在力气上狠狠压制了人类的男护工就变成了一堆黑色粉末。而在他倒下之后，露出了站在门口的来客。 一时之间，别说是被缚的安娜·琼斯和沃伦·史密斯懵了，就连房间里的其他鬼魂医护人员都呆住了。 站在手术室门口的是一个身量异常高挑的青年，金棕色的头发，年轻而英俊的脸蛋，他的右手中还握着一把纯黑色的短刃。见房间众人看来，青年微微颔首，彬彬有礼地道：“晚上好，先生女士们。” “温彻斯特……萨姆·温彻斯特？！” 第12章 战斗进行 “怎么会！”站在莫瑞兹护士长身边的男护工瞪着眼睛看向那堆黑色粉末，不敢置信地道：“提米他、他怎么、他这是——”彻底消亡了？ 为什么他感觉不到提米的存在了！ 即使死去多年，已然踩进了非人的世界里，面对这样的情景，男护工还是不知该如何形容眼下的情况。 手术台前，亚瑟·弗兰肯的脸有一瞬间变成了亡灵特有的惨白，眼睛的部位也变成了两个血窟窿。他的喉咙里发出了嘶哑而低沉的声音，一如生前充满了命令的意味：“杀了他！” “啊——！” 顾不上思考太多，那个男护工的口中发出了野兽一般的咆哮，他猛地冲向了门口处的萨姆，刚跑了两步，他的身体就直接消失在了空气中。 身为鬼魂，只要他们想，就能够在人类眼前隐匿下自己的存在。 “小心！”倒在地上的沃伦·史密斯扭动着身体，尖叫着提醒萨姆。 面对鬼魂护工的攻击，萨姆眼睫微垂，不去试图用眼睛捕捉鬼魂行动的轨迹，或是猜测他的攻击方向。他轻轻呼吸着，突然，他矮下-身体，手腕施力，手中的黑色短刃轻轻向上一抛，长腿跟着往右前方迈开一大步。一个转身间，短刃已经落入了他的左手中。 左手握刀，轻飘飘地一划后，萨姆并没有停留，而是借力冲向了手术台旁的亚瑟·弗兰肯。 在萨姆冲向亚瑟·弗兰肯的时候，手术室门口处，一个身影闪烁着出现在众人眼中，正是刚才那个妄图隐身偷袭萨姆的鬼魂护工。他僵立在门口处，喉咙处一道浅浅的刀痕，金红色的流光充斥在伤口里，转眼就游走遍全身。他的嘴唇动了动，甚至都没能发出一声尖叫就在金红色的流光中化作一蓬黑灰，正如之前死在了萨姆短刃下的那个男护工。 站在手术台旁的亚瑟·弗兰肯眼瞳紧缩。毫不犹豫地，他一把抓住手术台旁负责给他递工具的女护士，或者说，女护士鬼魂，用力地甩向萨姆。 萨姆避都不避，抬手就是一刀，竟直接将那个女护士鬼魂劈成了两截，须臾间也在金红色的流光中化作黑色齑粉。 只不过，面对着紧接着抛向自己的手术台和大张着嘴，因为恐惧连尖叫都发不出来的安娜·琼斯，萨姆皱了皱眉，活人可不能直接拿刀去砍。 萨姆猛地将手中的黑色短刃掷向亚瑟·弗兰肯，转眼间，他的左手中又出现一把与方才掷出短刃一模一样的黑色短刃。他握着短刃，抬手便是一划，空置出来的另一只手则猛地探出，抓住了安娜·琼斯的手臂，旋即一拽。 安娜·琼斯的手臂一疼，旋即，她整个人就被萨姆拽到了身边。而那个沉重的手术台直接被甩到了房间的角落里，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保持着一只手臂被萨姆提起的姿势，大张着嘴巴只会嚯嚯喘气的安娜·琼斯手脚瘫软，竟连站都站不稳。 “我、我……”安娜·琼斯的胸膛激烈地起伏着，大脑一片空白。还没等她缓过神，她就被丢了出去，直接砸到了沃伦·史密斯的身上。 安娜·琼斯疼得一瑟缩，眼泪夺眶而出。 “Shit！好疼！” “安娜！” 好在男友的声音唤回了安娜·琼斯的理智，她顾不上身上的疼痛，连忙爬起身，解开沃伦·史密斯身上的束缚衣。 她理解萨姆·温彻斯特将她丢过来的原因，因为那个他们从未真正了解过，据说是学院里有名书呆子，更是有望在进入法学院后领得全额奖学金的萨姆·温彻斯特正跟邪恶鬼魂医生战斗。 可是，真的好疼。 安娜·琼斯红着眼眶，跟解开了束缚衣的沃伦·史密斯靠在一起，不知自己应不应该跑出门自己逃命去。倒不是他们有战斗的意识，而是他们担心手术室外有更多的鬼魂环绕。 而在这个时候，萨姆已经解决掉了手术室内除了亚瑟·弗兰肯以外所有的鬼魂。 这无疑激怒了亚瑟·弗兰肯院长。 生前统治着科林伍德精神病院，死亡之后依旧掌控着这里，每一个死在这里的鬼，无论他曾是医护人员还是精神病人，都屈从于他的统治，这样的权威甚至高过了他生前做院长的时候。 他理所当然地享受着这样的权威，死后的他依旧进行着生前的爱好，甚至还引来了一只恶魔。 他的杰作得到了恶魔的夸赞，他谦虚地接受了夸奖，并孜孜不倦地改进着他的手法。 今晚的一切本该是一场盛大的狂欢，他也确实在几个实验体上得到了些许的乐趣。他享受着那群小耗子们的尖叫哭喊，在这种时候，眼前这个萨姆·温彻斯特的存在无疑就很碍眼了。 是的，作为这一次活动出鬼出地的半个主办方，亚瑟·弗兰肯是知道萨姆·温彻斯特存在的。因为这个人是恶魔钦点的幸存者，这一批人类中，萨姆·温彻斯特是必须绝望活下去的那一个。他们可以引-诱他，逼迫他，但不能给他致命伤害。 但那个披着布雷迪·赖特皮囊的恶魔没有告诉过他，萨姆·温彻斯特根本不是普通人！ “猎魔人！”亚瑟·弗兰肯的喉咙里发出了愤怒的低吼，他的手猛地一挥，无形的力量悍然向萨姆袭去。 毕竟是本地久负盛名的闹鬼圣地，虽然没有一条报道能够明确将某人的失踪与这栋废弃的精神病院联系到一起，但土地所属的诺菲斯集团想要对旧址再利用的时候，也发生过一些被刻意隐瞒所有痕迹的事故。 那样的事故后，诺菲斯集团秘密请来了专门处理类似事件的灵媒、驱魔人，不过，那些灵媒、驱魔人，不管是有真本事还是假模假样，那些人都死在了科林伍德精神病院，死在了游荡在这里的鬼魂手中。 正因为他与那些专门狩猎超自然生物的家伙交过手，亚瑟·弗兰肯才知道那些原以为是都市怪谈存在的猎魔人是真实存在的，也知道那些猎魔人古怪但棘手的手段。 刚才要不是他躲得快，他差一点就要步莫瑞兹护士长等鬼的后尘了。 能够跟着他一起做手术的护士是他生前死后精心培养的心腹，虽然抓住那些鬼护士挡刀的鬼是他自己，但这应当归咎于谁，这是亚瑟·弗兰肯根本不需思考的问题。 他早该知道，会被恶魔盯上，搞出这一场鲜血盛宴，萨姆·温彻斯特自然不会是什么普通人。只不过，他再不普通，也只是一个人而已。而作为鬼魂，在科林伍德医院这样已经衍变成了鬼魂之地的场所里，他的力量能够得到最大的发挥。 在萨姆·温彻斯特打上门的大前提下，他不准备留这个人类一条命。 萨姆的身体紧绷，握紧了手中的短刃。 一般鬼魂在极度愤怒的情况下才能够影响到现实，短暂地触碰并移动属于现实世界的东西。而强大的鬼魂能够凭依意念力量移动物体，有些特殊强大的鬼魂甚至能够根据自己的死法衍生出一些特殊的能力。 亚瑟·弗兰肯虽然不属于最后一种，但他的强大加上愤怒让他的意念力量出奇强大。 鬼魂意念的力量类似于人类异能中的念动力，意志力越强，使用出来的念动力越强。 不过，这也不是完全无法破解的。 正如刚才他能够一刀将隐匿了身影的鬼魂割喉，隐匿了自己的身形不代表不存在，念动力在穿过空间的那一刻也并非无声无息——空间在震动。 萨姆动了。 他紧握手中的短刃，向着两点钟方向猛地一挥。 空气中响起了一声短促的爆破音。 亚瑟·弗兰肯的脸色变了，他抬手捂住了额头，闷哼出声。 在他变成鬼，通过吞噬其他鬼魂而掌握了强大力量后，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仿佛脑子被砍了一刀，疼得他眼前发黑，几乎控制不住想要消散的情形。 意念力量源自于精神力，当意念力量折戟的时候，意念力量主人的精神理所当然地遭到了牵连与反噬。 “可恶！”亚瑟·弗兰肯顾不上此刻的头痛欲裂以及从灵魂深处泛起的阵阵虚乏，转身就想要逃跑。 然而，在斩落了那股试图擒住他的意念力量后，萨姆脚下发力，猛然冲向亚瑟·弗兰肯的速度比之之前快了三倍不止。而最开始被掷出的那把钉死了一个女护士后留在了墙壁里的短刃则闪了闪，化作黑金色的粒子消散在空气中，但下一秒，那把短刃重新在萨姆的右手中凝聚出来。 与灵魂绑定的武器，无论被扔出多远，仅凭一个念头，萨姆就能够将它召回到身边。 两把短刃的刀刃悍然相交，铿地一声，无形的力量如被砸入一颗石子的水面，呈涟漪状扩散开来。 房间的窗户，屋内的玻璃器皿同时跟着一震，“咔咔”的声响中，一道道裂纹出现在玻璃的表面上，转眼就如蛛网一般遍布其上。 沃伦·史密斯和安娜·琼斯无知无觉，他们最多觉得刚才那一声有些刺耳，然后就看着房间里咔嚓嚓碎裂开来的玻璃器皿直发愣，但小半个身体已经钻进了墙壁里的亚瑟·弗兰肯明显就没有这样好运了。 亚瑟·弗兰肯原本凝实的灵体闪了闪，保持着现在卡在墙里的姿势，无法动弹了。 第13章 夺取主权 在这个间隙中，萨姆冲到了亚瑟·弗兰肯面前，他一把抓住亚瑟·弗兰肯的左手，左手刃对准了亚瑟·弗兰肯左手的掌心，毫不犹豫地刺了进去。 亚瑟·弗兰肯惨叫一声，原本已经潜入了墙壁里的小半个魂体竟不由自主地退了出来，体内涌动着的力量跟着凝固起来。他仿佛回到了生前最后那无能为力的一刻，眼睁睁看着那六个发疯的愚蠢病人围住自己，用最原始的方法生生将他撕咬至死。 随着生前最后的记忆的涌现，亚瑟·弗兰肯身上的手术服发生了变化，转眼间就变成了黑色西装。旋即，他身上的西装被无形的力量撕扯，鲜血渗出。然后是他的脑袋、脸部还有喉咙，裸-露在外的皮肤清晰地昭示着他的变化——皮肉被撕扯开来，像是野兽的撕咬，但留下的却是人类的齿痕。 鲜血染红了亚瑟·弗兰肯的半边身体，他的左眼眼球已经脱离眼眶，被纤细的血管牵连，血淋淋地耷拉在脸边。 “上帝啊……”沃伦·史密斯扶着女友，他看到了亚瑟·弗兰肯身上的变化，吓得面上血色尽退。 要不是看到萨姆只是一短刃将亚瑟·弗兰肯钉在墙上后就没有了动作，此情此景，沃伦·史密斯几乎要怀疑萨姆对亚瑟·弗兰肯动私刑了。他当然恨极了这个男人，或者，男鬼，但动私刑什么的离普通人的世界太远。 萨姆面不改色地看着亚瑟·弗兰肯，并不为他身上的变化有丝毫动容。 将亚瑟·弗兰肯钉在墙上的短刃是萨姆的左手刃，具备空间和封印双重属性。亚瑟·弗兰肯之所以变成这副模样，是左手刃的封印属性在发挥力量，不仅禁锢了亚瑟·弗兰肯的全部力量，还强迫他变回自己原本的模样。 似这种鬼魂被左手刃暂时封印一般而言变回的是他生前最为得体的模样，但亚瑟·弗兰肯明显不在此列。他享受着死亡后的生活，肆无忌惮地折磨着其他鬼魂以及误入科林伍德精神病院的活人，专注于自己的医疗事业。在他褪去所有力量后，他反而变成了一生中最过惨烈的死前模样。 “那个恶魔在哪里？”萨姆直视着亚瑟·弗兰肯狰狞可怖的脸孔，沉声问道。 “哈！”亚瑟·弗兰肯短促地冷笑了一声，眼眶里和眼眶外的眼珠转动着，血丝一点点染红亚瑟·弗兰肯的蓝色眼珠。他咧开嘴，被鲜血染红的唇齿露出一个异常可怕的笑容来，但他的声音却异常温和，几乎可以说得上是徐徐善诱：“你需要治疗，塞缪尔·温彻斯特，我可以治好你。” 萨姆皱了皱眉，亚瑟·弗兰肯死亡多年，生前死后的不断杀戮已经让他变成了恶灵中极恶的存在。他无惧真正的消亡，也不想要死后的安宁，他享受着被困在科林伍德精神病院的日子。 死后的无拘无束无法无天说不定比活着被条条框框的法律约束着更让亚瑟·弗兰肯享受。 看来他是没有办法轻松搞定这一切了。 如果时间能够倒流，他一定不惜一切借口将布雷迪·赖特骗出来，而不是参加这见鬼的游戏之夜。 萨姆慢慢地吐出一口气来，棕色的眼眸平静地看向面带诡异笑容的前精神病院院长，下一刻，在沃伦·史密斯和安娜·琼斯的惊呼声中，他的手猛地刺进了亚瑟·弗兰肯的胸膛中。 亚瑟·弗兰肯身体一僵，他猛地瞪大了眼睛，嘴巴大张，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了恐惧的表情来，大吼道：“不——！！！” “相信我，如果可以，我也不愿意用这种方法。” 刺入亚瑟·弗兰肯胸膛里的手指猛地合拢在一起。 萨姆精准地抓住了被亚瑟·弗兰肯藏在自己体内的那个东西，而在他握住那件物品的那一刻，萨姆棕色的眼眸血色遍布，原本棕色的虹膜变成了深蓝色。而萨姆对面的亚瑟·弗兰肯则僵直着身体，充斥着血丝的深蓝色眼睛一片空洞无神。 萨姆的嘴唇无声地动作着，似乎在说着什么。 沃伦·史密斯和安娜·琼斯缩在房间的一角，他们虽然想要知道萨姆究竟在干什么，但今晚接二连三的事故让他们心有余悸。就冲着被钉在墙上的亚瑟·弗兰肯，他们就说什么都不愿靠近萨姆所在的位置。 *** 今晚的一切无疑是一个噩梦，几乎所有身在科林伍德精神病院旧址的人类都遭遇到了难以想象的可怕。有的人已经被这里游荡着的鬼魂折磨至死，有的人则在绝境中爆发中对生的强烈渴望，正拼命地奔逃着，躲避着身后追逐他们的鬼魂。 而在这时，他们恍然想起了之前萨姆在一楼大厅里对众人进行的科普。他们不敢寄希望这一切真的有用，但他们还是从一些废弃的房间里找到诸如铁管、吊瓶架之类的铁制物品。 正是这些东西为他们争来了一丝生的希望，只是这希望随着鬼魂的不断追逐围捕而变得无比微弱。 就在整栋建筑物的鬼魂都参与进来，如猫捉老鼠一般追逐戏弄着那群几近崩溃的人类时，飘荡在建筑物各处的嬉笑声陡然一滞。 科林伍德精神病院废弃多年的广播嗡嗡开启，发出了无意义的吵杂声响，刺耳的声音让那些疲于奔命的人类忍不住抬手捂住耳朵，脸上跟着露出难受的表情来。 然而，鬼魂的反应明显比活人还要大。他们的脸部开始扭曲，似乎听到了某种可怕的声响，他们几乎是逃命似的钻进了墙里，将方才还锲而不舍追逐玩弄的人类抛之脑后。 因为在鬼魂的耳中，那些吵杂的声音并非无意义的噪音，而是属于亚瑟·弗兰肯院长冰冷而漠然的声音： 【游戏时间已经结束，现在，所有病人三十秒内回到自己的病房里。】 【所有医护人员请注意，请放下手中的一切事务，寻找一个眼睛会变成纯黑色的人类。】 亚瑟·弗兰肯死后几十年里在科林伍德精神病院建立的权威是任何一个鬼魂都不敢挑战的，不管愿意不愿意，他们服从着亚瑟·弗兰肯院长的命令，毫不犹豫地执行他的命令，以求在夹缝中生存下去。 “我、我们得救了吗？”捡回一条命的人类手软脚软地瘫倒在地上，喃喃发问道。 而在这时，广播中传出了一个机械的男声，标准的美式口音，同样是亚瑟·弗兰肯的声音。 “各位先生、女士们，今晚的《墓地邂逅》节目已经结束，请诸位按照方向图标的指示，十分钟内返回主楼的一楼大厅里，从正门顺序离场，逾时后果自负。” 在广播中传出这样的声音与说辞后，一些情绪已经崩溃的人直接大吼出声，怒骂着心怀恶意的主办方。还是一旁的同伴提醒他/她，主办方极有可能不是人，再骂下去说不定那些鬼怪又从墙壁里钻出来，那些人才又惧又悔地闭上嘴，不敢耽搁，按照走廊里的方向图标拔足狂奔。 当然，也有人怀疑这个广播是恶灵主办方刻意搞出来的幌子，就是要将他们聚集在一起一网打尽的。只是，已经穷途末路，找不到其他出口，他们只能咬着牙，紧握着自己手中的武器，踉跄着奔向一楼大厅。 在变故发生，恶鬼撕裂伪装后，有人是想要从一楼大厅的入口处逃离。只是，无论他们怎样撞门，那扇门始终稳稳地立在原地。最可怕的是，在他们撞门不成，有人发疯似的扯着门把手哭泣的时候，那扇紧锁的大门却开了，但门外却不是楼外的花园，而是一条被黑暗笼罩的长长走廊。 这样的情景颠覆了众人的认知，不少人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就崩溃了。 广播声音清楚地传递到了建筑物的每一处，即使众人怀疑声音主人的用意，却也不得不赶到一楼大厅，只为搏那一点微弱的希望。而三楼走廊尽头的房间里，广播的声音同样传递到了这里。 沃伦·史密斯和安娜·琼斯对视了一眼，旋即看向动也不动的萨姆。虽然畏惧着被钉在了墙上的亚瑟·弗兰肯，他们仍是小心翼翼地向萨姆的方向走了两步，道：“温彻斯特，广播说从一楼大厅离开，这……” 他们犹疑着不知该不该相信广播的声音，刚刚死里逃生又见识过萨姆战斗力的他们，只相信着将恶灵钉在墙上的萨姆。 萨姆的左眼渐渐褪去了蓝色与血丝，他没有回头，只用着平静的语气道：“十分钟，你们该离开了。” 言外之意，是要他们按照广播里交待的行动。 “那你呢？”安娜·琼斯有些急切地道，“解决掉这个鬼魂，我们快走吧。” “我会的，但不是现在。”萨姆冷静地道，“你们再不走，之后发生什么事情，我救不了你们。” 一听这话，沃伦·史密斯下定了决心。他伸手拽了一下安娜·琼斯，然后道：“温彻斯特，你小心。” 说完，他拽上女友就冲出了房间。 沃伦·史密斯和安娜·琼斯离开了，这间简陋手术室中只剩下萨姆和被钉在墙上的亚瑟·弗兰肯。 萨姆眼睫微垂，在心中默默计数。 第14章 精神污染 “塞缪尔·温彻斯特，我要杀了你，我要将你的肠子扯出来缠在你的脖子上……”在萨姆的一只眼睛恢复成原本的瞳色后，被钉在墙上的亚瑟·弗兰肯总算是从刚才动弹不得的状态恢复些许。他的胸膛激烈起伏着，在发现他依旧没法挣开手心中的那把黑色短刃后，他咬牙切齿地瞪视着萨姆。 他永远无法忘记刚才的感觉，那种声带被他人掌控，手脚不由自主，就连所思所想都被人控制着延伸的束缚感，是他这种控制型人格永远无法忍受的耻辱。 “相信我。”萨姆用现在一棕一蓝的眼眸平静地注视着亚瑟·弗兰肯狰狞可怖的脸，道：“我也不喜欢你心灵深处的黑泥，还有那些恶心的记忆。” 方才的他不过是短暂地接管了亚瑟·弗兰肯的灵魂，以他的眼作为自己的眼，以他的脑作为自己的脑，以他的力量作为自己的力量，利用亚瑟·弗兰肯对科林伍德精神病院的掌控力量来命令那些鬼魂并开启通往现实世界的通道，他就被亚瑟·弗兰肯内心涌动的恶意和丰富的屠宰经验给恶心到了。 亚瑟·弗兰肯不是死后堕落成这副模样的，生前他进行的上百次违规人体实验也不是为了所谓的科学与未来。萨姆清楚地看到亚瑟·弗兰肯进行人体实验时那刻在天花板上的恶魔召唤阵。 亚瑟·弗兰肯是一个撒旦崇拜者，他会引来恶魔布雷迪并非偶然。 萨姆慢慢地吐出一口气，尽量维持着自己局外人的立场，不要被亚瑟·弗兰肯的记忆所激怒。 萨姆此时在亚瑟·弗兰肯身上施展出来的力量名为“心灵控制术”，简单来说就是一个精神力操控的小技巧，萨姆在这个力量的使用上从来小心谨慎。他固然有信心不会迷失在对方的记忆与精神世界，但这种精神力的赤-裸裸接触会让他看到对方几乎全部的记忆，有些记忆实在是太过恶心，往往让萨姆用上极大的自制力才不会在这个术施展期间就动手干掉对方。 还不是时候。 萨姆告诫自己，他需要亚瑟·弗兰肯对这片鬼域之地的掌控力来阻止其他鬼魂伤害人类。 谁能够想到，有的人便是极恶的存在，死后腐朽的灵魂甚至能够影响一大片土地，拘束着死在这里的灵魂，几十年的时间最终衍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科林伍德精神病院现实与鬼域的结点，就是亚瑟·弗兰肯。只要彻底消灭亚瑟·弗兰肯，被封闭的现实通道自然能够打开。 只是，消灭了一个亚瑟·弗兰肯，还有一群嗜杀成性的恶灵们。即使帮忙打开了一条生路，那些被恶灵们追捕猎杀的人类能不能活着赶到出口都为未可知。萨姆分-身乏术，不可能阻止所有恶灵。 但在他堵到亚瑟·弗兰肯，意识到他就是现实与鬼域的结点后，萨姆想到了这个主意。 即使是鬼魂也惧怕着真正邪恶的人，这里的医护人员生前受亚瑟·弗兰肯的指挥，发自内心恐惧着他，即使死亡也无法更改。而死在这里的病人们，活着时哪个没有受到过亚瑟·弗兰肯的折磨。等到死亡之后，他们心中并非没有怨恨，只是怨恨之余，他们更加畏惧那个死后更加可怕的存在。 这是亚瑟·弗兰肯依旧能够统治科林伍德精神病院的原因。 恶灵惧怕着亚瑟·弗兰肯，遵从着亚瑟·弗兰肯的命令，只要利用得当，他就能够救下其他人。 这是萨姆愿意暂时忍耐他的原因。 亚瑟·弗兰肯赤红着双眼，恨不能将萨姆碎尸万段。 与此同时，幸存者们已经赶到了一楼大厅中。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伸手触碰那扇门的门把手，生怕鬼魂搞出什么陷阱。还是死里逃生的沃伦·史密斯低咒一声，他想起了萨姆的交待，心里对那个广播的声音比其他人多出三分信任。他直接冲到了门前，用力地扭动门把手。 让人心头火热的“咔哒”声中，沃伦·史密斯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推开了门。 门开了。 出现在众人眼前的不是那条幽深黑暗让人心生绝望的长廊，橘色的路灯之下，是那条罕有人至的公路，路旁停靠着一辆辆轿车。 “耶稣基督啊。”这样的情景几乎让人喜极而泣，众人不敢耽搁，连忙奔出了大楼。有些人不管不顾地坐上了车子，直接发动，逃命似的驶离了查宁大街。有些人勉强保持了冷静，他们想到了其他被鬼魂掳走，生死不知的同伴，连忙掏出手机。 在建筑物外，手机终于有了信号。 有人抖着手拨打了911，嘶吼着让警局尽快派人过来。 第八分钟，护士打扮的女人穿墙而过，带来了黑眼恶魔的消息。 鬼护士的眼眸并没有映出萨姆的存在，在萨姆夺取了亚瑟·弗兰肯的存在与力量后，他便能够轻易躲藏在亚瑟·弗兰肯的力量之下。因此，鬼护士来到这间手术室后，没有看到萨姆的身影，只看到了保持着诡异姿势、表情狰狞的亚瑟·弗兰肯。 鬼护士不敢多看，将鬼魂们调查出来的情报告知给亚瑟·弗兰肯后就想要退去。而在这时，萨姆双眸猩红，控制着亚瑟·弗兰肯问道：“除了那个黑眼人类以外，这里还有活人吗？” 鬼护士毫不犹豫地道：“六楼，那个让我们不敢接近的黑眼人类身旁，还有一个人类，他们在同一个房间里。其余人类，他们已经离开了大楼。” 萨姆的眉头皱了起来，跟恶魔布雷迪在一起的人类，是被恶魔布雷迪蛊惑的人类，还是同样被恶魔占据了身躯的活死人？ 鬼魂同样畏惧着恶魔，让他们去探查详细消息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十分钟一到，竭力忽略亚瑟·弗兰肯精神世界黑泥的萨姆几不可查地松了口气，刺在亚瑟·弗兰肯手掌上的黑色短刃陡然燃起了金红色的火焰，迫不及待地将亚瑟·弗兰肯的灵魂所吞没。 亚瑟·弗兰肯仰头嘶喊，灵魂一瞬间化为飞灰。 在亚瑟·弗兰肯的灵魂灰飞烟灭之后，刺进他胸膛之中，被萨姆虚虚握在手中的东西跟着显露出来。 那是一个带着黑色痕迹的胸牌，主人正是亚瑟·弗兰肯，科林伍德精神病院的院长。他死亡之时，这个胸牌正挂在他的胸前，沾到了他的鲜血。可以说，这是亚瑟·弗兰肯最初得以滞留在科林伍德精神病院的媒介，也是后来被鲜血与力量反复淬炼，最终成为亚瑟·弗兰肯统治整个精神病院的象征。 片刻之后，那只胸牌跟着消解至虚无。 萨姆将左手刃收回体内后，他握着右手刃，转身离开了这间手术室，直奔六楼。 一路上，萨姆没有看到穿着病服的鬼魂，但医护人员的鬼魂却在走廊里游荡着。有之前他利用亚瑟·弗兰肯下达的命令，那些鬼魂暂时不会对他动手，虽然萨姆并不畏惧他们。等他们意识到亚瑟·弗兰肯的彻底消亡，这里恐怕会迎来一场混乱。 不过，萨姆已经想好了处理方法。 等他解决掉恶魔布雷迪，他就一把火烧掉这里。普通的火焰无法消亡滞留在这里的鬼魂，但蕴含在他双刃之中的金红色火焰却可以。无需盐加火焚烧尸骨或是遗物，只要被双刃内的火焰沾上一点，烧灼的属性就能够将鬼魂焚烧至虚无。 不得不说，这一对无名双刃实在好用。要不是双刃与他灵魂绑定，没有萨姆，这就只是一把锋利的短刃，没有半点附加的效果，萨姆十分乐意将其中一把送给迪恩防身。 萨姆迈开长腿，一步三两个台阶，刚到五楼的时候，一声厉啸响遍整栋建筑物，尖锐的鬼嚎声震得人耳膜生疼。 萨姆倏然握紧了手中的短刃。 果不其然，下一刻，无数的鬼魂从墙壁中钻出，展开了对萨姆的攻击。 可能是想要为亚瑟·弗兰肯报仇？亦或是，单纯因为萨姆是建筑物里目前唯一落单的活人？还是他们受到了黑眼恶魔的驱使？ 萨姆不去考虑其中的原因，在超自然的世界里思考鬼魂杀人的动机完全没有必要。他只毫不犹豫地挥动手中的短刃，让试图攻击他的鬼魂彻底消亡。 萨姆且杀且进，这些鬼魂的无差别攻击只稍微阻碍了萨姆前往六楼的步伐。就在他即将拐过五楼与六楼楼梯的过道，一个转身就能够望到六楼走廊的时候，“砰”的一声枪响，一颗子弹在一个鬼魂的身体内爆开，迸裂出来的纯盐使得那个鬼魂惨叫一声，灵体瞬间被打散。 虽然不是致命伤害，但这一下足以暂时将鬼魂打退。 萨姆挥刀的手猛地一顿。 盐弹，这样的操作有些眼熟。 战场之中最忌分心，在萨姆失神的刹那，一个出现在他身后的鬼魂猛地冲向了他。骤然的冰冷直指萨姆的后心，即使萨姆及时警醒，反手一刀，从一旁冲出来的另一个鬼魂已经偷袭成功，他被鬼魂的意念之力抓住，狠狠地摔了出去。 这一摔，直接让萨姆摔出了楼梯口，冰冷而坚硬的台阶与后背的猛烈撞击疼得萨姆眼前就是一黑，手中的短刃脱手而出。 枪械上膛的声音同步响起，但子弹却没有射出，随之响起的是午夜梦回时常在萨姆耳边响起的声音，此时充满了不敢置信：“萨米？！” 萨姆一个激灵，下意识回嘴道：“别叫我萨米！” 喊完这一嗓子，萨姆自己先愣了愣，然后猛地抬头。 第15章 扎心三连 只见楼梯上方站着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金棕色短发，榛绿色的眼睛，然后是那张英俊得几乎可以称之为漂亮的脸蛋。皮夹克加牛仔裤，再普通不过的衣服硬是穿出了潇洒不羁的味道。他的手中端着一把大口径双管猎-枪，枪口直指萨姆。可以说，要不是认出了萨姆的脸，青年搭住扳机的手指就要扣下去了。 此时站在楼梯上方的人，不是迪恩·温彻斯特又是谁！ 萨姆有些发懵地看着上方的迪恩，虽然他一直想要与迪恩重逢，昨晚还等了迪恩一整夜，更是打定主意解决掉布雷迪·赖特就去找迪恩，但迪恩就这么突然出现在他眼前，这令萨姆一时间有些无措。 萨姆懵，迪恩也懵。他端着猎-枪，忍不住道：“萨姆，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萨姆刚想解释，他陡然想起这里是斯坦福大学所在的帕罗奥多市，今晚还是校内兄弟会主办的游戏之夜活动，虽然主策划是个人、恶魔渣，这个活动别有目的。 所以，他出现在这里很正常，反倒是这些年跟着父亲到处猎魔的迪恩出现在这里很不对劲吧？鉴于他昨晚等了他一整夜，一整夜！从满怀紧张期待忐忑不安到担忧郁闷焦躁，迪恩涮了他！ ……虽然迪恩并不知道他在等他。 萨姆默默地咽下昨晚的委屈，但现在他不准备让步。他梗着脖子，想要怼回去——无论怎么看，出现在这里的迪恩更加可疑。 只是，不待萨姆回嘴，迪恩在看向萨姆时微微缓和的表情陡然紧绷起来。 他抬起手中的猎-枪，“砰”地一声，一颗盐弹在萨姆左后方响起。 现在不是兄弟俩交流信息的时候，他们正处在一个闹鬼的场所中，无数疯狂的鬼魂想要干掉他们这两个仅剩的活人。 虽然惊讶于萨姆的存在，但这并没有影响迪恩的战斗意识。一颗颗盐弹在鬼魂的体内爆开，虽然不是致命伤，却大大地阻碍了这些鬼魂的攻势。 迪恩扣动扳机的时候带着十足的火气，他想到了布雷迪·赖特，那个伪装成萨姆好友的恶魔。迪恩并不想在任何场合里出现在萨姆的面前，他不想打扰萨姆的生活，但显然，那个恶魔在邀请了他的同时也邀请了萨姆。 不难猜，不是吗。 想想萨姆的童年和他们游走在危险边缘的生活，那些被年轻人视作刺激的探险作死游戏一向是被温彻斯特敬而远之的。因为对于那些人而言，这是新鲜与刺激。可对于他们而言，这是无可奈何的生活。 萨姆不会主动参加这类活动，除非被好友认真邀请。 迪恩毫不怀疑这期间布雷迪·赖特对萨姆的影响力。 见迪恩抿着嘴一枪接着一枪，脚步不停地向自己的方向走来，准备接应他，萨姆当然要加入战斗，他想到了自己那把脱手而出的短刃。 他本能地想要召唤自己的短刃。 可他看向迪恩，他想起了上辈子自己因恶魔之血展现出力量时迪恩的担忧与烦躁，萨姆咬了咬牙，一把抓起了楼梯口不知谁丢弃在那里的吊瓶架，猛地扫向从墙壁里涌出的鬼魂。 铁质的吊瓶架直接打散了鬼魂的魂体，萨姆爬起来，后退着靠近迪恩。当他的后背抵靠在迪恩的后背时，萨姆无声地吐出一口气来，眼眸有一瞬间的濡湿。 迪恩，他的兄弟，他愚蠢又自以为是的哥哥，他终于回到了他的身边。 掉落在地上的黑色短刃无声无息地消失，悄然回归到萨姆的体内。趁手的武器明明近在手边，但萨姆却紧握着手中的吊瓶架，短刃的存在可以找个由头拿出来，现在不是时候。 久违的兄弟联手，萨姆和迪恩很快退到了六楼的走廊里。 不同于其他灯火通明的五个楼层，六楼唯一的光亮就是散落在地上，正散发着蓝色光芒的荧光棒。 迪恩拽住萨姆冲进了靠楼梯口的那个房间里，用力关上门后拿起房门旁的盐桶，补上开门时蹭掉的盐线。 “迪恩，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感受着房间里以盐线构建起来的守护结界，萨姆放下手中的吊瓶架，问出了方才一直萦绕在心里的疑惑。 迪恩没有说话，而是从背包里翻出一只便携酒壶和一把银刀。他往嘴里灌了一口酒壶中的圣水，复又拿那把银刀在自己的小臂上开了一道口子。做完这些后，迪恩将装着圣水的酒壶和沾血的银刀递给萨姆。 萨姆：“……” 圣水针对恶魔，银刀针对变形怪。 这操作，可以说很迪恩了。 只是，这个时候的迪恩，警惕心就这么高了吗？ 好吧，可能是他们这一回重逢的地方不怎么理想吧。 萨姆抿了抿嘴唇，接过酒壶，喝了一口圣水后，他同样拿银刀在自己的手臂上划开一道伤口。 做完了这些，萨姆看向迪恩，道：“可以了吗？” 最基本的身份甄别之后，迪恩弯了弯嘴唇，伸手抱住了萨姆。 萨姆慢慢地抬起手，想要回抱住迪恩的时候，迪恩却松开了手，转而拍了拍萨姆的肩膀，道：“……伙计，四年不见，你变得更大只了。” 迪恩其实更想感慨的是时间的变迁，毕竟，对于迪恩而言，前天他还跟三十二岁的萨姆在一起，一同见证着破封的黑暗吞噬了整个世界。 萨姆：“哦，我都……嗯，好久不见了，你……嗯……” 迪恩的身上似乎没有那么多多愁善感的情绪，在萨姆满心复杂与激动，有太多想说的却不知该从何说起的时候，迪恩已经转过身，从背包里翻出一把新猎-枪。 他飞快地给这只猎-枪装着盐弹，淡淡地开口道：“我来这里处理一个案子。” 萨姆怔了怔，旋即意识到这是迪恩在回答他之前的问题。 “……哦，案子啊。”萨姆有些尴尬地扯了扯唇角，说实话，这样的重逢完全超出了萨姆的想象，不管是刚才被鬼魂一击扔出去的狼狈，还是现在的他与迪恩略显僵硬的氛围。 上辈子是迪恩主动找上了他，虽然当时的萨姆很苦恼，但他其实掌握着主动权。如果他执意不与迪恩同行，迪恩并不会强迫他。 可现在？ 昨晚迪恩没有来找他，而他们的相逢竟然是在迪恩正在处理的一个案子上。 该死！ 他不可能立刻转变态度，没有合适理由的回归太过突兀了。 迪恩不去看萨姆，他明白，萨姆此时的沉默意味着一切，这个时候的萨姆并不希望温彻斯特的麻烦事再度找上他。 他以温彻斯特的姓氏发誓，这一回，他真的真的没有拖萨姆下水的意思。 用盐弹填满猎-枪的枪筒后，迪恩用力将枪身扳回，然后将这把猎-枪扔给萨姆，道：“接着，希望你不会忘记最基本的射击本事。” 萨姆条件反射般地接住了这一把双管猎-枪，脱口道：“你在开玩笑吗，迪恩。” 迪恩哼了一声，他将萨姆熟练接枪的动作看在眼里，这就是温彻斯特的烙印，不管萨姆逃开多久，这个烙印始终会跟随着他。普通人的生活看着再美好平静，一个温彻斯特始终无法真正地放下全部身心地投入其中，他们对外界永远保持着最基本的警惕与戒备。 而萨姆比迪恩要强的是，萨姆不会失去生活的希望，他始终相信自己能够过上普通人的生活。而迪恩，他的余生就是战斗，如果能够将所有的怪物一同拉入地狱，这就再好不过了。 迪恩低下头给自己手上的猎-枪填充盐弹，他若无其事地开口，道：“我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你，我以为你对这种……年轻人作死寻求刺激的活动不感兴趣。你自己在这边生活也得注意一下，不要靠近那些超自然生物惯常出没的地方。” 既然决意远离猎魔生活，就不要靠近这种闹鬼高发地。那些个年轻人什么都不懂，以为自己这样最胆大最刺激，这样会带来什么后果，萨姆这样一个从小就没有世界超自然那一面的前猎魔人还不清楚吗！ 萨姆面上表情一僵，要不是布雷迪·赖特约到这里，他怎么可能来这种地方。这一回死在这家精神病院的人，单是萨姆看到的就有五个，更不要说他没有关注到的角落里死了多少人。 萨姆对自己太过自信了，他对干掉恶魔布雷迪一事太有信心，以至于他连最基本的情报收集都没有做，完全不知道查宁大街1650号这里会有什么。 最后一个3S级任务世界消耗了萨姆绝大部分的收藏，最后那点东西也在杰西卡的身上耗尽，而来这里的时候，他甚至没有准备点最普通却也很管用的纯盐放进短刃内藏的空间里。 带着双刃的萨姆足以应对绝大部分的困境，但他却救不下其他人。 最可怕的是，萨姆并不为此而难过或是内疚。 他不为救下其他人的生命而欣喜，不为没能救下那些人的生命而痛苦。他并非没有感情，只是他的感情将生命分割成了两个部分，一边是他无论如何不能舍弃的，一边是形势所限便会当机立断放弃的。 萨姆沉默地看向迪恩的背影，比起解释自己并不是那种鲁莽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他更在意的是迪恩话外的意思——究竟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他，还是不想遇到他，萨姆还是隐隐能够感觉出来的。 第16章 前因后果 这一刻，萨姆的心中是有些茫然的。 他以为回到了过去能够重获家庭和重视的家人，但似乎，曾经视他逾过生命的人并不像是他记忆中那样渴望他的陪伴。 所以，迪恩不曾来找他的原因，是因为迪恩有父亲在，所以不需要他这个弟弟了吗？ 就在这时，房间的角落响起了一个略显虚弱的声音：“萨姆？” 萨姆和迪恩同时愣了一下，然后猛地扭头看向房间的角落，面上僵硬的表情瞬间同步。 萨姆：“布雷迪？！” ——他竟然没有注意到房间里有着除了迪恩以外的人，或者非人类存在！ 迪恩：“……” 糟糕，忘记他绑了个混成了萨姆好友的恶魔在这里了！ 仅靠着荧光棒的亮度照明的昏暗房间角落里，一个四只椅腿被焊死在地板上的椅子上坐着一个成年男人。他的双手双腿被分开绑缚在椅子上，捆绑细节可以说是非常到位了，即使有着再好的逃脱技巧也很难从这样的捆绑下挣脱出来。 萨姆一开始没有注意到角落里坐着一个人，除了迪恩的存在牵扯到了他的绝大部分注意力以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那人不仅四肢被捆得结结实实，就连脑袋上还罩上了一个绘制着恶魔陷阱的麻袋。哦，光线太过昏暗也是一大原因。 迪恩的脸黑了一瞬，糟糕了，他忘记在套麻袋之前将这家伙的嘴巴堵起来了。 这也不能怪迪恩，毕竟在十分钟前他还在拷问恶魔布雷迪，试图找出突破六楼空间封锁的方法。 *** 按照与恶魔布雷迪约好的时间，迪恩比其他人早了半个小时来到查宁大街1650号。 他来的时候，这栋建筑物灯火通明，大门大开，里面是戴着护目镜忙忙碌碌，正在打扫着楼内房间的清洁工。 迪恩走过他们的时候并没有感觉到异常，悄悄拿出的EMF探测器也没有侦测出异常，来之前特意谷歌了一下科林伍德精神病院历史的迪恩便以为这里的闹鬼传说只是年轻人的讹传。 并非所有人死后都能够滞留在人间变成怨灵，迪恩这个资深猎人可以负责任地表示，如今美国的各地闹鬼事件，有九成都是假的，大多是人们以讹传讹搞出来的恐怖噱头。 简单查探过科林伍德精神病院旧址的迪恩本以为这里就是其中之一，他没有想到的是，迪恩对恶魔布雷迪磨刀霍霍，恶魔布雷迪对迪恩亦是不怀好意。 恶魔布雷迪在杰西卡·穆尔那里吃了亏之后，就想着在温彻斯特兄弟身上百倍千倍地找回来。为了最后的血之盛宴，恶魔布雷迪修改了自己今晚的计划，特意从清洁公司雇了上百人，戴上特制的护目镜和清洁剂，擦除掉鬼魂显现时遗留下来的黑暗物质。 那些黑暗物质大多数时候是无法被人类肉眼所捕捉到的，但EMF探测器却能够甄别出来。 猎魔人那点手段，他还不知道吗。 擦除掉了那些黑暗物质，EMF探测器就没有办法找寻到鬼魂的踪迹。再由亚瑟·弗兰肯下令，让那群鬼魂暂时躲去地下室，避开迪恩·温彻斯特到来的时间段，自然能够蒙蔽他的认知。 恶魔布雷迪就是要悲剧降临在温彻斯特们的眼前，可他们却无能为力，只能够眼睁睁地看着普通人一个一个死去。 只是，千算万算，恶魔布雷迪低估了迪恩的实力。站在他眼前的不是一个被地狱莫名关注着却隐隐轻视着的年轻猎魔人，而是一个在数年后会让地狱恶魔厌恶、头疼甚至畏惧着的温彻斯特。即使他手上没有colt枪，没有古弑魔刃，娴熟自然的套话，然后出其不意的一枪，刻有恶魔陷阱的子弹打进了恶魔布雷迪的身体里，精准地卡在他的骨头上，一瞬间禁锢了他的力量。 什么叫阴沟里翻船，在恶魔布雷迪看来，这就是了。 从十年后回归的迪恩在对付恶魔上有着不少花样，恶魔陷阱、圣水什么都是最初级的。他手上固然没有彻底消灭恶魔布雷迪的武器，但迪恩刻在恶魔布雷迪胸膛上的符文却能够彻底困住这个恶魔，让他连逃回地狱都不能。 因为当时在大楼里各处忙碌着的清洁工，不想太过高调引起他们注意的迪恩并没有急着将恶魔布雷迪运下楼。根据反馈到恶魔布雷迪手机上的工程进度，再有十五分钟那些清洁工就退场了，迪恩准备在他们后面离开。 但迪恩没有想到的是，恶魔布雷迪还是摆了他一道。 十五分钟后，迪恩抓着被捆成了粽子、堵了嘴还套了麻袋的恶魔布雷迪想要下楼的时候，他却发现楼梯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黑暗与长廊。 方才沉寂的EMF探测器响声大作。 迪恩暗骂一声，在EMF探测器给出了他警告的前提下，他不可能带着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恶魔炸弹走这么一条不知通向哪里，不知有多少危险潜伏在黑暗中的走廊。 恶魔陷阱对鬼魂无效，银弹也伤不到那些灵魂。迪恩如果要硬闯那条走廊，鬼魂偷袭，他极有可能保不住恶魔布雷迪。恶魔布雷迪一旦在鬼魂的帮助下脱困，手头上没有致命武器的迪恩就要倒霉了。 迪恩只得退回那个房间里，布置盐圈来抵御鬼魂。 迪恩被困在科林伍德精神病院的六楼，除了寻找出路以外，还得应付那些层出不穷的鬼魂。 时间一点点流逝。 迪恩本来不想在这里对恶魔布雷迪动手，地点不合适。但从房间窗户向下看去，迪恩看到了不断赶到这里的年轻人。不管迪恩怎样砸窗户都砸不碎半点玻璃，扯着脖子喊外面的人也听不到，甚至可能压根就没有看到窗户后的迪恩，迪恩这才揪住了恶魔布雷迪的脖子，勒令他解开六楼的禁锢。 恶魔布雷迪表示爱莫能助，看看他自己的状态，他被恶魔陷阱困住了，一点力量都用不出，六楼的空间怎么可能是他封住的，他也很无辜的好吗。 迪恩定定地看着恶魔布雷迪，突然轻轻地笑了起来。他将背包里的银刀、圣水还有一些从房间角落里搜集来诸如螺丝等小玩意儿放在恶魔布雷迪的面前，缓缓地道：“你会告诉我的。” 被困在地狱的那三十年里，迪恩经历了普通人难以想象的磨难，也被迫“学习”到了很多技巧。他不喜欢重温那些记忆，但要是能够在现在派上用场，他不介意使出用来。 他将刀子浸在圣水中，轻声重复道：“你会告诉我的。” 说实话，今天之前，根据与其他恶魔互通有无的消息，恶魔布雷迪对迪恩·温彻斯特的印象停留在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普通猎魔人上，没有什么关注的价值，但就是引来了地狱大人物们的注意。 还有那个萨姆·温彻斯特，重点关注对象，地狱对他有着大计划，虽然整整两年里，恶魔布雷迪也没有看出萨姆·温彻斯特有什么值得培养的地方，软弱得他都看不下去了。 可现在，恶魔布雷迪真正面对迪恩·温彻斯特这个人类的时候，他竟然生出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就像是……像是遇到了那些居住在地狱深处的大恶魔一样。 他在克制自己。 恶魔布雷迪竟然从迪恩·温彻斯特的眼中看到了这样的情绪。 他在折磨着他的同时在克制着自己。 这样的人类，简直比恶魔还要恶魔！ 恶魔布雷迪也就是一个给大恶魔跑腿的小恶魔而已，他不怕死，却在迪恩的折磨下几近崩溃。他在心中咒骂着拿假情报糊弄自己的恶魔同僚，然后将有关科林伍德精神病院的一切都交待了。 但解开六楼禁锢的方法，这是真的没有。不过，若是迪恩愿意解开恶魔陷阱，他倒是能够用力量的法力打开这里的禁锢。 迪恩当然不可能同意。 他将恶魔布雷迪仔细绑好就端着猎-枪出了门，科林伍德精神病院的院长亚瑟·弗兰肯的办公室就在六楼走廊尽头的房间，迪恩决定去他的办公室寻找一下线索。实在不行，他就盐加火，烧掉亚瑟·弗兰肯的办公室，试试能不能打破这里的禁锢。 广播声响起的时候，迪恩正在亚瑟·弗兰肯的办公室里翻箱倒柜。听到了那样一则广播，迪恩担心是幕后恶灵亚瑟·弗兰肯的计谋，想要将那些四散逃命的年轻人聚集在一起一网打尽。 迪恩连忙跑出办公室，这一看，之前消失的楼梯出现了。 迪恩赶下楼，见一楼大厅的出口是真的打开后，他帮着将几个受伤的年轻人送到他们朋友的身边就返回六楼，准备将恶魔布雷迪扛走。但坑就坑在，广播里说十分钟，还真就是十分钟。迪恩两条大长腿倒腾得再快，上下几个来回，十分钟就过去了。 于是，等迪恩跑回六楼，还没进屋扛恶魔布雷迪，他身后的楼梯就重新变回那条看不到尽头的黑暗长廊了。 迪恩气得直骂娘。 也不知道是不是迪恩骂得太激动，惹来了一众凶鬼恶灵的愤怒，那群方才销声匿迹了的鬼魂尖啸着从墙壁里冲了出来，发癫似的围攻他。 这样的险境之中，迪恩一枪一个，且战且退。刚退了两步，消失的楼梯竟然又出现了，紧接着，萨姆就摔了过来。 迪恩差一点就扣动了扳机。 第17章 全场最佳 即使迪恩看到摔过来的人是青葱时期的萨姆模样，迪恩也没有放下手中端着的猎-枪，因为他在那一刻感觉到的不是重逢的欣喜，而是质疑——眼前这个人，真的是萨姆吗？会这么巧合？ 圣水加银刀，还有那熟悉的神态，迪恩总算是确定了萨姆的身份。 没有办法，这个世上的超自然生物太多，能够变成其他人模样的不在少数，迪恩不得不防。 迪恩看着年轻版的萨米弟弟，不知道应该拿什么态度来面对他。他拒绝与萨姆的视线交流，下意识回避萨姆的狗狗眼——他怕自己的立场不够坚定，在与萨姆接触后忍不住冲他伸出手，再一次将萨姆拉入这个泥潭里。 迪恩热爱着自己的家人，父亲、母亲还有弟弟。 他已经永远地失去了母亲，昨晚的一个电话可能让他将自己的父亲也推远。而萨姆，别让他动摇，别让他犹豫，别让他不舍。 迪恩暗暗调整着自己的心态，试图找回自己二十六岁时昂扬的心态并摒弃对家人的渴望。 可他怎么就偏偏忘记了将布雷迪·赖特这个恶魔嘴巴堵上了呢！ 萨姆会怎么看？ 断绝联系四年的哥哥突然出现在他的生活里，第一件事就是绑了他在大学时最好的朋友，还、还狠狠地折磨了他一通？ 不不不，那不是萨姆的好朋友，萨姆真正的好友早在两年多之前就被这个恶魔害死了。这是一个披着人皮的恶魔，专门到萨姆身边骗感情来着。 ……骗感情，这个说法似乎有点怪怪的。 迪恩面上一片木然，内心里则刮起了龙卷风。 正巧萨姆内心里也不平静，在认出了恶魔布雷迪的声音后，萨姆总算是找到了一个话题，或者说，借口？ 萨姆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走向了房间角落里手脚被缚、头罩麻袋的人。他看了一眼地板上的恶魔陷阱，确定摘掉麻袋的恶魔陷阱并不会放走恶魔布雷迪后，萨姆伸出了手。 “那个……”萨姆身后传来了迪恩满含纠结的声音，“我可以解释。” 听出了迪恩语气中的弱气，萨姆精神一振，他意识到自己可能找到了关系破冰的突破口。 萨姆没有回头，这一刻，他影帝上身了。 萨姆的语气略微有些低沉，带着些许不安与沉痛，轻声道：“好。” 萨姆伸出手，摘掉了恶魔布雷迪头上的麻袋，露出了一张……五颜六色的几乎认不出布雷迪·赖特原本五官模样的猪头脸。 萨姆：“………………布雷迪？” 恶魔布雷迪用这张猪头脸冲萨姆露出一个笑容来，道：“嗨，萨姆，今晚玩得开心吗？” 什么是恶魔？ 这就是恶魔了。 即使被打得很惨，明白自己可能彻底栽了，但还是要狠狠地踩一脚猎魔人敏感神经的存在。 萨姆的身后，迪恩看向恶魔布雷迪的目光沉了下来。 恶魔布雷迪咧了咧嘴，被鲜血染红的牙齿看着极为可怖。他了解萨姆，只要他能够让萨姆相信真正的布雷迪·赖特的灵魂还在这具身体里，他就不会允许迪恩·温彻斯特继续伤害他。 以着萨姆的性格，他会想别的办法，以求拯救他的好友。 不得不说，第一印象害死恶魔。 “布雷迪……”萨姆抓着绘制着恶魔陷阱的布袋，似是不敢置信地低叫道：“你是恶魔？” “嗒哒，惊喜吗？”恶魔布雷迪笑得有恃无恐，那时不时瞟向迪恩的小眼神更是满含恶意。 迪恩目光晦涩地看向恶魔布雷迪，没有说话，只默默地看着。 虽然打定主意远离萨姆，可这不代表他要与萨姆决裂。 狗-娘-养的恶魔，说萨姆不会参加这个作死活动，他这才选择在这里与他见面。结果呢，恶魔果然都是满嘴跑火车，没一句真话。 他刚才下手还是太轻了。 迪恩暗暗咬了咬牙。 恶魔布雷迪洋洋得意地收回目光，转而看向刚刚被女朋友甩掉又经历了今晚噩梦一夜的萨姆，哦，可怜的萨米，发现他最好的朋友变成了恶魔，他一定伤心坏了。 萨姆：呵。 萨姆用力闭了闭眼，竭力回想上辈子自己发现恶魔布雷迪时的心情。虽然他已经找不回当时伤心愤怒甚至有点绝望的心情，但演一下，应该能够骗过迪恩和恶魔布雷迪。 “你……是故意的。”萨姆声音晦涩，“你故意将我引到这个活动里，这是一个陷阱。” “不不不，这不是一个陷阱，而是一个惊喜，一个礼物。”恶魔布雷迪用猪头脸露出一个欢快的笑容来，恶意满满地道：“经历了这个美好的夜晚，你还会为失恋而难过吗？我这都是为了你啊，萨姆，这些活动，这些死亡，都是为了……” “不好意思请等一下。”眉头紧皱的迪恩忍不住插话道，“你说什么？失恋？”迪恩榛绿色的眼眸瞪向萨姆，“你失恋了？” 这、怎、么、可、能！ 别跟他说蝴蝶效应！他这只小蝴蝶才扇了不到一天的翅膀，哪有那么大的威力，直接扇到了他执意远离的萨姆身上。 萨姆甩了杰西卡？ 不可能，萨姆那么喜欢杰西卡，怎么可能舍得放手。 杰西卡甩了萨姆？ 那就更不可能了，只要杰西卡的眼睛没瞎，她怎么会放开他帅气又深情的弟弟。 重生将近二十个小时，即使之前被困在六楼鬼域空间都不曾紧张失措的迪恩·温彻斯特，此刻整个人有些懵。 萨姆目光微闪，很好，这又是一个理由。 他没有转过身，只用着异常平淡的语气道：“没什么，分就分了，无所谓，反正我对穆尔没有感觉了。” 生疏而平淡的语气，连前女友的教名都不肯叫了。 迪恩抓狂，脱口而出的声音里满含怒意，道：“这怎么可能无所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明明、明明听说你跟杰西卡的感情很好，是奔着毕业结婚去的。” 萨姆的眼睛几不可查地一亮，听说！杰西卡！迪恩一直在关注着他，所以，他并没有之前语气里表现出来的淡漠！ 换做曾经的萨姆，在听到迪恩这些话指不定怀疑迪恩监视他。但现在的萨姆听到这些话时，他感觉到的是被关注的愉悦。 萨姆竭力摆出不在意的表情来，刚想说什么，唯恐天下不乱的恶魔布雷迪就先爆发出了一阵大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哈哈哈，别问你可怜的弟弟了，他已经失去了对杰西卡的爱了。哦，可怜的萨姆，懵懂不知的情况下，他就失去了恋爱了两年的女朋友。” 迪恩顾不上其他，他冲了过来，一把抓住了恶魔布雷迪的衣领，冷冷地道：“你做的？你对萨姆做了什么！你这个狗-娘-养的恶魔，我……” “嘿嘿嘿，我可什么都没做。”恶魔布雷迪回想起今天白天在杰西卡·穆尔那里遭到的重创，心中也有火气。他不禁冷笑一声，道：“只是有人看上了你弟弟的女朋友，动了点手脚而已。” 看迪恩·温彻斯特这个态度和表现，这恶心的兄弟情谊，迪恩·温彻斯特一定不惮为自己弟弟出头吧？若是他对上了杰西卡·穆尔背后的巫师，无论是废了还是死了，都是他乐于见到的情景。 虽然享受着迪恩对他的关心，但见恶魔布雷迪这样利用他来激怒迪恩却让萨姆很不高兴。他盯着恶魔布雷迪的目光暗了暗，然后伸手握住了迪恩的手，道：“迪恩，我很好，没觉得哪里不对劲。迪恩，他是恶魔，恶魔满口谎言。”萨姆看向迪恩的眼睛，故意道：“我没想跟穆尔毕业结婚，就是很普通地交了个女朋友而已。感情合就在一起，不合就分手，很奇怪吗？” 迪恩气得额角突突直跳，感情合就在一起，不合就分手，这当然不奇怪，但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萨姆身上就奇怪了。就他这看个小黄片都觉得对不起世界，进酒吧还能够目不斜视的傻瓜弟弟，他在对待感情上那么认真，现在却说出了这种颇有迪恩风格的话，他弟弟的脑袋绝对是坏掉了。 虽然迪恩在萨姆身上颇多恶趣味，时不时还恶搞一下萨姆，但在这种大是大非上，尤其他弟弟被不知名的恶魔、巫师或者什么超自然生物给绿了，这就让迪恩没法忍了。 最重要的是，萨姆这个情绪和态度，一点也不像是跟杰西卡分手时应该表现出来的模样——想想上辈子杰西卡被恶魔烧死后萨姆的精神状态，现在被分手了，怎么说也得有至少十分之一的悲痛吧？ 可萨姆的表现，分手就像是在餐桌上将一碗不合口味的蔬菜沙拉推到一边一样，这种不在意才是最大的问题。 这就是因过去选择不同而改变的未来吗？ 可这也太快了。 他就只是没叫萨姆跟他一起去杰里科城狩猎那个白衣女鬼，他就是在帕罗奥多市逗留了这么一天，他就是过来准备干掉一直对萨姆不怀好意的恶魔，结果呢？ 萨姆和杰西卡在昨天居然分了手。 萨姆还参加了这种十分不健康的大学生作死活动。 迪恩怒极反笑。 萨姆飞快地眨了一下眼睛，迪恩很生气的样子啊，这样对身体不好，他是不是应该劝劝？ 第18章 现实落差 “迪恩……” 萨姆张了张嘴，想要解释自己没有事，真的，一点事情也没有。但下一刻，迪恩就一把抓住了萨姆的手，手掌飞快地在萨姆身上摸索着，明显在翻找着什么。 萨姆呆了呆，旋即领悟了迪恩的意图，连忙解释道：“没有巫术袋，迪恩，真的，我一点事情也没有，我没有你想象得那么不小心。” 迪恩瞪向萨姆，那一瞬间，他几乎都想要咆哮了。好在他记得他的Sammy girl是可怜的受害者，搞出这种事情的也未必是巫师，他这才咬牙忍了下来，慢慢地松开手，硬邦邦地道：“回头再仔细查查。” 萨姆扯了扯嘴角，心中无奈极了。 这个重逢，跟他想象得一点都不一样！ 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之前为了保护杰西卡所断绝的关系，极有可能给他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看着迪恩怒火正炽的模样，萨姆顺从地点了点头，但冰冷的眼刀子却直接扎在了恶魔布雷迪的身上。 都是他的错。 这个恶魔嘴太贱了。 显然，迪恩也有同感。 虽然是恶魔布雷迪爆料出的东西关乎萨姆的安危，但他顶着一张猪头脸却洋洋得意的样子实在是太贱了。迪恩默了片刻，抬手，一拳捣在了恶魔布雷迪的脸上。 “嘿！”恶魔布雷迪吐出一口血，不满地瞪向迪恩，道：“我可是老老实实地告诉你关于你弟弟的事情，过河拆桥可就太没品了。” “恶魔有人品这东西吗。”迪恩毫不犹豫地怼了回去，然后从恶魔布雷迪的衣服上扯下一块布，直接堵在他的嘴里。 恶魔布雷迪被那块脏兮兮的布料堵得直翻白眼。 迪恩冷笑一声，将绘有恶魔陷阱的麻袋套上了恶魔布雷迪的脑袋。 就在这时，楼外响起了警车声。 接到报警电话后，当地警局终于派人过来了。 楼下是吵杂的人声，除了一部分忙不迭跑回家瑟瑟发抖的幸存者以外，那些在楼里经历了凶险，失去了朋友的人抓着警察的手，哽咽着要他们救人。 有些人被鬼拖走了，幸存者并没有看到他们的尸体，对于那些人的存活，他们还抱有一丝希望。 迪恩的眉头皱了起来，低声道：“那些鬼魂攻击这些警察的几率有多大？” 萨姆平静地道：“他们一定会。” 所以，是十成。 在这里游荡着的鬼魂可没有理智可言，警察也好，普通人也罢，于他们而言并没有什么区别，都是送上门的玩具。 “见鬼。”迪恩低咒一声，这个恶魔倒是找了一个好地方。 他得阻止这些警察找死。 迪恩将装着盐弹的猎-枪握在手中，沉声道：“杀出去。” 萨姆的眼中几不可查地闪过一丝笑意，似是怀念，缓声道：“好。” 萨姆主动承担起扛恶魔的重担，反正他比迪恩要高大，恶魔布雷迪虽然份量不轻，但关键时刻可以用来挡刀。 迪恩对着恶魔布雷迪补了两枪，手脚上的绳子又加了两条，然后才放心让萨姆背上他。即使遇到了警察，以着萨姆和布雷迪·赖特明面上好朋友的关系，他扯个理由也能够将人糊弄过去。 从警察眼皮子底下溜走，这对于迪恩和萨姆而言，可谓是驾轻就熟。 迪恩端着枪在萨姆身边戒备着，两人扛着恶魔布雷迪出了房间。 出乎迪恩意料的是，方才跟炸了锅似的众鬼们竟然都没有出现，走廊静悄悄的，只有荧光棒映照出来的微蓝光芒。 迪恩警惕地扫视着周围，虽然不解那些鬼魂们不间断的抽风，但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迪恩一手握枪，一手提着恶魔布雷迪的脚，帮助萨姆缓解背上这坨肉的负担，两人迅速下楼。 走过了两层楼梯，迪恩忽然察觉到了不对劲。他一把抓住萨姆的手臂，举起的荧光棒照在萨姆的脸上，果然看到了萨姆惨白的脸和满头的冷汗。 迪恩心中一凛，榛绿色的眼眸一瞬间浮起了戾色，急声道：“怎么回事？！”说着，他一把将萨姆背上的恶魔布雷迪拽下来，直接让地上一扔。 一点恶魔权都没有的恶魔布雷迪闷哼一声，被堵住的嘴巴含糊的嘟囔了两句，似乎在咒骂温彻斯特。 “没事。”萨姆的神情里带着隐忍，他勉强勾了一下唇角，伸手去拽恶魔布雷迪，现在是争分夺秒的时候，没有时间耽误了。 “萨姆！”迪恩的声音加重了三分，榛绿色的眼眸里蕴含着熊熊怒火。他伸出手，抓住萨姆上衣的衣角，对着萨姆唇上的位置用力地蹭了一下，然后是竭力平静的声音：“你流鼻血了。” 萨姆下意识捂住鼻子，这个时候，不断嗡鸣着的大脑才慢半拍地意识到了从鼻孔里不断涌出的湿润液体。 “哦，我这是……火气旺，有点上火了。” 迪恩都快被萨姆气笑了，要不是眼下的场所不对，他都想揪住萨姆的衣领子摇一摇——说好远离猎魔后的生活无比闲适呢！他怎么觉得自己要是不好好看着萨姆，萨姆极有可能在普通人的生活中翻了船，被某某恶魔或是巫师悄摸摸地害了呢。 迪恩给了萨姆一个“出去再说”的眼神，一把提起地上的恶魔布雷迪，直接扛在自己的肩膀上，另一只手则拽住萨姆的手臂，没好气地道：“还不走！” 萨姆的指甲用力地扣住掌心，昏暗的光线中，他的声音保持着最基本的平稳，道：“好。” 迪恩扛着恶魔布雷迪，拽着萨姆，心中咬牙切齿盘算着出去后的算账，却不知，此时建筑物内之所以没有鬼魂游荡，是因为一把趁着他不注意插进了墙壁里的黑色短刃。 左手刃，具备空间与封印双属性，它能够短暂封印一个恶灵，也能够借助封印整个鬼域之地进而禁锢所有鬼魂们的行动。萨姆此时的晕眩虚弱以及流鼻血的状态，就是他透支精神力全力催动那把左手刃的后果。 这是能够在不暴露实力的情况下，唯一能够让他和迪恩安全走出这里的方法，也能阻止其他警察进来送死。 此时此刻，简单了解情况想要上楼救人的警察正被建筑物那扇写着字的大门所阻挡。他们叫来了在这里工作的保安，但保安手中的钥匙却无法开启这扇大门。 撞门，撬门，寻找其他的入口，警察们围着这栋占地八十公顷的建筑物团团转，甚至准备从警局叫来支援，用云梯爬楼。 而在这个时候，迪恩扶着萨姆赶到了一楼。 见警察们被那扇门给挡住了，迪恩几不可查地松了口气。不过，他很快意识到了其中不对劲的地方。这门再结实也经不住外面警察们的锲而不舍，直到现在都无法破门，只能有一个原因。 门，打不开。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迪恩就听到“哐当”一声后，那扇门似乎松动了些。 迪恩：“……” 所以说，真的不要跟闹鬼的地方讲道理，这里没有道理可讲。 萨姆看了一眼大门，这门其实是萨姆封住的，但他现在精神力不稳定，这扇门也有些摇摇欲坠了。他抓住迪恩，指向大门正对着的后院方向，轻声道：“走后门离开。” 建筑物的后门处被萨姆预留了出口，等他们一起离开，他就引爆之前留下的暗手，彻底解决这栋建筑物中的鬼魂。 迪恩却站住了脚步，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摇摇欲坠的前门，咬了一下嘴唇，而后沉声道：“你留下。” 萨姆脚步一顿，他以为头部的阵阵疼痛让他出现了幻听，不由张口问道：“什么？” “我说，你留下。”迪恩的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语气十分冷静，道：“你要是跟我从后门离开，等警察上门的时候，你没办法解释。” 一个搞不好让萨姆在警方那里成了失踪，再倒霉一点或许会成了幕后黑手连环杀手什么的，他在这里的学业和生活就都毁了。迪恩记得，下周一是萨姆法学院面试的时候，他不能毁了萨姆来之不易的普通人生活。 萨姆张了张嘴，他没想跟警察解释什么。今天这里注定会失踪很多人，多他一个不多，他正好死遁跟迪恩一起离开。无论是被当地警局通缉还是登上FBI的通缉榜单，萨姆都不在意。 还没等萨姆说什么，迪恩已经抢先开口道：“让警察送你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 这似乎是一个很好很强大的理由，萨姆却微微眯起眼睛，直直地看向迪恩，这一刻，他连头疼的折磨都忽略不计了。 “迪恩，你不能甩开我……在布雷迪的事情上。”萨姆强调，“我需要知道布雷迪被恶魔附身的原因和他的目的。” 越来越急促的砸门声中，迪恩“啧”了一声，想到恶魔布雷迪出现在萨姆身边的原因，他有些不敢看萨姆的眼睛，含混地道：“我知道，还有、还有杰西卡的事情没有处理呢。”想到了杰西卡与萨姆的分手事件，迪恩精神一振，一字一句地道：“兄弟，我挺你。” 所以，他绝对不会让弟弟无缘无故地被绿掉的。 萨姆面上一僵，杰西卡的事情，真的不需要再调查什么了。 第19章 假戏真做 各自被提到了心虚的事情，萨姆和迪恩同时扭过脸，不去看对方的眼睛，却是接受了对方的要求。 萨姆留在这里，作为伤员被警察救走。 迪恩带着恶魔布雷迪离开，但处置他的时候会跟萨姆一起。 萨姆将猎-枪还给迪恩，他甩掉了上衣，手上抓着吊瓶架趴倒在地上装晕。迪恩则扛着恶魔布雷迪，按照萨姆之前指着的路，甩开步子跑向建筑物的后门。 一分钟后，感知到迪恩已经跑出这栋建筑物的萨姆终于松了口气。他阖着眼睛，首先放开了前门的禁制。 “砰”地一声巨响，两个警察踉跄着撞进了楼里。 “门开了！” 还不及欣喜，他们就看到了倒在楼梯旁异常狼狈的萨姆。 “这里有人，他还活着。” “我上楼查看一下情况。” 就在有警察走过萨姆的身旁，准备上楼的时候，萨姆在心中轻轻地道：【Burn。】 科林伍德精神病院旧址六楼靠近西侧楼梯的那个房间里，那把大半没入墙壁，只余下半寸长权作刃柄的短刃之上，丝丝缕缕的金红色泛起，随即是爆燃而起的金红色火焰。 萨姆闭着眼睛，额上冷汗直冒。 “轰——！！！” 一声巨响，金红色的火浪悍然冲破了建筑物顶楼的窗户。自建筑物的顶楼开始，金红色的火焰熊熊燃烧着，直将夜晚的查宁大街映照着亮如白昼。 “啊！” “着火了！” 火势迅疾，几乎在火浪在顶楼激荡开来的一瞬间，其余楼层也跟着燃烧起来。如果此刻有人细心观察楼中燃烧着的火焰，定然会惊骇地发现，支撑火焰燃烧着的燃料，不是人类一般意义上的易燃物，而是空气中那肉眼无法捕捉到的存在，乍看上去就像是以空气为燃料一样。 之前被禁锢在建筑物各处的鬼魂不及发出一声惨叫，在这金红火焰卷上身体的那一刻，他们的魂体跟着化为了灰烬。大部分魂体一瞬间湮灭至虚无，但有少量的灵魂被火焰卷上后没有焚烧殆尽，细碎的光芒从魂体湮灭的地方逸散而出，飘飘荡荡地隐没在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空间波动中。 突然发生了这样的大爆炸，警察哪敢继续上楼查探。他们扶起这一回是真昏迷的萨姆，忙不迭地奔出了门。 一旁的医护人员连忙上前，将萨姆扶到救护车上。 这个时候的萨姆，他的眼耳口鼻都开始往外渗血，瞧着格外触目惊心。虽然表面上没有什么外伤，医护人员不敢耽搁，连忙将人往医院送去。 救护车启动的时候，一旁驶过的一辆impala放缓了速度。 那一声爆炸巨响让迪恩的心悬了起来，他将恶魔布雷迪塞进画有恶魔陷阱的后备箱里后，他就开车赶了过来。 虽说装昏送去医院是迪恩的建议，但真见到这一幕的时候，迪恩止不住心头发紧。他想到了萨姆惨白的脸和满头的冷汗，完全确定不了他是真晕还是假晕。 迪恩一拳砸在方向盘上，车头一拐，直接缀在了那辆救护车的后头。 恶魔布雷迪可以等萨姆的检查报告出来后再处理，果然，还是萨姆更加重要。 随着救护车的驶离，建筑物中涌动着的金红色的火焰隐隐有了失控的症状，火舌似乎要蔓延到大楼外部，汹涌着要将能够触及的一切淹没。然而，就在火焰即将蔓延而出的时候，六楼墙壁中那把释放出金红色火焰的黑色短刃却陡然消散开来。 失去了源头的火焰，火势骤减，已然没有了最初的气势汹汹。 萨姆阖着眼，那把黑色短刃无声无息地回归到他的灵魂之中。而在短刃回归灵魂的那一刻，萨姆略显微弱的呼吸终于平缓了下来。 *** 查宁大街1650号，原科林伍德精神病院旧址发生的火灾事故一经传出，震惊全市。 比起失火带来的财物损失，目前八人死亡，五人失踪更显触目惊心。 失火之前，这一群来自于斯坦福大学的年轻人们曾经拨打911，声称这栋建筑物中有怪物袭击了他们，掳走了他们的同伴。而这些幸存者中有不少身上带伤，经诊断是利器伤和撕咬伤。 警方对怪物说法持有怀疑态度，他们推测，在这群大学生们聚会玩乐的时候，有一伙变态杀手袭击并谋害了他们。那些变态杀手伪装成了鬼怪的模样，在追杀受害者们的同时给了他们极大的心理压力。 消防车在失火后很快赶到了这里，火势扑灭得极为顺利，建筑物内的财物损伤远低于预估。至于失火原因，仍在调查中。 这个晚上发生的一切，毋庸置疑是一场悲剧。有人失去了朋友，有人失去了亲人，有人确认了死亡，有人则生死不知。 天色刚亮，查宁大街1650号建筑物外，警方拉开的警戒线阻挡了闻讯而来的新闻媒体，却挡不住一辆看上去平平无奇的黄色出租车。 出租车嚣张地停在了警戒线外不到一英寸的地方，在现场负责的警察皱着眉走向那辆出租车的时候，一个穿着长款驼色风衣的金发男人走下出租车，抬脚就跨过了警戒线。 “嘿，先生，这里已经被封锁了，禁止通行。”警察连忙开口阻止，但男人直接从口袋里抽出一张扑克牌递给警察，道：“布德·卡里加里，诺菲斯集团特派员，公司派我来处理这件事故。” 警察接过那张扑克牌，拿在他手上的时候，那张扑克牌已经变成了一张逼真的工作证，布德·卡里加里的名字与照片赫然在上。 “卡里加里先生，这边请。” 检查过工作证真伪后，警察选择了放行。这一次发生事故的建筑毕竟是私人财产，诺菲斯集团既然派人过来处理此事，警方也不好将人拒之门外。 布德·卡里加里将不知何时变回成扑克牌的卡片放回到风衣口袋里，他的双手揣进风衣口袋里，闲庭信步般跟在那个警察的身后，目光则梭巡着大火后的焦黑的建筑墙壁。 “根据我们的调查，贵公司不久前将这栋废弃多年的建筑物借给了斯坦福大学的夜魇兄弟会，他们昨晚在这里举行了派对，过程中发生了意外，失火的原因仍在调查中。” 警察轻描淡写地隐去了那些学生在派对期间被人袭击，出现了不小伤亡的事情。受害者们口中的嫌疑犯是鬼魂，警方当然不能相信。若说是变态杀人犯，他们却没有在附近排查到可疑人物。犯案凶手仍在调查中，总不好对诺菲斯集团派来的负责人说，受害人指控这栋废弃建筑物里面的鬼魂谋害了他们，还极有可能引起这场火灾吧。 警方办事要证据，这些神神叨叨的言论，他们怎么可能相信。 尤其那些年轻人还说了什么真人秀恐怖节目《墓地邂逅》，主持人兰斯·普雷斯顿……根据警方的调查，《墓地邂逅》这个节目已经停更了十年的时间，兰斯·普雷斯顿更是板上钉钉的失踪人员。说他出来主持新一期《墓地邂逅》，警方更怀疑这些年轻人吸嗨了以至于脑袋都不清楚了。 这很有可能，年轻人的狂欢派对总是伴随着大-麻，这样的情况屡禁不止。 当初诺菲斯集团顾忌着跟赖特家族的交情将这里借出去，现在恐怕后悔不迭。还有失踪的布雷迪·赖特，赖特家的二少爷，他的失踪也是让警方头疼不已的事情。 警察挑挑拣拣将能说的都说了，而作为诺菲斯集团派遣处理此事的专员，布德·卡里加里的面上一派平静。他走在火灾过后的建筑物中，手指轻轻地在墙壁上抹了一把，沾了满手黑灰。 布德·卡里加里在灾后的建筑物内停留了差不多二十分钟的时间就离开了。见他离开，现场的警察都松了口气。 调查取证期间，警方最厌烦的就是资本家的参与和施压。诺菲斯集团是美国排名前百的大财团，在某些时候，庞大的财富能够转变为难以抗衡的权势。 不幸的是，再有半个小时的时间，警方就会意识到他们放心得太早了。 因为真正的诺菲斯集团特派专员，此时才刚刚下飞机。至于在现场来来回回走了一个遍，问了不少踩线问题的布德·卡里加里，非常遗憾，他并不是诺菲斯集团派来的人。 走出大楼的布德·卡里加里坐进一辆等候在路边的黄色出租车中，坐在驾驶座上的中年男人转过头。他没有向布德·卡里加里询问目的地，而是熟稔地问道：“发现什么了吗？” 显然，他们两个是一伙的。 布德·卡里加里没有回答，他伸出了沾满黑色灰烬的右手，蓝色的眼睛紧紧盯着手掌上的黑色，开口便是冗长晦涩的咒语：“Shmayanee la geree……” 古老的音节自布德·卡里加里的口中吐出，略显沉郁的语调中，他手掌上沾着的黑色灰烬中忽然迸发出刺眼的光芒来。虽然只是一瞬，还是让一旁驾驶座上的男人下意识抬起手，遮挡住自己酸疼流泪的眼睛。 等男人试探地放下手掌，眼睛微红地看过去时，布德·卡里加里已然瘫靠在座位上，神情疲惫，原本沾满黑色灰烬的右手却是干干净净。 “约翰。”出租车司机对刚才发生的奇异一幕没有半点惊讶，直接问道：“那是什么东西？” 第20章 误会大了 “能量余烬。”布德·卡里加里，或者应该称呼他为驱魔人约翰·康斯坦丁，他抖了抖右手，那点余烬爆发出最后的一点力量时虽然没有给他留下灼痕，但他感觉到了疼痛，虽然这点疼痛对于约翰·康斯坦丁而言并不算什么。 “虽然已经散得差不多了，但这点余烬仍然具备着强大的力量，不管是谁，这可是一个大手笔。” 若他没有猜错的话，曾经在查宁大街1650号建筑里游荡的鬼魂正是在这个力量下，瞬息间灰飞烟灭。 约翰·康斯坦丁审视着自己微红的指尖，低头将指尖含在口中，吮吸了一下，咂咂嘴，驱魔人蓝色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道：“没有味道。”他搓了搓手指，看向自己的好友兼助手查斯·钱德勒，道：“这个力量没有属性？”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正如地狱象征着黑暗，天堂象征着光明，还有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许许多多种族，包括人类在内，无论有能力还是没能力，他们都或多或少地容纳了构成世界的物质元素，即地火水风。虽然有些天赋者因为兼顾两种或是两种以上的元素天赋，那几种元素天赋融合在一起，看似诞生了新的属性，但基础元素就这四种。 至于光明与黑暗，这更像是一种阵营。每一个阵营范围内的天使或是恶魔，他们的力量构成也逃不开地火水风这四种元素。 富有探索精神的驱魔人习惯在调查这种不明力量的时候尝一尝，但这一尝就尝出了问题。 没有属性的力量，既非邪恶，亦非光明。 查斯·钱德勒怔了一下，这是他没有想到的答案，鉴于他们会赶来帕罗奥多市是因为那张能够甄别强大邪恶力量作祟的地图上出现了血之印记，印记直指帕罗奥多市。 既然是邪恶力量作祟，无论是康斯坦丁发现的是邪恶巫师留下的施法痕迹还是恶魔遗留下来的硫磺味，都在查斯·钱德勒的预料之中。他唯独没有想到的是，邪恶作祟之地留下的竟会是没有属性的能量余烬。 “会不会是伪装？”查斯·钱德勒提出猜测。他们在赶来帕罗奥多市的路上窃听了当地警局的内线，知道查宁大街1650号建筑物里发生的惨剧。如果前半段正如警方推测的那样，只是得添加一点超自然力量，那后半段的火焰，说不定是有强大的存在出手，解决掉了科林伍德精神病院中的恶灵们。 巫师的力量就像是签名，万一是有巫师抹去了自己的签名，所以造成了力量没有属性的情况呢？ “亲爱的，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约翰·康斯坦丁回想着能量余烬爆发力量时的波动还有刚才那寡淡无味的口感，道：“剥离力量的全部属性比用这些能量精准蒸发掉所有鬼魂还没有瞬间毁掉整栋建筑物还要高难度，还不如直接抹去力量存在过的痕迹。”顿了一下，约翰·康斯坦丁若有所思地道：“也许是圣遗物？” 虽然约翰·康斯坦丁排斥着天堂，大有“天堂不收他就拉倒，他还看不上天堂呢”的负气，但不得不承认，能够将不可能之事变作可能，也就只有坐镇天堂的创世神能够办到了。 这样的情况下，若是能够得到天使的帮助似乎能让他们的调查事半功倍…… 约翰·康斯坦丁思考三秒，果断地撇了撇嘴。 说起天使，他还真认识一个，虽然是对方主动找上门的。 约翰·康斯坦丁并不喜欢天使。 他的天赋与生俱来，从很小的时候就能够感知到潜藏在黑暗之中的恶魔邪灵，自学了各个派系的法术后，他更是一跃成为里世界驱魔人中传奇，虽然这个传奇还要加上一个“臭名昭彰”。 与他同行之人，无人能够善终。 查斯·钱德勒是目前唯一的例外，在约翰·康斯坦丁看来，这也与他当年施加在查斯身上的咒语有关。查斯不是命硬，而是在咒语的保护下多了四十多条的生命，这才能够在约翰·康斯坦丁的身边活蹦乱跳。 经历过太多事情，解决过太多恶魔，他救过人，也伤害过人。身处在这样的环境中，约翰·康斯坦丁早就舍弃了无谓的祷告，也不指望着那些天使来阻止那群恶魔。 在对付恶魔上，他宁愿召唤出一个更加强大的恶魔来对付前一只，也不会试图祷告为自己弄来一个天使来帮忙。 当然，约翰·康斯坦丁之前的人生中也从来没有天使出现来帮过忙。 就在一个月前，一个自称曼尼的天使出现在约翰·康斯坦丁的面前，说着什么拯救，什么贡献。那些废话在约翰·康斯坦丁眼中都不及那句“黑暗崛起”让他在意。 约翰·康斯坦丁只守护他想守护的人和世界，至于天堂那边的大义，见鬼去吧。 发生在人间的事情，自然是人类自己的事情，当然要靠着人类自己来解决。 约翰·康斯坦丁果断让查斯·钱德勒开车去当地警局，死亡的八人如今正在警局中尸检，将亡灵唤回人间来问话，约翰·康斯坦丁再擅长不过。 *** 帕罗奥多市公立医院中，昏睡了一整晚加一个上午的萨姆慢慢睁开了眼睛，深棕色的眸底还残留着一丝迷茫，直到他看到靠在床边打瞌睡的青年，他的存在让萨姆精神一振。 萨姆小心地调整着呼吸，不想吵醒一旁的迪恩。但不知道是不是兄弟间的感应，不到半分钟，倚靠在旁边的迪恩眼睫轻颤，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迪恩。”见迪恩醒来，萨姆勾了勾唇角，下意识露出一个笑容来。 看着自家大只弟弟眨出的狗狗眼，迪恩哼笑了一声，伸手从床头柜上取来一只苹果，拿起水果刀就开始削果皮。他垂着眼，榛绿色的眼眸盯着水果刀一侧垂下来的长长果皮，懒洋洋地道：“总算是醒了，睡美人。” 萨姆撑着身体坐起来，他扳了扳睡得酸疼的肩膀手臂，道：“我很好。” 他只是精神力透支，睡了一夜后，他就恢复了过来。虽然昨晚的一切给他带来了一点小麻烦，相信他，这个麻烦在可控的范围内。 迪恩没有接茬，而是将削好的苹果递给萨姆。 萨姆接过苹果，咬了一口。 迪恩看着精神不错的萨姆，心中却没有多少喜悦。 医院给萨姆做了详尽的检查，并没有查出他为何出现口鼻出血的症状，根据检测结果，萨姆的各项指标都是远超常人的健康。至于他为何会出现那些症状，考虑到查宁大街1650号建筑物废弃多年，前身还是精神病院，萨姆可能吸入了一些有害物质，致使身体出现那样的反应。 迪恩对于院方得出这样一个结论并不奇怪，鉴于之前他们还将表示看到了怪物恶灵的其他受害人们当做吸嗨后产生的幻觉。 迪恩无意与医生争论这些，这样的情况，迪恩早有预料。 毕竟是科学大行其道的世界，不相信这些的人，即使真相摆在眼前，他们依旧能够找到科学的角度进行解释。 让迪恩揪心的是，萨姆出现的情况可能是他体内的恶魔之血在作祟。 上辈子萨姆力量觉醒的时候，头疼与噩梦都是前兆，力量使用过度的时候就会流鼻血。 恶魔之血正在不断地改造着萨姆的身体，让他的身体成为适合路西法进驻的皮囊。 并不知道恶魔之血已经被萨姆逼出的迪恩忧心忡忡，却不知现在摆在萨姆眼前的麻烦根本不是恶魔之血，而是—— 【种族血脉力量，侵蚀度5%】 咔嚓咔嚓咬着苹果，萨姆看着系统界面上呈现出来的数据，迪恩主动削皮并递来的苹果都有些不是滋味了。 他当时禁锢整栋建筑物的时候，确实有些勉强，好吧，不是有些，那完全就是萨姆在强逼着自己催动短刃的力量。他并不后悔选择这样的方法，但看着翻倍的侵蚀度，他禁不住有些担心。 想想那些深渊怪物，一个个比恶魔丑了不知多少倍，要是有一天他在迪恩眼前转变…… 怎么想都是一个大悲剧啊。 萨姆食不知味，迪恩心中也不好受。一方面是忧心弟弟体内那该死的恶魔之血，另一方面则是那个绿了萨姆的不知名巫师或是邪教神或是其他什么的。 杰西卡和萨姆之间的关系，远比迪恩想象得糟糕。 如果说，在迪恩看来，萨姆对杰西卡的态度就是一碗不再感兴趣的蔬菜沙拉，那杰西卡对萨姆的态度就是那避之不及的鲱鱼罐头。杰西卡明明人都来医院了——这一次出事的人很多都是萨姆和杰西卡共同的同学和朋友——但她就是能够抱臂站在萨姆的病房门口，用态度和行动充分表示，她和萨姆分手后绝对连普通朋友都做不成。 至于迪恩，就冲着他是萨姆的哥哥，杰西卡连一个眼角余光都没有给他。 如果不知道这是一夜之间被某种超自然力量搞出来的，迪恩都快怀疑萨姆干下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以至于杰西卡对他排斥至此。 迪恩不怪杰西卡的态度，他只对撬了杰西卡的不知名存在咬牙切齿。有本事公平竞争啊，这么下黑手搞小动作，太特么不要脸了！ 一旁病床上正在啃苹果的萨姆默默抬手摸了摸耳朵，有点烫，似乎有人在念叨他。 第21章 棘手问题 迪恩看着专心啃苹果，似乎一点也不知道犯愁的萨姆，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种事情，萨姆不擅长，想要找回场子就得靠他这个当哥哥的。 