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综英美]等待莉莉
    作者：红姜花
    文案：
    cp不是爵士！不是爵士！不是爵士！谁说真爱就是爱情了啊！莉莉和爵士不会谈恋爱也不会有爱情！
    魅魔莉莉·李，二战时期传奇特工，CIA的创始人，史蒂夫·罗杰斯的发小，M夫人的人生导师，人生最大的乐趣就是吃饭，工作，以及凭借种族天赋和惊天美貌撩汉泡男人。
    然后她一觉睡了五十几年，在二十一世纪睁开了眼。
    国家表示：还用得着你，和汽车人组队干活去。
    莉莉：我要金发碧眼的帅小伙做搭档好吧，你们给我一辆会说话的保时捷有什么用。
    爵士：呃，跑的更快更懂你心，声光电全方位拉风炫酷亮眼，帮你更快的追到各种帅小伙？
    莉莉：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开篇扫雷：
    时间线彻底整合，和哪个影视剧都没有关系。
    莉莉的种族设定参考《猎魔人（巫师）》里的夜魔（魅魔），不吃不喝靠撩汉生存，有二设。
    内容标签： 英美剧 科幻 西方罗曼 超级英雄 
    搜索关键字：主角：莉莉·李（LilyLee），爵士 ┃ 配角： ┃ 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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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久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新文宣传，王牌特工的同人，CP是梅林：
    在第N次被后勤官嫌弃后，皇家特工艾格西终于崩溃了——不管什么性别物种，赐给梅林一个恋人吧，不要再让这个工作狂祸祸他人了！
    然后梅林家的白猫一夜之间变成了金发灰眸的小姑娘。
    个子小小、长相可爱，说话细声细气，总是黏在梅林身边撒娇，甜蜜的一塌糊涂。
    特工该如何解决单身问题？
    全世界单身特工以及后勤人员纷纷抱着自己的猫猫狗狗找上门：快快，艾格西，也帮我许个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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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 It’s been a long,long time
    “心率稳定，血压稳定，准备启动解冻程序。”
    “准备好麻醉装置。”
    “麻醉装置？局长，她刚苏醒，不能——”
    “——不知道苏联人是否给她洗了脑，她承受得了。”
    神盾局局长，尼克·弗瑞走进室内的时候，偌大的厂房里充满爵士小号悠扬的乐声。
    百十平米的房间里已然部署完毕，来来往往的尽是穿着蓝色制服的特工，他朝着负责部署的科尔森特工点了点头，脸上挂着“我就是精英特工”表情的科尔森立刻开口：“已经准备好了，是否着手唤醒她？”
    “可以。”弗瑞应允。
    于是菲尔·科尔森走到了房间正中央的医疗舱前。
    在造型极其现代化的房间里，简陋的医疗舱着实有些格格不入：一看就是上个世纪的产物了，竟然还需要手动操作来开启舱门。在科尔森动手解锁的时候，独眼的局长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等等！”
    让在场的所有男性都暂时离开，换女特工上——尼克·弗瑞本想这么说。
    但为时已晚。
    科尔森启动了手动锁，医疗舱的舱门猛然开启。
    特制的通风口发出“嗤嗤”的响声，科尔森从手动锁之中抬头，对上舱体之中一双金色的蛇瞳。
    那一刻他几乎忘记了如何呼吸。
    紧接着，医疗舱中的女性拽开呼吸器，坐起身来。
    肤白胜雪、黑发如墨，一张复古精致的面容中红唇小巧饱满。她只穿着连体内衣，白皙修长的四肢统统裸|露在外，漫不经心地伸了个懒腰后，爬行动物般的瞳孔环视四周，开口时声线低沉干脆：“有紧急任务？”
    这下，不仅是科尔森，在场的所有男性，甚至是尼克·弗瑞都免不了心中一跳。
    实在是，太漂亮了！
    客观来讲，医疗舱中的女性虽漂亮，却远不到惊心动魄的程度——外貌颇具六十年代风情的白肤美人而已，在场的特工各个身经百战，什么样的相貌没见过？但瞧见她的男人，无一不中了魔法般难以挪开眼。她的一举一动、声音表情，都带着神秘的魅力，硬生生将八分的相貌提到了惊人的地步。
    在如此夸张的情况下，足以想象第一时间近距离接触她的科尔森特工，现在是怎样的状态。
    “咳，嗯……咳咳。”他总算回神，向来严谨敬业的面容上难得浮现几分裂痕，“李女士？”
    她很不客气地回了个白眼。
    美人翻白眼也是颇具风情，她扶着医疗舱的边沿，翻身落地，完全不像是沉睡许久的样子：“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定力这么差，你们的入职考核谁做的？”
    “莉莉·李。”
    尼克·弗瑞喊出了她的名字。
    莉莉眨了眨眼，蛇瞳陡然变成了与琥珀色的人类瞳孔。
    “你就是他们的头儿？”
    “我是尼克·弗瑞，国土战略防御攻击与后勤保障——”
    她送给独眼局长一个灿烂的笑容。
    接着，莉莉动了起来。
    谁也没看清她的动作，待到所有人反应过来时，身材魁梧且强壮的特工头子，尼克·弗瑞已经被温柔又不容置疑地放倒在地。不至于受伤，却也足够给弗瑞一个压迫性的下马威。
    “第一。”
    在场的特工眼睁睁地看着自家老大被放倒，却没一个敢动的。
    “听你口音是美国人，你姑奶奶我的名字岂是你们这些后生叫的？第二——”
    回荡在房间里的爵士小号的旋律一转，清朗的女声紧跟而至，慵懒又随意地唱了出来。
    “Kiss me once, then kiss me twice，
    Then kiss me once again，
    It’s been a long,long time——”
    “——你再说一句我被狗*的苏联人洗了脑，我就把你的舌头割下来，打个结挂在时代广场的广告牌下面，听明白了吗？”
    说完她一把将弗瑞从地面上捞起来，轻松地仿佛拎个巴掌大小的挎包。然后莉莉随意地看向身边的特工：“现在什么年代了？”
    被点名的男特工双颊一红：“现、现在，现在是——”
    莉莉：“……”
    这届特工水平不行。
    人见人爱也是很麻烦的。莉莉·李早在他们着手准备开启医疗舱时就醒了，自然也听到了尼克·弗瑞说的苏联和不是人类的话。
    她的确不是人类。
    准确地来说，莉莉·李甚至不是这个世界的生物。她本来是栖息于尼弗迦德帝国一座南方小城的夜魔，近百年前一次小型的天球交会，不小心地来到了这个世界——按照这个世界能够理解的方式来讲，就是从别的世界穿越而来的。
    这一穿越不要紧，她的身体也发生了变异。昔日莉莉引以为豪的恶魔般双角消失不见，羊蹄般的双腿也变得与人类没什么两样。
    而且，莉莉也不没有男人就会死了。
    夜魔是种会与任何类人的雄性生物进行媾|和的生物，不用吃不用喝，靠着撩汉就能存活。但变异之后，即便不撩汉，她也能与人类一样吃饭睡觉、进行新陈代谢。
    这可是好事，当撩汉从生存手段变成兴趣爱好的时候，莉莉就有更多的时间去享受生活了。只不过夜魔本身的固有属性还在，给她带来便利的同时也带来不少麻烦，比如说现在——整个房间里的男人，除了那个开启手动锁的，和他们的头目尼克·弗瑞外，其他的基本都处在口干舌燥目瞪口呆，盯着她挪不动眼的状态。
    有人拜倒在美貌之下感觉不错，但能不能先把话说完，莉莉可是个靠情报吃饭的特工头子，她最讨厌的就是交流到一半没了下文好不好！
    “现在到底什么年代？”莉莉不耐烦地重复道。
    尼克·弗瑞：“二十一世纪，李女士。”
    这一睡竟然睡了五十多年。
    如果说美国队长的光辉笼罩了整个二战战场，那么在战场的背面，在地下，莉莉·李的传奇则传遍无人知晓的情报业界。传说中是她一手创建了美国中情局，更是从干这行起，保持百分百的任务成功率一直到六十年代初。
    在一次营救“冬日战士”詹姆斯·巴恩斯的行动中，莉莉·李不慎落入苏联人的圈套。虽说逃了回来，但元气大伤，不得不选择休眠恢复，说是“等到有解决不了的任务再叫醒她”。
    眼下，莉莉根本不知道什么国土战略什么什么什么部门是何时成立的，又是干什么的——没人说过这个名字长的要死吗，听这不拘一格的架势很像佩吉的作风。
    不过她能确认一点，就是他们需要她帮忙。
    于是莉莉伸出纤纤玉手，白如玉葱的手指让弗瑞晃了晃神。
    弗瑞：“什么？”
    莉莉：“我这些年的工资呢。”
    进入医疗舱时她还挂着职呢。六十年代时莉莉每个月的基本工资是1000刀，她休眠了五十多年，还要出来干活，不算杂七杂八的奖金与通货膨胀，也有整整七十多万的基本工资。
    尽管不知道如今的物价比半个世纪前高出多少，可莉莉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小数目。
    “我想、我想……这份钱理应由CIA而不是神盾支付，李女士。”
    刚刚那名男特工总算是找回了言语能力，磕磕巴巴地说道。
    莉莉冷笑一声：“没钱还想让我干活？”
    她一勾嘴角，男特工立刻傻了。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才涨红一张脸，小声开口：“但是——”
    “——没有但是，拿不出钱来，我就回去睡觉了。”
    说着她转过身，留给一众特工一个窈窕的背影。然而就在她准备躺回医疗舱的时候，尼克·弗瑞不紧不慢地开口：“营救詹姆斯·巴恩斯的任务，你也不在意吗，李女士？”
    莉莉的身形陡然一顿。
    她转过身，琥珀色的瞳仁在瞬间变回金瞳，五官中挥散不去的满不在乎消失殆尽。
    “你说什么？”
    下一刻，一直徘徊着的爵士乐，被惊天动地的爆炸与枪声盖了下去。
    主角出场的时候，总要有敌人的小喽啰来捣乱，这是套路。
    迎面袭来的是一个几米高的巨型铁家伙，六十年代的时候街上可不会有这种仿佛是机器人一样的东西满大街搞突袭。但莉莉可不管这玩意到底是什么。
    “你们这些**的大型垃圾——”
    打怪不要紧，但是能不能让他们把事情交代完？
    因为自己的美貌而接连被打断的莉莉·李，这下彻底发了火。
    “——给我滚*****去！”
    伴随着一声干脆利落地粗口，莉莉·李一个翻身攀上铁疙瘩的后背，抓住他立在后面的门翼，一把撕了下来。
    看上去像是什么交通工具变形而来的铁家伙，在莉莉手中如同塑料玩具般。三下两下就变成了一堆零件。处理完敌人后她气势汹汹地跳下来，越过一地的碎片，重新走到尼克·弗瑞面前：“你知道巴基的下落？他在哪儿？！”
    刚刚才被莉莉·李撂倒的尼克·弗瑞，总算是扬眉吐气一回。
    独眼的局长扬起自信的笑容：“我们为你安排了一个搭档，李女士。他会为你解释一切，并且帮助你融入二十一世纪的新生活。”
    他的话音落下，在房间的另外一端，走来一个同样巨大，呃，机器人？
    黑白涂装，体型要小一点。他的手中还拖着与莉莉徒手拆开的家伙差不多的废铁，而且莉莉发现……
    那悠扬的爵士乐，是从他的音响里传出来的。
    “——Kiss me once, then kiss me twice，
    Then kiss me once again，
    It’s been a long,long time.”