迪恩心中的工作记事本上，帮助萨姆追回前女友的任务直接插队到了第一位。至于恶魔布雷迪，迪恩做得十分细节，短时间里他绝无可能脱困。 就在这时，迪恩感觉到上衣口袋里手机的震动。他掏出手机，上面显示的号码让迪恩眼瞳猛缩。随之而来的便是难以抑制的难过与失落。 迪恩轻轻呼吸，竭力维持着之前的表情，只是捏着手机的力道不自觉多了几分。他站起身，道：“还是蔬菜沙拉？” 萨姆将迪恩难以掩饰的糟糕脸色看在眼里，心中微紧，但他只做没有看出来，道：“再来一杯黑咖啡。” 迪恩抬手，比了一个OK的手势就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病房。 病房中，萨姆放下啃了一半的苹果，有些出神地看着迪恩离去的方向。 这个时候，能够让迪恩露出这样的表情，除了他以外，只剩下父亲。 所以，迪恩之所以昨晚没来找他，是因为父亲并没有“失踪”长达三个星期，让迪恩不得不求助于他？虽然确切地说，上辈子的父亲也没有失踪，他只是有事在身，一直没接迪恩还给了他一条语焉不详的语音邮件而已。 萨姆对父亲的感情很复杂，他确实爱着自己的父亲，可他有时候也恨着父亲。 爱是亲人间难以割舍的血缘与亲情，而恨则最初缘于不断的失望以及孩子气般的美好幻想被他彻底打碎的失落。在父亲那里，如每一个普通孩子那般恐惧着黑暗或是恐怖传说的萨姆永远得不到温言安抚，只有冰冷的枪械。 更不要说在他和迪恩还小的时候，父亲有时候一走就是大半个月，只剩下他和迪恩两个人在汽车旅馆里待着，没有按照约定的日子回归是再经常不过的事情。 至于感恩节，圣诞节？ 不要奢望那些亲人间的节日，温彻斯特家没有圣诞节，没有感恩节。 从小到大，萨姆只看到了迪恩竭尽全力为父亲收拾烂摊子，试图让萨姆不要对父亲失望，不要对这个家庭失望。 萨姆尽量不那么失望，看在迪恩那么努力的份上。 可随着年龄的增长，看着对父亲驯服不已，从来不为自己人生争取的迪恩，说不清是怒其不争还是其他，萨姆忍不住迁怒了迪恩，甚至会在迪恩奉命照料看管他的时候，故意溜出去。 一想到那时候从迪恩眼皮子底下逃出来后心中的得意洋洋，现在的萨姆就想要回到那时候，狠狠地揍过去的自己一顿。 他与父亲的战争，不应该牵连到迪恩。 ……可那时候的萨姆就是忍不住，甚至在四年前与父亲决裂的时候，他还拒接了迪恩后来打过来的两个电话。 结果好么，整整四年里，迪恩没有再打过一个电话，这也不知道算是坑到了谁。 直到后来，萨姆才隐隐约约地意识到，他总是在与父亲抗争的时候迁怒迪恩，只是因为他对迪恩抱有更多的期待。而这份期待，远胜于他期冀从父亲那里获得的。 所以，在上辈子父亲的私生子亚当·米利根出现的时候，萨姆表现得远比迪恩平静。他并不是体谅父亲这些年来的孤单，而是因为他从来没有对父亲抱有过多的期待。 他有一个藏起来每年见过几面却给了普通父亲应有温情的私生子，与他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他是从来不指望父亲带他去看棒球比赛。 但迪恩就不同了。作为见证着温彻斯特家发生变故的那个儿子，他曾经有父母的疼爱，以至于失去后越发渴望着曾经的关爱。他用驯服的态度与乖顺的行动来争取，不像是萨姆，早在很多年前他就不试图争取父亲的关爱了，他只要属于自己的权力。 考虑父亲不如考虑一下迪恩，毕竟，曾经一直陪伴在他身边，充当着长辈角色的，是迪恩。 萨姆咔嚓两口，快速将剩下的苹果吃掉后，将剩下的果核抛进垃圾桶中。他拍了拍手，现在，他应该认真思考一下，如何处理杰西卡事件的后续。 ……Shit，都是恶魔布雷迪的错！如果没有他的多嘴，萨姆完全能够将分手事件平稳过渡的。 *** 正如萨姆所猜测的那样，让迪恩神情微变的电话正是源自于他们的父亲约翰·温彻斯特。 迪恩快步走出病房，几乎是一阵小跑跑出了医院，这才在医院外花园里一个无人的角落接起了手机。 手机那头的约翰·温彻斯特没有追问迪恩为什么那么晚才接起电话，而是直截了当地发问，语气里充满了严肃：“迪恩，你从哪里知道亚当的？” 迪恩的脸上露出苦笑的神情来，他就知道。 约翰·温彻斯特已经整整失联了三个星期，直到前天，迪恩收到了约翰·温彻斯特的语音邮件，只是嘱咐他小心。迪恩试图再联系父亲，但电话那头永远转接到语音信箱里。 上辈子就是这样的，父亲似乎发现了什么，留下这一封语焉不详的语音邮件后便不再联系他。即使萨姆的身上发生了杰西卡的悲剧，即使迪恩在一次猎魔中差一点死亡，父亲始终没有回他们的电话。 但现在，为了亚当·米利根，父亲终于在百忙之中选择给他打来一个电话。 冷静，迪恩·温彻斯特。 迪恩默默地告诫自己。 他已经三十六岁了，不是六岁、十六岁，他已经是一个大人了。他并不需要父亲事无巨细的关爱，他不需要跟一个比自己小了十多岁的小鬼抢父亲的爱，哪怕父亲带他看过那该死的棒球比赛。 迪恩用力地咬了咬牙，用着满不在乎的语气道：“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能够永远是一个秘密。” “迪恩！” “好吧，我就是不小心知道这件事的。”迪恩靠在墙边，淡淡地道：“二十二年了，爸爸，如果你想要再婚，我是支持你的。” “迪恩·温彻斯特！”约翰·温彻斯特的语气变得越发冷硬起来，几乎是命令的语气，道：“你究竟是从哪里知道的亚当！” 这个儿子的出现是一个意外，毕竟，他当时跟凯特·米利根就是露水情缘，虽然保留了彼此的联系方式，但十几年都不会电话问候一次。 在得知凯特·米利根生下他们的孩子时，而那个孩子已经十二岁的时候，约翰·温彻斯特是惊讶的。惊讶之余，他连夜赶去了明尼苏达州，去看他整整十二年不知其所在的小儿子。 亚当是一个温彻斯特，但他并不需要成为一个温彻斯特。 亚当是他唯一的私心，不将猎魔的事情牵扯到他的身上。他每年只看望那个孩子一次，而在那短暂的一天里，他愿意做一个普通的父亲。 但现在，他一直以来隐瞒着的儿子突然从大儿子的口中说出，不仅是亚当，还有凯特，还指出了他当年狩猎食尸鬼的遗留问题。有理有据，让约翰·温彻斯特不得不相信迪恩的话。 那问题来了——迪恩怎么会知道亚当存在的？ 在亚当和凯特的问题上，约翰·温彻斯特一向小心谨慎。 收到这样一条语音邮件的时候，迪恩的语气隐隐让约翰·温彻斯特感觉到不对。而现在通过电话，约翰·温彻斯特蓦然发现，一向对他最服从的儿子似乎进入了迟来的叛逆期。 “消息的来源，我不能说，但我能够保证的是，那些都是真的。”迪恩拨弄一旁灌木丛的枝叶，无意识地碾碎那些叶片，而他的语气依旧轻松，甚至隐隐带着呛人的意味：“至于黄眼恶魔那边，我已经找到了对付他的方法，这些就不需要老爸你过问了。” “迪恩！” 约翰·温彻斯特有些抓狂，找到了对付黄眼恶魔的方法？他已经追踪了那只恶魔二十二年的时间，也就是在最近一个月的时间里才找到了黄眼恶魔的踪迹。然而，他儿子竟然表示，他找到了对付黄眼恶魔的方法？ 这简直太荒谬了！ “我已经二十六岁了。”迪恩的语气忽然变得冷硬起来，充满了不容置疑的语气，这是他从来没有在父亲面前展露的一面，一字一句：“我能够处理，不需要任何人的协助。” “迪恩·温彻斯特！” “老爸。”迪恩掏了掏被约翰·温彻斯特大嗓门震疼了的耳朵，道：“妈妈的仇，我要亲自报。亚当还有凯特那边，他们是真的有危险，我这边正忙着，没法去保护他们，但你可以啊。” “好了，老爸，我单飞了，拜。” 说着，迪恩不待约翰·温彻斯特再开口，飞速地挂掉电话。 挂掉了电话，迪恩捏着手机，深深呼吸，然后在手机屏幕再度亮起的时候，毫不犹豫地又一次按掉手机，并将手机调为静音。 “我不需要任何人。”迪恩轻声自语，“我能够搞定这一切。” “我能做到。” “我必须做到。” 第22章 胡扯八道 整理好心情，迪恩转身走进医院里，回到萨姆的病房里。 病房里，萨姆已经换好了衣服。萨姆瞟了一眼迪恩空空如也的双手，好吧，意料之中。他耸了耸肩，道：“医生允许我出院了，一起去吃个午餐？” 迪恩怔了怔，这才想起来自己忘记给萨姆买蔬菜沙拉和黑咖啡了。他轻咳一声，道：“这正是我想要的。” 所以，他才没有给萨姆买蔬菜沙拉和咖啡。 萨姆翻了个白眼，看迪恩情绪不对，他就不揭穿他了。 办好了出院手续，萨姆和迪恩离开医院，坐进了医院附近的快餐店里。 迪恩对美食的追求就是芝士培根汉堡和派，这些食物，几乎每家快餐店都能够满足。至于萨姆自己，蔬菜沙拉就够了，健康又能够饱腹。 用力地咬了一口芝士培根汉堡，迪恩心满意足地呻-吟一声，然后看着萨姆桌前的蔬菜沙拉露出了嫌弃的表情来。 萨姆盯着迪恩手中的培根芝士汉堡，这简直是发胖与高血压的万恶之源，于是他毫不示弱地露出一个加倍嫌弃的表情来。 好吧，对于彼此的饮食习惯，迪恩和萨姆都是看不惯的。 用过午餐后，迪恩提出要送萨姆回家。 萨姆眨了眨眼睛，将他现在住的旅馆地址告诉给迪恩。 迪恩：“……” 他，可怜的萨米弟弟，被不知名的巫师或是其他什么玩意儿给绿了之后，被前女友给扫地出门，有家不能回，只能跑去旅馆住…… 太惨了。 萨姆看着一脸深沉的迪恩，忍不住开口道：“迪恩，你在想什么？” “用火将巫师烧成几分熟。”迪恩一没留神，这句话脱口而出。显然，他潜意识里已经将绿了萨姆的那个当做是巫师了。顿了顿，迪恩摆了摆手，道：“我就是随便说说。” 萨姆：迪恩这表情，这语气，可真不像是随便说说。 “迪恩。”萨姆的表情严肃起来，“穆尔的事情，我希望你不要再过问，我跟她真的没有什么关系。” 迪恩起身，敷衍地道：“我知道，你跟你前女友的事情，我不管，也管不着。老弟，你是每天换一个女朋友还是跟狗结婚，跟我都没有关系。” 萨姆嘴角微抽，来了，这熟悉的，想要暴打迪恩的冲动。 不论萨姆怎么说，迪恩就一脸“好好好，你说的算，我不管，我不管行了吧”，但萨姆很清楚，迪恩暗地里绝对在憋着准备放大招。让萨姆从来无奈又有点愉悦的是，迪恩在他的事情上从来学不会漠然。 事实上，迪恩想好了，萨姆的感情生活，他确实不会指手画脚。但是，超自然的事情，却是温彻斯特的家族事业。 要是抢走萨姆女朋友的是个普通男人，只要萨姆想要寻仇报复，迪恩愿意撸起袖子陪萨姆找个后巷套那人麻袋。但这事儿涉及到了类似于巫师之类的存在，这就不是萨姆主观意愿能够决定的事情。 既然那个巫师能够在杰西卡·穆尔和萨姆的身上动手脚，他也能够在其他人身上动手脚。这等玩弄人类感情的怪物，是要上子弹的。 迪恩十分形象地在心中模拟出子弹上膛的声音。 萨姆闭上了嘴，多说无益，迪恩固执起来，根本没有办法劝。 反正那个取走了杰西卡感情的人是他，迪恩是再怎么想象力丰富恐怕也想不到是萨姆自己干的。等迪恩调查无果后，他总会放弃的。 毕竟，世界上那么多凶鬼恶灵，他们不能将时间耗在这等小事上。 坐进了impala的副驾驶座上，车子都开出一大段路来，萨姆陡然想起了什么。他有些迟疑地看向迪恩，道：“布雷迪，我是说，那个恶魔，他现在在哪里？” 离开科林伍德精神病院旧址的时候，他们算是分头行动，迪恩带着恶魔布雷迪离开，而萨姆则留在那里，避免自己上警局的失踪人口名单。萨姆在以火焰焚烧了整个精神病院就脱力昏倒，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迪恩就在他的床边。 “哦，他啊。”迪恩一脸淡定，道：“后备箱里。” 萨姆的嘴角微抽，后备箱里，好吧，确实是迪恩能够干出来的事情。 “死不了。”迪恩瞟了一旁的萨姆一眼，道：“恶魔的命硬着呢。” 对于恶魔而言，人类的身躯就是他们可以随意更换的皮囊，即使破烂得不成样子，他们也能够保持住自如的行动来。别说迪恩只是将恶魔布雷迪关在后备箱里一整晚加一上午，就是关上十年二十年，恶魔依旧能够用布雷迪·赖特的脸摆出一张欠揍的表情来。 萨姆慢慢垂下眼，忽然道：“布雷迪是我在大学里最好的朋友。” 迪恩直视前方，没有说话，但握着方向盘的手却不自觉紧了紧。 “恶魔占据了布雷迪的身体，这究竟是巧合，还是……”萨姆深深地看向一旁的迪恩，他承认，他是故意向迪恩这么发问的。他需要一个回到迪恩身边的理由，被恶魔盯上会是一个合情合理的借口。 然而…… “伙计，你在想什么呢，当然不是巧合了。”把控着方向盘，迪恩抽空转头白了萨姆一眼，眼神里充满了鄙视，“你以为布雷迪·赖特是谁？” 萨姆：“哈？” “布雷迪·赖特出身的赖特家族是全美十大财阀之一，而这个财阀与其他财阀不同的是，赖特家族是教廷的忠实拥趸。” 萨姆：“教廷？” 萨姆惊了，他还真没有听说过这件事。赖特，这是一个从报纸上经常能够看到的姓氏，但他从来没有将这个家族与好友布雷迪·赖特联系到一起。 “赖特家的人基本上都是天主教徒，但也有少数的例外，比如布雷迪·赖特。年轻人嘛，不信这玩意儿的有很多，不稀奇。但不管怎么说，赖特家是教廷的财力后盾与拥趸，这个家族里的年轻人却被恶魔占据了身体……” 迪恩点到即止，意味深长地看了萨姆一眼。 萨姆一脸木然，教徒后裔的身躯被恶魔占据，不亚于恶魔进到教堂里打砸抢烧，这巴掌打得不是一般得响亮。 “我还查到，就在两年前，赖特家名下的一个建筑团队在墨西哥施工的时候发掘到了一处古代遗迹，似乎与圣徒有关。所以……”迪恩耸了耸肩，“这两年里，布雷迪的出勤率怎么样？每天都去上学吗？” 萨姆：“这么说起来，还真没有……” 普通人的大学生活，恶魔怎么可能会感兴趣。恶魔布雷迪也就隔三差五跟萨姆联络一下感情，保证自己在萨姆心目中好友位置就放飞自我了。 “嗒哒。”迪恩撇了撇嘴，道：“我也是查到了布雷迪·赖特的身上时才发现你跟他是大学同学来着，也很巧合了。” 萨姆半信半疑地垂下眼，即使他有着上辈子的记忆，但迪恩的语气太过肯定，提出的证据似乎也很有力。即使萨姆想要暗示恶魔是冲着他来的，但他却说不出一个理由来。 他总不能大剌剌地告诉迪恩，他体内有恶魔之血，地狱的恶魔们都盯着他，就指望他当路西法行走人间的皮囊吧？ 萨姆不禁沉默下来。 手握方向盘的迪恩瞟了萨姆一眼，忽地一挑眉，“哈”了一声，满是戏谑地道：“我知道了，Sammy girl，你之前是觉得恶魔是冲着自己来的吧？哈哈，在发现恶魔的梦中情人不是自己时，是不是很失望？” 萨姆眼角微抽，毫不犹豫地怼回去：“闭嘴，jerk！” “You bitch。” 萨姆扭头看向车窗外，拒绝看那张自己隔久了想念，看久了想揍的脸。 迪恩收回目光，暗暗松了口气。 昨晚迪恩守在萨姆的病床旁，他一直在琢磨着怎样给自己的行程编一个恰当的借口，免得萨姆多想。 为此，迪恩一个电话打到了Harvelle Roadhouse那里，通过艾伦·哈维尔找到了长期在Harvelle Roadhouse里面寄住的阿什。阿什是一个吊儿郎当的小子，却是一个毋庸置疑电脑天才。在阿什的帮助下，迪恩将布雷迪·赖特其人的身份翻了个底朝天。 赖特家族有关的一切，迪恩并没有说谎，这个家族确实与罗马教廷联系密切，也曾在两年前发现了一处疑似圣遗迹的地方。但案子和雇佣问题，迪恩完全是一本正经地胡扯八道。 他真是一个天才。 迪恩一边开车，一边在心中赞美自己的演技与编剧能力。 一旁的萨姆抿着嘴不吭声，他已经陷入了对人生的深深怀疑之中。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为什么这才两天，他的身边竟然出现了这么多的变数！这还是他原本熟悉的那一个世界了吗？ 一个心虚中带着理直气壮，一个茫然中不知所措，异常古怪的氛围中，迪恩将impala开到了萨姆所说的旅馆前。 第23章 晋江独家 萨姆慢吞吞地推开副驾驶的车门, 他转过身，异常严肃地道：“处理那个恶魔的时候，我要在场。” 虽然被一波又一波的现实打击得怀疑人生，但萨姆的立场还是很坚定的。 迪恩扬起手, 食指与中指合拢, 并在眉梢处, 冲着萨姆微微一挥, 道：“没问题。” 恶魔布雷迪的底细，迪恩其实知道得不少，所以他也不着急处理掉他。他可以先关着恶魔布雷迪, 反正关闭地狱的三项试炼中, 有一项是得净化一个恶魔。如果那时候的迪恩找不到合适的恶魔, 恶魔布雷迪可以拿来充数。 抿了抿嘴唇, 萨姆得说, 有了迪恩的承诺, 萨姆的心气稍微平了些。顿了顿, 萨姆扫了一眼impala的后车座, 道：“你在帕罗奥多市有落脚的地方吗？” “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别管。”迪恩随意摆了摆手，“我能落脚的地方多着呢, 我得先将布雷迪安置好——不。”在萨姆想说什么的时候, 迪恩手掌竖起, 表示拒绝：“我是不会透露会将他藏在哪里的, 萨米, 布雷迪是你的朋友, 正因为我们都知道他救不回来了，未免他故意用真正的布雷迪刺激你，藏匿他的地点, 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萨姆：“……随你，还是那句话，处理他的时候，我要在场。” 迪恩笑了一下，比出一个OK的手势，道：“一言为定。” 说完，迪恩重新启动了impala，一个漂亮的调头后，impala甩出一串尾气，噎去了萨姆没能说出来的话。 “Jerk。”萨姆无奈地看着转眼就没了踪影的impala，喃喃道：“保持电话畅通啊。” 正有些郁闷的时候，他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萨姆掏出手机，只见到手机刚收到了一封短信，正是来自于刚才开车跑掉的混蛋。 下周一面试加油——by迪恩。 萨姆：“……………………” 如果是上辈子接到这样一封短信，萨姆一定高兴死。但现在？ 亲哥哥支持他脱离猎魔生活，脱离温彻斯特的阴霾，脱离父亲兄弟终日猎魔的生涯，高不高兴，开不开心？ “如果让我知道究竟是谁这么……”嘴碎，什么事都告诉迪恩，他绝对不会放过那个混蛋！ 不知迪恩的情报来自于上辈子，还是他自己亲口告诉迪恩的萨姆咬牙切齿。 *** 将恶魔布雷迪藏匿好后，迪恩开着impala返回市里，悄悄将车停靠在萨姆与杰西卡之前租住的那栋公寓楼前。 通过对杰西卡·穆尔手机的定位，确定杰西卡·穆尔目前不在公寓中，而正身在城西一栋住宅里，陪伴因为昨晚事故而失去了男朋友的闺蜜后，迪恩扳了扳手指，拿着一根铁丝就将公寓的门给打开了。 萨姆和杰西卡的变化源自于他们参加完两天前的万圣节狂欢夜，据目击者所说，参加派对的时候，萨姆和杰西卡的感情还好好的，堪称校园最佳情侣典范。 一夜之间，两人闹掰，除了当事人以外，所有人都是惊讶的。 至于萨姆和杰西卡分手的消息为什么传播得那么快，不得不说，他们两个在学校里都有着不少追求者，是素来行事低调的风云人物。 如今两人感情变化得那么快，又有恶魔布雷迪不怀好意地佐证，迪恩不得不怀疑这是超自然力量在作祟。 比如，巫师。 悄然潜入公寓中，迪恩扫视着这栋并不大的公寓，慢条斯理地卷了卷袖子。 “OK，希望杰西卡今晚能够在朋友家过夜。” 然后给迪恩充足的时间来寻找可能存在的巫术袋、魔法硬币和巫毒娃娃什么的。 “伙计，萨米，相信我，我对你的女朋友没有别的兴趣。”迪恩一本正经地自语，然后一把拉开了卧室里的衣柜。 衣柜里整整齐齐地码放着女士的衣服，分门别类，整齐得仿佛让迪恩看到了一个女版强迫洁癖症的萨姆。 “你们不愧是一对。”迪恩嘟囔了一句，然后开始翻箱倒柜。他尽量翻得不那么乱，免得杰西卡误以为家里进贼了。 就在迪恩一门心思寻找可能携带魔法的物件时，他忽然听到卧室外传来“咔哒”一声。迪恩翻找东西的动作一顿，然后悄悄地倾过身，透过狭窄的门缝看向客厅。 随即，迪恩看到了一个穿着驼色长款风衣的金发男人走进了公寓里。 迪恩微微眯起眼睛，在杰西卡跑去跟女性朋友住在城西一栋住宅里的时候，她的公寓忽然被人进入，还明显不是迪恩这种光明正大的好猎人，而是一个金发蓝眼长得还挺不错的小白脸，这意味着什么？ 变态跟踪狂，还是在短短两天里成功登堂入室，虏获杰西卡芳心的幸运男人，亦或是，那个利用超自然无耻手段绿了他家萨姆的混蛋巫师？ 迪恩目光微闪，他犹豫了一下，不愿赌第二种的可能性。他放轻手脚，钻进了床底下。 显然，后迪恩一步的闯入者怎么也想不到，这么一栋小小的公寓里在半个小时里迎来了两批非法闯入者。金发男人在客厅里走了两圈，然后就推开了卧室门。他并没有蹲下身检查一下床底有没有人，而是扫了一眼卧室的布置后就走到了梳妆台前。 迪恩竭力屏住呼吸，透过床单垂至地板上留下的一点缝隙，他看到那个金发风衣男人拿起梳妆台上的梳子，将梳子上缠着的几根金色头发取下来。 金色头发！那是杰西卡·穆尔的头发！ 迪恩榛绿色的眼睛目光炯炯。 取下那几根金发后，金发男人走出卧室。他并没有随手关上卧室的门，因此迪恩清楚地看到，他接下来走进洗手间里，不多时抓着一只牙刷走了出来。 牙刷！那是杰西卡·穆尔用过的牙刷！ 确认过行为，他这是遇上了第一种的变态。 巫术袋的搜寻可以推迟几个小时，但这个变态男人，他必须替天行道了。要知道，等他破解了那该死的魔法，萨姆和杰西卡可是要重归于好的。严格算起来，杰西卡可是温彻斯特家的人。 迪恩捏了捏拳头，他现在唯一犹豫的是替天行道的地点。在杰西卡的公寓里最好还是不要发生什么冲突，万一打坏了什么，可是会给回家后的姑娘带来大-麻烦。 迪恩咬牙，他忍。 等出了这栋公寓，他要将那个变态打得满地找牙。 然而，迪恩没有想到的是，更刺激的事情在后面。 金发男人在床头柜前站定，咔哒一声，似乎是打开了床头柜上的台灯。这样的行为让迪恩疑惑了一瞬，毕竟现在才下午两点，公寓里的光线很充足，并不需要开灯。 可就在下一刻，迪恩听到了那个金发男人的声音。他无法形容那个声音在说着什么，因为据迪恩所知的几种语言中，他从来没有听到过这种类似于鼓点一样有节奏的音节。 迪恩怔了怔，他立刻意识到了什么。他顾不上隐蔽自己，猛地掀开了床单，探头看去。这一看，迪恩的脑袋嗡地一声，榛绿色的眼睛霎时间涌上了无数怒火。 他，看到，那个金发男人，哦不，金发变态，刚将杰西卡的牙刷从自己的嘴巴里取出来，一只手抓着一小团金色发丝往自己的嘴巴里塞去。 变态！ 一个种族为巫师的变态！ 一个正在施法，种族为巫师的变态！ “我抓到你了！”迪恩一声怒吼，这是他故意的，不管这个巫师正在施展什么咒语，打断就对了。 被迪恩当做变态的金发男人在看到床底下突然爬出来一个男人的时候，明显呆了一下，将头发塞进嘴巴里的动作就是一顿。而在这一晃神的功夫里，从床底窜出来的迪恩一个虎扑，猛地扑向了金发男人。 金发男人在猝不及防下遭到了迪恩强有力的攻击，别说还手，他就连躲避都慢了半拍，直接被迪恩用力地撞到了床头柜上，后腰狠狠地磕在了柜沿上。 “唔！”金发男人英俊的脸蛋顿时一阵扭曲，好疼。 但这还没有完。 迪恩完全是趁他病要他命的典范。他一把揪住金发男人的衣领子，拳头紧握，然后一拳砸了下去。 正中金发男人的右脸。 金发男人被打得一口喷出了那团金色发丝，身体跟着栽倒在一边的床上。 “Blood……”y hell！金发男人一个单词都没能完整说出口，迪恩已经扑过去压在了金发男人的身上。他扬起拳头，毫不犹豫地用力砸，一边砸，迪恩还在咆哮：“你这个该死的巫师，你怎么敢！杰西卡是萨姆的女朋友，你这个混蛋！” 虽然被开始两拳砸得有些懵，一时间似乎没有还手之力，但到底是曾在底层社会摸爬滚打过的男人，金发男人的身手其实也很不错，只是不同于迪恩的身经百战，他的技能点更多是点在了法术上。 但被贴身暴打，他在懵过之后也还是能够反击两手的。 可就在金发男人好不容易从震惊与疼痛中回过神，开始格挡反击的时候，迪恩的这一声咆哮就让金发男人呆住了。 怎么敢？杰西卡，萨姆的女朋友？ 这句话的言外之意，怎么像是在指责他睡了别人的女朋友？ 长年混迹酒吧，没少泡妹子一夜情的金发男人迟疑了。 虽然他的一夜情都是你情我愿，滚过床单的女伴也不会特意告诉他有没有男朋友，但被找上门，似乎有那么一点点理亏？ 哦不，一点也不理亏，这绿帽子又不是他上赶子给对方戴上的。 被迪恩瞅准了机会又砸了两拳，嘴巴里都充斥着血腥气的金发男人悍然反击了。他伸出腿，猛地勾住了迪恩的腰，旋即一个翻身，借助腰部的力量，他直接将迪恩反压在床上。 金发男人在讲道理和还手之间犹豫不到半秒，脸上的疼痛在提醒他这个绿眼小子打得他有多狠，于是，他选择了第二项。 金发男人一拳砸了过去，正中迪恩的左眼。 “你情我愿，懂？” 迪恩：“我呸！” 两人嗷嗷地打成了一团，过于响亮的声响惊动了候在外面望风的人。 一个中年男人冲进了公寓里，看到卧室床上扭打成一团的两人，尤其是金发男人那青青紫紫的脸，男人顿时就懵了，喃喃道：“耶稣基督啊，约翰！” 中年男人，也就是查斯·钱德勒冲了过去，一把抓住了迪恩挥向金发男人，即约翰·康斯坦丁的拳头。 这种时刻，应该站在谁那边，那是查斯·钱德勒根本不必思考的问题。 迪恩舔了一口染血的嘴角，冷哼一声：“哈，同伙？”削过天使宰过恶魔的温彻斯特一挑二都不带打怵的，他狠狠一个摆头，以自己的脑袋为武器，一个头槌，用力地撞在了查斯·钱德勒的太阳穴上。 “啊！”查斯·钱德勒猝不及防下被撞得不轻，眼前阵阵发黑，脚下踉跄着差点一屁股坐在地板上，“见鬼……” 虽然查斯·钱德勒惨遭头槌，但这也算是为约翰·康斯坦丁争取到了一个反击的机会。约翰·康斯坦丁瞅准机会，腰上猛地用力，同样给了迪恩一个头槌。 “砰”地一声，无比响亮。 虽然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但头槌别人和自己被人头槌，这是完全不同的。 迪恩被撞得脑袋嗡地一声，成功被约翰·康斯坦丁掀翻在地。好在经历过多年的生死危机，即使迪恩的脑袋被撞得嗡嗡响，一阵恶心欲吐，他还是强忍着难受，就此一个翻滚，半跪在地上，双手已经握住了手-枪，枪口直指约翰·康斯坦丁。 而在这时，查斯·钱德勒也从脑震荡似的难受恶心中恢复过来。见迪恩掏了枪，他毫不犹豫地从腰后拔出了手-枪，他的枪口指向了迪恩。 约翰·康斯坦丁在将迪恩甩下床的那一刻，他就从自己的风衣口袋中掏出了一只打火机。透明的油脂淌落在他的双手上，他只微微握拳，炽热的火焰已然在他手中燃起。 迪恩的目光不着痕迹地从查斯·钱德勒手中的枪滑到约翰·康斯坦丁手上燃烧着的火焰上，二对一，对方有枪，还有巫术。 他落入了下风。 在办案子的时候，迪恩从来不惮死亡，不惧危险。曾经他以为自己足够幸运，后来死了一回上过天堂他才知道，其实他和萨姆死过很多次。用其他天使的话就是，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如他和萨姆这样在天堂与人间来来往往那么多次的人类。 天堂对他有大计划，天使们指望着天启降临的时候，迪恩能够成为大天使米迦勒的容器，所以，他们不允许他迎来永恒的安眠。 一挑二，他未必会死。即使死去，天堂应该也会将他丢出来。 但迪恩却不敢赌那个可能性。 比起死透无法重生，迪恩更担心的是，当他死亡，灵魂归于天堂的时候，天堂里的那群混蛋鸟人会发现他脑子里有关于未来的记忆和他的打算。 三项试炼，封闭地狱之门，恶魔们不愿屈服，而天使对于这样的结果也不会满意。 打击黑暗，拯救人类？ 不不不，天使才没有那么好心。 他们要的是以战争与鲜血奠基天堂的荣光，至于人类，不过是垫脚石。 或许连垫脚石都算不上。 “听着。”这个时候，查斯·钱德勒开口了，十分冷静地道：“我觉得，我们之间可能存在一些误会。” “误会？”迪恩冷哼一声，他瞟了一眼指向自己的枪口，而后冷冷地瞪向约翰·康斯坦丁，一字一句：“我可不觉得是什么误会。” “小子。”约翰·康斯坦丁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自己的脸现在有多惨不忍睹，当然，眼前那小子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下手也是很刁钻的。约翰·康斯坦丁啐出一口血沫，道：“容我提醒，现在处于下风的人是你。” 作为一个巫师，在有准备的前提下，挡一两颗子弹还是办得到的。更别说他的老友查斯，他身上现在还有三十多条命，即使被子弹射中了要害，那伤势也不过一两个小时就能够恢复。 迪恩毫不示弱地用指尖勾住扳机，指腹轻轻地摩挲了一下，慢慢地道：“是吗。” “停！”查斯·钱德勒看着针尖对麦芒，眼见着就要生死相搏的两人，他怎么也想不明白，约翰就是来查那个杰西卡·穆尔的底细，怎么就跟这个男人要打生打死了。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里是杰西卡·穆尔的公寓。”查斯·钱德勒语气严肃，“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问得好。”迪恩冷笑三声，“这里确实是杰西卡的公寓，那同样的问题来了，你们又是谁，为什么会在我弟弟和杰西卡的公寓里！” 迪恩在“我弟弟”这三个单词上咬得很用力。 “你弟弟？”查斯·钱德勒若有所思，“你弟弟是萨姆·温彻斯特？杰西卡·穆尔的前男友？” 查斯·钱德勒不提这个“前男友”还好，一提这个，迪恩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他顿时抬高了枪口，怒视约翰·康斯坦丁：“我弟弟为什么会变成‘前男友’，还不是你们搞的鬼！” 约翰·康斯坦丁&查斯·钱德勒：“哈？” “等等。”约翰·康斯坦丁微微眯起眼睛，“你之前说的杰西卡，指的是杰西卡·穆尔？你以为我跟杰西卡·穆尔有关系？” “当然没关系！”迪恩斩钉截铁地道，“不管你们现在是什么关系，都是你用巫术搞出来的。杰西卡很爱我弟弟，要不是你在搞鬼，他们根本不可能分手！” 约翰·康斯坦丁无言地看向迪恩，他算是明白了，合着这小子是认错人了。 一旁的查斯·钱德勒嘴角微抽，忍不住道：“不得不说，虽然约翰在感情的事情上有点……”顿了顿，“但是，用巫术来博得女孩子喜欢什么的，他是真不用。” 约翰·康斯坦丁这张英俊的脸蛋，就是蛊惑姑娘们的最大利器。作为从小跟约翰·康斯坦丁一起长大的老朋友，查斯·钱德勒深有体会。 迪恩皱了皱眉，他瞟了约翰·康斯坦丁如今青青紫紫的脸蛋，回想一下之前的模样，确实很英俊，是姑娘们偏爱的那种金发蓝眼，勉强能够算得上他夜店小王子的有力竞争对手。 不过，迪恩也不是谁说一句就会轻信的。他下颌微抬，绿色的眼珠睨向约翰·康斯坦丁，道：“差不多五分钟前，这个男人，哦，你叫约翰是吗。我亲眼看到他含住了杰西卡的牙刷，还将杰西卡的头发塞进嘴里。” 迪恩的眼神里充分表达着自己对约翰·康斯坦丁这一变态行为的鄙夷与厌恶，然后他看向查斯·钱德勒，这男人说不是变态，他信吗？ 查斯·钱德勒：“……” 虽然他知道约翰修炼的种种法术中不乏在普通人看来古怪奇葩的仪式，但被人字正腔圆地指出来，即使他站约翰，这会儿也有些尴尬。 查斯·钱德勒有心想要解释，但莫名觉得有点羞耻，一时间无话。但约翰·康斯坦丁就没有什么顾虑了，他瞪向迪恩，道：“孤陋寡闻的小子，那是源自于西藏的古老仪式，名叫‘揭开面纱’。无论是牙刷还是头发，都是为了获取杰西卡·穆尔的DNA，配合适当的咒语和仪式，我能够进入中阴身境界，与杰西卡·穆尔的灵魂相连。” 约翰·康斯坦丁越说越来气，这种仪式其实是冒着不小风险的。当然，冒风险的步骤还没有来得及进行，他就被从床底下钻出来的小子给揍了，仪式被直接打断。 “你想与杰西卡的灵魂相连？”迪恩瞪向约翰·康斯坦丁，厉声道：“还说你对杰西卡没有想法！就是你，剥夺了杰西卡和萨姆对彼此的感情，让他们现在形如陌路。你这个狗娘养的巫师，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说着，迪恩抬了抬手中的枪，似乎想要不管不顾地给约翰·康斯坦丁一枪。 “嘿嘿嘿，男孩，冷静！”查斯·钱德勒连忙开口劝阻，然后就被迪恩毫不犹豫地怼了回去。 “去你的男孩！” 虽然十年前的他脸蛋是嫩了点，但绝对绝对是不能称之为男孩的。 “该死。”约翰·康斯坦丁看着虎视眈眈仿佛瞅准机会就要扑过来咬一口的青年，忍不住低咒一声，首先熄灭了手中的火焰。他看向迪恩，直接道：“我会试图与杰西卡·穆尔的灵魂相连，是因为我发现她的身上存在着一个非常强大的守护咒。昨天的事故，想来你也听说过吧。” 迪恩没回话，昨天的事情，他算是第一目击人，当然知道。 约翰·康斯坦丁索性也不等迪恩的答案，继续道：“通过调查，我们发现，昨天活动的邀请名单上，有一个人没有参加，那就是杰西卡·穆尔。她没有参加那场血腥游戏之夜，身上还出现了普通人绝对不会与之相关的守护咒，你觉得这会是巧合？” 约翰·康斯坦丁和查斯·钱德勒在离开科林伍德精神病院的火灾现场后就到当地警察局查看被害人的尸体，只是没能从那些亡灵口中弄出点有用的东西。两人将整个事件仔细捋了一遍后，便将目光放在了这次活动的主策划身上。 布雷迪·赖特，夜魇兄弟会副主席，本次游戏之夜的活动，不论是场地还是过程策划，都出自布雷迪·赖特之手。 根据死亡和幸存的参与者所说，他们昨晚在进入科林伍德精神病院后并没有看到布雷迪·赖特，无法确定他在火灾发生时有没有在场。事后警方寻找过布雷迪·赖特，始终没能找到他的踪迹。 约翰·康斯坦丁琢磨了一下，决定找几个目前还留在市内的幸存者聊聊天，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好巧不巧，约翰·康斯坦丁第一个找上的女生，正是杰西卡·穆尔的好友。为了陪伴失去了男友而痛苦不堪的好友，杰西卡·穆尔正陪在她的身边。 约翰·康斯坦丁原没有注意到杰西卡·穆尔，但在跟另外那个女生套话的时候试图用一点巫术的小手段。然而，在杰西卡·穆尔身边，他的巫术失灵了，强大的守护结界阻止了以杰西卡·穆尔为中心一定范围内元素的力量为约翰·康斯坦丁所用，而在这时，约翰·康斯坦丁才真正注意到了那个漂亮姑娘。 再稍一调查，活动名单上唯一拒绝参加的杰西卡·穆尔，不参加的理由也算是有理有据，她就是不想跟前男友萨姆·温彻斯特站在同一个屋檐下。可联想到她身上的守护咒语，约翰·康斯坦丁不得不多想。 他这才想到了来杰西卡·穆尔的公寓里，试图利用她的DNA与其灵魂短暂相连，看看能不能查出她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 之后的事情，迪恩就知道了。 他采取了牙刷和头发上的DNA，刚念完咒语，还没有完成最后一步，迪恩就扑了出来，将他当做是变态巫师一顿揍，虽然后期迪恩也没有占到什么优势。 迪恩：“……所以，你是？” 约翰·康斯坦丁在迪恩警惕的目光中一掏兜，取出一张名片来，将它往迪恩眼前一扔。 迪恩保持着举枪的姿势，伸手将扔在床上的名单捡起来。他一边对约翰·康斯坦丁和查斯·钱德勒目光紧盯，一边快速地瞄了两眼卡片。等他看清名片上写着的信息，他的脸上顿时露出了无语的表情来。 “约翰·康斯坦丁，鬼神专家，驱魔人，黑魔法大师？认真的？”迪恩一脸无言以对地看向面上青青紫紫的约翰·康斯坦丁，“这玩意儿是能够印在名片上到处宣传的？约翰·康斯坦丁，真名？” 约翰·康斯坦丁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如假包换。” 眼见着迪恩的态度开始松动，查斯·钱德勒连忙道：“我就说是误会，我和约翰今天早上才开车赶到帕罗奥多市，行车记录仪可以证明。再者，这里是穆尔小姐的公寓，你不想等她回家之后直接拨打911吧？” 一旦开枪，公寓必然会遭到破坏。会不会惊动隔壁邻居为未可知，等杰西卡·穆尔回家，公寓里发生的一切对于一个如今单身在外租房居住的年轻女士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 迪恩犹豫片刻，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枪。 “那就谈谈吧。” 迪恩如是说道。 *** 放下了武器的三人开始收拾卧室的床，鉴于方才迪恩与约翰·康斯坦丁激烈战斗的地点就是卧室里这张床上，原本铺得平整的床单被褥已是一片狼藉。 三人尽力将床单抻平，期冀杰西卡·穆尔回家之后不会发现床上的问题。 在迪恩看变态的眼神中，约翰·康斯坦丁将查斯·钱德勒特意到楼下便利店里买的牙刷换掉了杰西卡·穆尔原本的牙刷。将属于杰西卡·穆尔的几根金色发丝揣进口袋里，约翰·康斯坦丁白了迪恩一眼，道：“这是巫术，美国佬。” “呵。”迪恩毫不示弱，“偷牙刷的英国佬。” 尽量扫清了来过的痕迹后，三人下楼，来到各自的车前。 在看到迪恩的impala时，查斯·钱德勒眼睛一亮，忍不住吹了个口哨，道：“雪佛兰黑斑羚，1967年经典款，她可真漂亮。” 即使依旧戒备着这两人，迪恩还是忍不住露出一个“你很懂行”的眼神，道：“算你有眼光。” 这可是他的黑美人。 一辆impala，一辆黄色出租车，一前一后，两车很快开到了一家酒吧里。三人坐在一起，开始试探着交换情报。 双方首先摆明了身份和立场。 约翰·康斯坦丁是驱魔人，有着巫师的手段，但不同于迪恩曾经狩猎过的那种恶魔崇拜者，约翰·康斯坦丁是天赋者。他天生具备着力量，只是依靠着巫术的手段将其发挥出来。他和迪恩一样，都是里世界的人，所处阵营还是一致的。有办法怼死恶魔，他们绝不会手软。 迪恩和约翰·康斯坦丁互盯了一会儿，不约而同地举起手中的酒瓶，一碰瓶，两人仰头就开始灌。 一旁的查斯·钱德勒翻了个白眼，自顾自地喝了两口啤酒。 一口气灌完了整瓶啤酒，两人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然后握住了手。 “约翰·康斯坦丁，驱魔人兼黑魔法大师。” “迪恩·温彻斯特，猎魔人。” “你给了我一个无比深刻的第一印象。”约翰·康斯坦丁摸了摸嘴角，“你的拳头倒是很辣。” “彼此彼此。”迪恩咧嘴一笑，然后疼地“嘶”了一下，道：“你的拳头没我想象得小白脸。” “呵。”约翰·康斯坦丁嗤笑，“小白脸，你在说你自己吗。” 迪恩：“哼。” 时常忘记自己现在不是三十六岁，而是二十六岁的迪恩瞪过去。 互损了一通，三人聚在一起开始亮出自己所知道的情报。 迪恩直接将赖特家的事情抖了出来，至于布雷迪·赖特被恶魔附身的真实身份，迪恩没有挑明，只是说怀疑。他并不准备将恶魔布雷迪交给任何人，所以直接掩去了恶魔布雷迪正在他手上的事实。 昨晚发生在科林伍德精神病院的鬼魂大追杀事件，他没有半点隐瞒，直接告诉给约翰·康斯坦丁。 还有萨姆和杰西卡的事情。 迪恩认真强调，他弟弟是一个对待感情极为认真的人，他和杰西卡·穆尔两年的男女朋友，绝对是奔着毕业结婚去的。万圣节狂欢夜那边，很多人亲眼看到他们两个感情非常好地在一起跳舞，结果第二天两人就分手了。 迪恩问过萨姆对杰西卡的看法，他弟弟的态度让迪恩感觉到了不安。 即使人类的爱情可能随着时间流逝而消散，也不可能一夜之间消失得干干净净吧。除非是有超自然力量介入了他们之间，抹去了他们对彼此的感情。 迪恩去杰西卡·穆尔的公寓里就是为了寻找诸如巫术袋的魔法物品。 “哇哦，原来是个好哥哥。”约翰·康斯坦丁要了一瓶新酒，喝了一口，道：“你说的情况，很多巫术都能够办到。具体如何，我可以帮你弟弟看一下。不过……”约翰·康斯坦丁瞟了迪恩一眼，“要收费的。” 迪恩：“……” 不仅堂而皇之地将驱魔人的身份印在名片上，还收费……这还是真将驱魔事业当做是正当职业了？ 明明是狩猎怪物无数，全国各地救人的猎魔人，但日常生活不得不靠假信用卡来弄钱的迪恩扯了扯嘴角，或许，他应该在有限的生命里，稍微改变一下自己的赚钱方式？ 迪恩琢磨一下自己现在那张假信用卡能够透支的额度，一拍桌子，道：“给，前提是你能够解决萨姆的麻烦。” 约翰·康斯坦丁下颌微抬，其实能不能解决那个萨姆·温彻斯特的麻烦，在没有亲眼看到人的时候，他并不能确定。但能够噎这小子一回，约翰·康斯坦丁觉得身心愉悦。 口头上确定了“出诊”问题，约翰·康斯坦丁开口，将他的调查内容分享给了迪恩，其中包括了今天上午他在灾后现场发现的一切。 “什么？”迪恩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鬼魂都不见了？是火的问题？” “根据我的推断，是的。昨晚烧掉了科林伍德精神病院的火并不是普通的火焰，楼里现实存在的一切并不是它的目标，鬼魂才是……”约翰·康斯坦丁若有所思，“或许，那不是火，而是力量的一种具现化，呈现出了火的形势。” 迪恩伸手扭开一只酒瓶的瓶盖，突然道：“放火的人会不会跟在杰西卡身上动手脚的巫师是同一个人？”他想起昨晚火烧起来的惊险一幕，他刚将恶魔布雷迪塞进画有恶魔陷阱的后车厢里，身后的建筑物就响起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激荡开来的火浪几乎刺痛了迪恩的眼睛。 爆炸发生的时间与迪恩离开萨姆的时间也就相差了一分多钟左右，即使迪恩心中想着，萨姆可能已经被警察救出去了，但他的双腿还是控制不住地跑向建筑物的后门。 等他冲到后门的时候，他愕然发现，那里根本就没有门，只是一堵岁月斑驳的墙。 他咬着牙跑到了建筑物的前方，从隐蔽处看去，亲眼看到了萨姆闭着眼睛被警察护士们抬上了救护车。 这是迪恩一开始就要求萨姆做的，装受伤，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但这一切的前提是，是假装受伤，而不是真的受伤。 迪恩眼尖地看到了萨姆眼耳口鼻淌出来的鲜血。 也就是理智尚存，迪恩才没有冲出去，而是跑回到隐蔽处，开着impala缀在救护车后赶去医院，连后备箱中的恶魔布雷迪都来不及处理。 医生对萨姆的检查结果只让迪恩勉强将之归咎于恶魔之血的作祟，可若是萨姆在他离开后被袭击了呢？ “一定是这样的。”迪恩狠灌了一口啤酒，那个狗娘养的混蛋巫师在夺走了萨姆和杰西卡的感情还不够，还想着做掉萨姆，以绝后患。 别让他逮到那个混蛋，不然一定将他的骨头抽出来！ 帕罗奥多市某家旅馆中，正在收拾东西的萨姆突然打了个喷嚏。 不得不说，迪恩的猜测至少对了一半。 鉴于与杰西卡·穆尔灵魂链接的巫术可能惊动幕后黑手，三人决定先去旅馆看看萨姆，能不能解开他身上的咒语再搜集一下情报。 迪恩并不想暴露恶魔布雷迪的事情，索性直接给萨姆发短信，他想要带一个巫师朋友给他见见，现在方便吗。 萨姆收到短信的时候愣了一下。 巫师朋友？在帕罗奥多市？ 第24章 晋江独家 萨姆皱了皱眉, 他想到了之前恶魔布雷迪对迪恩说的话，不禁一阵头痛。 不必说了，肯定是为了他和杰西卡的事情。 不好意思，幕后黑手就是他自己, 他就是不想将杰西卡牵连进自己的生活里, 怎么就这么难。 ……都是恶魔布雷迪的错, 那个嘴碎的恶魔！ 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萨姆用力地按着手机键盘。 见就见，他倒要看看迪恩那位巫师朋友是谁。而且，他必须要迪恩死心了, 不然这事儿恐怕没完。 得了萨姆的准话, 迪恩立刻带着约翰·康斯坦丁和查斯·钱德勒来到了萨姆暂时落脚的旅馆中。 一开门, 萨姆呆住了。 “迪恩！”萨姆一把抓住迪恩的手臂, 不敢置信地看着迪恩破了相的脸, 厉声道：“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了！谁干的！！” 迪恩：“……咳, 小伤而已。”他拍了拍萨姆的手背, 示意他看旁边, 道：“约翰·康斯坦丁，查斯·钱德勒, 驱魔人和他的助手。” “萨姆·温彻斯特, 我弟弟。” 萨姆死死抓住迪恩的手臂, 额角青筋直蹦。他勉强压下怒火, 看向迪恩带来的人, 这一看, 萨姆顿时盯上了约翰·康斯坦丁同样青青紫紫的脸，微微眯起了眼睛。片刻后，他扭头看向迪恩, 道：“你这个巫师朋友认识多久？” 迪恩：“……有句话叫做，不打不相识。” 萨姆：“呵。” 再看向约翰·康斯坦丁的时候，萨姆深棕色的眼睛里已经带上了杀气。 约翰·康斯坦丁：这就是被某邪恶巫师给绿了萨姆·温彻斯特？怎么跟迪恩说的那个萨姆不太像？这当哥哥的滤镜未免也太厚了吧。 萨姆没有跟另外两人打招呼，也没有松开抓住迪恩手臂的手掌，只微微侧开身，冷声道：“进来吧。” 迪恩脸上的伤看着挺惨的，但并不重，他们猎魔的时候受的伤比这个要严重多了，而且那个约翰·康斯坦丁也明显没有讨到好，但萨姆就是控制不住心底的怒火，几个深呼吸才勉强冷静下来。 猎魔人受伤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迪恩不是易碎物品，而且迪恩既然将人带过来，首先就有了一定的信任度。所以，他不能让迪恩难做。 冷静下来的萨姆跟约翰·康斯坦丁和查斯·钱德勒重新打了声招呼，态度还算平和。 迪恩没有试图隐瞒萨姆，主动告知了他带约翰·康斯坦丁过来的原因。 萨姆并不愿意让约翰·康斯坦丁用巫术检查，他还不知道自己那点事儿吗，个人属性面板上标注得清清楚楚。 如果时间能够再倒流一次，在杰西卡的问题上，他一定小心再谨慎，瞧瞧这究竟扯出了多少后续麻烦。他不觉得约翰·康斯坦丁能够查出什么问题，但有一点他要确认，那就是这件事必须在今天翻篇。 迪恩在他和杰西卡事情上的执着大大影响了他的人生计划。一想到下周一的法学院面试，萨姆就头疼不已。 能够应对面试的专业知识，萨姆当然是具备的，他比曾经的自己更有获得全额奖学金的把握。可问题是，律师早就不是他的人生目标了，他现在一点也不想考法学院。 果然都是恶魔布雷迪的错！明明能够很完美的开端，都是因为他才变得乱七八糟。 萨姆狠狠地记了恶魔布雷迪一笔，而后他看向迪恩，一字一句，无比认真地道：“检查可以，但仅此一次。迪恩，相信我，我现在很好，没有觉得有任何问题。” 萨姆这个态度摆出来，迪恩皱了皱眉，以着萨姆的脾气，他既然这么说了，那下一次他再找什么巫师灵媒给他看，他是绝不会允许那人靠近他使出什么手段的。上辈子他见过对自己失望到几乎心灰意冷的萨姆，迪恩并不想在自己有限的生命里跟萨姆闹僵。 迪恩看了一眼约翰·康斯坦丁，希望这个黑魔法大师不要掉链子吧。他点头了：“好吧，就这一次，伙计，我保证。” 见迪恩答应了自己，萨姆神情微缓。他看向约翰·康斯坦丁，道：“开始吧，我会配合的。” 萨姆坐在椅子上，看向桌上约翰·康斯坦丁摆出来的黑魔法物品，目光微闪。 巫师受限于本身天赋或是上位神灵的赐予，往往只能够专精于一个流派。但约翰·康斯坦丁摆出来的东西，饶是见多识广的萨姆只能够认出其中三分之一，这就囊括了至少十个巫术流派。 这种不惮使用多个流派巫术用品的行为，大多是初学者的误区，但也有相当少数的天赋者，他们能够追本溯源，无论那个流派的巫术，他们都能够将之发挥出十足的威力来。 所以，这个约翰·康斯坦丁是哪一种？ 很快，萨姆就意识到，是后一种。 约翰·康斯坦丁将其中一块镶嵌着宝石的手环取出，扣在自己的手腕上。他将那只手放在萨姆的面前，蓝色的眼眸紧盯手环上镶嵌着的那颗宝石，沉声开口：“物质与时间的黑暗之灵，请显汝影于吾之前……” 迪恩微微屏息，目光紧盯。 萨姆面无表情地坐在椅子上，他敏锐地感觉到了周围的元素开始聚集到他的周围，习惯构建起来的精神防护被轻轻触碰。 只不过，还不够。 等约翰·康斯坦丁念完咒语，手环上的宝石却没有丝毫的变化。 约翰·康斯坦丁愣了愣，这只手环能够侦测过去闪现过的力量。如果是蓝色，意味着这里有鬼魂作祟。如果是绿色，那则意味着恶魔。但这块宝石没有反应，这意味着这里没有超自然力量的介入。 默了默，约翰·康斯坦丁放下手环，又取出一面镜子，镜面对准了萨姆，又开始念诵咒语，这一次他从古英语换成了亚述语。 比起之前的轻轻碰触，这一次，萨姆感觉到了精神防护由摸变戳。 天赋者。 萨姆眼睫微垂，只可惜，遇到的是他。 萨姆从各个世界里摸爬滚打锤炼出来的精神世界，可不是那么容易攻破的。尤其约翰·康斯坦丁的检测与试探太小心了，他在避免伤害萨姆，这让他的检测更加困难。 这个真相，萨姆才不会告诉对面那个伤害了迪恩的巫师。 约翰·康斯坦丁将桌子上的黑魔法检测用品试了一个遍，各个流派的检测咒语轮班上，答案依旧是没有。 没有超自然力量的反应，萨姆·温彻斯特不曾受到超自然力量的侵害。 约翰·康斯坦丁将自己检测后的答案告诉给温彻斯特兄弟，迪恩顿时一脸看假巫师的眼光瞪向约翰·康斯坦丁，而萨姆则耸了耸肩，一脸“我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的模样，道：“都说了，我一点事情都没有。迪恩，别忘记你的承诺。” 迪恩：“……我知道。”他目光幽幽地看向约翰·康斯坦丁，慢慢地重复道：“我知道。” 之前说好的诊费，没有了！庸医！！ 约翰·康斯坦丁撇了撇嘴，他又不是真想要“诊费”。 迪恩送约翰·康斯坦丁和查斯·钱德勒下楼，虽然他们不巧正在调查同一个案子，但他们又不是搭档，不存在合作关系。 迪恩没让萨姆过来送人，在他看来，萨姆离里世界的人或物越远越好。 准备上车的时候，约翰·康斯坦丁忽然上前一步，抱住了迪恩。 迪恩眉尖一跳，然后就听到约翰·康斯坦丁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道：“我确实没能在你弟弟身上勘测出任何力量波动，但这种全然没有波动才是最大的问题。” 迪恩微握的拳头一僵。 “最后一个法器，我探测的是灵魂波动。” 迪恩：“！！！” “据我所知，有强大的法师能够隐匿包括灵魂波动在内的所有力量，无论是天使、恶魔、巫师还是异族，他们无法通过任何手段来追踪他。迪恩，你弟弟现在就是这样的状态。不过，唯一能够肯定的是，你弟弟是人类，货真价实。” 佯装不舍地拍了拍迪恩的后背，约翰·康斯坦丁后退一步，瞟了一眼站在旅馆窗口的萨姆，笑了一下，然后坐上了黄色出租车。查斯·钱德勒发动车子，他们直接离开了这里。 旅馆前的迪恩神情紧绷，榛绿色的眼眸有一瞬间格外锐利。片刻后，他若无其事地转过身。 他在旅馆办理了入住，就在萨姆隔壁的房间里。 萨姆：“……你可以跟我住在一起的，迪恩，我们很久没有住在一起了。” “萨米。”迪恩翻了个白眼，道：“你那是单人房。” 所以，是他睡地板还是萨姆睡地板。 萨姆：“……” *** 萨姆暂住在旅馆里的事情，迪恩并没有说什么，在他看来，等萨姆通过法学院的面试，他能够顺势回到校园宿舍里居住，听说斯坦福大学的宿舍条件很好。 约翰·康斯坦丁那边，他和查斯·钱德勒住进另外一家旅馆后，之前没能施展出来的法术又一次施展开来，但失败了。 约翰·康斯坦丁被循迹而来的守护咒语打了个正着，亏着他足够机警，保命手段层出不穷，这才没有在守护咒的反击下重伤。 他也不是没有收获，最起码他成功探出了杰西卡·穆尔身上守护咒的属性，除了禁止与守护以外，还能够反击。而反击而来的力量同他之前在科林伍德精神病院旧址发现的能量余烬很相似，都是没有属性的纯粹力量。 由此能够判断，放火烧掉精神病院里游荡鬼魂的人和赋予杰西卡·穆尔强大守护咒语的人，是同一个人。 虽然查出了这一点，但调查仍是陷入了僵局。 约翰·康斯坦丁和查斯·钱德勒将杰西卡·穆尔的日常生活调查了一个遍，连个嫌疑人都没能发现，似乎那个赋予了守护咒的人就是做好事不留名，也不试图搏美人欢心。 迪恩对约翰·康斯坦丁最后一点判断表示了鄙夷。虽然约翰·康斯坦丁没能在萨姆身上发现点什么，但迪恩自己心里门清儿，肯定有人动手脚了。 萨姆安静如鸡，认真贯彻自己失恋却不知的人设。 调查陷入了僵局，约翰·康斯坦丁又接到了电话，似乎是老朋友那边传来的求助信息，约翰·康斯坦丁和查斯·钱德勒只得放下手中这个似乎没了后续的案子，离开了帕罗奥多市。 迪恩要比他们早两天离开帕罗奥多市，用迪恩自己的话就是，他又来案子了。 萨姆做出一副深思熟虑后的模样，找到迪恩，表示自己想要回归猎魔事业，他可以跟迪恩照看彼此。 然后他就被迪恩拒绝了。 第25章 晋江独家 萨姆：“……” “老天, 萨姆，认真的？”迪恩惊讶的表情不似作伪，拒绝排斥的态度更是货真价实，“当初是你要脱离猎魔事业, 现在你都在准备法学院面试了, 竟然要抛下一切回归猎魔事业, 这可不是我认识的萨姆·温彻斯特！” “我只是……”萨姆慢慢地道, “我只是觉得，一家人就应该在一起。” 故意说出了迪恩曾经最无法拒绝的话，然而, 完全出乎萨姆意料的是, 迪恩竟然大笑起来。他用力地拍着萨姆的肩膀, 道：“萨米, 我就知道你是想家了, 所以才会这样。兄弟, 不论是不是猎人……”迪恩慢慢敛去脸上夸张的笑容, 慢慢地道：“人总会长大, 然后各自成家，没有一家人会永远地在一起。” 萨姆呆住了, 棕色的眼睛傻傻地看向迪恩, 仿佛第一次认识迪恩一般。 迪恩耸了耸肩, 道：“这是我的经验之谈, Sammy girl。说真的, 如果我早知道你这么期待我过来看你, 我一定抽空多过来看看你。” 说着，不待萨姆反应，迪恩上前一步, 用力地拥抱了萨姆一下。 萨姆的嘴唇动了动，好半晌只吐出一个单词来：“Jerk。” “Bitch。”迪恩毫不犹豫地回道。 不论萨姆心中如何纠结，他只能拿着迪恩留给他的护身符，看着impala一个漂亮的甩尾，将他抛在了后面。 萨姆默默地回到旅馆房间里，默默地坐在床上，默默地看着窗外，明灭的光影照在他的脸上，这令他的眸色越发晦暗起来。 片刻后，他猛地站起身，一把将茶几上放着装样子的书本拂到了地板上。噼里啪啦的声响里，是萨姆咬牙切齿的声音。 “该死！” *** 迪恩脚踩油门，逃似地驶离了帕罗奥多市。 蝴蝶效应的威力，他明白。 迪恩不是没有经历过去改变进而现实变更的事情，天使就拥有这样的力量，上辈子他还穿越过1973年，见到了还没有结婚的父亲和母亲。 他回到过去的经历编织在父母的过去里，成为父母曾经认识的人。那个经历很新奇，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与年轻的父母相见。那个经历同样很煎熬，因为即使他知道悲剧源自于何处，命运总能够得到祂想要的。 而现在，他只是没有来找萨姆一起猎魔，而是准备狩猎恶魔布雷迪。 结果，萨姆和杰西卡在那个夜晚被某个巫师暗算，失去了对彼此的爱情。约翰·康斯坦丁对萨姆的“诊断”，迪恩并不怀疑，他想了很多，最终将怀疑的目光落在了萨姆体内的恶魔之血上。 来自于黄眼恶魔亚兹拉尔的恶魔之血赋予了人类不同的力量，萨姆原本是预知，但在那个夜晚的蝴蝶效应下，被某巫师提前刺激了一下，指不定他的能力觉醒成了别的。 比如，绝对防御？ 亚兹拉尔是地狱王子，是统率一方的恶魔将军，他的恶魔之血等级肯定比其他的恶魔要高，衍生出什么能力都不稀奇。 ……别指望迪恩会因此感激那只恶魔！ 守在萨姆身边并不能够改变萨姆的现状，迪恩多留两天也只是想多看看萨姆，说不定以后就没机会了，但萨姆观念的转变却惊到了迪恩。 恨不能逃得远远的的萨姆竟然提出了想要回归猎魔事业，不得不说，这让迪恩吓了一跳。 要不是理智拉了迪恩一把，在萨姆认真的注视之下，迪恩指不定就答应了。 幸好他挺住了。 “呼……”迪恩握着方向盘，慢慢地吐出一口气，“别多想。等萨姆重新恋爱了，他就不会动这样的念头了。” “可惜了，杰西卡是个好姑娘。” *** 离开帕罗奥多市的当天，迪恩通过Harvelle Roadhouse转交出去的公路女鬼案子圆满结束了。 女鬼被顺利解决，整个过程非常戏剧化。接了案子的猎人在得知女鬼生前是因为丈夫出轨，一怒之下溺死一双儿女，在悔恨中选择跳河自杀后滞留人间，在公路旁游荡不去后，他将那个出轨背叛了女鬼的丈夫绑到了车子里，放在了车后座上。 等女鬼按照以往的杀戮模式，在黑暗的公路旁等车，上车，再勾引男司机的时候，从后车座上挣扎着坐起身体的丈夫狠狠地刺激到了她。 十个二十个负心汉也比不得真正辜负伤害她的那个男人，女鬼被刺激得不轻，而那个一直生活在愧疚中的丈夫也被吓得不轻。 就在丈夫即将死在变成了恶灵的妻子手中时，那猎人一脚油门，按照迪恩交待的攻略，一车扎进了那栋房子，他们曾经的家。 被溺死在浴缸里的两个孩子一左一右抓住了女鬼，带走了她。 这个晚上的经历极大刺激到了那个男人，虽然不至于精神失常，但未来的很多年里他将生活在更大的愧疚中。 迪恩眼睛一亮，这个猎人干得漂亮啊。 杀害了自己孩子和其他无辜者的白衣女鬼固然无法原谅，但她的丈夫作为导-火-索，理应受到惩罚。 从艾伦·哈维尔口中，迪恩得知了那个猎人的名字。 加思·菲茨杰拉德，这个名字让迪恩微微挑眉，脑海里顺势浮现了一个小个子的形象。 他知道他，一个热爱变装的优秀猎人。上辈子在鲍比死后，加思·菲茨杰拉德承担起了他的工作，给了迪恩不少帮助。 “加思，哈，我知道他，是个棒小伙。” “迪恩，你也是个棒小伙。”艾伦·哈维尔语带笑意，“你说话的语气像是老了二十岁。” “最多十岁。”迪恩扳了扳车里的中央后视镜，审视自己这张嫩、哦不，是年轻英俊的脸蛋，反驳道：“我这叫心态成熟。” 随意侃了两句后，电话那头的艾伦·哈维尔忽然压低了声音，道：“迪恩，你最近在搞什么鬼？你家老男人正在找你。” 迪恩忽然警觉起来，道：“艾伦，你没有告诉他吧？” “当然不，男孩。”艾伦·哈维尔毫不犹豫地道，“我答应过你。阿什那边我盯着，不会让他说漏嘴。” “谢谢，艾伦，你真好。”迪恩由衷赞美道，他真心喜欢艾伦，还有她的女儿乔。而远距离电话联系，避免与她们面对面的接触，在迪恩看来就是一种保护了。 “行了，拍马屁的小子，还是那句话，注意安全。” *** 白衣女鬼的案子了结，迪恩打开电脑，进入小说《邪恶力量》的主界面。 网页上，小说《邪恶力量》的章节目录一如他之前翻看过的，没有新的更新，他之前给作者发去的私信也不见回复。 难道已经有出版商跟查克·舒尔利商量好了出版的事宜，所以不便回他的信息吗？ 迪恩心头一紧，连忙谷歌一下那家上辈子出版《邪恶力量》不久后就破产了的出版社。 那家出版社的主页面上没有什么有用信息，迪恩摸了摸下颌，目光落在了出版社的电话上。 迪恩清了清嗓子，拿出其中一只手机拨打了那家出版社的电话，开口就道：“你好，詹姆·柯林斯，FBI，我想要询问一下，你们出版社今年书籍的出版情况……” 三分钟后，迪恩若有所思地挂掉电话，喃喃道：“没有《邪恶力量》吗。” 是现实与未来的改变导致先知无法继续观看未来？ 哇哦，这可……真不知道是不是个好消息了。 迪恩“啧”了一声，飞快地敲击键盘，又给查克·舒尔利发上一条讯息，给出的费用比上一次还多了十分之一，可谓是诚意满满。 在迪恩看来，只要《邪恶力量》这套小说不出版就谢天谢地了。 做完了这些事后，迪恩又一次踏上了旅程。 科罗拉多州，曼宁市，colt枪，他来了！ *** 迪恩磨刀霍霍地踏上了新的旅程，被留下的萨姆躺在旅馆的床上，面无表情。 什么叫做“计划比不上变化快”，这就是了。 被迪恩拒绝了的萨姆陷入了对人生的怀疑中。 他做梦也没有想过，迪恩会拒绝他的回归。 他将迪恩交待他戴好的护身符举在眼前，这个护身符是太阳的形状，正是他们在不久之后在鲍比的帮助下找到的能够防止恶魔附身的符文。 据迪恩所说，这是他从巫师朋友那里得到的。 约翰·康斯坦丁的脸在萨姆脑海中闪过。 上辈子他可不知道什么约翰·康斯坦丁的存在。 ……好吧，全世界几十亿人，他不可能认识所有的人，里世界的人没认全，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现在怎么办？ 真去参加法学院的面试，顺利取得全额奖学金，看着迪恩全国各处地猎魔，而他留在斯坦福大学当一个律师后备役？ 他竭尽全力回到过去，可不是要当普通律师的。 萨姆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一拳砸在床边。 既然现实已经改变，再用过去的眼光看着这一切就没有什么意义了。虽然迪恩目前拒绝了他的加入，但他可以跟迪恩多多联系，在恰当的时候对迪恩施以援手，然后顺理成章地回归。 指望着迪恩来找他，邀请他回归已经不可能了，他需要自己争取回家的机会。 “对了，查克·舒尔利！”萨姆忽然想起了那个全方位描述他和迪恩生活的那位先知，《邪恶力量》小说第一部 的出版时间正是今年的十二月份，现在小说应该连载了第一部的至少一半。 小说映照着的真实开始已经发生了连当事人自己都认不出的变化，当这改变的现实与先知的预知力量碰撞在一起…… 萨姆摸了摸下颌，翻出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 第26章 晋江独家 萨姆很快摸到了小说《邪恶力量》网上连载的主页面, 剧情进展到了血腥玛丽的开端，嗯，这个他有印象。 思忖片刻，萨姆直接在该网站注册了会员, 然后给笔名为卡文的查克·舒尔利发私信。大意是他觉得他的故事很有趣, 有意出版, 希望他能够联系自己。 做完了这些, 萨姆合上电脑。他看着散落了一地的法学资料，微微出神。 所以，下周一的面试, 他是全力以赴还是干脆不露面？ 这是个大问题。 *** 不同于分部机构遍布全世界的教廷那般有组织有纪律还在社会上拥有极高威望, 猎魔人的存在并不比黑暗里的怪物们光彩多少。他们的存在大多不会暴露在社会大众的面前, 有时候还会因为狩猎过程中的伤亡而遭到警方的通缉追捕。 而在美国里世界猎人的圈子里, 虽然没有首领这类存在, 但有一个猎人却是宛如蛛网一般遍布全美国猎人网络中结点一样的存在。 鲍比·辛格, 几乎所有混迹美国里世界的猎人都认识他。而在迪恩需要一些专业性的帮助时, 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人就是鲍比·辛格。 不仅是因为鲍比的博学与强大的人脉, 更是因为，在迪恩的心目中, 鲍比的地位与父亲无异。 南达科他州苏瀑市的某个小镇外坐落着这样一栋看上去简陋却能够在风雨中屹立多年的房子。房主人大概利用了现有场地开了一家废车回收厂, 虽然看上去没有多少生意, 一辆辆堆积在一起的废弃车辆只使得屋外的场地显得更加凌乱了。 迪恩不以为杵, 熟门熟路地将impala停在了屋外, 来之前他已经给鲍比打过电话了。感谢鲍比一直以来对他的偏爱, 即使记忆中上一次见面时，他亲眼见证了一场约翰与鲍比之间□□味十足的吵架，连枪都摔了, 但鲍比依旧愿意他过来向他求助。 迪恩摸了摸锁骨下方能够防止恶魔附身的纹身，想起上辈子鲍比被恶魔附身后受伤住院，下半身瘫痪的事情，下定决心要拉鲍比去纹个身。 “鲍比。”迪恩看向戴着一顶破旧得连上面字母都磨损不见的棒球帽的中年男人，榛绿色的眼眸弯起，他上前一步，给了鲍比一个大大的拥抱，忍不住道：“我好想你。” 毕竟，十年后，他和萨姆的身边早已没有了鲍比的陪伴与引导。 “嘿嘿嘿，你小子怎么回事。”鲍比·辛格被迪恩的感情外露吓了一跳，他跟温彻斯特家的小子关系一直很好，私心里将迪恩和萨姆更是看做了自己的孩子。但他们平时见面的时候，最多一个拥抱，再感性一点的话，就不适合他们这里刀口舔血的男人们了。 “就是有一段时间没见你了，心里突然多了些感触。”迪恩很快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勾着鲍比·辛格的肩膀走进屋中。 勾肩搭背之后正式进入猎魔人之间的礼仪。 一杯圣水下肚后，迪恩交待了来意。 “鲍比，我来这里是寻求帮助的。”嘴上说着寻求帮助，但迪恩脸上却露出了鲍比·辛格难以忽视的得意笑容来。 鲍比·辛格狐疑地看向迪恩，道：“迪恩，你小子在卖什么关子呢。” 迪恩嘿嘿一笑，将手伸进自己上衣夹克里，慢慢地道：“鲍比，你都没办法想象，我弄到了什么东西。” 鲍比·辛格嘴角微抽地看着迪恩将手收回来，转而将自己放在一旁的单肩包抓了过来，从里面翻出一堆手绘图，递给鲍比·辛格，道：“说之前，先将这些符文画好。” 鲍比·辛格翻了翻这叠东西，大致认出了其中一部分是针对恶魔的，但其余的符文就很陌生。 迪恩清了清嗓子，开始给鲍比·辛格解惑。 “这一部分的符文针对恶魔，这张避免追踪，这张避免窃听，这张禁止入内。”迪恩挑出差不多一半的纸张放在一边，他抖了抖另一沓纸张，“而这些符文是针对天使的。避免偷听的，避免追踪的，禁止进入的。还有这个……” 迪恩挑出其中一张，正面对向已经目瞪口呆的鲍比·辛格，道：“以鲜血绘制，可以强行驱逐天使。” “……老天啊。”鲍比·辛格好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不敢置信地看向迪恩，道：“你小子究竟在外头招惹到了什么啊。” 防备恶魔，他能够理解。但防备天使？ 虽然他不曾见过天使，也不知道天使到底存不存在，但这些防备手段一摆出来，他哪里会看不出迪恩对天使们的态度。 迪恩苦笑，道：“不是我招惹什么，而是某些东西从我出生开始就自以为是地规划了我的人生。” 虽然对迪恩搞出这么多东西而震惊不已，但出于对迪恩的信任，鲍比·辛格还是以最快的速度将这些符文画在了房子的各处，还一脸无奈地被迪恩拉去小镇的纹身馆里纹了一个能够防止恶魔附身的纹身。 做完了这些，再回到家里的迪恩才一脸献宝地将一直藏在衣服里的左轮手-枪掏出来，晃了晃，道：“嗒哒，看我弄到了什么！” 本来鲍比·辛格被迪恩这一上午折腾得都没有什么精神了，他看向这把瞧着去有些古旧的古董左轮手-枪，当他看到枪柄处的五芒星图案，还有枪身上的拉丁语non timebo mala，即“不惧邪恶”之时，鲍比·辛格脸色猛地一变，一把抢过迪恩手中这支左轮手-枪。 他不敢置信地左右翻看着，脱口道：“colt，那把colt！” “没错。”迪恩唇角一翘，露出一个略显矜持的笑容来，道：“就是那把colt。” colt枪是如今美国一大枪械牌子，但能够让猎魔人激动重视的唯有那把由塞缪尔·科特为狩猎恶魔而打造的神器。 这把colt据说什么都能够杀死，但迪恩很清楚，这只是据说，如路西法这样的存在就无法干掉。 “老天，我一直以为那只是一个传说。”鲍比·辛格抚摸着枪上的铭文，目光火热。有了这把枪，他们就能够杀死恶魔，而不仅仅是将那些恶魔打回地狱。 迪恩翘了翘唇角，离开帕罗奥多市后，他赶去了科罗拉多州的曼宁市，从猎魔人丹尼尔·埃尔金斯那里偷到了这把colt。这一次，他做得极为小心，完全避开了丹尼尔·埃尔金斯。临走的时候，他还故意弄乱了丹尼尔·埃尔金斯的安全屋。 等丹尼尔·埃尔金斯回家后，他发现了一片狼藉的安全屋还有失窃的colt枪，那老爷子可是气坏了。但愤怒之余，他也意识到了这里不再安全。 于是，第二天一早他就打包了行李，一把火烧掉了那座安全屋，离开了曼宁市。 迪恩隐在暗处，看着他离开。 按照原本的进程，丹尼尔·埃尔金斯会在八个月后在安全屋里被一伙吸血鬼杀死并抢走colt。现在被迪恩横插一手，希望他能够躲过八个月后的死劫吧。 “鲍比，我需要你保守这个秘密，不要让任何人知道这把枪的存在。”迪恩语气郑重，“这会是我们对付恶魔的秘密武器。” “约翰也不知道？”鲍比·辛格一挑眉，看向迪恩。 “老爸他也不知道。”迪恩语气平淡，“我单飞了，鲍比。” “我希望你能够明白自己在做什么。”鲍比·辛格眉头紧皱，“有这把枪，意味着你能够杀死恶魔，同时，你也会被恶魔针对，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我非常乐意做恶魔的眼中钉。”迪恩毫不犹豫地道。 鲍比·辛格盯着迪恩，好半晌，他咬了咬牙，这小子就是知道他不会真正拒绝他，所以才在他面前这么有恃无恐。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道：“说吧，你特意带colt过来是为什么，总不会是故意在我面前显摆吧。” “当然不是。”迪恩扭开colt的弹巢，取出其中一颗刻有铭文的子弹，而后一脸期待地看向鲍比·辛格，道：“colt现在只剩下五颗子弹，鲍比，我需要你来制作更多的子弹。” 鲍比·辛格：“……”这混小子真看得起他啊。 迪恩对鲍比·辛格信心满满：“如果这世上还能够有人复刻塞缪尔·科特的子弹，那个人肯定就是你了，鲍比。” 上辈子为证，就是鲍比再造了colt的子弹，效果一级棒。 鲍比·辛格：“……你小子可真是……好吧，我试试。” 迪恩将colt的弹巢扭回原位，将整只枪放在鲍比·辛格的手上，道：“交给你了，鲍比。” 鲍比·辛格默默低头，看着这把传奇手-枪，这沉甸甸的信任啊。 不过，这确实是一个挑战，而他喜欢的挑战。 *** colt有限子弹的问题算是转交出去了，迪恩在鲍比·辛格这里住了一天里，再一次出发了。 这一回，迪恩要来一把大的！ 南达科他州苏瀑支线机场前，拎着一只单肩包的迪恩不断深呼吸。他的脸色隐隐发白，榛绿色的眼眸在看向眼前银灰色为主体的建筑物时，眼中闪烁着的竟是恐惧与不情愿。 可以说，即使在面对世人难以想象的凶鬼恶灵之时，迪恩也不曾露出这样的表情来。 迪恩深呼吸，再呼吸，再再呼吸。 十分钟后，他的脸上露出毅然决然的表情来。他抓紧手中的单肩包，低着头，几乎是咬着牙关冲进了眼前的航站楼中。 这将是一场艰苦卓绝的战斗。 这也将是他一个人的战斗。 怀着上战场的悲壮心情，迪恩坐上了这架航班。 第27章 晋江独家 与此同时, 帕罗奥多市，收到了斯坦福大学法学院录取通知书的萨姆神情恹恹地将那封同时带来全额奖学金的录取通知书扔到一边。 那个周一，萨姆到底去了法学院的面试，成功从面试官那里得到了全额奖学金。这本是一件值得庆祝的大喜事, 如果萨姆真的一心求学, 准备当一个受人敬仰的律师的话。 萨姆的骄傲不容许他掉链子, 即使这封录取通知书已经不是他想要的东西。 目光放空了片刻, 萨姆坐直身体，将茶几上的笔记本电脑拽过来，放在膝盖上。 他的手指娴熟地敲打着键盘, 飞快地输入着什么, 不多时, 一个窗口弹出, 正是缩小的美国地图。 地图中西部的南达科他州陡然放大至整个窗口, 紧接着是苏瀑市, 一个红点戳在苏瀑市中央。 萨姆眉尖一挑, 恍然道：“鲍比吗……等等。” 鼠标移到了红点的部位, 上面显示着的时间是三个小时前。 萨姆弄出来的这个程序就是为了追踪迪恩只对家人和信任朋友开放的手机信号，插着那张卡的手机是迪恩从来不会关机的, 用来追踪迪恩的所在正好。 但现在程序显示, 已经有三个小时没有捕捉到迪恩的手机信号了, 在萨姆看来, 这就有些严重了。 虽然在一些闹鬼地点, 磁场混乱, 会出现手机没有信号的情况，萨姆早有心理准备，但迪恩手机信号最后出现的地方可是苏瀑市, 那里可是鲍比的地界。 萨姆嘴唇紧抿，开启了精准定位，然后发现迪恩手机信号最后出现的地方是…… “苏瀑支线机场？认真的？”萨姆有些惊讶地瞪大眼睛，正如曾经的萨姆害怕小丑，迪恩对飞机从来敬而远之。在他上辈子的记忆里，迪恩唯一一次坐上飞机，还是为了干掉那个专门令飞机失事的恶魔，而迪恩坐飞机时的表情，萨姆一辈子也没有办法忘掉，咳。 所以，只是去机场办事，还是……坐飞机？ 能够让迪恩咬牙坐上飞机的事情，绝不会是小事。 萨姆的手指轻轻地在茶几上扣了扣，下定了决心。他飞快地敲击着键盘，将会经停在苏瀑支线机场的几家航空公司内部系统黑了个遍，对照着迪恩那几张假信用卡的消费记录，终于在两个小时后找到了迪恩的假名。 “上帝啊。”萨姆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屏幕上显示着的航班信息，“美国南达科他州苏瀑市到……苏格兰维克市？跨国航班？！” 一两个小时的飞行就足以要了迪恩半条命，而从美国到苏格兰，这其中可横亘着十五个小时的航程呢。 那么，问题来了，以着迪恩对飞机的排斥，究竟是多重要的事情才会让他大老远飞到国外去？ 萨姆慢慢地靠在沙发上，棕色的眼眸静静地看着天花板，眼中渐渐浮起了狠色。 他走过那么多世界，好不容易积攒够了逆转时间的积分，可不是用来过普通律师生活的。 他若是想要普通生活，在随便哪个世界上的时候，他完全可以不必赶场似的离开，而是在那个世界停留十年二十年。 他为什么要这么多顾虑？不就是这一次迪恩没有主动邀请他回归猎魔事业吗，不就是迪恩拒绝了他的同行吗。 “他需要我。”萨姆喃喃自语，“迪恩说过的，他一个人做不来，他需要我。” 迪恩要面对的凶鬼恶灵那么多，他需要有人照看他的后背。对，没有，迪恩需要他。 十一个小时后，迪恩手机的信号被重新捕捉，在苏格兰。 迪恩在苏格兰的维克市停留了一个晚上的时间，经过萨姆的精确定位，他差不多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待在当地的一家墓园中。 猎魔人会出现在墓园里，除了悼念自己的亲友以外，就只有挖尸烧尸了。 当然，目前这只是萨姆的猜测。若迪恩真的是为某人的遗骨而去，只能说，这一次的事件非同小可，让迪恩宁愿苦挨十五个小时也要去取得那些遗骨。 萨姆毫无睡意，几乎盯了电脑屏幕一晚上。 等迪恩的手机信号消失再出现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的上午，迪恩的手机信号出现在苏瀑市。 显然，迪恩的长途飞行已经结束，他回到了impala的身边。 萨姆盯了一会儿信号的移动，然后阖上了笔记本电脑。 静坐了一会儿，萨姆忽然想到了什么。他猛地站起身，在房间里疾走两步，神情又是懊恼又是欣喜，喃喃道：“是了，我之前怎么没有想到。上帝啊，萨姆你的脑袋是成了浆糊吗，明明有那么好的理由！” “不过，我需要一个契机。是的，一个契机。” 萨姆看向窗外，下定了决心。 *** 是夜。 明亮的月光下，一簇簇欧蓍草在路边肆意生长，两条笔直相交的道路在前方构成了完美的十字形。 迪恩将impala停靠在一旁，自己一手抓着一只铁盒子，一手提着一只铁锹，走到了这个十字路口的正中央位置。他打开铁盒子，只见铁盒子中装着一根泛黄的骨头，一只装着黑色土壤的瓶子，还有迪恩的一张照片。 这是源自于南方巫毒教的一种召唤仪式，以黑猫骨头、墓地土还有召唤者的一张照片，埋在十字路口的最中心位置，恶魔便会为你而现身。 哦，对了，还有这一簇簇在路边生长着的黄色小花。欧蓍草能够在这个召唤仪式中增幅召唤者的声音，能够让地狱里的恶魔们听到召唤者的声音，进而增加召唤的成功率。 传说美国著名的吉他手罗伯特·约翰逊就是以这种方法召唤了恶魔，向恶魔交易了他无与伦比的音乐才华，让他得以在音乐上大放异彩。可也正是因为与恶魔的交易，他在二十七岁便迎来了死亡。 迪恩合上铁盒子，开始用铁锹来挖坑。 在他觉得深度差不多的时候，他将那只装着他照片的铁盒子放在坑里，将其掩埋。 做完了这一切后，迪恩转过身，却见身后不远处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身穿黑色长裙的美丽女人。 见迪恩转身看来，黑裙女人露出一个优雅的笑容来，道：“晚上好，帅哥，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呢？” 这不是迪恩第一次召唤恶魔，说实话，他上辈子第一次召唤十字路口恶魔的时候还真有些慌乱。可次数一多，迪恩就淡定下来，反而不觉得这算是什么大事了。 于是，迪恩对黑裙女人露出一个异常美人的微笑，榛绿色的眼眸几乎可以说得上是熠熠生辉，道：“很多，美人。” 迪恩的态度反而让黑裙女人愣了愣，她知道迪恩·温彻斯特是谁，也隐约知道地狱对温彻斯特一家的关注。她虽然不觉得区区猎魔人能够对他们这些永生不死的存在造成什么伤害，但上头恶魔的态度总能够影响他们的工作态度。 在意识到迪恩召唤了十字路口恶魔的时候，负责管辖这一片区域的恶魔几乎是欣然回应了召唤，忙不迭地占据了这个地域中她早早打下了恶魔烙印的皮囊，现身在迪恩·温彻斯特面前。 她以为迪恩会强作镇定却隐隐畏惧——这几乎是每一个召唤了恶魔的人类都会出现的情绪，即使是猎魔人也不例外。 可现在？ 迪恩的态度和全无畏惧的眼神难得让这个十字路口恶魔噎了一下，但她很快就收拾了心情，踩着优雅的步伐走向迪恩，缓声道：“看来你已经意识到我是谁了呢。” 说着，黑裙女人的眼眸倏然变成了暗红色。 然而，就算黑裙女人露出了十字路口恶魔特有的暗红眼瞳，迪恩的表情依旧不见变化，恶魔根本感应不出他情绪的变化——没有恐惧，没有不安，甚至没有激动。 那一刻，饶是恶魔都有些发懵了。 “我当然知道你是谁，达令。”迪恩语气轻佻，“我召唤了你，不是吗。” 红眼恶魔：“……” 总觉得哪里不对。 “那……还是那句话。”黑裙美人恢复了人类皮囊原本的瞳色，用着这张娇弱美人的脸看向迪恩，“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呢。” “很多啊。”迪恩唇角含笑，“比如，将你的头儿叫出来跟我谈一笔生意？” “什么意思。”黑裙女人微微眯起眼睛，语气不带愤怒却充满了某种压迫感，“现在应你的召唤而来的十字路口恶魔是我，不是其他的谁。” “无意冒犯。”迪恩眨了眨眼睛，道：“只是，我想要谈的交易，不是你这样的小恶魔能够处理的。” “迪恩·温彻斯特。”黑裙女人被迪恩如此轻视，心中不禁涌出了怒火，她的双眸变成暗红，十字路口周围的一切开始飒飒作响，迪恩的头发也被这股力量吹得向后飞去。 “你怎么敢、轻视一个恶魔！” “嘿嘿嘿。”迪恩抬手压住自己乱飞的头发，幸好他头发很短，这才没有在这狂风中太过乱了发型，“我要谈的交易真不是你能够处理的，我需要你的头儿，他叫克劳利是吗？” 周围肆虐的狂风猛地一滞，眼眸暗红的恶魔直直地瞪着迪恩，他知道克劳利？！ 克劳利是十字路口恶魔的王，虽然在其他地狱恶魔看来，克劳利只是一个幸运的妖精，靠着巴结莉莉丝才坐上了十字路口恶魔之王的位置，但对于他们这群在克劳利手底下干活的红眼恶魔而言，能够成为莉莉丝最青睐的红眼恶魔，这可不是吹出来的本事。 买卖灵魂的生意在克劳利接手之后，确实日渐壮大起来，连带着他们这群红眼恶魔也跟着受益，得到了大恶魔们的庇护。 黑裙女人在心中权衡利弊，她哼了一声，转身，直接消失在迪恩的眼前。 迪恩见状，还不忘喊了一嗓子。 “麻烦快一点，我不想一个人在荒郊野外等太长时间。” 黑裙女人：“闭嘴！” 第28章 晋江独家 一般而言, 恶魔不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宠物，即使受限于召唤仪式中缔结的短暂契约，他们也不会事事顺从于召唤者的命令，反而会瞅准机会狠狠地咬召唤者一口。 但这一次不同。 克劳利这个名字不是随随便便哪个人类就能够知晓的, 正如温彻斯特一家追寻那个杀死了玛丽·温彻斯特的恶魔二十二年, 但在其他恶魔透露出黄眼恶魔的真名之前, 温彻斯特一家根本不知道那个黄眼恶魔是亚兹拉尔, 一个在不少宗教传说中留下名字的恶魔。 出于谨慎，黑裙女人闪身避开了迪恩后，一个电话打到了克劳利那里。 恶魔归属于地狱, 但不喜欢地狱环境的恶魔并不在少数, 克劳利是其中之一。 于是, 那位十字路口恶魔之王打着到人类世界开拓业务的旗号, 在美国设立了一个据点, 一边享受着人间的纸醉金迷, 一边大力推行着灵魂交易, 顺便给自己积累了难以想象的财富。 接到下属电话后, 克劳利的眉头一挑，忽然来了兴趣。 他知道温彻斯特的人是被黄眼恶魔亚兹拉尔“青睐”着的人类, 也知道亚兹拉尔在进行着某种计划。克劳利能够隐约感知到暴风雨的即将到来, 却不知具体是什么, 应该如何应对。 以着克劳利的身份, 他完全可以不理会迪恩的要求。但兴趣来了, 恶魔不介意跑这一趟。 于是, 在迪恩靠在impala上打了两个哈欠之后，克劳利出现了。 一如记忆里那个圆脸胖子的模样。 “我听说，你想要跟我谈一笔交易？”克劳利打量着迪恩, 操着浓重的苏格兰口音说道。 迪恩直直地看向克劳利，不由得在心中道：“死胖子。” 不提实力，若论起地狱恶魔中哪个最有心机最有手段，当属眼前这个圆脸胖子克劳利。 他能够在变故之前就权衡利弊，精准站队并在事后得到其他恶魔难以企及的好处。要知道，不是谁都能够在眼见着路西法崛起的时候却站在了萨姆和迪恩的队伍中，在他们成功解决天启后顺势攫取地狱之王位置的。 这可是一个最会钻契约空子的恶魔。 迪恩打起精神，他勾了勾唇角，打了个招呼：“呦，晚上好。” 克劳利审视着迪恩，片刻后，他微微点头，道：“你的确有我亲自出马订立契约的资格。” “我的荣幸？”迪恩不怎么走心地道，他走向克劳利，道：“我在跟恶魔订立合约的时候，不希望有其他恶魔围观。最基本的场所安全，应该有保障吧。” 克劳利：“……当然。”倏然变回暗红色眼眸的恶魔高抬着下颌，就像是一个遵循着古老法则的绅士，彬彬有礼却透着不容人质疑的强硬，“在我商讨契约细则的时候，不论是谁，都不能窥视介入。” “哇哦。”迪恩敷衍地感叹了一下，道：“我想想我都需要什么，哦，对了，我需要红眼恶魔们协助我杀死黄眼恶魔亚兹拉尔，我需要你有一天允许并释放一个陷入地狱之中的人类灵魂，哦，还有，再来一只地狱犬。我从前一直想要养一只狗狗，但猎人的生活让我无暇照顾宠物，食谱和生活习惯跟普通狗狗不同的地狱犬或许是个好选择……” “等等。”按照十字路口恶魔订立契约的流程，他们站在充满了欲-望的人类面前时，往往不用他们开口便能够指出他/她想要的东西。但这一次不同，克劳利隐约能够猜到迪恩的想法，知道他跟亚兹拉尔有仇，想要谋求助力，但这个迪恩·温彻斯特也太不客气了吧。 杀死黄眼恶魔亚兹拉尔？释放一个身在地狱的灵魂？再养一头地狱犬？ 他怎么不上天去！ 养地狱犬的特权属于恶魔，属于他这个十字路口恶魔之王！ 克劳利哼笑起来，睨向迪恩的目光充满了不屑与鄙夷，道：“你的灵魂可不值这些，我最多可以给你一点有关亚兹拉尔的情报。” “灵魂？”迪恩故作懵懂地眨了眨榛绿色的眼睛，眼神里充满了无辜的神采，“我什么时候说交易物是我的灵魂了？” 克劳利的脸沉了下来。 迪恩耸了耸肩，道：“相信我，克劳利。”迪恩口齿清晰地叫出了这个恶魔名字，“我的交易物，在你看来，可能比我的灵魂还要价值非凡。” 克劳利皱了皱眉，这个温彻斯特在卖什么关子。 虽然觉得迪恩在故弄玄虚，但克劳利还是感觉到了久违的不安感。他的嘴唇抿了一下，异常冰冷的目光犹如刀子一般狠狠地扎向迪恩充满了欠揍气息的脸，沉声道：“什么东西。” “一副骸骨。”迪恩微笑，道：“来自于费格斯·罗利克·麦克劳德。” 克劳利的脸色倏然一变，这个名字是他生前的名字！ 电光火石之间，克劳利顿时意识到了迪恩的意图，脱口道：“不可能，那就是一个愚蠢的传说。” “你真的是这样觉得的吗？”迪恩挑了挑眉，眸底的笑意越发深刻，“当然不，克劳利，你知道的，你的内心深处已经意识到了这个传说的可能性。” “你们是由人类灵魂转化成的恶魔，就跟滞留在人间的鬼魂一样，留下来的东西越多，无形中受到的制约越大。怎么样，克劳利。”迪恩对克劳利露出了一个比恶魔更加恶魔的笑容来，“要赌一下吗？” 克劳利咬牙切齿地瞪向迪恩，他在瞬息间出现在迪恩的面前，伸手向迪恩的脖子抓来：“迪恩·温彻斯特，我能杀了你，现在！” 然而，就在克劳利的手指即将触及到迪恩的脖子时，一股斥力凭空而生，直接将克劳利击飞了出去。 迪恩满脸无辜地看着倒飞出去直接状进了十字路口一侧废弃木屋里的克劳利，道：“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不做任何措施就来见你？”有着榛绿色眼眸的漂亮青年歪了歪头，“还有，你觉得要是我没能回去，你的骨头会落的一个怎样的下场？” 迪恩的语气是自信而轻松的，甚至带着一点调侃的意味。但在没有恶魔注意到的地方，他却微微松了口气，慢慢松开了口袋里已经断成了两截的秘银护符。 约翰·康斯坦丁是个奸商，但迪恩承认，那个英国佬有着让他眼馋的收藏，怼起恶魔来简直是如虎添翼。 比如这个秘银护符，只可惜是一次性的。 “迪恩·温彻斯特！” 从木屋废墟中爬起来的克劳利双眸猩红，恶魔狰狞的真容在这一刻显露出来，异常丑陋，已然超出了人类的想象。但迪恩望过去的目光却异常平静，并不为克劳利此时的丑陋狰狞而有丝毫恐惧嫌恶。 如果有人像是他一样，在地狱里煎熬了三十年，每天都有不同的恶魔过来找他，用各种方法来折磨他……啧啧啧，那一张张丑脸“争奇斗艳”，看久了，迪恩连恶心反胃的本能都摒弃了。 因为恶心不过来了？ “克劳利。”迪恩故意模仿克劳利的苏格兰口音，然后清了清嗓子，道：“想好了吗？我就这么一点点要求，换你的命啊。” 克劳利深呼吸，再呼吸，他脸上狰狞的真容渐渐收敛，变回了之前那个虽然称不上英俊但算得上五官端正的圆脸绅士。 “你根本不知道亚兹拉尔的身份和势力！”克劳利咬牙切齿，“他是地狱三王之一，他的强大与势力是你所难以想象的。” 迪恩：“？？？” 地狱三王之一？什么时候地狱有三王了？ “我以为地狱之王是路西法。” “地狱之王当然是路西法。”克劳利耐着性子道，“但黄眼恶魔，他们是莉莉丝之后的第一代恶魔，是路西法陛下亲手转化的恶魔。他们是地狱的王子，是带领恶魔大军的将军。在路西法陛下被封印之后，三位黄眼恶魔分治地狱，亚兹拉尔便是其中之一。” 让克劳利跟亚兹拉尔对着干，在亚兹拉尔那一脉的势力看来就是造反。即使是最古恶魔莉莉丝，她未必会愿意为了克劳利与亚兹拉尔翻脸。 克劳利自认很重要，但绝对没有重要到那个份上。 迪恩：“……”上一世他们恨极了亚兹拉尔，有机会就用colt枪崩了那个畜生。虽然明白亚兹拉尔手底下有不小的势力，但迪恩完全没有想到黄眼恶魔还有着这样一层身份。 所以，既然地狱有三王存在，虽然其中一个王已经死了。但是，克劳利是怎样在地狱尚有两王的情况下当上地狱之王的？ 虽然有点疑惑克劳利上一世的上位手段，但面对克劳利此时陈述的情况，迪恩一脸淡定，道：“这是你的问题，不是我的。” 克劳利：“……” 谁来打死这个迪恩·温彻斯特！ 迪恩一根一根竖起手指：“干掉亚兹拉尔、让我释放一个身在地狱的灵魂，送我一只地狱乖狗狗。这三个条件，一个都不能少。” “你——” “克劳利。”迪恩加重语气，截口道：“我知道亚兹拉尔在计划什么，他计划成功的那一天，你绝、对、也不想看到。” 克劳利冷哼一声。 迪恩倾身过去，明明没有必要，但他还是压低了声音，道：“去查，克劳利，去看看亚兹拉尔究竟想要干什么。相信我，即使没有这个交易，你也会选择跟我这样的人合作的。克劳利，你是一个聪明……恶魔。” 克劳利目光微动，迪恩·温彻斯特究竟知道了什么，他为什么这么笃定他会站进猎魔人的阵营里？ 调查，他必然是会调查的。 不过眼下，他得拿回自己的骸骨。 正如迪恩·温彻斯特所说，他已经相信了那个传说。 该死！ 究竟是谁泄露了他人类时的真名，让迪恩·温彻斯特搞到了他的骸骨！ 虽然气闷，但除了迪恩·温彻斯特提出的第一个交换条件让他有点犯难以外，剩下的两个条件，只要那个人类灵魂不是某个难缠大恶魔的私藏，每日经手大笔灵魂交易买卖的十字路口恶魔之王完全能够轻松偷渡一个灵魂。还有地狱犬，那可是十字路口恶魔的标配，克劳利自己就养着不少地狱乖狗狗。 思及此，克劳利手一抖，泛黄的羊皮纸在他的手上滚出了触目惊心的五十英尺长，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拉丁语。克劳利满意地看到之前在他面前占据上风的迪恩此刻眼中流露出来的呆滞，哼了一声，假惺惺地道：“我刚拟好的合同，你想要浏览一遍吗？” 第29章 晋江独家 克劳利心中冷笑。别以为他看不出来, 这个迪恩·温彻斯特绝对是人类中看了书就头疼的那类人。 迪恩咽了咽口水，毫不示弱地道：“当然要看，我还要仔细地看。而且，这个合同还得附加一些条款来保证甲乙双方的权益不受其他力量的破坏, 不是吗？” 克劳利抬起不知何时握在他手中的钢笔, 道：“那还在等什么？” 迪恩撸起了袖子, 捡起了羊皮纸的另一端。 克劳利经手的合同, 必须仔细检查。迪恩可是知道这恶魔有多狡猾，上一世就利用合同的漏洞欺骗了鲍比。说起来，迪恩能够知道克劳利生前的人类姓名和遗骨所在, 这得归功于上一世的鲍比的机智和克劳利的无耻狡猾。 如果不是克劳利钻合同空子, 不肯解除他们之间的契约, 想着得到鲍比的灵魂, 鲍比也不会下力气调查克劳利的弱点, 最终牵出了克劳利的生前种种, 用他的遗骨逼着他解除了契约。 这就是报应啊。 迪恩深呼吸, 然后一头扎进了合同的海洋中。 *** 第二日, 天已经大亮，约莫到了正午的时候, 迪恩依旧窝在驾驶座上呼呼大睡, 嘴角似乎都流出了可疑的晶莹液体。 就在这时, 急促的手机铃声响起, 这让迪恩一个激灵, 一下子从座椅上弹了起来, 手舞足蹈，嘴里胡乱地喊道：“芝士培根火鸡汉堡！” 嚎完这一嗓子，睁开眼睛的迪恩呆了片刻, 然后猛地坐直了身体，将不断响着的手机抓过来。但刚刚醒来手脚有些酸软，那只手机就像是烫手似的，迪恩抓了两次才将它稳稳地抓在手中。 这不能怪迪恩，要知道，他昨晚、哦不，今天早上八点才开始睡的觉，之前耗费的巨大精力根本不是这几个小时能够缓过来的，要不是这个电话，迪恩得一直睡到半夜。 太累了，跟克劳利一起抠合同细节实在是太耗费精力了。 迪恩发誓，他上学那会儿都没有这么全身心地投入，以至于等合同告一段落后，他整个人就像是被掏空了一样。明明肚子饿得咕咕叫，好像能够吞下一头牛，但他却懒得动弹，只在驾驶座上一窝就开始睡觉，连家汽车旅馆都懒得找。 商讨合同细节的过程是艰辛的，但出来的结果，迪恩还算是满意。 他所要求的那三个条约，总归是都通过了，虽然多了一些限制这三个条约的细则，但也极大地规范了克劳利的立场，本次签约的保密性以及迪恩其他不知情亲友的安全。 最让迪恩骄傲的是，克劳利在合同里用语言挖的坑，他全都找出来并让克劳利给填上了。 感谢老爸在他的拉丁语学习上的高压态度，迪恩学英语的时候都没有那么用心过。 迪恩抬手抹了一把脸，又按了按干瘪的胃袋，按下了手机的通话键。 等打完这个电话，他就去附近的镇上吃点东西，犒劳一下自己，然后再找一个汽车旅馆，洗个澡，舒舒服服地睡一觉。 “鲍比。”迪恩张嘴，刚想打个招呼，手机那头的鲍比·辛格已经急急地道：“迪恩，萨姆出事了。” 这一下，迪恩什么睡意都没有了。他的神情变得紧绷，尤带着血丝的眼眸充斥着冷意，道：“发生什么事了！” *** 鲍比·辛格觉得，温彻斯特家的那两个小子，绝对是生来克他的。 首先是迪恩。 迪恩带来了传说中的colt枪，哈，那可是猎魔人的终极梦想，但他一并带来的消息却让鲍比·辛格有些不安——防备恶魔，忌惮天使，他仿佛看到了迪恩在两边势力中间走钢丝。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担心之余，鲍比·辛格只能够潜心研究colt枪配套子弹的复刻，争取量产子弹，给迪恩多争取几分保命的底气。 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但研究了一段时间的鲍比·辛格还真找到了一点关窍，总算看到一点胜利的曙光。 还没等鲍比·辛格高兴一下，作为美国猎人界中央接线员的他接到了来自于一个有关于萨姆·温彻斯特的电话。 鲍比·辛格是惊讶的。 萨姆·温彻斯特，一个已经脱离了里世界的前猎魔人，斯坦福大学的高材生，迪恩口中未来的大律师，他的麻烦怎么可能会捅到他这边？要知道，鲍比·辛格每日的一项重要工作就是给其他偷用FBI身份的猎人打掩护，但萨姆，他已经不是猎人了。 这一问，鲍比·辛格惊愕地发现，萨姆竟然牵扯进了洛杉矶一宗连环杀人案中，萨姆现在成了警方的扣押对象。即使经过调查他与这个案子本身没有关系，他也可能会因为伪造FBI证件、冒充FBI探员而被起诉。 伪造FBI证件、冒充FBI探员？ 这操作听上去怎么那么耳熟。 萨姆不是已经脱离了里世界，不再猎魔了呢。 鲍比·辛格可不相信萨姆会无缘无故地冒充FBI。 他在网上一查然后发现，从十二月初开始，整整一个星期的时间里，洛杉矶的各大纸媒一直被同一个消息所霸屏。即使题目并不相同，但中心思想就是一句话——“这一定是道林·格雷的诅咒”。 道林·格雷是谁？ 道林·格雷是英国小说家奥斯卡·王尔德一部名为《道林·格雷的画像》的小说的主人公，是一名拥有惊人美丽的伦敦贵族少年。画家贝泽尔·霍尔沃德惊艳于道林·格雷的美，全身心投入地为他创作了一幅画像，即使道林·格雷本人也为之所惊叹。 人总有衰老的一天，但画像不会，画像永恒记录了属于道林·格雷的美丽。在画家的好友亨利勋爵的蛊惑之下，道林·格雷向那幅画像许下了心愿，希望自己能够永葆青春，时间流逝的苍老则由蛰伏画像来承担。为此，他不惜献出自己的灵魂。 冥冥中，魔鬼似乎应下了道林·格雷的愿望。 道林·格雷身上的时间真的停止了。 在所有人都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日渐衰老的时候，唯有道林·格雷青春依旧，可曾经美丽而善良的少年却日渐放纵堕落起来。 他的外表定格在最美丽纯善的时刻，但画像上却真实反映出他灵魂的日渐丑陋。这幅画像正如跗骨之蛆一般，一直一直提醒着道林·格雷自己究竟是有多卑劣无耻。 终于有一天，承受不住这精神压力的道林·格雷拔刀刺向画像，但转眼间，那把刀却刺入了道林·格雷自己的胸口。他倒地死亡，恢复了他那个年纪本该有的枯槁，而画像则恢复了原本的美丽。 这部小说非常有名，被各国电影人多次翻拍。而最近六个月内好莱坞的大事件中，就有一项是《道林·格雷的画像》的立项拍摄。 这是一个投资高达七个亿美元的大项目，背靠的还是美国十大财团之一的罗德里克财团，编剧兼制片人李斯特·罗德里克是罗德里克家族的大少爷，这部电影的投资和立项就是他一力促成。 无论是希望能够跟罗德里克家族这样的庞然大物攀上交情还是想要在这个大制作的电影中发光发彩，注定好莱坞无数明星会为此而疯狂。 尤其在扮演道林·格雷的演员上，李斯特·罗德里克力排众议，无论是有一定名气的好莱坞明星还是刚从还没从戏剧学院里毕业的学生，亦或是一点演戏基础都没有的纯新人，只要长得足够好看，都可以参加主角试镜。 是的，长相好看是《道林·格雷的画像》剧组海选试镜前直接放出的一条最基础原则。没有这一项基础原则，其他诸如人气、演技，全都免谈。 电影立项，场地租赁完毕后，哪怕不开拍，剧组每天都在烧钱，奈何李斯特·罗德里克就是有这个底气来任性，一点也不差钱。 不少小报暗搓搓地表示，这不是在给《道林·格雷的画像》选男主角，而是在选李斯特·罗德里克心目中的阿多尼斯。 不管外界众说纷纭，李斯特·罗德里克在主演道林·格雷上就是不松口，不管是好莱坞小有名气的年轻演员，还是其他自恃美貌的美少年，一个个都败倒在了李斯特·罗德里克的毒舌之下。 当然，基本的礼貌李斯特·罗德里克还是有的，诸如丑陋的字眼，他半个没提。但从他嫌这个眼睛小了，鼻子塌了，嘴巴大了什么什么的，相信被面试的倒霉蛋儿可能更希望只得到一个“丑”吧。 这样的消息一传出去，媒体小报又大开脑洞，觉得这是剧组在故弄玄虚，肯定已经找好了男主角，前面这些被面试淘汰的人都是他的踏脚石云云的。 但事实上，李斯特·罗德里克始终没能找到他心目中的阿多尼斯，他的道林·格雷，剧组也眼巴巴地等着男主角，一直没能开拍，剧组也着急啊。 时间进入十二月的时候，李斯特·罗德里克终于松口了，但他并不是终于选择了哪个久负盛名的美少年当主角，而是宣布了一个道林·格雷的培训计划，即筛选容貌勉强能打个及格分的美少年，将他们投入培训之中，每天有专人为他们保养打理，以求在选择最终人选的时候，他们的美貌值都能够上去一点。 不管怎么说，李斯特·罗德里克不情不愿地点头选了十个美少年进行培训，也算是剧组的一大进步，最起码最终那位男主演就在这十人之中了。 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封闭集训五日不到，作为本次集训的场地，李斯特·罗德里克名下那栋位于洛杉矶市郊外的庄园里就发生了命案。 第30章 晋江独家 第一位受害人正是这一次入选了培训的十位美少年之一, 他身上的皮被生生地扒了下来，鲜血淋漓，吓得发现尸体的工作人员失声尖叫。 虽然明白发生命案对剧组会有负面影响，但命案不是随随便便能够用权势与金钱压下去的, 尤其在命案爆出来的时候, 媒体如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一样, 聚集到了庄园铁艺门前。 警方很快派人封锁了现场, 尸体也运回了警局进行尸检。 死了一位候选人，剧组虽然不可避免地受到了些影响，但不足以让剧组停止工作。 然而三天后, 第二场命案发生了。 同样发生在剧组培训男主角的庄园中, 同样是这一次入选了男主角培训的美少年之一, 但这一次, 第二位受害人却是双眼被剜出, 失血过多而死。 而在这时, 有消息灵通的媒体从警局那里偷到了消息, 说是第一位受害人极有可能不是他杀, 而是自杀。根据尸检，无论是剥皮工具上留下的指纹还是身体上留下刀口的角度, 都是受害人自己完成的。 这不是他杀, 而是自杀！ 这样的结论公布出来后引起了轩然大-波, 难道是受害人嗑药嗑嗨了, 所以拿刀将自己的皮扒了？ 听上去很恐怖, 但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这样的言论再加上第二位受害人的出现, 社会舆论直接将剧组抛到了风口浪尖处，剧组承受的压力更大了。 李斯特·罗德里克不在乎。 他虽然不满意那十个候选人的颜值，但选择他们并决定加以训练, 进而挑选出最后主角的人是他。他既然决定了，就会继续做下去，最终选出电影的主角。 他杀也好，自杀也好，那都是警察的事情，纳税人的钱不是让他们白拿的。 抱有这样的心态，李斯特·罗德里克依旧故我，而罗德里克家族麾下的媒体势力则开始发力，将众人的视线引到洛杉矶警方身上。 破案是警察的工作，拍电影是剧组的工作，再怎么盯着剧组，剧组也没有办法给他们破案找凶手！ 警方只得跟剧组协商，派警察乔装成剧组工作人员，在庄园里进行调查。 警方虽然调查出那十个候选人彼此间的关系都不怎么样，有些连明面上的友好都懒得维持，一个个卯足了劲儿奔着男主角的位置去，但光凭日常关系不佳不足以定罪。 就在警方一筹莫展的时候，第三位受害人出现了。 他的嘴角被铁丝狠狠刮开，沿着脸颊肉的肌理一直划到了耳根处，最后铁丝刺穿了喉咙而死。但与先前两位受害人不同的是，因为前两次的凶案，剧组在庄园各处安装了针孔摄像头，第三位受害人死时的情景正好被其中一个摄像头录下。 录像中，是第三位受害人拿着铁丝，亲手划开了自己的嘴角，反复划烂了自己的嘴唇，最后刺穿了自己喉咙的。 自杀论成立了。 那问题来了，究竟是什么严苛训练安排，竟然逼得好好的美少年选择了这么超乎想象的痛苦自杀？ 什么？不是剧组的锅？ 一个两个三个候选人自杀，剧组怎么可能脱得了关系！ 还没有开拍就摊上这破事，能熬过去还好，日后还能够当个吸引观众的噱头，但熬不过去就此腰斩的可能性太大了。 在警方看来，接连的自杀也很有问题，说不定他们是遇上了连环杀手。而在广大人民群众看来，另一个带有玄幻色彩的猜测渐渐占据了舆论的上风，那就是，候选人们之所以一个个死去，是因为他们遭到了道林·格雷的诅咒。 谁叫即将开拍的《道林·格雷的画像》本身就是具有奇幻色彩的小说呢，现在男主角候选人还一口气死了三个，他们不往鬼神方面猜都对不起这部电影的题材。 不少媒体虽然嚷嚷这是道林·格雷的诅咒，但撰写这些报道的新闻人本身却未必相信这东西，只不过这样的标题和内容足够吸引人的眼球而已。 媒体无心，但这样的案子落在猎魔人眼中就不同了。 案情离奇？ 这个世界上有鬼魂有恶魔岂不是更离奇。 这种案子会吸引诸如猎人、驱魔人的存在并不是什么稀奇事儿，但萨姆不同啊，他是已经“退役”了的猎人，这种事情他本不该插手。可萨姆偏偏做了，还不小心露了马脚，被洛杉矶警方当做嫌疑人给扣押了。 迪恩从鲍比·辛格那里得到这样的消息简直脑壳疼。 萨姆不好好地上他的法学院，以后做个朝九晚五的大律师，掺和这种案子做什么！ 迪恩揉了揉突突直跳的额角，没事，被警察抓住而已，又不是没有经历过…… 可该死的，那时候迪恩和萨姆都放弃普通人的生活，专心做猎人狩猎那些凶鬼恶灵了。别说几进警局，他和萨姆在FBI的通缉名单上不知挂了多久，死亡证明都刷新了两三回。 现在的萨姆可是一个规矩人，有正经身份未来有正经收入以后还得规规矩矩娶妻生子的，就这么进了警局，即使杀人嫌疑能够被洗清，但伪造FBI证件对于他法学院学生的身份有多少影响，迪恩不敢想象。 “鲍比，你没给萨姆打掩护吗？”迪恩忍不住提出这个疑问，伪造的证件并不是每一次都能够骗过别人，有时候他们也会遇到谨慎查询他们证件号码的警察或是FBI。而在那个时候，他们都会底气十足地给对方递过一个FBI副局长的名片，让他随便打电话问。 当然，这个号码的主人并不是什么副局长，而是鲍比。 他们三人联手，不知忽悠住多少警察探员。 鲍比·辛格叹气，如果可以，他也想要掩护萨姆啊，可问题是，这一回萨姆假扮FBI的时候踢到铁板了。萨姆明显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他才没有拿假名片来试图忽悠那些FBI，而是以另外的身份向鲍比求助。 “迪恩，萨姆假冒FBI探员到案发现场查案的时候，他遇到的是FBI下属的BAU小组成员。” “BAU？行吧，不就是FBI吗，所以？” 鲍比·辛格：“……傻小子，那是BAU，你知道BAU是什么吗？”不待迪恩开口，鲍比·辛格张口就开始解释道：“BAU全称是Behavioural Analysis Unit，是FBI下属的行为分析科，成员是FBI精心培养挑选出来的侧写师，他们能够通过对作案手法、现场布置等等的分析，揣测嫌疑人的心态，进而对嫌疑人的性别、年龄、职业等等特征进行侧写。” 迪恩：“呃……” “通俗一点说，侧写师站在你的面前，只要他想，他就能够通过你的外貌穿着打扮等等细节推测出你的性格、职业等等数据，就连早上吃了什么都能够看出来！” 迪恩扯了扯嘴角，忍不住道：“鲍比，我觉得你在描述灵媒，或者有着读心术的怪物。” “不是灵媒，不是怪物，迪恩，你得知道，即使在FBI内部，其他的FBI探员都觉得BAU小组的侧写师是神棍。但事实上，他们的侧写手段都是有科学依据的，虽然不能说百分百准确，但……一个拿着伪造证件装FBI的家伙，他们一眼就能够看出来。” 迪恩：“……” 所以，这也堵住了他以FBI上级长官身份联合鲍比将萨姆捞出来的可能了？ “那怎么办。”迪恩烦躁地靠在背椅上，“萨姆还得上学呢。” 鲍比·辛格：“……” 上个鬼学啊，如果萨姆真有心好好过普通人的生活，他也不会从帕罗奥多市跑去洛杉矶搞事了。不提别的，单是那FBI证件，就不是普通人能够搞到的东西。 总之，接到那个电话之后，鲍比·辛格再也不相信萨姆有一颗安分守己的心了。 果然是温彻斯特的种，不搞事浑身都难受。 鲍比·辛格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拿着手机，看向自己打开的电脑，慢慢地道：“我倒是有一个办法，就不知道你愿不愿意了。” 迪恩：“？？？” 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 洛杉矶警局某间审讯室内，萨姆面无表情地坐在椅子上。他垂眸看着自己被手铐拷在桌子上的双手，内心有一万匹草泥马狂奔而过。 BAU小组是什么鬼，明明自己是战略性被警方抓捕，为什么接下来的事情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萨姆竭力忍耐，但在短刃力量加持下，单向玻璃墙另一侧的声音不断传来，一条条，一项项，让萨姆有一种被扒得底裤不剩的赤-裸感。要不是他还记着自己的人设和现状，他都快绷不住表情，一把扯断手腕上的手铐，冲出这间审讯室了。 “萨姆·温彻斯特，出生于1983年5月2日，堪萨斯州劳伦斯市。父亲为约翰·温彻斯特，母亲为玛丽·温彻斯特……” 这些都是户籍档案上记载的信息，会被FBI调取并不是一件奇怪事。 萨姆一开始很淡定。 “萨姆·温彻斯特六个月的时候，玛丽·温彻斯特死于一场大火，火灾原因是天然气管道事故。三个月后，约翰·温彻斯特卖掉房子，带着长子迪恩·温彻斯特和萨姆·温彻斯特离开劳伦斯市。” “没有固定的家庭地址，惊人的转校记录，他们在同一个地方几乎没有停留半年以上。” “约翰·温彻斯特被控有信用卡欺诈、非法闯入、挖坟烧尸，但没有立案，当地检方选择撤销了那些指控。” 在听到这些内容的时候，萨姆一脸平静。这就是他的家庭情况，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只是这群FBI不知道的是，他们一直在救人。 但接下里的内容就让萨姆有些坐不住了。 第31章 晋江独家 “盐……根据当地警方的记载, 被挖开的坟墓里残留一些盐颗粒，这证明约翰·温彻斯特在烧掉那些尸体之前首先撒上了纯盐。”一个年轻的声音语速极快地道，“很多宗教传说中，盐是纯净且永恒不变的象征, 拥有着净化的力量。《马太福音》中耶稣曾称呼他的门徒们为世上的盐。耶和华以色列的神曾立盐约, 将以色列国永远赐给大卫和他的子孙……” “瑞德, 拜托, 重点。” “好吧，我的意思是，约翰·温彻斯特在烧毁尸体前使用了盐, 他在净化那些尸体, 好吧, 是他认为自己在净化这些尸体。还有这些, 这个是所罗门之钥, 这个符号被认为能够困住恶魔。” 与审讯室仅有一单向玻璃墙的房间里, 来自于弗吉尼亚州匡提科的BAU小组成员聚集在这里。他们快速翻阅着来自于地方警局的案件资料, 时不时观察着玻璃墙对面的嫌疑人, 你一眼我一语地开始了对萨姆的分析。 “约翰·温彻斯特是一个撒旦崇拜者，他所进行的一切都是他所认为的驱魔, 他坚定贯彻着自己的这个信念, 这对于萨姆·温彻斯特的童年与青少年时期造成了深远的影响。” “童年时期萌发出来的英雄情结, 从小就接受军事化的训练, 不愿被父亲和哥哥抛下, 竭力追赶他们, 但他很快就发现想象与现实相差甚远。父亲从事着的工作并不光彩，频繁地转学，孤独, 没有朋友，甚至在一所学校里念完一个学期都是奢望。” “要不是各地的儿童保护机构时刻盯着约翰·温彻斯特，恐怕温彻斯特兄弟连高中都没有办法完整念完。” “彼此的分歧越来越大，终于在高中毕业的时候爆发。萨姆·温彻斯特考入斯坦福大学，奖学金加上打工赚取的钱，这些是他的学费和生活费。他脱离了那个家庭。” “大学四年里交过一个女朋友，有几个相熟的朋友，不曾对任何人提起自己的家庭，甚至没人知道他有父亲和兄弟。迪恩·温彻斯特在四年前的家庭冲突中站在了约翰·温彻斯特的一边，所以萨姆·温彻斯特选择与自己的兄弟断绝联系。” “他有着相当的决心。” 审讯室内，萨姆用力地闭了闭眼睛，这群FBI简直……简直…… “根据调查，萨姆·温彻斯特和女朋友杰西卡·穆尔的感情非常好，但在万圣节后，他们突然分手，杰西卡·穆尔对萨姆·温彻斯特表现出了十足的排斥。” “2005年11月1日晚19:35分，科林伍德精神病院旧址不知名火灾事件，八人死亡，五人失踪，萨姆·温彻斯特是当事人之一，被警察送去了医院。根据幸存者们的笔录，他们坚信自己见到了恶灵。” “迪恩·温彻斯特四年里首次出现在萨姆·温彻斯特身边，他在医院里守了他一夜。” “失恋，火灾，恶灵，曾经亲密兄弟的回归，巧合？” “那一晚出席的人或多或少都与萨姆·温彻斯特有交集，死亡与失踪对他产生了影响，这或许就是他行为开始改变的原因。” “萨姆·温彻斯特已经通过了斯坦福大学的法学院面试，获得了全额奖学金，未来前途无量。但受这件事的影响，他通过新闻渠道得知了洛杉矶发生的连环凶杀案后，自认为有责任处理这样的超自然案件，所以他来到了洛杉矶。” “剧组不会接受一个普通人的问询探查，所以他选择了冒充FBI。” “萨姆·温彻斯特虽然受到过严格的军事训练，擅长追踪与反追踪，在应对警方审讯很有一手，但他并不符合我们这一次侧写出来的嫌疑人。” “我们要找的嫌疑人年龄在18岁到24岁区间，性别男，白种人，外表出色，自负于长相，对受害人的外貌存在轻视。受到过贵族教育，应该是用过某种致幻药剂对受害人进行蛊惑暗示……” 萨姆死鱼眼，失算了，早知道会遇到这群变态FBI探员，他不应该介入这个案子的。 他怀疑，他的这一次被捕，极有可能让他和迪恩早上一世很多年荣登FBI通缉榜名单。 这群FBI到底是什么鬼，也不见他们过来审讯他什么，怎么他那点事都要被扒出来了。 “虽然萨姆·温彻斯特不符合犯罪嫌疑人的侧写，但我觉得，他明显是知道些什么。” “普兰蒂斯，瑞德，你们两个进审讯室。”小组讨论之后，BAU的主管艾伦·霍奇纳下达了指示。 “好。” 会议室内，一个一身书卷气的年轻人和一个散发着强大气场的黑发女人同时站起。他们整理了一下会议桌上的案件材料，推开了审讯室的门。 审讯室内，萨姆掀了掀眼皮。 他讨厌FBI，尤其是这种仿佛能够看穿人心底想法的FBI。 “你好，我是艾米莉·普兰蒂斯，FBI高级特别探员。这位是斯潘塞·瑞德博士，FBI高级特别探员。” 艾米莉·普兰蒂斯进到审讯室后，第一时间掌控了话语权。一旁棕发棕眸有着清秀柔和长相，透着一股好欺负气场的青年则老老实实地坐在艾米莉·普兰蒂斯的身边，一副“全凭同事做主，我就安静坐着陪同不说话”的模样。 萨姆在心中无声嗤笑。 如果他没有偷听一耳朵隔壁会议室里的声音，他还真得被这个瑞德博士老实巴交的长相和气质所蒙骗，半点也想不到他就是那个滔滔不绝利用各种文献数据侧写他的探员。 这样的长相可真有欺骗性。 “我想我就不用自我介绍了，鉴于你们已经将我的档案翻烂了。”萨姆平静开口，语气淡淡。 艾米莉·普兰蒂斯不以为杵，反而笑了一下，然后将萨姆手腕上的手铐打开，口中道：“我可以叫你萨姆吗？” 萨姆捏了捏手腕，一副“你随意”的态度。 “萨姆，你来洛杉矶是为了猎魔吗？”艾米莉·普兰蒂斯看向萨姆，语气格外认真，“你发现了什么？是鬼魂还是恶魔？是他们伤害了西摩尔、威廉和贝尔德吗？他们还会再伤害其他人吗？” 艾米莉·普兰蒂斯口中的这三个名字，正是BAU来洛杉矶调查的这项凶杀案中三位受害人。 萨姆无言地看着眼前这个黑发女探员，这话说得，好似她真的相信世上的超自然力量一样。但萨姆很清楚，隔壁会议室里的那几个FBI探员，再加上眼前这两个，都是无神论者。 隔着一堵单向玻璃墙，萨姆算是领会到了这些人能够通过表情、动作能够看出多少东西。只是，作为被分析的那一个，萨姆表示，他一点也不开心。 “萨姆？”见萨姆不回答，艾米莉·普兰蒂斯放缓了声音，道：“拜托，萨姆，我知道你知道一些普通人无从窥视的内幕，我们的立场和你是一样的，我们都在救人。” 萨姆：“……哦。” 与审讯室一墙之隔的会议室中，BAU其他成员观察着萨姆的表情与动作，他的无动于衷让他显得格外冷酷。 拥有着黝黑皮肤的探员德里克·摩根抱臂站在单向玻璃墙前，他皱了皱眉，道：“普兰蒂斯的话不足以触动他，他似乎对这种情况，身经百战？” 如果德里克·摩根知道他们在会议室里说的话尽数被萨姆听了个正着，相信他就会明白萨姆为什么会是这样一种无动于衷的态度了。 眼见着艾米莉·普兰蒂斯折戟，一旁的小博士斯潘塞·瑞德加入了战局——他以这一次案件为切入点，开始滔滔不绝地科普小说《道林·格雷的画像》出版时当时社会的反响，进而探讨小说主人公道林·格雷的心路历程和性格变化，最后竟然还扯到了与道林·格雷交易的魔鬼身上，又开始了一波宗教传说的科普。 小博士发挥实力的时候，那杀伤力可以说是不分敌我了。 艾米莉·普兰蒂斯嘴角微抽，滔滔不绝的瑞德，这是想要用语言砸懵萨姆·温彻斯特吗？ 不过，这个萨姆·温彻斯特的定力真好，在这样的语言攻势下竟然做到了左耳进右耳出。 正这般想着，她忽然听到审讯桌对面的棕眸青年开口道：“不对。” 审讯室内，斯潘塞·瑞德的话头猛地一停，他瞪大棕色的眼眸，不明所以地看向对面的萨姆。 萨姆随意扣了扣审讯桌，道：“与恶魔的交易并非无法解除，你只要让那个恶魔将契约‘吃’下去就好。” 萨姆本来想着，不管对面的FBI探员说什么他都保持沉默，反正在律师赶来之前他有权保持沉默。当然，对方也有权扣押他四十八小时。 杀人的锅扣不到他身上，最多伪造FBI证件的罪名有些麻烦，但也不算是太麻烦。 但作为一个真正经历过超自然领域中血雨腥风的人，在普通人将过去人类对地狱恶魔错误的记载拿出来说的时候，有那么一点点强迫症的萨姆忍不住开口，纠正对方的认知。 虽然他明白，只要自己开了口就再难以保持沉默。 斯潘塞·瑞德：“呃……是这样吗？温彻斯特先生，你见过恶魔吗？” 萨姆轻笑一声，不置可否。 一旁的艾米莉·普兰蒂斯眼睛一亮，态度开始松动了，有门。 就在两人准备再接再厉，试图从萨姆口中挖出点什么的时候，萨姆的目光微闪，旋即审讯室的门被轻敲了三声后被推开，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西装男大步走进审讯室中。 第32章 晋江独家 男人瞧上去约莫四十出头, 身上黑色西装三件套一丝不苟，身体力行地诠释着行业精英的气质。男人身后两步开外的地方，洛杉矶警局的警察板着脸，脸上写满了对前面西装男的排斥。 “杰弗里·怀特。”西装男面容冷峻, 直截了当地自我介绍道：“塞缪尔·温彻斯特的私人律师。”他瞥向审讯桌另一侧的艾米莉·普兰蒂斯和斯潘塞·瑞德, “我要与我的当事人进行对话, 请两位探员暂时回避。” 律师一到, 不管是警察还是FBI探员不管愿意不愿意都得先行避让。 众人退出了审讯室。 一出审讯室，那个负责带路的洛杉矶警察就忍不住啐了一口，低声抱怨道：“有钱人的讼棍。” BAU众人一问, 这才知道, 那位自称萨姆·温彻斯特私人律师的杰弗里·怀特竟然是罗德里克财团的特聘律师, 专门负责处理罗德里克财团的法律案件, 一向以眼光毒辣和能言善辩闻名, 为警方所痛恨。 资本家的世界里, 总有一些灰色地带在某些律师的掩护下肆意壮大, 司法部门却只能看着, 奈何不得。 BAU的主管艾伦·霍奇纳皱了皱眉，道：“萨姆·温彻斯特怎么会跟罗德里克财团扯上关系？” 谁不知道那出了凶案的剧组就是背靠罗德里克财团, 如果他们有关联, 萨姆·温彻斯特还用冒充FBI去调查？ 警察脸色发黑, 这也是他们想要知道的。 非常巧合, 他们的疑问也是萨姆的疑问。 杰弗里·怀特对萨姆露出一个职业化微笑, 道：“萨姆·温彻斯特, 我受李斯特·罗德里克先生的委托来保释你，接下来的话，我希望你能够记下。” “等等。”萨姆觉得自己有必要问一问, “李斯特·罗德里克？他为什么要保释我？” 李斯特·罗德里克是那个剧组的编剧兼制片人，是整个剧组真正的boss，剧组出了事，真正的FBI过去查案都未必能够得到欢迎，更别说他这个假冒的了。 杰弗里·怀特耸了耸肩，道：“这就要问你的哥哥，迪恩·温彻斯特了。” 萨姆：“！！！” 与此同时，一直与组内技术人员佩内洛普·加西亚保持联系的探员德里克·摩根一脸凝重地放下手机，道：“我想我知道罗德里克财团的律师为什么会为萨姆·温彻斯特出面了。” 众人立刻看过来。 德里克·摩根用警局的电脑打开了剧组的官方网页。 因为罗德里克财团的财大气粗，因为电影还没有正式开拍就沾上了人命，这部电影可谓是未拍先火，虽然是黑红掺半。 整个剧组最受人瞩目的无疑是如今仍然未决定下来的男主角人选。 接连发生了命案，受害人还都是这一次男主角的候选者，外界很容易将看嫌疑犯的目光投注在其他候选人身上。从警局不小心漏出去的自杀传言刷新了围观群众的三观，所谓“道林·格雷的诅咒”更是让整个剧组笼罩在阴森诡谲的氛围中。 连死三人，其他候选人就有打退堂鼓的，前两天就有两个人宣布退出了男主角的角逐，并不相信鬼神之说并坚持留在庄园中继续竞争男主角位置的只剩下五位。 眼下，官网发出通告，又有一位美少年通过初选和李斯特·罗德里克的认可，加入到了男主角的角逐之中。 敢在这种时候掺和进男主角候选角逐中，不提别的，这份胆量就让其他人惊叹了。 官网公布了那人的姓名和一张照片—— 落地窗前的高脚椅上，一个穿着黑色双排扣礼服的年轻男人靠坐在椅子上，他一手搭在扶手上，一手则托着下颌。 年轻男人有着极为出色的外表，英俊得几乎能够称得上美丽。柔和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落在他周身，那双榛绿色的眼眸在这样的光线下显现出宝石般的光泽。 最让人惊叹的是他的气质。 他不是美丽但脆弱的花朵，在他的身上呈现出来的气质让人不禁想起草原上狩猎后的猎豹。休憩中的猎豹美丽得让人移不开眼，但任谁都知道，这不是柔弱可欺的小动物，而是一击便能够咬碎你喉咙的猛兽。 宛如天使亲吻过的眉眼，美丽却危险。 迪恩·温彻斯特，刚加入男主候选的新人。 艾米莉·普兰蒂斯“哇哦”了一声，拿着手上资料的照片对照了一下官网公布的照片，没错了，就是审讯室里面那个萨姆·温彻斯特的哥哥，迪恩·温彻斯特。 迪恩·温彻斯特无疑是个帅小伙，但拾掇一下竟会有如此动人的美丽，却有些让人始料不及。 如果迪恩·温彻斯特是李斯特·罗德里克的“新欢”，这就不难解释罗德里克财团的专属律师会来警局保释萨姆·温彻斯特了。 “他可真可爱。”艾米莉·普兰蒂斯评价道，在其他男同事目光幽幽地看过来时，一点也不怂的女探员无视了其他人，只看向众人中最乖巧的斯潘塞·瑞德，道：“当然，瑞德，你也可爱。” 审讯室内，萨姆抬手掏了掏耳朵，忍不住抬高了声音：“不好意思，谁参加了男主角候选人竞争？迪恩？我哥？迪恩·温彻斯特？” “没错。”杰弗里·怀特不明白萨姆为什么会这么激动，不过，不得不说，温彻斯特家的两个兄弟长相都十分出色。身为兄长的迪恩·温彻斯特身量高挑，容貌堪称美丽，就是脾气跟长相不那么搭，莫名带着一股凶悍气。而萨姆·温彻斯特同样出色，文质彬彬，他的五官更多则是英俊。 想了想，杰弗里·怀特补充道：“罗德里克先生对温彻斯特先生，我是说，迪恩·温彻斯特先生，抱有极大的期待。” 所以，之前萨姆·温彻斯特拿着假-证-件糊弄他的事情，李斯特·罗德里克不仅宽宏大度地原谅他，还找门路要将他从警局里捞出来。 萨姆的表情仿佛天塌地陷一般。 杰弗里·怀特不想耽误时间，交待了萨姆几句后便离开审讯室，直接找警方交涉。 BAU众人不免旁听到了一些对话，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根据警方目前掌握的证据，三位受害人的死亡指向的是自杀，但三个人接连自杀的可能性很低，再加上BAU小组的侧写，他们更倾向于药物催眠诱导。 萨姆·温彻斯特身上的嫌疑并不大，因为第一起凶案发生的时候，他人还在斯坦福大学里，同学和导师都能够为他作证，但伪造FBI探员证件的事情却是不争的事实。 若是就伪造FBI证件一事对萨姆·温彻斯特正式起诉，缴纳了罚款之后，最多也就关上几个月。 杰弗里·怀特的到来堵上了这个可能。 杰弗里·怀特拿出来的理由是，萨姆·温彻斯特与剧组人员的对话是在拍戏，他在扮演FBI，因为入戏太深，所以在真正的FBI探员面前，他依旧一本正经地扮演探员。 所以，假-证-件就变成了剧组道具。 至于明明能够直接解释的话愣是在他被抓入警局十多个小时后才由律师出面解释，用杰弗里·怀特的话就是，他的当事人想要体会一下置身警局，与真正的FBI探员直接对话的感觉。 众人：他们信了他的邪！ 有罗德里克财团出面施压，金牌律师杰弗里·怀特巧舌如簧，再有一笔不菲的保释金，即使他们拿出来的理由根本没有人相信，萨姆还是在一个小时后走出洛杉矶警局，之前对他伪造FBI证件的指控也被取消了，转而变成口头警告。 萨姆面无表情地坐进杰弗里·怀特的车子里。车子发动，驶向李斯特·罗德里克的私人庄园。 无视庄园外蹲守着的媒体记者，车子驶入那宛如中世纪城堡的庄园。别墅管家告诉他们，李斯特·罗德里克先生正在摄影室，他们可以去那边等候。 这栋别墅是李斯特·罗德里克的私产，即使划分出一半作为男主角候选培训的地方，仍然空置着数目不少的房间。能够作为李斯特·罗德里克的摄影室，那间上千平米的房间是整栋别墅采光最好的房间。 还没走到所谓摄影室的门口，萨姆就听到了从房间传出的赞美声。 “就是这个眼神，完美，太完美了。” “保持这个动作，对，就是这样。” “耶稣基督啊，迪恩，你就是一个天使！” 萨姆：“！！！” 熟悉的名字让萨姆快走几步，他站在门口向房间看去，然后猛地瞪大了眼睛，一脸呆滞。 一眼看进房间的时候，毫无疑问，房间最中央的人能够吸引所有人的眼球。 萨姆从来知道自己哥哥有着一副好皮相，不然也不会从高中开始，转校的第一天就能够将校花勾搭到手，不管走到哪里都能够如鱼得水。 萨姆的印象里，平时的迪恩是不修边幅，吊儿郎当的，也就在穿西装伪装成FBI的时候用一点须后水。但现在？ 身量高挑的青年笼罩在一片柔光之中——好吧，这是一旁举着打光板的工作人员的功劳——金色的短发整齐地梳拢在脑后，完整地将无可挑剔的五官露出来，越发凸显了他绿色眼眸的瑰丽色泽。 最让萨姆震惊的是迪恩此时的眼神，他凝视着镜头的方向，目光专注而深情，简直能够将人溺毙在这片榛绿中。 萨姆惊呆了。 第33章 晋江独家 “很好, 非常好！”李斯特·罗德里克举着相机，语气里充满了兴奋。他快速地按动着快门，一连拍了十几张才意犹未尽地放下相机，自己冲到迪恩的身边。 萨姆片刻前的震惊很快被无语取代。 李斯特·罗德里克手舞足蹈, 在试图指挥迪恩换一个姿势。奈何迪恩自己摆出来的姿势僵硬得要命, 还得是李斯特·罗德里克又捏胳膊又拍大腿, 让他放松再放松。 更让萨姆无言以对的事情出现了。 在李斯特·罗德里克终于让迪恩摆出了让他满意的姿势后, 他一回头，指挥着现场的一个工作人员移动。随着那个工作人员的移动，萨姆惊讶地发现迪恩目光也随之移动, 眼神格外缱绻眷恋。 萨姆定睛一看, 这才发现那个工作人员手中原来正举着一只芝士培根汉堡…… 难怪迪恩看向镜头的目光那么深情, 原来是冲着那个汉堡去的。 萨姆嘴角抽搐, 完全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而在这个空档, 迪恩注意到了呆站在门口的萨姆, 他一巴掌拍开了李斯特·罗德里克为他整理袖口的手, 没好气地道：“李斯特, 请假。” 李斯特·罗德里克回头看了一眼门口，见到律师杰弗里·怀特和他身边站着的那个高大青年后, 他顿时就明白了过来。虽然舍不得放迪恩离开镜头, 但迪恩那脾气……好吧, 天使都是有特权的。 李斯特·罗德里克摆了摆手, 用很勉强的语气道：“好吧。” 迪恩才不管这语气勉强不勉强, 他第一件事就是大步冲到了举着培根芝士汉堡的工作人员面前, 有礼却不容拒绝地将他手上的汉堡拿过来，然后才走向门口处的萨姆，将人一并拉走。 萨姆心情复杂, 过来找他之前还不忘将那个汉堡带走，果然是迪恩的风格。 迪恩才不管周围人的视线，他抓着汉堡就是狠狠地一口，看得路过的工作人员脸都扭曲了——热量这么高的食物，不论是做演员还是做模特，都不应该碰的。 “可累死我了。”用力地咽下一口汉堡，拉着萨姆转进隔壁空房间的迪恩由衷地发出了一声喟叹。 当模特杵在镜头前拍照耗费的体力比迪恩跟狼人大战三百回合都多，尤其昨天一整个晚上他都在跟克劳利斗智斗勇，看合同细则看得眼睛都快瞎了，他的精力还没有恢复过来呢。 飞快解决掉这个尤带余温的培根芝士汉堡，迪恩长舒了口气，终于有力气对付萨姆了。 灌了两口矿泉水，迪恩瞪向萨姆，率先发难道：“这个时候你不在斯坦福上学，跑来洛杉矶做什么？” 萨姆抿了一下嘴唇，目光在迪恩抹了发胶的头发还明显被化妆师修饰过的脸蛋上转了转，道：“你怎么会成了男主角候选人之一了？” 萨姆这么一问，迪恩的脸便是一黑。 一想到自己刚才傻站在镜头前，被一堆人摆弄来摆弄去，还得忍受李斯特·罗德里克那些肉麻得他听了都想打人的赞美，迪恩就恨不能挖个地洞钻进去。 太不爷们了！ 迪恩用力地磨了磨牙，瞪向萨姆，道：“你说呢？” 要不是警局里有着一堆鲍比口中比神棍灵媒还要神神叨叨的侧写师，凭他们自己的力量根本不能合法地将萨姆救出来，他何至于在鲍比的搞事建议下跑来面试男主角候选。 为了增加自己的录取率，他还在鲍比的要求下去美容院待了四个小时。 上帝啊，四个小时！ 等那一切结束的时候，迪恩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都忍不住悲从中来——本身的五官长相是一码事，但他一直走的是硬汉路线，不是花俏娘炮！ 他强烈怀疑鲍比是想要看他笑话。 迪恩有苦但说不出。 萨姆顿时眯起了眼睛，棕色的眼眸闪过一丝厉色，沉声道：“你答应他什么了？” 虽然他没有调查过李斯特·罗德里克的资料，但看看他刚才给迪恩拍照时那积极主动热烈赞美的态度，他强烈怀疑那个有钱混蛋对迪恩不怀好意。 到底应该打断那个家伙三条腿还是第三条腿，这是个问题。 “答应什么？”迪恩冷哼，“不就是参加那什么培训吗，放心，我有信心……” 萨姆挑眉，有信心？ “……被淘汰。”迪恩抬手想要抹一把脸，但他想起化妆师在他脸上忙忙活活了几个小时的杰作，这摸一把极有可能蹭一手不知名粉末，他只得忍下这个动作，面上表情不怎么好地道：“总之，我会尽快将在这里搞事的……不管什么怪物解决就对了。” “你呢。”迪恩榛绿色的眼睛盯向萨姆，“萨姆，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结合报纸上的报道，用我的经验判断出接连杀害三人的凶手是超自然生物。”萨姆语气平淡，“所以，我来了。” “萨姆，你怎么了！”迪恩瞪圆了眼睛，语气里难免染上了愤怒，“你什么毛病。如果你发现了这种案件，你可以电话通知我，可以通过Harvelle Roadhouse告知给其他猎人，而不是自己跑来洛杉矶！这不是你应该做的！” “什么叫‘不是我应该做的’？”萨姆的面上忽然浮起了怒意，声音陡然拔高，“我看到了，我过来了，这有什么问题？” “大问题！”迪恩气得咬牙，绿眸熠熠生辉，似乎燃烧着熊熊火焰，“你已经不是猎人了！” “我是。”萨姆下颌一抬，仗着自己的身高优势，他睨向迪恩，道：“我是猎人，温彻斯特家的猎人。Saving people， hunting things， family business。” “你——”迪恩握紧了拳头，是曾经的萨姆想要脱离猎魔的生活，离开他们这个家。他曾希望萨姆回家，可萨姆回来的代价太大，如今的迪恩已经不想萨姆失去他现在经营的一切。 他不想等他因为那个试炼死去之后，萨姆还身处黑暗之中，继续跟那些怪物们战斗。 所以，他放弃了，并决意扛起所有的事情。 可现在？ 萨姆不声不响地回到了猎魔行业中——好吧，也不算是不声不响，毕竟前段时间他还跟自己说过想要回归的事情——但迪恩以为，他已经劝服了萨姆。 为什么？ 他的萨米难道不该老老实实地斯坦福上他的法学院，当他的大律师，等毕业后结婚生子养狗……等等！ 难道是因为杰西卡？ 迪恩原本充斥着怒意不解的眸子里浮现出迟疑的情绪来，他惊疑不定地看向萨姆，道：“你……想起来了？杰西卡的事情？” 萨姆的神情倏然变得紧绷起来，他就像是被戳到了痛点一点，整个人的气势变得尖锐起来。他的嘴唇紧抿，片刻后，冷冷开口道：“这件事，我不想再提。” 萨姆的态度恰恰印证了迪恩的猜测。 “她……” “杰西卡·穆尔很好。”萨姆面无表情地看向迪恩，“如果你想问她的近状的话，她交了个男朋友，同学院的同学，他们每天都在社交软件上晒合照。” 迪恩默默地闭上了嘴巴。 他可怜的萨米。 明明是自己差点结婚的女朋友，偏偏因为某个脑袋有坑的巫师搞事，好好的女朋友被弄没了。一开始没想起来也就罢了，现在想起来了，再看着前女友和现男友在晒幸福，这就扎心了。 见鬼，温彻斯特家的人情路怎么就这么坎坷！ “萨姆。”迪恩抿了抿嘴唇，抬手拍了拍萨姆的肩膀，道：“如果你还爱杰西卡，等这个案子结束，我陪你将她追回来。”迪恩一脸深沉，三试炼排在弄死黄眼恶魔的后面，在弄死亚兹拉尔之前，他还有一些时间，“我给你支招，一定让你再度抱得美人归。” “不用了。”萨姆扭过头，不让迪恩瞥见他眼中的心虚，淡淡地道：“她现在很幸福，这样就好。” “萨姆。”迪恩顿了顿，语气郑重，“相信我，兄弟，你以后会遇到一个更好的姑娘的，别丧气。” “我没丧气。”萨姆语速飞快地回答道。 迪恩贴心地不再戳萨姆的伤口，转而关心起他学业的问题。 “你来洛杉矶，课程怎么办？” “请假了。” “这样啊……”迪恩点头，请假好，能请假就能销假，不是休学就行。现在这情况，他是想要迪恩立刻回斯坦福大学也不可能，案子不破，当地警方恐怕都不会放他离开洛杉矶。 这案子迪恩想萨姆不插手都不可能了，不如将人放在眼皮子底下，解决了这件事，洗刷萨姆身上的嫌疑后再送他回帕罗奥多市。 迪恩很快就做出了决定，道：“我之前跟李斯特·罗德里克说，你是一个灵异爱好者，所以在剧组发生这样的凶案后会跑来这里查案，这一点你记住，回头罗德里克问你什么的时候，直接糊弄过去。你暂时跟我留在这里，假装我的助理，等干掉了闹事的怪物后，我们就离开。” 提起李斯特·罗德里克，萨姆目光微闪，道：“我听那个律师说，李斯特·罗德里克很看重你？” “呵呵。”迪恩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道：“是啊，看重，为了他的看重，我还特意染了头发。萨姆，这都是因为你。”迪恩目光紧盯，控诉道：“这都是你的错。” 要不是为了投其所好，迪恩也不会忍痛将头发染成这样的颜色。 第34章 晋江独家 这样的发色, 再加上自己装饰后的脸蛋，迪恩对镜中自己的评价就是惨不忍睹，娘炮得让人鸡皮疙瘩直冒。 萨姆眨了眨眼睛，心头莫名一松, 还有点愉快。他打量着眼前这个身穿复古礼服, 金发绿眸的迪恩, 忽地一笑, 道：“迪恩，他有一句话说对了，你还真挺像是天使的。” 迪恩：“呸。” 迪恩对天使这种生物敬谢不敏。 “笃笃笃。” 就在这时,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然后是罗德里克手下女助理的声音：“温彻斯特先生, 罗德里克先生让我询问你, 现在可以开工了吗？” 迪恩的嘴角顿时就耷拉下来, 又来了, 又来了！ 一脸生无可恋地长叹了口气, 迪恩扬声道：“就来。”他压低了声音, 快速地对萨姆道：“屋外的那个是凯瑟琳·兰格，李斯特·罗德里克的助理, 我在这里的住宿问题是由她安排的, 具体哪个房间直接问她。你去洗个澡, 休息一下。” 萨姆微微颔首, 道：“放心。” 迪恩拉开门, 他看向屋外美丽干练的女性, 习惯性地露出一个撩妹笑容，还没等说什么，一旁就传来一声冷哼。 迪恩扭头, 只见走廊一侧，距离这个房间五步开外的地方，一个看上去十七八岁的少年双臂环胸靠在墙上，下巴抬得老高，睨向迪恩的目光凉飕飕的。 萨姆顿时眉头一皱，抬脚走到迪恩的身边，然后冷冷地瞥向那个少年。 少年有着一张姣好的脸蛋，金发蓝眼，五官精致，简单的卡其长裤和白色T恤，扑面而来的青春感。只是，他此时的表情严重破坏了这份美感，让人觉得有点欠揍。 少年的目光在萨姆的身上飞快地扫了扫，又哼了一声，拖长了声音道：“就这么一点时间，够用吗。” 萨姆&迪恩：“？？？” 少年显然是看出了两人的疑惑，但他只觉得他们在装相。他狠狠地刮了一眼迪恩，嘀咕了一声“老男人”，跟女助理凯瑟琳·兰格打了声招呼后就转身踩着模特步离开了。 因为走的是模特步，他留给众人的背影气势十足，虽然不知道这气势有什么必要。 迪恩一脸莫名地道：“什么鬼，现在的小孩子都这么难懂吗。” 萨姆眨了眨眼睛，道：“那个小子，好像是你现在的竞争对手。” 如果是竞争对手，那就不难解释他对迪恩的敌意了。 候在一旁的女助理凯瑟琳·兰格无语片刻，道：“那是杰拉德·霍克，童模出身，被誉为精灵王子，你们都没看过他的……算了。”凯瑟琳·兰格避过这个话题，轻描淡写地继续道：“这一次的选拔，他的呼声原本是最高。” 可现在，迪恩·温彻斯特出现了。 虽然迪恩·温彻斯特才加入这个竞选半天不到，但李斯特·罗德里克的态度却足以给其他竞选者一个危险讯号。 李斯特·罗德里克找到了他的阿多尼斯，男主角的位置会落在谁的身上，这还用想吗。 虽然在门口努力磨蹭了一会儿，但在女助理的催促下，迪恩还是不得不迈开沉重的步伐，走进工作地点，继续当镜头前的木偶人。 萨姆直接跟在迪恩的后面，休息？他才不累。反正他的身份已经落实到了助理的位置上，迪恩在工作，助理当然要在一旁等候，递个水什么的。 只是，不经意间从女助理凯瑟琳·兰格口中问到了一点别的东西，萨姆的脸顿时黑了几层，瞟向举着相机的李斯特·罗德里克的目光阴测测的。 之前便说了，李斯特·罗德里克是罗德里克财团的大少爷，这一次电影立项拍摄，他担任的是编剧和制片人。他对于男主角的人选有着一票否定权，谁能演，完全就是他说的算，导演都没法插上手。 看着迪恩被李斯特·罗德里克摆着各种姿势拍照，他以为这是候选人培训的必备环节，但从凯瑟琳·兰格口中，萨姆得知，所谓的候选人培训，就是请来英国皇室的礼仪老师进行专业教导，至于拍照？ 男主角道林·格雷是贵族少年，又不是模特，他哪里需要这个。而李斯特·罗德里克是业余中的专业摄像师，这些照片他是拍来自己收藏的。 自己收藏的…… 萨姆觉得自己发现了一个觊觎他哥的变态。 *** 为什么会点头拍这些麻烦的照片，归根究底，其实是因为萨姆。 迪恩的长相无疑是极合李斯特·罗德里克胃口的，完全是看到他的那一刻就点头录取，连迪恩可能是个演技废都没有考虑。 被录取了，迪恩当然很高兴，然后就跟李斯特·罗德里克提起了萨姆的事情。 对于那个拿着假-证-件糊弄了剧组，将这里逛了一个遍的萨姆，李斯特·罗德里克印象深刻。虽然他不觉得之前在他别墅里搞事的人是他，但他支持给那个人一个教训。 迪恩表示，他弟弟没有搞事，他之前就是给他探路来着，就想要判断一下这里是不是真有鬼。如果这里不够安全，迪恩也不会来试镜。 李斯特·罗德里克性格从来很固执，但在美色面前，他还是愿意做出让步的。 于是，拍摄几套硬照就成了李斯特·罗德里克派律师解决萨姆麻烦的交换理由。 迪恩原本的想法就是，不就是拍几张照片吗，入狱照他都拍过好几张，硬照算什么。 ……请让他回到三个小时前，收回自己的大话。 李斯特·罗德里克虽然不吝赞美，但迪恩依旧觉得心力交瘁。 拍硬照跟揪合同细节比起来，还真不知道哪个更折磨人一些。 说实话，迪恩完全体会不到李斯特·罗德里克的激动，只觉得那个举着相机兴奋得不能自已的人很像是精神病…… 又过去了三个小时，总算拍完所有照片的迪恩长舒了口气，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李斯特·罗德里克的晚餐邀约。他走向萨姆，看着萨姆身上没有换下的衣服，道：“没去休息？” “不累。”萨姆看先迪恩，有些戏谑地道：“看你拍照反而觉得很有趣。” 迪恩面无表情：“Bitch。” “Jerk。”萨姆毫不犹豫地回了一句。 *** 迪恩和萨姆的房间并不是同一个，迪恩得跟其他候选人住在一个楼层，而助理们则跟其他工作人员住在另外的楼层。不过，在用过晚饭后，迪恩和萨姆约好了时间，准备等半夜的时候探索这座发生了三起凶杀案的庄园。 时间很快来到了午夜十二点。 迪恩悄摸摸地从床上爬起来，在楼梯口跟萨姆汇合。 鉴于这座庄园里住着不少人，迪恩带上的东西除了EMF探测器以外，还有三盒食盐和一把铁匕首。趁手的猎-枪没有带进庄园里，以免一个弄不好直接进警局。 萨姆则带来一只摄像机，有些摄像机在夜视模式下的镜头能够捕捉到鬼魂留下的痕迹。 他们准备先检查了一遍那三位受害人的房间，再去受害人死亡地点。 虽然不是死亡现场，但因为受害人的死亡，这三个房间被封存起来，不过这难不住一根铁丝开锁无数的两人。 萨姆举着EMF探测器将房间各处试了个遍，最后在房间里的穿衣镜前停住。 EMF探测器亮起了明亮的红光，同时发出了嗡嗡的声响。 “镜子？”迪恩凑了过去，目光微闪，他想起了他和萨姆本该过一段时间处理的案子，血腥玛丽。 血腥玛丽的恐怖传说与镜子有关，只要在镜子前呼唤三声她的名字，血腥玛丽就会在镜中现身。有时她是无害的预言家，有时则是带来死亡的恶灵。 血腥玛丽的原型故事有多个版本，最有名的当然是那位曾经统治英国的玛丽一世，但对于一只脚踩在里世界里的猎魔人而言，血腥玛丽就是依附于镜子的鬼魂，只要死亡时符合一些特定条件，很多死在镜子前叫玛丽的鬼魂都能够成为血腥玛丽。 比如迪恩和萨姆本该在三个月后对付的那个血腥玛丽，她就是一个死了不到几十年的鬼魂，只能够在城市范围内杀死那些召唤了她却背负着人命的人。 迪恩想到了血腥玛丽，萨姆同样如此。 萨姆将摄像机对准了穿衣镜的，果然在穿衣镜的下方发现了在夜视功能下泛着光但用肉眼看去什么都没有的液体。 两人对视一眼，手脚麻利地拆下了那个穿衣镜，萨姆用小刀挑开镜子背面，发现上面用着同样的液体写着一行字—— “‘你的皮肤就像是癞□□的皮一样，丑陋得让人无法直视。’”迪恩慢慢地念出镜子后的这一段话，他霍地看向萨姆，道：“我记得，这是第一个受害人的房间吧？” “没错。西摩尔·西蒙，他身上的皮被完整地剥了下来。”萨姆顿了一下，“根据医检报告，西摩尔·西蒙极有可能保持着无皮状态一个小时后才死于心脏性猝死。” 但西摩尔·西蒙本身并无心脏病史，也没有家族遗传病史。 两个猎魔人觉得，西摩尔·西蒙大概率是被吓死的，可能是被鬼魂，也可能是被自己扒了皮的惨状。 萨姆摸了摸下颌，他回忆了一下这段时间里收集的十名参与者的资料，结合一下网友们的评论，道：“我记得，业界对西摩尔·西蒙的评价中，有一项认为他的皮肤能够跟白雪公主媲美。” 白雪公主是什么肤质？ 白雪一般的皮肤。 迪恩龇牙咧嘴，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来。 第35章 晋江独家 一个大男人却有着奶白奶白的皮肤, 想想就觉得毛骨悚然。可在粉丝的眼中，本来就是十分精致好看的长相，几乎看不出瑕疵的白皙皮肤，美少年, 妥妥的美少年, 梦中的精灵王子！ 两人很快将穿衣镜装回到衣柜上, 转而摸进了第二个受害人的房间。 这一次, 他们直奔房间里的穿衣镜处。 不得不说，混这个圈子的，不论男女, 都十分在意自己的外貌, 能够将整个身体都照进去的穿衣镜是卧室必备的物品, 不将自己拾掇得光彩照人都不好意思出门。 果不其然, 迪恩和萨姆在第二个受害人卧室的穿衣镜后面同样发现了一句话。 “死鱼的眼珠都要比你的眼睛要来得有神。” 迪恩皱了皱眉, 低声道：“这就是第二位受害人的眼睛被挖出来的原因吗？我得说, 这个鬼魂也太毒舌了。” 萨姆开始复原穿衣镜, 口中道：“第二位受害人, 威廉·毕德森，‘凝视他的眼眸如凝视放晴后的大海, 他是人鱼的王子’。”见迪恩的目光幽幽瞟来, 萨姆补充解释道：“这是纽约时尚杂志曾经对威廉·毕德森的评价。” “啧。”迪恩捏了捏鼻梁, 道：“萨姆, 你觉得这是嫉妒, 还是鄙夷？” 如果只是单纯的杀戮, 镜子后不会留下这样的话语。 萨姆将镜子按回原处，伸手将蹲在地上的迪恩拉了起来，道：“语气里更多的是鄙夷, 但可能也有嫉妒。” 活着的人有着无限的可能，但死去的人，即使再不甘心，也只能困于一隅，极度愤怒癫狂的时候才能够影响现实的世界。 嫉妒，人类的原罪。 迪恩无声地叹了口气，然后道：“第三个受害人，是先嘴唇被毁然后被铁丝刺穿喉咙的吧？” 萨姆微微颔首，道：“贝尔德·加曼，女人最想亲吻的男人排行榜第十名，一些节目上，他公开表示过对自己的嘴唇最满意。” 迪恩的嘴角抽了抽，他忍不住道：“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排行榜啊，还真有人会评选这个？” 萨姆耸了耸肩，道：“他们是明星嘛。” 迪恩：“切。” 两人退出房间，如法炮制地打开了第三个受害人的房间。关上门的时候，迪恩突然道：“如果美国里世界要评选最帅气的猎人，我一定是冠军。” “噗。”萨姆失笑，他的哥哥办事利落，十分靠谱，可有的时候却很幼稚，比如现在。 在迪恩虎视眈眈地瞪过来，萨姆立刻道：“我给你投票。不，我给你刷票，你一定是冠军。” “我还用刷票？”迪恩扭头，小声嘀咕道：“这还差不多。” 第三个受害人的房间，同样的穿衣镜，同样的一句话，这一次则是将受害人贝尔德·加曼的嘴唇比喻成了油腻的火腿肠，措辞可以说是十分嫌弃了。 “所以我们这一次要处理的是什么自恋狂鬼魂？”迪恩一边帮萨姆将穿衣镜安放回衣柜上，一边道：“虽然我不太欣赏受害人们的……美，但这个鬼魂是不是也太能装了。” “说不定这个鬼魂死后就只剩下比美的执念了。”萨姆随口道。 鬼魂因各种执念滞留在人间，可时间一久，曾经的记忆与执念又会被消磨殆尽，连自己为何会留在那里都想不起来。而萨姆见过少数能够一直保持着记忆与存在的鬼魂，必然是执念深重的鬼魂，极不好对付。 两人将自己来过的痕迹清理干净后，准备离开这个房间的时候，萨姆握住门把手的手忽然一顿，然后冲迪恩比了一个禁声的手势。 走廊里是略显轻忽的脚步声。 萨姆将调整到夜视模式的摄像机镜头对准了猫眼，他的手则轻轻按在门板上，掌心里冒出一截黑色短刃，无形的封印力量扩散而出，笼罩整个房间。 不论外面走过的是人是鬼，还是避免他们注意到这个房间为好。 走廊的一切清楚地映入了萨姆的眼眸中。 只见走廊里，一个略显消瘦的身影拖着慢吞吞的步伐走着，这样漆黑一片的走廊里，不扶着墙走路都不知道会撞上什么，但那人却走得稳稳当当，没有半点不适。 萨姆目光微闪，立刻就认出了此时走在这一层走廊里的人。 杰拉德·霍克，今天下午对迪恩表现出敌意的那个男模特。 除了杰拉德·霍克以外，萨姆还看到了一个笼罩在微弱荧光芒中的人形，正是那个人形拉住了杰拉德·霍克的手，在前方带路，杰拉德·霍克才在黑暗中走得如此稳当。 显然，笼罩在荧光中的人形不是人类，极有可能就是他和迪恩准备寻找的幕后凶灵。眼下他拉着杰拉德·霍克，十有八-九是要对他不利。 萨姆看过之后，迪恩凑过去用摄像机的夜视模式看了一眼猫眼外的情景，看完后，他冲萨姆点了点头。 杰拉德·霍克那小子虽然挺欠揍的，但他大人有大量，不跟他一般见识。 道林·格雷的诅咒，到现在，应该结束了。 *** 杰拉德·霍克正在往脸上抹护肤品。 这是在普通男人看来会一脸怀疑人生的繁琐工作，但对于时尚圈的成员而言却是稀疏平常的事情。尤其现在正是竞争男主角位置的关键时刻，他要确保出现在其他人面前的时候是光鲜亮丽的。 他承认那个迪恩·温彻斯特长得不错，可他都二十六岁了，又一副大剌剌的粗鲁模样，一点也没有贵族少年的精致优雅。这样的人，凭什么跟他竞争主角位置？ 杰拉德·霍克是模特出身，跨行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似他这样没有什么背景，只有一点时尚圈粉丝基础的模特而言，按照好莱坞的“潜规则”，他能搞到的角色最多就是一个有几句台词的小配角，直到他在荧幕上积累足够的观众缘，这才能够让他正式踏入好莱坞。 电影《道林·格雷的画像》的立项和男主角海选试镜让他看到了通往阳光大道的可能。 李斯特·罗德里克有足够的背景和实力来任性，谁都知道，只要打动了他，男主角的位置就是谁的。 只是，李斯特·罗德里克并不是那么好打动的，杰拉德·霍克曾经自负于自己的颜值，但在试镜的时候被李斯特·罗德里克打击得够呛，还得微笑…… 好气。 杰拉德·霍克本以为自己跟那部电影没戏了，但没有想到，李斯特·罗德里克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合心意的男主角，又不想废掉这个项目，最后只能搞出了个男主角候选培训，准备来个十选一。 这种挑来拣去还带着嫌弃的态度，也就是看在罗德里克家族的影响力和这部电影的前程的份上，杰拉德·霍克还是参与了进来。 十选一，总比毫无希望要强。 发生第一件凶案的时候，杰拉德·霍克是震惊又恐惧的。他毕竟是个普通人，哪怕他内心相当厌烦跟他竞争角色的其他人，背地里也曾嘀咕过他们消失就好了，但人血淋淋地横尸在前，任谁也无法无动于衷。 杰拉德·霍克怀疑的小眼神乱飘，总觉得动手杀人的就在他们之中，为了男主角的位置，这使得他在面对其他竞争者的时候不免带上了几分警惕戒备。 等到出现第二个死者，媒体从警局那里“挖”到消息，说死者可能是自杀的时候，杰拉德·霍克松了口气。 在这里的压力确实大，一时间承受不住选择自杀也不是什么稀奇事。虽然一连死了两个人，令剧组蒙上了一些灰暗的色彩，但这些死亡事件也算是给还没有开拍的电影宣传了。 杰拉德·霍克告诉自己，没有什么诅咒，没有什么恶灵，只有脆弱的人承受不住压力，只有不断加入竞选争夺男主角位置的竞争者。 剧组是死了三个候选人，两个候选人自愿离开，但才一天不到，立刻就有人出现补上了一个空缺。前年上映大火的那个恐怖片不就是在美国有名的闹鬼圣地拍摄的吗，又是诅咒又是灵异事件，可因此被吓跑的演员有几个！ 科学世界，闹鬼不是磁场问题就是有人在装神弄鬼。 杰拉德·霍克不屑。 比起关注鬼魂之说，他更想要打倒那个新来的迪恩·温彻斯特，那个让李斯特·罗德里克为他神魂颠倒的老男人。 杰拉德·霍克轻轻拍打着刚敷过面膜的脸，有点不屑却又有些羡慕地道：“那个老男人的眼睛确实挺好看的……” 绿色调的眼睛他见过不少，但没有一个人像是迪恩·温彻斯特的眼睛，不需要打光板就拥有瑰丽的宝石色泽，就像浸在水中的祖母绿宝石。当他愿意放柔了眸底的情绪看过来的时候，那是让人怦然心动的含情脉脉。 “哼，指不定是勾搭了多少人才练出来的眼神。”杰拉德·霍克羡慕三秒，很快就不屑地嘟囔道。 做完每晚必须的皮肤护理后，他看向镜中的自己，挑剔着自己脸上不甚完美的地方。 忽然，杰拉德·霍克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镜中的自己。 错觉吗？ 他怎么觉得自己的脸蛋发生了变化，似乎变得更加好看了？ 每天都会欣赏镜中的自己，竭力避免任何让自己脸蛋出现瑕疵的可能，杰拉德·霍克对自己的面部五官可谓是有着十足的认知。 他的手指不禁抚上了自己的眼睛。 这种类似于花瓣的眼睛轮廓，微微弯起就含情脉脉的眼神，对，这就是他想要的。 如果他的眼睛能够变成绿色…… 第36章 晋江独家 【你想要？】杰拉德·霍克看到镜中的那个有些不同的自己冲他微微一笑, 【我可以帮你。】 杰拉德·霍克的眼神迷茫了一瞬，就像是喝了醇酒一样，莫名有些醺醺然。如果他此时是清醒着的，一定会察觉到此间的异常。但此刻, 他只用渴望的眼神看着镜中的自己, 看着镜中越发光鲜亮丽的自己, 喃喃道：“想要, 我想要……” 镜中的杰拉德·霍克唇角勾起，露出一个不屑却又鄙夷的笑容来。而镜外的杰拉德·霍克，完全没有察觉到镜中自己的恶意。 【来吧, 到我这里来。】镜中的杰拉德·霍克放缓了声音, 【我能够给你想要的一切。】 杰拉德·霍克真的得到了一切。 他看到蜕变后的自己争到了男主角的位置, 看到自己在荧幕上大放光彩, 看到自己因为这个角色取得了诸多奖项……他不需要演技, 只要足够美丽, 一个微笑, 不管男女都会为他倾倒。 他沉浸在这样的美好中, 无法自拔。 然而，他还没能多品味这样的美好, 无情的时间就开始掠夺他的青春与美丽。他就像是一颗开始腐烂的苹果, 一经开始便无法停止, 所有人都开始弃他而去。 他想要留住曾经拥有的一切, 他渴望更多的光彩与荣耀。 他对着镜中的自己哭诉着自己的痛苦, 他的渴望。 【你想要青春与美丽得以永恒, 很简单啊。】镜中苍老而丑陋的外表开始变回年轻与美丽，望向镜外的绿眸熠熠，带着魔魅的色彩, 【只要你用刀将自己的脸割下来，换上我的，不就成了。】 镜中的杰拉德·霍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脸庞，刻意让镜外的杰拉德·霍克看到自己的完美无瑕。 “割下来……换上……割下来……换上……”杰拉德·霍克魔怔一般，他低头看向自己不知何时抓在手中的水果刀，将刀尖冲向自己，慢慢地举起手…… 突然，杰拉德·霍克手腕一疼，撕心裂肺地疼。 他忍不住尖叫出声，握刀的手松开，水果刀哐当落地。 光暗明灭，周围的一切如水面泛起了涟漪，下一刻就变了样子。 杰拉德·霍克一脸懵逼地发现自己右腮火辣辣得疼，滚烫黏稠的液体不停地淌下。他茫然地看着地上那把沾血的刀子，身体止不住颤抖起来。 “啊——” 刚嚎了一嗓子，杰拉德·霍克就听到一声怒喝，声音该死得熟悉：“别叫了！” 杰拉德·霍克猛地扭头，只见自己竟然坐在别墅一楼大厅的地板上，而刚才吼了自己一嗓子的人正是他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的迪恩·温彻斯特。 超出自己想象的事情正在发生。 杰拉德·霍克瞪大了眼睛，目瞪口呆。 因为他看到那个迪恩·温彻斯特吼了他一嗓子后就被一个穿着双排扣黑色礼服的青年一只手甩了出去，身体狠狠地撞在了墙上，墙上挂着的油画都被撞了下来。 那个将迪恩·温彻斯特甩出去的青年美丽而苍白，他有着花瓣似的绿色眼眸，嫣红的嘴唇恍若饮过鲜血，长至肩膀的金发被一条黑色发带束在脑后。 在看到他的时候，杰拉德·霍克有刹那的恍神，为这不属于人间的美丽。 但很快，他就没心思震撼了。 因为萨姆·温彻斯特，据说是迪恩·温彻斯特弟弟的那个男人就冲了过去，那人的手中攥着一把刀子，猛地向那个美丽而苍白的青年划去。 杰拉德·霍克心头一紧，刚想尖叫就看到刀子在划过青年的身体时，他的身体竟像是烟雾般猛地散开，就像是萨姆·温彻斯特一刀划空，那里根本没有人站着一样。 这诡异的一幕映在杰拉德·霍克的眼中，骇得他脸色大变。 “迪恩，还好吗！”萨姆神情紧绷，他有些可惜自己不能用黑色短刃，不然那一下足以将那个鬼魂湮灭，而不是暂时将他的灵体打散。 “我很好。”