    一曲结束，“机器人”湛蓝色的护目镜闪过狡黠的光芒。
    “真是好身手，莉莉·李小姐。”
    说着他的二指并拢，在额头一划，以一个相当人类的方式主动给莉莉·李打了招呼。
    “汽车人的特别行动指挥官爵士，也是你未来的搭档，向能打又美丽的女士致敬。”
    ☆、漂亮女人
    02 Pretty Woman
    半个小时后。
    偌大的厂房，只剩下了两个人类和爵士。
    莉莉披上了神盾提供的皮夹克，一袭乌发垂在肩头，修长的双腿仍然裸|露在外，甚至比刚刚看起来更为性感诱人。
    但她面前这个笑容玩世不恭的铁家伙却完全不为所动。
    “那么，你们是外星球赛博坦的变形金刚，因母星能源枯竭来到地球，而你是温和派的汽车人。”
    听完爵士的阐述，莉莉面无表情的重复道。
    她对外星球有机械生命这事一点儿也不惊讶。拜托，在穿越到这个世界以前，莉莉可是居住在和中世纪差不多生产水平的魔法大陆上，会动会说话的机械外星人，能比女术士们徒手搓火球、召唤死人前来问话的本事更夸张吗。
    “而你，李小姐——”
    “叫我莉莉就行。”
    爵士湛蓝的护目镜闪了闪，而后他亲切地点了点头：“莉莉，来自于其他世界的夜魔。皮肤坚韧、力大无穷，还有着漂亮的外表和人见人爱的属性，嗯……没人说过你很像网络上那些言情玛丽苏小说的女主角吗？”
    莉莉：“玛丽苏？”
    爵士笑了几声：“对了，你沉睡的时候星际迷航还没有开始播放呢，当然不懂这个梗。不过不要紧，咱们还有很多时间可以补剧。”
    “慢着。”莉莉抽了抽嘴角，“我什么时候同意你们的安排了？”
    刚醒来的时候敌我不明，身边的特工一个个看见自己连话都说不全不说，还有稀奇古怪的外星人来搞突袭，情况混乱到这个程度，冷静的倾听汽车人爵士解释来龙去脉是一回事，但这不意味着塞给她个同伴，她就得接受不是。
    想到这儿就来气。
    现在的年轻人，见到她连话都说不全就算了，还想安排她的生活？莉莉很不客气地冷哼一声，扭头看向身边的女探员：“我要金发碧眼的帅小伙当搭档好吧？你们给我一辆会说话的……”
    她瞥了一眼爵士胸口的车标……等等，竟然是保时捷！
    刚才莉莉的重点放在搞明白情况上，这才注意到，这个比霸天虎的喽啰小一号，黑白涂装还自带超奢华音响，会放爵士乐的汽车人，是一辆高档跑车？
    要知道莉莉在沉睡前没什么太多的爱好，除了工作以及撩汉外，就是买买跑车的杂志。尽管她对汽车一窍不通，可看着这些漂亮的载具她就高兴。
    冷静，不行，莉莉，你得冷静。
    莉莉冷着一张脸，继续说：“一辆会说话的保时捷有什么用？”
    她一双琥珀般剔透的眼睛含着不满，白皙面孔因怒火抹上淡淡的红润，看上去灵动妩媚，即便13号特工莎伦·卡特是个妹子，也禁不住感叹一声真的好看啊。
    好在她比那些男人争气的多，卡特特工立刻开口：“这是CIA与汽车人，还有我们联合商议的结果。特别行动指挥官爵士拥有强大的战斗能力和丰富的谍报经验。这次捕捉到冬日战士的行踪，正是他的功劳。两个月前九头蛇拿走了英国的秘密研究，和霸天虎有所合作，基地位于休斯顿的——”
    “行了行了。”
    这么一大长串汇报，莉莉听着头疼。忍不住心疼莎伦三十秒，得被公文报告折磨成什么样才能有这么高的职业素养啊。
    莉莉一抬手：“简单来说，就是九头蛇和霸天虎搅在了一起，偷走了MI6的东西，而这一切是面前的音乐达人发现的，对吧？”
    爵士闻言，凌空比划了一个牛仔式按帽檐的姿势。对于一个彻头彻尾的机械生命来说，他实在是过于灵活了点：“音乐达人，我喜欢这个称呼。”
    “没错。”莎伦·卡特抿起笑容，“冬日战士也是爵士发现的。”
    倒是还有点本事。
    但莉莉还是想要帅小伙搭档，最好是一脱衣服八块腹肌的那种。
    莉莉想了想，对卡特特工开口：“佩吉·卡特是你的亲戚？”
    “她是我的姑妈。待到任务完成后，你可以去探望她，李女士。”
    怪不得。莉莉一打眼看见她的金发和干练气质就觉得眼熟，没什么比听到旧友还活着更为欣慰的事情了，特别是在另外两名男士，一位失踪在北极点上，至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而另外一位，被苏联人洗了脑后又被九头蛇洗脑，怕是要洗成筛子了。
    她感慨地叹息一声，拍了拍卡特的肩膀：“当年你姑妈可是一句话就能镇住全场的人，还得加把劲，孩子。”
    说着她转头看向爵士。
    “来到这个世界后，我的肉|体因变异而重返孩童时期。冬兵——巴基算得上我的竹马了，救他是我个人的事情。你们想要帮忙，很好，得给我一个能够的理由。”
    爵士也不着急，他抱着双臂，意味深长地“嗯”了一声：“当年是你阻止了他暗杀霍华德·斯塔克夫妇。”
    “也是我一路追他到前苏联。这是我唯一失败的任务。”
    个人恩怨加黑历史，纠缠在一起。莉莉·李的话说得如此直白，神盾特工莎伦·卡特一时犯了难。在场的所有人都见识到了她那难缠的怪脾气，该怎么才能说服她？
    就在卡特特工纠结的时候，爵士一打响指——谁也不知道全身都是合金的他是如何办到的，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开口：“啊，神盾局的人好像没告诉你，MI6派来的007号特工，倒的确是个金发碧眼的英俊男人。”
    莉莉一挑眉：“嗯哼？”
    “美人和帅哥，仿佛少点什么吧。”
    爵士一抬脚，伴随着他踩出来的节奏，吉他与架子鼓的乐声从他的音响之中响起。他笑着一抬手：“难道一辆外形拉风，拥有全世界最好车载音响的保时捷。”
    “——Pretty woman, walking down the street.
    Pretty woman, the kind I like to meet——”
    罗伊·奥比森性感自然的男中音随着他的话语一同道出。
    “还配不上你的美貌，不能帮助你和帅小伙调情吗？”
    现在，莉莉觉得自己开始喜欢这个言行举止都和人类几乎没什么区别的汽车人了。
    她勾起嘴角，精致面容中浮现出得意的笑容。莉莉学着刚刚爵士的动作，双指在额前潇洒的划过：“前CIA局长莉莉·李，向我的新朋友爵士致以敬意。”
    回应她的是爵士清朗的笑声。
    黑白涂装的汽车人从地面高高跃起，他单手撑地，做了一个漂亮的托马斯全选后，以相当夸张的方式瞬间变成了造型嚣张又醒目的超级跑车。
    “走吧，我亲爱的莉莉！”
    “——Pretty woman, stop a while, pretty woman, talk a while.