迪恩咬牙从地上爬起来，这群超自然生物，不管是鬼魂还是狼人吸血鬼，在力气上完胜人类，肉搏的时候，人类就比较吃亏了。 “发生什么事了？” 一楼大厅里发生的剧烈声响惊动了别墅众人，不少人披上件外衣就赶了过来，入眼的狼藉让后来赶来的众人都有些懵。等杰拉德·霍克的助理看到了一身睡衣坐在地板上，手捂着右腮，鲜血顺着指缝直流的杰拉德·霍克的时候，她几乎是尖叫着跑向了杰拉德·霍克。 “耶稣基督啊，杰利，你受伤了！是你们？！”女助理就像是幼崽被伤害而愤怒不已的母豹子，瞪向迪恩的目光里充满了愤怒。 “他、不、不是……”杰拉德·霍克牙齿打颤，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迪恩皱了皱眉，眼下这情况，似乎不太妙啊，这个女人该不会误会他和萨姆跟这小子打了一架，还动了刀子吧？ 等等，一楼大厅里似乎安装了摄像头？ 杰拉德·霍克明显一副被吓懵了的模样，一句话半天也说不清楚。即使女助理怀疑是迪恩下的手，但现在并没有证据。她也想到了一楼大厅的摄像头，如果是这个迪恩·温彻斯特对杰拉德下的手，她绝对、绝对不会放过他。 女助理咬牙切齿地掏出手机，深知崴一个脚上医院都能够被嚷嚷成毁容缝针的媒体尿性，她准备叫的是私人医生，杰拉德右腮处的伤口需要处理。 伤口有点深，让她担心留疤，但幸运的是，没有划破动脉。 就在这时，有人惊呼一声，道：“你是谁？” 女助理抓着手机，下意识抬起头，却见杰拉德·霍克身后不知何时站着一个美丽而苍白的青年。青年冲她勾了勾唇角，笑容邪肆，充满了恶意。 那个鬼魂竟然直接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是你？”站在旋转楼梯之上，一身睡衣的李斯特·罗德里克满脸惊讶，不敢置信地看向站在杰拉德·霍克背后的青年。 “小心！” 几乎是同时，迪恩大叫一声，他反手抽出一把匕首，猛地一掷，直指那个穿着复古的鬼魂。 “啊——！”有人尖叫，以为接下来会出现流血事件。 然而，在匕首掷来的那一刻，鬼魂身形一闪，直接消失在众人眼前。片刻后，他闪身出现在了一个明显懵了的黑发青年身边，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那人不及发出一声尖叫，鬼魂的身体就化成了一团灰色的烟雾，卷着那个黑发青年就冲破了别墅的窗户。 电光火石之间发生的一切，已经不能用科学来解释了。 “Shit！”迪恩怒骂一声，他冲到别墅的窗户，窗外早不见鬼魂和那个黑发青年的身影。 那一刻，大厅静极了。 三秒钟后，尖叫声此起彼伏。 “上帝啊，那是什么，刚才那是什么东西？！” “詹姆，詹姆被抓走了。” “报警，快拨打911！” “手机没有信号了。”有人发现了比见到鬼魂更加可怕的事情，“我的手机没有信号！” “我的也没有。” “我的也是。” “怎么办！！！” 不仅是众人的手机没有信号，就连别墅内的其他电话也无法跟外界连通，这引起了众人的恐慌。 就在这时，迪恩忽然低声道：“不对。” 萨姆疾步走到迪恩身边，道：“怎么了？” “你听。”迪恩微微侧头，似在倾听着什么，“窗外没有一点声音。” 房屋外是环绕整栋房子的花园，十二月的洛杉矶，夜间最低的气温也能够在10℃徘徊，花园绿化那么好，夜间总有一些虫鸣声。更不要说李斯特·罗德里克还养了一只大狗，似撞破窗户这么大的动静，那条狗早该叫起来了。 窗外太安静了，安静得近乎死寂。 连风也没有。 萨姆仰头看着夜空，他死死盯着夜幕上高悬的那轮金色圆月，在心中飞快地计算了一下，道：“现在是12月22日，北半球不可能出现满月。” 迪恩皱了皱眉，用科学来说，这个时间不可能出现满月。但涉及到超自然力量，那就万事皆有可能了。 就在迪恩和萨姆琢磨窗外的诡异情况时，他们身后大厅里的众人已经闹了起来。 眼见着陷入了诡异而可怕的困境中，众人一阵心慌，平日里的优雅客气都抛之脑后，一个个不是哭个不停就是火药味十足，嚷嚷的声音一个比一个大，对于是等天亮还是出门求救争论不休。 “都闭嘴！”迪恩扭过头，一声怒喝，直接震住了大厅众人。 当然，有些脾气暴躁的人回过神，发现自己被迪恩震慑了一下后，面上阵红阵白，撸袖子就想动手：“你命令谁呢，小白脸！” 迪恩呵呵，直接一拳打过去。 健身房里锻炼出来的肌肉哪里有迪恩真刀真枪打出来的拳头硬，迪恩有意立威，那一拳用了七成力，一下子就将人掀翻在地，哎哎痛叫。 萨姆冷下脸，棕眸中满是冷意，直接道：“想活命就听话。” “你、你们究竟是什么人……”眼见着众人都开始慌乱起来，被女助理暂时用布绑好伤口的杰拉德·霍克反而从刚才惊吓过度的情绪中缓了下来。他看向迪恩和萨姆，冷静地问道。 “猎人。”迪恩扫了一眼众人或是茫然无措或是惊惧不安的脸，道：“专门狩猎那种鬼魂的猎人。” “术业有专攻，我想，我们能够给你们提供一些帮助。” 第37章 晋江独家 因为不知道那个鬼魂藏身何处, 什么时候会再次下手，大厅里又一堆拖油瓶，萨姆叫上几个人一起到厨房去拿盐。不管怎么说，先布置一个盐圈防护一下吧。 不管厨房里有没有盐, 反正萨姆左手剑的空间里装了五十公斤纯盐, 够用了。 萨姆带人去搬盐, 迪恩则走向了李斯特·罗德里克。 李斯特·罗德里克之前并没有参与进争执中, 整个过程里，他都安静地坐在楼梯上，双手交叠成塔, 目露沉思。 “李斯特, 你是不是认识那个鬼魂？”迪恩压低了声音, 向李斯特·罗德里克询问道。 “不算认识。”迪恩的声音将李斯特·罗德里克从沉思中唤醒, 他捏了捏鼻梁, 神情里满是不敢置信, 道：“我见过他, 在画上。” *** 这座建造于一百多年前的庄园当然不是一直属于李斯特·罗德里克的, 严格算起来，这是李斯特·罗德里克从他舅舅那里继承来的。 李斯特·罗德里克是英美混血, 父亲这边是美国资本雄厚的大财团, 母亲那边则是英国古老的贵族家庭。这样的结合在上流社会并不罕见, 总有财大气粗的新生代富豪家族想要迎娶一位古老家族的淑女, 以此为自己的家族增加底蕴。 李斯特·罗德里克的全名是李斯特·斯特林·罗德里克, 斯特林就是母亲家族的姓氏, 而英国现在的斯特林侯爵就是李斯特·罗德里克的表哥。 李斯特·罗德里克母亲那一辈有五个子女，四子一女，他的母亲是年龄最小的那一个, 她与排行第四的兄长相差了十岁。 悬殊的年龄差距并没有让李斯特·罗德里克的母亲更加得宠，除了与自己的四哥关系不错以外，她跟其他三位兄长的关系都是淡淡。 他的母亲远嫁美国，在其他英国贵族家庭看来简直就是自甘堕落。在他们看来，会答应跟美国佬结婚的贵族女性都是那种家道中落，没钱维持体面的那种，而斯特林家族明显不该属于此列。 事实上，他的母亲只是不喜欢英国所谓的贵族氛围，再加上她是上学时遇到了李斯特·罗德里克的父亲，自由恋爱并结婚，自然而然。 在她嫁到美国没多久后，她听说自己的四哥跟家里闹翻了，他也来到了美国。 斯特林家族不缺钱，即使是闹翻出走的成员，他名下的基金以及产业足以维持他体面的生活。 这座庄园就是那位斯特林勋爵到了美国后购买的产业，他将这座庄园打造成了古堡的模样，终其一生住在这里。病逝前留下遗嘱，一生未婚的他将这座庄园的一切都留给了李斯特·罗德里克。 “那时候，我六岁。”李斯特·罗德里克陷入了回忆，慢慢地道：“我很喜欢朱利安舅舅，所以经常来庄园玩。有一次……” 有一次，他从午睡中醒来，庄园静悄悄的，安静得近乎死寂。 年幼的李斯特·罗德里克摩拳擦掌，踏上了被舅舅玩笑般禁止通行的阁楼。 舅舅告诉他，阁楼有怪物，专吃小孩子的怪物。所以，整座庄园，他可以随便玩，只除了阁楼。 可小孩子的好奇心越是压制，越是茂盛。李斯特·罗德里克表面乖巧应承，但心里早就将阁楼划为自己未来探险的地点。 那一天，他悄悄上了阁楼。 幸运的是，阁楼的门没有锁。 李斯特·罗德里克轻轻推开了阁楼的门。 让李斯特·罗德里克始料不及的是，斯特林勋爵也在阁楼中，只是他太过专注，并没有注意到慢慢推开的一条门缝。 李斯特·罗德里克瞪大了眼睛，顺着门缝悄悄地看过去。 他看到了伫立在斯特林勋爵前的青年，金色的长发，苍白而美丽的容颜，还有那双绿宝石一般的眼眸，嫣红的唇角微微翘起，漫不经心的笑容让他有如坐在云端的神祇，引来无数信徒的顶礼膜拜。 他听到了斯特林勋爵的声音，充满了痛苦。 “你是如此得美丽，如此得年轻。道林，我的爱，你是我生命的甘泉，是我灵魂的锚，是我一生存在的唯一意义。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不要离开我，唯有离开，是我无论如何无法忍耐的的事情……” 年幼的李斯特·罗德里克被从未见到过的美丽恍了神，一个没注意就将阁楼的门，惊动了斯特林勋爵。 斯特林勋爵猛地转过头，往日里温和宽厚的模样陡然变得愤怒狰狞起来。他就像是被盗取了珍宝的恶龙一般，一瞬间迸发的杀意吓呆了李斯特·罗德里克。 而在那个时候，李斯特·罗德里克才注意到，那个美得不似凡人的青年竟然不是活人，他是挂在阁楼墙壁上的肖像画，只是太过栩栩如生，加上李斯特·罗德里克当时年纪还小，一眼看去还以为是真人。 李斯特·罗德里克看得目不转睛，因为画上的人实在是太美了，让他移不开眼睛。但是，他过于专注的目光引来了舅舅斯特林勋爵的愤怒。 很久以后，李斯特·罗德里克才意识到，这份愤怒源自于嫉妒。 他从来没有见到过那样的舅舅，斯特林勋爵就像是一头发怒的公牛，他大步冲过来，伸手就向他的脖子抓来。 那一刻，年幼的李斯特·罗德里克在斯特林勋爵眼中不是他的外甥，不是他妹妹唯一的儿子，而是一个在觊觎他珍宝的男人。 当时才六岁的李斯特·罗德里克被露出这样表情的舅舅骇到了，几乎是下意识后退，一没留神就被门槛绊了一下，整个人扑通倒地，后脑勺着地，直接摔晕了过去。 昏迷前的那一刻，他隐约看到画框中的美丽青年的眼珠动了一下，似乎向他看了过来。 李斯特·罗德里克这一昏迷就是几个小时，等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躺在了客房的床上，斯特林勋爵的私人医生就坐在一旁。 医生告诉李斯特·罗德里克，他在花园玩耍的时候摔倒了，后脑勺着地摔晕了自己，是是斯特林勋爵将他抱回房间，电话通知了私人医生。他并没有什么大碍，就是脑袋得晕上一阵子。 私人医生离开后，他的舅舅走进房间里，他像是往常一样温和地笑着，温暖的手掌一下一下抚摸着李斯特·罗德里克的额头，他轻声细语，但说出来的话却吓到了当时的李斯特·罗德里克。 斯特林勋爵说，道林是他的爱人，任何觊觎他的男女，即使是他的亲人，他也会亲手将他/她杀死。 李斯特·罗德里克受到了严重惊吓，当晚就发烧了。等病好之后，他再也没有像是从前那样时不时来斯特林庄园做客。 那是李斯特·罗德里克唯一一次见到那幅画，但当时的惊鸿一瞥还是给李斯特·罗德里克造成了极深的影响，比如他的审美观，他格外钟爱金发和绿眸。至于他仿佛看到画上人的眼睛动了，李斯特·罗德里克当做自己眼花了。 三年前，斯特林勋爵因病去世，李斯特·罗德里克根据遗嘱继承了这座庄园。他本来以为自己会一并继承那幅画，心中充满了惊喜与期待，但他在清点庄园藏品的时候失望地发现，藏品中没有那幅画的存在。 庄园管家告诉李斯特·罗德里克，斯特林勋爵死亡的时候带走了他最爱。 李斯特·罗德里克估摸着，那幅画十有八-九是被他舅舅带进坟墓里了。 为了一幅画挖他舅舅的墓，这种事情李斯特·罗德里克还干不出来，所以只得作罢。 没有了斯特林勋爵的阻拦，李斯特·罗德里克撸起袖子将他当年感兴趣的地方探索了一个遍，还在阁楼的夹层里找到了一堆书稿。他翻开一看，竟然是斯特林勋爵手写的情书，都是写给一个道林·格雷的人的。 道林·格雷，毫无疑问就是画上人的名字。 这是一个很普通的名字，但结合斯特林勋爵放在书房里那本名为《道林·格雷的画像》的小说，李斯特·罗德里克忍不住想道，那幅画的作者是不是沉迷那部小说，所以才画出了那样一幅肖像画。他的舅舅因缘际会得到了它，然后被画作所吸引，被画上的道林·格雷迷住了。 那时候起，李斯特·罗德里克就萌生了将那部小说再一次搬上大荧幕的心思，还自己操刀写了剧本。 写完了剧本，李斯特·罗德里克又请了一位专业的编剧为他润色剧本，而后便有了现在的电影立项。李斯特·罗德里克是个外行人，奈何他有资本请来一群大咖参与电影的制作，还能够在电影的选角上任性。 之后的事情迪恩就知道了，演员的选角在男主角上卡了壳，折腾了一圈没能找到自己心目中的道林·格雷，勉强搞了一个男主角候选培训却出了命案…… 迪恩嘴角抽搐，他忍不住想道，男主角候选接二连三地死去，说不定就是因为那位画作上的道林·格雷嫌弃那些人长得不够好，不配扮演自己，或是他不满自己的故事被演绎出来？ 看看之前那些评语，这很有可能。 《道林·格雷的肖像》固然是一部小说，但那幅肖像要是有原型，创作的时候再混入了那人的一部分血肉，不甘的灵魂的确有可能依附在画作之上。 迪恩心中有九成把握，那幅画作没有毁掉或是跟斯特林勋爵一起下葬，而是藏在了庄园的某处。 第38章 晋江独家 就在这时, 萨姆已经带着人搬着一堆盐回来了，因为现在被困的众人中没有负责厨房的佣人，他们一个个看着从厨房里搬出来的食盐一点也没觉得奇怪。 众人联手，很快布置了一个巨大的盐圈。 盐圈抵御鬼魂什么的, 众人其实并不怎么相信, 奈何危险临头, 不想被鬼抓走的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就在众人布置盐圈的时候, 大厅里忽然响起了一声啜泣。 听到啜泣声的时候，众人并没有奇怪，经历了这样的事情, 别说是泪腺发达的女人, 就是男人都有泪崩的冲动。只是刚才被那个迪恩·温彻斯特吼了一嗓子, 又被萨姆·温彻斯特带着找东西, 过程中简单安抚了一下, 这才让他们平复了心情。 现在又听到有人哭, 眼下决定奋战保命的众人反而觉得厌烦晦气。他们纷纷瞪过去, 想要看谁这么不争气, 又哭了。 这么一看，却见盐圈外围蹲着一个人, 双手捂脸, 正在啜泣着。众人看不到他的脸, 只能看到那人金色的发顶还有明显是男人的身型。 “别哭了。”有人不耐烦地走了过去, 伸手扒拉了一下那人的肩膀, “跟个娘们似的哭哭唧唧……” 那人的话顿时引起了正在布置盐圈的女性怒视, 但那人却浑然不觉，大剌剌地道：“死不……” 那人的话语猛地一滞，因为他看到那人抬起来的脸是那样得熟悉。 “威、威廉？！” 一旁正在与萨姆交换情报的迪恩猛地扭头, 因为气温的骤降，他呼出的气体变成了肉眼可见的白雾。 “我的眼睛好看吗？”威廉·毕德森，也就是第二个死亡的受害人抬头看向正在训斥自己的人，那双被时尚杂志和粉丝疯狂赞美的海蓝色眼眸瞬间变成了两个血窟窿，而那两个血窟窿直直地对向那人，道：“我现在的眼睛是不是很好看？” 那人的眼瞳猛缩。 “你想不想跟我一样好看？”威廉·毕德森向那人微笑，两个血窟窿里流淌下浑浊的鲜血，他向那人伸出了手。 萨姆猛地掷出了一把刀子，在鬼魂的手指即将抓到那人的眼睛前刺穿了他的灵体，一瞬间将他打散。 眼见着鬼魂在他眼前消失，之前大张着嘴发不出一声尖叫的男人终于扯着嗓子尖叫起来，还有后面正在布置盐圈的男女，不管之前什么交情，都抱在一起尖叫不止，震得迪恩和萨姆耳膜嗡嗡作响。 “都闭嘴！！！” 迪恩吼了一嗓子。 大厅瞬间消声。 显然，这一次要对付的鬼魂，除了道林·格雷以外，前些天被鬼魂杀死的三人也受到了他的控制。 “快将盐圈布置好。”迪恩没好气地指挥道。 盐圈虽然能够抵挡鬼魂，但只要开动脑筋，招来一阵风将盐圈吹出缺口，鬼魂依旧能够伤害众人。指望这群刚被刷新了世界观，都快吓尿的众人拿着盐和铁自救是不太可能的事情，他们必须留下一个人来保护众人。 “你留下，迪恩。”萨姆沉声开口，“我上楼找画像。” 上楼意味着未知的危险，留在这里会面临鬼魂的轮番进攻，还有一群拖后腿的。 死在这里的鬼魂极有可能受制于那个道林·格雷，画像在迪恩看来可能是鬼魂唯一的弱点，但对于手握短刃的萨姆而言，只要他以短刃重伤了鬼魂的灵体，一样能够彻底湮灭他。 迪恩皱了皱眉，他回头看了一眼躲在盐圈里瑟瑟发抖的众人，慢慢地吐出一口气，道：“好。” 萨姆上楼的时候，带上了李斯特·罗德里克。 李斯特·罗德里克：“？？？” 萨姆振振有词：“这是你的庄园，我需要你带路。” 李斯特·罗德里克：“可……” “放心，死不了。”不容李斯特·罗德里克拒绝，萨姆拽上人就上了楼，大厅众人目送两人离开，同情的目光纷纷落在李斯特·罗德里克的身上。 不过很快，他们就没有心情同情别人了。 因为一个噩梦般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 “你们觉得我的皮肤好看吗？”众人胆战心惊地转过头，只见他们身后盐圈外的地方站着一个浑身血淋淋，皮都被扒掉的人形。人形冲他们露出一个血肉模糊的微笑来，他抚摸着自己裸-露在外的血色肌理，道：“我觉得现在的肤质要比以前好多了，你们觉得呢？” 众人：“啊啊啊啊！！” 迪恩冲了过去。 *** 楼下众人的尖叫，刚上到三楼的萨姆和李斯特·罗德里克都听到了。 萨姆神情紧绷，几乎是提着李斯特·罗德里克一路飞奔到了阁楼，然后飞起一脚踹开了阁楼的门。 庄园的阁楼与其说是阁楼，不如说是占据了整整一个楼层的房间，透过彩色的玻璃天窗，阁楼里的人能够清楚看到皓月当空的美景。阁楼正对着门的方向挂着一幅肖像画，但画的主人却是庄园上一任主人，斯特林勋爵。 除了那幅肖像画以外，这个房间简直挂满了画作，但那些画上没有人物，只有各种各样的风景建筑，都是世界各地的名胜古迹，看上去不像是名家手笔。 “这些画都是我舅舅生前画下的。”李斯特·罗德里克喘着粗气道，“根据舅舅生前遗嘱，他希望这个房间的布置保持原样。” 所以，即使李斯特·罗德里克将阁楼里面的东西翻了个遍，之后他都老老实实地将东西归回了原处。 萨姆走向其中一幅画作。 那幅画作很明显，画的是他们所在的这座庄园，还是夜景。 萨姆紧紧盯着那幅画作上高悬在天边的满月，目光微闪。 “这幅画是怎么回事。”李斯特·罗德里克一把将靠墙扔着的那幅画捡了起来，疑惑地道。 出于某种说不出的渴望，李斯特·罗德里克时常一个人来阁楼坐坐，对于这里的布置和画作内容皆是了然于心。但现在，他却看到了阁楼里出现了一幅他从来没有见过的画。 这里平时都上着锁，钥匙被李斯特·罗德里克收着，刚才萨姆踹门的时候明显是上锁状态，基本上杜绝了其他人进来捣乱的可能。但考虑到能隐身、能穿墙的鬼魂，李斯特·罗德里克就忍不住多想了。 而等他看清楚画上的一切时，李斯特·罗德里克就更加惊讶了。 因为这幅画的主人公竟然是詹姆，就是刚才被鬼魂掳走的那个黑发青年。 此时此刻，画上的詹姆脱得只剩下一条内裤，但这没什么，裸-男裸-女的画作他还看得少吗。真正让李斯特·罗德里克惊讶的是，这幅画的内容。 黑色的金属束腰缠在黑发青年的腰上，紧绷的金属能够看出这束腰衣正以何等状态工作着。这种看着就很疼的行为用在了黑发青年的身上，他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痛楚的模样，反而满是狂热与催促，似乎在要求并没有画出的佣人拉得更用力一些，让他的腰变得更细。 “什么鬼……”李斯特·罗德里克一脸见鬼的模样，他记得，两三百年前欧洲束腰衣流行，贵族女性都在追求着细腰为美，十九世纪更是发生了多次束腰致死事件，而后这种束腰衣才被渐渐废弃。 这玩意儿对女人都是一种折磨，更别说男人了。 这幅画是什么意思？ 是觉得这人腰太粗，让他束腰吗？ 这画的笔法倒是不错，可这样的画有什么欣赏的价值吗？ 李斯特·罗德里克一脸懵。 萨姆走过一看，顿时就皱起了眉。他手掌一握，黑色短刃无声无息地滑在他的手中。就着李斯特·罗德里克抓着画框的动作，萨姆对着画布没人的地方抬手就是一刀。 “撕拉。” “等等！”虽然这幅画没有什么立意，但这画可能是他舅舅的遗物，就这么毁掉岂不是很可惜！ 李斯特·罗德里克的话还没来得及出口，阁楼的地板上就响起了哐当一声，一个只穿着内裤，腰上缠着黑色束腰衣的黑发男人从半空中出现，直接摔在了地板上。 那一下明显摔得不轻，黑发男人闷哼一声，人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 李斯特·罗德里克倒吸了一口凉气，顿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他猛地低头看画，却见到画上的黑发青年已经消失了。 “这这这——！！！” 李斯特·罗德里克张口结舌。 萨姆蹲下身，扯下黑发青年身上的束腰衣，摸了一下，道：“肋骨至少断了两根。” 这玩意儿真不是人能穿的。 李斯特·罗德里克一脸恍惚，手中的画框哐当落地。 虽然知道见鬼了，但这一切也未免太见鬼了吧。 人都进画里了啊啊啊啊啊！ 萨姆却是一脸平静，他刚才看窗外的天色就觉得哪里不对劲，果然，那一轮满月其实是画作的投影吗。 就在这时，那幅落在地上的空画框飞了起来。 李斯特·罗德里克下意识看去，却见那个画框直接飞到了阁楼的门口，握在了一只苍白的手中。 “你们难道不知道，随便毁掉别人精心绘制出来的画作是一件很不礼貌的事情吗。” 金发碧眸的美丽青年歪了歪头，失望而难过的眼神一瞬间攥紧了李斯特·罗德里克的心脏。他张了张嘴，几乎是下意识地道：“我很抱歉……” “呵。” 萨姆嗤笑一声，李斯特·罗德里克一个激灵，忽然意识到眼前这个美丽青年是一个怎样的存在，顿时后退了一步，警惕又戒备地看过去。 第39章 晋江独家 即使满心警惕戒备, 李斯特·罗德里克还是觉得目眩神迷，舍不得移开自己的目光。 青年弯了弯嘴唇，显然对李斯特·罗德里克难掩沉迷的目光很受用。但他明显没兴趣跟李斯特·罗德里克说话，而是看向了一旁的萨姆, 翡翠色的眼眸凝视着萨姆的眼睛, 那是一双会说话的眼睛。 萨姆的眼中有刹那的恍惚。 青年走到萨姆面前, 抬起手, 轻声道：“萨姆，我一直在看着你……啊！” 青年惨叫一声，踉跄着后退了一步。 李斯特·罗德里克一惊, 连忙冲到近前, 却见那个青年的胸口处插着一把黑色短刃。 “怎、怎么……可能……” “你的废话太多了。”萨姆此刻的眼中哪里有半分恍惚茫然, 他看着身体不住颤抖的金发青年, 语气淡淡。 若迪恩没有在楼下护着那群人, 抵抗其他的鬼魂, 萨姆其实不介意等一等, 看这个鬼魂能够搞出什么把戏来。 他的魅惑加成, 在普通人那里或许无往不利，但对于萨姆这个经历了无数世界, 灵魂强韧, 精神力又磨砺得足够强大的人而言, 就像是一个粗劣的谎言, 萨姆佯作上当都得发挥一下演员的职业素养。 金红色的火焰汹涌而出, 一瞬间吞没了金发青年。 与此同时, 阁楼上唯一的那幅肖像画的边缘开始冒出火星，火焰舔舐着画质的边缘，依稀能够辨别出斯特林勋爵画像下还有一副画。然而, 火势汹涌，很快就将这两幅交叠存放的画作一同焚毁。 萨姆抬头看了一眼天窗，之前高悬在夜幕上的满月已经消失，如今正是星子漫天的情景。 李斯特·罗德里克一脸懵逼地看着一切，喃喃道：“这就结束了？” 萨姆的手指抚过短刃，淡淡地道：“不过是一个依附在画上苟延残喘的鬼魂，你还指望着他有多少本事？” 李斯特·罗德里克：“……” 不好意思，正是你口中那个没什么本事的鬼魂，杀死了三个人，还差一点用束腰勒死一个。 “如今我这也算是帮了你吧。”萨姆看向李斯特·罗德里克，目光幽深，“作为回报，罗德里克先生应该不介意帮我做点小事吧？” 李斯特·罗德里克：“………………” *** 闹鬼事件告一段落，这一回虽然多人受伤，但众人没有选择报警。 毕竟，他们遭遇的是超自然事件，鬼既然已经被干掉了，再报警似乎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罗德里克家族的医疗团队很快赶到庄园，为受伤的人进行医治。 迪恩顺理成章又自然而然地放弃了本次电影男主角的竞选，他会参加这玩意儿，一是为了套关系让李斯特·罗德里克帮忙救出萨姆，另一方面就是干掉那个杀人的鬼魂。现在两样都办到了，迪恩当然不乐意继续留下来。 即使李斯特·罗德里克恳切挽留，诚意满满地想要迪恩出演这一次的男主角，迪恩还是坚定地拒绝了。 他有多少演技，他自己还不知道吗。 上辈子被天使巴尔萨扎丢进了一个平行世界里，在那里，他和萨姆居然是两个演员……拍戏过程简直要了迪恩的老命，想想就觉得可怕。 迪恩拒绝得太干脆，完全没给李斯特·罗德里克挽留的余地。 虽然被狠狠拒绝了，但李斯特·罗德里克在送他们离开庄园的时候还给了他一张支票，五十万美元，作为他们这一次解决庄园闹鬼事件，救下众人的酬劳。 迪恩惊呆了。 虽说迪恩知道有人靠着抓鬼、驱魔、通灵等等手段来赚取金钱，但那样的生活方式离猎人很远。迪恩一直以来维持生计的方法是信用卡诈骗，虽然很不名誉，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猎杀凶鬼恶灵，是他们想要继续下去的家族事业，人们接受了他们的帮助，但这并不意味着那些人得给他们酬劳。 真心的感谢迪恩就十分受用了，这让他觉得做出的一切努力都是有意义的。 但现在，他不仅有真心感谢，还有实惠的金钱感谢…… 一直很缺钱的迪恩：这个李斯特·罗德里克果然是好人！ 除了这五十万美元的酬劳以外，李斯特·罗德里克还送了萨姆一把短刃。这把短刃据说是斯特林勋爵的私藏，在阁楼战斗的时候，萨姆凭着这把短刃牵制了那个恶灵，让李斯特·罗德里克得以趁机烧毁了藏在斯特林勋爵画像后的油画，解决了那个恶灵。 李斯特·罗德里克觉得这把短刃很适合猎人，于是就将他送给了萨姆。 ……好吧，这其实就是萨姆为了给自己这把短刃过明路而交待给李斯特·罗德里克的说辞，迪恩不疑有他，只觉得李斯特·罗德里克真是大方又豪爽，忍不住啪啪地拍着他的肩膀，表示要是再遇到什么倒霉事，直接打电话。没二话，哪怕他抽不开身，也要找人帮他解决问题。 李斯特·罗德里克恋恋不舍地看着迪恩的脸，满眼的纠结与郁闷。 迪恩只当这是李斯特·罗德里克没能将他留下拍电影的失落。 作为受到了李斯特·罗德里克馈赠的人，萨姆全程微笑，只是在将手插进上衣口袋的时候下意识放轻了动作。 眼角余光注意到萨姆的动作，李斯特·罗德里克面上的表情似乎更苦逼了。 大笔收入入账，即使分给了萨姆一半，剩下的数字在迪恩看来仍然称得上巨款，难怪都愿意做有钱人的生意。 迪恩心情愉快地坐在impala的驾驶座上，一偏头，对副驾驶座上的萨姆道：“出发，我送你回斯坦福。” 萨姆皱了皱眉，道：“我以为之前跟你说得很清楚了，迪恩。” “萨米。”迪恩想起萨姆的情况，顿时有些头疼，刚想说什么，却看到萨姆凝视着窗外，淡淡地道：“快到圣诞节了。” 迪恩愣了愣，是啊，今天是12月22日，再有三天就是圣诞节了。不过，他记得，萨姆一向对圣诞节不感兴趣。 这也许是因为萨姆童年时父亲的不断缺席，不断叠加的失望让萨姆对圣诞节失去了原本应有的期待。 父亲…… 今年的圣诞节，他应该跟凯特·米利根他们一起渡过吧。 迪恩说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感受，其实上辈子这个时候，父亲也没有跟他和萨姆一起过圣诞节。确切地说，温彻斯特家在失去了女主人后，所有的节假日也失去了认真对待的意义。 迪恩静默片刻，轻声道：“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圣诞节了？” “不是我开始喜欢圣诞节。”萨姆转过头，深深地看向迪恩，棕色的眼眸中是竭力隐藏的失落，“我只是想要珍惜跟你在一起的时间。” 迪恩愣愣地看向萨姆，眼瞳猛缩。 “你……”这个词刚出口，迪恩陡然注意到自己声音的嘶哑。他用力地咳嗽了一声，然后慢慢地道：“Sammy girl，你这话听上去可真肉麻。” 这句话听上去像是嫌弃，但迪恩却没能压下声线里的颤抖。 他从来没有办法拒绝家人，尤其是来自于家人的依恋与爱意。 迪恩忽然意识到，眼前这个长得比他还要高大的弟弟其实更像是一只落水的大金毛，而不是他所以为的，沉浸在普通人生活，前途未来一片光明的未来成功人士。 萨姆同样在渴求着家人的陪伴，所以，他才想到舍弃如今来之不易的普通人生活，想要回归猎魔人的事业，因为迪恩在这里。 可是不行。 这就是一滩浑水，萨姆绝对、绝对不能蹚进来。 但是，圣诞节？ 迪恩榛绿色的眼眸有刹那的恍惚。 这个圣诞节，说不定是他最后的圣诞节了。 最后的圣诞节。 萨姆抿紧了嘴唇，不说话，只死死地看着迪恩的眼睛，湿漉漉的眼神让迪恩触及后感受到了强烈的负罪感。 迪恩忽然伸出手，一把抓住萨姆的后颈，将人往自己的方向带了带。 萨姆顺从地靠过去。 两人额角相抵，迪恩榛绿色的眼眸中漾起了无奈的情绪来，道：“真拿你没办法。不过，先说好，圣诞节后，你必须回斯坦福上课去。既然考上了法学院，就不要半途而废。” 萨姆：“……” 早知道就不去面试了，该死！ 不过，迪恩的话也不需要完全遵从，反正从小到大他没少怼过迪恩。 当然，他现在不会直截了当地表示不听不听，而是语气轻快地道：“圣诞节法定假期一个星期。” 所以，圣诞节后回校也没有课。 换算一下，圣诞节后回学校也没有必要。 迪恩：“闭嘴吧你。” *** 圣诞节是家人的节日，一般人都会回家过圣诞节，但萨姆和迪恩没有一个固定的居所，确切地说，没有家。所以，只要他们两个凑在一起，在哪里过圣诞节都是一样的。 迪恩索性不走了，有李斯特·罗德里克给出的高额酬劳，迪恩大手笔地租下了洛杉矶一栋空置许久的房子，租期不长，就十天。 两人齐齐动手，将房子内外打扫了一遍。 迪恩和萨姆在购进圣诞节常备物品的时候，没忘继续关注那个案子。 圣诞节前，那个案子最终以自杀结案。 尽管BAU小组给出了详尽的侧写，那个侧写在萨姆和迪恩看来直指那个名为道林·格雷的鬼魂，精确得就像是面对面进行描述，奈何没有足够的证据做支持，再者凶手是人类看不到的鬼魂，还已经被萨姆给干掉了。警方与BAU意见相左，警局当然要支持本局的警察，又有李斯特·罗德里克派人暗暗使劲儿，BAU小组不得不做出了让步，让这个案子结束。 第40章 晋江独家 不以自杀结案也不行, BAU小组的探员们再想象力丰富也想不到他们要找的是犯罪嫌疑鬼，一直拖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BAU众人只得返回匡提科。 迪恩和萨姆对视一眼，下定决心以后要避着BAU小组的人走。 这是一群不是灵媒胜似灵媒的家伙，惹不起惹不起。 圣诞节当天, 精心装饰的圣诞树旁, 迪恩和萨姆往返在餐桌与厨房间, 忙忙碌碌地将烹饪好的美食端上桌子。 虽然两人算不上什么大厨, 但做出来的东西入口完全没有问题。 今晚的圣诞大餐，除了常规流程的烤火鸡、姜饼、玉米粥以外，萨姆嘴里念叨着养生, 但还是按照迪恩的喜好给他做了芝士培根汉堡和苹果派。而迪恩则嫌弃萨姆兔子食谱, 给他拌了蔬菜沙拉。 迪恩给萨姆那碗蔬菜沙拉里放了很多沙拉酱, 他振振有词地表示, 这是在改造提升蔬菜沙拉的口感, 尽量弥补里面没有肉的遗憾。 萨姆撇了撇嘴, 但接过蔬菜沙拉的时候, 唇角还是止不住地上扬。 “萨姆, 圣诞快乐。” “圣诞快乐，迪恩。” 一旁的留声机播放着圣诞音乐, 两人坐在桌前吃吃喝喝, 吃饱了就拎上啤酒坐在院子里。 久违的平和让迪恩重生后一直紧绷着的神经放松下来, 他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 一没留神, 啤酒就喝多了。 重生以来, 迪恩并非顺风顺水，怀揣着那么多秘密，迪恩难得一次去酒吧都不敢多喝酒, 生怕醉了以后说多了什么，旁边要是有个潜伏的天使、恶魔听个正着，然后什么都毁了。 他太在意试炼的事情，生怕过程中出现什么小差错，最后功亏一篑。 他还有私心，不愿仅仅将黄眼恶魔亚兹拉尔关在地狱中，想要亲手杀死他。他认真计划了过程，但他却没有办法保证一切都能够如他计划的那般进行。 他太累了。 也憋得太难受了。 迪恩将罐中的最后一口啤酒一饮而尽，而后用力地将空罐子扔到院子的草丛里。 这样的动作让萨姆挑了挑眉。 “萨姆。” 萨姆听到迪恩叫他的名字。 萨姆转过头，看向神情有些倦怠的迪恩，这样的迪恩让他心头微紧，同时意识到，有什么事情在他没有注意到的地方，发生了。 这或许跟迪恩拒绝他的回归有关。 迪恩看着如今比他还要大只的弟弟，沉声道：“答应我，不要试图回归猎人的行列。” 萨姆皱了皱眉，难得的相聚，还是圣诞节，他不想扫兴，但这是迪恩先挑起的争端。他忍了忍，终究没能忍住，冷声道：“我没有拖你的后腿。” 迪恩愣了愣，“哈”了一声，然后一巴掌拍在萨姆的手臂上，道：“什么拖后腿，兄弟，你的本事我还不知道吗。” “那你……” “杰西卡可惜了。”迪恩明显是有些醉了，人这一醉，嘴上就没有把门的了。不然此刻，他绝不会提起杰西卡，毕竟在萨姆表现出来的态度中，杰西卡的事情已经成了他的隐痛。 萨姆看着面上没有多少醉意，但眼神已经开始迷茫的迪恩，知道他这是醉了。他瞟了一眼院子角落处小山似的空罐子，也该醉了。 萨姆目光微闪，醉了之后的迪恩，相对诚实许多。 这或许是一个机会，一个让他弄明白迪恩到底在想什么的机会。 所以，在迪恩提起杰西卡的时候，萨姆没有出言阻止，而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不过没关系。”迪恩伸手“啪啪”地拍着萨姆的手背，“萨米你的内心虽然是个小姑娘……” 萨姆嘴角微抽，脸色隐隐发黑。 呸个小姑娘。 “但是，很多女人就吃这一套。”迪恩一本正经，“她们母爱爆棚，就喜欢你这一款。” “迪恩！”萨姆忍无可忍地提高了声音，瞬间踹飞之前想要趁迪恩醉酒时候套话的念头，他怀疑套出来的话能够将他自己气死。 下一刻，迪恩却伸手捏住了萨姆的脸蛋。 萨姆看着绿眸锃亮的迪恩，心中怒火一滞。 他好像很久没有看到迪恩这么高兴了。 其实，让迪恩捏两下也不是什么问题，反正又不疼。 刚冒出这个念头，脸上的疼痛就又一次踹飞了萨姆的念头。 因为迪恩双手齐上，像是揉面团一样揉着萨姆的脸，一边揉，一边道：“精神一点，Sammy girl。” 萨姆忍无可忍地抬手想要拍下迪恩的手，却听到迪恩絮絮叨叨地道：“如果有人欺负你，一定要欺负回去。如果一个人欺负不回去，记得给鲍比打电话，让他帮你一起打回去，听到没？” 萨姆的眉头皱了起来，他一把按住了迪恩作乱的手，棕色的眼眸直直地看向迪恩，沉声道：“你呢？你会来吗？” 如果他被欺负了，迪恩会过来吗？ 迪恩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没有听到萨姆的话，或许此时的他听到了萨姆的话也转不过来劲儿，只喃喃地继续道：“结婚，生孩子，养狗，还会发福，哈哈哈，萨姆，你以后会变成一个大胖子。你以后就不是小姑娘萨米，而是大胖子萨米了哈哈哈哈哈。” 萨姆：“………………” 好气。 “但你会幸福。” 萨姆一愣，他看到迪恩的眼中浮现了出急切的情绪。 “你会幸福的吧，萨姆，你会幸福的，对不对？” 萨姆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一样，嘴唇哆嗦着，一个词都说不出来。好在，这个状态下的迪恩也并不是真的在向萨姆索取答案，他的脑袋晃了晃，“啪嗒”一歪，要不是萨姆眼疾手快，迪恩整个人就要翻倒在地上，直接睡过去了。 萨姆抱住迪恩，慢慢地呼吸。 出事了。 虽然他不知道迪恩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出事了。 刚才那些不仅仅是关心，而是迪恩式的……告别。 *** 脸色阴沉地拎着迪恩，帮着他洗脸刷牙，换上睡衣裹进被子里，萨姆轻手轻脚地阖上房门，坐进客厅里就翻出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 他又一次登录了某网站上，小说《邪恶力量》已经断更了将近两个月的时间。 小说停在血腥玛丽的章节，最新更新日期为他重生前一天，没有出示停更原因，评论区怨声载道，给查克·舒尔利的私信没有回信，而上辈子出版《邪恶力量》就倒闭的出版社更是还没有买下《邪恶力量》的版权。 看上去像是作者三次元突发要事，顾不上小说更新的事情。 七成可能，现在的查克·舒尔利看不到变幻后的未来，没法继续写下所谓的温彻斯特福音书，谢天谢地，他们的生活不会被这位先知扒得干干净净。 但弊端就是，他没有办法从中获取情报了。 沉吟片刻，萨姆掏出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 铃声响了两声，对面接起了电话。 “鲍比，我知道了。” 手机对面卡壳半晌才道：“萨姆……” “为什么不告诉我？”萨姆的声音里满是压抑，“我就这么不值得信任吗？我只是想要帮助迪恩，为什么……” “嘿嘿嘿，萨姆，男孩！”电话对面的鲍比·辛格被萨姆的语气搞得一懵，以为三个多小时前还其乐融融，给他打电话送祝福的温彻斯特小子们吵架了。 吵架，为什么他一点也不惊讶呢。 就说说，迪恩那混小子背着约翰干了多少大事，即使鲍比·辛格自己也只是从一点蛛丝马迹中推测出些许就让他头疼得要命，发际线是蹭蹭地后退。 明明他没有孩子，但他却深深体会到了养孩子的艰辛。 “萨姆。”听着手机那头竭力想要平复的呼吸，鲍比·辛格揉了揉眉心，道：“迪恩只是想要保护你。” 萨姆没有说话，这样的沉默让鲍比·辛格更加头疼了。 “迪恩只是习惯将所有事情自己扛。”鲍比·辛格叹了口气，其实他也想着揪住迪恩衣领狠命摇，他都帮着复刻colt枪的子弹了，为什么不告诉他所有的打算。 但迪恩的嘴巴闭得就像是蚌壳似的，死不开口。 萨姆嘴唇紧抿，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隔着电话，萨姆原本是想要演戏给鲍比·辛格听的，他了解鲍比，知道如何卸去他的警惕心。但将那些抱怨的话说出口，萨姆的情绪却有些控制不住了。 他知道，迪恩习惯于将所有的事情自己来扛。 但是，迪恩并不是一直这样的。 上一世的2005年，迪恩四年来第一次来找他一起猎魔寻找父亲的踪迹，迪恩很坦然地告诉他，他一个人无法办到，他需要萨姆，他不想一个人扛。 那并不是谎言。 萨姆曾经是迪恩选择依靠与同进退的对象，但这一世不知出了什么岔子，可能是父亲并没有彻底失踪？可能是命运的蝶翼轻轻扇动，让一切偏离了轨迹。 他的兄弟不需要他了。 这个事实让萨姆无法接受。 萨姆虽然没有说话，但听着那边压抑的呼吸声，鲍比·辛格哪里会感觉不到萨姆心中的痛苦与不甘。 鲍比·辛格长叹了口气，道：“萨姆，你已经不是猎人了，别让这个圈子的事情打扰你的生活。我想，迪恩就是这样想的。我会帮助迪恩的，你知道的，我们已经弄到了能够杀死恶魔的武器，只要追踪到黄眼恶魔的踪迹，我们很快……” 萨姆微微眯起眼睛，能够杀死恶魔的武器？ 难道是colt枪？ 第41章 晋江独家 萨姆不动声色地套了套话, 果然得知鲍比最近一直在复刻colt枪的子弹，试图量产这种能够杀死恶魔的武器。 所以，迪恩是怎样搞到colt枪的？ 这个时候的colt枪明明应该在猎人丹尼尔·埃尔金斯的手上才对。 萨姆佯作被鲍比·辛格说服的态度，挂掉了电话。他若有所思地看向楼上迪恩的房间, 这一世的迪恩跟上一世的迪恩态度差别那么大, 难道迪恩的芯子也是从未来回归的？ 可能吗？ 就在萨姆忍不住多想的时候, 他听到了手机的振动声。 萨姆快步上楼, 在之前从迪恩身上扒下来的脏衣服里翻出了一只手机，这是迪恩的私人手机，一向只有家人和猎人同行知晓这个号码。上面显示出来的联系人是个绰号, “死胖子”。 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睡得正香的迪恩, 萨姆下意识收拢手指, 掌心捂住了手机喇叭处, 震动的音量顿时削减了一大半。 他的记忆中, 迪恩的朋友圈子里没有会被他称作死胖子的家伙。 不过, 事无绝对, 那个约翰·康斯坦丁, 萨姆就从来没有听说过。 犹豫片刻，萨姆转身出门, 按下了手机通话键。 “你好, 温彻斯特, 迪恩正在睡……” “你好, 达令。” 萨姆握着手机, 眼瞳猛缩, 这个声音是——！！！ 手机传递出来的声音仍在继续：“你应该就是塞缪尔·温彻斯特吧，我是……” “克劳利！”萨姆截口道，语气冷凝。 他当然知道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 这种gay里gay气的苏格兰口音，不是十字路口恶魔之王克劳利是谁！ 这个恶魔是一个狡猾的商人，是一个投机分子，在天启的问题上，他站在了温彻斯特兄弟这边。但这并不是出于某种忧国忧民的思想，而是他清楚，路西法对地狱与恶魔毫无感情，即使恶魔称得上是他的造物。 所以，在路西法展现出不可战胜的力量时，他跑得比谁都快。可等到天启成功结束，路西法被关回上帝的牢笼时，他却能够用利益操控地狱的恶魔，将自己推上地狱之王的位置。 克劳利不是最强的恶魔，但却是最懂操控恶魔心的恶魔。 只是，迪恩为什么现在就与克劳利有了接触？！明明上一世……不，上一世的情报对现在已经没有多少帮助了，鉴于超出掌控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出现，他不能再以上一世的眼光看待问题。 但是！还是那句话！嫉恶如仇的迪恩为何会现在就与克劳利有了联系？！ “看来你知道我。”克劳利哪里能想到萨姆对他的了解源自于上一世，他只以为这是迪恩告诉他的。 对于前一段时间让他狠狠吃了个亏的迪恩，克劳利虽然表面一副“找到机会一定干掉他”的态度，但内心里对他还是颇为欣赏的。 这种感觉蛮新奇的。 当然，如果克劳利找到机会，他还是会干掉迪恩·温彻斯特的。 赌上红眼恶魔之王的骄傲。 “小家伙，叫醒你的哥哥，让我跟他说话。”心里盘算着杀死迪恩的一百种方法，克劳利漫不经心地道。 “迪恩睡着了，你有什么话可以直接告诉我。”电光火石之间，萨姆猜到了迪恩与克劳利之间可能存在的合作，虽然时间提前了很多，“等他醒后，我会转告给他。” 萨姆竭力营造出他了解事情的经过，了解克劳利和迪恩之间协议的态度，而他成功了。 克劳利怎么也想不到能够一口叫破他恶魔名字的萨姆是在故意诈他，他也不是一定要与迪恩通话，鉴于迪恩说话很气恶魔。 于是，克劳利很干脆地答应下来，道：“好吧。告诉迪恩小可爱……” 萨姆额角迸出一根青筋，有种想要清蒸恶魔的冲动。 “芝加哥。” 说出这个城市名后，克劳利就不说话了。 萨姆等了三秒，然后硬邦邦地道：“然后呢，你的行动呢。” “哦，亲爱的，暴露出他的踪迹已经让我冒着不小的风险了，要知道，那位大人的脾气可不怎么好。” “克劳利！”萨姆虽然心中恼火，但还是试着推演了他和迪恩可能的协议，然后道：“你能够从中获取的利益，足以让你冒下这些风险。而且，我记得，十字路口恶魔，恶魔中的商人，当时限临近又不想让灵魂堕入地狱，想来很多与你交易过的人类乐意付出一些有用的小东西交换你手中的契约吧？” “塞缪尔，塞缪尔，精彩，不愧是迪恩的弟弟。”克劳利低笑两声，慢慢地道：“我的手上确实有能够杀死他的武器，但是，再强大的武器掌握在弱小存在的手中也是无济于事。小家伙，我不觉得你有本事控制核-武器。” 萨姆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好吧，还是回头联系，等你们抵达芝加哥。不过……”克劳利的语气里带着漫不经心的意味，“尽快，他追踪着那个人的脚步而去，当他得到自己想要的，他就会离开芝加哥。” “不用你提醒。”萨姆怼了一句，直接按掉了电话。 他嘴上虽然不客气，但挂掉电话后，他立刻打开了笔记本电脑，查找了芝加哥当地的新闻。 最近这半个月以来，芝加哥并不太平。 芝加哥是美国第三大城市，经济发达，但与之并存的还有潜藏在发达经济下的黑暗，这座城市的犯罪率正以着惊人的数字攀升。 种族歧视从未断绝。 12月16日，芝加哥一条街三个黑人家庭，共九人被杀。他们的内脏以及眼珠被取走，疑似种族歧视外加器官买卖。 12月18日，在一辆公交车上，一位名叫凯茜·兰斯的年轻女性残忍撕裂了一个成年男人。据传这个男人首先对她进行了性-骚-扰，但她的精神状态明显异于常人，可能对其他人造成伤害。 12月22日，这个新闻依旧与这个名叫凯茜·兰斯的年轻女性有关。她的父母在将她带回家修养期间，认为她被恶魔附身，故而请来了一位神父对她进行驱魔。 在凯茜·兰斯身上举行的驱魔仪式未经教廷审核允许，那位神父已经被警方依法收押，被解救出来的凯茜·兰斯则被救护车送往当地医院。 然而，不幸又一次发生在凯茜·兰斯的身上。 那辆将凯茜·兰斯送往当地医院的救护车遇到了诡异却致命的车祸，19岁的凯茜·兰斯失踪，或被绑架，同行的两位急救人员则当场丧命，死状凄惨。 芝加哥圣安东尼教区提供了十万美金的悬赏，奖励能够提供凯茜·兰斯下落的人。不管是出于爱心还是出于金钱，寻找凯茜·兰斯已经成为了芝加哥当地置顶的报道之一。 除了这些恶□□件，还有一条新闻被置顶。 罗马天主教教宗即将访问芝加哥。 萨姆的目光落在这一条报道上，久久无法移开。 天主教是上帝信仰的主力宗教之一，拥有着人数庞大的信徒与信仰，而教宗作为宗教领袖，在教徒眼中可以说是上帝在人间的化身。如果教宗有个好歹，这对于上帝信仰可谓是一大打击。 如果黄眼恶魔亚兹拉尔想要趁机做点手脚，以此打击上帝的威信，萨姆并不惊讶。 萨姆的记忆里并没有教宗访问芝加哥的事情，可能是因为他对这些事情从来没有在意过，但上辈子应该没有发生意外。毕竟，如果天主教教宗在芝加哥发生了意外，绝对会成为轰动全世界的大新闻，萨姆再不在意这类新闻也能够注意到。 黄眼恶魔的目标，十有八-九就是冲教宗去的。 但是，这些都不是重点。 萨姆面无表情地阖上电脑。 教宗的问题哪里有迪恩对自己隐瞒很多事情来得严重！ 于是，第二天，等迪恩从宿醉中醒来，呻-吟着坐起身体时，他一眼就看到了板着脸坐在他床边的萨姆。 迪恩吓了一跳，脱口道：“萨姆？！你怎么、怎么在这里！” 萨姆目光幽幽地看向迪恩，旋即抬手指向洗手间，道：“先去洗漱，早餐我已经准备好了。早餐后，我有话跟你说。” 说完这些，萨姆起身离开了房间，徒留迪恩满头雾水，搞不明白萨姆究竟想要干什么。 有话要说也不必坐在这里等他醒啊，怪吓人的。 迪恩嘟囔两句，掀开被子下床，汲着拖鞋进到洗手间里洗漱。 洗漱后，迪恩坐到了餐桌旁。 没有汉堡和派让迪恩失望了一瞬，但面包和煎蛋并非不能忍受，总比萨姆那碗蔬菜沙拉强。 用过早餐后，该谈正事了。 萨姆将一只手机放在桌子上。 迪恩愣了一下，目光微变，这是他的手机。 “昨天有人给你打电话。”萨姆看向迪恩，缓声道：“我接的电话。” 迪恩神情微僵，道：“你可以叫醒我……” “迪恩！”萨姆加重语气，“克劳利是十字路口恶魔，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迪恩心中微慌，有一种被抓包的无措感。但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道：“我很好，萨姆。” “你一点也不好！”虽然萨姆从昨晚开始一直告诫自己要冷静，要心平气和，要利用迪恩的心虚来达成自己的目的，但迪恩这一句“很好”还是点爆了他的怒气。 如果迪恩很好，他昨晚就不会一直絮絮叨叨地要他这样，要他那样，尽心尽力地安排他今后的人生。 第42章 晋江独家 如果迪恩很好, 一向憎恶恶魔的他根本不会跟一只红眼恶魔合作。他们在上一世确确实实跟克劳利合作过，但那是不得已为之。 如果迪恩很好，他就不会试图粉饰太平，拿这样的话来搪塞自己！ “十字路口恶魔绝对不会做没有回报的事情。”萨姆咬牙切齿地瞪视着迪恩, “告诉我, 迪恩, 你付出了什么, 让十字路口恶魔的王选择帮助你！” 这个时间点，亚兹拉尔的算计还没有完全露出水面，大部分恶魔都不知道亚兹拉尔释放路西法的计划。没有路西法带来的威胁, 一心扑在灵魂交易上的克劳利根本不会主动上门做白工。 唯一的可能, 迪恩他付出了克劳利无法拒绝的筹码, 让他顶着风险来送来情报。 他拼命活着回到这个时间段, 不是来看迪恩走上老路的。 他绝对、绝对不会允许迪恩的灵魂再一次落入恶魔之手！ “萨姆, 你、你冷静。”迪恩被萨姆的突然爆发吓了一跳, 本来就有些心虚, 这会儿被萨姆爆发的气势一压, 顿时就气短三分。他几乎是下意识缩了缩肩膀，往日里中气十足的声音也带上了弱气。 “我会杀了他。”萨姆直直地看向迪恩, 一字一句, “杀掉他, 毁掉那个契约。”说完, 他转过身就要往外走去。 “别, 那个契约不能毁掉。”迪恩手脚并用, 试图将大个头的萨姆拖回来，“不是灵魂，我拿出的筹码不是灵魂。” 萨姆脚步一顿。 迪恩头疼极了, 该死的克劳利，这电话来得真不是时候。当然，他的嘴也不严，萨姆这态度，肯定是从克劳利那里套到话了，只是不够详尽而已。 克劳利目前已经成为了他的盟友，萨姆直接对上他很危险不说，还会破坏掉他跟克劳利其他的约定。那可是关系到关闭地狱之门的三项试炼，马虎不得。 “我是用克劳利生前的尸骨作为交换筹码的。”迪恩将萨姆按回到沙发上，将恶魔与其为人之时遗留的骸骨之间的致命关系告诉给萨姆。 “恶魔生前的尸骨？”萨姆若有所思，“确实，某种意义上，恶魔就是人类灵魂堕落后无法解脱的状态。” 虽然相信了迪恩没有交易自己的灵魂，但萨姆还是微微眯起眼睛，严肃地道：“你是怎么知道克劳利生前的姓名与身份的？” “我有自己的门路。”迪恩一本正经地道。 自己的门路？ 萨姆脑筋转动，飞快地将可能提供情报的猎人捋了一遍，但能够提供如此绝密情报的人，他并没有找到能够对上号的。 心里知道迪恩隐瞒了什么，但仔细想想，同样瞒着迪恩不少的萨姆并没有什么资格指责迪恩的隐瞒。 萨姆抿紧了嘴唇，他看着迪恩竭力保持镇定的脸，沉声道：“芝加哥。” 迪恩：“哈？” “昨晚克劳利给你打电话，告诉你的情报就是芝加哥。”萨姆神情严肃，“我查了一下，芝加哥最近不太平，出现了不少疑似恶魔事件，但最值得注意的是，罗马天主教教宗即将莅临芝加哥教区。” “教宗？”迪恩皱了皱眉，虽然他天使都不知见了多少个，还宰了不少，可在他看来，人类社会中的宗教领袖更麻烦。 如果教宗在芝加哥发生些什么，那就是明晃晃的巴掌往教廷和天堂脸上扇。 奇怪，上辈子他怎么没有听说过教宗莅临芝加哥的事情？ 然后，迪恩就听到萨姆严肃地道：“我也要去。” 迪恩顿时皱起了眉头。 “在我得知了那个害死妈妈的黄眼恶魔情报后，你觉得我还能够置身事外吗？” 温彻斯特，无时无刻不在寻找着黄眼恶魔，想要向他复仇。 迪恩叹了口气，道：“你保证，行动要听从我的指挥，不要冲动。” 谁叫被他绑上船的家伙中有一个恶魔头子，迪恩担心萨姆遇到克劳利后冷静不下来。 “冲动？”萨姆哼了一声，“你是在评价你自己吗？” “闭嘴，bitch。” “Jerk。” *** 虽然迪恩心中百般不愿，但他前往芝加哥的时候还是不得不带上了萨姆。 萨姆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心中却很愉快。 等他们一起干掉了黄眼恶魔，以后一起猎魔的日子还会远吗？ 萨姆心中算盘打得响。 迪恩开车，先去了鲍比·辛格那里，将colt枪和子弹带上，然后再开车前往芝加哥。 impala抵达芝加哥的时候，那已经是12月27日的傍晚。 迪恩开着车子刚从桥上驶下，一个黑影倏然从车前闪过，“撕拉”一声，刺耳的声音让迪恩一个激灵，脚下猛踩刹车。 “迪恩！” “见鬼！”迪恩低咒一声，他猛地扯下身上的安全带，快步奔下车。待得他看清车前盖留下的那三道抓痕，迪恩倒吸了一口凉气，绿眸中怒火燃烧。 “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啊啊啊啊！” 迪恩气得眼珠子都红了。 impala是什么？ 这不仅仅是一辆从父亲那里得到的宝贝车，还是他的黑美人，是他的老婆！ 现在，他的老婆被人划花了脸…… 死仇！必须死仇！ “迪恩。”萨姆连忙下车，他想要叫住迪恩，希望他别冲动。因为在那个黑影一闪而过的时候，萨姆依稀看到那个四脚着地的黑影其实是人形的轮廓，不论那是什么东西，肯定不会普通的玩意儿。 可无奈的是，迪恩已经被怒火冲昏了头脑。 ……好吧，即使迪恩被怒火几乎冲昏了头脑，他始终记得带上武器。 迪恩抓着猎-枪就冲了出去。 萨姆不敢耽搁，连忙追了过去。 之前划花了迪恩老婆，哦不，爱车的黑影已经冲到了桥下的河中，它，不，是她。她的手中抓着一只被咬断了喉咙，腿爪依旧在抽搐着的水鸟，而她正在大口大口撕咬着那只水鸟的血肉，狼吞虎咽地将那些生肉咽下去。 见迪恩走来，正在啃咬水鸟血肉的女人立刻瞪向他，喉咙里发出了威胁的低吼。而在那一瞬间，她的一只眼睛变成了纯黑色。 那是恶魔的颜色。 虽然迪恩从来没有见过一只眼睛变成纯黑色的恶魔，但他很确定，眼前这个正在啃噬生肉的女人，已经成为了恶魔的容器。 迪恩将装着盐弹的猎-枪扔在岸边，自己则大步冲进水中，一把抓住了那个被恶魔附身的女人。 “吼——” 女人明显已经神志不清，但跟迪恩见到过的那些被恶魔附身的人类不同，她表现出来的状态更像是野兽。她疯狂地挣扎着，力量之大，远超她这个体型的年轻女性能够爆发出来的力量。 而在这时，萨姆也冲进了水中，从后面扳住了女人的手臂。 有着萨姆分担火力，迪恩抓住空挡，一把扯下自己手腕上缠着的古十字架。他不是上帝的信徒，但这些东西对付恶魔很管用。 锁链用力地缠在了女人的脖子上，当古十字架紧贴上恶魔胸前的皮肤时，她的口中发出了凄厉的惨叫，挣扎的力气直接卸去了大半。 趁着这个机会，迪恩掏出了随身携带的colt枪，枪口抵在了女人的下颌处。 人类在被恶魔附身后，只要身体没有受到过致命重创，灵魂也保存完整，摆脱恶魔后，他们有一定几率活下去。但迪恩没有见到过这样疯癫狂乱的恶魔附身，她的皮肤都开始腐烂了，迪恩不觉得被附身的女人还活着。 【他要回来了！】 【救我，救救我……】 萨姆的目光恍惚了一瞬，似乎听到了什么。见迪恩用colt枪抵住了女人的下颌，萨姆连忙道：“等一下，迪恩。” 迪恩想要扣动扳机的手一顿。 就在这时，一束手电筒的灯光有些凌乱地照射过来，一个男人大步奔进水中，嘶声喊道：“住手！别杀她！！” 迪恩皱了皱眉，到底没有执意一枪崩了这个恶魔。而这个时候，那个男人已经蹚着水跑到三人身边，他看到了缠在女人脖子上的古十字架，当即道：“我可以解释，现在，我们得将她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去。” “你是谁？”迪恩打量着眼前的男人，眼中的戒备没有因为男人的话而少去半分。 “马科斯·基恩。”男人紧张地看着已经被控制住的女人，道：“一个驱魔人。” 迪恩看了萨姆一眼，萨姆轻轻点了点头。 “好吧。”迪恩收起枪，道：“迪恩·温彻斯特，猎人。这是我兄弟，萨姆·温彻斯特。” 在听到迪恩和萨姆是猎人后，马科斯·基恩的眼中闪过了然。 他就知道，能够使出手段，制住了被恶魔附身的人绝不会是什么普通人。但猎人，非常不幸，教廷出身的驱魔人对里世界猎人这个群体很不看好。 在教廷看来，惩治恶魔是教职人员们的工作，他们代表着上帝与光明。而猎人？就是一群不计手段却妄行上帝之事的家伙，是暴力与混乱的代名词。 说白了，就是受到正规教育的教廷驱魔人看不上其他野路子出身的猎人。 马科斯·基恩倒是对猎人没有什么排斥，暗地里，他自己没少被教廷其他牧师鄙夷手段粗暴跟猎人无异，尤其现在他还被教廷驱逐了。 只是，当他看到这两个年轻人无比熟练地将被恶魔附身的凯茜·兰斯绑起来并堵了嘴，直接扔进后备箱中，马科斯·基恩不禁眼角抽搐。 这手法真是熟练又粗暴。 第43章 晋江独家 “现在轮到你了。”迪恩看向一脸一言难尽的马科斯·基恩, 装着圣水的便携式银酒壶还有一把银刀放到他的面前，道：“我和我兄弟需要确定你跟恶魔或是变形怪无关。” “……好吧。”马科斯·基恩叹了口气，接过圣水和银刀。 基本确定了马科斯·基恩的人类身份后，迪恩和萨姆眼中的戒备总算是褪去些许。只是, 他们并没有因此就将这个被恶魔附身的女人交给马科斯·基恩。大家勉强算是同行, 但在恶魔的事情上, 不讲先来后到。 在恶魔只能够被驱逐回地狱的大环境下, 迪恩不觉得有什么处理方法能比他拿colt枪一枪崩了恶魔要好。 至于马科斯·基恩所说的，先将她带去一个安全的地方，即佛罗里达州塔拉哈西的一家修道院的建议, 衡量了一下距离和开车时间, 迪恩直截了当地拒绝了。 他来芝加哥, 首要目标是亚兹拉尔。在这个大前提下, 他不吝出力, 干掉所有遇到的恶魔。但在没有干掉亚兹拉尔之前, 他不会冒冒然离开这里。 “你带着她在芝加哥并不方便, 这座城市里的很多人都在寻找着她的踪迹。”马科斯·基恩试图说服迪恩。 萨姆若有所思, 道：“她是凯茜·兰斯？” 芝加哥最近发生的大事件中，与凯茜·兰斯相关的报道长期占据头条。虽然萨姆更关注的是教宗来访芝加哥的事情, 但凯茜·兰斯的照片, 他扫过几眼, 是个年轻漂亮的姑娘。 刚才的凯茜·兰斯太过狼狈, 面上的皮肤都溃烂了, 根本看不出从前的漂亮活力, 萨姆一时才没有认出她的身份。 “你知道她。”马科斯·基恩松了口气，道：“没错，她是凯茜·兰斯, 芝加哥警局的所有警力都在寻找着她的踪迹，她的照片印得全城都是，几乎每一个人都认得她的脸。” 迪恩看过有关凯茜·兰斯的新闻，也猜测发生在她身上的悲剧与恶魔有关。但他没有想到的是，他和萨姆刚赶到芝加哥就碰上了这种事情。 哦，对了，他心爱的impala，他的黑美人还被这姑娘给毁容了。 一想到这个，迪恩直接抛下马科斯·基恩，他奔到impala的车前，抚摸着车前盖上那难看的三道抓痕，心疼不已地摸了摸，道：“宝贝，你放心，我明天就去买最好的漆，你很快就会恢复之前的美貌的。” 萨姆耸了耸肩，他知道，迪恩的心肝宝贝就是这辆impala，其余的都要往后站。 他一点也不嫉妒。 萨姆看向马科斯·基恩，道：“我们在芝加哥有事要办，遇上这个恶魔是巧合，但我们不会让它继续为恶。” 马科斯·基恩长长地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们的态度，但是，凯茜·兰斯是一个很好的姑娘，她一直在与附身的恶魔抗争，我们不能就这样放弃她。” 萨姆愣了愣，道：“你的意思是，凯茜·兰斯的身体还没有彻底毁坏？我看她的身体已经开始腐烂了。” 恶魔能够附身活人，也能够附身死人。他们在最初与恶魔战斗的时候曾因为这个而束手束脚，但随着时间流逝，遇到的恶魔越来越多，他们便只在条件允许的前提下采用驱除恶魔的方法。 因为凯茜·兰斯裸-露在外的皮肤出现了腐烂的迹象，迪恩以为恶魔附身的是一具尸体，这才想要用colt枪干掉她。 “她的身体确实出现了开始崩坏的迹象，根据时间推断，她可能与附身恶魔进入了结合的阶段。但是，凯茜·兰斯是个坚强的姑娘，她一直在抗拒恶魔的附身，她还有机会。” 萨姆：“……” 总觉得有关恶魔附身的专业知识，他所掌握的跟眼前这个驱魔人不大相同。 虽然心生疑惑，但迪恩和萨姆还是坚持将凯茜·兰斯带去了芝加哥郊区的一家废弃工厂里。 萨姆用红色喷漆绘制了最为繁复详尽的恶魔陷阱，凯茜·兰斯被绑在椅子上，身处恶魔陷阱中的她失去了恶魔的力量。迪恩现在有些疑问，所以他给凯茜·兰斯的脑袋上罩上了一个绘制了恶魔禁锢法阵的麻袋。 越是繁复详尽的恶魔陷阱对恶魔的束缚力量越大，他们固然使不出力量，但他们却能够脱离人类的皮囊，遁逃回地狱。 从地狱到人间的通道并不是一条能够随意同行的道路，但有点门路的恶魔总能够找机会爬回人间。 迪恩不打算给这个恶魔一条活路，所以，绘制着恶魔禁锢法阵的麻袋就发挥了作用。上面的法阵将恶魔禁锢在这具人类皮囊之中，阻止他舍弃这具皮囊逃走。 “这是……恶魔陷阱？”马科斯·基恩有些惊讶地看着这个红色的阵法。 “你不知道？”迪恩同样惊讶，“这不是驱魔人干活必备的阵法吗？” 没有恶魔陷阱，怎样困住恶魔。 不困住恶魔，怎样驱逐恶魔。 “不一样。”马科斯·基恩仔细地看着用红色颜料绘制在地面上的恶魔陷阱，“这个恶魔陷阱上面的符文与教廷内部记载的并不相同。”就目前看来，这个恶魔陷阱的力量更强，简简单单的喷漆就发挥了堪比圣骨灰烬绘制的禁魔法阵。 迪恩眨了眨眼睛，难道鲍比家那本记录了所罗门之钥的书是旷世孤本，连教廷都没……等等！ “教廷？”迪恩打量着马科斯·基恩，语带怀疑地道：“别告诉我，你是个神父。” 马科斯·基恩神情淡淡，道：“我的罗马领已经被教廷收回了。” 言外之意，他确实是个神父，不过是曾经。 “基恩。”萨姆开口，“你之前说，恶魔还没有完全占据凯茜·兰斯的身体，是吗。” “没错。”马科斯·基恩解释道：“被恶魔附身分三个阶段，初期是被恶魔不断蛊惑，中期是初步占据，后期是结合。一般而言，进入结合期后，被附身的人就没救了。” 马科斯·基恩简单地将有关恶魔附身的事情解释了一下。 迪恩慢慢地拧紧了眉头。 这样说来，人类在初期如果足够坚定，不留给恶魔心灵上的空隙，他/她便能够抵挡恶魔的附身？ 可迪恩记忆中的恶魔，他们附身起人类来肆无忌惮，能够轻易抢夺身体的主导权，唯有极少数的人能够反抗恶魔的附身，反将恶魔的意识压下。 迪恩印象里唯二勉强称之为成功的案例，一个发生在鲍比的身上，一个发生在萨姆的身上。为此，他们都付出了相当惨痛的代价。 但现在，一个年轻的人类姑娘正在不断抗拒着恶魔的侵占，这是个例？ 说起来，这个凯茜·兰斯露出自己的恶魔之眼时，并不是两只眼睛一起变成了黑色，而是只有一只右眼变成了黑色。 仔细想想，天使想要降临人间都需要容器的允许才能够进驻其中，恶魔却能够肆无忌惮地更换皮囊，天堂一贯的不作为不提，但恶魔在人间所占据的优势未免也太大了。 而现在，根据这位前神父的解释，恶魔想要占据人类身体需要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够进驻…… “平衡。”萨姆忽然开口道，“光与暗遵循着古老的规则，保持着彼此的平衡。” 萨姆的神情恍惚了一瞬，很快冷静下来，然后对迪恩道：“我从前就觉得恶魔附身太过防不胜防，如果马科斯·基恩说的是真的，倒像是规则的自我完善，进而约束了光暗双方的势力。” 所以，恶魔附身不再像之前那样轻而易举。 “这算是什么？”迪恩啼笑皆非，“给世界打了个补丁，让恶魔别那么猖獗吗？” “可能吧。”萨姆只是推测，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 迪恩不再说话，他看向坐在恶魔陷阱中不动扭动着身体的凯茜·兰斯，轻声道：“这勉强算是好事？” “两位。”马科斯·基恩走向迪恩和萨姆，直言不讳：“不能再拖了，我需要给凯茜·兰斯驱魔。” “即使你驱逐了凯茜·兰斯身上的恶魔，不过是将它打回地狱。找到机会，它还是能够从地狱爬出来，对她展开报复。”迪恩偏头看向马科斯·基恩，“我的想法是，一劳永逸。” 马科斯·基恩顿时一脸警惕地瞪过去，道：“你想要做什么？恶魔的宿主的死亡对恶魔只是一次损伤，并不会让它消亡。” 迪恩勾了勾唇角，无意解释自己有能够彻底干掉恶魔的colt枪。他拿出手机，道：“我打个电话。” 迪恩一个电话打到了约翰·康斯坦丁那里。 迪恩上辈子没少跟巫师打过交道，当初剥离了他手臂上该隐血印的人就是一个强大的女巫。只是，他遇到的大部分巫师都没有什么底线，他们与恶魔为伍，与在黑暗中横行的怪物无异。 不过，约翰·康斯坦丁不同。虽然他们的初遇并不那么美好，但就冲着约翰·康斯坦丁驱魔人的职业，迪恩很乐意在这种正事上跟他合作。 佐治亚州亚特兰大市某个隐蔽的安全屋中，四仰八叉躺靠在沙发上，一边喝酒一边思考人生的约翰·康斯坦丁接到了电话。他提溜着手机，懒洋洋地道：“嗨，甜心迪恩，想我了？” 迪恩皮笑肉不笑，道：“是啊，我想死你了，乔尼男孩。” “好了，思念已经送到了，我可以挂掉电话了吗？”约翰·康斯坦丁打了个哈欠，“我困了。” “醒醒混蛋。”迪恩道，“我想要知道，附身的恶魔能够利用巫术手段转移到其他活物的身体上吗？” 第44章 晋江独家 约翰·康斯坦丁微微挑眉, 他坐直了身体，表情总算是严肃了些，但语气依旧不怎么正经，这跟他之前喝了不少酒有关：“哇哦, 迪恩男孩这是想要做什么大事吗？” “嗯哼。”迪恩看着窗外的夜色, 道：“我抓住了一个恶魔, 被它附身的人类还活着, 我需要在不伤害身体原主的前提下干掉那个恶魔。我想，黑魔法大师愿意给出一个主意，让我能够将那个恶魔从一个可怜姑娘的身体里转移出去。” “迪恩迪恩。”约翰·康斯坦丁笑着道, “你当恶魔是电脑文件吗, 拿个U盘就想要转移？” 迪恩哼笑一声, 道：“我就当它是个加密文件夹吧。” 所以, 转移之前, 先破译个密码？ 恶魔附身本就不是一件能够轻易解决的麻烦, 迪恩的想法简直异想天开。然而, 可怕的是, 约翰·康斯坦丁竟然觉得这个主意很棒，让他心动不已。 约翰·康斯坦丁体内的搞事之魂在熊熊燃烧, 冲散了上头的酒意。驱魔人蓝色的眼睛熠熠生辉, 语气也跟着正经了不少。 “我恰好知道一种仪式, 迪恩, 你在哪里？芝加哥？我看看……很好, 有航班, 给我四个小时，四小时后见。” 挂掉电话，约翰·康斯坦丁揉了揉脸, 站了起来。 乘飞机从亚特兰大到芝加哥不到两个小时，两个小时后正好有一次合适的航班。之前的时间，他需要收集一些仪式用品。感谢将这个安全屋托付给他的老朋友，他的收藏丰富极了。 “你认识迪恩·温彻斯特？” 安全屋中忽然响起了一个声音，语调平静，似是陈述，似是疑问。 约翰·康斯坦丁翻了个白眼，道：“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神出鬼没，简直阴魂不散。” 羽翼振动的声音响起，片刻之后，一个皮肤黝黑的男人出现在约翰·康斯坦丁面前，他身后白色的羽翼慢慢合拢。 “你不能与迪恩·温彻斯特过于接近。”男人黄棕色的眼睛认真地看向约翰·康斯坦丁，“天堂对迪恩·温彻斯特有着一个大计划，有天使在盯着他。” “盯着他？”约翰·康斯坦丁微微眯起眼睛，用着嘲讽的语气道：“多么让人熟悉的论调，曼尼。有其他天使像你这样，时刻盯着我这样盯着迪恩·温彻斯特？” “这并不一样。”曼尼纠正道，“我跟其他天使并不相同，吾神曾在我的耳边低语，对我下达谕令。而其他天使……”他顿了一下，“他们并不如我这般幸运。” “嗯哼，我们的跟踪狂曼尼小天使是上帝最喜欢的那个天使呢。”约翰·康斯坦丁嘲讽脸。 “不要将天使当做跟踪狂。”曼尼试图纠正约翰·康斯坦丁的错误观念，“天使的灵体不能随意降临人间，他们只会在感应到眷者的危机时才会现身。” 约翰·康斯坦丁斜眼看曼尼。 曼尼一本正经：“我不同，吾神……” “好好好，我明白，我明白。”约翰·康斯坦丁举手做投降状，“你是上帝的小心肝，你是天使中的特权鸟。” 曼尼：“……”虽说约翰·康斯坦丁没有说错什么，被吾神所宠爱是每一个天使最高的荣誉，但这个人类的话他为什么听着这么来气呢？ 不不不，愤怒是人类的原罪，不是天使的。 曼尼对着约翰·康斯坦丁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中。片刻后，他扭头，冷冷道：“你好自为之吧，约翰·康斯坦丁。” 说完，羽翼振动声中，曼尼直接消失在约翰·康斯坦丁的面前。 而在曼尼消失之后，约翰·康斯坦丁面上的戏谑渐渐隐去，只剩下凝重与沉思。 曼尼是一个天使，他在两个月前出现在约翰·康斯坦丁的面前，告诉他，天堂有活儿交给他做。 对此，约翰·康斯坦丁的态度是：狗屁。 他并不信天堂与上帝那一套，或者说，现在的他已经不信这一套了。当初他饱受糟糕家庭与魔法天赋的折磨时，上帝在哪里？天使在哪里？ 苦难即为磨砺那种屁话，少跟他说。他不是那群被上帝真理忽悠成傻逼的信徒们，不吃那一套！ 只是，约翰·康斯坦丁虽然嘴很硬，但心里其实有些被曼尼说动了。 万分之一的可能，他那糟糕透顶的灵魂有拯救的机会，不必让他死后见到地狱那群“老朋友们”，便值得他努力一下。再者，即使曼尼不说，重新振作起来的约翰·康斯坦丁也容不得恶魔在人间肆虐。 这两个月来，约翰·康斯坦丁渐渐习惯了曼尼的神出鬼没。但这一回，曼尼的态度让约翰·康斯坦丁在意。顺手套出来的话，信息量更是不小。 比如，迪恩·温彻斯特是天堂关注着的人类，曼尼这个自诩受上帝指令的天使明显与其他天使阵营不同，可能跟迪恩·温彻斯特身上的大计划有关。 所以，那个大计划是什么？跟曼尼口中的“黑暗崛起”有关吗？ 约翰·康斯坦丁大步走进收藏室中，他扫视着里面木柜上陈列着的种种物品，飞快地筛选着能够派上用场的物品。 既如此，他就更应该跟迪恩保持联络了。 说到底，约翰·康斯坦丁对天堂和曼尼的信任度，不高。 如果迪恩知道约翰·康斯坦丁的想法，一定会大力拍着他的肩膀，表示他够理智，一眼就看出了天使们的不靠谱。 芝加哥这边，迪恩打完了电话就告诉萨姆和马科斯·基恩，他叫来了一个驱魔人帮手。 马科斯·基恩皱了皱眉，本来就是二对一，现在又来帮手，如果他们想要对凯茜·兰斯做出什么事情来，他一个人根本没有办法阻止。 他做了半辈子驱魔人，只在十八个月前的一次驱魔中失手，眼睁睁地看着那个被恶魔附身的男孩死在面前。 驱魔失败并不是一件稀奇的事情，教廷的每一个驱魔人都经受过这样的失败。只是，马科斯·基恩曾经是个例外，他从来没有失败过。 平生第一次的失败给了他极大的打击，就连他曾经坚定的信仰都跟着动摇起来。随即，他就因为他的不遵命令而被教廷送进了圣阿奎纳斯疗养院中，那里住着的是教廷上层看来所有失控的神父们。 用尼采的那句名言评价驱魔人再恰当不过。 ——与恶龙缠斗过久，自身亦成为恶龙；凝视深渊过久，深渊将回以凝视。 这即是圣阿奎纳斯疗养院存在的意义。 在他以为自己的后半生将在圣阿奎纳斯疗养院渡过的时候，圣安东尼教区的神父托马斯·奥特加来见他。他受预兆梦境的指引，来到马科斯·基恩面前，希望他能够驱除一个女孩身上的恶魔。 马科斯·基恩并不相信他的所谓预兆梦境，但他思虑再三，还是来到了芝加哥。 不知从何时起，罗马教廷对于驱魔仪式的审批越来越缓慢繁琐，哪怕神父十分确定那是恶魔附身，教廷方面也不予以审批正式驱魔仪式。理由虽然是恶魔附身与一些心理疾病有相似之处，容易混淆，一次的误判可能会给受害人带来生命危险，但心理医生如何能够挽救真正被恶魔附身的人。 于是，在数日前，他和托马斯·奥特加神父违规为凯茜·兰斯举行了驱魔仪式，他明明已经快将那个恶魔驱逐出去了，但凯茜·兰斯的姐姐凯瑟琳·兰斯却并不相信恶魔之说。她只以为父母受到蛊惑，妹妹正在被两个神父折磨，于是，她报警了。 凯瑟琳·兰斯报警的时候，第一次参与驱魔的托马斯·奥特加承受不住沉重的压力，逃离了兰斯家。因此，警察到来的时候，他们只抓到了马科斯·基恩一人，他也直接将所有罪责承担了下来。 再之后，便是凯茜·兰斯在被送往医院的时候，救护车遭遇重大车祸，急救人员死亡，凯茜·兰斯失踪。 马科斯·基恩很清楚，那个车祸发生的原因。 他被教廷派来的神父保释出去，但也被正式驱逐出教廷。而在那个时候，他才从凯茜·兰斯的母亲安吉拉·兰斯那里知道，安吉拉·兰斯曾经被恶魔附身，但她赶走了恶魔。 凯茜·兰斯的恶魔附身不是偶然，而是一场有针对性的复仇。 曾经在安吉拉·兰斯身上失败过的恶魔找上了她的女儿，恶魔从来知道，如何让一个成为了母亲的女人心碎。 他愤怒于安吉拉·兰斯曾经的隐瞒，但他还是追踪着城市的异变，试图捕捉凯茜·兰斯的所在。 马科斯·基恩承认，他将拯救凯茜·兰斯当做一根救命稻草，这是一场他与凯茜·兰斯的救赎。 他找了凯茜·兰斯三天，终于找到了凯茜·兰斯的踪迹，还没等他抓到她，凯茜·兰斯已经落入了另外两人的手上。 他现在担心的是猎人的手段，他们对他驱逐恶魔的手段不感兴趣，明摆着要一劳永逸地干掉恶魔。 他觉得，他应该将托马斯·奥特加拽来当帮手。 迪恩和萨姆没有反对。 马科斯·基恩曾因为给凯茜·兰斯违规驱魔而进警局，教廷的人正在四处寻找他的踪迹，在迪恩和萨姆看来，只要他不通知警察过来惹麻烦，别的都好说。 剩下的时间就是等待。 迪恩想了想，索性拖过来一张椅子放在凯茜·兰斯面前。他反坐在椅子上，伸手将凯茜·兰斯头上的麻袋摘了下来。 第45章 晋江独家 与迪恩曾经处理过的多个恶魔附身不同, 凯茜·兰斯的状况太惨了。腐烂的皮肤，稻草一样的头发，泛着血光的眼睛。如果她安安静静闭上眼睛，说她是一具已经开始腐烂的身体, 迪恩都相信。 “晚上好, 女士, 或者, 先生？”弄死过太多的恶魔，迪恩对恶魔这种生物的畏惧随着年龄的增长呈直线下降。尤其迪恩在拥有该隐血印后曾经恶魔化，虽然有些不好意思, 但那些恶魔貌似更害怕他。 凯茜·兰斯, 或者说, 如今抢占了身体主导权的恶魔没有说话, 只冲迪恩露出一个血肉模糊的笑容来。 迪恩伸手接过萨姆递过去的电脑, 他看了一眼电脑上凯茜·兰斯的一张生活近照, 对比了一下现在的状况, 他忍不住批判道：“你这个恶魔也很没有礼貌了, 瞧瞧你对人家小姑娘的身体都做了什么！” 恶魔面上的笑容僵住了。 僵硬只是一瞬，恶魔很快就露出了一个轻蔑的表情来, 她张开嘴, 发出的却是粗犷的男音。 “瞧瞧, 瞧瞧, 这是谁？温彻斯特, 迪恩·温彻斯特, 我知道你，自不量力想要追踪亚兹拉尔的猎人。”【凯茜·兰斯】露出一个恶意满满的笑容来，“亚兹拉尔说过, 这个世界上称得上美妙的声音之一，就是玛丽·温彻斯特死前的尖叫声——啊！” 透明的液体被泼在了【凯茜·兰斯】的脸上，她的皮肤上就像是被人泼了腐蚀性的液体一样，白烟蒸腾，而她在失声尖叫。 “不好意思。”尖叫声中，是迪恩平平淡淡的声音，“手滑了。” 所以，一个没抓稳，手中的圣水就泼了这个恶魔满脸。 “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折磨我吗？”【凯茜·兰斯】昂起头，眼中满满的嘲讽，“来啊，我随时都可以舍弃这具皮囊，而在那之前，我会先扭断她的脖子。咔嚓，咔嚓。” 一旁的马科斯·基恩面色大变，刚想说什么，一旁的萨姆直接抓住了他的手臂，冲他摇了摇头。 “不，你不想。”迪恩目光平静，完全不受对方的胁迫。他将那只摘下来的麻袋正面对准【凯茜·兰斯】，让她看清楚上面绘制的阵法符文，道：“如果你扭断了她的脖子，我就将你永远地困在这具皮囊里，将你永远地关起来。我保证，未来的那段日子不会比你身在牢笼中的主子差。” 看清了麻袋上的符文，【凯茜·兰斯】眼瞳猛缩。不过，在她听到“主子”和“牢笼”的时候，她的眉头高高地挑起，“哈”了一声，不屑地道：“主子？温彻斯特，看来你知道不少的事情，不过，我的主人可不是什么路西法。” 迪恩虚心请教：“不是路西法，那是地狱三王中的哪一位？亚兹拉尔？大衮？还是阿斯摩太？” “他们都没有这个资格！”【凯茜·兰斯】突然暴怒，“这群黄眼恶魔不过是路西法造出来的狗，根本没有资格统领地狱！我们的王是从创世之初就来到地狱的王者，他是世间第一个拥抱黑暗的存在，是黑暗的主人，是混乱与欲-望的代名词。” 迪恩心中微震，地狱中竟然还有一股势力？ 这地狱的水有些深啊。 果然，干掉亚兹拉尔之后就立刻着手三试炼，管地狱有几个王，几方势力，全留在地狱自己折腾去，别拿人类做筏子。 【凯茜·兰斯】突然倾过身，那双泛着血光的眼睛直勾勾地瞪向迪恩，她咧嘴大笑道：“吾知道你想要知道什么，迪恩·温彻斯特。吾名帕祖祖，风暴是吾之羽翼，疫病为吾对人类的唾弃，人类当在吾的力量下沉沦，吾将传播吾王的威严至人间的每一处！” 马科斯·基恩心中大震。 帕祖祖是亚述传说中的病魔，跟那些几百年的小恶魔不同，他是在人类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一笔的大恶魔。 还不等迪恩做出反应，一根手指抵在了【凯茜·兰斯】的额头上，用力一戳，直接将脑袋戳了回去。而后，一只手递过来一张纸巾。 “谢了萨米。”迪恩接过纸巾，擦了擦脸。还是萨姆贴心，见到那个恶魔的口水喷到他的脸上，还知道给他递纸巾。 “好臭。”迪恩抱怨道，“她嘴里一股生肉血腥气和硫磺的混合味道。” 熏死他了。 “知道就好。”萨姆一点也不同情他。他们在抓住这个恶魔的时候，她就在啃噬水鸟的血肉。想来这段时间里她的食物就是那些生肉，刷牙是肯定不能刷牙的，怎么可能不臭。 温彻斯特兄弟旁若无人还略带轻视的对话激怒了大恶魔。她的眼眸中燃烧着熊熊怒火，低吼道：“温彻斯特！” 她猛地扭头，直勾勾地看向萨姆，阴森森地道：“萨姆·温彻斯特，我知道你，亚兹拉尔的……唔！” 帕祖祖的话还没有说完，一旁的迪恩眼疾手快，一手扣住帕祖祖的下颌，直接将麻袋塞进了她的嘴里，堵住了她剩下的所有话。 萨姆目光微闪，心中陡然冒出了一个念头—— 迪恩一直排斥他回归猎魔事业，他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地狱对他的算计？可能是父亲告诉他的，也可能是克劳利告诉他的？ 迪恩那么急切地想要杀死亚兹拉尔，有几分是为了母亲报仇，有几分是想要免除他的后顾之忧？ 迪恩莫非觉得，只要干掉了亚兹拉尔，他的计划就会告吹，而被黄眼恶魔当做棋子算计的萨姆也能够过普通人的生活？ 迪恩哪里来的自信，在亚兹拉尔无法继续计划的时候，其他恶魔不会接手他之前的事情？ 这一瞬间，萨姆冒出了很多想法，但最深刻的莫过于，这是一个机会。 于是，在迪恩堵了嘴还觉不够安全，想要再弄一个恶魔禁锢麻袋罩住帕祖祖脑袋的时候，萨姆出手了。 他一把握住了迪恩的手腕，沉声道：“亚兹拉尔的什么？为什么不让她继续说下去？”萨姆微微眯起眼睛，“还是说，你知道她想要说什么。” 迪恩：“……没有的事，恶魔的话，一句都不能相信。” 迪恩严肃脸告诫自己的弟弟。 听到了迪恩的解释，萨姆嗤笑一声，道：“一句都不能相信？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真觉得恶魔都靠不住，迪恩为何会相信克劳利的话，连夜开车赶到芝加哥！ “那个不同。”迪恩简直脑壳痛，“我们之间有契约，在这种事情上，他不会对我说谎。” “不会说谎，但语言是一门艺术。”萨姆面无表情，他就是想要知道迪恩和克劳利在搞什么鬼！ 克劳利，那可是克劳利！！ 一个在天启之后居然还占到了大便宜，一跃成为地狱之王的红眼恶魔！！！ 一句话，措辞上的细微差别都能够带来极大的差别。而十字路口恶魔，最擅长玩弄语言。不是萨姆杞人忧天，而是迪恩真不是什么玩弄语言的好手。 这样的质疑就让迪恩很不高兴了，他那个晚上可是挖空心思跟克劳利揪合同细节，而他自认没有吃到亏。迪恩都快被自己的恒心毅力感动哭了，萨姆这会儿居然想要质疑他的劳动成果，这就很过分了。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迪恩用力瞪向萨姆，“那些担心都是无用的。” “好，你跟他有什么计划，我不管。”萨姆主动退了一步，然后一指嘴里堵着麻袋的凯茜·兰斯，道：“她明显知道些什么，让她说。” “不要、听、恶魔的、谎言！”迪恩忍不住拔高了声音，“他们是天生的骗子！” “那你告诉我。”萨姆直直地看向迪恩，手掌直接抵在了迪恩的心口处，一字一句地道：“迪恩，我的哥哥，告诉我，亚兹拉尔对我的计划是什么？” 迪恩：“……我怎么知、不对，哪里有什么计划！”迪恩的语气越发理直气壮起来，目光却有些漂移，“你就是一个离职的猎人，有什么好被恶魔关注的。哦，你是我弟弟，说不定因为我的战绩太辉煌，所以你被注意到了呢。” 对，没错，就是这样。 迪恩“理直气壮”地瞪向萨姆，以示自己的话有多正确。 萨姆：“………………” 信了他的邪！ 真当他不知道他体内的恶魔之血吗？ 真当他不知道地狱对他的计划吗？！ 虽然亚兹拉尔每年不间断地创造出携带恶魔之血的婴儿，但萨姆很清楚，他是亚兹拉尔最完美的作品。 这份完美源自于温彻斯特的血脉。 圣人的血脉。 正是因为这一份血脉，无论是迪恩还是萨姆，都能够成为天使最完美的容器。而在地狱注意到了天堂的小动作时，亚兹拉尔利用契约和恶魔之血玷污了萨姆的血脉，让他成为了堕天使的最佳容器。 迪恩·温彻斯特，大天使米迦勒预定的容器。 萨姆·温彻斯特，地狱之王路西法预定的容器。 迪恩与萨姆是兄弟，米迦勒与路西法同样是兄弟，兄弟间的宿命之战，完美的天启。 见鬼的命运。 萨姆几乎忍不住想要告诉迪恩，别想蒙他，一切的真相他都知道了，因为他知道之后五年里的所有细节。 可话到了嘴边，萨姆却不想告诉迪恩。 不想告诉迪恩，父亲曾用自己的灵魂交换迪恩的存活，从此活着成为迪恩最大的负担。 不想告诉迪恩，为了救活死去的他，他向十字路口恶魔交易了自己的灵魂，一年后，他被地狱犬拖下地狱，时间流速的不对等让迪恩在地狱承受了三十年的折磨。他的屈服成了开启天启的序幕，从此负罪感如影随形。 萨姆想要做的是，改变。 趁着那一切事情还没有发生，改变那一切。 第46章 晋江独家 萨姆知道经历了无数世界轮回后的他, 看似如往昔般温和，但心已经足够冷硬了。 这大概是活得太久的后遗症，也可能是见证过太多人性美丑后的必然结果。他的人性正在泯灭，仅剩下的那点温和都留给了曾经的爱人与家人。 萨姆垂下眼, 不去看迪恩强撑出来的冷静, 淡淡地道：“总有一天我会知道, 迪恩, 你不可能一直瞒着我。” 迪恩：“……” 如果说他没有瞒什么……太假了。 迪恩扭头，不说话了。 马科斯·基恩在兄弟俩爆发战争的那一刻就识相地走到工厂外，他握着手机, 等着托马斯·奥特加的消息。 那对兄弟俩气场非常强, 吵起架来, 别人根本插不进去话, 杵在那里凭白落得尴尬。如果不是听他们说是兄弟, 他几乎要怀疑他们两个是闹脾气的小情侣了。 啧啧。 果然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 身在芝加哥, 圣安东尼教区的主教托马斯·奥特加一接到消息就连忙开车往马科斯·基恩说的地方赶来。不过半个小时, 他就风尘仆仆地赶到了芝加哥郊外的这家废弃工厂中, 神情焦急。 “凯茜怎么样了？”托马斯·奥特加下车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马科斯·基恩一把抓住托马斯·奥特加，将里面迪恩和萨姆的身份简单地说了一下。他们是狩猎凶鬼恶灵的猎人, 主导权还掌握在他们手上。 “他们已经问出了那个恶魔的真名。”马科斯·基恩告诉托马斯·奥特加, “帕祖祖, 那个附身凯茜·兰斯的恶魔是帕祖祖。” 托马斯·奥特加皱了皱眉, 作为一个神父, 他自然听说过那些年代久远的大恶魔, 那可不是什么好对付的家伙。 就在两人低声说着话的时候，迪恩和萨姆走了出来，跟新来的托马斯·奥特加互相介绍了一下自己后, 萨姆道：“在处理那个恶魔之前，介意说一下你们之前驱魔时的细节吗？” 驱魔细节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就是一个僵持的过程。驱魔人奉主之名驱逐恶魔，恶魔利用语言和力量蛊惑驱魔人，挖掘驱魔人心灵的漏洞，践踏他们的信仰，以此来打击驱魔人。 之前的托马斯·奥特加临阵脱逃，就是因为恶魔扒开了他心灵的漏洞，让他又一次看到了自己最为不堪的一面。他无法面对那样的自己，所以他才会逃走。 “四十年前，这个恶魔曾经想要附身凯茜·兰斯的母亲，但他失败了。” 这是最重要的一点。 迪恩和萨姆对视一眼，旋即若无其事地移开。迪恩干咳一声，道：“恶魔都这样，报复心强还记仇。” 萨姆没有说话，但是他跟着点了点头，以示迪恩所说的正确性。 四个小时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等到工厂外的夜色越发浓重的时候，迪恩接到了约翰·康斯坦丁的电话，知会了萨姆一声后就出门开车去机场接人了。 二十分钟后，一身驼色长风衣的金发驱魔人风尘仆仆地赶来，这一路上，迪恩简单地将凯茜·兰斯的状况告诉给了约翰·康斯坦丁，尤其是恶魔这一次的附身折磨极有可能是报复四十年前失败的一点。 约翰·康斯坦丁跟众人打了个招呼就大步走向凯茜·兰斯，在看到新罩在凯茜·兰斯脑袋上的阵法时，约翰·康斯坦丁挑了挑眉，道：“不错的法阵，就是隔音效果不太好。” 说着，他向迪恩要来一只红色颜料笔，刷刷在麻袋上加了几笔。 “好了，现在她听不到我们的对话了。” 迪恩凑过去，默默将这个符号记住，然后冲约翰·康斯坦丁比了个大拇指。 杜绝了偷听的可能后，五人围坐在一起。 “这是我从前从一个亚述术士那里弄到的灵体陷阱。”约翰·康斯坦丁摊开一张羊皮纸，上面画着阵法，仪式用品和相关咒语，“据他所说，十年前，一个女灵媒为了挽救一个因吉普赛女巫的诅咒而被女妖拉米亚折磨追杀的年轻女性，曾以这个咒语蒙蔽了拉米亚的感知，将她困在了一只山羊的身上。当时的情况，只要杀死那只山羊便能够重创拉米亚，将她打回地狱。” “她成功了？”托马斯·奥特加不由得问道。 “没有完全成功。”约翰·康斯坦丁直言不讳，“她虽然成功将拉米亚困在了山羊中，但被困山羊躯体期间，她的同伴没能及时杀死那只山羊，反而被山羊所咬伤。这让拉米亚的灵体转移到了其他人的身上，致使仪式未能彻底成功。虽然那位灵媒用自己的生命驱逐了拉米亚，但那只是暂时的，最终受害人还是被拉米亚拉入了地狱中。” “所以……”约翰·康斯坦丁打量了一下两位看着就很不能打的神父，复又看向迪恩和萨姆，那眼神仿佛在说：你们应该很靠谱，不会关键时刻掉链子吧？ 迪恩不禁露出一个冷冽的笑容来，道：“放心，我们是熟练工。” 托马斯·奥特加&马科斯·基恩：“……”莫名有一种被比下去的不爽感。 约翰·康斯坦丁满意一笑，又从手提箱里翻出一个笔记本，道：“我之前在飞机上给这个咒语改造了一下，这是修改后的内容。” 迪恩瞟了笔记本上密密麻麻的字符就忍不住扭头，萨姆却挑高了眉头，他接过笔记本仔细地看了看，道：“以诺语，你能够发挥这种语言的力量？” 以诺语是天使的语言，远古之时，唯有少数的人类才被获准习得这种语言以跟天使对话。这种语言，普通人能够记录，能够书写，但不被获准的人类发出的以诺语并不能发挥力量。 约翰·康斯坦丁露出一个矜持的笑容来，道：“利用其它语言对以诺语进行解析，虽然不能发挥百分百的力量，但一半足矣。” 萨姆仔细看了一遍约翰·康斯坦丁增加的咒语，并不难读，多念叨两遍就能够背诵下来。他试着在心中模拟一下魔力流动呈现出来的符文法阵，不得不承认，约翰·康斯坦丁的魔法天赋举世罕见。 一条咒语，不是谁拿到手里随便改改就能够投入使用的。一个搞不好，别说对付别人，咒语失控的威力恐怕会先炸了自己。 一旁的迪恩伸手戳了戳萨姆的胳膊，冲他使了个眼色——记得将咒语背下来。 对萨米弟弟学霸属性有着十分信心的迪恩如是暗示道。 萨姆：“……” 迪恩是不是忘记他们之前在冷战来着？ 无奈地吐出一口气，他还能怎么办！ 他不可能一直气迪恩。 约翰·康斯坦丁既然将咒语摆在这里就没有藏私的意思，事实上，他对于这一次的恶魔转移仪式跃跃欲试。于是，在简单表述了自己的主意后，他开始安排工作了。 首先，必须有一头活山羊。没有山羊，羊羔也行。鉴于帕祖祖跟凯茜·兰斯的母亲四十年前的过节，约翰·康斯坦丁还要这位母亲的一张近照以及一管200ml的鲜血。 寻找活羊和鲜血、照片的工作就托付给马科斯·基恩和托马斯·奥特加了。毕竟，无论是迪恩、萨姆还是约翰·康斯坦丁，他们都是初来乍到，不知道这座城市的门路。 马科斯·基恩和托马斯·奥特加对视一眼，只得接下这个工作。两人分头行动，马科斯去找活羊，而托马斯则去了兰斯家。 迪恩和萨姆则与约翰·康斯坦丁留在废弃工厂里，三人撸起袖子，开始在厂房的屋顶、墙壁和地面上画满了符文阵法，确保即使仪式失手了，帕祖祖也逃不出去。 为了确保仪式的顺利进行，迪恩没有向约翰·康斯坦丁隐瞒colt枪的存在。 约翰·康斯坦丁将colt枪翻来覆去地仔细看了一遍，手指仔仔细细地摩挲着上面的拉丁咒语与符文，蓝眸发亮，道：“完美，非常完美。”他抚摸着枪身，道：“这只colt枪的用料并不罕有，上面的符文阵法也不难复刻，但同样的材料与符文，我无法确保自己打造出来的新枪能够有这只colt的威力。” 约翰·康斯坦丁看向迪恩，道：“我想，这应该与枪成之时的天象异象有关。” 据说，塞缪尔·科特打造出这把colt的时候，正是哈雷·彗星掠过天空之时，同一时刻，还有很多人不明原因地死在了白杨树之下。 约翰·康斯坦丁心中啧啧，这把colt可枪是好东西啊，这是命运与偶然共同造就的奇迹。 当然，约翰·康斯坦丁也不是没有一些压箱底的好东西的。 他向迪恩和萨姆展示了自己的装备。 约翰·康斯坦丁的手提箱外观看着不大，但里面却分门别类放着满满的魔法用品，真正诠释了一位黑魔法大师出行时应该携带的道具。 难以想象，约翰·康斯坦丁就是拎着这么一堆根本无法过检的物品上了飞机，但谁都没能发现这个手提箱内藏的乾坤。 这就是黑魔法大师的手段。 约翰·康斯坦丁将仪式可能用上的东西挑选出来，放在一边，然后从手提箱里拔出一把金属色的三角橛，道：“五百年历史的藏式金刚橛，用这个能够杀死恶魔。不过，据我推测，上面的力量只够宰一只恶魔的。” 虽然迪恩电话里提出的想法异想天开，但架不住约翰·康斯坦丁感兴趣啊。为免迪恩这边出岔子，约翰·康斯坦丁还是从自己的库藏中挑出了这一把能够杀死恶魔的武器。 只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两个温彻斯特猎人竟然底蕴不错，弄到了传说中的colt枪。 第47章 晋江独家 有colt枪在, 他这一把金刚橛就能够省下来了。 约翰·康斯坦丁撸起袖子，开始混合材料，迪恩能够认出来的就是鲜血与骨灰。萨姆能够看出来的要多一点，大致能够分辨出材料的属性。 混合完了各种材料, 三人分工合作, 拿着刷子就开始绘制法阵图案。等马科斯·基恩绑着一头公山羊回来的时候, 厂房里已经画满了符文阵法, 厂房中央的阵法上还放上了一只圆桌，头罩麻袋的凯茜·兰斯早早地绑在了圆桌一边，双手则被绑在了桌边两侧。 马科斯·基恩弄来的山羊是一头成年公山羊, 为免运输过程中的麻烦, 马科斯·基恩一针麻醉剂下去, 它就软着蹄子让他给提到了工厂里。 约翰·康斯坦丁没客气, 指挥着马科斯·基恩将这头山羊仿照人类坐在椅子上的姿势给绑好了, 嘴巴上还不忘缠上两道绳子, 万一醒了也不至于太过吵闹。 值得一提的是, 公山羊两只前蹄的绑姿跟眼下的凯茜·兰斯一模一样。 不多时, 托马斯·奥特加人没有回来，电话先来了。 安吉拉·兰斯的照片好弄, 但鲜血却不好得到。虽然因为兰斯一家是教徒, 而托马斯·奥特加正是当地教区的主教, 他们的关系很不错, 在凯茜·兰斯被恶魔附身后更是帮到了不少忙。但他总不能将安吉拉·兰斯打晕了抽血, 这种事托马斯·奥特加干不出来。 托马斯·奥特加竭力想要编造个谎话, 但这对于一个在职神父而言有些困难，最终被安吉拉·兰斯逼问出了女儿的消息。好在托马斯·奥特加记得这边的情况不佳，知道先来一个电话。 迪恩眉头大皱, 驱魔的画面并不美好，家人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只会伤害他们的心，他并不愿意在家人面前做这样的事情。但眼下这情况，除非托马斯·奥特加有打晕人取血的魄力，不然这步骤就要卡在这里了。 问过约翰·康斯坦丁的意见后，迪恩对着手机道：“那位女士过来可以，但她必须忍耐，愿意遵守仪式的规矩。不然，这场仪式不会让凯茜·兰斯得救，反而会加速她的死亡。” 不待托马斯·奥特加传话，听到了电话内容的安吉拉·兰斯就抢过手机，对着话筒连连保证道：“我明白，我都明白，我保证不会破坏你们的仪式，我一定、一定……”安吉拉·兰斯的声音开始出现哽咽的气音，几乎说不完下面的话。 迪恩无声地叹了口气，道：“别忘了照片。” 母亲都是如此，就像是上辈子他回到过去的时候，他告诉母亲，在萨姆六个月的时候，不管婴儿房里发出了什么声音，她只需要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不去听不去看。 但看着年轻母亲的眼睛，迪恩却明白：她不会答应的。 作为母亲，她不会去赌那万分之一的可能性，认为她的孩子在恶魔的手下不会受伤，不会死亡。 哪怕只是有受伤的可能，即使她自己会死，她也会在那个时候赶到婴儿房中，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保护自己的孩子。 托马斯·奥特加和安吉拉·兰斯很快赶到了这家废弃工厂中，她遵守了之前的约定，并没有将自己的外出告诉给丈夫和大女儿。 一进厂房，安吉拉·兰斯就看到了被绑在圆桌前的凯茜·兰斯，她的眼泪顿时就流了下来。 “凯茜！” 安吉拉·兰斯想要冲过去抱住自己的女儿，但被迪恩拦下了。 “很抱歉，女士，现在还不是时候。” 迪恩认真地看向安吉拉·兰斯。 安吉拉·兰斯勉强稳住了心神，她用力地点了点头，道：“我明白，我明白，我都明白。” 似是想要告诉大家，似是想要告诉自己。 约翰·康斯坦丁将众人带到了厂房外，他看向安吉拉·兰斯，道：“女士，既然你选择加入，那我们的仪式过程可以稍加改动。我得说，没有什么比原主更让恶魔疯狂的了。” 说着，他向安吉拉·兰斯递过去一个草编的巫毒娃娃。 安吉拉·兰斯看着这个巫毒娃娃，慢慢地伸出了手。 约翰·康斯坦丁将安吉拉·兰斯的头发绑在巫毒娃娃的身上，鲜血染红了巫毒娃娃的嘴唇，草人的身体里面再塞进去一张照片。做完了这些，约翰·康斯坦丁指挥着两个神父将公山羊的嘴巴掰开，将整个巫毒娃娃塞了进去，复又将山羊的嘴巴绑好。 安吉拉·兰斯本人留在工厂外，这并不意味着她没有工作要做。一个小型麦克风加音箱，保证了安吉拉·兰斯人在厂外，但声音却能够在厂房中响起。 “你在外面等我信号。”约翰·康斯坦丁嘱咐道，“等我说出暗号的时候，你就将纸上的话念出来。念三遍，念完这些后就不要再说话了，记住。” 安吉拉·兰斯低头看着写着一段文字的纸张，手指微颤，她用力地点了点头。 给安吉拉·兰斯安排上后，众人回到厂房中，依次落座。约翰·康斯坦丁在落座之前，手掌按在了那头公山羊的脑袋上。他的嘴唇无声翕动着，片刻之后，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那头公山羊竟然变成了安吉拉·兰斯的模样。 迪恩瞪大了眼睛，有些稀罕地看着这一幕，然后举起手，冲约翰·康斯坦丁比了一个大拇指。 约翰·康斯坦丁挑了挑眉，神情略有些得意。 萨姆面无表情地转过头，不过是利用鲜血魔法搞出来的小幻术而已，有什么了不起。 众人落座，约翰·康斯坦丁直接坐在了凯茜·兰斯和公山羊的中间，一只手抓住了凯茜·兰斯的左手，一只手则抓住了公山羊的右蹄。 哦不，在众人的眼中，此时的约翰·康斯坦丁应该是一边抓住凯茜·兰斯，一边抓住安吉拉·兰斯才对。 萨姆坐在了凯茜·兰斯的上手边，抓住了她的右手。而迪恩则坐在公山羊的下手边，握住了公山羊的左蹄。 做完了这些，约翰·康斯坦丁冲对面的托马斯·奥特加和马科斯·基恩点了一下头。 托马斯·奥特加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摘下了凯茜·兰斯的头罩。 一只眼眸漆黑的凯茜·兰斯冷冷地瞪视着众人，此时此刻，她不是凯茜·兰斯，而是大恶魔帕祖祖。 “怎么？”恶魔的口中发出了低沉的冷笑，“想出挽救你们可怜姑娘的方法了吗？难以想象，你们居然会跟约翰·康斯坦丁联手。” 帕祖祖用着年轻凯茜·兰斯的皮囊冲约翰·康斯坦丁狞笑，眼中流淌着深深的恶意，“所有跟约翰·康斯坦丁合作过的人，都死得很惨呢。” “哇哦。”约翰·康斯坦丁挑了挑眉，道：“你还真了解我呢。”不待恶魔开口，约翰·康斯坦丁招呼着众人，“快点坐好，手拉着手，要举行驱魔仪式了。” 听到了约翰·康斯坦丁的话，帕祖祖顿时一声冷笑：“驱魔？就凭你们？我……”他的目光一扫，忽然注意到了什么，目光顿时聚焦在了桌旁的【安吉拉·兰斯】身上，严格地说，是伪装成了安吉拉·兰斯的山羊。 “看看，看看，我发现了什么。”帕祖祖的唇角噙着一抹恶意的笑容，语调轻柔近乎呢喃，“这是谁啊？蕾根，我亲爱的蕾根，你来了呢。是想要看看你可怜又可悲的凯茜还有救吗？” 从恶魔口中说出来的声音猛地一变，从刚才粗犷的男声变成了略显嘶哑的女声，充满了无助：“妈咪，救我，救救我。” 工厂外，真正的安吉拉·兰斯猛地抓紧了手中的话筒。她记得那些人之前的吩咐，竭力咬住嘴唇，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来。 工厂中，约翰·康斯坦丁扭过头，对着手边的【安吉拉·兰斯】道：“闭上眼睛，不要听，不要回答他的话。” 【安吉拉·兰斯】听话地闭上了眼睛，用力地咬住了嘴唇。但任谁都能够看得出来，她此时正承受着的煎熬。 这样的痛苦煎熬无疑取悦了帕祖祖。 这一回，开口的是迪恩了。 “神父，该念驱魔咒语了。”迪恩神情不耐地开口道，“我还得修车呢，没有多余时间，快将这个恶魔解决了。” 托马斯·奥特加：“……啊？哦哦，好的。”他紧紧地握住两边的手掌，一旁的马科斯·基恩同时开口道：“基督的力量迫使你，祂将驱赶你，在祂的面前一切无所遁形……” “小把戏而已。”帕祖祖大笑起来，笑声异常尖锐。 而在两位神父努力驱魔的背景音中，约翰·康斯坦丁淡定地开口道：“你知道的，我略微有点手段，从地狱里面知道了一点点事情。我知道你为什么那么憎恨这位女士，她四十年前差一点就落入了你的手中，是吗？” 帕祖祖阴测测地看过去。 约翰·康斯坦丁笑了一下，英俊的脸蛋上满是挪谕的笑意，道：“我听说地狱有个规定——” 帕祖祖的眉头猛地一跳。 “若是恶魔被人类愚弄，他必须向那个人类复仇。”约翰·康斯坦丁一脸同情地看向帕祖祖，“四十年，她成功躲了你四十年，这些年你为了寻找这位女士一定费了不少功夫吧？” “约翰·康斯坦丁！”帕祖祖低吼出声，即使身在恶魔陷阱中，某一刻，他的力量还是短暂冲破了限制，震得桌上摆着的仪式物品就是一颤。 第48章 晋江独家 托马斯·奥特加念诵经文的话语跟着一停, 还是马科斯·基恩捏了一下他的手掌，他这才如梦初醒，连忙继续念诵经文。 “还有这样的规矩？”迪恩开口，绿眸神采奕奕, 一副非常感兴趣的模样。即使有念经声做背景音, 但两人的对话字正腔圆, 一桌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据说是路西法留下的规矩呢。”约翰·康斯坦丁无视帕祖祖阴冷恶毒的目光, 一本正经地给迪恩解释道：“当一个人类成功愚弄了恶魔后，恶魔必须向那个人类复仇。如果恶魔在同一个人类身上一连失败三次，啧啧, 那个恶魔便不能向那个人类继续复仇, 人类所应当承担的刑罚将由那个恶魔来代替。” “哇哦。”迪恩扭头看向帕祖祖, 满脸都是想要搞事的模样, 道：“很有趣的样子呢。” 虽然面上一副小兴奋的模样, 但迪恩心中却陷入了沉思。 他并没有听说过这个规矩, 看帕祖祖的表情, 约翰·康斯坦丁明显不是在胡说。 不过, 这要是路西法定下来的规矩，在天启中站在了他们这边, 天启后成功坐上地狱之王位置, 对路西法旧部展开追杀的克劳利废除了这条规矩也不是不可能。 而萨姆, 他对地狱的认知源自于古籍传说。他上辈子虽然被路西法附身过, 还在最后成功压制了路西法的意识, 但附身期间, 他并不能时刻看到路西法所看到的一切。 那个时候的他被路西法关在了一个幻境中，若不是迪恩的呼唤，他根本无法意识到幻境的虚假。 约翰·康斯坦丁和迪恩一搭一唱, 联手挤兑帕祖祖，直让禁锢在恶魔周身的符文力量一阵闪烁，可见恶魔心中的愤怒。 约翰·康斯坦丁提到的这条规矩，确实踩到了帕祖祖的痛处。 原因有二。 其一是因为这条规矩是路西法定下来的。 帕祖祖是大恶魔，但他追随的不是路西法，而是初堕者。 所谓初堕者，指的就是世间第一个堕落的生灵。他曾经是天使，因为向上帝提出了质疑而被打落地狱。 地狱之中，虽然流传着莉莉丝是第一代恶魔，诸如亚兹拉尔等黄眼恶魔为第二代，但这个“第一代”指的却是路西法创造的第一代恶魔。 在路西法堕落之前，诞生于黑暗之中的地狱孕育着属于原生态的恶魔，帕祖祖便是其中之一。初堕者来到地狱之后，帕祖祖向他献出了忠诚。 路西法从初堕者手中抢到了地狱的统治权后，曾经追随初堕者的恶魔们几乎被路西法屠戮殆尽，仅有少数的恶魔依靠臣服而获得了存活的可能。 路西法理所当然地创造着自己的恶魔，将帕祖祖这种地狱原住民挤兑得苟延残喘，这样的状况一直持续到米迦勒与路西法的大战。米迦勒将路西法关进了上帝创造的牢笼之中，天使们退回天堂，地狱失去了主宰者。 黄眼恶魔作为统率一方的恶魔将军，在路西法被封印后，他们分享了地狱的权柄，位列地狱三王。以着帕祖祖的实力，他不惧怕黄眼恶魔，却不得不忌惮黄眼恶魔背后的恶魔势力。一想到曾经追随初堕者时的风光，他对路西法以及他留下的势力自是厌恶不已。 他对黄眼恶魔都是这种态度，更何况是路西法留下的规则。 其二，则是因为他因为这条规则以及四十年找不到那个女人的踪迹，他被负责刑讯的恶魔催促，被地狱其他恶魔鄙夷。一想到这个，帕祖祖自然恨得不能自已，即使找到了安吉拉·兰斯，他也不急着杀她，而是用各种方法来折磨她。 折磨到崩溃，折磨到她跪在自己面前，求着他进入她的身体。 这是大恶魔帕祖祖的复仇。 现在，他本来能够肆无忌惮地折磨着凯茜·兰斯，进而折磨她的母亲安吉拉·兰斯，直到安吉拉·兰斯崩溃，向他屈服。但约翰·康斯坦丁的出现和温彻斯特兄弟的多管闲事，他的复仇行动被蒙上了一层屈辱的阴影，这让帕祖祖受不了了。 盛怒之下，帕祖祖选择折磨凯茜·兰斯的身体。 “你以为你们知道了一点东西就可以向吾反抗吗？”帕祖祖冲众人露出狰狞的恶魔真容，流淌着鲜血与岩浆的脸孔上满是恶意，他看向【安吉拉·兰斯】，冷笑着道：“非常可惜，蕾根，我亲爱的，你本来能够救下自己的小姑娘的。” 工厂外的安吉拉·兰斯心中一紧，几乎控制不住地想要大喊出声。 比安吉拉·兰斯更快的是约翰·康斯坦丁。 约翰·康斯坦丁用无奈的眼神看向帕祖祖，道：“好了，帕祖祖，冷静一点，耐心一点，别迁怒一个小姑娘，说说吧，你怎样才愿意放过这位兰斯小姐。” “闭嘴！”帕祖祖咆哮，“你怎么敢这么对吾说话，驱魔人！想要救凯茜，可以，蕾根，拿你自己来换。这具身体，我用着并不怎么舒心，但你就不同了。蕾根，我们曾经是最好的伙伴。” 【安吉拉·兰斯】睁开了眼睛，她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约翰·康斯坦丁插嘴道：“我觉得，这个恶魔的话不可相信，兰斯女士。” 工厂外，安吉拉·兰斯的手指一紧，暗号来了。 她张开嘴，抖着声音道：“我……我愿迎接恶魔至灵魂！” 与此同时，工厂内的【安吉拉·兰斯】嘴唇翕动，就像是声音是从她口中发出的一样。 帕祖祖的眼睛蓦地一亮。 几乎是一瞬间，帕祖祖毫不犹豫地抽出了自己半侵入凯茜·兰斯躯体里的灵体，猛地钻进了【安吉拉·兰斯】的身体里。工厂外的安吉拉·兰斯胸口一疼，就像是被谁打了一拳似的。 【安吉拉·兰斯】的眼睛蓦地变成了纯黑色。 约翰·康斯坦丁霍地抬起手，用力地按在了【安吉拉·兰斯】的额头上，大声念出了咒语。 刚抢占了新躯体的帕祖祖还没来得及得意三秒，他就被这具躯体迥异于人类的构造吓了一跳，旋即意识到自己是被耍了。 还不及愤怒，他就看到左手边的迪恩从怀里掏出一把枪，枪口抵在了他的脑袋上。 根本不及看清那把手-枪的模样，那种后颈汗毛直竖的危机感就让帕祖祖心中悚然。 下一刻—— “砰！” 为免夜长梦多，迪恩手持colt枪，干脆利落地开了枪。 帕祖祖瞪大了眼睛，山羊的躯体上泛起了电流一般的光芒。片刻之后，山羊颓然地耷拉下了脑袋，连同躯体里的帕祖祖，一同没了气息。 “完美。”迪恩审视着一枪毙命的恶魔山羊，满意地道。 跟恶魔不要多废话，能趁早干掉就不要拖延时间，这都是经验之谈。 帕祖祖离开后，四肢瘫软眼眸紧闭的凯茜·兰斯忽然一个剧烈喘息，猛地睁开了眼睛。而在这个时候，一直等在工厂外的安吉拉·兰斯得到允许，她用力地推开了工厂大门，哭着抱住了自己的女儿。 “凯茜！” “妈妈……” 众人给凯茜·兰斯松绑，最后由着神父托马斯·奥特加和安吉拉·兰斯火急火燎地将凯茜·兰斯送去医院。恶魔虽然离开了，但这段时间凯茜·兰斯受到了不少折磨，需要好好地休养一段时间。 剩下的四人则开始打扫战场，将在厂房里布置的符文阵法给毁尸灭迹了。在收拾完那些东西后，迪恩看着那头嘴里咬着巫毒娃娃的死山羊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片刻之后，迪恩露出了遗憾的表情来，道：“可惜了这么一头肥羊，还是烧了吧。” 帕祖祖死在了这头山羊的躯体里，虽然迪恩觉得这么一头山羊的头弃了可惜，但羊肉里要是残存一点恶魔力量，吃进肚子里可谓是后患无穷。 火焰熊熊，迪恩看着被焚烧的羊尸，闻着那焦香焦香的气味，他摸了摸肚子，饿了。 萨姆举起手机，向迪恩示意了一下，道：“我已经订好了餐厅，走吧。” “萨姆。”迪恩一脸感动，认真地夸奖道：“你真是太贴心了。” 萨姆扯了扯嘴角，口水都快流下来了，他能看不出迪恩饿了吗。 *** 马科斯·基恩没有跟他们一起去吃夜宵，他跟众人换了联系方式后就离开了。 约翰·康斯坦丁专门赶来帮助他们驱魔，干掉了帕祖祖后，他也不急着离开。在听说迪恩和萨姆一起过来找黄眼恶魔亚兹拉尔的麻烦，即使约翰·康斯坦丁明白这是一滩浑水，他自己身上的麻烦已经足够棘手，但他还是跃跃欲试地想要插一手。 萨姆默默地看着驱魔人神采奕奕的蓝眸，没有哪一刻如现在这般意识到，约翰·康斯坦丁绝不是什么普通人物。至于他上一世为何从来没有听说过约翰·康斯坦丁这个名字，大概是因为他和迪恩猎魔的旅程只停留在美国本土，而约翰·康斯坦丁是个英国人。 蝴蝶效应，他懂，估计上辈子约翰·康斯坦丁一直待在英国。 萨姆面无表情地给迪恩好友列表中多了一个名叫约翰·康斯坦丁的驱魔人找了一个理由。 萨姆抿了一口白水，瞟了一眼捧着培根芝士汉堡吃得正欢的两人，默默推开了桌上的蔬菜沙拉，一点胃口也没有。 一点胃口也没有！ 萨姆默默地憋着气。 一夜过后，迪恩早早起床。洗漱后，他看了一眼依旧在睡的萨姆，拿出手机，一个电话打到了克劳利那里。 第49章 晋江独家 电话很快接通。 “克劳利, 早啊。”迪恩随便打了个招呼。 “迪恩男孩。”电话那头传来浓浓的苏格兰口音英语，“早上好。” 迪恩翻了个白眼，直接道：“我已经到芝加哥了。” “哦，早安芝加哥。” “克劳利！” “迪恩迪恩迪恩, 还是那么心急。”克劳利慢吞吞地道, “我以为你已经猜出了那位的目标了。” “嗯哼, 教宗吗。”结合芝加哥最近大热的新闻, 考虑到地狱和恶魔的立场，迪恩毫不意外他们将目标放在了罗马天主教教宗的身上。毕竟，教宗在世人看来是上帝的化身, 杀死一百个基督徒也不及干掉一个教宗来得痛快。 迪恩直言不讳：“我总不能等到他攻击教宗的时候才堵到亚兹拉尔。” “我会尽量盯着那边的, 男孩。”克劳利毫不犹豫地道, “放心, 我们的约定, 我时刻记着呢。” 虽然那一晚的胁迫加签约足以列入克劳利魔生十大耻辱事件之一, 但其实克劳利并不怎么生气, 对迪恩·温彻斯特其人还有些兴味盎然。最重要的是, 经过了他的调查，他已经发现了亚兹拉尔的目标—— 释放路西法。 那些远古恶魔对路西法的狂热信仰在克劳利看来有些病态, 他无法体会他们口中的晨星光辉, 只能从种种传说中推断出路西法对地狱或是恶魔毫无好感, 哪怕初代恶魔乃是路西法转化创造出来的。 路西法的回归会打乱他的生活, 他的生意, 甚至威胁到他的存活。 一确定这个, 克劳利对协助迪恩破坏黄眼恶魔的计划就积极起来。 “好吧。”迪恩有点失望，但也不是不能接受。毕竟，现在的亚兹拉尔是克劳利口中的地狱三王之一, 而克劳利自己仅仅是十字路口恶魔之王。说是王，其实就是一个负责十字路□□易的部门经理。 “哦，对了。”仿佛没有听出迪恩语气中的失望，克劳利不怀好意地道：“虽然黄眼恶魔还没有到芝加哥，但芝加哥城中已经聚集了为数不少的恶魔哦。” 迪恩眉头一皱，心中冒出了不好的预感：“什么？” “在王到来之前，先行准备，再来一两道开胃小菜。”克劳利慢条斯理地道，“这样的安排很奇怪吗？” 说完，不待迪恩反应，克劳利直接挂断了电话。 “喂？克劳利？！混蛋！”迪恩低咒一身，愤愤然地磨了磨牙。 也是，毕竟是执掌一方势力的大恶魔，亚兹拉尔怎么可能什么事都亲力亲为。事先交待手下去办，关键时刻自己上场，多正常的操作。 “帕祖祖？不，不会是他。”迪恩拧眉自语，“是了，察觉到亚兹拉尔动作的恶魔必不止克劳利一个，帕祖祖会来芝加哥并不奇怪。” 现在的问题是，芝加哥城中到底有多少亚兹拉尔的恶魔属下。 迪恩放下手机，他眺望着远处跃出地平线的朝阳，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他明明可以将所有恶魔一同关在地狱，亚兹拉尔也不例外。只是，他不甘心，不愿放过害死母亲的黄眼恶魔，所以才想着干掉亚兹拉尔后再进行试炼。 所以，那些恶魔才有机会，继续肆虐人间。 ……抱歉，他只任性这一次。 杀死亚兹拉尔后，他立刻开始地狱三试炼，永远关闭地狱之门。 慢慢地吐出一口气，迪恩将手机揣进上衣兜里，他转过身，结果吓了一跳。 “萨姆，你怎么、呃，你起床了！” 萨姆瞟了一眼迪恩揣着手机的上衣兜，淡淡地道：“克劳利说什么了？” “啊，他说亚兹拉尔还没有到芝加哥，现在干活的是亚兹拉尔手底下的小恶魔们。”在这一点情报上，迪恩并没有隐瞒萨姆，直接告诉了他。 萨姆点了点头，转过身，轻飘飘地道：“下楼吃饭吧。” 迪恩歪着头看向萨姆的背影，这是生气呢，生气呢，还是生气呢？ 片刻后，迪恩无奈地扯了扯嘴角。 他知道一个猎人跟恶魔谈合作有多荒谬，只是，非常时期非常手段，堵住克劳利的歪心思，克劳利还是一个比较优秀的合作者的。迪恩并非信任克劳利，他只是相信契约的效用。 振作精神，迪恩去隔壁叫醒了约翰·康斯坦丁，一行人在旅馆一楼的餐厅里随便用了点早餐后，交流了一点从克劳利那里得来的情报后便各自出门，开始调查芝加哥的异常事件。 今日芝加哥有什么能够称得上大新闻的，当属失踪少女凯茜·兰斯的回归。 在发现疑似兰斯夫人和圣安东尼教区主教托马斯·奥特加带着凯茜·兰斯进入医院治疗后，记者们就将那家医院围得水泄不通。不是他们不想进到里面获取第一手采访资料，而是医院为了保护病人，禁止这样的行为。 即使医院甚至警方派人阻拦了那些媒体记者，还是有记者伪装成了医院工作人员，利用金钱成功混入了医院中，拿到了凯茜·兰斯的消息。 凯茜·兰斯的命虽然救回来了，但后续的麻烦却是不少。 比如她疑似的精神问题，比如引起民众对教会质疑的驱魔事件，比如救护车恶性车祸事件，这其中牵扯了多条人命，不是凯茜·兰斯推做什么都不记得就能够轻松抹平的。 听托马斯·奥特加的意思，兰斯一家准备搬家，希望能够躲过那些舆论与麻烦。 不论如何，大家都是希望未来凯茜·兰斯能够有一个平静的生活。 悄悄将芝加哥警局资料库逛了一遍，萨姆和迪恩研究了一下最近一个月来芝加哥市区中发生的恶性凶杀案，最终将目光放在了最近那一起发生在芝加哥西英格伍德区的大规模杀人案，九名黑人遇害，心脏、眼睛等器官被挖出。 警方认为他们的死与当地黑帮有关，但事实如何，凶手是谁，迄今未有定论。 “眼睛、心脏……”萨姆若有所思，“我记得，这些东西是召唤恶魔的好材料。” 召唤恶魔并非一定要使用诸如人类眼睛、心脏等器官，普通的动物器官也可以，但使用人类器官能够大概率引来恶魔。 “恶魔总是需要一点手段才能够从地狱里爬出来。”迪恩目光微沉，“恶魔崇拜者，这些人的存在给了恶魔一条通往人间的路。” 没有他们的召唤仪式，恶魔想要从地狱爬到人间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但只要有一条由人类发起的召唤通道，一具事先准备好的皮囊，恶魔就能够轻松偷渡到人间。 无论将恶魔打回地狱多少次，只要有恶魔崇拜者在，他们总能够回来找麻烦。 迪恩和萨姆忍不住同时叹了口气，两人收拾心情，谨慎地调查了一下BAU小组的动向，确定那伙人没有来芝加哥后，两人换上了笔挺的西装，带上伪造的FBI证件，来到了被封锁的凶案现场。 有FBI证件开道，迪恩和萨姆没有受到多少阻拦，将凶案现场依次走了一个遍，只是没有多少收获。眼见着天已经黑了，就在迪恩和萨姆准备起吃个晚餐，然后继续查探的时候，一个电话打来，是约翰·康斯坦丁。 “亲爱的迪恩，我找到了两个人，还发现了一些事情，你会感兴趣的。” 迪恩和萨姆不敢耽搁，很快赶回了旅馆。 约翰·康斯坦丁说的两人是一对中年夫妻，乍看上去平平无奇，正如每一个生活在芝加哥的普通人，但他们却调查出了一个惊天秘密，足以引来世界级别的大地震。 正是因为这个大秘密，他们在半个小时前险些遭到了毒手，还是约翰·康斯坦丁利用巫术寻找超自然波动的时候追踪而来，及时救下了两人。 “那个是西蒙神父，他在阿森西翁慈善机构的方济会中负责筹集款项。”中年男人死死抓住妻子的手，颤声道：“我看到，他有一双黑眼睛。” 迪恩慢慢拧紧了眉头。 *** 罗马天主教教宗塞巴斯蒂安将在2006年1月2日莅临芝加哥，巡行教区。 这是半年前就定下来的行程，是芝加哥教区每一个教徒都无比期待的大事，但满心期待教徒们却不知道一手促成教宗前来的阿森西翁慈善机构方济会的真正目的。 那个机构已经被恶魔与恶魔崇拜者所占据，他们将大笔的款项捐赠给教会，一次又一次地邀请教宗莅临，根本不是为了请教宗赐福他们的教区，他们的真正目标就是教宗，毫无疑问。 这对差点被恶魔西蒙神父所害的中年夫妻是一对社会研究者，他们从芝加哥大学人类学和神学专业毕业后，一直在研究芝加哥市的社会和人文。随着研究的深入，他们发现了芝加哥英伍德区的异常情况。 比如，每年总能有大笔款项捐赠给阿森西翁慈善机构的塔特索尔景观公司早在多年前就已经破产，但一辆辆该公司的景观大巴却停靠在芝加哥的街道上。不少走上那辆大巴的人就此消失，成为了警局档案上一个个失踪的人口。 他们可以做一个大胆的推测—— 如果那些失踪人口的死亡方式如之前那起特大凶杀案的受害人一般，将会有多少恶魔通过他们来到人间？ 迪恩不敢想象。 萨姆沉默地将那两人的研究资料翻了一遍，若有所思。 方济会中负责款项筹集的西蒙神父已被确认为恶魔，他费尽心思将教宗弄来芝加哥，必然是不怀好意。但现在的问题是，恶魔即将使出来的手段。 是暗杀，还是……明杀。 第50章 晋江独家 “街道巡行。”迪恩和萨姆对视一眼, 同时道。 教宗在街道巡行的时候，不仅会有教徒们沿途围观欢呼，各国电视台也会紧跟着直播画面，现场的警备绝对会是超越总统安保级别。 只是, 这样的保护防得住恐怖分子, 但防不住非人类的恶魔。 如果那群人当着全世界的面刺杀教宗…… 舆论爆炸, 宗教地震, 美国难辞其咎。 而在迪恩和萨姆在意的是，那一日到来，亲自刺杀教宗的, 极有可能是黄眼恶魔亚兹拉尔。 塞巴斯蒂安教宗的宗教意义非凡, 这一场刺杀与其说是一场谋杀, 不如说是地狱与恶魔向天堂与天使的正式宣战。不管天堂那边回应不回应, 人间的上帝信仰极有可能遭受到巨大的打击。 虽然在一些必要时刻, 萨姆和迪恩也会念两句“上帝保佑”, 精通将普通水变成圣水的方法, 知道如何将一处普通的地方化作圣地, 但他们本身对上帝并没有什么信仰，甚至因为天堂与天使那档子破事, 有事没事还偷骂两句上帝。 但这个时候, 他们却不得不站在上帝信仰这一边。因为他们清楚, 一旦让恶魔得手, 毁掉的不仅是上帝信仰, 更是整个世界岌岌可危的秩序。 虽然上辈子他们两个都没有听说过教宗被刺死亡, 教廷震动的消息，但他们却不敢赌蝴蝶效应的尿性。 考虑到这件事情与教廷有关，迪恩他们来到芝加哥后恰巧认识了两个神父, 还并肩战斗过，当即给托马斯·奥特加和马科斯·基恩打了个电话。 那对研究者倒是有点惊讶，因为他们认识马科斯·基恩，之前他们还一起调查过塔特索尔景观公司的问题。 托马斯·奥特加和马科斯·基恩很快赶到旅馆，马科斯·基恩更是带来了一个坏消息：“班内特神父失踪了。” 班内特神父是两位研究者和马科斯·基恩共同的朋友，班内特神父虽然看不惯马科斯·基恩的行事方式，但在一些大是大非上，他却愿意相信马科斯·基恩的判断，还给予了他不少帮助。 现在，班内特神父失踪了，马科斯·基恩心中升起了不详的预感。 “这件事不好办。”托马斯·奥特加一脸严肃，他不愿相信教会神职人员的队伍中混入了恶魔，不愿相信在他看来一直是虔诚教徒的朋友早已投入了黑暗的怀抱，但他不敢赌哪怕一成的可能性。 只是，那些可能被恶魔附身的人都是芝加哥市的名流上层，教廷神父，有权有是有钱，冒冒然出手，只会给己方带来大-麻烦。 最重要的是，他们不知道目前芝加哥有多少恶魔等着刺杀教宗。 在对付恶魔上，无所谓打草惊蛇一说，因为即使黄眼恶魔亚兹拉尔知道温彻斯特兄弟身在芝加哥，还对上了他手底下的恶魔们，他也不会因此改变自己的行程。 恶魔们对自己有着绝对的自信，从来不觉得他们这些猎人能够伤到自己，这样过分的自信正是他们总是被猎人反杀的原因。 恶魔对人类有着天然的轻视，上辈子不知有多少恶魔因为这份轻视死在了温彻斯特兄弟的手上。 几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分头行动。 出于谨慎，迪恩没有使用colt枪来猎杀恶魔，而是采用恶魔陷阱的手段来困住恶魔。困住的恶魔想要什么时候杀都可以，这种必杀手段等到面对亚兹拉尔的时候他才愿意露出来。 教宗到来的前一夜，迪恩收到了一条短信，来自于克劳利。没有什么多余的话，只有一个地址。 迪恩知道，亚兹拉尔到了。 *** 阿森西翁慈善机构的芝加哥方济会所在的建筑中，一众穿着黑色牧师袍教职人员和芝加哥本地警局上层、社会名流齐聚于此。他们齐齐俯身，向着坐在高脚椅上的中年男人恭敬行礼，而在场众人之中，有大半的人睁着一双没有眼白的漆黑眼眸，面上满是狂热。 能够出现在这里的，不是被恶魔附身的人，就是狂热的恶魔崇拜者。正是这些人的存在，不管一些恶魔被驱逐回地狱多少次，他们总能够通过恶魔召唤仪式来到人间。 靠坐在高脚椅上的中年男人有着一双迥异于一般恶魔的黄色眼眸，那是诞生于路西法之手初代恶魔的标志，如今掌管地狱三分之一权柄的黄眼恶魔。 严格地算起来，地狱之中的黄眼恶魔其实有四位。只是在路西法被米迦勒关进牢笼中后，黄眼恶魔雷米尔主动放弃了地狱的权势，自己跑到人间隐居起来。剩下的黄眼恶魔——亚兹拉尔、大衮还有阿斯摩太则分掌地狱，被恶魔们称作地狱三王。 三角是最为稳固的权力框架，无论是出于崇敬还是畏惧，他们无法容忍任何一个恶魔坐上属于路西法地狱之王的位置，所以才会有这分掌权势的局面。 亚兹拉尔、大衮以及阿斯摩太，既为对手，亦为同盟。 在面对天堂或者说想要夺回地狱掌控权的初堕者势力，他们是同盟。但在地狱内部的势力争夺中，他们却是对手，唯一的底线是不将任何一个黄眼恶魔坑死，以免削弱了地狱的实力。 地狱三王之中，以亚兹拉尔对路西法最为狂热崇拜。自从路西法被关在牢笼中后，他始终没有放弃将路西法解救出来，还不忘年年创造能够让路西法进驻的容器，供日后被释放出来的路西法使用。 大衮虽然是路西法的忠实拥趸，不会向除路西法以外的任何恶魔献出忠诚，但她不会如亚兹拉尔一般绞尽脑汁地拯救路西法。她付出忠诚甚至生命的前提，是路西法重掌地狱。 至于阿斯摩太，他是黄眼恶魔中最弱小的那一个，也是最畏惧路西法的一个。他巴不得路西法在牢笼中待到世界归于混沌，当然，他那点小心思是半点不敢露出来，以免有朝一日路西法真的脱困后被算账。 亚兹拉尔会来到芝加哥，明面上是为了刺杀世人眼中宗教化身的罗马天主教教宗，打击上帝信仰，更为深远的目的却是为了刺激上帝信仰之下的信徒。 他用了上千年的时间，终于调查出来米迦勒为那个牢笼附加的六十六个封印具体是什么。 这六十六个封印环环相扣，唯有打破第一个封印才能够开始开启破封的序幕。否则，首先打破任何的封印只会让封印的链条发生变化，改变封印的内容。 第一道封印：圣人向地狱的屈服。 那问题来了，什么样的人类才算得上是圣人？单单传承了圣人血脉的人类算吗？ 这是亚兹拉尔思考许久的问题，也是地狱方面一直纵容着温彻斯特家，吊着他们却不真正下杀手的原因。 温彻斯特家传承着世间罕有的圣人血脉，不然天堂那边也不会出面促成了约翰·温彻斯特和玛丽·坎贝尔的婚姻，让既有圣人血脉亦有猎魔人悍勇的温彻斯特兄弟降生。 鉴于天堂那边已经预定了迪恩·温彻斯特，出于某种兄弟间宿命论的考虑，亚兹拉尔对萨姆·温彻斯特这个容器十分满意。虽然他不间断地创造着容器，但那只是为了混淆天堂与地狱的视线。 亚兹拉尔很清楚，哪怕是地狱，恶魔之中对路西法陛下持有绝对忠诚的恶魔并非全部，比如信仰初堕者的恶魔势力，这也是他在破除封印拯救路西法的过程中不曾大张旗鼓的原因之一。 圣人的含义，除了血脉传承以外，还有宗教象征意义。既如此，除了罗马天主教宗这所谓的上帝化身以外，还有谁能够称得上圣人？ 多年渗透，教廷的队伍已染上了大半黑色。里应外合，杀死教宗并将他拖下地狱，地狱折磨灵魂的手段层出不穷，不怕他不屈服。 如此，既能够打击虚伪的上帝信仰，又能够开启第一道封印，何乐而不为。哪怕到最后那个塞巴斯蒂安不足以称圣，他们还可以对约翰·温彻斯特或是迪恩·温彻斯特下手。 亚兹拉尔自认计划周密，即使这段时间里听到了一些风声，知道温彻斯特兄弟还有那个约翰·康斯坦丁一直在芝加哥市内捣乱，他也不在意。 连个猎人都怼不过的恶魔，根本没有追随路西法陛下的价值。 就在这时，有一个牧师打扮的恶魔越众而出，手持一张地图，开始讲述明日的刺杀计划。 正如迪恩等人的猜测，恶魔们确实打算在□□的过程中公然刺杀教宗，而且亚兹拉尔准备亲自动手。 亚兹拉尔现在的皮囊是一个主教的，天堂那边当然能够看到真相，是恶魔谋划了这一场刺杀，但在普通人的眼中，教宗是死于一个堕落牧师之手，这将掀起一场教廷内部的混乱，成为罗马之耻。 听完了属下呈上来的计划后，靠坐在高脚椅上的亚兹拉尔单手撑着脑袋，忽然道：“温彻斯特兄弟如何了？” 有恶魔恭敬俯身，还没等他开口，房间的大门被人从外一脚踹开，一个提着双管猎-枪的青年大步走进来。青年冲众人一笑，道：“诸位，晚上好啊，要来一场狂欢吗？” 有恶魔立刻认出了青年的身份，面色微变：“温彻斯特，迪恩·温彻斯特？！” 亚兹拉尔眉头一挑，慢慢地道：“迪恩·温彻斯特？” “还有我。”说话间，穿着米色长风衣的男人靠在门边，冲屋内众恶魔摆了摆手，道：“亚兹拉尔是吗？真是，久仰大名。” 第51章 晋江独家 约翰·康斯坦丁笑弯了眼睛, 他的手掌上燃着一团火焰，随手一抛，直接烧到了房间天花板上的感应器上。 透明的水珠喷涌而出，喷洒在屋内恶魔的身体上, 就像是硫酸洒在了人体上一样, 嘶嘶声响起, 骇人的厌恶混合着恶魔的惨叫在屋内响起。 “圣水？！” 迪恩咧嘴一笑, 扣动了扳机。 *** 猎魔人驱魔人是怎样的存在，恶魔们并不陌生。虽然在以往的交锋中，他们有落在下风的时候, 但他们从来没有想到的是, 有朝一日自己会真的死在那些人类手上。 真正的死亡。 “是colt！” 有恶魔认出了迪恩手中的枪, 脸色大变, 第一次露出了恐惧的表情。可当他们想要使出恶魔的力量, 脱离人类皮囊, 遁回地狱的时候, 他们却发现, 他们被禁锢在人类的身体之中，竟如普通的人类一般, 无法使出自己的力量。 整栋建筑的外侧墙壁上, 以鲜血绘制的符文散发着浓浓的血腥味, 层层叠叠, 这是红眼恶魔们的手笔。 迪恩得说, 要是克劳利有心合作, 那个狡猾的恶魔真的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合作者。 只是，迪恩没有想到的是，克劳利还是摆了他一道。 倒了一地的尸体, 在场的十来个恶魔，包括黄眼恶魔亚兹拉尔，都没能逃出去，不可谓不战果辉煌。 但让迪恩额头青筋直跳，怒火熊熊的是，杀死亚兹拉尔的人却不是他。 不是他，不是萨姆，甚至不是约翰·康斯坦丁还有其他称得上合作者的驱魔人。 “克、劳、利！” 迪恩死死抓住手中的colt，耳旁仿佛还回荡着那个狡猾恶魔的声音。 【不客气，迪恩男孩。】 “□□的，克劳利！”迪恩咬牙切齿，心中怒极。 亚兹拉尔是死了，但杀死他的人，哦不，杀死他的恶魔却是克劳利。这简直就是网络游戏中最无耻的那种打法，等别人将boss磨成一层血皮，某无耻恶魔偷袭补刀，成功干掉boss。 而让迪恩最为愤怒又隐隐不安的是，他看到克劳利在背刺亚兹拉尔的那一瞬，属于恶魔本体的狰狞面容在克劳利的脸上浮现。克劳利，那个明明不擅长武力值更偏向阴谋诡计的恶魔竟然一口咬下了亚兹拉尔的脑袋，那一幕差点让迪恩以为眼前的克劳利是利维坦伪装的。 这简直、简直—— 这根本不是克劳利一贯的行事作风！ 约翰·康斯坦丁眉头紧蹙，他将手中的十字钉枪拆分回零件，慢慢地道：“吞噬。” 迪恩和萨姆同时看向约翰·康斯坦丁，不同于迪恩的惊诧不解，萨姆眼中闪过的是恍然。 约翰·康斯坦丁“啧”了一声，道：“恶魔变强的方式大概能够分为两种，其中称得上捷径的方法就是吞噬。” 地狱的弱肉强食不是随便说说的，恶魔是能够吞噬其他恶魔的血肉来变强。黄眼恶魔亚兹拉尔是远古恶魔，实力不俗，一般的天使都不是他的对手。哪怕克劳利无法吞噬吸收亚兹拉尔的全部力量，五六分便足以让克劳利脱胎换骨。而得到了亚兹拉尔力量的克劳利，顺势接收亚兹拉尔的势力，理所当然地坐上地狱三王的位置。 至于其余两王，无论是大衮还是阿斯摩太，他们都不会为亚兹拉尔报仇。 迪恩的面上阵青阵白。 克劳利那个混蛋恶魔，还是占到了便宜！ 就在这时，建筑物外传来了警车的声音。 萨姆神情一凛：“警察来了。” 他们在这里闹出的动静不小，但因为有红眼恶魔的协助，声音并没有传到外面去。只是，克劳利明显没有帮他们收尾的好心，指不定他将这些事情捅了出去，引来了警察。 迪恩重重地磨了磨牙：“走！” 众人不敢耽搁，连忙收拾了东西，抢在警察抵达之前逃了出去。 *** 这一晚的死亡引来了芝加哥当地和教廷方面的大地震。 如果说发生在马科斯·基恩身上的违规驱魔事件引来了教廷和当地警方的警惕，那么，今晚死在房间里的神父信徒们就是一个扇在教廷脸上的巴掌。而教廷方面态度强硬地要求当地警方追查凶手，又是一起在警方看来棘手麻烦不已的案子。 在这样一个节骨眼上，教廷方面却没有取消塞巴斯蒂安教宗的出行。 迪恩、萨姆和约翰·康斯坦丁没有到现场监督保护教宗的意思，但马科斯·基恩和托马斯·奥特加秉承着小心谨慎的心理，赶到了现场并成功阻止了一场刺杀。 果然，刺杀教宗的计划虽然是亚兹拉尔制定的，但他死后，仍有恶魔跃跃欲试地补上那个位置。 明面上，马科斯·基恩和托马斯·奥特加阻止了一场针对教宗的刺杀，但已经被地狱渗透了的教廷却不这么认为，直接将两人列为嫌疑人。 马科斯·基恩本就被逐出教廷，托马斯·奥特加在这一次的驱魔中也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道路，最后竟脱离了教廷，跟马科斯·基恩离开，做驱魔人去了。 当然，这些跟迪恩和萨姆他们就没有什么关系了。 他们跟教廷可不熟。 约翰·康斯坦丁飞回自己的老巢，继续暗搓搓搞事，留下刚刚大仇得报的萨姆和迪恩，吵得天翻地覆。 迪恩要被萨姆的不配合态度给气死了。 黄眼恶魔亚兹拉尔已经死了，虽然没能死在他们兄弟手上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遗憾，但总的来说算是大仇得报。既然已经报了仇，萨姆作为律师界一颗未来冉冉升起的新星，难道不该滚去斯坦福大学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全额奖学金都争取到了，现在却来说要休学，这是想要气谁呢。 要知道，迪恩接下来的旅途是不能有萨姆参与的，万一地狱三试炼又一次不小心将萨姆卷进去，那该怎么办。 非常巧，萨姆也要被迪恩的态度给气死了。 萨姆以为，经历了这些天的猎杀恶魔行动，迪恩应该意识到了他的不可或缺，敞开心扉接纳兄弟的回归。可是！他们刚刚解决了亚兹拉尔的事情，迪恩就忙不迭地想要将他往学校里赶。 这算什么？ 用过即扔？ 可以跟约翰·康斯坦丁这种不走寻常路的巫师兼驱魔人做搭档，可以跟克劳利这种狡猾恶魔当合作者，偏偏在他这个血脉相连的亲兄弟上摆出了排斥了态度。 真当他萨姆·温彻斯特没脾气？ 重生以来第一次，萨姆和迪恩大吵了一架，就在两人都控制不住想要说出那些戳对方心窝子话的时候，萨姆灵魂深处，有什么东西轻轻震动了一下。 嗡地一声，就像是一盆冷水将萨姆从头浇到脚，再大的火气一瞬间都浇灭了。 萨姆静默片刻，转身就走。 不能继续下去，再吵下去，他会伤到迪恩。 这是萨姆最不想看到的局面。 见萨姆突然转身，一言不发地离开房间，迪恩怔了怔，被怒火冲昏了的头脑渐渐清醒了过来。他慢慢地坐回到沙发上，头疼地捏了捏眉心。 萨姆怎么就说不通呢。 迪恩心中无奈又恼怒。 可他同时又明白，如果萨姆真的那么好说服，当年他和父亲也不会吵得天翻地覆，闹得四年一点联系都没有。 只是，接下来的事情，是真的不能有萨姆的参与。 一想到上辈子因为三试炼而形销骨立的萨姆，迪恩就忍不住眉头紧皱。 虽然他已经跟克劳利达成了协议，克劳利也答应会给送来一头地狱猎犬，看似第一项试炼十拿九稳，但事有万一，容不得迪恩不担心上辈子的意外发生。 远的不说，这辈子他明明制定好的计划，还不是被克劳利横插一脚，被他抢了人头。 啧。 克劳利那个混蛋恶魔。 迪恩呆坐在房间里一整晚，等他终于心平气和，想要跟萨姆再好好谈谈的时候，萨姆走了。 迪恩：“……” 他肯定没回斯坦福！ 事实上，萨姆还是回了一趟斯坦福大学的。只不过，他不是回去上课，而是办理了休学手续。 办好了休学手续，萨姆拎上行李，独自踏上了猎魔的旅程。 他还不了解迪恩，在发现说不动自己又不放心他独自猎魔后，他早晚会开着impala堵他的。 萨姆信心满满，迪恩被气得半死。 转眼，一个月过去了。 某个每天都会被迪恩轰炸两次的电话打了过来。 是克劳利。 “迪恩男孩。”电话那头的克劳利操着苏格兰口音，不紧不慢地打着招呼，“下午好啊。” “克劳利！”迪恩咬牙切齿，他将impala停在路边，用力地捏着手机。 “嗯哼，迪恩，我也很想念你。”克劳利慢条斯理地道。 迪恩：呸！ 迪恩虽然气恼，但亚兹拉尔死都死了，他总不能将恶魔拽出来再杀一遍。更何况，他和克劳利还有两项还没有兑现的约定。 迪恩直言不讳：“是我的乖狗狗准备好了吗？” 克劳利的声音里笑意更甚，道：“当然，迪恩男孩，你的乖狗狗已经准备好了。” 迪恩的眼眸暗了暗，跟克劳利约定好了时间地点后，他打开后备箱，取出事先准备好的平光眼镜。 地狱猎犬是一种属于地狱的特殊生物，外观上与斗牛犬相似，无法被人类的双眼所捕捉，一向受到掌管十字路口灵魂交易的红眼恶魔驱使，负责在交易人兑现代价的时候将人类杀死并将灵魂拽下地狱。 想要战胜地狱猎犬，首先要能够看到它。 第52章 晋江独家 迪恩手中的这只平光眼镜用圣油燃起的火焰烧过一遍, 唯有如此，迪恩才能够通过镜片看到地狱猎犬。至于杀死地狱猎犬的武器，迪恩也找好了，是他从约翰·康斯坦丁那里弄来的, 一次性用品, 但足以撕裂地狱猎犬坚硬的血肉。 迪恩坐回到驾驶座上, 方向盘一打, 向着克劳利说起的地点驶去。 *** “克劳利，你可真是一个无耻的混蛋！” 荒野之中，迪恩咬牙切齿, 绿眸中满是愤怒。 “呜……” 愤怒的咒骂声中, 一声细弱的呜咽声响起, 然后是细碎的声响。 迪恩额角青筋直跳, 僵硬无比地低下头, 看向左手提着的野餐篮。 一只毛茸茸半透明的脑袋顶开野餐篮的盖子, 毛茸茸的小爪子搭在野餐篮的边缘处, 一双黑色的圆眼睛湿漉漉地看向迪恩, 喉咙里还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只一眼，迪恩的内心又开始向崩溃的边缘迈进。 克劳利那个混蛋恶魔！ 迪恩曾以克劳利生前的骸骨与他订立了三项约定, 协助他杀死黄眼恶魔亚兹拉尔是其一, 虽然亚兹拉尔最后死在了克劳利的手上, 但合约上并没有不允许克劳利对亚兹拉尔下死手的要求, 不算违约。 约定之二, 便是一头地狱猎犬。 猎杀一头地狱猎犬, 以它的鲜血淋身，吟诵出刻在恶魔石板上的咒语，即为关闭地狱之门的第一项试炼。 当然, 在那个恶魔石板被挖出来之前，除了那个现在躲藏得好好的天堂书记员梅塔特隆以外，无人能够猜到迪恩索要地狱猎犬的真正目的，迪恩也不指望克劳利相信他想要养一只乖狗狗的谎话。 但是！克劳利太无耻了！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恶魔，不，恶魔都是这样无耻的存在，而克劳利是其中的翘楚！ 克劳利是派红眼恶魔给迪恩送来第二项约定的地狱猎犬了，可那头地狱猎犬跟迪恩想象得一点也不一样。 迪恩准备对付的地狱猎犬，应当是一头远比普通斗牛犬还要威武高大凶残的地狱生物。它不知执行过多少次收缴人类灵魂的任务，杀死过多少人类，迪恩完全没有驯养地狱猎犬的兴趣，他只准备避开其他人类恶魔等等生物，一刀干掉那头地狱猎犬，干脆利落地完成第一项试炼。 好吗，迪恩算是明白了，这种关乎世界的大试炼，即使掌握了先机，便宜也不是那么好捡的。 克劳利是给他送了一头地狱猎犬，但这是一头看上去似乎连奶都没有断的狗崽子！ 狗崽子！！ 迪恩一口气噎在喉咙里。 他从来知道克劳利不好糊弄，那家伙简直就是天生的恶魔奸商，但他万万没有想到，在地狱猎犬的问题上，他竟然钻出了这样一个空子。 就跟之前克劳利动手抢了亚兹拉尔的人头一样，送来这么一头狗崽子，克劳利并没有违反之前的合约，只是迪恩要被气死了。 “呜……”地狱小奶狗明显是感觉出了迪恩蓬勃的怒意，它不知道迪恩为什么这么生气，一双无辜的黑眼睛眼巴巴地看着迪恩。毛茸耳朵抖了抖，随即它主动抬起爪子，又软又弹的肉垫搭在了迪恩拎着野餐篮子的手上，极佳的触感不必提，紧接着便是讨好的舔手背。 一边舔，一边还咕噜咕噜。 迪恩：“……” 如果是成年地狱猎犬，迪恩能够毫不犹豫地一刀下去，但面对这样一头狗崽子…… 幼崽和成年体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概念，即使是相对立的种族，只要有着基本的良知，都不会对幼崽下手。 得了吧。迪恩告诉自己，这么一只巴掌大的狗崽子，一刀下去能有多少血，压根不够淋身的。 迪恩低头看着这只狗崽子，内心一半被怒火充斥，一半满是无奈，最可怕的是，还有一丝怜爱正在两种情绪的缝隙间滋生。原因无他，实在是这只狗崽子湿漉漉的眼神太像他那个固执的蠢弟弟了。 “操你的克劳利。”迪恩低骂一声，有些粗鲁地将不断舔手示好的狗崽子按回进野餐篮子里， 这只狗崽子已经送到了他手上，第二项约定已经完成，即使迪恩再不满，克劳利攥着合约也不可能将狗崽子换成成年犬。丢弃也不可能，到底是地狱生物，放任它脱离自己的掌控，万一害了别人怎么办。 他倒是能够将狗崽子养大，然后……可真要他亲手养大了这只地狱猎犬，他又怎么舍得杀死它。 迪恩慢慢地吐出一口气，果然，投机取巧要不得吗。 看来他应该好好翻一下合约，看看第三条约定有什么漏洞，免得克劳利钻空子都钻到眼前了才意识到自己被坑了。 迪恩拎着野餐篮子坐进车里，他拿出手机，拨通了克劳利的电话。 铃声才响起一下，对面立刻接起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笑意。 “迪恩迪恩，如何，那只乖狗狗合心意吗？”克劳利笑眯眯地道，“那可是我精心挑选了数月才选出来的漂亮宝宝。” “满意极了。”迪恩瞟了一眼再度钻出脑袋，眼巴巴看着自己的狗崽子，皮笑肉不笑，“克劳利，多谢好意。” “不客气，迪恩男孩，你知道的，我也很喜欢那些小东西，这大概是我们共同的爱好吧。” 迪恩：呵。 虽然恼怒，但迪恩还是耐着性子向克劳利询问了“地狱猎犬喂养守则”。 迪恩原本就没有豢养地狱猎犬的打算，之前也不过是想要弄来一只来宰杀。只是，原本的成年犬变成了这么一只狗崽子，迪恩下不去手，心中也觉得这狗崽子杀了也没用，只得暂时养在身边。 既然准备养狗，那么就要考虑它的一日三餐问题。 当然，要是地狱猎犬的食物是人或是灵魂……那它即使是幼崽，迪恩也只能先杀为敬了。 克劳利倒是没有在这方面坑迪恩，地狱猎犬的主要食物是黑暗能量，那种能量充斥在地狱的每一处，也就是说地狱猎犬不必精细地投喂。 至于人类灵魂，虽然在地狱中受刑的人类灵魂不少，但对于恶魔而言，灵魂是交易买卖的钱币，有些灵魂还极具收藏价值，自然不会拿来喂狗。 黑暗能量这种东西，除了一些特定的地点以外，绝大部分的黑暗生物体内就蕴含。反正迪恩专门狩猎那些生物，宰掉那些黑暗生物，提取他们的力量喂狗也不是什么麻烦事。 挂掉电话，迪恩看着这只狗崽子，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唯有通过圣火煅烧后的镜片还能够看到的生物，注定只能由他一人来照顾。怎么想，怎么是件麻烦事。 不过，更麻烦的在后面。 既然没有办法走克劳利的路子投机取巧，那他只能寻找那些跟十字路口恶魔交易过的人类，赶在那些红眼恶魔收取灵魂代价之前，先一步杀死他们派出去的地狱猎犬。 迪恩慢慢地吐出一口气，方才被怒火充斥的绿眸变得沉静起来。 此时的迪恩还没有意识到，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什么乖狗狗，再可爱的生物都有一段让人焦头烂额的幼年期，地狱猎犬的幼崽也不列外。 *** 再说萨姆。 干脆利落地办理了休学手续后，萨姆独自踏上了猎魔的道路。 当然，他没忘第一世曾经阻止过的一些悲剧。 鉴于每一次轮回的时候，萨姆都有意重温自己原本的第一世记忆，利用那些记忆来覆盖自己在其他世界生活过的记忆，严格地算起来，虽然萨姆的实际年龄要比迪恩大很多，但他第一世的记忆要比迪恩清晰很多，一些时间地点上的小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 反观迪恩，不能说迪恩的记性不好，但毕竟已经过了十年的时间，给出些许提示，迪恩才能够大概记起过去的事情。 原本先知查克的小说是很好的线索，奈何小说停更，查克不回私信，迪恩和萨姆互相隐瞒，各自猜测，只得当现实改变导致查克无法继续观测温彻斯特的命运。没有现成的故事，查克也没有办法继续写小说，《邪恶力量》自然而然地停更了。 小说虽然停更了，但已经发布出来的章节内容，两人还是放在了心上，或是通过网络，或是亲自开车跑了一趟目的地。 旋即，两人不约而同地发现，原本应该发生在一月末的温迪戈事件并没有发生。 命运改变了，他们再不能利用过去的优势来占据先机。 变化的未来意味着新的危机。 想要狩猎，萨姆只能重新收集情报，从中筛选可能的超自然生物案件。这样的事情对于萨姆而言算得上驾轻就熟，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他一个人就干掉了两只女妖，一窝吸血鬼，三个狼人。 萨姆准备打响自己在里世界的名声，让其他猎人意识到，温彻斯特家那个退休四年的萨姆·温彻斯特已经回来了。 就在萨姆按部就班地处理着里世界的超自然案件时，一个电话突然打来，原来是一个电话通知，是他的一个匿名包裹寄到了斯坦福大学的保卫处。 匿名快件。 萨姆皱了皱眉，匿名，会是谁？ 萨姆犹豫了一下，反正他现在的猎魔旅途完全就是按照他从网上收集来的信息规划出来的，虽然不知道那会是个什么东西，但他还是选择回一趟斯坦福大学，将一个匿名寄去的包裹取了出来。 出乎萨姆意料的是，打开包裹后，里面是一只黑色的正方体盒子，巴掌大小，盒子的一面绘制着莫比乌斯环的花纹，看上去十分精致。 除了这只盒子以外，里面还有一张黑色的卡片，一面写着萨姆的名字，一面则写着一句话—— 【向家人展示自己的能力。】 第53章 晋江独家 萨姆拿起手中的盒子, 掂量了一下，很快就察觉到了内藏的玄机。 萨姆挑了挑眉，开始拆解盒子。 这是一种机关盒，瞧着很难拆解, 其实只要弄清楚规律, 拆分不过是三两下的小事。 萨姆很快拆解了那个机关盒。 “咔咔”的声响中, 寄出者真正留给萨姆的口信从盒子中央的机关弹出。 那是一张邀请函。 “恭喜你获得米诺斯密室逃生的入场券……”萨姆慢慢念出邀请函上面的字迹, 微微眯起眼睛。 这是一张来自于米诺斯公司旗下真人逃生游戏的邀请函，收到这个盒子算是第一层资格筛选，解开这个机关盒, 得到这张邀请函上面的邀请码则是第二层资格筛选。 萨姆很确定, 这一世即使有些东西跟第一世的记忆并没有完全相同, 但他跟这种寻求刺激的密室逃生真人秀游戏毫无关联。他听说过米诺斯公司, 那是全美数一数二的密室逃生设计公司, 但他对密室逃生游戏毫无兴趣, 他还是听大学同学提起过几次。 但是, 这所谓的密室逃生游戏的入场券却寄到了他这里。 那问题来了—— 米诺斯公司为何选择了他？ 说是随机选择, 不如告诉他，当年黄眼恶魔亚兹拉尔盯上了他家只是个意外。 这个世界哪里有那么多的巧合与意外。 萨姆的手指轻轻弹了弹手中这张所谓的入场券, 这张入场券上强调了两点, 一是这个密室逃生游戏的绝对真实, 二是最后胜利者的十万美金奖励。 十万美金不是一个小数字, 在加上“绝对真实”的噱头, 收到这张入场券的人大抵都不会拒绝。 而他, 也不准备拒绝。 “向家人展示自己的能力……”萨姆冷笑一声，将盒子往车后座上一扔。 敢拿他的家人说事？ 呵。 *** “米诺斯公司，创建于1997年, 创始人吉尔·米诺斯，三十六岁，天才游戏设计师……” 某家快餐厅中，迪恩坐在靠窗位置，手上拿着一个火鸡培根芝士汉堡，榛绿色的眼睛则紧盯着桌上的笔记本电脑。 他正在浏览米诺斯公司的网站主页。 因为克劳利那个混蛋恶魔的使坏，迪恩没能如愿从他手中得到一头成年的地狱猎犬，到手的狗崽子他根本下不了手，也下意识觉得宰了也没用，因此他只能寻找那些可能向十字路口恶魔出卖出了灵魂的人。 十字路口恶魔的契约一向是以十年为期限，迪恩就着重调查了1996年的新闻，看看谁突然毫无征兆地获得大笔金钱或是惊人天赋。 然后，迪恩就发现了吉尔·米诺斯，一个三流建筑大学毕业，二十六岁前天资平平，却在十年前的时候突然灵感大爆发，一跃成为建筑界的头号天才人物，第二年就建立了米诺斯公司，十年来荣誉不断。 前年米诺斯公司开设了一个子公司，主要负责密室逃生游戏设计，如今已经是密室逃生游戏界的大佬级公司，备受推崇。 吉尔·米诺斯的设计，从来就没有让人失望的时候。 换做其他人，可能是觉得吉尔·米诺斯只是开窍了。但知道十字路口恶魔存在的迪恩，不得不怀疑，这是一个在十年前卖掉了自己灵魂的人类。 不管吉尔·米诺斯是靠着什么发家致富的，但这么一个站在全美财富榜上的大富豪，似乎不是他一个本职猎人但正经职业是无业游民的人能够接触到的。 根据最初新闻报道上的时间，迪恩大概能够推测出吉尔·米诺斯跟十字路口恶魔交易的时间差不多在三月间。现在已经是二月中旬，时间紧迫，万一没能堵到地狱猎犬，他岂不是得再查资料等时机！ 浪费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有可能让天启提前到来，如果只是地狱搞事还不至于如此，但迪恩清楚，天堂那边同样不安分。 因为种种传说，人类对天使抱有不低的好感。恶魔蛊惑人类需要巧言令色，天使蛊惑人类，一个悲天悯人的微笑再来一句吩咐就够了。 不得不说，比起恶魔，天使这种曾经打破了迪恩认知甚至原本期待的生物，更令他讨厌。 当然，他讨厌的天使不包括卡斯提奥。 迪恩垂下眼，慢慢地叹了口气，忽然间就没了胃口。 卡斯提奥跟其他所有的天使都不同，他们曾经对立过，亦共同战斗过，他们愿意为彼此交托生命与灵魂，对迪恩而言，卡斯提奥已经算得上他的兄弟与亲人了。 他喜欢后来那个有人情味的天使，但他又明白，比起多了一颗人心而饱尝了痛苦的卡斯提奥，最初那个只遵循上司命令的天使活得要更轻松些。 迪恩能够将卡斯提奥再一次拉下天堂，有了卡斯提奥的帮助，他的试炼任务还能够更加轻松些。但已经注定了死期的迪恩却没有办法保证卡斯提奥来人间后的生活，要是比上辈子还要惨烈……还是算了吧。 等他关闭了地狱大门，谅天堂也搞不出事来，卡斯提奥一个普普通通的天使，淹没在天使堆里也不显眼，还是当他的小天使吧。 “嗷呜……” 就在迪恩啃着汉堡的动作越来越慢的时候，他的衣角处传出了一股力量。迪恩嘴角微抽，低头看去，果然看到那个半透明的狗崽子咬住了他的衣角，一双可怜巴巴的狗狗眼直勾勾地看向他手中啃了一半的芝士汉堡。 迪恩默了片刻，内心无力。 啊，差点忘记了呢，还有这个小拖油瓶。 该死的克劳利。 迪恩嘴角抽搐着，习惯性地低咒了一句克劳利，低头将汉堡里剩下的小半火鸡肉咬出来吃掉，然后将剩下的面包和一点点培根肉往狗崽子嘴里一塞。 狗崽子的尾巴啪啪地甩着，狗狗眼虽然十分恋恋不舍地看了一下迪恩咬住了火鸡肉的嘴巴，但还是很不挑食地将剩下的汉堡吃掉了。 迪恩默默地叹了口气。 狗崽子除了黑暗能量以外，狗粮坚决不吃，骨头坚决不啃，就爱迪恩的心头好火鸡培根芝士汉堡和苹果派……迪恩能怎么办，遇上一个跟他口味相同还时时想要抢食的狗崽子，抢不过就可怜巴巴瞅着自己，活像自己虐待了它似的……迪恩也很无奈啊。 不过，退一步想，狗崽子对人肉或是灵魂不感兴趣，已经万幸了。 等他完成了地狱试炼，作为地狱生物的狗崽子也会被顺势打回地狱，先养着……也不算什么。 这般想着，迪恩伸手，摸了摸狗崽子的脑袋。 其实也挺好摸的。 迪恩不合时宜地想道，然后又搓揉了两把。 手感真好。 *** 三天后，米诺斯大厦。 萨姆双手插兜，扫了一眼这栋坐落在海边港口的建筑物，抬脚走进大厦中。 为了保持游戏的神秘性，游戏参与者在进入大厦后就被前台人员收走了手机。萨姆不以为杵，痛快地交出了手机。 萨姆上了三楼，见到了其他游戏玩家，明显来自于不同职业，出身不同等级的五名参与者。 萨姆扫了一眼，旋即眼瞳猛缩，刚迈进房间的步子下意识就要往回收去，竟是要避之不及落荒而逃。 只是，萨姆想退，但萨姆身后想要进入房间的人却有些不满。 “嘿，麻烦让一下，别挡在门口不动弹。” 这话说得十足不客气，一嗓子下去，屋里屋外的人顿时聚焦在萨姆身上。 萨姆：“……” “咦，是你？”房间角落里，一个穿着白衬衫外罩黑色毛衣的青年站起来，有些惊讶地看向萨姆。 青年有着英俊而柔和的五官，棕发棕眼，身上的气质很干净，书卷气十足，看上去就像是没有走出大学象牙塔的普通大学生一样。 萨姆很清楚，虽然在年纪上，眼前青年也就是个大学生的岁数，但职业嘛，绝对是萨姆见了就该转头的那种。 萨姆目光沉沉，如果在青年没有注意到他的情况下，他转头就走也就罢了。但人都看到了自己，转头就走未免显得他怕了对方，虽然萨姆内心里却是挺怵这个青年的。 确切地说，他相当怵这个青年的嘴巴。 “喂，能不能让开了！” 萨姆的沉默引来了身后人的强烈不满，语气顿时糟糕了几分。他想伸手推开萨姆，却见萨姆回过头，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目光冰冷漠然，仿佛在看着一个死人。 身后那人被看得心头猛跳，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萨姆只瞥了那人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他整理好心情，抬脚走进房间，冷静地开口道：“你好，瑞德博士。” 没错，眼前这个看上去很好欺负的青年，正是萨姆和迪恩暗暗发誓，这辈子都不想遇上的那批人之一。 斯潘塞·瑞德，FBI下属BAU小组高级特别探员，侧写师，在萨姆被关押在警局的时候，眼前这个小白兔似的青年是审讯他的主力，妄图用各种数据来打破萨姆的心理防线。 萨姆虽然没让他得逞，但从此之后不免对BAU的侧写师敬而远之。 他就被抓了那么一次，里子外子差点被这群人扒光，这绝对不是什么值得回味的美好经历。 黑历史，妥妥的黑历史。 斯潘塞·瑞德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来，道：“你好，温彻斯特先生。” “你们认识？”两人的对话引来了其他游戏参与者的注视，他们在萨姆和斯潘塞·瑞德之间看来看去，心下微沉。 虽说游戏最后只有一个胜利者，能将十万美金收入囊中，但在游戏过程中，三两个联手是十分正常的操作。若是两个参与者之前就有过交集，这明显就是一种优势了。 第54章 晋江独家 “见过一次。”萨姆走进房间, 直接坐在了斯潘塞·瑞德旁边的沙发上，淡淡地道：“我对于瑞德博士的博学印象深刻。” 斯潘塞·瑞德眨了眨眼睛，道：“多谢……夸奖？” 这应该是夸奖吧？ 斯潘塞·瑞德有些不确定地想道。 虽说上一次见面是在洛杉矶警局中，萨姆·温彻斯特是警方逮捕的犯罪嫌疑人, 而他是警方请来协助破案的FBI探员, 但萨姆·温彻斯特最后可是被无罪释放了。 没能攻破萨姆·温彻斯特的心理防线让斯潘塞·瑞德感觉到了些许挫败, 但BAU的人最擅长的除了侧写就是自我心理疏导, 这点小失败斯潘塞·瑞德并没有放在心上。 BAU的探员，不是在加班就是在加班的路上，今天是斯潘塞·瑞德难得的休息日。