    Pretty woman, give your smile to me——”
    在乡村摇滚的鼓点中，爵士大声说道。
    “在任务开始、与金发碧眼的007特工见面之前，得给我们美丽的女士添置点合适的衣服和崭新的化妆品不是吗？”
    莉莉当即大笑出声。
    她清脆婉转的声线随即与乐声，引擎声交融在一起。莉莉转过头：“莎伦！”
    后者会意地抛给她一张信用卡。
    “谢了，”莉莉坐到驾驶座上，接过信用卡，“替我向佩吉转达，过几天我会绑着巴基去看她的！”
    说完爵士的引擎发出一声夸张的轰鸣声。
    “快点，告诉我玛丽苏和星际迷航到底是什么！”
    莉莉的话语伴随着风与高速费过来，莎伦·卡特目送跑车和美人扬长而去，笑着摇了摇头。她打开通讯器：“局长，李女士果然和爵士非常合拍。”
    尼克·弗瑞：“进展顺利？”
    卡特：“我觉得我见证了人类和汽车人又一友谊的开始，还有……”
    弗瑞：“还有什么？”
    莎伦感叹一声，有些羡慕地说：“下次再请求李女士出任务，能派我和她合作吗？她真是……太酷了！”
    ☆、抱歉，我的爱
    03 Pardon Mon Amour
    一周之后，美国德克萨斯州，休斯顿郊外的加油站附近。
    詹姆斯·邦德在距离加油站很远的时候，就看到了资料中的那辆车。
    不是他视力惊人，而是那辆黑白涂装、车头还画着蓝色纹路的保时捷赛车太过显眼，停在加油站的对面，实在是想不注意到也难。
    他迈开步子，还没走近保时捷，就听到一阵嚣张又清脆的笑声从车内传来。
    “哈哈哈哈——这东西怎么回放来着，我要再看一遍！”
    “太过分了，莉莉！”
    “拍电影的又不是我好不好，谁叫你们好脾气给了授权呢。”
    莉莉捧着平板电脑，揉了揉小腹，六十年代可没有平板这么方便的高科技，她到现在也只是学会播放电影而已。
    所以尽管莉莉很想把电影版《变形金刚》中威震天手撕爵士的镜头多看几遍，但是她根本不会回放镜头，只能在脑子里想想。
    “天呐我笑得肚子好痛，被撕成两半的感觉如何啊爵士？”
    爵士很是不爽地哼了一声，随即他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当时哪儿知道会拍成这个样子，擎天柱不允许我们抱怨，那就只好这样了，据说票房还不错呢。”
    看得出来汽车人的首领是个相当温和的家伙了，要是换做莉莉，有电影把她的形象毁成这样，她是要把导演扒光吊在自由女神像上的。
    “如果现实中你碰见威震天怎样？”
    “就威震天那又笨又重的机型，还想杀死我？他也得抓到我才成——注意点形象，莉莉，金发碧眼的英国绅士来了。”
    “嗯？”
    她看向窗外，不意外地看到一名高大挺拔的男人朝着他们走来。
    穿着休闲衬衫，臂膀宽阔，一头金发，戴着一副墨镜。光看轮廓与身材，就知道是个相当硬朗的帅哥。驾驶座上的莉莉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这就是007号特工，詹姆斯·邦德。”
    “也算是个传奇，和当年的你一样。”
    “怎么是个老男人，我还以为是个小年轻呢。”
    爵士：“……”
    莉莉：“干什么？”
    爵士：“说得好像老男人你就不会下手似的。”
    好吧，帅大叔也可以。莉莉对漂亮的男人从来不挑剔。
    于是当詹姆斯·邦德走到车前，敲了敲车窗之后，换回的是一场极其盛大的表演。
    造型嚣张的保时捷赛车，以极其风骚的方式跃起了前轮，而后是咔嚓咔嚓的转轴拧动的声音。超级跑车在邦德前面顷刻变为人形，汽车人头部的蓝色护目镜亮了亮，而他的手中，正盘腿坐着一名年轻的姑娘。
    二十岁上下，黑色热裤、白色短衬衣，衬衣纽扣一粒也没系，只用衣角打了个结，系在火辣辣的黑色抹胸下方。她扎着丸子头，还戴着墨镜，在看到邦德时将墨镜往鼻梁下一拉，妖冶的双眼微挑，琥珀般的瞳孔看向他：“你就是007？”
    饶是阅遍无数美人，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詹姆斯·邦德，在瞥见她纤细有力的腰肢，以及玉般白嫩光滑的皮肤时，也是心头一热。
    这可和档案中的莉莉·李完全不一样。
    他接到的通知是，李女士是名从六十年代醒来的传奇特工。詹姆斯·邦德早就在脑海中勾勒出一个古典优雅的成熟女性形象，万万没想到，真正的莉莉·李，竟然是个性感又泼辣的年轻姑娘。
    她从汽车人的身上跳下来，走到邦德面前，伸出洁白的手臂：“幸会幸会，听说你是奥利维亚亲自提拔上来的。”
    邦德嗅到了莉莉肌肤之上的香味，不太像是香水。清爽利落的气味中还夹杂着妩媚的妖娆，他心猿意马地与她握了握手，突然觉得自己就像是回到了刚入行的那会儿，还是个毛头小子，一腔热血，看到如此漂亮的女孩儿就被迷得神魂颠倒，立刻坠入了爱……
    等会儿。
    他猛然回过神来。
    詹姆斯·邦德是风流，又不是好色。他随即意识到了不对，几乎是立刻从莉莉的影响下脱离开来，戒备道：“M夫人委派我来到美国，与你合作。”
    言下之意：我是你的同盟，有什么招数别往我身上使。
    这还差不多。
    莉莉赞赏地点了点头，能从她的固有属性中保持清醒，是个人物。
    “莉莉·李，”于是她随口自我介绍道，而后拍了拍爵士的肩膀，“汽车人的特别行动指挥官爵士。你接下来的合作伙伴。”
    说着她勾起嘴角。
    “当年奥利维亚那个小丫头可是我带入行的，如今都成了什么‘M夫人’，那叫我L夫人就行了，不用见外。”
    邦德：“……”
    “普神啊，”爵士啧啧感叹，“美人就是美人，只要长得好看，厚着脸皮说这种大言不惭的话都没什么大不了的。”
    莉莉翻了个白眼。
    爵士的话乍一听像是奉承，实则就是在损莉莉自大。不就是吐槽她是玛丽苏吗，现在她知道玛丽苏是什么意思了，但她就是长得好看还自带人见人爱属性，不服来咬呀。
    莉莉：“奥利维亚是如何给你安排的？”
    邦德：“技术人员要求我等待三天，待到黑入九头蛇的基地后从长计议。”
    爵士满不在乎地嗤笑几声：“真是给足了虎子们跑路的时间。”
    莉莉：“谨慎小心，奥利维亚真是几十年都没有变风格。你有什么打算，邦德？”
    金发的英国人漫不经心地侧了侧头，摘下了墨镜。
    莉莉：哇！
    她这才发现，这个男人有着一双宝石般的蓝眼睛。
    戈壁、平原，还有一望无际的笔直公路，挺拔的詹姆斯·邦德站在辽阔的画面之中，正用着那双几近透明的清澈蓝眼盯着莉莉，仿佛她是什么举世无双，要全世界的男性都捧在心尖上的稀世美人。
    当然，莉莉本来就是。
    “我的打算，”他不羁地勾起嘴角，“这可是德州，而我刚好认识几个卖C4（塑|胶|炸|药）的美国人。
    直接粗暴，还有着一双漂亮的双眼。
    莉莉现在是真的有点喜欢他了。
    “你过来。”
    平原的风吹起莉莉的白衬衣和额前的发。
    靠在路灯边的爵士突然低笑几声，他抱着双臂，湛蓝的护目镜亮了亮，而后低沉磁性的歌声自他的音响中传了出来。
    “——Quand je t’ai rencontrée
    当我与你相遇，
    J’ai vu tes yeux encerclés
    人群中我看到了你的双眼，
    J’ai tout oublié——
    顿时我忘记了一切”
    莉莉优雅地前倾身体，朝着邦德勾了勾手指。当后者靠近时，她煞有介事地帮他抚平被平原上的风吹起的衣领。
    古龙水也压不住的雄性气息扑面而来，沁润进莉莉的肺部。这感觉真是舒服极了，尽管来到这个世界后男人不再是生存所需，可是谁会拒绝拥有海一般蓝眼的男人仔细地打量自己呀？
    “我呢。”
    她亲昵地为邦德整理好衣领，手指滑到他的胸口，隔着薄薄的布料，莉莉能清晰地感觉到男人胸膛结实坚硬的肌肉。
    “其实不太喜欢合作干活，不过在看你长得帅的份上，偶尔有一次例外也没什么。你帮我找回我丢失多年的老朋友，我帮你拿回你们的秘密研究，如何？”
    “非常感谢你的合作，李小姐。”
    蓝眸对上棕眸，他的脸近在咫尺，呼吸交错，莉莉几乎能看得清他眼底自己的倒影。
    说实话，詹姆斯·邦德和莉莉想象中的英国特工也完全不一样。
    在她的那个年代，大洋彼岸的同行可是会把手|枪藏在雨伞和绅士帽里的。他们禁欲又绅士，而不是这种拥有着灿烂金发和浅蓝眼睛，浑身散发着荷尔蒙，高大俊朗作风直接的成熟男性。
    真是个意外惊喜呀。
    莉莉在心底感叹道，却突然收回了手，扬起灿烂的笑容。
    她转身离开，徒留德州干燥的空气吹散暧昧的气息，半分旖念也没留给邦德。
    “爵士！”
    后者在小提琴跳跃的音符之间变回车辆形态。莉莉拉开车门：“上车吧，你是客人，C4的钱还不至于让你来出。”
    她往驾驶座上一坐，对爵士开口：“J仔，还是老地方，得快点，小卖部马上就要关门了。”
    邦德：“小卖部？”
    回应他的是爵士轰鸣的引擎声和他的笑声。
    “莉莉的小卖部，当然是卖炸药的啦！”
    ☆、静寂之声
    04 The Sound Of Silence
    迷乱觉得自己大祸临头了。
    普神在上，他就是接了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任务，到纽约去，看看汽车人和神盾局究竟在搞什么鬼而已——却没料到亲眼看到了一个怪物的苏醒。
    一个人类，女的！从医疗舱中爬了出来，看上去和普通人根本没什么区别，哦还是有的，那就是按照人类的审美她长得真是该死的性感漂亮。
    而迷乱，带着两名霸天虎，像往常一样突袭搞破坏，然后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女人，就像是熊孩子拆乐高似的，徒手拆开了他的一名队友。
    要不是他个子小、反应快，连老对头爵士都没抓住自己，迷乱他怕是要阵亡在神盾局的地盘里啦！
    但就在他连夜逃到九头蛇和霸天虎共同设立的秘密据点没多久，那个女人，不对，怪物！竟然找上了门——他绝望地看着停在面前那辆保时捷935，这嚣张的涂装实在是太他**的显眼了，谁没事会开着如此风骚的赛车闯入敌人的基地啊？
    莉莉·李会。
    “竟然是熟人。”车辆形态的爵士笑道。
    “熟人？”
    倚靠在爵士车门的莉莉一脸茫然。
    “就是他带着两名霸天虎在你苏醒时搞突袭，可惜失败了。”爵士解释，“他是霸天虎情报官声波的手下，抓住他，说不定能套出更多的信息来。”
    呦呵，不是冤家不碰头啊。莉莉顿时来了精神：特务碰到特务，你还想跑？
    于是她风情万种地一撩头发，对着迷乱亲切地挥了挥手，还附赠了一个自以为再和蔼不过的笑容：“嗨，矮子，你的爹呢？”
    直到此时，迷乱的处理器终于运转起来。
    他血红的光学镜头中迸射出惊恐的光芒，迷乱没有任何犹豫，爬起来掉头就跑：“声波啊啊啊啊，救命啊啊啊啊啊啊啊！那个可怕的女人找上门啦！！”
    莉莉：“……”
    还是汽车形态的爵士啧啧称奇：“你看看你，都把迷乱吓得OOC了。”