虽说那个利用数学小技巧构建出来的黑盒机关难度很低级, 但看看奖金颇为丰厚, 能买不少心意的好书, 斯潘塞·瑞德索性就报名参加这一次比赛了。 这种解谜游戏, 斯潘塞·瑞德从来很擅长。谨慎思考一下, 他早就不是当年会被校霸轻易抢走寻宝游戏最后胜利果实的小可怜书呆子……应该, 咳。总之, 这种正经大公司旗下游戏的规则应该会保障他作为参赛者的合法权益吧。 斯潘塞·瑞德没想到他会在这里遇到萨姆·温彻斯特, 但回顾一下自己当初侧写出来的内容，萨姆·温彻斯特虽然算是个危险分子, 但他有自己一套行事准则和底线, 总不会趁着游戏对他打击报复。游戏期间, 斯潘塞·瑞德还能够趁机再补充一些侧写内容, 怎么想这一次的游戏都非常有意义。 斯潘塞·瑞德默默点头, 觉得自己这一回运气不错。 当然, 斯潘塞·瑞德很快就意识到，他的运气一点也不好。 *** 算上萨姆，这一次的游戏参与者共有七人, 有人是密室游戏发烧友，有人则是冲着最终奖金去的。交换了姓名后，有几人就开始套话，都被萨姆不轻不重地挡了回去。 斯潘塞·瑞德没有透出自己FBI探员的身份，别人只知道他智商高，手上有三个博士学位，是这一次密室逃脱游戏的头号种子选手。其他人感叹了两句，面上不露声色，但心里都将斯潘塞·瑞德当做了头号大敌。 至于萨姆，比起斯潘塞·瑞德那一连串的学位，他一个法学院学生略显黯淡。 当然，除非斯潘塞·瑞德掏证件，别人怎么看斯潘塞·瑞德也联想不到FBI这职业上。或者说，他们是怎么也想象不到，FBI会招收斯潘塞·瑞德这样小白兔的人做探员，还是高级特别探员。 斯潘塞·瑞德：不好意思，他是特招。 众人三三俩俩地坐在一起，心不在焉地交谈着。只是，说了一会儿就有人坐不住了。 “游戏到底什么时候开始？有个确切的开始时间没有？” “我出去问问。” 有人自告奋勇，起身走向门口。他握住门把手，刚一用力，“咔哒”一声，门把手掉了。 那人一脸懵逼地看着手中的门把手，脱口道：“我没用力。” “你在搞什么！”有人不满地抱怨一句，走过去看看能不能补救一下。 几人凑过去一看，却见门把手脱落的地方不似一般契合的圆洞，而是嵌着一个金属表盘，上面只有一根走针，指着十二点的方向动也不动。 “这是什么？” “嘶，难道这个房间就是我们需要逃出去的密室？” 有人灵光一现，忽然想到了这个答案。 这个猜测让众人精神一振，顿时就来了兴趣。 如果这就是他们需要逃出去的房间，这就有意思了。 众人也不急着将门把手按回去开门了，如果这个房间就是他们需要逃出去的密室，门把手是无论如何也按不回去的。他们现在需要的是搜集情报，找出逃离这里的通道。 众人撸起袖子，开始搜集情报。一边通力合作，一边暗含小心思，可以说，游戏刚开始，彼此的防备与算计就开始了。 房间角落里，监控摄像头闪烁着红光，将这一幕幕尽数收录下来。通过隐秘的网络，画面被传送到一台台设立了严密保护的电脑中。 电脑自动开机并响起了“嘀嘀”的声响。 洛杉矶的某栋豪宅之中，刚从泳池中走出的某好莱坞知名女星披上浴巾，身姿摇曳地走到客厅里。在她看到电脑屏幕上弹出来的信息提示时，她的眼睛一亮，唇角勾起了一个饱含兴味的笑容。 她坐在电脑前，手指飞快敲击着键盘，很快输入了一段长长的密码。 三秒后，米诺斯大厦三楼第一个游戏会场内的画面就同步出现在她的电脑屏幕上。 “嗯哼，这一次是四男三女吗。啧，还有两个黑鬼，真丑。”女星嫣红的嘴唇中毫不迟疑地吐露出尖酸刻薄的话语，语气中的鄙夷几乎扑面而来。难以想象，这样一个几乎将种族歧视写在脸上的女人是业界有名谦逊的好姑娘。 她打量着视频中的七人，目光所及，审视的目光看着的不是与她相同的人类，而是一件件物品，是即将放在砧板上的鱼肉。因为等级地位不同，她并不将对方当做人。 她看了一会儿，鼠标一点，视频左侧立刻浮出一个个弹窗。每一个弹窗都是一个参赛者的个人信息，内容极尽详细。 “斯潘塞·瑞德，FBI探员？”女星语气古怪，她打量着照片上斯潘塞·瑞德那张透着乖巧和好欺负的脸蛋，喃喃道：“好吧，真是一张具有欺骗性的脸蛋。” “这个长得真不错。”浏览到萨姆·温彻斯特的个人档案时，女星眼睛一亮，手指忍不住在屏幕照片上划动两下，“斯坦福大学法学院生，还真是一个大块头。可惜了，要是在别的地方遇到，我不介意来一炮的。” 将一众参赛者品评了一个遍后，女星坐在高脚椅上。她捏了捏嘴唇，目光在七张单人照上转了转，最后着重在萨姆·温彻斯特和斯潘塞·瑞德两人的照片间犹豫了一下后，她猛地倾过身，点击了斯潘塞·瑞德照片下方的按钮。 “一万美金，就赌你，斯潘塞·瑞德，是最后的幸存者。” “加油，宝贝，如果你赢了，我愿意出一百万美金订制你的死法。” 虽然区区一百万美金，大概买不下最终幸存者的死法。 同样的事情发生在世界各地，做出类似选择的人无不是各国名流，或是高官巨擘，或是富豪明星。 他们是米诺斯游戏俱乐部的会员，或是有钱，或是有权。奢靡的生活带来了普通人难以想象的乏味，于是，各种跌破底线的游戏在他们中间诞生。 如果说世上有谁会将折磨同类当做乐趣，那恐怕就是人类了。 米诺斯游戏俱乐部的会员以同类的鲜血与死亡为乐，只是，并不是所有会员都乐意亲身上阵。 于是，真实的密室逃生游戏诞生了。 米诺斯密室游戏设计公司在业内的名声无疑是响亮的，有天才设计师吉尔·米诺斯亲自操刀，他所设计的真人游戏令全世界的密室游戏发烧友沉迷。只是，那些游戏发烧友们并不知道，隐藏在一次次新游戏发布中，真实的死亡正在上演。 比如两个月的死亡游戏，参与者六人无一幸存，全部死在了游戏过程中。那些人的尸体被妥善处理，他们的亲朋好友都以为他们是死于溺水、火灾、车祸等等的不幸事件，没有人将他们的死亡与米诺斯出品的密室逃生游戏联系到一起。 谨慎的收尾与权势金钱的巧妙运用，让米诺斯游戏俱乐部潜伏在网络深处，只露出的狰狞一角已然鲜血淋漓。 作为创始人，吉尔·米诺斯原本掌握着生杀予夺的大权。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曾经许下的诺言开始向他收取代价。而在享受了这么多年，在某个角度已经站在了人类巅峰的吉尔·米诺斯，还不想下地狱。 “大人，这是我为您献上的鲜血盛宴。”米诺斯集团总部董事长办公室，一整面墙壁的投影下，游戏房间的情景纤毫毕现地投影到了屏幕上。 房间中弥漫着呛人的硫磺气味，这来自于办公桌上的小型祭坛。 诸多新闻报道中意气风发的米诺斯集团创始人此刻正谦卑地躬下身体，脸上带着谄媚与讨好的笑容。 房间长久的静默几乎让吉尔·米诺斯面上的谄媚讨好挂不住，他的心口狂跳，恐惧与不安正将他的灵魂淹没。 他在试图赎回自己的灵魂，而这一切的决定权掌握在对面那人的手中。 办公室中，唯一一个西装笔挺站得笔直的微胖男人站在房间中央，他看着屏幕上映出的画面，尤其是那个有着金棕色头发，深棕色眼睛，游刃有余地应付着密室机关的青年，勾了勾唇角。 好半晌，男人缓缓开口，浓重的苏格兰口音，有些戏谑地道：“有趣。” 竟然将温彻斯特家的老二引入了这所谓的真人密室游戏中，这个吉尔·米诺斯倒是敢想敢干。就是不知道迪恩男孩发现这些后会是一个怎样的反应，这么一想，他都想要派个小宝贝去凑凑热闹了。 男人，也就是刚上任的地狱三王之一，曾经的红眼恶魔克劳利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屏幕上的萨姆·温彻斯特，自然而然地想到了他的哥哥，迪恩·温彻斯特。 第55章 晋江独家 虽然不知道迪恩男孩为什么想要豢养一头地狱猎犬, 但他派属下送去的狗崽子，一定不符合他的要求。迪恩不痛快了，克劳利就痛快了。 听到了克劳利的“赞许”，吉尔·米诺斯精神一振, 连忙道：“尊贵的大人, 只要您愿意放弃十年前与我订立的契约, 我愿意每年、不, 每个月向您献上灵魂。” 这是他费尽心思将当初的契约恶魔克劳利请来的原因。 只要能够换得更长久的生命，其他人的生命与灵魂又算得了什么。 克劳利瞥了吉尔·米诺斯一眼，他的小心思, 克劳利一眼就能够看透。只是, 吉尔·米诺斯大概不知道他的习惯——到了手的契约, 他从来没有放开的先例。即使有人拿出来让他心动的交易品, 克劳利也能够轻易让他欣喜若狂的时候将对方狠狠打落地狱。 没有人能够占到他的便宜, 没有人。 即使在与迪恩签订的合约一时让对方占到了便宜, 克劳利还是想到了办法, 在过程中逐渐将优势拉回到他的阵营中。 克劳利收回目光, 他没有急着将吉尔·米诺斯打入绝望的深渊，道：“让我看看你的手段, 吉尔·米诺斯。你应该知道, 死亡并不能将所有灵魂代入地狱, 有些灵魂属于天堂。”克劳利刻意放缓了声音, “我怎样才能够收割我那些灵魂呢？” 吉尔·米诺斯霍然抬头, 目光灼灼地看向克劳利, 道：“契约，大人，当然是契约。” 与地狱签订的契约, 其实是天堂也不能轻易打破。 克劳利又笑了起来，重复道：“让我看看你的手段，吉尔·米诺斯。” 然后再决定，如何让这个人类的希望彻底粉碎。 *** 与此同时，米诺斯游戏大厦中，好不容易逃出了差点变成火炉房间的众人惊魂不定地瘫坐在地上。即使他们想要告诉自己，这只是游戏公司的设计，只是看上去真实而危险但他们的安全是有所保证的，但他们本能地清楚，刚才只要慢上哪怕一步，最后那人就会死在变成了火炉的房间里。 那是真正的命悬一线。 “不可能，这不可能！” “刚才的一切一定是投影，看上去危险，但我们真要出事的时候，对方一定会停下来的。” “房间里一直有摄像头，游戏方一定有自己的分寸。” 众人七嘴八舌，竭力为这个密室逃生的游戏方找借口，想要说服自己，这里没有致命危险。可越是找借口，他们的声音越是发虚，明显骗不过自己。 斯潘塞·瑞德一脸凝重地站在原地，他的脑海里正将方才的一幕幕回放，片刻后，他看向萨姆，低声道：“不是游戏。” 这不是所谓的游戏，而是真正的死亡杀戮。 萨姆看了一眼斯潘塞·瑞德，意有所指地道：“对于我们而言，不是游戏。但对于某些人而言，这就是一场游戏。” 斯潘塞·瑞德不语，他明白萨姆的意思。也不知是幸运还是倒霉，他这一回无意间参与的密室逃生游戏，怕是跟暗网的杀人网站有关。 作为BAU的侧写师，斯潘塞·瑞德曾因为一个儿童买卖案件接触到暗网。那个存在于最为隐秘网络深处的网站凝聚着这个世界的罪恶与丑陋，聚集着一群变态连环杀手。即使他们有着最出色的电脑女王，他们直到案件结束也没能抓到暗网的尾巴。 只可惜，他的手机在进入大厦后就被前台收走。 不过，以着对方的警惕心，即使手机还在他手上，他们也不会让信号传出这栋大厦以外吧。 斯潘塞·瑞德的目光若有所思地落在房间里诸如电视机这类的家用电器上，只可惜他是一个反电子主义者，没有研究过手机怎样组装。不然，以着房间里其他电器的零件，组装出一个临时手机应该不难吧。 不同于忧心忡忡的众人，萨姆要显得冷静许多。他靠在墙上，眼眸微阖，有着短刃加成的精神力铺陈开来，瞬间游走整个大厦。 感知一放开，饶是萨姆有了心理准备，还是忍不住赞叹游戏设计者的好心思。 这栋坐落在码头的大厦共有四十层，内里被设计成一环套一环的密室房间，极尽真实。有的房间冰天雪地，有的房间仿照热带雨林，单是仿照环境还算普通，里面竟然还豢养着各种符合地理环境的生物。最让萨姆无语的是，其中一个房间仿照出了远古时代，里面还真生活着茹毛饮血的野人。 十足尽心，也十足恶意。 若是只有萨姆一人，有双刃在手，这些机关自然奈何不得他。但要带着六个普通人，这就有些不容易了。 “滴答，滴答。” 房间里忽然响起了水滴声。 屋内众人一个激灵，下意识循声看去，却见天花板一角开始往下面渗水。 “没事，可能是水管……” 那人话还没有说完，原本还只是滴滴答答的水滴突然变大，冷水开始淅淅沥沥地往下方淌去。不多时，下方就泅开了一片水泊。 众人还未想到某个可怕的方向，那处渗水的天花板就咔嚓一声，整个凹陷下来，水流开始哗哗地涌进房间里。而涌入房间的水并没有顺着地板渗出去，虽然才只摸过鞋边，但房间的水位确确实实正在上涨。 “不好。”斯潘塞·瑞德脸色微变，他扫了一眼房间各处，估算了一下房间的体积，在心中计算了一下，脱口道：“再有十五分钟，这个房间就会充满了水！” 显然，游戏策划者并不准备让众人无限期地停留在这个相对安全的房间里，如果他们不愿意进行下去，那策划者就要逼着他们前进。 “快找出口！” 众人手忙脚乱，蹚着水开始在房间各处摸索。萨姆混在其中，神情严肃地寻找着房间机关。 而这一幕被监控摄像头如实地摄录下来，同步播放到游戏俱乐部会员们的电脑上。 新的赌局正在进行。 除了开局押注最终幸存者外，每一个关卡都设有一个赌局，赌谁会死在那里。有人因此盆满钵满，有人因此血本无归，只是大多数会员都不会在意那点小钱而已。 米诺斯集团总部，克劳利摸着下颌，认真地比较着七名参赛者。他虽然不觉得萨姆会死在中途，但温彻斯特家的人都挺……爱管闲事的，要是因为管闲事死在游戏过程中，克劳利竟然不觉得意外。 就是不知道迪恩会是个怎样的心情吧。 克劳利盯着屏幕，突然笑了起来。 如果萨姆死了，只要迪恩想，萨姆就能够复活啊。 好歹是跟迪恩做过一次交易的，迪恩的单子，他可是非常愿意接手的。即使以他现在的身份，十字路口灵魂交易已经交给了信任的下属，但这不代表地狱之王没有小爱好。 克劳利的爱好就是做灵魂生意，尤其是迪恩的灵魂，到手以后他一定好好收藏，顺便染黑一番。 米诺斯集团总部一楼，某个一手拎着水桶，一手提着拖把，脸上戴着眼镜和口罩的男人突然站住脚步，打了两个喷嚏，镜片后的眼睛都不禁氤氲出些许雾气，瞧着竟有些可怜。 男人手臂高抬，用手臂蹭了一下微红的鼻尖，快走几步，将手上清洁物品放进杂物间中。 放下了手中的东西，男人摘下口罩，露出一张异常英俊的脸蛋来。如果克劳利在场，一定会认出，这个一身蓝色保洁服饰的男人正是被地狱列为头号麻烦的猎魔人，迪恩·温彻斯特。 虽然迪恩怀疑吉尔·米诺斯在十年前与十字路口恶魔交易过灵魂，但这只是怀疑与合理推测，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再加上吉尔·米诺斯作为集团总裁，出入有一队保镖跟随，也不是迪恩想要接触就能够接触的。 迪恩总不能跳出去，大喊他怀疑吉尔·米诺斯向恶魔出卖了灵魂，现在恶魔准备收取代价，小心被地狱猎犬咬死吧？ 比起保洁员，迪恩其实更想要假扮的是吉尔·米诺斯的保镖，奈何没有门路，进不去。 迪恩一筹莫展。 不过，若是吉尔·米诺斯真与十字路口恶魔做了灵魂交易，期限将至之时，他会看到很多死亡异象，精神上将承受难以想象的压力。真到了那个时候，再混到他身边应该容易些。 迪恩其实不太爱管十字路口恶魔的买卖，在某种意义上，他们的交易算是你情我愿。当然，其中不排除趁火打劫，比如当初迪恩为了挽救萨姆生命而签订的契约，或是后期某些红眼恶魔哄骗受害人签下合约，转头就用各种意外害死对方，取走受害人的灵魂。 扪心自问，迪恩也无法断定，这样的恶魔存在究竟是好是坏。毕竟，对于某些人而言，十字路口恶魔就是绝境中的一根救命稻草，即使付出了灵魂也在所不惜。 最起码，对当初的迪恩而言，是的。 即使他后来在地狱里经受了三十年的折磨，他也不后悔靠着十字路口恶魔救回了萨姆的生命。 说起来，要是有办法让灵魂碎得渣都不剩就好了。 迪恩站在杂物间里，脑海里忍不住跳出这样一条凶残的想法。 ……算了，还是别多想了。只要杜绝了恶魔进入人间的通道，什么都好说。 就在迪恩严肃脸盘算着接下来应该怎么办的时候，一声小小的呜呜声在他身后响起，随即是衣角被轻轻扯动的触感。 第56章 晋江独家 迪恩的心中立刻涌出了不详的预感, 他下意识低头，果然看到了那只扎心狗崽子扒在椅子上，一只爪子竭力前伸，探出来的短短爪钩勾住了迪恩的衣角。 迪恩额角的青筋迸了迸, 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道：“小笨蛋, 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不是让小笨蛋在impala里等他回去吗！ 虽说网络报纸上有许许多多关于主人外出宠物锁在车内而发生的悲剧, 但这狗崽子再弱再废也是地狱猎犬的幼崽, 同样的悲剧再如何也降临不到它的身上。 哦，对了，好歹是不得不养上一阵子的宠物狗, 迪恩经过了深思熟虑, 为这只狗崽子取名为小笨蛋。 “呜……”狗崽子小笨蛋对迪恩露出了可怜巴巴的狗狗眼, 它一只狗在车上待着太无聊了, 所以才忍不住出来找迪恩。 “等等。”迪恩微微眯起眼睛, 榛绿色的眼眸异常锐利地瞪视着狗崽子, 慢慢地道：“我记得, 出来之前我锁车了吧。” 狗崽子眨巴着眼睛。 迪恩缓缓地扶了一下眼镜, 原本这副经由圣火炙烤过的眼镜他只准备在对付地狱猎犬的时候戴上，可自从身边养了小笨蛋, 除了晚上睡觉, 他这眼镜就再也没摘下来过。 迪恩语气幽幽地道：“你对我的impala, 我的黑美人, 我亲爱的宝贝, 做、了、什、么！” “汪呜！”狗崽子被迪恩语气中暗藏着的危险吓了一跳, 连忙摇脑袋，就连之前不那么擅长的狗叫声都勉强汪出来了。它奋力爬上椅子，人立而起, 一边呜呜地叫，一边爪舞足蹈，勉强让迪恩看出这是它利用了一点自己种族的天赋力量，撬开了车锁，这才溜了出来。 狗崽子保证，它绝对没有划花黑美人的脸，更没有对它造成什么伤害。 迪恩勉强相信了狗崽子的解释。只是，相信归相信，他现在可没有空照料这只狗崽子。 他有些头疼地看着撒娇卖萌的狗崽子，养狗真麻烦，真心应付不来。 就在迪恩琢磨着今天干脆早退的时候，保洁部的部门经理走了过来。他抬手一指，直接道：“带上东西，跟我来。” 显然，上头指派任务，迪恩被抓壮丁了。 迪恩立刻站了起来，他拎上拖把等清洁工具，趁着经理不注意，压低了声音对着椅子边的狗崽子道：“待在这里，等我回来。”顿了一下，“再敢乱跑，炖了你！” “呜……”狗崽子耷拉着耳朵，老老实实地趴在了地板上，不动弹了。 迪恩吐出一口气，跟着那个经理一路上了顶层。 顶层，是米诺斯集团总裁的办公层。 等那位部门经理推开总裁办公室的大门后，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令迪恩的呼吸猛地一滞。 一头巨大的斗牛犬正卧在房间的地板上，而不远处，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倒在墙角，四肢上满是野兽留下的咬痕，鲜血在他的身下泅开一个血泊，胸膛处已经没有了起伏。 迪恩眼瞳猛缩，他看着男人还算完好的脸，那是吉尔·米诺斯，在他的推断中与十字路口恶魔进行过灵魂交易的男人，米诺斯集团的创始人。 总裁办公桌后的转椅轻轻一动，坐在椅子上的人轻巧转身，露出一张让人印象深刻的圆脸。他的脸上带着异常和善的笑容，微笑着看向迪恩，道：“下午好，迪恩。” “克劳利？！” “小心！”还没等迪恩从突遇克劳利的惊诧中缓过来，一声熟悉的低喝让迪恩一个激灵。他霍地扭动，猛地看向声源处。 声音传出的方向没有人，只有一个大屏幕。 让迪恩倏然色变的是屏幕上出现的人。 萨姆，不久前刚跟他闹了冷战的弟弟，正在屏幕上，而且还处于危险之中！ 那是一个整齐摆放着三个大书架的密闭房间，房间有壁炉，四周墙壁上则挂着一幅幅油画。 那些油画明显是仿名家的作品，虽然在用色和构图上与那些流传百年的名作十分相似，但画作上的细节与原作却有着很明显的不同。这些细节具体体现在人物画的眼神和动作上，似乎都在暗示着什么。 七个男女聚集在这个房间里，他们中的一些人身上带伤，伤口只进行了简单的包扎。伤虽然算不得重，但迪恩看得出来，这里面有几个人的心态已经崩了。他们几乎是扑在书架前，手忙脚乱地翻找书架上摆着的书本，手抖得厉害，脸上带着明显的恐惧。 为何恐惧？ 因为墙壁在震颤，两边的墙壁正在以着一个不疾不徐的速度向着中间合拢。 当两侧墙壁最终合拢起来，里面的人或物会发生什么事情，这根本不必猜测。 在这样一群人中，面上始终保持着冷静的萨姆就显得格外不同。 当然，始终保持着冷静的人并非萨姆一个，还有一个虽然年纪不大也经历了不少大场面的FBI探员。只是，此时此刻，迪恩哪里看得到别人。 如果他们无法逃出这个房间，就会被合拢的墙壁挤成…… “克劳利！”迪恩勃然色变，猛地瞪向好整以暇坐在椅子上还撑着下颌的克劳利，榛绿色的眼眸中满是怒火。 迪恩的愤怒太过鲜明，刚刚奉命解决了一个人类的地狱猎犬一下子抬起了脑袋，眼中凶光直冒，喉咙里是威胁的低吼。 迪恩愤怒极了，一字一句：“你怎么敢对他下手！” 当初坑克劳利签订合约的时候，迪恩就考虑到了克劳利对他家人朋友可能的报复。为了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他特地在合约里加了几条附加条款来保证萨姆他们的安全。 “放轻松，迪恩男孩。”克劳利的语气温柔极了，“我什么都没有做哦。” “你——” “我没有说谎。”克劳利面上带笑，认真地解释道：“我向撒旦发誓，萨姆·温彻斯特此刻经历的一切，我没有参与半点。”顿了一下，克劳利补充道：“红眼恶魔们也没有参与。” 这是人类自己酿造出来的恶果，虽然不足以让克劳利对他的灵魂网开一面，但网到了萨姆·温彻斯特，这对于克劳利着实算得上是意外之喜。 当然，最惊喜的莫过于发现迪恩也掺和进来了。要不是感应到了那只狗崽子，克劳利也想不到迪恩竟然也到了。 意外之喜。 迪恩回头看了一眼屏幕，咬了咬牙，他看得出来，这是实时画面，因为划分出来的五个屏幕中，有一个屏幕正在实时翻滚评论。 显然，有人正在拿着画面七人的生死时速开设赌博，那一条条的评论中毫不掩饰的恶意让迪恩心头怒火灼灼，恨不能将这些发评论的家伙统统揪出来暴揍一顿。 *** “我找到机关了！”不断震颤的房间中，一个嘴唇惨白的女人惊喜地看向推开一侧挡板的墙面，上面露出来的是保险柜。 萨姆眉头紧锁。 他并不确定这个保险柜背后是不是出口，他用精神力检测过这个房间，发现这个房间的机关十分复杂，一时间萨姆也不知道那个机关是生路。 他十分怀疑，这个密室逃生的设计者其实是随机设计生路的。碰巧选对了就能活，选不对就死在这一关上。 虽然很糟心，但众人还是齐心协力地从周围零散的线索中找出了密码。待得女人抖着手按下密码后，咬着牙拽动把手的时候，“咔哒”一声，不断震颤的房间安静了下来。 “成、成功了？” 女人心中一阵狂喜，连忙拽开了保险柜的门。她期冀着能够在这扇门后看到出口，然而，她失望了。 【错了哦。】 普普通通的保险柜中只有一张卡片，上面流畅的花体字狠狠地粉碎了众人的希望。 “轰！” 之前停止合拢的墙壁再一次动了起来，比起之前不疾不徐的速度，现在墙壁合拢的速度足以之前快上三倍。房间里面的书架摆设在这个力道下不停地向周围靠拢，连同他们这些即将被挤成肉酱的人。 “不不不——” 绝境中有人尖叫出声，歇斯底里：“我不要死，我不要死！” “救命啊快来救救我们！” “停下，你们这群疯子，让这个该死的游戏停下来啊啊啊啊！” 萨姆用力地闭了闭眼睛，他的双手虚握一下，两把黑色的短刃出现在手中。 与此同时，米诺斯集团总裁办公室中，迪恩掏出藏在衣服里面的colt枪，直指克劳利，厉声道：“让他们停下！” “迪恩男孩。”克劳利看着眼前那把能够杀死恶魔的武器，语气中依旧带着轻松的笑意，慢悠悠地道：“我之前告诉过你的，你兄弟正在经受的一切，与我无关。” “闭嘴，克劳利，我知道你……”有办法停止这一切。 迪恩的话还没有说完，一声巨响自屏幕中响起，震耳欲聋的声响让迪恩脸色大变。他霍地转过头，却见屏幕上的萨姆双手各握着一把黑色短刃。 迪恩知道黑色短刃的存在，这是他们之前在洛杉矶解决那个自恋鬼魂后，李斯特·罗德里克作为谢礼送给萨姆的。那把短刃对鬼魂有克制的作用，留在萨姆身边能够防身。 迪恩很确定，短刃只有一把。 但现在，两把一模一样的短刃握在萨姆的手上。 双刃相加，“铿”地一声响，屏幕上的画面就变成了一片雪花。 联络断掉了。 迪恩呆了呆，血丝一点点爬上了榛绿色的眼眸。 他现在无暇考虑一把短刃变成两把的原因，他只知道，在随时可能遭遇死亡的情况下，他失去了萨姆的情报。 第57章 晋江独家 克劳利有些惊讶地挑眉。 眼前的年轻猎人有着一张蒙造物主恩赐的漂亮脸蛋, 身手出色又利落，无论是在将他诓骗入局还是被克劳利反手一击坑掉优势，他都显得游刃有余。他就像是习惯了不断出现在他面前的变数，似乎无论发生了什么都能够泰然以对。 但此刻, 克劳利不那么意外地发现, 他似乎发现了迪恩·温彻斯特的软肋。 他的兄弟, 一个在二十二年前就被黄眼恶魔亚兹拉尔的鲜血污染了的人类, 一个似乎同样满身秘密的猎人，萨姆·温彻斯特。 迪恩眼眸赤红，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放轻松, 男孩。”克劳利身形一闪, 躲过了那颗镌刻着符文的子弹。 colt枪是克制恶魔的利器, 它的子弹具备着强大的力量。一般恶魔的力量并不能用来阻挡子弹, 但只要够快够警惕, 射不中他便奈何不得他。 轻松躲过了colt枪的子弹, 克劳利依旧那副浑不在意的模样, 但迪恩的行动却激怒了房间里的那头地狱猎犬。 地狱猎犬基本上归红眼恶魔所驱使, 克劳利作为红眼恶魔之王，手头豢养着不少地狱猎犬, 而眼下这一只是克劳利费了不少心思养出来的, 比一般地狱猎犬更大更凶悍。 不需要克劳利的命令, 在迪恩表现出了对克劳利的攻击态度后, 那头地狱猎犬就咆哮一声, 直接扑向了迪恩。散发着恶心腥臭的嘴巴张得老大, 嗷地一声，直向迪恩咬来。 迪恩脸色微变，毫不犹豫地矮下身体。 悍然扑咬的地狱猎犬咬了个空, 牙齿合拢的时候发出一声骇然的巨响。显然，要是迪恩刚才被咬个正着，他的身体能够被地狱猎犬瞬间咬成两半。 而在这个时候，克劳利的声音依旧不疾不徐，道：“我已经说了，跟我无关，不过……” “砰！” 迪恩半跪在地上，抬手就是一枪，直射那头地狱猎犬。 能够杀死恶魔的武器，地狱猎犬自然也不能免俗。虽然没有射中要害，但嵌入地狱猎犬后退的子弹还是令这头恶犬迸射出鲜血来。 眼见着豢养的猎犬受伤，克劳利也不恼。他眨了眨眼睛，继续道：“等萨姆死了，我很乐意就他的生死跟你谈一笔买卖。” 以契约，以交易，他十分乐意将萨姆复活，只要迪恩愿意付出自己的灵魂。 他承认自己的骸骨是非常珍贵的交换物，但比起他自己的骸骨，克劳利更欣赏迪恩的灵魂。 “哦，对了，差点忘了。”克劳利一抚掌，做恍然大悟状，道：“迪恩男孩，你刚才的行为，我可以理解为你是想要杀了我吗？” 迪恩没有回答。 因为现在的他根本没有时间回答克劳利的话。他的神情紧绷，榛绿色的眼眸隔着眼镜死死地盯着那头淌着黑色鲜血的巨犬。 虽然迪恩现在就养着一只地狱猎犬，但他那只小笨蛋跟眼前成年体的巨犬完全没有办法比。colt枪虽然伤到了它，但没有伤到要害，鲜血与疼痛彻底激发了地狱猎犬骨子里的凶性。 迪恩毫不怀疑，若是克劳利不开口，这头地狱猎犬会将他撕成碎片。 “吼！”地狱猎犬一声低吼，猛地扑向了迪恩，带起一阵腥风。 “嗷呜！” 就在这时，一声稚嫩的咆哮响起，一个小小的身体从门口窜出，直扑那头体型庞大的地狱猎犬。 迪恩猛地瞪大了眼睛。 那是体型上不及眼前巨犬二十分之一，扑到了巨犬鼻子上连整个狗脸都没能挡住五分之一的小家伙，体型上的悬殊对比让这一幕显得格外好笑。可就是这样一个小家伙，却以着万夫莫当的架势扑向了这样一头被激发出了凶性的巨犬脸上，一口咬住了巨犬的鼻子，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吼！” 地狱之王手下最得用的地狱猎犬发出了一声咆哮，充满了暴戾的气息。 即使是让人畏惧的凶兽，它的身上也有着一些柔弱的地方。 比如眼睛，比如鼻子。 换做往常，这头巨犬再如何轻慢也不会让这么一个小东西偷袭成功。可现在，偏偏在他准备咬死那个该死人类的时候，偏偏在它最为敬畏的主人面前，它被一只平日里根本看不上眼的小东西偷袭了，居然还成功了，简直狠狠地打了巨犬的脸。 巨犬当即就是一声咆哮，抬爪抓向自己的鼻子。 “小心！”迪恩脸色一变，好歹是自己养了一个多月的小笨蛋，再如何嫌弃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它被拍成肉饼，当即就扑了过去，想要抢下狗崽子。 迪恩虽然嫌弃地给人家取名小笨蛋，但狗崽子其实机灵得很，一点也不恋战，十分识时务。见巨犬一爪子拍来，它当即就是一跃，踩着巨犬的脊背窜了出去，只留下一个血淋淋的牙印。 但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小笨蛋也成功吸引到了巨犬十分的火力。 中了一枪和鼻子被咬伤哪一个更让巨犬愤怒？ 非常不幸，是后者。 本就是没有主人命令的自主攻击，出了狗崽子以下犯上咬伤鼻子这档子事情后，巨犬毅然扔下了迪恩，转头向窜出去的狗崽子扑咬而去。 带起的劲风吹乱了办公桌旁克劳利的头发。 克劳利慢条斯理地理了理头发，点评道：“这小崽子倒是养得不错。” 居然敢为了主人跟体型实力相差悬殊的地狱猎犬对上，饶是克劳利觉得迪恩对地狱猎犬别有所图，这会儿也忍不住想道，他在那个契约里加上地狱猎犬，是不是真的喜欢这些小东西。 很有可能。 克劳利摸了摸下颌，点了点头。 没错，他的乖狗狗们这么可爱，迪恩怎么可能不喜欢。 小笨蛋的身手还是很敏捷的，它满房间地上蹿下跳，一时间巨犬还真没有办法逮住它。而迪恩则瞅准了机会，一个纵越扑了过去，直接扑到了巨犬的背上。 “吼！”巨犬被迪恩的动作惊了一下，旋即大怒。 迪恩想要在巨犬的背上一枪崩了这头地狱猎犬，但显然，这并不是一个能够轻易完成的动作。 巨犬已经被迪恩激怒，这会儿迪恩居然还扒住了它的后背，它如何不怒。它用力地抖动着身体，翻滚跳跃，根本没给迪恩扣动扳机的机会。甚至在一次碰撞中，巨犬让迪恩的身体用力地撞上了墙壁，清脆的骨折声。要不是迪恩反应快，没有伤到右臂，这会儿colt枪都要脱手飞出了。 只是，迪恩虽然反应及时，但他还是被地狱猎犬甩了出去，重重地摔到了房间的沙发上，直接将沙发撞翻过去。 巨犬直接扑了过去，它要咬死这个人类。 “好了。”见爱犬牢牢地占据了上风，并不想现在就除掉迪恩的克劳利终于开口，“回……” “砰！” 迪恩举起colt，开枪了。 这一回的子弹直接送入了地狱猎犬的脑袋里。 金色的光亮瞬间游走地狱猎犬的全身，它僵立在原地，片刻后，身体一歪，轰然倒地。 成功射杀地狱猎犬后，迪恩毫不犹豫，接连三枪，直指克劳利。 “嘿！”克劳利躲开子弹，还不忘控诉道：“那是我最喜欢的狗。” “下地狱去吧。”迪恩的绿眸中沁满血丝，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冲克劳利吼道。 克劳利却笑了起来。 “不不，迪恩男孩。”克劳利纠正道，“你应该说，让我们一起下地狱吧。”他的手指一错，一张名片出现在他的指间。他将名片往迪恩面前一扔，道：“鉴于你之前向我出手，我们的合约，boom，取消了。不过……” 克劳利的眼眸倏然变成了暗红色，“如果，迪恩，你是我的老客户，下一次的交易物如果是你的灵魂，我很乐意再跟你签订一次合约。” 说完，克劳利的身体化为红色的烟雾，直接从房间的通风口窜了出去，将米诺斯集团总裁吉尔·米诺斯的尸体以及惨遭迪恩毒手的地狱猎犬尸体都留在了这里。 总不能指望地狱之王降尊纡贵地扛起一只死狗回自己的大本营吧。 迪恩绿眸含煞，冷冷地瞪视着克劳利消失的方向。他没有迟疑，伸手抓住沙发就站了起来。他捏了捏左臂，幸好是手臂骨折。如果是腿，接下来就麻烦了。 “呜……”狗崽子小跑过来，在迪恩的脚边亲昵地蹭了蹭。 迪恩抿了抿嘴唇，伸手摸了一把小笨蛋的脑袋。 他看向刚刚被自己一枪射杀的地狱猎犬，先脱下身上的蓝色外套，然后再弯腰从裤脚里抽出一把符文匕首。 这把匕首是迪恩专门从约翰·康斯坦丁那里弄来的，对黑暗生物有着极大的杀伤力，但不同于colt枪，这匕首是一次性的。 他抓着匕首，猛地刺向巨犬的颈项。 写满符文的匕首狠狠地没入巨犬的颈项，下一刻，匕首写满符文的刃身上陡然消散，异常腥臭的黑血喷溅出来，直接淋了迪恩满头满脸。 迪恩强忍下躲避的欲-望，任由这些黑血淋满身体。等他满身黑血，身上满是抹不去的腥臭味后，迪恩才抹了一把脸，站直身体。 他将保洁员的外套重新套上身上，将被黑血浸透的衣服挡在外套里，复又将狗崽子拎起来揣进怀里。 克劳利既然说萨姆经历的事情并非他的手笔，那这个米诺斯集团恐怕不是什么普通的公司，十有八-九不是什么好东西。不然，就刚才那动静，为何没有人过来总裁办公室查看一下呢。 “萨米……”一想到方才屏幕上的画面，迪恩用力地闭了闭眼睛。 第58章 晋江独家 一定不会有事的。 虽然迪恩很讨厌萨姆体内的恶魔之血, 但在某些时刻，正是那些恶魔之血保护了萨姆。 觉醒了特殊天赋的萨姆，一定不会有事。 他现在应该离开这里，然后联系萨姆。 对, 现在萨姆一定已经逃出去了。 就在迪恩准备离开房间的时候, 房间屏幕上的雪花一阵沙沙声后突然又出现了人影。 迪恩脚步一顿, 瞪大了绿眸。 屏幕上出现的人影正是萨姆, 但屏幕上的萨姆却与那个迪恩几次三番往大学里赶的萨姆截然不同。 他家Sammy girl是个英俊小伙，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温彻斯特家的男人就是这么英俊帅气。但不同于迪恩重生以来见到的那个或是坚强或是委屈的萨姆, 屏幕上的萨姆一脸冰冷, 深棕色的眼睛直直地看向屏幕。 或者说, 萨姆正在看的是那边的监控摄像头。 那个眼神, 熟悉却又陌生。 熟悉, 是迪恩在上辈子的时间里看过相似的眼神, 当路西法占据萨姆皮囊的时候。 那个眼神不是轻蔑, 不是冰冷, 而是看脚边蝼蚁的淡漠。并非他有意高高在上，而是本就没有什么好在意的。 陌生, 是因为迪恩认知中的萨姆绝不会有这样的眼神。 迪恩呆呆地看着屏幕, 看着屏幕上的萨姆对着镜头做出一个口型, 下一刻, 金红色的火焰席卷而出, 瞬间淹没了整个屏幕。 火焰从何而来, 屏幕上并没有明确表现出来，但迪恩就是下意识觉得，那个火焰来自于萨姆。 那是萨姆的力量。 这一刻, 迪恩脑中忽然冒出一个念头—— 恶魔之血，真的能够造就如此的天赋力量吗？ 迪恩不敢深思，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悄然离开了米诺斯集团总部。 之前吉尔·米诺斯为了向克劳利赎回自己的灵魂，自然不会让其他人来顶楼坏事。现在出了岔子，反倒是便宜了迪恩，让他得以乔装，顺利离开这里。 迪恩赶到地下停车场，直接将impala开到附近的一家废弃工厂旁。他将狗崽子扔在后车座上，拿出手机，按下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甫一拨通，对面就接起了电话。 “迪恩。” 手机那头，萨姆的声音平静而冷淡，似乎还记着之前不欢而散。 “你……”迪恩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他用力地掐住手指，慢慢地道：“萨姆，你最近有没有感觉到哪里……不舒服？就是头疼做噩梦之类的。” “如果我没有领会错，迪恩，你在关心我？”刚结束一场大战，成功救下了其他六人还十分嚣张地烧毁了整栋大楼的萨姆勾了勾唇角，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刚丢了第一层马甲。 他现在只有一种扬眉吐气的畅快。 现在知道关心他了？ 那是谁当初不肯带上他一起猎魔来的！如果他在身边，迪恩还不是想怎么看着就怎么看着，想怎么关心就怎么关心！ 一般情况下，萨姆不记仇。但迪恩拒绝了他那么多次，是人都有脾气。 “嗯哼，你可以这么理解。”迪恩靠在车窗上，目光无意识落在了后排车窗下方的位置，那里刻着两个名字的缩写——D.W.和S.W. 这是只有小孩子才干得出来的无聊事，即使迪恩爱车如命，看着他和萨姆留下来的幼稚痕迹，他从不觉得这对于impala是一种破坏。 这是他们的童年。 得到了迪恩的承认，手机那头萨姆的态度明显缓和下来，轻声道：“我很好，迪恩。” 是的，他很好。即使那个不知名的血脉侵蚀度又加深了一些，如今已经是15%，他依旧很好。 他控制得住。 “……萨米。”静默片刻，迪恩慢慢地道：“有件事，我希望你知道以后不要太激动。” “什么？”萨姆眉头微蹙。 “老爸他……嗯……除了我们以外，他其实还有一个儿子。” 萨姆愣了愣，立刻意识到迪恩说的是谁——亚当·米利根，约翰·温彻斯特精心藏起来的私生子，一年多以后会死于食尸鬼的攻击。后来被天使复活，成为大天使米迦勒的容器。 仔细想想，亚当·米利根还真是一个温彻斯特式的倒霉蛋呢。 萨姆心中闪过诸多念头，但他没有忘记自己此时的人设。他听着手机那头并不怎么平静的呼吸声，刻意沉默了许久才慢慢地道：“你是想让我安慰安慰你吗？” 扪心自问，不管约翰·温彻斯特有几个私生子，叫亚当、该隐还是亚伯，萨姆都不在意。不像当初的迪恩，得知亚当·米利根的存在时差点气炸。可也是迪恩，即使对亚当·米利根享有的父子亲情时光羡慕嫉妒恨，但他仍是想让亚当·米利根远离猎魔人的世界，做一个能有安稳一生的普通人。 他对于父亲，本就没有那么期待。所以，无论是父亲再婚了还是搞出私生子了，跟他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这点情绪，萨姆不至于傻到在迪恩面前表露出来。 “Bitch。”迪恩嘴角微抽。 “Jerk。”萨姆回怼得毫不犹豫。 迪恩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道：“我就是想要告诉你这个，亚当·米利根，不知道有没有改姓温彻斯特的那一天，总之，我们有了一个弟弟。” 心中的郁气，就这样一瞬间被点燃。就连萨姆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原来他心中竟然积压着那么多不满。 几乎是下意识地，在迪恩说出“弟弟”那个词的时候，萨姆的眼中闪过一抹深绿色，冷漠而排斥的话语硬邦邦地传递到了迪恩的耳边：“有血缘关系就算得上是兄弟吗？” 迪恩愣住了。 还没等迪恩反应过来，手机那头的萨姆近乎咄咄逼人地道：“就冲着那点血缘关系，你就觉得他是你的弟弟了吗？那以后约翰·温彻斯特再生十个八个儿子，他们都是你的兄弟吗？” 迪恩：“呃……是的吧。” 约翰·温彻斯特是他们的父亲，他的儿子不就是他们的弟弟？同父异母的兄弟也是亲兄弟啊，有什么问题吗？ 萨姆冷笑三声，“啪”地一下挂了电话。 迪恩：“？？？” 迪恩眉头紧锁地看着手机，喃喃道：“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吗？” 他逐字逐句地回忆一下方才那通电话的内容，他不就是说了亚当的存在吗。好吧，亚当·米利根的话题其实只是迪恩拽出来的借口，他就是想要通过电话了解一下萨姆的情况。 看来恶魔之血对萨姆的影响比迪恩想象得要大许多。 将视频里那个陌生萨姆的出现归咎于恶魔之血上，迪恩抿了抿嘴唇，推开车门走下车。狗崽子小笨蛋倒是想要跟着，但被迪恩回手将车门关紧，将狗关在车里。 他在废弃厂房的中央站定，甩下身上的外套，露出那些黑色鲜血浸透的衣服。 迪恩眼眸微阖，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地念出印在脑海中无比清晰的那一段咒语。 上辈子杀死了地狱猎犬，执行三试炼的人是萨姆，但鬼使神差地，在小先知将翻译而来的咒语传递给他们的时候，明明是最讨厌背书背咒语的迪恩却一个词一个词将那一段咒语记在了心底。 这本该是他的任务。 上一世的迪恩看着因为试炼而日渐憔悴的萨姆，告诉自己，心中痛悔。 这确实是他的任务。 这一世的迪恩神情肃然，即使没有小先知递给他的纸条，还是流畅背诵出了那段咒语。 当最后一个单词从迪恩口中吐出，他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等待着试炼开启后的变化。无论是虚弱还是疼痛，他都能够忍耐。 但是，什么都没有。 迪恩疑惑地抬起双手，难道是他咒语背错了？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一股仿佛要撕裂灵魂的剧痛自身体深处蔓延而出。迪恩闷哼一声，忍不住弯下了腰，双手不住地颤抖起来。 他蓦地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的双手。 金色的流光透过他的皮肤，正在血管中游走，一寸寸点亮他的身体，扯动他疼痛的神经。他的眼前一黑，几乎晕了过去。 “咔，咔咔。” 迪恩的耳边似乎响起了锁链的摩擦声。 不知过了多久，迪恩满身大汗地恢复了意识，然后发现自己坐在地上，双手微微震颤着。 “成功了……”迪恩嘴唇泛白，喃喃自语。 第一项试炼，成功了。 与此同时，某个光明世界中，一座恢弘的宫殿之中，正坐在案前批阅着公文的金发男人忽然感觉到了什么。他霍地抬头，一根根萦绕着金色符文的锁链已然近在眼前。 耀眼的白光瞬间充斥整个房间，纯白的羽翼自男人身后展开，圣光的力量铺陈开来，几乎是一瞬间挡在那些锁链之前。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他下意识知晓，不能被这些锁链捕捉。 然而，圣光结成的屏障只抵挡了一瞬，下一刻，金色的锁链就穿透了屏障，缠上了男人的双手。 “怎么可能？！” 这锁链什么来头，以着他的力量，竟然连片刻都不能抵挡？ 男人惊讶地看向手腕上的锁链，待得他看清锁链上的纹路时，男人蓝眸猛缩，脱口道：“这是神——” 话还没有说完，锁链之上猛然泛起金色的光芒，瞬间充斥整个房间。待得光芒散去后，锁链连同男人已然消失不见。 不知过了多久，叩门声响起，旋即是异常恭敬的声音：“米迦勒殿下，撒加利亚求见。” 空无一人的房间无人回应。 美国洛杉矶的某处街角，一个身穿白袍的金发男人站在树下，神情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这是……人间？” 第59章 晋江独家 萨姆那个混小子, 可真能忍啊。 迪恩阖着眼睛，神智昏昏沉沉，但脑海中却止不住冒出这样一个念头。 上一世抢先杀死地狱猎犬进而开启了三试炼的人是萨姆，迪恩能够看出他的状态不好, 但萨姆太能忍耐, 好的坏的死咬在心里, 被他逼得狠了也只轻描淡写的一句“还好”。 如今, 迪恩算是真切体会到那句“还好”里究竟有多大水分了。 从灵魂深处泛出的虚乏都还算其次，绵延不断的疼痛一下一下戳弄着身体，不是那种撕心裂肺的疼, 但那样宛如细水长流无休无止的疼痛反而更易瓦解一个人的意志力。 还不如给他一刀来得痛快。 【迪恩·温彻斯特。】 浑浑噩噩间, 迪恩忽然听到了一个陌生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透着浓浓的嫌弃意味, 道：【你可真能搞事啊。】 下一刻, 虚乏的身体重新涌出了力量, 迪恩猛地睁开了眼睛, 一下子坐起了身体。 “呼……呼……”迪恩急促地喘了两口气, 蒙着水雾的榛绿色眼眸扫了一眼周围，旋即惊讶地发现他人竟然已经不在impala里了。 迪恩摸了摸身上干净的衣物, 沾满腥臭黑血的衣物已经被换下, 肯定不是他自己换的。逼仄的车厢变成了旅馆的套间, 肯定不是他自己过来开房的。 “这是……” 还没等迪恩想明白怎么回事, “叮”地一声, 烤箱完成工作时发出的声音在房间响起。迪恩下意识看过去, 却见一个熟悉得让他有意心虚回避的人就靠在门口处，下颌微抬，深棕色的眼眸幽幽地看着他。 “萨姆？！” 迪恩不敢置信地看向眼前的青年, 脱口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萨姆轻嗤一声，没有理会迪恩的话，转身就进了厨房，叮叮当当的声音过后，他端着刚烤好的吐司面包和橙汁走过来，放在迪恩的床边，道：“吃吧。” 迪恩没有动，而是有些惊疑不定地看着萨姆。 沾满地狱猎犬鲜血的衣服，突然回到身边的萨姆，这是现实还是幻境？ 被某些爱搞幻境的天使、灯灵都快弄出心理阴影的迪恩谨慎而戒备地想道。 如果是幻境，萨姆的出现合情合理。不管迪恩想出多少理由，拒绝过萨姆多少次，口口声声让萨姆追求自己普通人的生活，但他内心深处始终是渴望萨姆陪伴的。 渴望照射进幻境中，这是幻境的正常操作。 如果是现实，这其中的问题就很大了。 比如，萨姆为什么在这里，他是怎样找到他的。 比如，萨姆知道多少，他准备做什么，以及迪恩应该如何应付他。 正胡思乱想间，迪恩听到萨姆开口了。 萨姆的声音诡异得平静，还透着些许让他汗毛直竖的惊悚感，淡淡地道：“是在等着我将面包边切掉吗？” 迪恩打了个冷战，他猛地扭头，绿眸不敢置信地看向萨姆。 不待迪恩回答，萨姆垂下眼看着餐盘中的吐司面包，手中的餐刀干脆利落地切掉了面包片的四个口感并不怎么好的边缘部分。 迪恩傻眼了。 迪恩确实不喜欢面包边，但那都是他四岁以前的事情了。那时候，他的母亲玛丽·温彻斯特还活着，切掉面包边在迪恩眼中就是母亲宠爱他的标志。在玛丽死后，就没有人关注他喜不喜欢面包边这种小问题，在父亲时常逾期未归手头钱不够还得照顾弟弟的大前提下，能吃饱就已经很好了。 现在，萨姆居然在问他要不要切掉面包边…… 这果然是一个幻境，还是一个异常可怕的幻境！ 迪恩镇定下来，看向萨姆的目光里也没有那么多纠结了。他扯了扯衣领，直接下了床。 身体仍有些发虚，细微的疼痛能够忍耐。 他看了一眼没有什么反应，依旧在慢条斯理切着面包边的萨姆，深深觉得这一幕让人毛骨悚然，实在搞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臆想出萨姆做这种事情。不过，他确实有些饿了。 这般想着，迪恩倾过身，伸手就将萨姆切去了面包边的吐司面包拿到手中，三两口就吃得干干净净，那一杯温热的橙汁也没有放过。 虽然在幻境里填饱了肚子，回到现实里依旧会饿，但吃两口又不妨事，尤其这面包片还是萨姆亲手给他切去的面包边，这臆想又惊悚又带感，不吃掉简直暴殄天物。 再看萨姆，在迪恩咕嘟咕嘟喝橙汁的时候，他手中依旧握着那把餐刀，动也不动，眼睫微垂，盯着餐盘怔怔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萨姆这样的表现让迪恩更加认定了眼前一切的虚幻。 总不能是萨姆傻了吧。 迪恩胸有成竹，放下了手中的空杯子。他对着一旁的落地镜打量一下自己此刻穿着的衣物，休闲裤白衬衫，透着一股校园气息，跟迪恩一贯的凶悍风格一点都不搭。只是有着一副好相貌，乍看一眼，倒真有几分校园王子的风采。 迪恩为这个想法打了个冷战。 虽然身上衣服不是他自己的，但套房客厅的茶几上堆着的东西都是迪恩熟悉的。迪恩翻出一把匕首，是否是幻境能够用魔法阵和咒语甄别，但想要破除幻境却得找到整个幻境的关键点。 迪恩本能够在这里念出咒语，但看了一眼动也不动坐在那里的萨姆，虽然是个假萨姆，但这个萨姆但凡有记忆里Sammy girl一半的性格，在他面前做出那些事情来就要被狠狠地念叨一通。 为了自己的耳朵着想，迪恩准备下楼，回到impala里继续。 无论是现实还是幻境，他都离不开心爱的黑美人。 就在迪恩收拾好了东西，准备离开的时候，一个沁着冷意的声音淡淡响起：“你去哪里？” 迪恩回头看了一眼不知何时站在客厅里的萨姆，见他目光沉沉，整个人似乎都透着一股危险的气息，迪恩心中抱怨这个萨姆实在超现实了，但面上却不露分毫。他耸了耸肩，道：“拯救人类，猎杀怪物，家族事业。” Saving people， hunting things， family business. 顿了一下，迪恩无声地叹了口气，缓声道：“萨姆，你好好上学。”严肃片刻就变成了嬉笑，“我的事情你不要管。” 迪恩完全是用着开玩笑的语气说出最后一句话的，但他心里明白，这其实是他想要告诉萨姆的心声。 不管他日后发生什么事情，萨姆，不要管。 血丝就是那么一瞬间爬满棕色的眼眸。 萨姆的脑海中，一个机械的声音平淡地响起：【宿主塞缪尔·温彻斯特，受到愤怒之火的指引，血脉侵蚀度35%】 萨姆就像是没有听到那一声机械音一样，在迪恩转身握住门把手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抬手，破风声响起。“铿”地一声，刚刚切掉了面包边的餐刀化作一道流光，直接刺入了迪恩眼前的门板上，刀身整个没入，只剩下一点刀柄部位。 迪恩：“！！！” 旋即，掌心处传来滚烫的触感，骤变的温度让迪恩一个激灵，下意识松开了手。然后，迪恩就看到，一秒钟前还握在他手中的门把手在高温中扭曲变形然后化作液体糊在门板上的画面。 迪恩瞪大了眼睛，连忙抬起右手，他刚才手松得快，掌心的皮肤没有被灼伤。 迪恩有些发怔，他潜意识里难道已经认定之前看到过的金红色火焰是萨姆的力量吗？ 就在这时，一只手抵在门板上，迪恩有些茫然地抬头，然后看到了萨姆紧绷的下颌和那双几乎写满了风雨欲来的愠怒眼眸。 “迪恩，我亲爱的哥哥。”明明身上的怒意几乎能够称得上磅礴，饶是从小跟萨姆打到大的迪恩也有瞬间的窒息，但萨姆的语气偏偏柔和极了，透着未来大律师彬彬有礼的气质。 “你想要去哪里？” “还有，能不能给你愚蠢的弟弟解释一下——” 萨姆微微低头，深棕色的眼眸直直地看向迪恩，一字一句：“束缚在你灵魂之上，不断汲取你生命力的枷锁是怎么来的？” 迪恩：“？？？” “枷锁？”迪恩的目光有刹那的茫然。 *** 萨姆觉得，这一世如果他英年早逝，绝对是迪恩气的。 一己之力带着六个普通人从米诺斯集团搞出来的真人逃生游戏活下来，还顺手烧掉了整栋大楼，萨姆不惮在那些幕后之人面前露出自己锋锐的一面，因为他不在意那些人的想法，一点也不。 米诺斯集团的后续事情不必萨姆管，毕竟他顺手救下来的那个斯潘塞·瑞德博士是FBI的高级特别探员。他本该跟着其他人一起去警局录口供，但萨姆拒绝了。 作为一个时刻准备着登录FBI通缉榜单的猎人，萨姆不介意利用这件事来割裂自己与普通人的生活。 萨姆没有预料到的是迪恩的电话。 他本以为迪恩是主动求和的，不成想，原是迪恩知道了亚当·米利根的存在。 认真剖析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如果是久远的第一世，萨姆没有嘴上不说，但心里对亚当·米利根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排斥的情绪在的，只是迪恩的反应太激烈了，萨姆对这件事的关注点反而偏移到了迪恩的心情上，想着如何安抚迪恩。 这一世，亚当·米利根存在的爆出远比第一世要早。 蝴蝶效应，他明白，反正他和迪恩经历过的一些案子都发生了不小的变化，亚当·米利根的存在提早被迪恩知晓也没多少稀奇的地方。 第60章 晋江独家 可能是因为萨姆轮回了太多世界, 一直以来用作精神支柱的就是迪恩，在迪恩对亚当·米利根主动表现出接纳情绪的时候，萨姆反而觉得如鲠在喉起来。 这种独占欲实在是太幼稚了。 萨姆告诫自己，可他就是忍不住。 他就这么一个哥哥！ 不愿出言伤到迪恩, 萨姆按掉电话准备冷静冷静。可他没冷静多长时间, 他突然感觉到了心悸。 他“看”到了迪恩。 精神污染？意识入侵？或是, 陷阱？ 萨姆下意识想到了许多的可能, 但他不愿赌那百分之一的可能性，还是以着最快的速度赶到了那一瞬“看”到的地方，果然捡到了一身黑血昏迷不醒的迪恩。 真正看到迪恩的那一刻, 那满身散发着浓郁黑暗能量的鲜血, 微弱的呼吸还是让萨姆脑袋“嗡”地一声。 从给迪恩换上干净的衣物到带着人来到附近的这家汽车旅馆里, 迪恩始终昏睡不醒, 气息时有时无。萨姆用精神力探测过迪恩的身体, 身体层面没有问题, 问题出在了灵魂层面上。 他“看”到了缠绕在迪恩灵魂之上的金色锁链, 上面蕴含着强大不容忤逆的力量。在萨姆试探着想要触碰那些锁链的时候, 锁链上泛起了强大的能量波动，毫不留情地将萨姆的精神力打出了迪恩的灵魂。 精神力受挫的疼痛远不及对迪恩目前情况的担忧, 反观impala里那一只瑟瑟发抖的狗崽子, 萨姆都懒得追究它的来历。 他只想知道迪恩究竟怎么了。 越是思考, 萨姆越是愤怒。 萨姆认定了迪恩背着他在搞事, 而且搞出来的还是那种能够翻天覆地的大事。 萨姆竭力压抑自己的愤怒不甘, 但这种情绪不是自我开导一下告诉自己不要生气就能够消弭的。负面情绪如燎原之火, 转眼间就在心底燃烧起来，哪怕萨姆意识到这种情绪十分危险，能够助长不知名血脉对他灵魂的侵蚀度, 一时间他也控制不住。 萨姆克制地切面包边，不过是他不想在迪恩刚醒来就跟他吵架。 迪恩就没有多顾虑了，萨姆再冷静，架不住迪恩自然而然地作死，踩着萨姆怒气的边缘左右横跳。别说自我反省之心，就连搪塞萨姆的语言都那么理直气壮，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之前行为的错误。 这种事情摊在谁身上不气？ 反正萨姆气得不知名血脉侵蚀度又往前跳动了5%。若是哪一天萨姆跟迪恩吵架，吵着吵着他突然变成了怪物，绝对是被迪恩气的。 怒气上头，萨姆也不管自己之前的顾虑，先是一餐刀飞过去，再一把火融了门把手，没有伤到迪恩都是萨姆竭力自控的成果。 迪恩惊呆了。 “萨姆？！”迪恩看着明显要跟他算总账的萨姆，咽了咽口水，恍然意识到眼前这一切根本不是什么幻境，而是萨姆真的找来了。 迪恩的语气又让萨姆的怒气值窜上一截，萨姆的声音更温柔了，气息却越发危险起来，缓声道：“迪恩，我忙着拯救世界拯救人类的哥哥，你连你唯一的弟弟都认不出来了吗？” 萨姆着重咬住“唯一”那个单词。 迪恩没有察觉出萨姆还在对亚当·米利根的存在耿耿于怀，在萨姆极具压迫力的姿态下，迪恩后颈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一定是恶魔之血！ 想到上一世萨姆因为恶魔之血失控后的情景，迪恩连忙抓住萨姆的手腕，急声道：“萨姆，冷静下来。” 萨姆都想要嗤笑出声了，现在想着他冷静下来，之前迪恩干混账事的时候怎么没有想到今天这一出？可话虽如此，在迪恩紧张的注视下，在萨姆心头翻涌着的怒火当真渐渐平复下来，慢慢地归于平静。 这样的结果，即使是萨姆自己都没有预料到。 惊讶之余，萨姆忽然觉得有些悲哀。 他能够将迪恩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但迪恩始终都不想他参与自己的生活。明明是亲兄弟，这关系闹得连约翰·康斯坦丁那个认识了才几个月的驱魔人都不如。 他费劲心思回到这个时间，究竟是为了什么？ 无论怎么看，迪恩都不需要他…… 萨姆垂下眼，手腕一振，无形的力量直接震开了迪恩的手。他后退一步，手一挥，失去了门把手的大门轰然开启。 “你走吧。”萨姆语气平淡地道，不必解释，不必多说，就像是迪恩之前交待他的那样，不去管他。 反正，等迪恩作死自己，轮到萨姆死的时候，再没有一人会将他拉回生者的世界。他不必踩着别人的牺牲与灵魂活着，安安静静地沉眠，毫无负担地死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走个屁。”迪恩忍不住爆出一句粗口，抬起一脚将门踹了回去。 萨姆连超自然力量都使出来了，还这么一副表情与态度，迪恩走得出去才怪。 迪恩一把抓住萨姆的手腕，直接将人往房间里拖，口中愤愤地道：“说清楚，你现在究竟是什么状况！”迪恩目光灼灼，语速飞快，“头疼？做噩梦？有幻觉吗？有想……动手的冲动吗？” 迪恩发出了一连串灵魂质问。 即使萨姆心灰意冷，这会儿听到迪恩的质问都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他没再用力量震开迪恩的手，而是晃了晃那只被迪恩死死抓住的手腕，淡淡地道：“你以着什么立场质问我这些事情？小秘密一大堆的迪恩·温彻斯特先生。” 迪恩卡壳了。 谁也别嫌弃谁，都是一堆秘密藏着掖着不肯说。 迪恩抿了抿嘴唇，慢慢地道：“萨米，你听我说。”他直视着萨姆的眼睛，语气严肃，“我知道，这种超凡的力量很容易让人沉迷，让人觉得无所不能。但是，萨米，不要依赖这个力量，它很危险。” 萨姆面无表情，但心中却泛起了波澜。 迪恩知道一些事情，他之前是有意将他排斥在外的。 见萨姆没有表情，迪恩以为萨姆没有听进去自己的话，顿时又急又气。 恶魔之血能够赋予人类一些超凡的天赋，短时间里让人觉得自己无比强大，信心膨胀，但这个力量不是永恒的，它需要宿主以新鲜的恶魔之血来续航。 上辈子的萨姆就是那么一步步对恶魔之血成瘾，最后掉入了女恶魔的陷阱里。 “萨姆，你……” “路西法。”萨姆突然道。 迪恩一个激灵，脱口道：“有恶魔找过你了？！” 难道有恶魔接手了亚兹拉尔的计划？ 迪恩倒是没有怀疑地狱新王克劳利，克劳利是个聪明恶魔，他是绝对不会欢迎路西法回归做他的顶头上司的。 萨姆忽然笑了一下，只是这笑意并未深入眼底。他看着迪恩，冷静地道：“我们可以交换问题，每个人三个，来不来？” 显然，萨姆没有好好回答迪恩的意思。 很巧，迪恩也没有。 犹豫了一下，迪恩咬了咬牙，道：“来！” 萨姆坐到沙发上，双手交叠撑在下颌处，他冷静地看向迪恩，道：“介意我先提问吗？” 迪恩干脆利落：“介意。” 萨姆耸了耸肩，道：“OK，你先来。” “第一个问题。”迪恩双臂环胸，斟酌片刻，道：“你知道刚才那个力量的来源吗？” “知道。”萨姆回答得很爽快。他现在已经确定迪恩知道当年恶魔之血的事情，但他不会好心解释一下，现在正在侵蚀他灵魂的血脉力量远胜于亚兹拉尔的恶魔之血，未来会如何，萨姆完全不知道。 迪恩心头一紧，萨姆果然知道，他果然知道自己被恶魔之血污染了。 “该我了。”萨姆接过主导权，他直直地看向迪恩，一字一句：“昨天晚上，我从那个废弃厂房里将你带回来。你身上沾满了黑色的鲜血，如果我没有猜错，那是黑暗生物的鲜血。” 迪恩面上一僵。 萨姆的身体微微前倾，认真地瞪向迪恩，道：“你的身体没有问题，状况出在灵魂上。你的灵魂上缠上了一道锁链，禁锢了你的灵魂，还汲取你身体与灵魂的元力。迪恩，那条锁链是从哪里来的？” 那条该死的锁链，是从哪里来的？ 那条锁链究竟链接了你和谁！！ “锁链？”迪恩转念一想就猜出了锁链与他正在进行的试炼仪式有关，但他不能大剌剌地告诉萨姆，他正在进行一场攸关世界未来的试炼，试炼的最后还会赔上自己一条命。 他眼中神情变幻，最后斟酌着道：“我之前杀掉了一头地狱猎犬，应该是因为这个吧。” “哈？”萨姆挑眉，“我从来没有听说地狱猎犬有什么大来头，杀死一只会被缠上这样一条锁链。” 迪恩耸了耸肩，道：“我没有说谎。”只是没将真话说全。 “呵。”萨姆没有立场指责迪恩隐瞒，归根究底，他之前也刻意迷惑了迪恩，让他以为他的力量来自于恶魔之血。 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 只是，道理两人都明白，但这口气却是怎么也咽不下去。 迪恩面无表情地撸了撸袖子，萨姆则不着痕迹地挺直了脊背，不经意对视的双眼里写满了严肃。 第一个问题就当是试试水，接下来才是上正菜。他还就不信了，从未来归来的他还对付不了过去的兄弟！ “该我了！” *** 就在温彻斯特家陷入内乱，两兄弟为了挖出对方的秘密而绞尽脑汁的时候，被迪恩第一项试炼成功干扰并拽下了天堂的大天使米迦勒陷入了麻烦中。 米迦勒：“……” 第61章 晋江独家 金发蓝眸的大天使摊开手掌, 试着唤起自己的荣光力量。 然而，没有，一点都没有。 他的力量被压抑在了灵体深处，被那一条条蕴含着神力的锁链所禁锢。即使米迦勒被誉为最强大的天使也无法挣脱蕴含着至高神力的锁链, 既无法回归天堂, 亦无法召唤其他天使。 米迦勒诞生至今, 从未遇到这样的状况。 米迦勒眉头微蹙, 他转过身，看着街角橱窗上倒映着自己现在的模样。 这是他真正的模样。 天使是上帝的造物，没有肉身, 只有灵体。他们可以来到人间, 但人类的双眼、双耳无法轻易将天使的存在捕捉, 若是直视了天使的荣光, 他们的灵魂都会跟着焚烧殆尽。 但是, 只要人类愿意, 人类的皮囊便能够成为天使的容器, 供他们在人间自由行走。 即使是最强天使米迦勒, 他也无法跳脱出这个规则的框架里。他如今的状态，本该是附身一个人类后才能够有的。 但是, 没有。 米迦勒能够清楚的感知到, 他没有附身任何一个人类的身体, 这就是他原本的灵体。只是不知道为何, 他的灵体变得凝实, 荣光内敛, 如同披上了一层人类皮囊，但本质上，他只是他。 这样的情况有些诡异, 毕竟，他正在着手准备天启的事宜，未来会披上人类的皮囊来到人间，与逃出牢笼的路西法来一场生死对决。 这样是不对的。 米迦勒很清楚，无论是在人间掀起天启还是将好不容易关入牢笼之中的路西法放出，都违背了父神一开始的命令。 可父神已经离开了天堂，在路西被关入牢笼后不久，他就离开了。他等了那么多年，兢兢业业地管理着天堂事宜，压制着地狱恶魔，只为了父神回归的时候能够满意他这些年的工作。可他等得实在是太久了，久到连他似乎都染上了当初路西的叛逆。 那就叛逆一次吧。 从亚兹拉尔行动的些许痕迹就推断出他的目的，明明能够提前扼杀亚兹拉尔却选择放任的米迦勒眼眸微阖。 让路西出来也没什么不好。 没有路西在，地狱那些恶魔就是一群废物，米迦勒连看一眼都嫌麻烦。 如果父神认为他做错了，那就回来惩罚他，他甘愿领受父神的惩罚，只要父神回来。 现在，是父神回来了吗？ 感受着压制自己荣光的神力，像是父神又有些区别，同样高不可攀，一时间米迦勒也有些难以分辨。 可除了父神，谁还能够轻易将他从天堂拽下人间，还赋予了他这样的身体状态？ 米迦勒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一定是父神！ 既然是□□与指引，无论面对何等艰险，他都会完成。 米迦勒抬眸看向一个方向。 他感觉得到，冥冥中有一个力量让他前去那个地方，找到同样得到了父神眷顾的存在—— 看着他。 看他能够走到哪里。 “如您所愿，吾神。” 米迦勒轻声自语。 *** 完全不知一个麻烦正在向他们逼近，汽车旅馆中，温彻斯特兄弟互相揭短的行动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最后一个问题。”萨姆神情严肃地看向迪恩，道：“你今年多少岁了？？我说的是灵魂的年龄。” 迪恩蓦地看向萨姆，眼瞳紧缩。 “果然。”萨姆一看迪恩这表情就猜出了几分，如果迪恩如他一样，都有着未来的记忆，他一直希望自己能够过普通人生活的原因也就找到了。 找到是找到了，但萨姆心中仍有些愤愤不平。 他做猎人的时候很糟糕吗？至于重生后忙不迭地将他往外赶！ 迪恩的嘴唇动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没有谎言。”萨姆强调。 长长地叹了口气，迪恩抬手揉了揉眉心，道：“三十六岁。” “三十六岁……”萨姆眼睫微垂，掩去眸底的惊诧。 三十六岁，这个迪恩是从十年后回来的？可是，四年后迪恩不就为了复活他而彻底消失了吗。要不是迪恩消失得太过彻底，无论是天堂还是地狱都找不到他的灵魂，萨姆也不会答应系统，穿梭在各个世界里用任务换能量积分来回到过去。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们经历的时间点发生了不同？ 不对，其实这个世界也有些奇怪的地方，不是吗。 姑且将他们曾经经历的过去称之为上一世，上一世与这一世的某些变化，那些人，那些事，用蝴蝶效应来解释未免有些太过牵强。 难道，这个世界并非是萨姆上一世真正经历过的世界？ 多元宇宙与平行世界的概念忽然跃上心头。 所以，这根本不是系统所说的过去，而是另外的平行世界？眼前这个迪恩也不是他的哥哥……不完全算是他的哥哥，而是平行世界里那个他的哥哥？ 萨姆皱着眉看向迪恩，看向嘴唇紧抿的三十六岁迪恩，心中暗暗摇了摇头。 不，不会的，这就是他原本的哥哥。他不知道平行世界的迪恩是什么样子的，但他很确定，这绝对就是他的亲哥哥迪恩·温彻斯特。 所以，问题出在哪里？ 正惊疑不定间，萨姆听到对面的迪恩开口了。 “那么，礼尚往来，萨姆，你现在多少岁了？”迪恩深深地看向萨姆，他想到了萨姆之前对普通人生活的态度，还有杰西卡，还有不同于上一世的金红色火焰，“灵魂的年龄。” 萨姆陷入了长长的沉默之中。 “禁止说谎。”迪恩像是之前的萨姆那样认真地提醒，目光炯炯。 萨姆默了一下，道：“你……等等，让我算算。” 如果说刚进入轮回世界的时候，萨姆每个世界还有心情记一下时间和自己的真实年龄，等世界一多，萨姆也就没有兴致记自己的岁数了。 迪恩：“哈？”算算？这年龄有什么好算的。 五秒钟后，萨姆腰背挺得笔直，神情间略带了些矜持地道：“差不多，五百来岁吧。” 迪恩：“………………” 萨姆一看迪恩这表情，顿时觉得自己应该再解释一下，连忙道：“我之前不小心掉到了其他的世界里，过了一些年才找到回家的路。” 其他的世界？ 迪恩立刻想到上一世他们曾误入的那个世界，那个他和萨姆都是演员的可怕世界。 不过这所谓的“一些年”，还真是够漫长的。 迪恩嘴角微抽，一朝醒来回到了十年前算什么，他家Sammy girl变成了Sammy grandpa了。 迪恩没有怀疑萨姆的话，这些秘密都揭开了，萨姆没有理由在年龄上造假。 从未来重生而回的萨姆…… 迪恩忽然想到了什么，他单手撑着下颌，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对了，萨米，你是在多少岁的时候掉进其他世界的？” 萨姆很想说三十二岁，但考虑到自己并不知道天启后这个迪恩都经历了什么，他勉强咽下那句谎话，淡淡地道：“二十七岁。” 难怪。 迪恩眼中闪过一丝恍然。 难怪萨姆不知道他猎杀地狱猎犬的用意，也不明白他灵魂上的枷锁源自何处。 既如此，那就不要怪他继续骗他了。 试炼一旦开始，他的生命也开始倒计时，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无关他人。 *** 虽说是自己的决定，无关他人，但萨姆都找上门了，迪恩就是想将人赶走也不可能了。毕竟，眼前这位不是在迪恩看来一无所知的萨姆，而是已经经历了天启事件的萨姆。 被逼迫，被附身，然后主动牺牲自己的萨姆。 再者，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也确实需要萨姆的帮助。只要在最后一项试炼开始的时候找个理由将萨姆支开，现在萨姆跟着也妨碍不到他接下来的两项试炼。 “说起来……”整理好行李的迪恩忽然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萨姆，道：“杰西卡的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二十七岁的萨姆曾经为了杰西卡的死痛不欲生了那么多年，现在杰西卡忘记了萨姆，还跟别的男生在一起了，萨姆就没点表示？或者说，这就是萨姆的表示？ 眨了眨眼睛，萨姆决定说实话。 “是我。”萨姆看向迪恩，轻声道：“就是你想的那样，是我让杰西卡忘记我们的感情，让她重新选择了伴侣。”顿了一下，“那天我答应布雷迪的邀请，其实是想要趁机干掉他的，只是没想到那个恶魔搞出了那么多事情。” 迪恩：“……you bitch，你简直，我真想揍你一顿。”迪恩恨铁不成钢地瞪向萨姆，虽然上一世迪恩也干过类似的事情，但同样的事情发生在萨姆身上，这就让迪恩有些难以接受了。 因为他知道，萨姆有多喜欢杰西卡。 “Jerk。”萨姆回了句嘴，然后解释道：“这样是最好的解决方法，我给她留了最好的保护咒语，她的未来会很安全，也会幸福。” “蠢货。”迪恩忍不住又加了一句，既然能够保证杰西卡的安全，那还怕什么不能给她幸福？好好的姑娘就这么被推给了别人，他这弟弟真是个蠢货。 萨姆翻了个白眼，扭头拎着东西就出了房间。迪恩懂什么，这才是最好的解决方法，对他对杰西卡都好。 迪恩将剩下的东西拎起来，往外走去的时候，他忽然想到—— 萨姆将杰西卡送出生活之外的态度，似乎有那么一点像是他一直想要将萨姆按回到普通人生活。 迪恩：“啧。” 行吧，都是蠢货，谁也别嫌弃谁。 第62章 晋江独家 关闭地狱之门的第二项试炼, 是将一个身在地狱的无辜灵魂送去天堂。这其中困难的地方不是从地狱偷渡一个灵魂，而是这个灵魂必须符合天堂的标准，在他/她离开地狱后能够顺利升到天堂。 灵魂并非只有天堂和地狱两个去处，能够去往这两个地方的灵魂要么本身就符合标准, 要么就是天堂、地狱的权势阶级主动出手, 不然, 灵魂死后的去处将由死神对比其生前种种, 除了天堂地狱这两个去处以外，还会洗去生前的所有记忆，作为一个新生命重新诞生在世界上。 生与死是一个无休无止的轮回。 上一世进行这一项试炼的时候, 萨姆将鲍比·辛格的灵魂送去了天堂。 鲍比生前为了保护人类而战, 本就属于天堂, 只是那时候的他得罪了已经成为地狱之王的克劳利, 在他死后灵魂被截胡到地狱而已。 但现在, 鲍比活得好好的, 一边在家里怒骂温彻斯特家的小子们整日搞事不消停, 一边撸起袖子给他们收拾烂摊子, 活力十足，这一次的试炼自然就没有他的事。 于是到了现在, 挑选一个合适的灵魂反而成了头等大事。 迪恩稍微觉得有些可惜, 他本来已经跟克劳利签订了契约, 能够顺理成章地从地狱里带走一个灵魂。只是因为在米诺斯集团发生的事情, 迪恩在愤怒之下向克劳利开枪, 破坏了他们之前缔结的契约。 迪恩不后悔向克劳利动手, 契约什么的哪里有萨姆重要。不过如今，他只能用上辈子的方法，借助野死神的帮助, 偷渡到地狱去。 野死神是不在死亡麾下工作制的死神，类似于人类的佣兵，只要有钱有利益，他们能够帮助你偷渡到任何地方，无论是地狱还是天堂。 迪恩坐在副驾驶座上，有点不自在，但能够忍受。 现在坐在驾驶座上，执掌了impala驾驶大权的是萨姆。也就是萨姆了，换做别人敢碰他家黑美人的方向盘，迪恩早就一拳招呼过去了。 萨姆的要求有理有据，迪恩的身体确实有些不舒服，疲劳驾驶要不得，迪恩就将方向盘让出去了。 萨姆不肯放他一个人，迪恩甩不开他这死脑筋还上了年纪的兄弟，只得将人带着，一同赶往洛杉矶。 洛杉矶中国城，那里有一个名叫阿杰的野死神，上辈子就是他将萨姆偷渡到了地狱。 野死神是有点手段，能够帮人偷渡到地狱，但他们不是挥挥小手就能够办到。他们让人进入地狱的手段比较迂回，得从炼狱走。 炼狱夹在天堂与地狱之间，诸如吸血鬼、狼人这样的怪物死后不入天堂或是地狱，他们会进入炼狱，在炼狱中互相残杀，直到彻底消亡。迪恩之所以会这么清楚，是因为他曾因为意外进入过炼狱，在那里渡过了整整一年与怪物厮杀的日子，还是在一个吸血鬼的指点下逃离了炼狱。 迪恩上过天堂，下过地狱，连炼狱都没有放过，可谓是多姿多彩，极大丰富了他上辈子的人生。 没有谁比迪恩更清楚逃离炼狱的方法，即使负责引路的野死神出了状况，迪恩也能够自己找到回人间的路。 唯一的问题是他该怎样忽悠萨姆。 是的，在如今的迪恩看来，炼狱和地狱的危险都不及萨姆往这里一戳所带来的麻烦更大。 谁也无法保证萨姆能不能从试炼的细小端倪中猜出这个试炼的本质是牺牲。上一世阻止萨姆完成最后一项测试是迪恩的私心，这一世想要独立完成三项试炼，依旧是迪恩的私心。 迪恩能够想象得到，一旦萨姆知道真相会多愤怒。只是，再愤怒，该认命的时候还得认命，迪恩不觉得经历了这样的试炼而选择了自我牺牲的灵魂还能够依靠某些手段复活。 他只需要在试炼过程中避免萨姆得知真相就行。 去洛杉矶的路上，迪恩就接下来的行动就跟萨姆进行了一番讨价还价。他当然不会告诉萨姆自己正在进行一个危险的试炼，而是表示：他因为一个交易而被锁链缠上了，那个锁链很麻烦，只有完成那个交易才能够打破锁链的束缚。他现在准备去一趟地狱，偷一个灵魂回来，让那个灵魂上天堂就是他和某个存在的交易内容。 迪恩一本正经地胡扯八道，但撇除一些细节，他其实并没有说谎。 萨姆……萨姆当然不相信迪恩的鬼话，但一时间他也找不出问题所在。尤其迪恩让萨姆在外面等着也不是白等，而是让他准备仪式，等他偷出那个灵魂后，搞出一些宗教仪式来让那个灵魂上天堂。 虽然萨姆表示他能够下地狱，但迪恩冷笑三声，表示自己知道从炼狱怎样去地狱，又知道如何从炼狱回到人间，问题是，萨姆知道吗？他知道吗？ 他们这是分工合作，谁也别拉对方的后腿。 萨姆：“……” 一顿话连削带打，总算是让萨姆点头答应候在外面。不过萨姆也说了，如果一天之后迪恩没能回来，他会直接下地狱找他。 “一天，足够了。” 迪恩信心满满。 事实证明，即使提前了七年来找野死神阿杰，温彻斯特的名声依旧响亮到让对方愿意以人情作为酬劳，送迪恩下地狱。 全副武装的迪恩在野死神的带领下，来到洛杉矶某处画面了各种涂鸦的巷子里。在对方的力量下，墙壁上的涂鸦开始扭曲，最终汇聚成了一扇散发着诡谲气息的大门。 只一眨眼，周围的景物就发生了变化，属于人间鲜活的颜色变成了炼狱特有的黑白两色。 整个世界，非黑即白，阴森昏暗。 “温彻斯特。”野死神的语气里带着些许期待，明显在等着迪恩变脸，口中道：“欢迎来到……” 野死神的话还没有说完，迪恩直接道：“炼狱。” 野死神愣了一下：“你知道？” 迪恩唇角微勾，他当然知道。他还知道这里有一条通往人间的单行路，只是那条路仅面向人类，身在炼狱的怪物们即使知道了也没有办法从那里离开。如果他在这里多停留一阵子，他将会遇到很多熟人，哦不，熟怪物。 “好吧，你知道就好。”野死神没兴趣对迪恩的秘密刨根问底，他指着前方的道路，道：“沿着小溪向前走，走到三棵树聚在一起的地方，那里有一颗巨石，石头后面就是通道地狱的传送门。” 野死神不会跟着迪恩一起到地狱去，他这样的行为是违反规定的，藏着掖着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跟迪恩一起犯险，最多在二十四小时后，他再来这里接迪恩回人间。 迪恩郑重点头。 交待完了要点，野死神很快离开了炼狱，只剩下迪恩一人。他看着周围熟悉的景色，慢慢地吐出一口气。 真是久违了的世界。 炼狱。 虽然现在看上去这里安静得近乎死寂，但迪恩很清楚，炼狱中充斥着各种危险，这里有各种各样的怪物。他们一旦发现了一个温彻斯特，他们会放下彼此间的仇恨，有志一同地狩猎他。 所以，不能耽误时间。 迪恩瞅准方向，大步向前冲去。 就在迪恩离开后不久，他刚刚着陆的地点又一次泛起了光芒，一个穿着破烂白袍的金发青年出现在那里。 