    这个时候还有功夫吐槽！莉莉愤怒地一拍爵士车顶：“他才是那个跑去搞破坏的反派吧？！”
    说完她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欲图逃跑的迷乱，倒拎着他的左脚使劲左右晃：“跑什么，小矮子。你配合的话我不会干掉你的。”
    倒吊着的迷乱：“别，别晃、别晃啦！”
    莉莉：“九头蛇那边的冬日战士在哪儿？！”
    迷乱：“你就算杀了我我也——什么冬兵夏兵的，九头蛇算老几，我才不和那些人类打交道呢！哎别！救命，我头晕，你都到了基地门口，自己进去不就找到了吗！”
    看来一时半会是问不出什么了。
    莉莉把迷乱随手一丢，爵士立刻变成战斗形态接住了迷你霸天虎。
    “邦德！”
    她一声怒喝，面前如同铁桶般的严密的基地，陡然响起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爆破声、警报声，以及枪声与脚步声同时响起。
    九头蛇的特工应声而至，对准基地被炸出来的豁口举起了武器。稀里哗啦的混凝土掉了一地，尘土飞扬。所有人被震的处理器嗡嗡作响，伴随着烟尘落地，袭击者走了进来。
    那一刻，几乎所有人都忘记了开枪。
    太美了！
    打头的女性毫无防护，只穿着衬衣短裤，大腿与腰肢统统裸|露在外。她单手拎着一把M4，乌黑的发高高扎起，精致白皙的面孔上红唇如朱，宛如走进战场的现代女武神。
    她抬起眼，金色的蛇瞳闪烁着锐利的光芒。
    在场的特工在看见她的瞬间统统呼吸一滞，瞬间大脑一片空白，丧失了任何思考的能力。
    ——直到唯一神智还在男人的扣下了扳机。
    莉莉一个闪身，子弹擦着她的脸蛋而过。
    淡淡的血痕自她光滑的肌肤渗出来。莉莉随手一蹭，而后勾起嘴角。
    黑衣金属臂，还带着一张遮住半张脸的面具。莉莉在五十年的沉睡中时常会梦见这个男人，她从纽约追到西伯利亚，也没追回来的人。
    冬日战士詹姆斯·巴恩斯，美国队长的好友，也是莉莉从小玩到大的伙伴，更是令她近乎圆满的职业生涯中落下唯一污点的家伙。他冷冷地举着枪，对准莉莉·李的额头，全然没有受到诱惑的样子。
    “好吧。”
    她歪了歪头，端起了枪。
    “既然这么无情，那就先打再说。”
    下一刻，因莉莉的被动能力而失去心智的敌人，总算是在枪声之下回过了神。
    铺天盖地的火力袭来，爵士一个横扑，替莉莉与邦德挡住了枪林弹雨。他不知道是幸灾乐祸还是满心可惜地笑出声：“你那人见人爱的本事怎么不管用了！”
    “相信我，总会起效的！”
    说着莉莉一抬手，爵士立刻会意地转身。
    已然进入戒备模式的汽车人，湛蓝的护目镜骤然亮起灿烂的光芒。
    “老友重逢，不来点背景乐那怎么行！”
    空旷的据点一片狼藉，在炸坏的土堆、混凝土，还有枪声和撕斗声之下，爵士那顶尖的音响中，响起了柔和又空灵的音乐。
    他一把抓住莉莉，将她丢到了人堆之中
    立刻进入战斗模式的莉莉，踩着音乐的节奏，躲过敌人的枪，径直迎上冬兵。借助汽车人的力量搞了个突然袭击。
    要让莉莉自己来讲，她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与巴基再见面，竟然是在五十年后，在这种人堆中之中兵刃相见。
    早在她得知苏联的人形武器冬日战士就是巴基时，莉莉一直在追踪他的下落。直到他深入美国，欲图谋杀霍华德·斯塔克时，她终于抓到了他的线索。
    但那时的冬兵就像是躲着她一样，说是追踪到前苏联，可莉莉根本没见到他本人。
    现在不一样了，她终于等来了这一天。
    莉莉平稳落地，抬头看向冬兵深蓝色的瞳孔。那之中没有人性，几近乌黑，记忆中灵动开朗的双眼，如今只剩下如同西伯利亚平原上的积雪一般的冰冷， 
    歌声在此时响了起来。
    “Hello darkness my old friend——”
    “你好啊。”莉莉看着他，“我黑暗系的老朋友（见注）。”
    踩着歌手节奏的莉莉，一把抓下了冬兵的面罩。
    “——I’ve come to talk with U again.
    Because a vision softly creeping——”
    “来聊聊吧，趁着你眼前的幻觉还没有彻底消失（见注）。”
    她一把挡住冬兵的拳头，两个人立刻交上了手——然而莉莉不想伤害他，他可是实打实的想要杀死莉莉。
    冬兵在很快的时间内发现了莉莉的破绽，他挥起金属臂，一把便将能够徒手拆开霸天虎的可怕女人按在地上。
    “巴基！”
    枪声、怒吼，还有敌人倒地的声音。火药味，硝油味，以及血的味道。激烈的战斗使得整个秘密基地在顷刻间变成了人间地狱，但这都和莉莉没关系。
    她一把抓住了巴基的衣领，稍一发力便使得两个人换了个位置。莉莉跨坐在他的身上，双腿夹着巴基的腰肢，按着他的金属手臂和肩膀，全然不顾在头顶上飞来飞去的子弹，急切地喊道：“巴基，你不记得我了吗？”
    莉莉一吸鼻子，眼中泛起晶莹的泪花，她金色瞳孔在瞬间变成了琥珀色。
    “我是莉莉呀，巴基！”她骑在巴基身上哽咽着开口，当年在布鲁克林的街区里，你可是牵着我的手，郑重其事在月光下宣誓非我不娶的！”
    冬兵一翻白眼：“你又在胡扯，就算世界上只剩下你一个女人我也不会娶你——”
    他话没说完，突然愣住了。
    那双理应只有杀意的瞳孔中闪过错愕的神情，他像是找回了片刻的意识，又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那一瞬间，深蓝眼眸浮现出莉莉的倒影。
    冬兵拧起眉头，属于人性的一部分慢慢显现。他死死地盯着莉莉的脸，仿佛刚刚惊醒的熟睡之人。
    “我认识你。”
    他说。
    ☆、心碎蓝调
    05 Down Hearted Blues
    当着一整个基地的敌人的面，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对方战斗力最强悍的人形兵器原地按住绑走，天底下估计也有莉莉·李能干出这种事来。
    “很抱歉，巴基。”
    莉莉一甩头发，坐到了冬兵面前。
    他们现在回到了城市，落脚于神盾局的安全屋内。
    “我好不容易找到了你，所以暂时不能放你自由。”说着莉莉敲了敲铐住冬兵双手的手铐：“瞧见没？艾德曼合金的，绑个霸天虎都绰绰有余。”
    “放开我！”听到这话，被绑在冬兵旁边的霸天虎迷乱终于忍不住挣扎起来，“你这个挨千刀的炉渣，该死的人类！”
    她如愿找到了巴基，可詹姆斯·邦德还没有完成任务。
    他们把九头蛇的基地炸了个底儿朝天，却没找到MI6丢失的研究数据。只得暂时把迷你霸天虎迷乱一同绑回来当人质，再做计议。
    “闭嘴。”莉莉没好气地回道，“没看这边老友重逢呢！”
    事实上，莉莉根本不知道九头蛇和霸天虎到底在研究什么，13号特工莎伦·卡特讲解地非常明白，但莉莉统统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研究什么干她屁事，世界毁灭能有巴基重要吗。
    “我记得你。”
    冬兵又重复了一遍在战场上的话。他倒是没有反抗或者挣扎，与刚刚战场对峙时的冰冷悍然相反，他仿佛平静了下来，找回了属于人的神智，那双深蓝双眸里写满了困惑和狐疑：“好像……从哪儿见过你。”
    哎？！
    莉莉眼前一亮：“我就知道咱们的爱情能克服一切的！”
    冬兵冥思苦想半天，脑袋顶上灯泡一亮：“你是六三年被苏联抓去审讯洗脑的那个倒霉鬼。”
    莉莉：“……”
    围观群众爵士：“噗。”
    “笑*啦！”
    莉莉粗鲁地骂了一句，好在她也不气馁，一把抢过爵士手中的平板，登录美国队长纪念馆的网页，三两下就扒出一张老照片来：“你看这儿，不觉得眼熟么？”
    那是一张三人合影，站在当中的是个穿着方格连衣裙的年轻姑娘，黑长发打着卷垂咱肩头，五官娟秀、笑容中洋溢着幸福。年轻姑娘两侧各站着一名小伙，左边的金发青年瘦弱矮小，而右边的……
    即便冬兵丢失了记忆，他也知道自己长什么模样。
    “你，我，还有史蒂夫。”莉莉指向照片，“你一点儿印象也没有了，巴基？咱们从小在一起长大的。”
    旁边的迷乱凑了过来。
    他瞧了瞧照片中温柔淑女的漂亮姑娘，又看向举着平板性感火辣的暴力女，血红色的光学镜头闪过怀疑的色彩——一个花裙子小姑娘，和一个抹胸热裤的现代人，怎么看也对不到一起啊：“这是你？骗鬼呢吧。”
    莉莉横了他一眼：“你再插嘴，我就把你的发声齿轮拆下来。”
    迷乱缩了缩脖子，立刻收声。
    “你仔细想想看！这张照片是在中学毕业前夕拍的……对了！史蒂夫要是活到现在，肯定是个倔老头，那会儿脾气就硬的很，特别看不惯学校里欺软怕硬的校霸们。就是毕业前不久，他和坏小子们打了架，你去帮忙，结果两个人都被打了。”
    一提到过去，莉莉的双眼弯了弯，笑容灿烂，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来。
    “我一看你们挂了彩，气的要死。没忍住，就跑去暴打了他们一顿，那是我第一次放开力气打架，把老师都吓坏了。主任为此罚我不准参加毕业舞会。”
    爵士闻言，惊讶地扭过头：“太过分了吧？”
    对啊！要知道毕业舞会几乎是每个少女的梦想。说取消就取消，莉莉当时也是又伤心又气愤。先出手打人的是那群校霸呀。
    但是回想起接下来的事情，莉莉一点都不后悔。
    “毕业舞会那晚，我跑到市中心，蹲在马路边。”莉莉琥珀色的瞳仁亮晶晶的，“然后你和史蒂夫就过来啦，为了陪我，你们两个都没参加毕业舞会！”
    莉莉还记得那时的场景。
    即便是大萧条时期，纽约市中心的夜晚依旧灯火通明。她坐在街道边的地上，望着绚烂的灯光和橱窗中的招贴画，前方车水马龙，后方人来人往。繁华的景象中很少会有人在原地驻足，除了莉莉，她感觉自己就像是只和族群走丢的小马驹，在动物群之中孤单又迷茫。
    直到史蒂夫和巴基像是从天而降般，出现在她的面前。
    “你们两个突然冒出来，可把我吓了一跳。身上穿着毕业晚会的礼服，就这么坐在马路边，还拎着一提汽水，活像两个卖艺的。”
    时至今日，那一晚的记忆还如同发生在昨天般清晰深刻。
    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莉莉从不是个怀旧的人，那是因为并没有什么记忆值得去纪念。但在纽约完全不一样，巴基和史蒂夫是莉莉人生……魔生当中第一次交到朋友。
    也正是一段又一段这样的记忆，在巴基坠崖、壮烈牺牲之后；在史蒂夫登上飞过北极的飞机，再也没有回来之后，支撑着莉莉，在失去牵挂之后继续活下去。
    “我们一起数着路过的车辆，又笑又闹，还大声唱歌，活像是三个疯子。我还记得那会儿唱的是Bessie Smith的歌。”
    说着莉莉就轻声哼了起来。
    她的声线清澈干脆，与蓝调女歌手浑厚有力的风格截然不同，却带着别样的风情。
    “——But the day you quit me honey, it’s coming home to you