青年有着异常俊美的外表，只是身上太过狼狈，就像是在泥里滚了几圈似的，金发乱糟糟的，手脚上还带着不少擦伤。在他的双脚踩在炼狱的土地时还踉跄了一下，双腿一软，整个人险些趴在了地上，好在他即使抓住了一旁的树木，这才没有让自己狼狈到底。 “奇怪……”金发男人喃喃自语，眼神茫然，“为什么手脚提不上力气，这里……”他的手掌无疑是按在自己的胃部，“还抽疼得厉害？” 不明白自己此刻正在经历的痛苦名叫“饥饿”，金发男人嘴唇紧抿，选择压抑自身的痛苦，专心完成父神交予的重任。 是的，此时此刻忍饥挨饿来到炼狱之中的不是别人，正是被锁链束缚，从天堂来到了人间的大天使米迦勒。 名为试炼的锁链，一端缠绕着迪恩，持续不断地汲取他的生命力量，一端则缠绕着米迦勒，让他褪去天使的姿态，保持人类一切体征。 人类不同于天使，他们会饿，需要进食，但米迦勒不知道。 不同于从一开始就很叛逆，对于父神新创造出来的宠物，哦不，人类存在斤斤计较还亲身上阵料理的路西法，米迦勒将自己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父神身上，其次是他的兄弟们以及天堂事务的打理。 父神对人类有些在意，米迦勒知道，也会在父-神-的命令下对在大地上生活的人类给予些许眷顾，但他出于己身对人类所投注的关注无限趋近于零。有那个时间，不如侍奉在父神左右，或是教训一下又跟父神顶嘴了的路西法。 严重缺乏对人类物种的认知导致了现在变成人类的米迦勒新手上路却连一份基本说明书都没有，只能跌跌撞撞地摸索前行。 如果米迦勒愿意静下心来好好研究，说不定他很快就能够找到做人的要点。不说立刻走上人生巅峰，最起码不至于过得太惨。 奈何米迦勒急于完成父神交给他的任务——这可是继父神离开两千年后米迦勒首次接到父神的神力指引，怎能不重视！一心想要做父神最倚仗信任儿子的米迦勒毫不犹豫地踏上了征途，循着那似有似无的联系就追了过来。 至于他身体隐约反馈出的异常，全被米迦勒压了下来，全盘忽略。 第63章 晋江独家 忽略身体异状的后果便是如此, 堂堂大天使，地狱之王的兄弟与宿敌，在天启还未开启之前就要饿死了。 即使饿得眼前发昏，但米迦勒却凭借着惊人的意志力, 硬是追上了前方的迪恩。 明显感觉到身后“追兵”的迪恩眉头微蹙, 他一个闪身躲在了一棵树后, 手中则摸出了匕首。 怪物？ 还没等迪恩想明白, 就见一个打扮古怪形容狼狈的金发男人从后方冲来，目标明确地冲向了迪恩藏身的大树，半点迟疑都没有。 迪恩握紧了手中的匕首。 下一刻—— “啪嗒。” 金发男人扑倒在地上, 不动弹了。 迪恩：“？？？” 米迦勒饿晕过去了。 迪恩犹豫了一下, 抬脚走出了隐匿的位置。 这不是他突然发好心, 而是在他刻意隐藏自己的前提下, 这个人还是目标明确地找上了他, 绝对不是意外。这个家伙或许有特殊的追踪天赋, 迪恩需要往返炼狱之间, 不想在这里被某个怪物缠上。 迪恩抿了抿嘴唇, 蹲下身，伸手将脸朝下趴在地上的人翻过来, 随即便是微微一怔。 虽然很狼狈, 但是不难看出金发青年异常英俊的好相貌。即使迪恩在长相上十分自信, 此时此刻也不禁感慨这人长得真好。不过, 怔然之后便是警惕——怪物们向来有一张好脸蛋, 不然怎样骗得人类为之付出生命与灵魂。 迪恩掂了掂手中的匕首, 干脆利落地解决他？ 可他要是那种不搞事的怪物呢？ 如果是普通的二十七岁迪恩·温彻斯特，他是绝对不会考虑怪物中友好怪物的问题，见到怪物一刀一个才是好温彻斯特。但他经历过太多事情, 上一世在炼狱中还曾得到了一个吸血鬼的帮助。即使初始他们算得上是互惠互利，但后来他们是真的成为了朋友。 上一世在萨姆因为第二项试炼而被困在炼狱的时候，那个吸血鬼在他的请求下借由死亡来到炼狱之中，这才救出了萨姆。 有这样的事情在前，迪恩在怪物的事情上多了几分宽容。 出生无法选择，意外往往弄人，只要不是那种滥杀无辜的怪物，迪恩只当看不见他们。 所以，算了。 迪恩叹了口气，站起身体，转身准备继续走下去。 就在这时，一只手伸出，抓住了迪恩的脚踝。 迪恩脚步一顿，下意识转过头，只见无力起身的金发男人正伸出手，用力地握住了迪恩的脚踝。他的喘息有些粗重，但那双蓝眼睛却亮得骇人，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然，正如那只死死抓住他脚踝的手掌。 “喂……”迪恩晃了晃脚，发现脚踝上传来的力道不减反增后，迪恩的脸沉了下来，“松手，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他愿意放眼前怪物一条生路，不代表他容得下这个怪物对他放肆。挡了他的路，别怪他一刀下去解决这个障碍。 “我是……”米迦勒张嘴，他想要告诉迪恩，他是大天使米迦勒，上帝的从者，奉神的命令来到他身边，见证他的试炼。但话到了嘴边，一股强大而不容反抗的力量压住了他的嘴唇，不允许他将这些话说出口。 于是，迪恩看着那个死死抓住他脚踝的金发男人说了句“我是”就陷入了沉默之中，好半晌一个词也吐不出，就那么眼巴巴地看着他。 迪恩好悬没被对方给气笑了，这算什么？涮人吗？ 嗨呀，竟然有怪物敢涮到温彻斯特的脑袋上，是他现在的凶名没有传到炼狱里头吗。 迪恩冷笑三声，手腕一翻，那把匕首在他手上挽了一个漂亮的刀花，好看的榛绿色眼睛则落在了米迦勒的手腕上。 那样的目光，不需要言语，米迦勒就能够明白迪恩接下来的打算。 这样的冒犯将受到圣火之刑！ 米迦勒震惊而愤怒地看向迪恩。 “这是你自找的。”迪恩晃了晃脚，沉声道：“给你三秒钟，松手，还是断手，你自己选。” 迪恩不高兴，米迦勒心中怒火更炽。这就是父神指引他寻到的人类？如此放肆无礼，凭什么得到父神的青睐！！ “你这个——”米迦勒瞪视着迪恩，大天使的威严在人类模样和饥饿状态下被削减至最低，但米迦勒的骨子仍是骄傲的。他想要训斥眼前无礼的人类，可刚说出几个字，一声响亮的闷响就在一人一天使间响起。 “咕……” 迪恩冷凝的表情蓦地一僵。 米迦勒则倏然涨红了脸，蓝色的眼眸又是愤怒又是不安地瞪向自己又开始抽搐的胃部。那个位置不仅又开始抽疼了，还开始叫了？！这这这、人类的躯体究竟是怎么回事！ 刚冒出这些抓狂的念头，米迦勒的胃部又传出几声响亮的“咕”声。 迪恩的表情变得古怪起来，他看了一眼涨红了脸却难掩虚弱的米迦勒，嘴角微抽，心道他真是不想搭理这些怪物，却还是从口袋里掏出两块巧克力往米迦勒身上一扔，硬邦邦地道：“人肉没有，巧克力你拿着垫垫肚子。” 现在的迪恩已经将米迦勒当做是饥饿下妄图狩猎自己却被饥饿打倒的怪物，虽说这种吃人怪物饿死多少个迪恩都会拍手叫好，但眼前这个金发怪物因为肚子饿而露出的恼羞成怒还茫然的表情戳中了迪恩记忆的某个角落，让他想起某个囧囧的风衣天使。 迪恩为自己定下的地狱时间是一整天，他是血肉之躯的人类，即使身在地狱，他还是人类，需要进食来补充体力。他不指望在地狱里头找到果腹的食物，因此随身带了些高热量的食物，比如巧克力。 怒气值被点满的米迦勒被两块巧克力一扔，面上愤怒的表情当即就是一滞，随即就是茫然。他瞅了瞅身上那两块用锡纸包裹的东西，眨了眨眼睛，疑惑地道：“巧克力？” 什么玩意儿？ “行了。”迪恩蹲下身，手掌握住米迦勒手腕，试图解放自己的脚踝，口中道：“我是不会给你吃的，这两块巧克力给你，仁至义尽了啊。”面对想要狩猎他当食物的怪物，他非但没有干掉对方，反而还给他一点巧克力，他简直是猎人中的大善人。 米迦勒呆了呆，立刻分析出了迪恩话里的意思。 巧克力是人类食物，还有…… “我不吃人！”米迦勒愤怒了，面对着迪恩将他的手往外拽的无礼行为，米迦勒刷地一下松开手，转而眼疾手快地攥住了迪恩的手腕，那双蓝眼睛认真地看向迪恩，一字一句：“我不会吃你！” 迪恩：“……谢谢？”甩了甩手，迪恩头疼地道：“松手，不知名的怪物。” “我不是怪物！”米迦勒蓦地拔高了声音，他是大天使米迦勒，是天国副君，怎可用怪物来形容。 “行行行，不是怪物。”被眼前这金发青年一闹，迪恩一开始杀伐果断的心思也淡了，心中反而升起了些许无奈，道：“松手，不管你是谁，我赶时间。” “你……”米迦勒刚想说什么，远处林子里传来窸窣的声响，三个人明显路过这边的人看到了迪恩和米迦勒，他们的眼睛陡然一亮，高声喊道：“这里有猎物！” 迪恩的目光冷了下来。 炼狱之中聚集了无数的怪物，死后的他们虽然没有饥饿感，不需要进食，但不要指望怪物们在这里能够友好和谐地相处。这里自有一套杀戮链，虐杀其他怪物是打发时间的好办法。而当他们发现了迪恩·温彻斯特，送无数怪物下炼狱的猎人，他们会更兴奋。 干掉他们？ 不，现在不是干掉他们的好时机，炼狱只是他前往地狱的中转站，他没有时间浪费在厮杀上。 紧攥住迪恩手腕的手掌忽然松开。 迪恩看了一眼金发男人，却见金发男人吃力地爬起身体，虚弱却坚定地站直了身体。那双蓝色的眼睛直直地看向那些奔来的人形怪物，目光冰冷，充满了厌恶，冷声道：“怪物。” 那架势，似乎要与来犯的怪物决一死战，宁死不退半步。 这就不像是一般的人形怪物了。迪恩脑中突然冒出这样一个念头来，这是一个战士啊。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狼狈，但在对怪物的立场上，他们明显是一路的。 面对那种肮脏的黑暗生物，米迦勒完全没有避让的意思。即使他现在被困在人类的形态中，战斗力被削弱到了极致，但赌上大天使的骄傲与荣光，他绝不会…… “你——！！！”米迦勒一个踉跄，身体直接歪在了迪恩的身上。他惊怒交集地瞪视着迪恩的后脑勺，想要挣扎，然后就被甩了一巴掌拍在腰侧，还被训斥道：“闭嘴！” 心中唾弃着自己不合时宜的善心，再惊讶感慨一下对方这轻飘飘的体重，迪恩不忘弯腰将地上那两块裹着锡纸的巧克力捡起来揣进口袋里，然后甩开长腿向着前方奔去。 真奇怪。 迪恩一边发足狂奔，一边想道：明明抓住他手腕时用的力气不小，但体重却轻得像是一张纸。难道这个金发怪物的种族天赋是体重吗？ 迪恩脑子里乱七八糟装满了问题，但他却跑得极为高明，成功将那三个脑子里装满了杀戮废料的怪物甩开。左右无人，迪恩喘了两口粗气，将人放下，还不忘将那两块巧克力塞他手上，道：“行了，救你一命不用谢，当没见过我就行。” 米迦勒面上一片木然，像是打击过大一时回不过神来——区区三个黑暗生物，他逃了，虽然不是他主动逃跑的，但他终究还是逃跑了。 吾神在上，这样的天国副君说出去简直丢了天堂的脸。 第64章 晋江独家 “啧。”迪恩看着傻愣愣的米迦勒, 摇了摇头。虽然因为卡斯提奥的缘故，迪恩选择出手相救，但这些许的相似不值得迪恩在接下来的旅程中带上这个家伙。 这般想着，迪恩转过身, 向着野死神提点过的地方大步走去。 他没有时间在这里耽误了。 米迦勒没有跟上去, 而是静静地站在原地。他看着手上那两块裹着锡纸的不知名、哦不, 叫做巧克力, 慢慢地挑开锡纸，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 巧克力一入口，米迦勒忍不住皱起眉头。 好苦, 人类的食物还真是难吃。 忍耐地咽下巧克力, 米迦勒摸了摸胃部, 似乎没有那么疼了。 大天使的骄傲虽然镌刻在骨子里, 无时无刻, 但米迦勒并非不知好歹。他慢慢地吐出一口气, 将剩下的巧克力一股脑地吃了下去, 总算是恢复了一点体力。 嗯, 多吃两口，口感似乎也没那么差？ 而在这个时候, 迪恩已经找到了野死神所说的, 三棵树汇聚在一起的地方。那里堆着半人高的巨石, 莹莹的光亮透过石头照出来, 不那么明显, 需要凝神细看才能够看出这里的不同。 就是这里了。 迪恩将手放在巨石上, 准备搬开这块石头。然而，他手上还不及用力，脑后的破风声传来。 自打进入炼狱后始终不曾放松半点的警惕心在此刻发挥了作用, 迪恩猛地矮下身体，一只粗制劣造的箭镞飞射而出，射在了巨石上，“铿”地一声反弹开来。 “找到你了！” 一众怪物呈扇形包围过来，他们的脸上都带着嗜血的兴奋笑容。迪恩打眼一扫，根据以往的狩猎经验，能够分辨出几个吸血鬼和狼人。至于其他怪物，还需要从身体其他部位的特征来判断其种族。 “温彻斯特！”有怪物突然拔高了声音，声音里充满了不敢置信，“这个人是迪恩·温彻斯特！” “什么？温彻斯特？”一听到这个姓氏，顿时有怪物脸色一变，“温彻斯特不是人类吗？他们怎么会在炼狱？！” 炼狱是怪物灵魂的归处，这是怪物们的共识。 “迪恩·温彻斯特？难道是约翰·温彻斯特家的崽子？” 就现在的时间点而言，迪恩·温彻斯特的名头还真不如父亲约翰·温彻斯特来得响亮。不过，温彻斯特这个姓氏绝对是吸引怪物仇恨的利器。有怪物一认出迪恩的身份，其他怪物们顿时目光灼灼，浓浓的恶意倾泻而出。 “宰了他，宰了温彻斯特！” “我要他的头骨！” “我要活烤了他！” “我要他的大腿肉，我一定要仔细地吃掉他！” 还未开始动手，这些怪物就开始瓜分迪恩死后的尸体。 迪恩眉头紧皱，他瞟了一眼对方手中的粗制武器，又看了一眼堵住传送阵的巨石。那块巨石不是迪恩随便就能够一脚踹开的，他需要用不小的力气才能够将它搬开。可一旦他将后背露给这些怪物，那些怪物会凭借着非人的洞察力攻击他。 人类在与怪物的正面对抗上，其实并不怎么占优势。 而在迪恩迟疑的片刻功夫中，对面的怪物们已经冲过来，又是吸血鬼又是狼人，还有诸如灵怪这样的怪物。他们在炼狱中倒是不太讲究种族敌对关系了，都能够为了围剿迪恩而展开合作。 迪恩冷笑一声，反手拔-出匕首，榛绿色的眼眸里满是冷意。 先宰了他们再从传送阵去地狱！ 就在战局一触即发之时，一截刀刃自领头吸血鬼的后心刺入，而后利刃干脆利落地拔-出。那个吸血鬼尚不及发出一声惨叫就扑通倒地，死得毫无尊严。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还未形成包围之势的怪物们惊骇欲绝，他们猛地转头，只见吸血鬼倒地的位置，一个身形狼狈的金发青年冷着脸站在那里，他的手中正握着那一把将吸血鬼刺得透心凉的断刃。 金发青年冰冷而嫌恶的目光扫了一眼聚集在这里的怪物，冷冷地道：“夏娃的子孙，肮脏的怪物。” 不同于人类诸多传说中所形容的人类之母，夏娃的真实身份其实是一众怪物的母亲，正是她孕育了诸如吸血鬼、狼人这些的黑暗生物。 “杀了他！” 金发青年，也就是米迦勒轻蔑的态度瞬间激怒了其他怪物，仇恨拉得满满，就连在人间战绩辉煌的迪恩都被他比了下去。 即使是怪物，母亲的存在对于他们而言亦是不可冒犯的圣地。 米迦勒目光冷锐，即使他无法使用荣光，也不是区区一群怪物能够打败的！ 他要洗刷刚才不战而逃的耻辱。 是的，米迦勒堂而皇之地来这一下还不忘嘲讽一众怪物，为的就是用血战来洗刷刚才的耻辱。 米迦勒毫不犹豫地迎了上去。 迪恩目瞪口呆。刚才还是世界中心，转眼就被遗忘在角落里，这样的待遇…… 迪恩默默地看了一眼巨石的方向，这个时候正是他从传送阵进入地狱的好时机。可放任那个家伙被一群怪物围攻，他会死吧？ 迪恩不确定地想道。 迪恩面上阵青阵白，他又不认识那个家伙，连他是什么种类的怪物都不知道，之前他还想攻击自己来着，他根本没必要出手救那个家伙。炼狱只是他下地狱的中转站，他还得到地狱里寻找合适的无辜灵魂，忙着呢，才不能、才不能…… “可恶！”迪恩咬牙，他猛地转身，向着那群怪物冲去。 迪恩：真想打死多管闲事的自己。 虽然懊恼又气愤，但迪恩还是以着最快的速度切入占据，生生扭断一个吸血鬼的脖子后，夺下了对方的武器——一根被磨得很薄的石头刀。在这样的混战中，迪恩虽然自带武器，但无论是子弹数量有限的colt枪还是比较短的匕首都不占优势，他看这把石头刀就很不错。 在看到迪恩加入战局的时候，米迦勒明显愣了一瞬。 即使米迦勒在圣战中以骁勇善战著称，当年更是他将路西法关入牢笼之中，但被禁锢了荣光，化身为普通人的米迦勒即使有着最佳的战斗技巧，双拳亦难敌四手，尤其这群怪物的基本素质要比人类状态的米迦勒强很多，这让他不免落入了下风，还被他们在身上开了几道血口。 当然，即使负伤也不能让米迦勒心生退意，反而让他越战越勇，大有弄不死这群怪物就直接死在这里的决然。 不过，有迪恩加入，米迦勒周身压力骤减。两人联手，既有利落身手，又有满腔孤勇，硬是压倒了十几个不同种族的怪物，弄死了大半之后，其他怪物心生畏惧，转头就跑了。 迪恩和米迦勒满身鲜血，乍看上去如杀神在世一般，再加上那群怪物身在炼狱本身就因为死过一次，怎能不怕。 打跑了一众怪物，迪恩憋在胸口的一口气总算是舒了出来。他舔了舔嘴唇，看向米迦勒，忍不住道：“身手不错啊。” 米迦勒冷静地擦掉溅到脸上的鲜血，因为一点巧克力而勉强积蓄的体力已被消耗殆尽，但他的腰背依旧挺得笔直，不肯露出半点疲意。 虽然不久前他还扑通倒地过，但那是意外，是意外！ 米迦勒抿了一下嘴唇，矜持地道：“你不错，是个战士。” 这可以说是米迦勒对一个人类相当高的评价了，虽然迪恩没太感觉到这一点。 “我是猎人。”迪恩随意纠正道，而后他拍了拍手，道：“好了，我要办正事了，就此别过。” 米迦勒没有说话，只看向迪恩。他不动声色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饿了好几天，刚才只用了两块巧克力稍微补充了一点点体力，而那一点点体力在刚才的战斗中都消耗完了，能笔直地站着，全靠米迦勒的毅力。 见米迦勒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迪恩眨了眨眼睛，直接转过身，向巨石的方向走去。 米迦勒悄悄抬起手，捂住自己又一次开始抽疼的胃部。 他觉得……他需要那个黑色的，有点苦口感略有些奇怪但吃完这里热乎乎的巧克力。 迪恩走了两步，他突然低咒一声，转过身，大步走回到米迦勒的身边。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由锡纸包裹着的巧克力，往米迦勒手上一拍，没好气地道：“吃这个，别一副想要吃人的样子。如果让我看到你吃人，绝对宰了你！” 虽然炼狱中目前可能就他自己一个人类，但这不妨碍迪恩放狠话。 米迦勒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巧克力，再抬头的时候，迪恩已经甩给他一个背影。他不再管背后的米迦勒，用力地搬开那块散发着能量波动的巨石后，他深吸了口气，直接冲了进去。 当迪恩的身影消失在传送阵银色光芒中后，那块被迪恩搬开的巨石颤动了一下，猛地被吸回了原处。 “传送阵，地狱。”米迦勒若有所思地看着迪恩消失的地方，他不惮在自己面前使用那个传送阵，是因为炼狱中的怪物灵魂无法触碰那个传送阵，他们无法凭借那个传送阵去往地狱。 米迦勒剥开锡纸，将巧克力往嘴里一丢。他走到巨石前，搬开巨石，蓝色的眼眸看着眼前散发着空间能量波动的传送阵，抬手感受了一下。 “果然。” 他也能够用这个传送阵。 谁叫他现在是人类呢。 米迦勒有些无奈地想道。 米迦勒不喜欢炼狱，因为炼狱中关押着夏娃的子孙，一个背神者诞下的黑暗怪物，是大天使相当厌恶的存在。 米迦勒更不喜欢地狱，因为那里流动着腐朽的黑暗，他挚爱的兄弟背叛了父亲和他，入主地狱，创造了充斥在地狱之中的恶魔们。 第65章 晋江独家 恶魔不仅是米迦勒厌恶的黑暗与堕落, 更是他兄弟背弃他的象征。除非是带领天使打进地狱，米迦勒以为自己绝不会因为别的其他原因踏足地狱。 ……好吧，今天之前，米迦勒是这样认为的。 这是父神的旨意。 米迦勒告诉自己。 父神要他看着那个人类, 不管那个人类去到何处, 他都要跟着他, 看着他。 一想到这一点, 米迦勒面上的犹豫消失了。他慢慢地吐出一口气，抬脚踏入了传送阵中。 他依旧厌恶地狱，但只要是父-神-的命令, 纵是传说中的无尽深渊, 他也愿意闯一闯。 周围光影明灭, 下一刻, 米迦勒已经身在流淌着血与火的地狱之中, 亡灵痛苦的哀嚎与恶魔充满恶意的笑声回荡在地狱的每一个角落, 傲慢嫉妒暴怒懒惰贪婪暴食与色-欲点缀着恶魔的殿堂。 米迦勒目光冷凝地看向一个方向, 抬脚向那边走去。 那个人类, 他是说，迪恩·温彻斯特在那里。 米迦勒不知道迪恩来地狱是为了什么, 但他只要跟在他身边, 看着他就好。 他是见证者。 至于在过程中会不会遇上恶魔…… 即使失去了天使的力量依旧带着天国副君骄傲的米迦勒下颌微抬, 那又如何。 他怎会输给路西创造的恶魔。 迪恩不知道那个金头发的小子阴魂不散地又跟了过来, 身处地狱, 呼吸着带着硫磺气味的空气, 迪恩面上微微发白，心脏不禁有些失序地跳动着。 虽然有些无奈，但地狱对于迪恩而言, 是一个久违了的地方。 人间与地狱的时间流速并不一致，这其中有着一些恶魔耍出来的小手段。上一世的迪恩因为与十字路口恶魔的交易，一命换一命让萨姆得以活下去，一年后他的灵魂就被拉下了地狱。 在当时人看来，迪恩死了四个月，但他在地狱之中却是结结实实地过了三十年。 三十年的时间里，他被那群恶魔不间断地用各种酷刑折磨，就像是希腊神话中的普罗米修斯一样，他无法真正地死亡，每一日都会变得支离破碎，但第二天却会恢复如初来迎接新一轮的折磨。 迪恩以为他永远不会向恶魔低头，但现实却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 即使萨姆反复安慰他，这不是他的错，因为他所承受的折磨是常人难以想象的，但终究是因为他的屈服开启了第一个封印，让路西法有了脱困的可能。 这是他的罪孽，是他绝不能重蹈覆辙的错误。 迪恩深吸一口气，抬脚向恶魔关押灵魂的地方走去。 在那里呆了三十年，迪恩对那里的环境真是再熟悉不过。现在摆在迪恩面前的大难题不是如何避开守卫潜到牢房中，不是偷渡一个灵魂回到人间，而是他该如何从一众被扣押的灵魂中挑选出那个符合天堂标准的灵魂。 迪恩可没有一双能够勘破灵魂本质优劣的眼睛。 于是，当米迦勒避开恶魔守卫，找到迪恩的时候，他看到那个绿眼睛的人类正隔着牢房跟一个灵魂聊天。 说聊天也不那么确切，迪恩其实是在套话。 米迦勒无声无息地站在走廊的角落里，看着牢房内外两人你来我往地对话，他冷不丁开口道：“他在说谎。” 迪恩：“！！！” 迪恩一个激灵，猛地扭头看向米迦勒的方向。 米迦勒抬脚走出走廊阴影的地方，蓝眸淡淡地瞥了一眼牢笼中的灵魂，一字一句：“弑杀者，以及谎言者。” 迪恩眼瞳猛缩，他先是惊讶于米迦勒的出现。在他看来，炼狱与地狱夹缝处的传送阵，被困在炼狱中的怪物们未必没有发现过，但他们却没能来到地狱，只能因为他们无法使用那个传送阵。 考虑到人间与炼狱间的缝隙只有人类才能够通过，地狱与炼狱间的传送阵十有八-九也是如此。 迪恩之前并不觉得米迦勒能够跟过来，如今他来了，这意味着他，要么是恶魔，要么是人类。再或者，野死神？ 有可能。 野死神阿杰既然知道传送阵的存在，信誓旦旦地表示迪恩能够通过，他自己肯定也没少走过那个传送阵。 旋即，迪恩就被米迦勒评断牢笼中那个人的笃定语气所惊讶，下意识看向牢中那人，眼中不自觉带出些许质疑的意味来。 牢中这人有着一副忠厚老实的长相，迪恩左看右看之所以会挑上这个人套话，实在是因为在缺少情报的基础上，长相成了最初的判断标准。当然，迪恩也不仅是看脸的，不然就不会跟这个人套话了。 迪恩的质疑，牢笼中那人一下子就看出来了。他的表情变得难看起来，当即反驳道：“不，你胡说，我没有！我是无辜的，是那群恶魔……” 那人话还没有说完，迪恩转头就离开了。 他并不相信米迦勒，但牢笼中那人在惊慌下是在辩解还是在狡辩，迪恩还是看得出来的。 迪恩神情严肃地向地牢里面走了两步，周围都是哀嚎声，看守牢笼的恶魔们也习惯了那些人的惨叫哀嚎求饶，这会儿里面喊得再凶也只当是背景乐，连进到里面查看一下的意思都没有。 迪恩走了两步忽然站定，他看向米迦勒，低声道：“你能够看出这些灵魂的善与恶？” 默默排除了很多选项，已经将眼前金发青年的种族套在死神上的迪恩犹豫了一下，道：“你能在这些人中找到一个善良无辜的灵魂吗？” “善良无辜？”米迦勒被迪恩所用的形容词惊到了，下意识露出鄙夷不屑的神情来，道：“就他们？无论是生前沾染了罪恶还是因为欲念而与恶魔订立了契约，都是自甘堕落，哪里有什么善良无辜！” 米迦勒对这些要么生前便身染罪恶要么与恶魔同流合污的人类充满了厌恶，他不知道迪恩·温彻斯特为什么要来这里，但这并不妨碍米迦勒说出自己的心声。 都讨厌，都厌恶。 迪恩皱了皱眉，反驳道：“生前沾染罪恶的灵魂姑且不提，那些与恶魔订立了契约的灵魂，有的未必是出自于自身的欲念，也有可能是逼不得已，他们只是有想要不惜一切守护的存在而已。” 虽然不应该跟恶魔同流合污，但有时候真是逼不得已。上一世求天使要能救回萨姆的话，他根本就不会找十字路口恶魔。 米迦勒：“呵。” 迪恩被米迦勒的态度气得倒仰，他猛一甩手，冷声道：“行了，不劳您大驾了，我自己找！” 说完，迪恩不再搭理米迦勒，大踏步地向地牢深处走去。这一回，他不看长相了，长相憨厚的老实人很有可能是大恶霸，虽然看脸容易出错，但不知道看什么的时候，迪恩也没有办法。 米迦勒嫌恶地扫了一眼周围，淡淡地道：“地狱的风声传来不详的味道，他们似乎进入了备战状态。如果我是你，我会选择尽快离开地狱。” 迪恩不理会，专心寻找适合的灵魂。 米迦勒：“……” 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无礼的人类！ 迪恩·温彻斯特，他记住这个人了！ *** 如何将一个无辜的灵魂送去天堂？ 迪恩经过严谨的思考后，觉得他们不能像是上一世那样轻率。好歹是走过死神流程的人类，错过了死亡之后的“首班车”后其实很难再等到接引灵魂的死神，除非那个灵魂让死神念念不忘，愿意为他/她等待。 一般灵魂是没有这个特殊待遇的。 思来想去，一方面是为了确保试炼的顺利进行，一方面是想要给萨姆找事做免得他跟着自己一同下地狱，迪恩拿出来的方案就是在神圣之地办一场宗教葬礼，让那个被地狱带走的灵魂重新现于天堂的眼中。只要是适合的灵魂，天堂应该不会拒收那个灵魂。 这是迪恩的计划，执行者是萨姆。 萨姆不想因为这点小事跟迪恩闹得太僵，也清楚迪恩就是想要支开自己，他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只要有半点不对，他就立刻去地狱找迪恩。 萨姆不惮闯一闯地狱，虽然他没有下过地狱，但对比一下恶魔与深渊怪物的战斗力，地狱再可怕也及不上无尽深渊。 随着时间流逝越发凶残的萨姆淡定地想道。 萨姆没指望找到合适教堂后让当地的神父帮忙主持仪式，那些教廷神父一个个都麻烦得很，不符合仪式标准的死人……不，灵魂，他们是绝不肯为他举行仪式。他们倒是在芝加哥认识两个前神父现驱魔人，但这两个人目前正被教廷通缉，即使是迪恩和萨姆一时间也找不到他们的踪迹。 商量到了最后，他们决定租赁场地和圣器自己举行仪式，而那个客串了神父的人选则定为了迪恩。 这样繁琐的仪式一向是迪恩敬而远之的，现在他却要扛起主持的大旗，不得不让萨姆怀疑他正在忙活的事情究竟有多重要，重要到不肯假手他人。 从迪恩嘴里套不出话，萨姆自己查找过资料，但他没有发现地狱猎犬的鲜血有什么特殊的作用，也搞不清楚从地狱偷出来一个无辜灵魂有什么大用。可只要想起迪恩灵魂上的锁链，萨姆即使心中不安，仍是出手襄助。 只是他心底已经存了怀疑——在这些事情上帮助迪恩，真的能够除掉那些汲取迪恩生命力的锁链吗。 萨姆不确定，却也不能放任迪恩一个人冒险。 一想到这些，萨姆忍不住叹气。 太难了，想当初他一个人在诸多异世界求生都没有这么难过。 迪恩克他，真的克他！ 第66章 晋江独家 心中的抱怨并不妨碍萨姆办事的效率, 他很快就租好了教堂，亲手挑选了一堆很有年份还蕴含着一定力量的圣器。准备好了这些，萨姆又赶去中国城，等着时间到, 野死神阿杰将迪恩带回来。 距离约定时间还剩下一个小时的时候, 萨姆接到了一个电话, 来电显示出是迪恩的号码。 萨姆有些惊讶地挑眉, 忍不住道：“在地狱里还能够跟人间用手机通信吗？” “当然不能。”野死神下意识回答，人间与地狱能够通过鲜血与咒语来连接，血液越新鲜, 信号越好。至于手机？地狱还没有开通手机信号服务, 谢谢。 萨姆眨了眨眼睛, 接起了电话。 “萨姆, 是我。”手机那头的迪恩声音响亮, “我已经离开地狱了, 现在正在……”迪恩报了个地址, “你开车过来接我。” “等等。”野死神耳朵尖, 听到了迪恩的声音，顿时惊讶了, “我都还没去接你, 你怎么出的地狱？！” 手机那头的迪恩有些得意地勾了勾唇角, 这是重生优势懂不懂。他倒是没有隐瞒这个自己离开炼狱的路线, 主要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毕竟人间与炼狱的那条单行道只有人类能够通过。 萨姆连忙开车赶去迪恩说的地方, 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 “他是你带出来的灵魂？”萨姆神情紧绷，他不知道为什么，对着眼前这个金发男人有着本能的戒备。 米迦勒瞟了萨姆一眼, 没有说话。 他知道萨姆·温彻斯特，迪恩·温彻斯特的弟弟，亚兹拉尔盯上的人类，以恶魔之血滋养的容器。虽说在迪恩身上，天堂制定的容器计划可能出现波折，但米迦勒也不一定非要用迪恩的身体——温彻斯特又不是没有其他的后裔。 比如那个亚当·米利根，虽然不够完美，但还凑合。 ……好吧，想多了，他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完成□□，监督迪恩·温彻斯特进行试炼，哪怕连米迦勒自己都不知道试炼的最后结果是什么。 “不是。”迪恩抬起左臂，上面有一道沁血的伤口，“先去教堂，那个灵魂在这里。” “你！”萨姆不敢置信地看向迪恩的手臂，在这里？将灵魂封在自己的身体里？ “你疯了吗？！”萨姆忍不住咆哮道，“你知不知道这样做有多危险！” 开放自己身体的所属权，容纳其他人的灵魂，这是给了对方抢夺自己身体的权力！一旦那个灵魂有什么坏心思，迪恩会受伤，甚至可能失去自己的身体。 “行了行了。”迪恩摆了摆手，“速战速决。”将其他人的灵魂容纳进自己的身体里是真的不好受，迪恩实在没有心思跟萨姆就这件事争论一番。他转头看向米迦勒，道：“你……” “我没有地方去。”米迦勒沉声开口道，“我想跟着你一段时间。” 迪恩的眉头顿时拧了起来，眼前这人虽然帮助过他，但以他现在的情况，知根知底的人跟在身边尚且是个问题，更何况他并不了解眼前这个金发男人。 不能答应！ 迪恩张了张嘴，刚想拒绝，米迦勒已然开口道：“算作之前的人情。” 迪恩面上一僵，他忍不住“啧”了一声，道：“好吧。” 毕竟是这个人帮他挑了合适的灵魂，帮他在恶魔的追捕下逃离地狱，在摆脱炼狱中怪物追兵也帮了迪恩不少忙，还人情还是很必要的。 反正这个家伙也没有说一段时间是多久，一天是一段时间，两天也是一段时间。 迪恩冷静下来，道：“上车。” 萨姆嘴唇紧抿，动也不动地站在原地。 迪恩看着这样的萨姆，顿时头大如斗。 这一个个的，都是小孩子吗！ “萨姆。”迪恩无奈地喊道。 萨姆心硬如铁。 迪恩放缓了声音，道：“我需要你，萨米，我现在没有办法开车。” 萨姆目光微动。 迪恩再接再厉：“我只放心将黑美人交给你。” 他心爱impala的方向盘，除了萨姆和父亲以外，他不允许其他任何人碰。 萨姆：“……” 萨姆哭笑不得地看向迪恩，觉得迪恩这样的态度简直就是糊弄他。但不可否认的是，心头攒着的那团怒火真的慢慢消退了。 迪恩果然克他。 萨姆轻轻地哼了一声，没搭理迪恩，却坐上了impala的驾驶座上。迪恩紧随其后，跟着坐上了副驾驶的位置。 徒留下米迦勒一人站在impala外，目光沉沉。 “喂，你上不上来？”迪恩探出头，不解地看向米迦勒，刚才要跟着他的人是他，现在傻站在车外不动弹的人依旧是他，这是在干什么呢？ 米迦勒的目光落在impala的后车门上，他伸出手，学着迪恩刚才开门的动作往外一拽，车门果然开了。 米迦勒端端正正地坐在后车座上，腰背挺得笔直。 他刚掉进人间的时候其实就看到过这些人类的交通工具，向着迪恩所在的位置赶来的时候也有人类想要邀请他坐进来，只是被米迦勒严词拒绝了而已。 这些座驾虽然要比米迦勒的脚程快，但大天使不屑与那些灵魂品质糟糕的人类坐在一起。如此算来，他这还是第一次坐上人类的车子。 米迦勒正襟危坐，蓝眸严肃。 瞟了一眼后车镜，萨姆眼中闪过一丝古怪。 这人一看就不是正常人类。 就在萨姆琢磨着回头问问迪恩这人的来路时，就听到迪恩用着“差点忘记了”的语气，扭头冲后车座上的米迦勒道：“对了，我是迪恩·温彻斯特，这是我弟弟萨姆·温彻斯特，你呢？” 萨姆：合着一起走了一回地狱，还因为某些顾虑暂时接纳为朋友，迪恩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 米迦勒平静地看向迪恩，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当即道：“我是M……”没能说出口，那股力量又一次出现，无声地禁止米迦勒吐露真名。米迦勒皱了皱眉，停顿了一下，重新道：“Mike，你叫我迈克好了。” 不愿改去父神赐予的真名，米迦勒选择真名的昵称作为自己现用名。 “迈克。”迪恩点了点头，这个名字倒是常见得很。 萨姆：“咳。” 迪恩立刻扭头看向萨姆，关切地道：“怎么了？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萨姆把控着方向盘，目光往迪恩身上瞟了一眼，道：“你呢？在地狱里没遇到什么吧？” “非常顺利。”迪恩比了一个大拇指。 萨姆开口，立刻将迪恩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两兄弟在前排旁若无人地说着话。因为后车座有米迦勒在，他们说的话题并没有太过肆无忌惮，但夹着嘲讽意味的关心话却将米迦勒的注意力全部吸引了过去。 他有些出神地看着前边坐着的两个人类。 人类，兄弟。 兄弟…… 米迦勒眼睫微垂，他想起了路西法，想起了加百列。 虽然有些对不起拉斐尔，但上帝座下四个大天使，米迦勒的确要跟路西法和加百列更亲近一点，哪怕数天之前，跟米迦勒一起守护天堂的大天使是拉斐尔。 米迦勒是上帝创造的第一个大天使，路西法是第二个，用着人类的话说就是，路西法算是米迦勒亲手带大的，他们的感情最为深厚。加百列是他们中年龄最小的大天使，他的战斗技巧是米迦勒和路西法一起教的。 至于拉斐尔，拉斐尔年长于加百列，生性好强，他不如米迦勒那样受上帝信任，不如路西法那样受上帝宠爱，亦不如加百列那样得到两个兄长的爱护。拉斐尔一心想要压过米迦勒和路西法，骨子里还有些瞧不起加百列的顽劣，长久下来，拉斐尔的关系便与其他大天使自然不那么亲近。 可如今？ 路西法堕天，入主地狱，早在数千年就被米迦勒锁在牢笼之中，直到现在。加百列因为兄长们的战争，选择逃离天堂，数千年来亦没有半点消息。他和拉斐尔留守天堂，但他跟拉斐尔的关系真没法说句好。 拉斐尔想要的，从来是天国副君的位置。很不巧，那个位置属于米迦勒，即使是簇拥在拉斐尔身边的从属天使，他们也不觉得拉斐尔能够越过米迦勒得到那个位置。 恶性循环。 看着前方你来我往的兄弟俩，想起了久远的以为自己早已遗忘的记忆，米迦勒的心中忽然涌出一些陌生的情绪来。酸涩惆怅，那些陌生的情绪齐齐涌上心头，这是米迦勒身在天堂之时从来没有过的感受。 人类！ 米迦勒心中有些恼羞成怒地想道。 也就是人类，才会在短暂的生命里想那些有用没用的东西！！ 米迦勒深呼吸，竭力摒弃那些无用的情绪。但那些情绪就像是路边的杂草一样，些许的雨水就让它们疯长起来。 萨姆开着车，很快赶到他所租借的那座教堂里。 按照迪恩之前的要求，萨姆将神父的白袍递给了迪恩。 教廷内部对殡葬礼仪的要求十分严格，不会随便给人举行祭礼仪。迪恩带来的灵魂死了不知多少人，还曾落到恶魔的手上，教廷方面自然不会点头为这样的灵魂举行仪式。 温彻斯特兄弟对于这种事情一向看得开，既然教廷方面的专业人员不肯主持仪式，那他们就自己来。 反正他们不是第一次假扮神父了…… 迪恩将封印在手臂里的灵魂暂时放出，自己则去了禁闭室忏悔祷告以净化自己。等做完了这些准备仪式，迪恩表情严肃地回到教堂中，一手圣经，一手十字架，看上去架势十足。 第67章 晋江独家 正规的罗马天主教葬礼步骤多而繁琐, 虽然现在举行仪式的目标是一个灵魂，这样舍去了一些下葬的礼仪，但剩下的步骤依旧不容小觑。 萨姆和自称略懂一点的米迦勒做配合。 米迦勒看着前方装模作样的迪恩，只觉得眼睛疼。 跟着事先录好的圣歌唱还能跑调忘词, 祈祷的时候还得拿着小纸条……迪恩·温彻斯特应该庆幸, 庆幸米迦勒不是在别的时间地点看到这样的迪恩·温彻斯特, 不然米迦勒一定会将这个人类当做亵渎上帝荣光的异教徒, 一剑砍了他。 一开始，米迦勒是这样嫌弃的。 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 感觉到教堂内的光明力量真的被迪恩的祷告所引动, 天堂的大门被这样的力量牵引住一角的时候, 掌管天堂数千年的米迦勒惊讶了。 “这是……”唯有上帝最为忠实的信徒才能够创造的神迹。 是因为他体内流淌着的圣血吗？ 温彻斯特是圣人的后裔, 他们的血脉是米迦勒当初属意迪恩成为他在人间行走容器的原因之一。这样的血脉得到过上帝的赐福, 无论流传多少代, 不管过去多少年, 这份血脉始终不会与其他人类相同。 若是一个温彻斯特从小生活在教廷中, 愿意将身心都献给上帝与光明，只要他体内的血脉足够醇厚, 他甚至能够以此开发出不亚于天使荣光的力量。 虽然迪恩·温彻斯特平素看着不靠谱, 但其实他内心里对上帝和光明还是很信仰的吗？ 米迦勒忍不住想道。 如果是这样, 他愿意对这个人类好一点。 一连串仪式流程走下来, 迪恩紧盯着飘上了天空的灵魂, 心中紧张。 “成功了吗？”迪恩向萨姆寻求答案, “我这是成功了吧？” 萨姆凝眸看过去，点了点头，道：“应该是成功了。” “非常好。”迪恩愉悦地弯起眼睛, 将身上的袍子一扒，随手扔在前排的座椅上。 刚对迪恩升起一丢丢好感的米迦勒：“……” 放肆！无礼！！ 迪恩不知道米迦勒心中的愤怒，他摆了摆手，对萨姆道：“这边你收拾着，我去取个东西。” “好。”萨姆点头。 走出了萨姆的视线，迪恩直接冲进教堂的一个空房间里。他深深呼吸，慢慢地念出了第二项试炼所对应的咒语。 当咒语的最后一个词从迪恩隐隐泛白的嘴唇吐出的时候，他的身体晃了晃，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再一次泛起了流转的金色光芒。 锁链的摩擦声又一次在脑海中响起，迪恩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正冷着脸收拾圣器的米迦勒身体一僵，锁链的摩擦声响起，他的足踝一紧，蕴含着熟悉力量的锁链这一次缠上了他的双足。 萨姆似有所觉，下意识看向米迦勒，却见那个身份不明的金发青年保持着弯腰取东西的姿势片刻，然后晃了晃，直接栽倒在了地上。 米迦勒也晕了过去。 萨姆：“！！！” 什么鬼？ 萨姆看着倒地昏迷的米迦勒，眼角微抽，却也没办法任由他倒在地上——主要是担心一会儿回来的迪恩，万一然迪恩误会是他揍晕了这个迈克就不好了。 有些嫌弃地撇了撇嘴，萨姆伸出手，将米迦勒扶了起来。 然而，在萨姆的手指触碰到米迦勒手腕的皮肤上时，萨姆的额角忽地一跳，熟悉的力量透过了那层血肉传递到了萨姆的手心，刺激得他灵魂深处的两把短刃一阵嗡鸣。 萨姆的掌心里，两把黑色短刃不受控制地冒出了一截，刺破了米迦勒手腕的皮肤。 鲜血淌落。 红色的鲜血。 萨姆的神情有刹那的恍惚，鲜血，红色。 为什么不是银色？ 萨姆猛地摇了一下头，他是疯了吗，鲜血哪里有银色的。 萨姆将短刃压回灵魂深处，将米迦勒拖到一旁的座椅上。想了想，萨姆放出精神力，小心翼翼地刺探一下米迦勒的精神世界。 米迦勒的精神世界不像迪恩那样对他不设防，萨姆的精神力刚探出一角，对方的精神力就具现化成汹涌的火焰，一瞬间吞没了萨姆的精神力触角。 幸亏萨姆撤退及时，不然他损失的就不是这一点精神力了。 现实世界中，萨姆额上沁出冷汗。他有些惊疑不定地看向昏迷的米迦勒，对方精神世界的可怕证明了他不是普通的人类，但让萨姆惊讶的不是这个，而是缠绕在那个精神力上的力量跟他之前在迪恩灵魂上感知到的力量一模一样。 萨姆眉头紧蹙看着昏迷着的米迦勒，难道说，迪恩身上的异常与此人有关。所以迪恩才会勉强将这人带在身边？ 迪恩究竟瞒着他多少事情！ “迪恩……”萨姆咬了一下嘴唇，转头向迪恩刚才离开的方向走去。 迪恩说是去取东西，可谁知道他究竟去干什么。 一找到栽倒在地上的迪恩，萨姆额角突突直跳，那一刻，他恨不能抓住迪恩的脖子狠命地摇，逼着他将隐瞒自己的东西全部说出来。 “迪恩·温彻斯特，你这个混蛋！”萨姆咬牙切齿地扛起迪恩，走回到圣堂里。 哦，对了，圣堂的座椅上还昏着一个来路不明的家伙。 “混蛋。”萨姆又骂了一遍，先将迪恩送回到impala上，然后是米迦勒，强忍怒火的他还得帮这两个人系安全带。 做完了这些，萨姆启动车子，向着最近的汽车旅馆驶去。 感谢管理松散的汽车旅馆，即使萨姆来回两趟扛着昏迷的男人往房间里走，旅馆前台最多只抬抬眼皮，吹声口哨。 迪恩被萨姆毫不留情地甩在床上，而米迦勒则被萨姆同样无情地扔在沙发上。 做完了这些，萨姆在房间里来回走了两趟，勉强压下心中的怒火。 他觉得自己上当了，他现在十分怀疑迪恩口中解决锁链的办法是假的。 迪恩背着他在搞事，绝对的。 萨姆脸色时黑时白，充满表现出了他不平静的内心。 忍了又忍，萨姆终究没能忍住，一把抓住沙发垫，抬手就扔向床铺，正中迪恩的胸口，然后“啪叽”掉在地板上。 沙发垫就是太轻了，被砸这一下不痛不痒，迪恩呼吸轻缓，压根没醒。 “混蛋混蛋！”来来回回就是这两句骂人话，萨姆又一拳砸在沙发扶手上，“咔嚓”一声，沙发扶手断成了两截。 这一声脆响过后，无论是迪恩还是米迦勒都昏得好好的，完全没有被惊醒的意思，徒留萨姆清醒着坐在沙发上，刚才砸断沙发扶手的手掌在微微颤抖。 心中又气又恼，萨姆怒气冲冲地冲到自己的床位，掀开被子就躺了进去。 迪恩昏着是吧，行，他睡觉，谁也别清醒着犯愁，都一起睡过去吧混蛋。 萨姆用力地闭上了眼睛。 萨姆以为自己含怒睡觉，这一晚上肯定闭着眼睛失眠到天亮，万万没有想到，他闭着眼睛没一会儿就睡着了。意识在黑暗中浮沉片刻，萨姆恍惚间发现，他做梦了。 一个并不陌生的梦境，是他来自过去的记忆—— “迪恩·温彻斯特。”十字路口-交汇之处，以红色绘制的恶魔陷阱之上，一个披上了人类皮囊的红眼恶魔冲萨姆耸了耸肩，满脸无奈地道：“他的灵魂不在地狱。萨姆·温彻斯特，你的灵魂很有诱惑力，我十分想做你的生意，但我找不到迪恩·温彻斯特的灵魂。” 所以，这一笔交易从一开始就失去了先决条件。 红眼恶魔面上不禁露出遗憾的表情来。 “是吗。”萨姆听到梦境中的自己轻声开口，嗓音沙哑，平淡中透着对生死的漠然，“那你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等、等等！”红眼恶魔一愣，旋即大怒，“萨姆·温彻斯特，你别太过分了！” 回答红眼恶魔的是梦中猎人握在手中的弑魔刃。 “可恶！”红眼恶魔低咒一声，准备舍去这具人类肉身，遁回地狱。然而，他脸上的愤怒很快就被惊慌所取代。即使是身在恶魔陷阱之中，恶魔也能够通过舍弃肉体来逃离。虽然遁回地狱后再想回到人间十分困难，但怎么说也保住了一条命。 但现在？ 红眼恶魔惊恐地发现自己没办法脱离这具身体了。 他脚下的恶魔陷阱被修改过！ 弑魔刃刺入红眼恶魔的胸口，透过人类的皮囊，真正地杀死了藏匿在人类身体之下的恶魔。 片刻后，【萨姆·温彻斯特】拔出弑魔刃，平静转身。 萨姆沉默地看着这一切。 静谧的夜色里回荡着【萨姆·温彻斯特】的自语。 “不在天堂，不在地狱，难道是被巫师收藏起来了？” 灵魂是世间最为珍贵的材料之一，能够作为地狱的流通货币，亦能够成为强大巫师的收藏品。 【萨姆·温彻斯特】站定脚步。 “先从哪一边下手呢？”【萨姆·温彻斯特】摩挲着手中的弑魔刃，喃喃自语，“巫毒术士和黑巫师都有前科，那就先从他们开始吧。” * “别、别杀我！”曾在里世界中赫赫有名的强大术士狼狈地跪在地上，禁魔法阵之下，再强大的巫师也无法发挥出自己的天赋力量。他看向【萨姆·温彻斯特】的目光里有着说不出的恐惧，声音颤抖：“我没有迪恩·温彻斯特的灵魂，不是我，不是我！” 【萨姆·温彻斯特】竖起一根手指，轻轻地嘘了一声。 “我可以，我可以帮你找到他的灵魂！”见【萨姆·温彻斯特】不为所动，强大的求生欲让巫毒术士嘶声大喊，“只要有迪恩·温彻斯特的鲜血头发，血缘咒语的变形，只要他还在这个世界上，我就能够定位到他的位置！” “你应该知道让我失望会是一个怎样的后果。”【萨姆·温彻斯特】语气淡淡，却是抬脚轻轻蹭掉了地上绘制出来的禁魔阵法，放出了这个巫毒术士。 “所以，不要让我失望。” 第68章 晋江独家 “这是什么意思？”【萨姆·温彻斯特】歪了歪头, 语气温柔极了，“你说你找不到迪恩，是因为他不在这个世界上？” 【萨姆·温彻斯特】的语气陡然冷了下来，声音转而变得冷厉：“胡说八道！” “你这是在愚弄我吗？” “迪恩怎么可能不在这个世界上！” “是你的力量不够强大, 所以才无法穿过一些巫师设下的阵法结界, 才无法感知到迪恩的存在！” “呃, 对对对。”巫毒术士一脸憔悴, 他忙不迭地点头，“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够强, 所以才……” 巫毒术士的话还没有说完, 一声枪响, 蕴含着强大力量的子弹就射入了巫毒术士的眉心中。 【萨姆·温彻斯特】收起colt枪, 方才的愤怒已经化作漠然。他冷冷地看了一眼巫毒术士死不瞑目的尸体, 收起他刚才用来施法的鲜血毛发, 转身离开房间。 “血缘咒语是一个不错的方法, 只是施术者不够强而已。”【萨姆·温彻斯特】声音冰冷地为刚才的失败做出总结, “强大的巫师，最强大的巫师……约翰·康斯坦丁？上了地狱之王路西法黑名单的天赋者或许……” 约翰·康斯坦丁？！ 一直沉默看着过去记忆翻涌成梦境的萨姆一个激灵, 这个梦未免也太与时俱进了吧？融合了他过去的记忆不说, 竟然还有约翰·康斯坦丁的存在？ 不过说起来, 论天赋, 约翰·康斯坦丁的确是萨姆所见到过的, 最有天赋的巫师。毕竟, 不是哪个巫师都能在那么“花心”的前提下还将各派法术钻研到精深的地步。 “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去找约翰·康斯坦丁。” 就在【萨姆·温彻斯特】准备将目标订为约翰·康斯坦丁的时候，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萨姆·温彻斯特】神情骤变。 那个声音依旧在继续。 “约翰·康斯坦丁那边有点麻烦, 你虽然很厉害，但远不及地狱之君的对手。” 地狱之君？ 【萨姆·温彻斯特】皱眉，低声道：“地狱七君吗？” 那个声音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继续道：“而且，即使你找到了约翰·康斯坦丁，他也没有办法帮你找到迪恩·温彻斯特。迪恩·温彻斯特灵魂所在之地，唯有我……嗯，还有……”那个声音刻意模糊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地道：“才能够触碰到。” 【萨姆·温彻斯特】微微眯起眼睛，干脆利落地道：“条件。” 【萨姆·温彻斯特】的过于爽快让那个声音明显卡了一下，好半晌才道：“确实有条件。” “我可以将迪恩·温彻斯特的灵魂给你，但你需要帮我做一些事情。”那个声音变得严肃起来，“迪恩·温彻斯特的灵魂非常珍贵，我如果不是在你的身上看到另外的可能，你找到死都找不到他的灵魂。” 【萨姆·温彻斯特】的身体开始颤抖起来，那一刻，他甚至没有想一想，若是这个声音在欺骗他又该如何。他只精准地从那个声音提供的信息中挑出了重点，情绪难免有了起伏。 “你知道，你可以……”即使他竭力隐藏，但【萨姆·温彻斯特】的声音里还是透出了压抑与愤怒，“是你？！” 是他夺走了迪恩的灵魂！ “严格算起来，我只是回应了一个绝望灵魂的祈求，他打动了我，而我让你，萨姆·温彻斯特重新活过来。如此而已。” 那个声音表示，别一副他害死了迪恩的模样，这一切都是公平交易。 记忆之外，萨姆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这是他从前记忆里从未有过的画面。 萨姆记得，在他遍寻迪恩灵魂不至的情况下，是系统联系到了他。系统拿出来的方法不是交还迪恩的灵魂，而是让萨姆回到过去的某个时间点上，以此来阻止迪恩的牺牲。 所以，这究竟是他这段时间想太多以至于梦境与记忆发生了混淆，还是…… 他的记忆本就存在着问题？ “我会照做。”【萨姆·温彻斯特】的声音里压抑着愤怒，一字一句：“但我想要知道，迪恩的灵魂究竟在哪里？他是……他是怎样将我复活的？” 连天堂地狱都找不到迪恩的所在，【萨姆·温彻斯特】再恼怒，也想要弄明白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在世界的本源之中。”那个声音显然不觉得【萨姆·温彻斯特】问题有什么不能回答的，直接道：“真理之门接受了他的交易，所以，你活了。” “真理之门……”萨姆脸色微变，是了，他怎么没有想到真理之门呢。 围绕着真理之门有无数传说，炼金师们为了真理之门而疯狂，不惜献出自己的生命与灵魂。大部分传说中，只要你愿意付出相应的代价，真理之门能够实现人类的愿望。 【萨姆·温彻斯特】直视眼前的虚空，沉声道：“你是真理之门？” 他记得，那个声音说过，迪恩的灵魂打动了他，所以他才接受了迪恩的交易。现在他又说了真理之门，岂不是在说他就是真理之门。 所以，这算是真理之门有了自己的意志吗？ “我才不是真理之门呢。”那个声音显得怒气冲冲，但还是耐着性子跟【萨姆·温彻斯特】解释道：“迪恩·温彻斯特是通过真理之门将意志传递到本源之中，但通往本源的渠道不只真理之门这一条路。” “作为未来的合作者，萨姆·温彻斯特……” 【萨姆·温彻斯特】的眼前，一缕鎏金色的光芒撕开了虚无，明亮的光芒充斥在人类的眼前。 刺眼的光芒之中，一道修长的身影渐渐析出。 站在一旁的萨姆竭力睁大眼睛，想要看清那个声音的主人。但充斥在眼前的光芒实在是太刺眼了，即使是梦境之中，萨姆都感觉到了眼球的刺痛还有生理性的酸涩模糊。 他唯一能够看清的，便是那随风飘扬起来的银色长发还有比光芒还要璀璨的鎏金色眼眸，还有在脑海中清晰响起的声音。 “我是……” 汽车旅馆中，萨姆猛地睁开了眼睛，汗湿的头发紧贴在脸侧，身上的衣服也黏糊糊地贴在皮肤上。 “可恶！”萨姆忍不住低咒一声，双手握拳，用力地砸了一下身下的床铺，“该死，该死该死！” 做梦做到最关键的地方突然醒了，换谁谁能够接受！ 就差一点就要知道对方的名字了混蛋，虽然他潜意识里对于这个梦的真实性还怀有几分质疑，但最起码让他做完梦，然后再衡量其中的真假好吗！ 哪里有这样的！！ 萨姆用力地磨了磨牙，他猛一翻身，对着枕边的空处又是一顿捶。 可恶可恶可恶！ 萨姆难得的失控将一旁只比萨姆早醒了半分钟的迪恩看懵了。 迪恩眨了眨眼睛，他这会儿意识仍有些模糊，见到这样的萨姆，他忍不住调侃地道：“这是怎么了？难道是梦到自己刚脱了裤子就醒了？” 夜店小王子心照不宣地隐去一些关键细节。 萨姆猛地扭头，用着吃人的目光瞪向迪恩。 迪恩被萨姆异常凶狠的目光吓了一跳，他下意识往后缩了一下，然后觉得自己这样的表现太怂了，刚想说点什么挽回自己兄长的尊严时，隔壁床的萨姆就是一声怒吼，一巴掌拍飞了枕头，合身扑向了迪恩。 迪恩：“嗷——！” “迪恩·温彻斯特，你这个混蛋，你是个混蛋！”萨姆扑到在迪恩的身上，比迪恩高出大半个头的身体尽数压在刚醒来的迪恩身上，这让迪恩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这个哥哥救回来有什么用！就那么孜孜不倦地找死，怎么拉都拉不住，还不如他们一起死了一了百了，谁也不用救对方了！ 萨姆气到语无伦次，眼珠子发红。 这样的萨姆结结实实地吓到了迪恩，他整个人都懵了，第二项试炼的成功都不足以让迪恩高兴半点，只顾傻傻地看向掐住他肩膀的萨姆。 是的，虽然萨姆很想掐住迪恩的脖子，但考虑到迪恩的身体，未免自己气过头真掐伤了迪恩，萨姆只能退而求其次地掐住了迪恩的肩膀，还用力地摇晃了两下。 迪恩的后脑勺不由自主地撞了两下枕头，然后才反应了过来，一把抓住了萨姆的手腕，大声道：“萨姆，你发什么疯！” “我发什么疯？”萨姆冷笑三声，斩钉截铁地道：“我要跟你同归于尽！” 迪恩：“………………” 完了，这样的话都能说出来，他这弟弟是真疯了。 咽了咽口水，对比一下自己透支的体力还有对方含恨加成的力量，迪恩决定示弱。不过，等迪恩注意到萨姆身上的异常，比如那几乎湿透了他身上衣服的冷汗时，迪恩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迪恩放缓了声音，道：“萨米，你先起来。” 萨姆不说话，只定定地看向迪恩，掐住迪恩肩膀的手指紧了紧。 迪恩有些艰难地抬起左手。 萨姆神情变幻不定，但没有将迪恩的手压回去，最终让迪恩左手的手背触碰到自己的额头上。 “有些烫。”迪恩慢慢地道，“萨米，你身体不舒服，让我起来，我去给你买药。” 萨姆的手指颤抖了一下，几乎是痉挛着抓紧了迪恩的肩膀。他的手指用力地掐进了迪恩肩膀的肌肉里，有些疼，但迪恩的表情却没有变化半分。 “你总是这样……”萨姆声音发颤，爬上了血丝的眼珠死死地盯着迪恩榛绿色的眼睛，喉咙里堵得厉害，“你怎么能总这样……凭什么，你凭什么……” 第69章 晋江独家 严格地说起来, 萨姆骨子里的某种特质跟迪恩没有什么区别，同样的处境，迪恩的选择就是萨姆的选择。但上一世最后的结果是他被留下，独独他被留下, 所以, 这份痛苦翻了倍。 迪恩应该庆幸, 在回到他身边之前, 萨姆先后在那些怪物身上发泄了不少的怒火，又因为失去的时间过长，美化了的回忆让他渐渐压下那些怨恨与痛苦。若非如此, 当萨姆再见到迪恩的时候, 连他自己都无法保证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然而, 刚才的梦境撕破了萨姆精心编织的美好, 将下面的痛苦怨恨赤-裸裸地摊开在萨姆的眼前。 还有一些对过去记忆的不确定, 对自身认知的不完全, 又有现在迪恩背着他搞了大事他却不知道会造成怎样后果的不安, 这些叠加在一起终于引爆了萨姆潜藏在心中的怒火。 迪恩心头一跳, 几乎以为萨姆知道试炼的真相。他小心翼翼地看向情绪明显失控的弟弟，指尖轻轻地碰了一下萨姆的额头, 小声地道：“萨米……你先起来好不好。” 语气不自觉用上了当年哄弟弟的温柔。 “迪恩·温彻斯特！” “我在我在。”迪恩眨巴着眼睛, 冲萨姆露出一个无辜中带着些许讨好的笑容来, “Sammy girl, 你好重, 快压死我了。” “压死你算了。”萨姆嘴唇颤抖, 现在压死了，总比迪恩这混蛋死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强。 不远处的沙发上，跟迪恩同步醒来的米迦勒默默地看着在床上翻来滚去的人类兄弟俩, 慢吞吞地眨了一下蓝眼睛。 人类兄弟联络感情的方式还真奇怪。 许是因为变成了人类的缘故，米迦勒的身体精神意志都受到了极大的考验，情绪也丰沛许多。看着这样的温彻斯特兄弟，米迦勒靠在沙发上，身体呈现出一种极度慵懒的状态——主要是饿得没力气了，但他的思绪却在放飞。 他又一次想起了身在牢笼中的兄弟。 路西法真的很混蛋，虽说米迦勒也不太喜欢人类，但他对父神的敬爱能够压过自身的喜好，但路西法就不行了。那个小混蛋自我又骄傲，骄傲过了头就成了傲慢。 即使路西法堕天入主地狱，米迦勒其实也没有杀掉路西法的想法。他只想要将那个小混蛋绑回天堂，向父神认个错。但那个小混蛋倔强得很，与他的实力还不相上下，米迦勒根本没有十足的把握活捉他。 等等，他刚才对路西的评价是小混蛋吗？ 米迦勒的表情有瞬间的无措，这么不优雅的措辞，是他心里想到的吗？ 自我批评了一阵后，米迦勒用控诉的眼神瞪向一旁正在身体力行联络兄弟感情的温彻斯特兄弟，都怪这两个人类，张口混蛋闭口该死，即使米迦勒无意向人类看齐，还是不小心被传染了这些脏话。 要是等路西法脱离牢笼，与他正式开启天启战争的时候，米迦勒一没留神，当场喊路西法“小混蛋”……米迦勒觉得自己不必搞什么天启了，他直接一真理之剑戳死自己得了。 天国副君丢不起那个天使。 米迦勒光明正大地看着厮打中的温彻斯特兄弟发呆，而迪恩却是叫苦不迭。 每完成一项试炼，迪恩就结结实实地体会了一把被掏空的感觉，手脚都提不起力气来。尤其现在他刚从昏迷中醒过来，对上的还是人高马大的混蛋弟弟，即使萨姆并没有下狠手，迪恩还是像刚经历了一场大战一样，挣扎不过就放任自流了。 打吧打吧，打够了记得给他买芝士汉堡和派。 迪恩眼神放空地躺在床上，手脚摊放在床上。 迪恩这个模样，萨姆反而不好下手了。他盯着迪恩半晌，用力地哼了一声，主动放开了迪恩。 迪恩松了口气，他坐起身体，揉了揉自己乱糟糟的头发，忍不住道：“萨米，你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你怎么在这里！” 目光一瞥注意到了米迦勒的存在后，迪恩话锋一转，矛头直接对上了米迦勒。 远近亲疏，这一点无需多想。 萨姆愣了愣，猛地扭头看向沙发处的米迦勒。刚才太激动了，都忘记他将迈克也搬进房间里了。 米迦勒慢慢地眨了一下眼睛，淡淡地道：“不必顾忌我，你们继续。” 继续什么，好什么好继续的！ 迪恩嘴角微抽，他先瞪了一眼萨姆，下了床。他的双足刚踩在地板上，身体的阵阵虚乏就让他双腿一软，差点没跪在地上。 萨姆眼疾手快地拽住迪恩的胳膊，让他免于摔倒，但他那一瞬间的脸色比差点摔跤的迪恩还要糟糕。 迪恩的身体怎么虚弱成这副这样了！ “咳。”迪恩清了清嗓子，试图将刚才尴尬的一幕揭过去，然后扭头对萨姆道：“萨米，我饿了。” 萨姆：“……” 迪恩再接再厉：“我饿得腿软没力气了。”这句话半真半假，但他确实是饿了。 萨姆：“……等着。” 迪恩：“还有迈克，他……” 米迦勒：“我不饿。” 米迦勒异常冷淡地道。 然而，下一刻，房间里就响起了“咕”的一声，异常响亮。 迪恩和萨姆同时看向米迦勒。 米迦勒嘴唇紧抿，苍白的脸上浮起淡淡的红晕。 萨姆看了迪恩一眼，“呵”了一声，直接走到床头柜旁，拿起电话，向旅馆前台订了三份套餐。 想支开他？ 做梦。 迪恩：“……”刚才傻了不是，竟然忘记了还有点餐服务。 “趁食物还没有送上来。”萨姆扫了迪恩和米迦勒一眼，平静的语气里蕴含着风雨欲来的压迫感，“我们谈谈。” 迪恩狐疑地看了一眼米迦勒，道：“谈什么？” 他有瞒着萨姆的事情，但跟这个迈克有什么关系？ 萨姆将迪恩拽到客厅的沙发上，将人往沙发上一按，然后他居高临下地睨着迪恩，双臂环胸，一字一句：“先说说，你和这个迈克灵魂上的锁链是怎么一回事？” 迪恩&米迦勒：“！！！” 迪恩猛地扭头看向米迦勒，他灵魂上也有锁链。他的锁链来自于试炼，那这个迈克呢？ 米迦勒则有些惊讶地看向萨姆，他、萨姆·温彻斯特难道趁着他之前昏迷的时候窥视了他的灵魂？为什么他看着还好好的？那些锁链缠缚在天使的真身灵体之上，他看到了锁链意味着他亦看到了天使的真身，人类的双眼怎么可能直视天使的荣光！ 身在人间的米迦勒虽然没有像是其他的天使兄弟那样以人类躯体作为容器，在那一道道锁链令他的灵体呈现出了人类躯体的状态，但这并不意味着米迦勒的本质改变了。 大天使有着比普通天使更为璀璨耀眼的荣光，看普通天使的真身一眼就足以毁掉一个人类的灵魂，更不要说是窥视大天使了。 米迦勒紧紧地盯着萨姆的眼睛，透过他的眼睛，米迦勒试图看进他的灵魂里。只是，米迦勒现在毕竟是人类，他的荣光更是被锁链压制几近于无，他盯了半晌，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喂！”迪恩见米迦勒目光炯炯地看向萨姆，眼神异常认真执着，顿时想到了某些方面上。他连忙伸手将萨姆拽到自己这边的沙发上，还往萨姆的身前蹭了蹭，将萨姆的身体挡在后面。迪恩怒视米迦勒，道：“我知道我弟弟很帅气，但你们性别相同，看再久也没有用！” 米迦勒：“？？？” 萨姆的嘴角抽了抽，他忍不住伸手，用力地捏了一把迪恩的手掌，一字一句：“别转移话题！” 他刚才提出的问题，米迦勒不是重点，这人身上缠多少锁链都跟萨姆没有关系，有关系的是迪恩。 萨姆目光紧盯。 迪恩：“呃……这个啊……”他扭头看着萨姆隐隐含怒的眼睛，忽然想起上一世的萨姆，这个小混蛋试炼的时候也没跟他说苦说累过，也没提锁链的事情。所以，凭什么这辈子萨姆对他兴师问罪啊。 一想到这个，迪恩的底气瞬间足了。他理直气壮地瞪了萨姆一眼，十分不负责任地道：“我怎么知道！” “迪恩·温彻斯特！”萨姆低吼。 “萨姆·温彻斯特！”迪恩咆哮。 米迦勒默默扭头，又来了，他们又来了。 好在这一回他们顾忌着对面坐着的大活人米迦勒，并没有像刚才那样忘我地厮打，而是斗牛似的瞪着对方，谁都不敢先移开视线，直到门铃响起。 送餐的服务员到了。 萨姆首先移开目光，他起身去取餐了。迪恩则一把抓过米迦勒的手，在大天使满脸惊诧，想要甩开他手掌的时候，拖着人就往里间走，将门一关还不忘反锁。 “你……” “你是谁？”迪恩死死地盯着米迦勒，萨姆的语气还有这人露出的惊讶都说明了眼前这个金发男人的灵魂上确实缠着锁链，很明显，不同于无知无觉的迪恩，这个迈克明显是知情的。 知道一些事情还主动要求跟在他身边，迪恩有理由怀疑对方的真实身份以及目的。 迪恩将colt枪拿出来，故意在米迦勒面前拆装了一番，有意让米迦勒看清装进弹匣里的子弹。 迪恩隐隐的威胁，米迦勒收到了，只觉得满心无语。 colt枪，米迦勒听说过它的威力，只是迪恩不知道的是，这把枪不足以杀死大天使。 ……其实迪恩知道，毕竟当初他们就没能用这把枪杀死路西法，奈何他不知道眼前这个金发男人就是实力与路西法不相上下的大天使长。 第70章 晋江独家 “迈克。”米迦勒语气冷淡地回答道。 迪恩擦枪的手一顿, 他皱了皱眉，道：“我要的是真名。” “就是迈克。”米迦勒的声音里忍不住带上些许火气，以为他喜欢随便一个人类就直接称呼他为迈克吗？要不是他说不出自己的真名，要不是他使不出自己的力量, 要不是…… 米迦勒心中的郁闷, 迪恩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不信眼前这人的话。他靠在门上, 慢慢地回忆上辈子的事情，瞥向米迦勒的目光变了又变。末了，他手指微动, 枪口似有似无地指向米迦勒, 沉声道：“梅塔特隆？” 知晓试炼的内容, 喜欢装模作样当导演当编剧顺便再客串一下演员……虽然眼前的金发男人俊美得如同太阳神, 而他记忆里的梅塔特隆是个非常普通的小矮子, 但以长相来分辨天使是最不靠谱的事情了。 人类无法直视天使的真身, 迪恩看到的天使都是套着人类皮囊的, 那人原本什么模样, 天使就是什么模样。 梅塔特隆换一个英俊得能够直接混好莱坞的帅哥身体，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除了亲手记录神之语的天堂书记员, 在石碑还没有出土的前提下, 迪恩想不出还能有谁知道试炼的内幕了。 “梅塔特隆？”米迦勒一脸莫名其妙, 道：“我不是梅塔特隆。” 那个愚蠢的, 在父神离开天堂后就跟着销声匿迹的书记员, 他才不是那个天使。 “所以你是天使？”迪恩飞快地问道。 米迦勒张了张嘴, 好半晌才道：“没有办法回答。” 迪恩眉头蹙起：“点头摇头也不行？” 米迦勒：“不行。” “我明白了。”迪恩点了点头，道：“你确实是天使。” 米迦勒挑了挑眉。 默了片刻，迪恩试探地道：“卡斯提奥？” “你知道卡斯提奥？”米迦勒这一回惊讶了, 迪恩听说过梅塔特隆，米迦勒不惊讶，因为那是辗转于传说中的天使之名。但是卡斯提奥，这个名字从未在传说中出现，人类不可能知道卡斯提奥的存在。 不过，知道卡斯提奥不意味着他能够对他胡言乱语。米迦勒神情严肃地纠正道：“迈克，你可以称呼我为迈克。” 迪恩：“……”行吧，是个天使，执着于迈克这个名字，不是梅塔特隆那混蛋，也不是卡斯提奥。 不过，Mike……Michael？ 迪恩的脑袋里倏然冒出这个名字，但他很快打消了这个想法。 上一世天启拉开序幕之后，天堂那群混蛋天使藏着掖着，总是说迪恩是大天使米迦勒的剑，枉当初的迪恩以为天堂是站在人类那边，一心想要帮助米迦勒，哪怕赔上这条命也在所不惜。 直到他发现，天使的美好纯粹是某些传说美化出来的，那群长翅膀的鸟人混蛋根本就是放纵着恶魔打开封印，就为了米迦勒和路西法能够在人间开启圣战。 米迦勒和路西法打生打死，迪恩没有意见，并由衷希望这两位能够同归于尽一了百了，但那一切的前提是，他们的战争得离人类世界远远的。 他们开打，孰胜孰负为未知数，但人间作为他们的战场，一定会变得支离破碎。 明知那个后果，迪恩自然不肯答应将将自己的身体给米迦勒。只是，迪恩虽然是米迦勒的第一选择，却不是唯一的选择。他不肯同意，还有一个亚当·米利根。 迪恩上一世虽然被米迦勒预定为容器，但他跟米迦勒的交集非常少。那位大天使将最终一战的准备工作交给了其他天使，等迪恩真正见到米迦勒的时候，他已经成功占据了亚当·米利根的身体。 虽然只有短暂的一面，算不上交谈的两句话，但迪恩还是隐约感觉到了——米迦勒是兄长。 他毋庸置疑爱着自己的兄弟，但也怨恨着路西法背离他们的家庭。他视与路西法的战斗为宿命，怀着十分的决心想要杀死路西法，却也决定用余下的生命怀念自己的兄弟。 总之，爱恨交织，一度让回忆当时那一幕的迪恩觉得自己想太多。 当然，这些只是迪恩自己的理解，迪恩并没有真正接触过米迦勒，谈何了解。不过，米迦勒好歹是天国副君，大天使长，再如何也不会是眼前这个在炼狱里饿得差点倒地不起的迈克吧？ 现实与想象纵是相差甚远，但再怎么远也不至于太过离谱。 迪恩看了一眼米迦勒，见他端端正正地坐在床边，腰背挺得笔直，双手交叠放在腿上，老实认真的模样就像是刚上学的小学生……迪恩暗暗地摇了摇头，道：“好吧，迈克。” 迪恩双臂环胸，有些严肃地道：“萨姆刚才说的锁链，你应该知道一些内幕吧？” 米迦勒皱了皱眉，他认真地思考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 “不清楚。”米迦勒在迪恩怀疑的眼神中斟酌地道：“锁链的出现十分突兀，我是被它拉到这里的。”他凝视着人类榛绿色的眼睛，慢慢地道：“我得看着你完成那个试炼，虽然我自己也不知道试炼的尽头是什么。” 迪恩紧盯着米迦勒的眼睛，试图从中寻找出说谎的痕迹，但是，没有。 他没有说谎。 迪恩的脑海中突然有了这样的明悟，与此同时，他似乎还感觉到了什么——那束缚在灵魂之上，挑剔的不满的却平静注视着他灵魂的力量。 那是枷锁，是约束，是考验。 直到此时，迪恩才感觉到萨姆口中的锁链是什么。 迪恩的神情古怪了一瞬，他想象一下自己全身缠满锁链的模样，什么鬼样子！ 迪恩嘴角微抽，再看向米迦勒的时候，他的想法不由自主地歪了。 他现在进行三试炼的最终目标是关闭地狱之门，传说中跟关闭封锁有关的就是上帝驱逐亚当、夏娃后用火焰之剑封锁伊甸园的故事。所以，等他完成试炼，上帝会现身用火焰之剑封锁地狱之门吗？ 眼前这个迈克，说不定就是上帝派来监督他试炼的天使。脑洞再大一点，万一他就是火焰之剑成精呢？ 等他完成试炼，迈克冲过去锁门……呃…… 迪恩抬手，一巴掌拍在脸上。 那画面太美，他不敢想象。 迪恩胡思乱想中，米迦勒一脸莫名地看向迪恩，他说了很奇怪的话吗？为什么这个人类是这样的反应。 房间里，迪恩和米迦勒大眼瞪小眼，一时间陷入了无言僵持的阶段，直到房间里又响起了一声响亮的“咕”声，迪恩才如梦初醒地道：“哦，对了，先吃饭。” 饿成了这么惨兮兮模样的绝不可能是米迦勒。迪恩暗暗点头，对，没错，拿路西法类比一下米迦勒，那位大天使再如何也不可能是眼前迈克这么狼狈的状态。 还有，他也饿了。 迪恩打开门准备敞开怀抱拥抱自己的芝士汉堡和派的时候，他看到了目光沉沉站在门外的萨姆。 迪恩面上的表情顿时就是一僵。 差点忘记了，他这里还有一个从未来回归的，虽然不知道试炼内幕但十分不好惹的弟弟。 “萨姆……” “谈完了？”萨姆扫了一眼迪恩和他身后的米迦勒，让开路，淡淡地道：“过来吃饭吧。” 迪恩：“……” 萨姆这个态度，让人心慌。 虽然心慌，这这并不影响食欲。 迪恩是真的饿了。 迪恩之前没有等野死神到炼狱接他，是因为他们闯入地狱的事情被恶魔们发现了。将其他人的灵魂纳入自己的身体里本就是一种负担，更不要说他还得躲避恶魔的追捕。虽然那时候迈克也在，实力不错，但地狱的环境对恶魔有力量上的加成，他们两个联手也对抗不了一群恶魔。 更不要说炼狱中那些群情激奋的怪物们。 回来后，迪恩怕夜长梦多，急着举行仪式，就在车上又啃了两块巧克力。而且，每一次的试炼都极耗体力，让迪恩真切地感受了一把被掏空的感觉，各种意义上的掏空。 与其说迪恩刚才是自然醒来，不如说迪恩是被饿醒的。 饿醒就罢了，还被突然发疯的萨姆抓住按在床上小打了一通，又透支了体力，现在不饿就怪了。 萨姆面无表情地坐在沙发上，看着对面的迪恩和米迦勒吃东西，目光沉沉。 既然这两个人铁了心要瞒着他，就不要怪他采取特殊的手段了。 那一条条锁链强大而诡异又如何，他总会想到办法，将它们斩断。 *** 米迦勒离开天堂了。 这是天堂一众天使发现米迦勒不在副君宫殿里，数次传讯却没有回应后隐约猜测到的情况，但没有天使能够猜到米迦勒其实是被拽下天堂，这会儿还变成了荣光内敛的人类，因为这样的猜测本身就是对大天使长的亵渎。 在上帝失踪的这数千年里，祂依旧是天使的信仰，但主持天堂事务，统率军队的米迦勒在天使心目中有着仅次于上帝的威望。某种意义上，他们对米迦勒的信任更胜上帝，米迦勒就是不可战胜的存在。 反正他们是做梦也想不到，他们的天国副君正身在人间，跟迪恩·温彻斯特一起蹲在旅馆的小阳台上，动作一致地啃着火鸡培根芝士汉堡。 距离第二项试炼的完成已经过去了一个月的时间。 三项试炼已完成了两项，再完成一项试炼就能够彻底关闭地狱之门，杜绝恶魔作乱，与天堂狼狈为奸开启天启圣战的可能。 胜利似乎就在眼前。 第71章 晋江独家 如果没有第三项试炼之后高悬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如果没有萨姆的目光紧盯，迪恩一定会抓紧时间，将当初埋在帕罗奥多市郊外某个坟墓里的恶魔布雷迪·赖特挖出来，拿他当原材料执行最后一项的净化试炼。 只是…… 迪恩停下啃汉堡的动作, 抬手将放在身边的酒瓶拿起, 往嘴里灌了口啤酒。 只是, 即使迪恩死过很多次, 但准备再一次找死的时候，仍是会犹豫，还是会不舍。 这份不舍在看着朝夕相对的萨姆时, 越发强烈起来。 如果可以, 没有人想死, 只是有时候, 命运没有给他选择。 犹豫不舍, 这些情绪在心底发酵, 以至于在萨姆目光紧盯严禁他各种找死的时候, 迪恩没有过多的挣扎, 而是顺从了萨姆的心意。 这里面有一些是对萨姆的歉意，有一些是他自己想要多享受一下亲人间的时间, 当然, 还有那么一点麻痹萨姆警惕意思……诸多情绪想法混在一起, 以至于时间一拖再拖, 让迪恩都有些瞧不起自己了。 真是太没用了。 不能再拖下去了。 迪恩咬了咬玻璃瓶口, 榛绿色的眸子暗沉沉的。 一旁的米迦勒慢条斯理地咀嚼着芝士汉堡, 姿态比身在西餐厅那些西装革履的绅士淑女们还要来得优雅得体。 人类的食物确有可称道之处。 从天堂到人间，从天使到人类，米迦勒知道自己为何会在此, 一开始的他的确是希望迪恩尽快完成他的试炼。不管结果如何，他实在是厌倦了这具弱小的人类躯体。 人类的身体会饥饿，会口渴，会做梦，会胡思乱想，会多愁善感到让米迦勒怀疑他几十万年的天使生。 但人类的身体亦会满足，会欣悦，会羞窘，会回忆，想起过往与兄弟们的相处竟会生出渴望与怀念的情绪来。 米迦勒隐约意识到自己踩在了一个非常危险的边缘，但可怕的是，米迦勒居然不想停下。 人类的生活很有趣。 纠结了许多天，米迦勒不情不愿地承认。 迪恩·温彻斯特很欠揍。 米迦勒十分认真地表示。 说什么“尽地主之谊”，说什么“体会世间美好”，米迦勒只看到了一个拿他当幌子的可恶人类，只看到了曾经的大天使长沦为人类两兄弟斗智斗勇的牺牲品。 米迦勒：“啧。” 听到这一声响亮的怀着嘲讽意味的啧声，阳台上的迪恩有些惊讶地转过头，道：“不是吧，吃着这么美味的汉堡，你居然还啧？” 米迦勒斜睨了迪恩一眼，又啧了一声。 ——谁冲汉堡啧了，被啧的人是你，迪恩·温彻斯特。 在米迦勒看来，迪恩·温彻斯特是一个非常复杂的人类，明明怎么看都不像是上帝的信徒，偏偏能够创造出上帝最忠实信徒才能够达成的奇迹，几乎让米迦勒每一天都在怀疑自己看走了眼。 就在这时，迪恩身上忽然响起了激昂的音乐声。迪恩放下酒瓶，伸手摸了摸，摸出了一只响个不停的手机。 看到手机上显示的名字和号码，迪恩的神情顿时严肃起来。他扶着阳台栏杆站起身，一边往房间里走，一边接起电话。 “老爸？” 来电的正是约翰·温彻斯特。 米迦勒瞟了一眼迪恩，没有说话，也没有起身，他继续坐在阳台上，慢条斯理地吃着汉堡。 “迪恩。” 话筒里传出的声音里透着深深的疲惫，这让迪恩一下子绷紧了神经。 “老爸，发生什么事情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然后道：“迪恩，你现在和萨姆在一起是吗？你们那边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迪恩的眉头皱了起来：“我很好，萨姆也很好。老爸，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是不是你们那边出事了？是食尸鬼？” 迪恩没有忘记自己是怎样将约翰·温彻斯特诓到亚当·米利根他们身边的，他那个兄弟上辈子死于食尸鬼的袭击，死而复活也不过是天堂那边想要一个能够允许米迦勒进驻的容器。 在萨姆带着路西法跃入曾经囚禁了他数千年的牢笼中时，当时使用着亚当身体的米迦勒想要阻止他，但却一同掉进了牢笼中。 