    I got the world in a jug, the stopper’s in my hand——”
    伴随着她利落的发音，冬兵深蓝色的瞳孔中浮现出复杂的色彩，他盯着莉莉美艳的面容，近乎本能地，跟着她的旋律接了下去：“——I’m going to hold it until you didn’t come under my command。”
    莉莉愣住了。
    詹姆斯·巴恩斯，终于从自身的大脑中，寻觅到了昔日的记忆碎片。
    “六瓶可口可乐，是吗？”
    他的表情很是迷茫，仿佛不太确定那是否是真的。莉莉怔怔地看着他，半天没反应过来，直到爵士轻咳一声，低声提醒道：“莉莉。”
    回应汽车人的是一声抽泣。
    莉莉“哇”得哭了出来，揽住了冬兵脖颈。
    几个小时前还把他强行按在地上，来了个五花大绑的彪悍女人，说哭就哭，还紧紧地抱着他不放。莉莉的行为可叫冬兵着实吃了一惊，他完全没料到自己的话语会换来她这么大的反应。
    “你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她一边哭一边说，“所有人都告诉我你死了，直到六十年代你又出现，我付出了这么多，你回来了却什么都不记得。”
    她哭得活像个女高中生，冬兵倍感无措的同时，又觉得隐隐有种熟悉感。她这委屈的反应，让他心里也跟着闷闷地——就像是潜意识在代替理智心疼。
    “你……”
    冬兵尴尬地拍了拍莉莉的后背，像安抚炸毛的猫科动物似的。
    “别哭了。”他小声说。
    莉莉放开了他，哽咽着问：“我的妆是不是花了？”
    冬兵：“……”
    这思维跳跃度，冬日战士自愧不如。不过她的预感没错，精致的眼妆晕得活像是恐怖片里的角色。巴基不得不伸手替她擦，这一擦不要紧，原本只是普通晕开的妆容顺着他的手，在莉莉白皙的脸蛋上留下一道黑印。
    爵士一脸不忍直视地阻止了他：“早就告诉你买之前做好功课不是。”
    莉莉哭着还不忘记和爵士斗嘴：“我刚醒来哪儿有时间，没有熟人也没有朋友，还被赶鸭子上架做任务，你怎么能抱怨我呜呜……”
    她越说越难过，一想到独自一人在二十一世纪醒来，好不容易收了几分的泪水再一次哗啦啦掉下来。
    冬兵：“………………”
    “我终于找回了你。”她一边打着哭嗝，一边开口，“我放开你，你不要跑好不好？跟我回纽约，记忆可以慢慢找，史蒂夫不在了，佩吉人在养老院，我只有你了，巴基。”
    本来如此煽情的场景，在莉莉一脸黑印的情况下，温情的气氛早就跑了个精光。巴基扶额，他突然觉得特别心累——而且这心累的感觉，为何如此似曾相识啊！
    “好好好，我答应你，”他哄小孩的话语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可以说是相当熟练了，“你先把脸洗干净行不行？”
    莉莉抽抽搭搭地点点头，站了起来。
    她走向洗手间，一开门，迎上了詹姆斯·邦德湛蓝的双眼。
    他站在洗手池旁边，脱下了休闲衬衣，精壮有力的躯干裸|露在外，他正擦拭着脖颈处不知道是敌人还是自己的血，手臂上的肌肉线条随着他的动作而轻微挪动着。瞧见满脸乌黑的莉莉，邦德吓了一跳：“什么情况？”
    莉莉：“……”
    光顾着巴基了，莉莉早就忘记来自英国的007号特工正在洗手间里处理伤口呢。
    她的形象啊！
    好不容易止住哭声的莉莉，意识到自己有多丢脸后，又是忍不住呜咽出声：“都怪巴基！”
    被绑架又被哭了一通的巴基：？？？我今天招谁惹谁了？
    ☆、那双蓝眼睛（修错）
    06 Les yeux bleus
    巴基是万万没想到，他的一句话会换来莉莉·李这么大反应。
    他们把他唤醒，告诉他要对付的是个相当棘手的特务头子，但没人说过这位特务头子，会揽着自己的脖子放声大哭啊。
    看她仍然在洗手间门口抽抽搭搭的，巴基顿感愧疚。
    所以即便他的双手还被艾德曼合金制成的手铐铐着，巴基还是站了起来：“我去看看——”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汽车人和霸天虎同时按回了椅子上。
    “你们干什么？”
    “嘘，闭嘴。”迷乱压低声音，“这你都看不出来吗，那个女人想和那个男的交|配。”
    巴基：“……”
    好吧。尽管巴基冥思苦想也无法再找出更多的记忆来，可他莫名觉得，莉莉·李好像的确偏爱金发碧眼的男人。
    想到这儿他突然觉得有点堵心。
    特别是当那个英国特工把她拉进洗手间，关掉房门之后，巴基望着雪白的木板，非常不是滋味。
    房门“哐当”一声阖上。
    外面的话语在瞬间尽数消失。詹姆斯·邦德这才抬起眼，湛蓝的双眼对上莉莉琥珀色的眼睛，并竭力无视了她的花脸。
    “出了什么问题？”他开口问道。
    莉莉摇了摇头：“没什么，我就是……”
    邦德的手落在她残留着污渍的脸颊上。带着枪茧的指肚擦过肌肤时有点疼，莉莉一时失言，詹姆斯·邦德重申了自己的话：“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没什么。”莉莉闷闷地说，“如果你的老朋友在毫无记忆的情况下还煽情一把，你也会这样的。”
    不得不说，一张漂亮又年轻的脸着实颇具视觉欺骗性。尽管知道莉莉·李实际年龄足以当自己的祖母，还亲眼目睹了她在九头蛇基地大杀特杀的架势，可当邦德看到她满脸泪痕，委屈又不肯直说的可怜模样时，他还是忍不住心疼了瞬间。
    “至少你的计划很成功。”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手中湿透的毛巾翻过来。
    詹姆斯·邦德的手落在她的下颚处，仅用一只手就握住她巴掌大的小脸，然后他用毛巾干净的一面轻轻擦去莉莉脸上花掉的眼妆。
    那双蓝眼近在咫尺。
    莉莉几乎能感觉到他的呼吸，还有残留在身躯上的血与汗水的气味。这与詹姆斯·邦德本身的古龙水混合在一起，形成了极其强烈的男性气息。
    “但你的任务还没完成，”莉莉低声开口，“我很抱歉。”
    邦德摇了摇头。
    显然一觉睡了五十几年的特工，对于现代女性的化妆用品不太熟悉。即便是纯直男007号特工，也知道姑娘们的眼妆不应该一哭就变成了花猫。
    他仔细地为莉莉清理干净脸上还有眼窝的污痕，经由擦拭，莉莉精致的面容总算是重见天日。邦德惊讶地发现她长得其实不那么具有进攻性，凌厉又妖冶的眼妆消失后，浮现在他面前的是张清雅柔美的脸，红唇白肤、眉眼有神，带着属于上个世纪四五十年代特有的风情。
    握着莉莉下巴的邦德，在她依然闪着莹莹泪光的瞳仁之下，瞬间失了神。
    “不会让你空手而归的。”
    她的声线干净利落，在放轻之后像小幅度碰撞的铃铛般在邦德的耳畔回响，把他的神智重新拉回现实。
    “爵士说过，研究资料八成在霸天虎的情报官声波手上，就算不在，他也一定知道线索。现在他最得力的小弟在咱们手……”
    “嗯？”
    离得太近了。
    莉莉比邦德矮上一截，她甚至能看得清他发音时，性感的喉结微微挪动的样子。顺着喉结接着向下，则是男人宽阔的双肩和精壮的胸膛，他没穿上衣，整个上身的大好风光尽收眼底——有这么好的福利在眼前，谁还有功夫思考啊！
    “那个。”莉莉扶住额头，“你先把衣服穿上，不然我脑子一片空白，根本想不起来要说什么。”
    邦德一怔，随即笑了起来。
    天空一般的眼睛沾染上笑意，更为清澈见底。邦德放下手中的毛巾，把带着血的休闲衬衣重新穿回去。这并没有影响他的外表，反倒是带着战场气息的血迹为他增添了几分悍然的血性。
    “说吧。”他开口。
    “声波的小弟迷乱在我手上。”莉莉总算是找回了思考能力，“这是你我的筹码。”
    回应她的是詹姆斯·邦德若有所思的表情。
    莉莉挑了挑眉：“怎么，你有问题？”
    “不。”邦德的双眼一转，再一次地落在莉莉的脸上，“我只是不太适应在出现困难时，有位漂亮的同伴帮我解决掉所有麻烦。”
    她一早就发现了，这家伙看人直白又认真，捉住你的目光就再也不肯挪开，仿佛上了瘾，仿佛饱含深情，仿佛……你就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珍贵最心爱的女人。
    真是该死的蓝眼睛！
    不就是调情吗，很可惜在这方面还没有哪个男人是莉莉的对手呢。她任由邦德打量着，主动向前迈了一步，半是玩笑半是挑衅地开口：“这么巧，我也不太适应有个来自英国的帅哥，像捧着宝贝一样捧着我的脸……为我擦去花掉的妆容呢。”
    说着她宛若好奇般抬起手，葱般的手指落在邦德的眼角处。
    “有没有人对你说过，詹姆斯，你有一双让神明也自愧不如的眼睛？”莉莉自作主张地喊出了他的名字，语气轻柔，一双碧绿的眼睛闪烁着期待与憧憬，“Tout le monde sur la terre ne peut pas avoir les yeux blues（这世界上不可能有如此的蓝眼睛）。”
    邦德只是低头看着她，几秒钟后，他猛然握住了莉莉的手。
    他吻了上来。
    揽过莉莉的腰肢，詹姆斯·邦德温柔又强硬地将她按在了洗手台边。在战场上能够徒手掰断敌人枪|支的女人，像只温顺却急切的小鸟，热情地环住他的脖颈，为他张开双唇。
    那让人回味无穷的味道再次涌入邦德的肺部，不同于上次轻描淡写的接触，这一次，清爽且妩媚的气息迅速地环绕住了他，恨不得令人永远的沉醉其中，不再醒来。
    在来到美国之前，M夫人就亲自警告过他，关于这位美国同行“没有任何雄性生物可以抵挡她”的特殊能力，当时的詹姆斯·邦德没放在心上，而现在……
    一吻结束，邦德与之拉开些许的距离，莉莉雪一般的皮肤落入眼底，她舔了舔红润的嘴唇，琥珀般的双眼中尽是意犹未尽的色彩。
    “我突然理解了M夫人对我说的话。”
    他低声开口，他的胸膛贴在莉莉的胸口处，她能感觉到他说话时肌肤的震颤。
    “什么？”莉莉问。
    邦德：“叫我离你远点。”
    说完他再一次吻住了她。
    别说只是特殊能力，就算她是以男人精血为食的妖怪，他也甘之如饴。
    不同于刚刚的小心谨慎的初次接触，第二次的吻宛若泼进火苗中的油一般热烈迫切。莉莉的手从邦德的脖颈挪到他的身躯之上，隔着薄薄的一层布料，沿着他分明的肌肉，一路向下。
    直到二人都气喘吁吁，直到莉莉白皙的脸蛋镀上一层诱人的绯红。
    她不轻不重地推了推他，尽管不舍，可邦德还是尊重女士的选择，不情不愿地结束了这个吻。
    “叫你离我远一点，”莉莉微微喘着，双眸清亮，“能叮嘱道这个份上，看来奥利维亚的确很看中你。”
    毕竟知道她真实身份的人，可是少之又少，M夫人也不会随意地告知于他人。
    莉莉她眨了眨眼，琥珀色的瞳仁陡然变成璀璨的金色。
    邦德一惊，她的手已经挪到了他的腰带扣上。
    “既然我是你的长辈。”
    莉莉的另一只手摸向洗手台的抽屉，不意外地从中翻出了粉色正方形包装的橡胶制品。她咬住包装，撕开袋子，勾起一抹得逞的笑容。
    “那就让我来为你上一课。”
    .
    在心情低落的时候，还有什么比睡个汉子更有助于缓和心情吗？特别是在距离上一次撩汉已经有五十几年的情况下，这放在穿越之前莉莉连想都不敢想。
    她神清气爽的离开洗手间。
    爵士见她满脸笑意，蓝色的护目镜闪了闪，旋即露出揶揄般的笑容：“心满意足？”
    莉莉：“耶！”
    趁着詹姆斯·邦德还没走出来，她和爵士默契地击了个掌
    干劲满满的莉莉一扫刚刚的颓然抑郁，她开开心心地为巴基解开身上五花大绑的铁链和手铐，在邦德若无其事地走出洗手间后，莉莉立刻转头看向他们的人质。
    迷你霸天虎迷乱顿觉不好。
    “你，你你……”他血红的光学镜头浮现出惊恐的光芒，“你想干什么？”
    “我得见见你的那位爹，霸天虎的情报官声波。帮不帮忙全看你，但结果呢……给你两个选择。”
    莉莉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伸出两根手指。
    “一是不帮，那么我会踩断你的火种，把你的尸体拆开扔到回收站当废品卖了。”她笑容灿烂，在迷乱眼里却要比生吃铁疙瘩的怪物还要恐怖，“二是帮，那么我会踩断你的火种——”
    “——等等，这有什么区别吗？”爵士在一旁忍不住插|嘴。
    “啊。”莉莉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给他留个全尸啊。”
    迷乱清洗液流了一脸：“到底谁才是反派啊？！”
    ☆、Titoli
    07 Titoli
    “邦德，你什么毛病？！”
    詹姆斯·邦德面无表情地把电话从耳边挪开，中气十足的女声自他的手机中传来，由着戈壁滩上自由的风卷向远处：“M夫人。”
    驾驶座上的莉莉大笑出声。
    “奥利维亚！”她猛然踩下油门，保时捷的记录器指针猛然转到右侧，“脾气还是那么火爆，小心生气长皱纹哦。”
    电话另外一头的M夫人沉默了片刻，不可置信地开口：“莉莉？！”
    德克萨斯州地广人稀，特别是在远离城市与小镇的公路上。笔直的公路一直向前延伸，直至消失在平原与天空交接的地方。
    “电话给我。”
    莉莉干脆利落地双手离开方向盘。高速前进的保时捷陡然一晃，而后立刻恢复了正常的速度和方向。
    迷乱一头撞到了车门上：“你疯了吗，女人？！想死不要拉着我陪葬！”
    她理也不理迷你霸天虎，接过邦德递来的电话：“你好呀，小心肝儿（Howdy，lil’darlin’）——我还没嘲笑你们英国人吐字不清呢你竟然嘲笑我舌头捋不直？对，神盾局这边派我行动，直闯九头蛇基地是我主谋的。别太担心邦德，他有我罩着，保证不少他半根汗毛——什么叫有我在才不放心？！我的任务可从来没失败过，你这小丫头，当年可没这么毒舌啊！”
    邦德：“……”
    堂堂M夫人，MI6的顶梁柱之一，手段果断凌厉，在国际上都赫赫有名的传奇女性，到了莉莉·李嘴里，就是个“小丫头”。
    真不知道叫她那些潜伏在世界各地的敌人听见会如何作想。
    基友是辆车的好处，现在就体现出来了：驾驶座上的莉莉，双手脱离方向盘，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搭在车窗边，任由戈壁的风吹起她乌黑的长发，潇洒至极不说。还不用担心会出事故。
    “行了行了，好，行行，我的老天爷……知道我奶奶为什么活到89岁吗，奥利维亚？因为她从来不管闲事。我心里有数，看在你们家特工金发碧眼还身材巨好的份上我不给你计较，回家遛遛狗打打毛线等着听好消息吧。”
    说完莉莉也不等M夫人回复，径直挂了电话。
    她把手机丢给邦德，头疼地揉了揉额角：“感觉像是在和家里老太太讲话，她对你也是这么唠叨吗，邦德？”
    爵士先笑了起来：“我觉得能把M夫人逼到祖母模式的，怕是天底下只有你一个。”
    莉莉：“谢谢夸奖。”
    接着莉莉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摸出手机，惊异地“嗯？”了一声：“奥利维亚给我发了一份文件。”
    “文件？”詹姆斯·邦德扭过头，“什么文件？”
    准确地来说，是一份名单。都是女性的名字，莉莉一个也不认识。她不明所以地拉到底端，看到了M夫人写在名单最后面的话。
    莉莉：“和你滚过床单后死掉的女人统计名单。”
    邦德：“…………”
    莉莉啧啧感叹：“真是壮观啊，邦德。”
    不得不说，奥利维亚还是了解她的。莉莉就是打了个电话而已，她都已经猜出她打算干什么了。不过，小丫头还是太嫩，过了五十年也是一样——毕竟雷厉风行的M夫人是个思维健全的正常人，拿着死亡名单吓唬思维方式异于常人的莉莉还是太天真。睡一炮就死会吓到莉莉吗？根本不能啊。
    况且现在再发也晚了，睡都睡了好不好。终于泡到汉子的莉莉身心舒畅，连带着车后座还绑着一个迷你霸天虎这种事都不放在心上了。
    总不可能真的不给迷乱选择，要不然他心一横，来个鱼死网破打死不说，吃亏的可是莉莉。连吓带唬一通后，迷乱哭唧唧地选择联系声波。
    而霸天虎的情报官，竟然也答应了莉莉的要求。
    德州的戈壁滩一望无垠，吹到脸上的风干燥温暖。莉莉把脑袋探出车窗，极其开阔的视野尽头，在数不尽的黄土之上，一抹纯蓝的机械生命是如此刺眼。
    爵士猛一个刹车急转方向盘，在笔直的公路上来了一个相当漂亮的漂移。
    他围着霸天虎声波绕了一大圈，对方血红的光学镜头紧紧盯着爵士，全身戒备。莉莉把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个遍：“爵士。”
    “怎么？”
    “你不觉得这样的场景，很像牛仔相约对决吗。”
    回应她的，是汽车人肆无忌惮的笑声和悠扬的口哨声。
    几乎是同时，所有人——连后座上的巴基也扯着被捆起来的迷乱，打开车门，跳了下去。
    黑白涂装的汽车人在瞬间完成了变形，做出了一个按道理来讲、这些金属生命绝对不能达到的灵活程度的动作与莉莉擦肩而过，站在她的面前，做出保护的姿态。
    “牛仔、戈壁，还有平原，”他挑衅道，“我真是爱死德州了！”
    爵士平稳落地，节奏型的口号和电吉他紧跟着口哨而至。
    巴基：“这音乐有点耳熟。”
    莉莉禁不住笑起来，大声宣布歌名：“《Titoli》！在你帮苏联干脏活时，可以整整错过三部《镖客》系列呢，等回到纽约，可有一大堆电影和连续剧得补上。”
    “记得叫上我。”爵士开心地补充，“伊斯特伍德的牛仔真是百看不厌。”
    他话音落下，莉莉立刻抓起摔了个七荤八素的迷乱。
    “嘿，矮子他爹！”
    她指着蓝色涂装的霸天虎开口。
    “你叫什么来着，声……声波对吧？我手上可是有人质，信不信我一脚踩灭他的火种？”
    正紧盯着爵士的声波，陡然把护目镜挪向莉莉。
    听到她赤|裸|裸的威胁，寡言沉默的霸天虎情报指挥官开口了：“声波火力凶猛，建议汽车人与人类立刻投降。”
    莉莉：“啧啧啧，我都要被他的厚颜无耻打动了。”
    爵士向后一跳，灵巧得落在莉莉身侧，摆出了对峙的局面：“真的吗？他逻辑回路钉死了不说，说话好像还按字数收费似的，这么闷骚，正好和你互补，你俩还真挺合适的。
    “得了吧，别把你的审美强安到我头上来，喜欢自己追呀。”莉莉回击起来也完全不看场合，她还晃了晃拎在手上的迷乱，“来谈谈吧，声波，你肯定是为了小矮子来的。”
    “人类可以提出条件，声波有权估量价值。”
    声波再次开口，他的声线就像是科幻片中毫无感情的机器人那样平板无波，与恨不得都要拿唱歌代替说话的爵士天差地别。
    而且声波还装备着面罩，莉莉看不到他的表情，她也无法从霸天虎的护目镜中闪烁着的金色光芒读出情绪。但是当她拎起迷乱的时候，莉莉就是知道，声波在紧张。
    他非常、非常关心他的手下。但是在战场上，声波绝对不会把这种情绪表露出来。
    真有趣。
    现在就看这个霸天虎心中，是情报重要，还是自己的小弟重要。
    一般来讲，人类会把莉莉现在的笑容归属到残忍那个范畴内。当然对于敌人这都是温柔的：“你们和九头蛇偷走英国的能源程式，到底是在研究什么？资料到底在哪儿？”
    接下来是很长的一段沉默。
    莉莉可没什么耐心，她甩了甩提着迷乱的手，迷你霸天虎发出特别地配合的尖叫出声：“救命啊声波！！我不想死！！”
    “情报交换：允许，人类应事先释放迷乱。”
    “哈！”
    她得意地看了一眼邦德。
    就知道声波会松口。
    倒不是莉莉料事如神，而是在她第一时间抓住迷乱的时候，他连冬兵是谁都不知道——合作伙伴的强力杀手，传说中的人形兵器，而迷乱作为一个间谍，却完全没听过？
    只有一个答案能解释这点：就是霸天虎根本没把九头蛇放在眼里。
    “你觉得你有资格提条件？”爵士用一副不可思议的口气，拉长音调开口，“看清楚情况，声波。要么你帮迷乱收尸，要么把情报交出来，至于放不放机，得看我们的心情。”
    莉莉得意洋洋地勾起嘴角，学着迷乱的语气朝着爵士吐槽：“你这口气真猖狂，到底谁才是反派啊？”
    “这么快就当了叛徒，看来是我们高估你的忠诚了，声波。”爵士都懒得搭理莉莉，他蓝色的护目镜光芒璀璨，在节奏分明的鼓点与音乐下朗声讽刺道：“大声说出来，你是霸天虎而你为此骄傲！（见注）”