迪恩曾有机会将亚当的灵魂带离那个牢笼，只是，当亚当的灵魂与萨姆的灵魂一同摆在天平之上时，迪恩选择的只会是萨姆。不是不歉疚，不是不遗憾，只是这些比起萨姆的命而言，实在微不足道。 所以，当时间回到了过去，一切有了新的选择时，迪恩选择将父亲推到那对母子身边，并由衷希望接下来的一切事情都与那一家三口无关。 约翰·温彻斯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道：“不是食尸鬼，是恶魔。”整理好心情，约翰·温彻斯特继续道：“恶魔袭击了亚当和凯特。” “他们……” “他们没有事。”约翰·温彻斯特声音沉郁，猎人的职业生涯里没有退休，这是他早就有心理准备的事情。只是，是人就会疲惫，是人就渴望平静的生活。他原本放不下玛丽的仇，即使迪恩告诉他，凯特和亚当处境危险，但他并没有真正地走到他们身边，而是潜伏在他们母子的身边，照顾他们，同时不忘追踪黄眼恶魔。 真正来到凯特和亚当身边的时候，是迪恩告诉他，黄眼恶魔亚兹拉尔已死之后。 压在心头的仇恨被儿子们解决，饶是冷静自持的约翰·温彻斯特都不免陷入了迷茫。他想到了迪恩和萨姆，想到了亚当和凯特，猎魔的事业究竟应该继续，还是回归普通人的平静生活？ 约翰·温彻斯特原本就是一个普通人——或许不那么普通，比如他身为记录者的父亲，比如温彻斯特这个姓氏传承着的圣人血脉——但在约翰·温彻斯特年纪不大的时候，他的父亲就失踪了，他完全是作为普通人长大的。 猎魔本是玛丽的家族事业，只是在玛丽死后，报仇心切的他选择了这样一条路。 犹豫再三，约翰·温彻斯特选择回到凯特和亚当的身边。 凯特喜欢他，亚当憧憬他，他已经毁了两个儿子的未来，但亚当还来得及。而且，他得防备着会伤害到他们的食尸鬼，迪恩当初的话，约翰·温彻斯特验证过，他确实在一些公墓里发现了残尸，是食尸鬼的手笔。 约翰·温彻斯特尽量防备着那些可能找上他们的怪物，他以为自己做了足够多的准备，但他没有想到的是，噩梦不期而至。 凯特和亚当虽然没有受伤，但这还是打醒了沉浸在普通人温馨生活里的约翰·温彻斯特。 恶魔既然找上了凯特和亚当，那迪恩和萨姆呢？ 约翰·温彻斯特这个电话只为了确认他们的安危。 迪恩握着手机，用力地闭了闭眼睛。 不能再拖下去了。 那群恶魔袭击了凯特和亚当，迪恩竟不觉得奇怪。 迪恩记得清楚，上一世那群恶魔洋洋得意告诉他，正是他的屈服才令第一道封印破除的时候，还提到了他的父亲。 圣人的屈服会开启第一道封印。 圣人，哈，这真是一个让迪恩觉得讽刺的称呼。 约翰·温彻斯特为了交换迪恩的生命而与黄眼恶魔进行了交易，他的灵魂被拉入地狱之中，他所承受折磨的时间远多于迪恩，而父亲从未屈服过。 发生在凯特和亚当身上的袭击让迪恩怀疑，这是恶魔们的故技重施。 他们需要一个温彻斯特堕入地狱。 勉强平复了自己的情绪，迪恩向约翰·温彻斯特保证会照顾好自己和萨姆后就挂掉了电话。约翰·温彻斯特没有问迪恩和萨姆的打算，迪恩同样没有过问约翰·温彻斯特接下来的行动。 迪恩转过身，刚刚将汉堡包装纸整齐叠好放进垃圾桶里的米迦勒站在房间的角落里，静静地看着身体微微颤抖的迪恩。 迪恩·温彻斯特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能够游刃有余，除了家人朋友出事以外。 不过，亚当？ 米迦勒表示，他非常不欣赏这个名字。 “恶魔这群狗娘养的混蛋。”迪恩咬牙切齿地道。 早不复一个月前被一句句“混蛋”逼得想要堵耳朵的大天使微微颔首，沉声道：“同意。” 迪恩：“……” 他是真的生气，但米迦勒的支持态度让他莫名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就在这时，套房的门从外打开，萨姆回来了。 迪恩回头看去，眉头顿时皱了一下。 出门不过半天，萨姆身上的衣服就换了一套。如果是往常，迪恩不会多想，但刚刚接到了父亲的电话，迪恩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是恶魔？”迪恩没头没尾地道。 萨姆掀了掀眼皮，瞟了迪恩一眼，浑不在意地道：“小把戏而已。” 极度张狂，完全没有将半路截杀他的恶魔放在眼里。 萨姆的态度一下子攥紧了迪恩的心。 萨姆安然无恙，迪恩当然高兴，只是，这副状态的萨姆让他想起了萨姆凭借恶魔之血加强自己天赋力量的时候。恶魔一个个倒在萨姆的脚下，但不断使用天赋力量给萨姆带来的负面影响却极为深重。 迪恩用力地攥紧拳头，片刻后，他松开手指，忽然道：“萨姆，你还记得布雷迪·赖特吗？” 萨姆的目光倏然暗了下来。 布雷迪·赖特，他当然记得。 迪恩捏了捏手指，道：“我忽然想起那个混蛋正在我的手上，我当初答应过你的，处理他的时候让你在场。” “能让我亲自动手吗？”萨姆提议。 “当然……”迪恩拖长了声音，然后断然道：“不能。” 布雷迪·赖特是他准备拿来进行第三项试炼的原材料，被萨姆玩死了，他还得再去抓一个恶魔，多麻烦。 第72章 晋江独家 萨姆对布雷迪·赖特早已没有上一世的执着, 迪恩想怎么处置布雷迪·赖特，他都没有意见。 米迦勒静静地站在原地，虽然不知道具体内容，但他知道, 第三项试炼要开始了。 *** 在人间行走, 对于米迦勒而言是一个陌生而新奇的体验。 米迦勒不是没有来过人间, 早在世界刚刚诞生的时候, 他曾奉上帝的命令往返于人间，但每一次都是带着任务而去，匆匆而回。他从未凭借自己的意愿在人间驻足, 从未真正地看过那片生活着人类的大地。 被锁链绑下天堂后, 即使想着这是父-神-的命令, 米迦勒也着实慌乱了一阵。 这种慌乱不以主观意志为转移, 他是真的不熟悉人类的身体与习惯。 不过还好, 米迦勒已经走出了困难。 大概。 ……不, 他从未走出为人的困难。 因为这对温彻斯特兄弟。 米迦勒一脸深沉。 比如现在, 他又一次突破了天使的底线。 帕罗奥多市郊外的公墓中, 米迦勒拎着铁锹，陷入了长长的思考。但人类却不愿给他思考天使生的机会, 一个肘击横过来, 虽然被米迦勒机敏地化解, 但还是不得已从思考中抽身而出。 “温彻斯特。” 米迦勒语气低沉, 带着淡淡的不悦。 “别偷懒, 快挖。”迪恩还不管米迦勒的语气有多不悦, 他抬了抬下颌，不让米迦勒有偷懒的机会。 米迦勒撇了撇嘴。 今日之景如果让天使或是恶魔知道，这绝对是震惊天堂地狱的大新闻——堕落天国副君在线挖坟, 挖坟…… 可恶的人类，不肯放弃任何一点压榨天使的机会。 米迦勒嘴唇紧抿，在迪恩目光灼灼地紧盯下，不甘不愿地挥动着铁锹，跟他一起挖开棺材上的土。等铁锹触到棺材盖的时候，米迦勒“唔”了一声，扭头看向迪恩。 迪恩冲米迦勒露出一个异常灿烂的笑容来，他将铁锹一扔，拎上撬棍，“咔嚓咔嚓”几下，棺材盖就被撬了起来。 露出了棺材里被绑成了粽子的某个恶魔。 恶魔布雷迪瞪大了眼睛，看向迪恩的目光里充满了仇恨怨怼。 如果有恶魔像是他一样，被暴揍重伤了一顿后还被绑成了粽子，封在棺材里活埋在地下，不能死不算生，他也会对那个对他做出这些事情的家伙充满仇恨。 这个人类恶毒起来比恶魔还要可恨。 萨姆沉沉地看了恶魔布雷迪一眼，伸手抓住恶魔布雷迪的衣领子，直接将恶魔拽出了棺材。 被剥夺了发言权的恶魔被萨姆扔在impala的后备箱里，箱盖上绘制着的恶魔陷阱足以困住他。而迪恩则与米迦勒一起，将挖开的坟墓再度复原起来。 “听我的，萨姆。”迪恩一脸深沉地看向萨姆，“我有办法让这个恶魔承受难以想象的痛苦，为你，为杰西卡报仇。” 萨姆的眉头皱了起来，他想起第一世从迪恩口中得知的事情，迪恩在地狱中的经历。就连天使为了从某个恶魔口中挖出情报都去找迪恩，想让他来折磨恶魔，萨姆不难想象出迪恩在地狱的那些年里究竟学到了什么。 迪恩能够将恶魔折磨至崩溃，但他所承受的压力也是其他人所想象不到的。 对于正常人而言，折磨他人从来无法带来愉悦。 萨姆不想迪恩重蹈覆辙。 迪恩很快意识到了萨姆的想法，他的眉眼变得柔和，他看向自己的弟弟，慢慢地道：“不是你想象的那样，萨姆。那个办法是我们爷爷的同事想出来的，专门对付恶魔的。” 迪恩理直气壮，他并没有说错。 试炼的第三项是净化一个恶魔，而他所知晓的净化手段，正是一位记录者研究出来的。那位记录者成功了，当初执行第三项试炼的萨姆也成功了。 迪恩笃定自信的态度极大影响了萨姆的判断，他隐约知道迪恩背着自己在搞事，只是他没法揪住迪恩的脖子逼迫他说出真相。他这段时间对迪恩严防死守，坚决不让他有任何机会私自搞事，而迪恩也老实得很，跟那个来历不明的迈克吃吃喝喝，精神状态竟然很不错。 萨姆静默片刻，道：“我要在场。” “可以啊。”迪恩轻松地道，净化仪式的关键是纯净的人类鲜血，只要在这一点上防住了，完成最后一项试炼的人就是他。萨姆可以一直在场，迪恩了解萨姆，在某个时刻支开他几分钟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这件事后，萨姆会生气，会怨恨，但一切已经成了定局，一切都不会有回头的机会。 这是迪恩的选择。 有时候迪恩也觉得自己真是混蛋。上一世的时候，萨姆的试炼仪式明明都走到了最后一步，只差一点点就能够关闭地狱之门，是迪恩阻止了萨姆。 他无法接受自己的兄弟牺牲自己的生命来完成那个试炼，不愿失去萨姆，可到了现在，他却让萨姆失去他。 真是个混蛋。 迪恩承认。 impala的副驾驶座上，迪恩嘴角噙着笑，目光却在放空。 他可真是个混蛋。 *** 有些事情，真的是一回生二回熟。 位于海滨的一处废弃教堂中，迪恩和萨姆利用圣水和圣器，净化了那片土地，将之变成了圣地。 米迦勒注视着一切的进行。 真是奇怪。 温彻斯特兄弟明明不是什么虔诚教徒，对父神更没有什么敬仰，但他们偏偏能够做到最虔诚教徒都做不到的事情。 信仰是什么？ 是单纯针对于某个存在，还是某个概念？是愿意向光明献出自己的所有，还是内心的坚定足以让他们直视世间的所有？ 米迦勒觉得自己遇到了天使生以来最大的难题。 虽然不理解，但米迦勒还是习惯性地被迪恩支使着照图画恶魔陷阱，用盐封住整个教堂。 这个习惯可真糟糕。 整个过程中，作为原材料的恶魔布雷迪一直被堵着嘴，不管他心底如何变着花样地骂着他们，嘴巴始终没有办法吐出一个字来。 做完了准备工作，迪恩拉着萨姆和米迦勒来到废弃教堂的禁闭室内忏悔。 萨姆不知迪恩究竟在搞什么，但出于谨慎，他照做了。 忏悔之后，迪恩拿出三个干净的针管，跟萨姆和米迦勒讲解起之后的仪式流程。 净化后的人类鲜血，每隔一个小时注射一针管，那些纯净的鲜血会将恶魔的体内横冲直撞，直到将恶魔净化。 “我想要在这个恶魔身上试验这个仪式。”迪恩眼睛不眨地说着谎话，“这个仪式现在只是个理论，如果能够在这个恶魔身上成功，萨姆你可以想象得到，这对于猎人对抗恶魔而言有多大的帮助。” 即使是恶魔，他们也畏惧着人类纯净的血液。而想要净化一个人的血液，真心诚意地忏悔就够了。 原本已经将针管拿在手上的萨姆愣了一下，他下意识觉得有哪里不对，但还是将针管放下。他当然愿意为迪恩的设想流血，但他的鲜血可能不太合适。 系统界面上，萨姆的个人状态一栏：？？？血脉侵蚀度56% 忏悔不足以净化萨姆体内的不知名血脉，谁也不知道这份血脉源自于什么东西，总归不是什么好玩意儿，极有可能还是黑暗种族。迪恩那么认真准备的仪式，总不能坏在他的鲜血上。 萨姆想了想，索性这个时候的迪恩知道恶魔之血的事情，萨姆就将责任推给了恶魔之血。 迪恩无所谓地摆了摆手，道：“没事，有我和迈克的血就够了。萨姆，你多准备一些培根芝士汉堡，回头我们就能够补回来。” 萨姆：“……你就不怕血都变成了芝士味吗？” “那我会爱死我的血。”迪恩毫不犹豫地道，顿了一下，他复又指了指被堵了嘴正瞪着他们的恶魔布雷迪，“他也会爱上我的血的。” 萨姆：“呵。” 萨姆看过那个针管，容量50ml，八个小时也才400ml，在成年人献血量的范围内，更不要说迪恩是跟米迦勒一起。迪恩安生了这么多天，现在对这个新鲜仪式跃跃欲试，萨姆也不好太过打击他。 用人血来净化恶魔，这个理论还真是新奇。 米迦勒拿着针管，难得有些犹豫。 按照天堂的常识理论，天使没有肉身，自然没有鲜血。流淌在天使灵体之中的是液态的荣光，那是天使的力量之源。米迦勒如今并没有套着人类的躯壳，这一针管下去能抽出什么东西，米迦勒完全没有把握。 虽然有些犹豫，但被拉下人间后好奇心越来越重的米迦勒并没有拒绝，而是学着迪恩的动作，将针管抵在自己的小臂上。细微的刺痛之后，有什么东西被抽了出来。 是鲜血，红色的鲜血。 “很好。”迪恩表现得就像是很满意米迦勒的鲜血一样，他将萨姆和米迦勒打发到一边去，自己则走进恶魔陷阱里。他痞子似的搓了搓手掌，微弯的榛绿色眼眸在看向恶魔布雷迪的时候坏坏的。 恶魔布雷迪愤怒地瞪视着迪恩，虽然他不知道这些人类鲜血有什么作用，但这个温彻斯特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他现在干的事情绝对不怀好意！ 迪恩冲恶魔布雷迪笑了一下，然后一针管扎在恶魔布雷迪颈项的动脉上。他的手指微微用力，毫不犹豫地将针管里的鲜血推入恶魔布雷迪的身体里。 恶魔布雷迪几乎是下意识打了个哆嗦。 迪恩的目光深沉了一瞬，转过身的时候却恢复成了猎人一贯的轻佻恣意。 第73章 晋江独家 迪恩冲萨姆和米迦勒摊了摊手, 道：“恶魔净化不是一两个小时就能够办到的事情，这嘴先堵着，等过去三四个小时再让他说话。” 迪恩记得萨姆净化克劳利用了差不多八个小时，克劳利实力不强, 但他当时已经是地狱之王。眼前这个恶魔布雷迪就是个小卒子, 兴许能够被净化克劳利的时间短一点吧。 迪恩不确定地想道。 想了想, 迪恩将高价买来的教廷主教念诵《圣经》的录音磁带放进录音机里, 并将公放状态的录音机端端正正地摆在恶魔布雷迪的面前。双管齐下，迪恩希望恶魔的身心都能够得到净化。 阿门。 做完了这些，迪恩拍了拍手, 接下来就是等待了。 作为唯一一个不需要供血的人, 萨姆肩负着为大家采买食物的重任。在小教堂中待了四个小时后, 听了一耳朵恶魔充满了恶意怨恨的咒骂后, 萨姆就开车去了一趟最近的城镇上, 按照迪恩的强烈要求, 买了汉堡和派。 回程的时候, 一只黑色的乌鸦发出嘎嘎的刺耳叫声, 一头撞上了impala的挡风玻璃上。 萨姆猛踩急刹车，惯性的作用下, 萨姆的身体前倾, 然后被安全带勒回到原处。 震荡中, 萨姆的脑袋嗡地一声, 凌乱的画面浮现在眼前—— “不要紧, 我们可以再找一头地狱猎犬, 由我来杀了它！”迪恩竭力表现得平静且无所谓，“再找一头，我现在就去调查新闻。” “不。”萨姆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那个小房间里响起。 迪恩的表情就像是被人打了一拳似的, 他想要发怒，却竭力将怒火压下。萨姆清楚地看到，他拿着纸条的手正在微微颤抖着，榛绿色的眸子里满是不甘，还有一点竭力隐藏的恐惧。 “我没能通过测试。” 萨姆忽然明白迪恩为何会生出恐惧的情绪来，因为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平静地道：“但是我通过了。” ——我通过了测试。 “剩下的，由我来。” “……由我来关闭地狱之门。” * “先生，先生。”就在萨姆神情恍惚的时候，一个声音在车外响起。萨姆扭过头，是一个穿着皮夹克的中年男人。许是看到萨姆的车子突兀地停在路中央，以为他出了什么事，所以过来询问一下，看他需不需要帮助。 萨姆定了定神，慢慢地摇下车窗。他看向车外的男人，道：“我很好，谢谢。” “不，先生。”中年男人认真地看向萨姆，浓重的黑色瞬间盈满男人的双眼，那是恶魔的颜色。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恶意：“你不好，萨姆·温彻斯特，你——” 恶魔的话戛然而止。 一把黑色的短刃半截没入那个恶魔的喉咙里，刃尖透过颈骨，直接断了他的声音，了断了他的命。 恶魔身体僵硬着倒在地上，露出身后荒林中聚集而来的人们。 或者说，恶魔们。 刺穿了喉骨的短刃倏然消失，复又出现在萨姆的手上。 萨姆推开车门，平静地看着呈扇形渐渐聚拢而来的恶魔。在萨姆的眼中，肉眼可见的黑色力量凝聚在这一片区域的上空，朔风阵阵，带来的是地狱特有的血与火的气息。 萨姆睁着深棕色的眼眸，眸底深处，与迪恩相同的榛绿色渐渐晕染开来，转眼盈满了萨姆的眼瞳。 【？？？血脉侵蚀度，65%】 从上一个世界沾染而来的不知名血脉对他灵魂的侵蚀从未停止过，萨姆试过很多手段，始终无法净化那个血脉。每一日，那个血脉都在侵蚀着他的灵魂，从未停止过，有时候还会向前跃上一大截。 萨姆静下心研究了两回后惊愕地发现，血脉侵蚀从不会停止，各种净化手段无法减缓侵蚀的速度，而情绪的失控，尤其是愤怒悲伤这样激烈的情绪，能够加快血脉对他灵魂的侵蚀。 就迪恩身上发生的那些事情，萨姆根本没有办法清空自己的情绪，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情绪沸腾着成为那个血脉侵蚀他灵魂的燃料。 萨姆不安过，可随着时间流逝，让萨姆清楚感觉到那个血脉在他体内奔涌着化为他的力量后，萨姆忽然意识到——没有什么不好。 这是力量。 萨姆冷冷地看向眼眸漆黑的恶魔们，手指合拢，手中短刃的刃尖微微压低些许。 这是他能够屠尽恶魔怪物的底气。 所以，这没有什么不好。 公路两侧枯枝上，大批停驻在上的乌鸦蓦地发出一声声粗粝的嘎叫，它们猛地振开羽翼，近乎仓皇地飞离了这里。 与此同时，一个恶魔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猛地扑向了萨姆。 萨姆毫不犹豫地迎了上去。 将战场拉到树林里。 直到此时，萨姆的脑中还在冷静地计算着。 不能让这群垃圾伤害到impala，那可是迪恩的心肝宝贝。 ……啧。 距离树林十几里开外的海滨小教堂中，守在迪恩身边的米迦勒微微抬头，清冷的蓝眸平静地看向窗外，他低声开口道：“来了。” 恶魔陷阱中，迪恩抬手看了看腕表，失去血色的嘴唇紧紧地抿在一起。距离下一针还有十分钟的时间，不能让恶魔毁掉他这一次的试炼仪式。 因为迪恩没有办法重开一次试炼。 萨姆离开的时候，迪恩刚给恶魔布雷迪扎了第四针。初始跟之前三针一样，迪恩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情况。他身体的虚弱是前两次试炼的后遗症，目前失血200ml根本不值一提。可当钟表的分针走过大半表盘时，迪恩忽然感觉到了体内鲜血的沸腾与烧灼。 迪恩愣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这是纯净血液终于压过恶魔污浊鲜血，开始发挥效力的缘故。明明是离体的鲜血，偏偏在净化恶魔的时候，他感同身受地体会到了被净化的难受。 除了难受以外，迪恩还能够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循着鲜血的连接汇聚到恶魔布雷迪的身体里，可能是生命力？ 迪恩不由庆幸萨姆出门买食物去了，没有看到他此时的狼狈。可感知着自己身体的痛苦，迪恩又止不住地想道，上一世萨姆饱受痛苦的时候，迪恩甚至没能陪在他的身边。 迪恩的脑子结结实实地乱了一会儿。 然后，是米迦勒的警告。 恶魔来了。 距离下一针还有十分钟的时间。 迪恩有预感，下一管鲜血注入恶魔布雷迪的体内后，就是恶魔被净化的时刻。 第三项试炼即将成功。 米迦勒看了一眼迪恩，从一旁桌子上的拎包里翻出一把三英尺长的短剑。剑身上用红色的颜料绘制着以诺语的咒语，这是米迦勒前段时间自己做的，虽然短剑的工艺很一般，但米迦勒相信自己亲手绘制的符文咒语。 “待在这里。”米迦勒吩咐道，他握着短剑就走向门口。 “迈克。”迪恩下意识开口。 “待在这里，迪恩·温彻斯特。”米迦勒下颌微抬，蓝眸锐利，“这不是为了你。” 米迦勒抬手推开了教堂大门。 “恶魔本就该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教堂的大门轰然关闭。 迪恩用力地抓紧手腕上的表，喃喃道：“快一点，再快一点。” 教堂外，以克劳利为首的恶魔们聚集在这里。哦，除了恶魔以外，还有一个让米迦勒追踪多年却无果的存在。 “哇哦。”克劳利打量着走出教堂的米迦勒，以着他变成恶魔的年纪，自然不认得这位大天使，但这并不妨碍他用着调笑的口吻说道：“温彻斯特的走狗吗？” 米迦勒微微眯起眼睛。 “小子。”克劳利的笑容里带着隐隐的杀气，“我没空跟你一个小喽啰废话，让迪恩·温彻斯特出来。” 被当做小喽啰的米迦勒目光冷凝，实在不知道眼前这个红眼恶魔的底气是从哪里来的。 克劳利不认识米迦勒，不代表他抓来的人不认识。 双手挂着镣铐的矮小男人不敢置信地看向站在教堂前的米迦勒，他的荣光被恶魔以着巫术与恶魔的手段所禁锢，使不出一点力量来。按理说天使来到人间会寄居在人类的皮囊中，不管天使的真身是什么模样，他们在人间所能够展露出来的形态唯有人类的模样。 但是！眼前的米迦勒分明就是他原本的模样，俊美如煌煌之日，哪怕没有刻意展现出高傲的模样来，他们站在这里便高其他天使一等。 他们这群大天使，从来都是如此。 这样的姿态曾让他羡慕，但当他为了避开那些大天使的搜寻而躲在人间后，那些羡慕憧憬的情绪就变成了嫉恨。 “米迦勒……”曾任天堂书记员的梅塔特隆喃喃着道。 “迈克尔？”克劳利挑眉看向梅塔特隆，“你认识这个家伙？” 梅塔特隆一个激灵，他猛地瞪向克劳利，一反之间被恶魔抓住后低调顺从的模样，他的双眸灼灼，气势惊人地吼道：“蠢货！” 克劳利：“？？？” “他是米迦勒，大天使米迦勒！！！” 梅塔特隆咆哮道，他的眼中忍不住泛起恐惧来。 被恶魔抓住的天使，是天堂的耻辱。 之前的梅塔特隆可以泰然以对，不吝拿出自己所知晓的一切来换取自己的存活——一个为了躲避其他天使的追捕而躲在了人间的天使，能有多少骄傲！在某些时刻，他不介意识时务一些。 可现在站在他眼前，高高在上看着他沦为阶下囚的是米迦勒，是大天使长米迦勒，无论是压在心底深处的憧憬敬意还是浮上心头的恐惧不安，都让梅塔特隆无法保持冷静。 第74章 晋江独家 “米迦勒？！” 这个称呼一出, 在场所有的恶魔，包括气势汹汹的克劳利都为之一窒。 大天使米迦勒，没有恶魔不对他心存畏惧，曾经统率地狱恶魔的地狱之王都因为眼前这位被关在牢笼中, 他以鲜血与尸骨铸造了大天使的威名与荣光。所有恶魔都避讳这个名字, 所有恶魔都觉得, 唯有他们的王路西法才能够对付这位大天使。 现在, 那位执掌天堂的大天使竟然出现在了人间，还跟温彻斯特们混在一起？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克劳利惊疑不定地看着眼前金发蓝眸的大天使。 他的乖狗狗被杀了，一个人类竟然杀死了地狱猎犬,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这样的事情发生在温彻斯特身上, 克劳利竟毫不惊讶。克劳利并非不生气, 只是连一个人类都咬不死的地狱猎犬, 克劳利对它的喜爱如潮水般褪去, 也就没有为它报仇的心思。 紧接着, 一个月前, 迪恩·温彻斯特借助了一个野死神的手段，潜入了地狱之中。好巧不巧, 迪恩·温彻斯特潜入的地狱范围正是克劳利的领地。他清点了自己的藏品, 发现少了一个曾经为了爱人而与他交易过的灵魂。 克劳利忽然想起当初为了交易自己生前骸骨而与迪恩缔结契约上的一些规定。那些条条框框在当时的克劳利看来十分莫名其妙, 但发现迪恩失手破坏掉了契约后, 竟会因此而潜入地狱中, 这让克劳利心中生出了不详的预感。 克劳利从来很相信自己的直觉。 迪恩·温彻斯特的行为不会是无缘无故, 他一定在进行着一个大计划，那个大计划与猎杀地狱猎犬和偷走地狱灵魂有关。 克劳利思前想后，想到了梅塔特隆的身上。 梅塔特隆曾经是天堂的书记员, 在上帝行走于天地之间时，那个天使追随在祂的左右，将祂的言语记录下来。没有人会怀疑神之语中会藏着多少秘密，即使恶魔不忿上帝，曾追随着路西法向天堂展开进攻，但毫无疑问，作为这个世界的创主，上帝全知全能。 梅塔特隆记录全知全能，他必然知晓世间的无数秘密。 天堂为此寻找了梅塔特隆上千年，始终无果。 恶魔不是麻烦规矩多得繁琐的天使，他们想在人间寻找谁可比天使要有效率多了。梅塔特隆躲了上千年，总会有松懈的时候。红眼恶魔掌管十字路口灵魂交易，情报资源宝物，只要能换回灵魂，曾经献出自己灵魂的人类不吝付出所有，因此让红眼恶魔掌握了疑似梅塔特隆的踪迹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于是，当克劳利遇到了可能唯有梅塔特隆才能够解开的难题时，红眼恶魔找上梅塔特隆亦是理所当然。 天使并非没有弱点，尤其克劳利在身为恶魔的同时，他还继承了女巫母亲的力量与手段。多年来的研究，克劳利不是红眼恶魔中最强大的存在，但绝对是最手段百出的王。 梅塔特隆不是什么能够为了天堂忠贞不屈的天使，人类的死活更是与他没有什么关系。在克劳利问到梅塔特隆这里的时候，梅塔特隆就意识到了，虽然没有感应到神之语的出世，但有人不知从什么渠道弄到了地狱三试炼的内容，已经着手那个试炼了。 梅塔特隆不知道那个人类知不知道试炼最为本质的内核是牺牲，因为上帝最偏爱的特质就是牺牲。当那个人类完成试炼之时，他的生命与灵魂会一同消散，作为试炼达成的珍贵代价。 梅塔特隆没有为那个人类保守秘密的义务，所以才克劳利逼问他的时候，梅塔特隆异常合作地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告诉给了克劳利。但梅塔特隆没有想到的是，这个试炼竟然牵扯到了大天使米迦勒。 梅塔特隆看着眼前的大天使，心中满是绝望。 克劳利用力地闭了闭眼睛。 他毫不怀疑迪恩·温彻斯特想要完成这个试炼的决心，哪怕是生命，哪怕是灵魂。一旦让迪恩完成试炼，地狱之门永远关闭，他们这群恶魔将被永远地关在地狱之中。 地狱虽然是恶魔的地盘，但不喜欢地狱环境的恶魔比比皆是，比如克劳利自己。不再有新鲜有趣的人类灵魂落入他们的手中，不会有鲜血盛宴作为漫长恶魔生的乐子，不会有恐惧绝望的情绪点缀恶魔的枯燥乏味的永生，这对于有追求的恶魔而言，无疑是比死亡还要可怕的噩梦。 克劳利的眼眸倏然变成了暗红色。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下，精神暗示直接打入这个恶魔的意识中，下一刻，那个恶魔的本体就变成黑烟，直接从他现在这具肉身中窜出，汹涌着奔回了地狱。 他只是地狱三王之一，他现在所面对的局势关乎整个地狱，另外两个黄眼恶魔也该出力。 而后，克劳利暗红色的眼睛直直地看向米迦勒，不甘压倒了畏惧。 “米迦勒。”克劳利慢慢地道，没有客套，没有谦辞，而是毫不犹豫地一挥手，厉声道：“杀！” 克劳利背后的恶魔们对视一眼，咬了咬牙，硬着头皮冲了过去。 米迦勒握紧了手中的短剑。 教堂外陷入了混战。 不是没有恶魔想要趁着米迦勒被牵制的时候潜入教堂破坏迪恩的仪式，但在他们开启第三项试炼之前，迪恩就联合萨姆和米迦勒在教堂四周布置上了符文阵法外加纯盐，本是防患于未然，现在是真的派上了用场。 教堂里，迪恩掐着表等待下一个关键针的时间。 教堂外，米迦勒以一敌百，即使在善战的天使，在失去了荣光的力量后不免陷入了苦战。 米迦勒的异样，无论是恶魔还是梅塔特隆都注意到了。 梅塔特隆不敢置信地看着全然人类姿态的米迦勒，他的荣光呢？他的力量呢？为什么不用？还是，用不了？ 不得不说，会受伤，会落入下风的米迦勒如一剂强心剂，让恶魔心生妄想，觉得他们能够在这里杀死大天使长。 就在一个恶魔趁着米迦勒对付前方三个恶魔，想要背后偷袭的时候，一把黑色的短刃不知从何处掷出，一下子刺穿了那个恶魔的喉咙。随即，金红色的火焰腾起，一瞬间就将那个恶魔焚烧至虚无。 失去了目标物的黑色短刃落在地上，慢慢地消解，化为光点消散。 突如其来的变故瞬间惊到了围攻米迦勒的恶魔们，这让他们攻向米迦勒的动作为之一滞。米迦勒就没有那么多的好奇心，他反手就扭断了一个恶魔的脖子，再一剑捅穿了另一个恶魔的心脏。 没有加入战局的克劳利猛地扭过头，作为不擅长战斗的地狱之王，克劳利反而是那个始终注意着周围变化的恶魔。他看向一个方向，暗红色的眼瞳猛地收缩。 “麋鹿……萨姆·温彻斯特？” 通往海滨小教堂唯一那条公路上，之前开车出去买食物的萨姆站在那里，impala不在身边。他离开的时候穿着的是棕色的夹克外套，回来的时候，夹克外套已经变成了黑色——不，确切地说，是暗红近黑的颜色。 是鲜血染红了萨姆身上的衣服，他的脸上甚至还沾到了一点血迹。 克劳利看过来的时候，萨姆正抬手擦拭着脸颊边沾到的那点鲜血，此时与迪恩一样瞳色的榛绿色眸子满是沉郁与晦暗，幽深如同潜藏着怪物的深潭。 这样的萨姆，整个人透着危险至极的气息。如同远古的凶兽，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血脉侵蚀度：85%】 米迦勒看过去，皱了皱眉。现在的萨姆·温彻斯特给了他一种极为危险的感觉，远胜于这群恶魔。 萨姆抬了抬眼，他看向紧闭的教堂大门。他的手指虚虚一握，黑色的短刃又一次出现在他双手中。他无视那群恶魔，抬脚向海滨教堂走去。 冷静，萨姆·温彻斯特，你要冷静。 萨姆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努力抑制流窜在身体各处的力量。那股力量伴随着磅礴的怒火，正在他的灵魂中蒸腾，只要稍微的出神，力量释放而出，足以毁掉这片区域。 冷静，萨姆·温彻斯特。 你知道的，不是吗。净化一个恶魔需要大量的时间，根据记忆里的内容，他净化克劳利都用了八个小时，现在距离迪恩开启试炼不过才五个多小时。 迪恩不可能成功。 虽然……虽然试炼一旦开启，生命力就开始向外流逝，即使中止试炼，损失的生命力也不会自主复原。但是，不会有事的，他知道许多修复身体与灵魂的办法，他可以修复迪恩在之前试炼中所受到的伤害。 他可以挽救迪恩的生命，他可以…… “噗！” 萨姆蓦地站住脚步，他微微低头，看向自己被利刃刺穿了的腰腹。 鲜血顺着利刃滴滴答答地流淌下来。 萨姆想得太出神了，他对于这群恶魔的无视达到了目中无人的地步，以至于有恶魔偷袭他的时候，萨姆竟然没有反应过来。 以为萨姆能够躲过那一下的米迦勒有些惊讶地看向萨姆，这样的反应可不是一个战士应该具备的警惕。 太松懈了。 即使看不上这群恶魔，也不该在这种时候对他们太过轻敌。 “哈，只是装模作样啊。”偷袭成功的恶魔露出狰狞的笑容，刚刚看萨姆·温彻斯特的表现还以为他有什么应对他们的底气，原来只是在装。 这个恶魔已经完全忘记了那一队被克劳利派去伏击萨姆的恶魔，也忘记了自己刚刚嗅到萨姆身上浓郁的恶魔之血味道时的惊惧不安。 萨姆偏头，神情漠然。 第75章 晋江独家 恶魔双手紧握利刃, 面带兴奋，大吼道：“去——”死吧。 话没能说完，金红色的火焰腾起，瞬间吞没了刺穿了萨姆腰腹的利刃, 火舌卷上了恶魔的双手, 然后是身体。惊诧与恐惧都没能来得及浮上心头, 那个恶魔就被火焰吞噬。 还有那把利刃。 而萨姆腰腹处看上去很严重的伤口却在金红色的火焰中弥合起来, 破碎的衣服下依稀能够看到那处的皮肤一片光洁，连疤痕都没有留下。 “真碍事。”萨姆低声低语，下一刻, 金红色的火焰以萨姆为中心, 猛地扩散开来。 就像是一朵绽放在海滨荒野处的火焰之花, 吞没了目之所及的一切生命。在场恶魔面色骤变, 完全是本能地选择转头就跑。 米迦勒看着有意避开自己的火焰, 探究地看向萨姆。 这个时候的萨姆已经走到了教堂门口,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 抬手推开了教堂大门。 无论是被截杀, 还是被刺伤，始终目光平静的萨姆陡然色变。 他看到被绑坐在椅子上的恶魔布雷迪, 那个曾经哄骗了萨姆为友, 杀死了杰西卡, 利用信任践踏了萨姆过去美好的恶魔正在哭。那不是恶魔挤出来的虚假泪水, 而是属于人类对痛苦情绪的宣泄。 而站在他身边的迪恩则脸色苍白, 挽至手肘的袖子下, 附着着流畅肌理的小臂正在发光。 或者说，光芒正在点亮迪恩体内的鲜血，那些光芒在血管中流动, 让迪恩整个人晕染在光明之中。 萨姆的脸霎时惨白。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看上去比此刻的迪恩还要摇摇欲坠。 这样的情景，萨姆真的是再熟悉不过。 迪恩看向萨姆，嘴唇动了一下，却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迪恩心里明白，此时此刻，萨姆再看不出这个试炼的问题就愧对他轻松上斯坦福大学的智商了。迪恩应该解释一下，或者说劝慰一下。可那些话到了嘴边，迪恩竟一个词都说不出来。 “迪恩……”萨姆声音颤抖，他抬脚，慢慢地走向迪恩。 “……停下。”迪恩蓦地开口，冷静地道。 萨姆在迪恩面前站定，直直地看向迪恩，一字一句：“你骗我。” 迪恩轻轻吐出一口气，冷静地道：“萨米，听说我。我确实在进行一个试炼，马上就要成功了。你放心，我……我不会有事的。” “迪恩。”萨姆的语气平静得近乎死寂，轻声道：“我需要你看清这一点：无论是过去或是现在，我都不会将任何事看得比你还重要，绝不会。” 迪恩愣住了。不是因为萨姆这突如其来的温情自述，而是，萨姆口中的这些话似曾相识，分明是上一世迪恩阻止萨姆完成最后一项试炼时说过的话。 “萨姆，你……你……”迪恩说不出话来，他几乎不敢看萨姆的眼睛。他意识到了，萨姆拥有了关于三试炼的记忆，这不是二十七岁的萨姆应该知道的事情。 “这是你说过的话，同样的话，我还给你。”萨姆的声音发颤，“因为，因为我们都是一样的。别丢下我，迪恩，拜托了，不要为了该死的试炼牺牲你自己。不值得，一点都不值得！” 迪恩看了一眼窗外，黑压压的乌云淤积在天空之中，这是风雨欲来的征兆。 他真自私。 他是一个自私鬼。 迪恩苦笑一声，轻声道：“萨姆，对不起。” 同样的情景，立场对换，他曾求萨姆放手，但轮到他的时候，他却放不开手。 萨姆的脸色沉了下来，他的眼睛沉沉地看向迪恩，平静地道：“那我也对不起你。” 既然无法劝下迪恩，那他就武力胁迫迪恩停下！ 萨姆的身影一闪，瞬息间出现在迪恩眼前。他伸出手，想要敲晕迪恩。 迪恩没有躲，只平静而无奈地看着萨姆，轻轻地吐出两个语调陌生的单词。 萨姆的脸色霎时惨白。 他听出来，这是第三项试炼咒语的最后两个词。 为了防止因恶魔围攻而带来的变数，迪恩在时间一到后就争分夺秒地给恶魔布雷迪扎了针，仪式一成就开始念诵咒语。是萨姆的突然出现打断了咒语，但现在，两个轻巧的音节，最后的咒语完成了。 迪恩笑了一下，如释重负。他主动抬起手，用力地抱住了萨姆。 “Sammy girl，我的兄弟，我爱你。”那是迪恩此生最温柔的声音，“接下来的路，你要一个人走下去了。” 说着，耀眼的光芒自迪恩为中心，猛地迸发出来。他整个人就像是化成了一团光，他的皮肤血肉只是一层无关紧要的皮囊，真正的璀璨是他容纳了光明的灵魂。 “迪恩！！！” 教堂外，收到传讯赶来的两个黄眼恶魔率领着他们的手下将这座海滨小教堂团团围住。他们冷冷地瞪视着手握短剑的米迦勒，黄眼恶魔不是克劳利这种才死了几百年的普通恶魔，他们是路西法亲手转化的初代恶魔，曾率领着恶魔军团与天使军队战斗。 他们了解米迦勒的威名，知道这一位唯有他们的王才能够对付，但在天堂踩在了地狱的脸面上时，失去了王的恶魔们也不是好欺负的。 想关闭地狱之门，让他们彻底退出人间的争夺？ 做梦！ “米迦勒。”黄眼恶魔大衮阴沉沉地看向米迦勒，就是这个天使将她的王关进了那个该死的牢笼之中，失去了路西法的领导，地狱再不是天堂的对手。即使天堂并没有趁着路西法被囚而展开攻击，但在恶魔眼中，这样的无视是轻视。 他们固然畏惧着米迦勒的强大，也想要碾碎他的骄傲。 “他现在是人类。”克劳利眼眸暗红，他扶住受伤的手臂，萨姆刚才燃起的火焰很强大，但他并没有控制的心思，只是随意地释放出去。一些弱小的恶魔被吞没个正着，克劳利的实力虽然不怎么样，但他压箱底的好东西不少，只受了一点轻伤。 “人类？”阿斯摩太看向米迦勒，目光落在他受伤流血的胸口处，是了，如果不是人类，他也不会在那些普通恶魔手底下受伤。 虽然不知道米迦勒为何变成了人类，但这是一个彻底杀死他的好机会。 阿斯摩太的眼睛倏然变成了黄棕色。 米迦勒冷冷地扫了一眼毫不掩饰恶意的恶魔们，冷哼一声。 大衮勾了勾唇角，道：“你们还在等什么？别忘了正事。” 米迦勒身后的教堂里，可是有一个胆大妄为想要关闭地狱之门的温彻斯特呢。 一众恶魔的眼睛变成了黑色。 米迦勒流血的手掌握紧了手中的短剑。 大衮咆哮一声，第一个扑了过去。 就在大衮即将闯入米迦勒身边一米范围内的时候，迎战的米迦勒身体突然一僵。 破绽？ 大衮心中一凛，虽然不觉得这是米迦勒会犯下的错误，但不抓住空挡撕烂米迦勒的咽喉，她都觉得对不起自己这一身被路西法陛下赋予的力量。 大衮能够轻易掰断钢铁的手猛地探向了米迦勒，锋利的指尖即将刺破米迦勒的咽喉时，耀眼的白光瞬间破出。 光芒瞬间吞没大衮的手掌，就像是倒入热油里的一滴水，哗地一声，爆破声接连响起，腥臭的黑血还未喷溅出来就被白光消解得一干二净。 大衮惨叫出声，她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让自己偏离了撞向米迦勒的方向，歪倒着身体摔了出去，勉强逃出了白光范围。 即使如此，她的一只手已经被白光所吞噬，断口处被烧灼，发出“嘶嘶”的声响，鲜血刚涌出就被断口处残留的白光力量所蒸发殆尽。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一众恶魔，还有因为天使身份才免于刚才金红色火焰吞噬的梅塔特隆。 他目不转睛地看向那团光芒，璀璨，耀眼，强大得让人不禁俯首——这就是大天使的荣光。 光芒之中，纯白的羽翼舒展开来，米迦勒刚才身上的伤势尽数痊愈，身上的人类服饰则变成了纯白的长袍。 几乎是同一时刻，无论是天堂还是地狱，甚至是人间，除了从来对超自然力量不那么敏感的人类以外，所有的异族都感应到了这里的变故。 身在地狱的恶魔瑟瑟发抖，高居天堂的天使拂开白云，急切地向人间张望。 这不仅仅是因为大天使此刻肆无忌惮释放出来的荣光，还有一股神圣庄严的力量正在这片区域苏醒，那股力量让感应到的存在想到了这个世界的创主。 此情此景，刚才还想要围攻米迦勒的恶魔们惊呆了。他们下意识后退，满眼畏惧。 米迦勒眼眸微阖，他身后的羽翼微微振动了一下，细小的绒羽飞散出来，落在地上，飘在周围恶魔身上的那一刻，陡然燃起了白色的荣光之火。强大而纯粹的力量瞬间爆发出来，如跗骨之蛆一般，不管那些恶魔如何闪躲哀嚎，想尽了办法也无法将火焰熄灭。 少数谨慎机敏，没有沾上荣光之火的恶魔想到了逃跑。可他们还没来得及丢下身上这具人类皮囊，一道道璀璨的光芒从天而降，落在地上后，变成了一个个神情肃穆的天使。 “米迦勒殿下！” 在感应到米迦勒的荣光之后，米迦勒的近卫队直接出动了。落地之后，他们首先向米迦勒行礼，然后手持天使之刃，毫不犹豫地制住那群胆敢对米迦勒殿下无礼的恶魔们。 在这样的混乱吵杂中，米迦勒安静地站在原地，身后羽翼舒展。 此时此刻，他的精神已经不在躯壳之中，而是投射到了世界永恒光明之地。 在那里，他看到了满脸茫然的迪恩。 第76章 晋江独家 见米迦勒出现, 迪恩就像是看到了亲人一样，连忙向米迦勒跑去，口中喊道：“迈克，地狱之门关闭了吗？” 米迦勒不解地看向迪恩：“地狱之门关闭了吗？” 迪恩猛地站住了脚步。他的眼睛微微瞪大, 米迦勒的疑惑让迪恩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这让他的身体止不住颤抖起来。 “迈克, 你……”迪恩有些艰难地咽了咽口水, “你难道不知道，我进行的这个试炼是为了关闭地狱之门吗？为了关闭地狱之门，我选择牺牲了自己, 结果你、你告诉我……” 迪恩说不下去了, 他怕自己会崩溃。 “迪恩·温彻斯特。”米迦勒看向迪恩, 总算是明白迪恩可能是误解了什么——说真的, 见迪恩那么游刃有余地执行着试炼, 米迦勒还以为他对这个试炼完全了解胸有成竹了呢。结果那一句问话, 直接暴露了迪恩搞错了的事实。 不过, 即使一开始搞错了, 迪恩却也是达成了那个试炼，得到了祂的承认。 “这个试炼的终点不是关闭地狱之门。”米迦勒虽然是见证者, 但他最初对这个试炼的了解程度还不及进行试炼的迪恩。但就在刚才, 伴随着他荣光的解封, 米迦勒窥到了那个真实。 米迦勒看着脸色惨白的人类, 温声道：“不过, 如果关闭地狱之门是你想要的, 那么，接下来，天堂会倾尽一切力量, 为你完成这个目标。” 迪恩：“？？？” 迪恩：“！！！” 迪恩眼瞳猛缩，他不敢置信地看向米迦勒：“这话是什么意思？” “迪恩·温彻斯特。”米迦勒无奈地看向迪恩，“为什么不敞开你的精神世界，看看吾神留给你的话。” 敞开，精神世界？ 迪恩嘴角微抽，怎么敞？把脑袋豁开？ 迪恩不合时宜地吐槽道。 留给他的话，留给他的话—— 迪恩的身体猛地一僵。 米迦勒向迪恩俯首，羽翼在身后敛起，这样的情景，一如当初人类诞生之时。 只是，比起当初迫于神的命令，这一次的米迦勒心甘情愿。 他是见证者。 “从今日起，你将握有天堂三分之一的权柄。迪恩·温彻斯特，你的愿望只要不违背光明的信仰，天堂都将为你达成。” 米迦勒直起身体，手指合拢，十字形的真理之剑出现在他的手中。 “只要你想，人间将不再是恶魔能够踏足的地方。” *** “迪恩！！！” 现实世界中，萨姆用力地抱住整个人都化成了光源的迪恩，痛苦与惶恐几乎压倒了他的精神。 迪恩要死了，迪恩要死了，迪恩又一次要死去了！ 这样的认知令萨姆忍不住颤抖，精神防线的全面崩塌让他对不知名血脉的抵触将到了谷底，几乎是同时，不知名血脉对萨姆的侵蚀度就飙到了99%。 没有完全失控，是因为萨姆还能够勉强感知到迪恩的存在，他似乎还活着。 活着。 还活着。 就在萨姆的表情在痛苦与狰狞中来回切换时，他怀里的光芒忽然颤了颤，转眼间如鲸吞海吸一般，回归到了人类的身体里。 敛去了光芒的迪恩好好地站在萨姆面前，之前因为试炼与失血的虚弱疲惫一扫而空。 教堂外，同时收敛了荣光的米迦勒扫了一眼被一众天使制住的恶魔们，淡淡道：“杀了吧。” “是，殿下。” 天使们毫不犹豫地挥下天使之刃，结束了这群恶魔的生命。至于梅塔特隆，米迦勒直接让天使将他关入天使监狱里，永世囚禁。 梅塔特隆应该庆幸，只要不是堕天使，天堂一般不处死天使。至于永远失去自由与死亡哪一个更痛苦一点，这就见仁见智了。 教堂的门开启，传出两个人类争执的声音。 “嘿，萨姆，我刚才都告诉你了，不会有事，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完成试炼后才知道自己不会死的迪恩理直气壮，无论是表情还是语气都听不出半点心虚来，但这份底气在萨姆看来什么用都没有。 萨姆死死地抓住迪恩的手腕，一字一句：“谎言。” 迪恩是抱着牺牲自己的决心进行这个试炼的，而没有相关记忆的萨姆就是被迪恩满嘴跑的火车给骗了。 “事实证明，我就是一点事情都没有。”迪恩梗着脖子，用自由的那只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我好着呢。走走走，萨米，哥哥给你看个好东西。” 说着，迪恩用力地拽着萨姆，想要将人拉走。 萨姆站住不动，只死死地盯着迪恩的眼睛，重复道：“谎言。” 攥住迪恩手腕的力道更重了。 迪恩的脸苦兮兮地垮下来，他在继续狡辩与坦诚错误间左右徘徊。他倒不是怕手腕感受到的这点疼痛，而是他家萨姆的情绪明显不对头啊。他怀疑自己继续狡辩下去，萨姆会爆发。可要是坦诚了自己的打算，萨姆真的不会直接掐死自己吗？ 没死在试炼中是幸运，迪恩其实还是很惜命的，一点都不想被暴怒的萨米弄死。 眨了眨眼睛，迪恩突然张开手臂，用力地抱住了萨姆。 萨姆动也不动。 “萨米。”迪恩慢慢地道，“我很抱歉，真的很抱歉。” “不过，我发誓，我不会再丢下你了。” “真的，我保证。” “……哼。” 攥住迪恩手腕的力道终于松了松。 两人走出教堂的时候，外面的恶魔已经被米迦勒下令斩杀。迪恩扫了一眼，心下微沉——克劳利那具肉身不在。果然，那个红眼恶魔最擅长逃跑，一有什么不对，他第一个逃出生天。 米迦勒转身看向两个温彻斯特，道：“天堂即将向地狱宣战，人间教廷将配合这一次的行动。我虽然无法完全关闭地狱之门，但清理人间的恶魔后，我会派天使驻守人间与地狱的边界。” 米迦勒不是神，做不到封闭一个界面，只能够尽力阻止恶魔踏足人间。 “已经很好了。”迪恩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比起上辈子一开始跟地狱沆瀣一气搞天启的天堂，米迦勒现在的态度让迪恩很满意。 迪恩之前完全没有想到，迈克竟然真的就是米迦勒。 米迦勒啊…… 回想一下上一世一心一意要天启要跟路西法宿命之战的大天使，还是这个跟他一样，同样热爱培根芝士汉堡和啤酒的迈克更可爱。 说起来，既然天使们决定驱逐恶魔，不知道他能不能见到卡斯迪奥，迪恩其实挺想念那个囧兮兮的家伙的。 萨姆目光沉沉，他瞟了一眼米迦勒，眼睫垂下，不语。 米迦勒的身后，那些天使好奇地看向迪恩，他们当然感觉到了这个人类身上与众不同的气息，他们微微俯身，右手握拳，抵在心核处。 “还有，迪恩，你得跟我上一趟……”天堂。米迦勒认真开口，迪恩·温彻斯特现在的身份对于天堂而言非比寻常，米迦勒觉得他应该见一见天堂所有的天使，走一个过场。 然而，米迦勒的话还没有说完，大地忽然一阵震动。即使强大如天使，竟然在这样的震动中站立不稳，摇摇晃晃。 迪恩差点趴在地上，还是萨姆一把抓住迪恩的衣领，稳住了他的身体。 米迦勒勉力稳住身体，蓝眸惊诧地看向一个方向。 一道金色的光柱猛然贯穿了天地。 迪恩的脸霎时变得惨白，但他很快就冷静下来。 破封的黑暗应该是纯黑色的，但现在这个光柱，却是金色的。 应该不是黑暗，不会是黑暗！ 米迦勒愣住了。他死死望着光柱，喃喃着道：“父亲……” 迪恩和萨姆霍地看向米迦勒，被米迦勒称为父亲的存在……上帝？！ 天使们纷纷跪地，虔诚而狂热地看向光柱的方向。 光柱的存在持续了半分钟的时间，时间一过，金色就徐徐散去，一个身影在瞬息间出现在了海滨处。他的唇角勾着一抹笑，向众人打了个招呼：“大家好啊。” 迪恩&萨姆：“！！！” “查克？”迪恩傻愣愣地看向虚立在半空中的男人——那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普通的中年男人，还是那种混得很不好，相当落拓的那类人。 查克·舒尔利，上辈子系列小说《邪恶力量》的作者，天使口中的先知。 所以，查克·舒尔利根本不是上帝的先知，而是上帝本尊？那个喝酒泡妞怂的一逼的查克？ 这是在开哪门子玩笑！！！ 温彻斯特兄弟不敢相信这个现实，但天使们的反应昭示着查克的真实身份。 “说不定……”迪恩一脸懵地扭头看向萨姆，寻求着他的认可，“上帝来人间也需要一个容器，因为查克是先知，所以他选择查克当容器？” 萨姆：“……也许？” “父亲。”米迦勒半跪在地上，仰望着查克的目光里满是欣喜。 上帝回来了！这是他掌管天堂后，每一日每一夜都在盼望着的情景。 “哦，是……”查克·舒尔利版的上帝挠了挠下颌，用着疑惑的语气道：“米尔？米基？哦，对了，你叫什么来着？” 迪恩的眉头蹙了起来，看查克·舒尔利的态度，为什么像是连米迦勒的名字都记不清了？为什么迪恩觉得，眼前这所谓的上帝，一点也没有传说中的温和仁慈？ “父亲，是‘米迦勒’。”对于那种近乎轻视的遗忘，米迦勒丝毫不以为杵，而是恭敬地说出自己的真名。 “哦哦哦，米迦勒。”查克·舒尔利一抚掌，“是我当初创造出来的大天使之一，米迦勒。米迦勒，来。” 查克·舒尔利向米迦勒伸出手。 第77章 晋江独家 米迦勒立刻起身, 来到了查克·舒尔利的面前。 “乖孩子。”查克·舒尔利露出一个笑容，只是笑意不曾深入眼底，“交给你一个任务。” “您请说，父亲。”米迦勒立刻道。 下方的天使挺直脊背, 他们也在等待着上帝的命令, 并会毫不犹豫地执行。 “给吾, 毁掉这个世界。” 查克·舒尔利唇角带笑, 近乎漫不经心地说道。 米迦勒愣了一下，他下意识抬头看向查克·舒尔利，道：“毁掉……这个世界？” “是啊, 毁掉这个世界。”查克·舒尔利看向米迦勒, “有哪里听不懂吗？” “可是……” “没有可是哦, 亲爱的迈克。”查克·舒尔利摇了摇手指, “你如果不听话, 爸爸只好找路西了。路西一定会很乐意为爸爸完成这个任务的, 不是吗。” “我……” “等等, 等等等等！”迪恩一口气喊出了六个“wait”, 差点破了音。他向查克·舒尔利怒目而视，一点也没有面对上帝时的恭敬：“什么叫做毁掉这个世界？查克, 你疯了吗？！” “放肆！”米迦勒扭头瞪向迪恩, “你怎么敢跟上帝如此说话！” “你闭嘴！”迪恩用更大的声音冲米迦勒吼了一句, 然后继续瞪着查克·舒尔利, “这个家伙是上帝？迈克, 你不会搞错了吧。我听说死亡骑士跟上帝很熟, 你要不要去叫那位老人家过来一趟？” 虽然明白传说与真实相差甚远，但这个张口就要毁灭世界，还顶着算是老朋友查克·舒尔利脸的上帝, 迪恩觉得这个世界太过虚幻了。 “迪恩·温彻斯特。”查克·舒尔利看向迪恩，意外地，他的脸上并没有露出被冒犯的怒火来，反而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迪恩。 萨姆皱了皱眉，伸手拽过迪恩，一把将他拽到身后去。 他看到了，在这个查克·舒尔利眼中涌动着的恶意与毁灭欲-望。 “萨姆·温彻斯特。” 查克·舒尔利继续道。 被点名的萨姆死死按住迪恩，然后平静地看向查克·舒尔利，没有疑惑，没有恐惧，没有不安。 就连萨姆自己都觉得现在的状态有些诡异，但他就是提不起那些情绪来。 所有的情绪都沉入了绿色的深潭中，浮在水面上的唯有平静与淡漠。 “你们知道吗。”查克·舒尔利忽然露出一个笑容来，“我创造了很多世界，你们并不是唯一的温彻斯特兄弟，但却是唯一一对没有按照我安排命运走下去的温彻斯特兄弟。” “然后，我发现什么了呢？” 查克·舒尔利面上的笑容褪去，他冷冷地看向萨姆和迪恩，一字一句：“那不是我的设计。” “那、不、是、我、的、设、计！” 查克·舒尔利的声音猛地拔高，伴随着他的愤怒，天空中响起了一声声惊雷。黑压压的乌云聚拢而来，蓝紫色的电蛇在云中游走，不时有一道闪电横贯天地。 祂是这个世界的造物主，创造了这个世界，命运有序，即使是造物主也不会对每一个造物的命运亲力亲为。只有对某些特定的生命，怀揣着兴趣，为他们编织一段段命运。 祂所偏爱的命运，是那种坎坷的，能够带来极大故事性的高-潮迭起。就像是他伪装成人类后选择作者这个职业一样，每一笔，可以让一个人幸福，可以让一个人痛苦，可以给一个人希望，可以让一个人绝望——这是造物主的权力。 种种精彩的故事模式中，祂最爱的是自由与枷锁的矛盾性。祂给一只鸟儿对自由难以割舍的渴望与追求，然后将它禁锢在牢笼之中，看着它想尽办法逃离那个牢笼，这其中的艰苦磨难，就是祂所热爱的故事。 会发现这个世界，是一个意外，一个让祂这般强大存在都为之诧异的意外。 这个世界残有祂的一点力量，一般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祂创造了这个世界，但对于这个世界，祂造物主的身份却不那么完全。 多看了几眼后，祂才惊讶地发现，这是一个由不同世界的碎片“粘合”出来的世界，会带有祂的力量，是因为构成世界本源的碎片中有祂曾创造的世界碎片。 祂所创造的世界已经毁灭，碎片却被某个强大的存在搜集起来，融入了其他世界碎片，共同汇聚出眼下这个既陌生又熟悉的世界。 祂在发现这个真相时，愤怒了。 祂无所谓一个世界的破坏，但这种以碎片融合来重塑世界，原本设定因此偏离的局面是祂所无法接受的。 不是祂的设计，就不该出现在祂的世界上！ 祂在发现这个世界的真实时，想到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毁掉它。 只是，出了一个碍事的家伙，反将祂隔绝出了这个世界。 那种被冒犯的怒火让祂无法接受，祂是绝对不会放过这个世界还有那个家伙的。 所以，祂来了。 以着这个世界造物主的身份，虽然这个碎片融合的世界里，祂造物主的身份不那么完全。但这个世界太过破败，那个融合了世界碎片的家伙不敢动太多地方，以至于这个世界的天堂眼中的上帝依旧是祂。 毁掉这个世界，是了，毁掉这个世界。 超出祂掌控的世界，不属于祂的设计，都应该毁掉！ “什么？”迪恩被查克·舒尔利版的话弄得一脸懵逼，什么叫做不是他的设计？他在发什么疯？ “他的意思是，我们的命运偏离了他的设定。”萨姆突然开口，语气冰冷，“这让他无法接受。” “就因为这个？”迪恩愣了一下，旋即大怒：“我们的命运当然要由我们自己来掌控，即使你是上帝，我们也不是木偶人！” “萨姆·温彻斯特。”查克·舒尔利看向萨姆，他忽然笑了一下，融入这个世界的碎片曾属于祂，祂亦见证了那个世界的毁灭，作为被祂所关注的人类兄弟，温彻斯特兄弟的结局一直被祂看在眼里，并时不时拨动命运，让他们走在祂限定的道路上。 现在，出问题了。 这个世界不仅有着很多乱七八糟不属于祂的设计，就连温彻斯特兄弟…… “你是什么？”查克·舒尔利的语气轻柔起来，“你的气息，可不是人类。” 萨姆皱了一下眉。 他是什么？ 萨姆看了一眼如今标注着侵蚀度99%的面板，他也很想知道，谢谢。 侵蚀度高达99%，他没有长鳞，没有长角，感觉一下，有什么似乎是改变了，但表现出来的状态一如曾经。 萨姆自己都非常好奇那个不知名血脉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会让他变成什么模样。只要不太丑，勉强给他保留个人类形态，萨姆就谢天谢地了。 只是，这些话他不想跟眼前的查克·舒尔利说。 他看得出来，这个查克·舒尔利跟印象里那个略有些神经质的先知不同。他们明显是同一个人，迪恩可能还要怀疑一下，是不是查克·舒尔利的身体被上帝占了，但萨姆直觉，他们就是同一个人。 或者说，神。 那个查克·舒尔利也不是什么热心的好人，恐怕是为了找个就近的位置看自己编排的戏码，所以才会用那套该死的《邪恶力量》将他们引到自己的身边，看着他们拼命寻找着所谓未来命运的空隙，努力改变祂所写下的命运。 这大概就是属于造物主的傲慢。 查克·舒尔利的问题，萨姆回答不了——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 “不回答？没关系。”查克·舒尔利抬手打了个响指，“我可以自己看。” 萨姆的身体应声一僵，一股无形的力量用力地撞了一下他的脑袋，这让他一声不吭地晕了过去。 “萨姆！” 迪恩连忙接住萨姆，见他大睁着双眼，眼神却是一片木然，身体更是动也不动的时候，怒火倏然燃起，他猛地拔出了colt枪，枪口直指查克·舒尔利，厉声道：“你对萨姆做了什么！” “米迦勒。”查克·舒尔利不理会迪恩，语气温和，眼神慈爱：“你还在等什么？” 米迦勒僵立在原地，他从来是对上帝谕令最为驯服的那个大天使，无论上帝下达了什么命令，屠城亦或是灭世，他执行起来从来没有犹豫过。但现在上帝的命令，那个毁灭世界的命令，平生第一次，他没有第一时刻应承下来，而是呆呆地站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等到上帝又一次看向米迦勒，命令他执行这个任务的时候，米迦勒竟不知该如何回答。犹豫的片刻，迪恩已经咆哮着大喊道：“不许！” 米迦勒霍地看向查克·舒尔利，道：“父亲。”他没有就命令的问题直接回应查克·舒尔利，而是冷静地道：“迪恩·温彻斯特通过三试炼，他现在是天堂的圣子，掌管天堂三分之一的权柄，他的话，我认为……” “这不是我的设计！”查克·舒尔利陡然暴怒，以他为中心，地面轰然开裂，蛛网似的裂纹绵延上百里，血与火在裂缝中涌动，不时传出来自地狱的哀嚎。海面上掀起万顷波涛，伴随着天空中的阵阵雷声，这是犹如世界末日一般的可怕景色。 “我不承认他的身份！” 米迦勒面上的表情僵住了，迪恩的身份是通过试炼得到的，但现在上帝却不承认那个试炼抉择出的圣子。上帝的话就是神谕，他应该遵从，但是…… “他的身份，轮不到你承认。”靠在迪恩怀里的萨姆眼眸微动，晕染着榛绿色的眼睛冷冷地瞪视着查克·舒尔利。 查克·舒尔利有些惊讶地看向萨姆：“哇哦，你果然不是普通人。” 第78章 晋江独家 萨姆挣扎着坐起身体, 双手虚握，黑色的双刃立刻出现在手中。他握紧了手中双刃，深吸了一口气，手腕翻转, 剑柄悍然相接。 “铿”地一声, 双刃用力地撞在了一起。 金红色的火焰猛然迸发出来。 火焰之中, 相接的短刃竟然开始融合在一起。 这是萨姆之前从未想过的情景。明明他的两把短刃看上去都像是长剑上截断的某一截, 但他却从未想过将它们合并在一起。 潜意识里，似乎有一种力量在阻止萨姆想到这个使用方法。但在刚才被查克·舒尔利冲击的时候，他忽然意识到, 他应该这样做。 他的脑海中, 响起了“咔嚓”一声脆响。 系统机械的提示音在他耳边响起—— 【不知名……嘀！炽天使萨麦尔荣光血脉：100%】 旋即是一个略带戏谑的清朗嗓音： 【不是吧, 萨姆, 还不到半年你就……等等, 这个气息是……该死！那个混蛋还是闯进去了！】声音转而变得愤怒起来, 【萨姆, 你等着, 我马上就来！】 萨姆眼眸微阖，心中无声叹息。 金红色的火焰之中, 纯白的羽翼舒展开来。 迪恩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家弟弟身后舒展开来的纯白羽翼, 比米迦勒身后的羽翼还要夸张——因为萨姆身后的是十二翼, 宽大而完美。他的脚下, 金红色的火焰肆意燃烧着。 萨姆的眼眸已经彻底变成了绿色。 “天使？”别说以米迦勒为首的天使们都呆住了, 就连查克·舒尔利也惊讶挑眉, 旋即恍然：“这个形态，我明白了。你来自那个世界。” 查克·舒尔利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 祂虽然创造了很多世界，但祂并不是唯一能够创造世界的造物主。祂曾远远见到过一个世界, 光明创造、黑暗毁灭以及命运规则是支撑那个世界本源的三角框架，过于强盛的光明之力使得那个世界的本源失衡。可即使如此，那个新生没多年就要面临崩溃的世界依旧具备着强大的能量。 祂从那个世界得到了启发，创造了许多类似的世界，只是在力量等级上远不及那个世界。他创造的世界受限于他创造的本源，最强大的天使也不过是大天使的水平，弱小的世界只要一个推手就能够送去毁灭。 这样的世界让祂感到无趣，所以才想到了其他打发时间的消遣。 比如导演一出大戏，看各方轮番上场，上演喜怒哀乐生离死别。 “萨姆……”迪恩喃喃，他的额角忽然抽痛起来，他似乎见到过这样的萨姆。 “迪恩。”萨姆声音艰涩，榛绿色的眼眸隐隐发红，“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迪恩：“？？？” “我怎能如此愚蠢……”萨姆的眼中是再显而易见的痛苦。 迪恩有些被吓到了，连忙抓住萨姆的手。 “萨米，你别吓我。” 萨姆看向迪恩，轻声道：“迪恩，我很抱歉，真的，我很抱歉。” 迪恩本不该承受那么多，都是他的错！ 如果，如果他当时答应德斯蒂尼就好了。 萨姆的手死死抓住迪恩的手腕，指尖冰凉。 是了，如果他当时答应了德斯蒂尼的提议，后来的事情都不会发生。 萨姆确实经历过很多不同的世界，但从来就没有所谓系统的参与。有关系统的一切，都是萨姆在进入这个世界前编造的假记忆。 正如那个梦境里翻涌着的记忆，萨姆在失去迪恩后，认定是某个存在藏起了迪恩的记忆，于是，他开始将狩猎目标放在巫师和异族的身上。 再之后，他听到了那个声音，从光明中走出那个银发金眸的青年，德斯蒂尼。 德斯蒂尼象征着世界的命运与规则。 而在那个时候，萨姆方才得知，他们的世界即将走到尽头，因为构建世界的三角框架失衡，因为象征着命运与规则的力量弱于光明与黑暗。 德斯蒂尼需要谋求更大的可能来延续那个世界。 迪恩自愿献出的灵魂加重了命运的砝码，但也只是杯水车薪，但萨姆在失去迪恩后表现出来的执着让德斯蒂尼看到了另外一种可能。德斯蒂尼有过一些设想，而那些设想需要一个执行者。 德斯蒂尼选择了萨姆。 在德斯蒂尼震碎自己的神格，抛散到其他世界里并将时间逆转至世界还未诞生的混沌之时。萨姆则在德斯蒂尼力量的指引到来到那些世界，依次收回那些碎片。 每一片回收的碎片都携有那个世界的本源力量，萨姆回收碎片的过程不仅引来了新的本源，还将那些世界一个个融合到他们的世界中。 萨姆凭借一人的努力，收集到了三分之一的神格碎片。 世界可以再一次诞生出来。 在世界诞生之前，德斯蒂尼问萨姆，愿不愿意保留祂的力量，作为长命种诞生。 这个长命种，不局限于光明宠爱的天使一族，诞生于黑暗的高等恶魔，亦或是命运神使，都可以。 德斯蒂尼欣赏他，所以愿意给他选择。 萨姆拒绝了。 他想要做人。 做一个普通人就好。 新世界诞生需要时间，萨姆无意等待个几十万年再与迪恩降生。他走过那么多世界，一些世界的等级虽然不高，但那里的生活其实与这个世界并没有什么太大区别，甚至比这个世界要更安全一点。 萨姆放弃了命运的力量，选择作为一个普通人类诞生。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使用了太久的命运力量，萨姆带着迪恩在一个世界里诞生的时候，他们还是温彻斯特兄弟。父亲母亲还有一些亲朋好友，一如萨姆曾经拥有过的模样。 当然，作为人类再一次诞生的萨姆并不知道这些，他的记忆是纯白的。但接下来的经历，与过去相似却不同。 关在牢笼中的路西法，锲而不舍计划着释放路西法的亚兹拉尔，为了挽救他生命而向十字路口恶魔交易了灵魂而堕入地狱的迪恩，为了阻止路西法和米迦勒决斗毁掉人类世界而禁锢着路西法，主动跳下牢笼的自己……肆虐人间的利维坦，从过去穿越来的地狱骑士阿比顿，还有那破封之后将整个世界瞬间毁灭的黑暗。 世上的一切，包括萨姆自己，本该随着黑暗破封而毁灭。 但在他的灵魂即将湮灭的时候，他原本世界的光明至高神，德斯蒂尼的兄长雅威，出手将他和迪恩的灵魂带回了原本的世界里。迪恩的灵魂被封存起来，等到恰当的时候才会再世为人，而萨姆则作为炽天使萨麦尔诞生。 他遗忘了为人时的记忆，成为了执掌第五重天和天使监狱的审判天使。 成为炽天使后，萨姆的命运同样多舛，一时的心软与怜悯让他被人类所禁锢。为了打破禁锢，他舍弃了羽翼，作为人类而转生。 他的命运就像是一个轮回，他由人类变成天使，又从天使变成人类，重新加翼之时，他渐渐想起了在那个世界的经历。 无论是他还是迪恩，那些痛苦而煎熬的经历本不该存在的，如果萨姆没有在意识到世界的本质后还愚蠢奢望着普通人的生活，他怎么沦为那个世界创世主玩弄的棋子！ 那些记忆如鲠在喉，即使迪恩依旧在他的身边——不，迪恩同样被那些记忆所折磨着，他记得堕入地狱的那些年，他记得被恶魔折磨最终向恶魔屈服的记忆，他更忘不了因为他祛除血印而释放出来的黑暗毁灭了世界。 无论对于人类还是天使，那些记忆都太过痛苦。 于是他想——能不能，创造一个虚幻的世界，他和迪恩封印现在的记忆，重新走一遍那些过去。如果他们改变了那些过去，是不是就能够放下那些过往？ “不管多逼真的幻境总有瑕疵。”德斯蒂尼托着下颌，笑得漫不经心，“交给我，萨米。” 萨姆知道自己可以相信德斯蒂尼，在世界重启之时，他和神格破碎的德斯蒂尼作为炽天使诞生，做了十五万年的兄弟。感情深厚，即使恢复了最初的记忆，他们依旧要好。 德斯蒂尼送了他一份大礼。 他将那个毁灭世界的碎片收集起来，又用了其他破碎世界的碎片，重新粘合了一个世界。 那个世界诞生于德斯蒂尼之手，他无意掌控那个世界，却能够轻而易举地将那个世界的时间回拨至十年前。 将萨姆送回2005年的，从来不是所谓的系统技能，而是德斯蒂尼。他那所谓的任务世界得到的双刃，其实是萨姆折成两截的炽天使之刃，一层封印落在灵体之上，一层封印落在天使之刃上，让他作为一个不算普通的人类，重新走一遍过去。 只是，不管是萨姆还是德斯蒂尼都没有想到，计划永远比不上变化快。这才几个月的时间，萨姆封印的力量竟然解封了。 随着力量与记忆的解封，之前的疑惑迎刃而解。 为什么三试炼的最后没有让迪恩付出生命的代价，终点也不是关闭地狱之门？ 由无数碎片聚集而成的新世界，一些规则重写，试炼的代价与终点，显然是被德斯蒂尼修改过。 迪恩怔怔地看着萨姆，慢慢地眨了一下眼睛。 “萨米你……你这个bitch！” 迪恩毫不犹豫地低吼道。 萨姆的眼睫颤了颤，显然，迪恩也想起来了。 在他们原本的那个世界里，路西法从来没有被关入牢笼之中，他自堕天之后便是地狱七君之首，地狱之王。路西法与米迦勒确实在近期打过一架，不过那场大战发生在地狱里，九重地狱差点被他们两个给拆了。 第79章 晋江独家 黑暗破封过, 不过那个世界执掌黑暗的女神是上帝与德斯蒂尼的姐姐，一点家务事，最终幸运地没有引来世界的毁灭。 重新拿回炽天使力量的萨姆没有回天堂，而是留在了人间, 继续跟迪恩满美国猎魔。 严格地说, 迪恩是被萨姆诓骗到这个世界上来的, 还封印了他的记忆。 如今回想起了过去, 迪恩应该生气。 萨姆默默地垂下眼，没有回嘴。 这样老实任骂的萨姆让愤怒的迪恩噎住了，哪怕他回一句jerk, 迪恩都能够精神抖擞地跟萨姆撕吧一阵子, 这样沉默的萨姆反而让迪恩不适应。 其实……其实这样的经历也挺好。 这个世界是真实的, 迪恩确实凭借着自己的努力改变了一些悲剧, 这让之前的迪恩欣喜, 现在的迪恩同样开心。虽然被蒙蔽的事情让他有些生气, 但萨姆自己的记忆都封印了, 大家都一样, 迪恩心中也没有多少火气。 最重要的是，迪恩有时候会气萨姆, 但不会一直气下去。 他能怎么办, 他从四岁起就意识到了自己对萨姆的责任, 即使长大了, 即使过去足够长的时间, 迪恩还是放不下那个责任感。 无论萨姆是普通的人类还是强大的炽天使, 都是他的弟弟，都是他永远割舍不下的牵挂与软肋。 这个混蛋小子！迪恩心中忿忿不平，这算是吃定他的吗？ 温彻斯特兄弟之间的冲突并没有让查克·舒尔利放下毁灭这个世界的决心, 祂的东西，即使碎成渣滓，也不能被其他人占有。 查克·舒尔利看了一眼米迦勒，米迦勒之前的犹豫在祂看来已经可以被称之为背叛。 天堂？ 不要也罢。 即使是那个世界出来的炽天使又如何，这个世界不属于他。 查克·舒尔利沉下脸，他抬起手，天空与大地又是一阵震动。 萨姆猛地转头看向查克·舒尔利，他握紧手中的天使之刃，榛绿色的眼眸一片冰冷。 这个世界太过脆弱，而无论是他还是查克·舒尔利拥有的力量太过强大。他们一旦动手，余威足以毁灭这个世界。萨姆心有顾虑，但查克·舒尔利这个原本就打算毁灭世界的家伙完全没有这个顾虑。 应该怎么办？ 萨姆微微眯起眼睛，他的指尖勾动空间的力量。 他若是突然发力，同时撕开空间裂缝，他应该能够将查克·舒尔利撞进空间裂缝中。 忽然，萨姆紧握住天使之刃的手指微微松了松，之前冷凝的眼眸也平静下来。 一直用眼角余光关注着萨姆状态的迪恩皱了皱眉，萨姆这个态度，莫非是…… 查克·舒尔利的身后，一道空间裂缝倏然撕开。 充沛的神力激荡而出，因为上帝命令一时间不该如何是好的天使们忽然愣住了。 为什么那道裂缝里的力量，同样熟悉？似乎……也是这个世界造物主的力量？ 不，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那道裂缝里隐隐透出的力量，比他们所以为的父神还要强大，更贴近他们认知父神的状态。 两个父神？ 不待众天使想明白，银发金眸的青年就踏出了空间裂缝。 “又是你。” 银发青年与查克·舒尔利几乎同时说道。 显然，当初阻止查克·舒尔利踏进这个世界的存在，就是这个银发的青年。 银发青年，亦是身兼炽天使与命运至高神的德斯蒂尼神情不善的睨着查克·舒尔利，冷声道：“这里已经不是你的世界了。” 在造物主决定舍弃并一手促使它毁灭后，这个世界就不再属于祂。而且，别以为祂不知道，萨姆那一世过得那么惨，眼前这个查克·舒尔利居功甚伟。 德斯蒂尼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热衷于玩弄造物的创世神，简直恶趣味。 “这是我的世界。”查克·舒尔利下颌微抬，神情倨傲，目光冰冷：“吾可以舍弃它，但它绝不能背弃吾。” 这种态度可以说是造物主的常规心理了。 德斯蒂尼冷笑一声，道：“你说得对。”银发金眸的神祇唇角勾起一个冷冽的弧度，“作为造物主，无论延续还是毁灭，它都属于吾。” 严格地算起来，亲手将这个世界拼凑起来并赋予了它生机的德斯蒂尼，才是这个世界的造物主。他之前不曾攫取这个世界的所属权，不代表他无法掌管这个世界。 ……他之前只是将这个世界当做萨麦尔的度假世界而已。 在其他人看来难以想象的奇迹，其实不过是命运至高神送予祂兄弟的一个礼物而已。 德斯蒂尼抬手握拳，无形的力量激荡开来，直接震得查克·舒尔利倒退了三步，旋即就被他身后的空间裂缝卷了进去。德斯蒂尼偏头看了一眼萨姆，笑了一下，道：“回见，萨米。”顿了一下，有那么一点不情愿地看向迪恩，道：“你也是，迪恩·温彻斯特。” 说完，德斯蒂尼踏入那道空间裂缝之中。 站在造物主的层次上，德斯蒂尼觉得他有话要跟一个胆敢闯入他世界的神“谈谈”，拳拳到肉地那种谈法。 “他……”迪恩一脸复杂，是的，他跟德斯蒂尼的关系不大好，因为德斯蒂尼作为炽天使的名字是加百列，而迪恩印象里的加百列是一个热衷泡妞捣蛋恶作剧的大天使。过去印象害死人，迪恩当初下意识脱口的评价差点害自己被德斯蒂尼打死……如果当时没有萨姆及时出现的话。 查克·舒尔利版的上帝被德斯蒂尼揪走了，论力量层次，即使德斯蒂尼还没有达到祂本该有的高度，查克·舒尔利也不会是祂的对手。更不要说德斯蒂尼还有一兄一姊，力量层次轻松碾压其他世界的创世神。 米迦勒看着那道已经弥合的空间裂缝，久久不语。 “米迦勒殿下？”有天使小心翼翼地开口，刚才的一幕幕已经超出了一般天使的接受能力。 所以，他们是着手毁灭世界，还是准备跟地狱开战？ 米迦勒静默片刻，转头看向迪恩和萨姆。 此时的萨姆已经收敛起羽翼，重新幻化做普通人的模样。 “我想……”米迦勒的目光仍带着些许迷茫，但声音却带着逐渐加深的笃定，慢慢地道：“将路西放出来。” 迪恩：“！！！” 若要问迪恩那一刻的感觉，那叫心惊肉跳。 这是有什么想不开的哇，竟然要将路西法放出来！ 迪恩差点没喊出声来，还是萨姆一把抓住了迪恩的手，用力地捏了一把，这才让迪恩冷静下来。 哦，忘了，路西法出来不出来有什么要紧，他们原本那个世界里，路西法一直在地狱里活蹦乱跳的。而且！那个世界的路西法跟萨姆的关系，非、常、好！ ……啧。 米迦勒的表现像极了临时起意，仿佛是被父亲伤了心后就想要找回兄弟聊以慰藉。不过，与其说是聊以慰藉，不如说是米迦勒刚刚看清了查克·舒尔利的真面目，进而发现路西法当初的遭遇实在是不公平，现在有些后悔了吧。 德斯蒂尼在修复这个世界的时候融入了自己的力量，祂的认知会无意识地修改一部分法则。就像是那个原本应该关闭地狱之门的三试炼一样，过了德斯蒂尼的手，变成了天堂圣子的试炼。 在德斯蒂尼的认知里，米迦勒和路西法的关系绝不仅仅是宿敌。他们是至亲的兄弟，是彼此的半身。 这个世界的米迦勒和路西法本就算不上真正的仇敌，米迦勒与路西法感情深厚，只不过对于米迦勒而言，父亲的命令高于一切，这才有了米迦勒与路西法的反目成仇。 “天堂依旧会成为阻止恶魔侵入人间的第一道防线。”米迦勒声音平静，“我会看着路西，不会让他为人类世界带来灾厄。” 迪恩默了片刻，到底是兄弟，米迦勒总舍不下路西法。现在提前告诉他们一声，也算是给他们一个心理准备吧。 “你自己有数就好。”萨姆开口，轻声道：“别让自己后悔。” 米迦勒微微颔首，他看了一眼迪恩，之前他还想将迪恩带去天堂走一个过场，现在不用走过场了。迪恩死后的灵魂不归属于这个世界，他终将离开。 天使离开前，没忘将教堂里面那个被净化的恶魔布雷迪一同带走。至于是杀掉还是囚禁，无论是萨姆还是迪恩都无心过问。 迪恩抬头看了一眼已经恢复了晴朗的天空，萨姆小混蛋先斩后奏，他们已经在这个世界上缔结了一份新的联系。如果他们现在离开这个世界，对于其他人而言，这意味着死亡。 “迪恩？”萨姆小心翼翼地看向迪恩，认真地征询着他的意见：“我们接下来应该去哪里？” “这个啊……”迪恩双手叉腰，“先去鲍比那里把小笨蛋接回来吧。”迪恩斜了萨姆一眼，“你不是最喜欢狗狗的吗。” 小笨蛋就是当初克劳利用来坑迪恩的那条地狱幼犬，又瘦又小的样子让迪恩都提不起刀。 萨姆：“……哦。” “然后——” “Saving people， hunting things， family business.”迪恩唇角弯起，“当然是哪里有怪物，哪里就有温彻斯特。” 萨姆看着迪恩，忍不住也跟着笑了起来，轻声道：“嗯，对。” 这个时候，他们只要拉开impala的车门，然后潇潇洒洒地坐上去，再启动车子就对了。 ……等等！ 迪恩猛地扭头看向萨姆，动作幅度之大都不禁让萨姆担心起迪恩的脖子来。却见迪恩瞪圆了榛绿色的眼睛，近乎咆哮着吼道：“我的心肝宝贝呢？我的黑美人呢？！” 萨姆：“！！！” impala，哦，对了，萨姆对付那群恶魔的时候沾了一身的血，他是担心自己弄脏了impala，所以没有开车过来。 萨姆连忙跟迪恩解释了一下。两人不敢耽误时间，将教堂里的东西收拾了一下就冲上了公路。 等两人气喘吁吁地赶到地方时，迪恩看着空无一物的公路，表情瞬间扭曲起来。 萨姆：“……” “萨米。”迪恩的语气温柔极了，“你告诉我，你将我老婆弄到哪里去了？” 萨姆：“…………” 他好像是，忘记锁车了？ 萨姆神情僵硬地看向迪恩。 “萨姆·温彻斯特！”迪恩一声咆哮，他用力地摔下手中的东西，直接扑向了萨姆。 “还我impala啊啊啊啊啊！” “迪恩，你听说我解释，我能找回车子的，我发誓，我一定能找回车子的！别咬，小心牙！” 炽天使算什么，强大的力量算什么。 即使是强大如萨麦尔，也无法安抚下一个因为爱车不见而抓狂的哥哥。 萨姆还能怎么样。 这个时候，放轻松，任咬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