    ☆、吻别
    08 吻别
    “宇宙魔方。”
    莉莉是怎么也想不到，整件事会和这玩意扯上关系。
    当霸天虎声波道出这个单词时，她就觉得牙根痒——四十年代的时候，史蒂夫就是因为这破烂玩意失踪在北极的，后来霍华德·斯塔克把宇宙魔方捞了出来，再一次掀起了腥风血雨。
    但莉莉根本不在乎，谁关心一堆吃饱了撑没事干的垃圾反派想什么啊？统治世界这么累，脑子有病的人才成天惦记着独|裁，她只关心直到现在，到二十一世纪了，他们的二战英雄美国队长，莉莉从小到大的竹马史蒂夫，还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英国的研究资料已经拿到了手，九头蛇的基地也我摧毁了。”于是完成任务的莉莉非常不爽，她一手拽着巴基，一手叉着腰，“还有什么事……你能不能靠近点说话？”
    站在六米开外的科尔森特工扶了扶墨镜，尴尬地开口：“李女士，为了我们能正常交流，还是保持这个距离为好。”
    莉莉：“……”
    科尔森也不想的！只是一靠近莉莉·李，科尔森就觉得自己的大脑像是停止了转动一般，盯着她漂亮的脸蛋瞅个不停，思绪中除了她之外什么都装不下。
    要知道他可是有女友的人，这成何体统啊。
    “我们非常感谢你对神盾的帮助，李女士。”
    于是科尔森坚持与莉莉保持距离，他干咳几声。
    “弗瑞局长希望冬日战士能先跟我们走一趟。愿你能理解，女士。现在谁也不知道他是否完全摆脱了九头蛇的控制，而且他身上还背着许多案件，说不定会上军事法庭。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暂时由神盾局来监管——”
    后面的话，在莉莉伸出手时戛然而止。
    科尔森那张精英特工的脸上难得出现了裂痕：“女士？”
    “我的工资呢，”莉莉面无表情地说，“把钱还给我，我就把巴基交给你。我和爵士算了算，通货膨胀后差不多七百多万吧，给我七百万整就行了。”
    当年的莉莉可是一手创建了CIA，她的月收就顶普通工人一整年的收入。现在的物价至少翻了十倍，莉莉可不傻，之前那个劣质眼线笔就花了她二十多刀，七百万得是多少眼线笔啊。并且她不仅要养活两个人，供着自己和巴基的吃穿用度，还有爵士这辆保时捷超跑呢。
    “当然，交给你也是暂时租借，风头过了，你得把巴基完完整整的还回来。”
    帮他检查身体，打通军方的关系，到头来神盾还得倒贴钱？科尔森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但他也不敢得罪莉莉。
    于是科尔森决定走迂回路线：“我们一直在配合你，女士。你希望租用一间足够大的车库，可以和爵士一起生活，我们满足了你的要求。”
    莉莉挑了挑眉：“七百万。”
    科尔森：“生活上的事情，我们也可以帮你。”
    “七百万。”
    “不想加入神盾局，我们甚至能够为你安排工作。”
    “七百万。”
    “……”
    在一旁吃瓜的爵士终于忍不住笑出声：“附近应该有维修点吧，科尔森探员，该把这位复读机小姐送修了。”
    科尔森只觉得脑仁疼。
    他无奈地说道：“我会向局长转达你拒绝交出冬兵的回应。”
    莉莉挑衅般勾起嘴角。
    这还差不多，没人能拿着莉莉珍重的人来要挟她，就算是美国总统亲自要人也不行。菲尔·科尔森说的问题莉莉怎么会想不到？但他们也太小看她了吧。
    五十年的时光够长却也还没到彻底物是人非的地步，反倒是给了莉莉更多现成的便利。当年跟着她合作，又倔又死板的奥利维亚小丫头如今都成了M夫人呢。
    拜信息社会和爵士帮忙，莉莉刚睡醒没多久不假，但她可是联系到了不少还活着的老朋友——至于昔日赫赫有名的中情局创立者，其“老朋友”是干什么的，相信莉莉不摊开说，大家也知道。
    当然，她虽然偏爱蹬鼻子上脸，但也不是完全不讲理。
    “不过。”
    所以莉莉开口，环视四周。他们现在的确身处在一间车库里，位于纽约郊区——偏僻的快到邻市了，但好歹也是在纽约。三百多平，采光良好，爵士能行动自如的同时，车库两端还分别放着一张床和生活所需的设施与家具。
    不得不说，科尔森办事还是很靠谱的。莉莉满意地点了点头，下意识向前几步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容灿烂：“谢谢你的车库。”
    科尔森立刻大脑一片空白，直勾勾看着莉莉艳丽的笑颜：“我……李女士，麻烦你离我远点。”
    莉莉：“……”
    她好端端一个女夜魔，美貌无双身材火辣，按理来说应该在场所有男性都拜倒在裙摆之下才对，结果你这一副赶蟑螂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有点不爽，莉莉摆了摆手，主动拉开距离：“行了，到此为止吧。我刚回来累的要死，给我点休息的时间再说别的。”
    .
    总算搞定了神盾局的人，菲尔·科尔森一走，莉莉就一声欢呼，转身直奔靠窗的那张床，扑上去打了个滚，大声宣布道：“这是我的了！巴基你睡那边。”
    “神盾特工的提议是最好的选择。”
    巴基突然开口。
    打着滚的莉莉一顿，灵巧地一个翻身，盘腿坐在床上。
    换下了冬日战士的那身装束，詹姆斯·巴恩斯穿着方格衬衣，以及颇具西部风情的牛仔裤和马靴，这还是在德州回来之前为他买的。他穿上显得潇洒又帅气，回来的路上他坐在副驾驶座上，可是吸引了不少年轻姑娘的目光。
    站在爵士身边，巴基深蓝色的眼睛里尽是平静，好像道出的根本不是对他的判决。
    “对于美国人来说——”
    “——你也是美国人。”
    莉莉果断地截住了他的话。
    她知道巴基想说什么。对于美国来说，他是前苏联的特工，是九头蛇的特工，是罪行罄竹难书的敌人。巴基手上的人命数不胜数，要不是当年莉莉千里追踪，甚至连霍华德·斯塔克都险些丧命于冬日战士的枪下。
    “我也杀过不少人。”莉莉漫不经心地挑了挑眉，“前苏联的人，九头蛇的人，甚至是政见不合的美国人。真要算账，叫总统拿我手上的人命抵你手上的人命吧，不用客气。”
    但把巴基交出去？开什么玩笑！
    好不容易找回了他，谁也别想再把巴基从莉莉身边抢走。她就是这么护犊子，不服单挑呀。
    巴基的心情顿时很复杂。
    坐在床上的女孩儿漂亮的惊人，不着铅华、服饰简洁。黑色短裤上面套着宽大的白色T恤，包裹住纤细有力的身躯，在阳光下白的近乎发光。她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清澈剔透，其中填满了不在乎的神情。但巴基知道莉莉·李并不是说大话，也不是把头埋进沙子里闭眼逃避。
    在仅剩无多的记忆碎片里，巴基对前苏联的记忆原要比莉莉所说的“纽约时光”多。而在苏联人的眼中，CIA的莉莉·李能力滔天又难缠，是麻烦人物中的麻烦。她所决定的事情，就算是碰上美国队长，最终也得向她妥协。
    “我倒觉得不用担心。”
    就在巴基沉默的时候，他身边的爵士低声开口。
    黑白涂装的汽车人，悠闲地坐在空地上，高档的音响里还放着巴基从未听过的音乐。他一边用左脚踩着节拍，一边说道。
    “莉莉的本事大，美国人当然不会放过这么牛逼的特工。但她又不服管……总得想点特殊的法子，到时候你的作用可大着呢。”
    巴基蹙眉：“特殊的法子？”
    爵士：“当年的罗斯福是如何利用她的？”
    冬日战士立刻懂了。
    当年的罗斯福，直接把特权交给了莉莉，叫她成立了一个美国中情局。要是现在的美国总统有那时的罗斯福一半聪明，大可以再叫莉莉重新组个新部门。
    至于人形兵器冬日战士，放在哪儿能比放在莉莉身边更安全？
    想通了这点，巴基忍不住扭头看向爵士——明明是个汽车人，却比不少人类还要人精。
    “别这么看我。”爵士笑出声，护目镜闪着璀璨的蓝光，“没点情商智商，我哪儿能坐到指挥官的位置上——哦，莉莉，看看谁来了！”
    他的话音落下，车库的大门再一次打开。
    詹姆斯·邦德走了进来。
    显然他的待遇和神盾特工的全然不同，在看清来者后，莉莉惊呼一声，立刻跳到地上。
    来自英国的特工换了身衣服，得体的西装将他宽肩窄腰完美地勾勒出来。詹姆斯·邦德摘下墨镜的同时，一把将扑上来的莉莉揽进怀里。
    “你要走了，对不对？”莉莉踮起脚尖，伸手捧起邦德英俊的面庞，“拿着资料，回到英国去，就像是二战结束后那些凯旋的英雄一样。”
    说着她揽住邦德的肩膀，勾起嘴角。
    “代我向奥利维亚问个好，叫她好好活着，有时间我会去英国看望她的。”
    邦德同样笑起来，他蔚蓝的双眼看向莉莉，那之中饱含挥散不去的情绪：“我想M夫人可不太想见到你。”
    “那可不是她能说了算的。”
    莉莉要想见的人，那还能跑得了？就想巴基一样，跑了几十年，从布鲁克林到西伯利亚，她照样都能原封不动的拎回来。
    “就像是现在，”她说着，不轻不重地拽住了邦德的领带，“我的地盘，想要做些什么，也不是你能说了算的。”
    然后当着爵士与巴基的面，莉莉吻住了詹姆斯·邦德。
    爵士吹了一声口哨。
    他的音响里传来悠扬舒缓的男歌声，并不是在场的人能理解的语言，却能够听出其中的爱与深情。
    “——我与你吻别，
    在这无人的夜
    让风痴笑我不能拒绝
    我和你吻别
    在狂乱的夜——”
    气氛极佳的BGM一衬托，莉莉更是得寸进尺，眼瞧着两个人越发忘我，爵士和巴基默契地对视两眼，不声不吭地走出了车库。
    八|九点钟的纽约，刚刚进入最为绚烂多彩的时刻。尽管他们身处的地方偏僻的不能再偏僻，可一抬头，望向市中心的天空，糜烂的光污染给这世界之都增添了几分特别属于它的色彩。
    “纽约。”
    这片土地对他来说如此陌生，国际城市的夜晚是如此……
    等等。
    夜晚。
    他回过头，透过窗子里看到一男一女还在激情拥吻，明摆着接下来是进一步的深入交流了。巴基沉吟片刻，转头问爵士：“今晚咱俩睡哪儿？”
    爵士：“……”
    精明的汽车人指挥官，在意识到这点后，禁不住大笑出声。
    “走吧！”他在顷刻间由战斗形态变成那辆极其嚣张的保时捷，扬声说道，“就让我做你的导游，带你逛逛阔别已久的家乡吧！”
    ☆、宛若旧时光
    09 Seems Like Old Times
    一周之后。
    “把小一号的钳子给我……爵士，是这根线吗？”
    “等一下，我问问救护车。”
    时值晌午，阳光明媚。分明是个外出兜风的好天气，然而在莉莉的车库里，一男一女一车全部席地而坐，周围堆着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工具。
    她和爵士正在尝试着帮巴基维护机械手臂。经历了上一次战斗后，明面上看起来没什么问题，直到前天，莉莉拖着巴基去见佩吉和她的儿子孙子们，被佩吉家的小崽子抱着大腿撒娇的巴基，在举高高的过程中差点出了意外。
    好在冬日战士的反应迅速，他用另外一只手接住了三岁的小男孩儿。
    那时巴基才发现，他的机械臂出了点故障。
    于是才会出现现在的场面——巴基坐在用纸箱暂时搭成的工作台前，机械臂被莉莉彻底拧开，精巧又复杂的线路暴露在外，而莉莉正举着签字和螺丝刀，正等待爵士的场外援助。
    爵士抱臂靠在墙边，打开了内部通讯器，沉默片刻后：“救护车说，最好拍张照片给他。”
    莉莉看向自己满是机油的手。
    她也懒得擦，只是抬了抬下巴示意巴基：“你自己拍。”
    巴基点了点头，掏出手机摆在莉莉面前：“怎么用？”
    “那个相机图标，对对，就是这个……怎么是前置镜头，你快说你是不是半夜偷偷自拍了……不对，调到摄像功能去啦，你不要乱碰屏幕！”
    急性子的莉莉声音一扬，把巴基吓了一跳。他立刻缩回手，崭新的iphone掉到工作台上，沾上大片油污。
    莉莉：“……”
    显然被冰冻洗脑洗脑冰冻几十年的巴基，并不像一度掌握过整个美国情报业界的莉莉·李女士一样，刚一清醒就很好的适应了二十一世纪的科技生活。爵士见二人的互动，忍俊不禁地摇了摇头：“你活像是教训自家老头的老太太，莉莉。”
    可不是吗，她和巴基的实际年龄加起来就将近两个世纪了。
    好在巴基精明的很，莉莉说一遍他就懂了。
    “你和詹姆斯·邦德说话时可不是这幅口气，”巴基捡起手机，一边按照莉莉的指示拍好照片，一边吐槽，“真是区别对待。”
    “哈，你吃醋啦！”莉莉笑嘻嘻地说，“把照片发给爵士就好，我在你的手机里存下了他的电邮地址。”
    巴基悻悻地抹了一把鼻梁：“我才没有。”
    莉莉：“你就是有。”
    他说谎时总爱蹭鼻梁，从小就这样。莉莉瞧见他一如既往的小动作，顿时觉得好笑又心酸。
    记忆丢了，没关系，总有一天会找回来。只要他人还在就行，就像是现在，明明什么都不记得，明明已经物是人非，可巴基还活生生地坐在莉莉的面前，还会在撒谎时，用同样蹭上机油的手指摸向自己的鼻子。
    莉莉突然心情大好。
    她也顾不得双手脏兮兮地，径直揽过巴基的脖颈，对着他的脸颊“吧唧”亲了一口，留下一个橘色的口红印。
    “喂你——”
    心满意足地看着巴基大吃一惊的表情，莉莉才继续开口：“我可不会为詹姆斯·邦德的手臂好不好使而上心，你可比他重要多啦！”
    这告白来的也太突然了一点了吧。
    被突然袭击的巴基脸一红，看向笑容满面的莉莉·李。
    为了维修他的机械臂，莉莉特地换上了深色的T恤，一头墨汁般的长发扎成高高的马尾。精神奕奕的同时，还衬着肌肤雪白，她的妆容整体偏向橘红色，年轻又时髦。想来走在街上，没会人相信她是经历过二战、沉睡了五十余年的人。
    原本还有些尴尬的巴基，在瞧见她坦然的笑脸时，反倒是觉得没什么了。
    不带欲望与旖念的吻，只能证明她对于他的信任和感情。想来在她口中的“过去”里，詹姆斯·巴恩斯也没少被他突然袭击吧。
    “咳嗯。”
    此时爵士故意干咳几声，打破了二人凝视的气氛。
    “先把正事干完再眉来眼去行吗？”
    莉莉翻了个白眼。这也算眉来眼去？也太小看她勾|引男人的水平了。
    “救护车怎么说？”她问道。
    “阿救说不是什么大毛病，把几条线路修理一下就好——对了，莉莉，为什么巴基在你面前反应如此正常？”
    巴基的手机响了起来，莉莉拿起来扫了一眼，是救护车把需要修理的线路标明后，又把照片发了回来。她按图索骥修理巴基的机械臂，头也不抬地开口：“什么？”
    爵士蓝色的护目镜闪过思索的色彩。
    他们第一次见面时，莉莉就大大方方的摊了牌：她是来自异世界的生物，在这个宇宙中大概独一份。
    然而在明面上，在各国情报的档案里，莉莉·李不过是个能力优秀、杀伐果断的特工。传闻中她的确拥有某些“特殊能力”，但勾魂摄魄般的魅力与令任何雄性生物都拜于裙下的本领，明摆着听起来更像是传说。
    不过爵士可是亲眼看到她睁眼时一众男性人类傻了眼的夸张场面，连风流成性的詹姆斯·邦德在看到她的笑容时也晃了神——这可不是单纯的好看以及个人魅力能办到的。
    但是，也不是没有例外。
    比如说坐在莉莉·李面前，还一脸无奈的詹姆斯·巴恩斯。
    “你魅力这么大，”于是爵士回答，“连MI6的007号特工都无法抵抗，巴基为什么没事？”
    也不能说巴基丝毫不受影响，但比起科尔森特工现在见到她还是一副“你离我远点我怕我把持不住酿成大错”的架势，在莉莉面前，他的言谈举止并没有任何异常。
    “哦。”
    莉莉抬了抬眼，放下钳子，拿起螺丝刀，也没有隐瞒巴基或者爵士的意思：“从小玩到大，可能他和史蒂夫都习惯了啊。”
    说完她拧好最后一根电线，手脚麻利地将机械臂怎么打开的怎么合上，拧好螺丝，开开心心地把手中的螺丝刀一丢，踹开周围的工具：“好啦，你快活动活动试试看。”
    巴基收回搁在临时工作台上的手臂，握了握手指。不得不说有汽车人中最牛逼的医师帮忙就是不一样，救护车的指示要比九头蛇的科技人员维护起来简单的多，却更为有效，巴基甚至觉得机械臂的状态比他刚刚醒来之前还要好。
    “感觉没问题。”他肯定道，“需要更细致的活动来测试一下。”
    更细致的活动！
    莉莉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她匆忙地用毛巾擦了擦手，二话不说按下电视机电源，把搁置在地上的PS4手柄塞到巴基手里。
    “快快，我卡关了。”她兴致勃勃地打开游戏机，“你来试试！”
    她的话音落下，电视机中显示出斗大的LOGO：《蝙蝠侠：阿卡姆骑士》。
    巴基：“……”
    这还是前天佩吉的孙子推荐给她的。巴基就不想说一名三岁大的小不点，和一名九旬老女人一拍即合进入灵魂之友的状态有多奇怪了。
    “怎么啦，”莉莉当然明白巴基的表情代表着什么，她立刻反驳道，“布鲁斯·韦恩这么帅，现实中找得着吗。”
    现在纽约满大街都是超级英雄，甚至她的另外一位竹马，现在还不知所踪的美国队长也算在内。而莉莉·李，竟然沉迷一个漫画角色，陷入少女心状态无法自拔。
    “长得帅，是巨款，还一身高科技装备又聪明绝顶，你倒是给我找个不喜欢的理由啊。”
    从佩吉那边回来，莉莉就花了一天的时间把克里斯托弗·诺兰的蝙蝠侠三部曲和几个著名的漫画看了，虽然不同编剧手下的布鲁斯·韦恩不太一样吧，但不影响她乐在其中。
    “这么巧。”爵士闻言，忍不住揶揄道，“有钱英俊，是个天才还是超级英雄，我倒是觉得纽约市中心也有一个呢，刚宣布自己是钢铁侠的那位托尼·斯塔克。”
    莉莉闻言，意味不明地一勾嘴角：“斯塔克啊——哎你会不会玩！菜死了，换我来换我来。”
    巴基一个后仰，躲过莉莉伸过来要抢手柄的手臂，叫她彻底扑了个空，栽到他的腿上：“我再试一次，佩吉的孙子打的时候可没这么难。”
    “因为我选择的最高难度，你让开！”
    此时修好的机械臂，彻底体现出了好处。莉莉几番抢夺都失败了，最终她不得不认真起来，威胁道：“詹姆斯·巴恩斯，再不把手柄给我，我原封不动地把你机械臂再拆回去你信不信。”
    她的话音落下，巴基还没回答，一道陌生的笑声从车库大门处响起。
    莉莉和巴基不约而同回过头。
    一名女性，身材窈窕、长发火红。她抱着双臂，看着两名赫赫有名的特工挤在一起抢游戏手柄，不知道进来了多久。
    “就像是旧时光，”她用性感的声音说道，“一起散散步，聊聊天什么的，嗯？”
    谁也不会错过她身上的神盾制服。不过嘛……这位女特工长得真是漂亮。
    既然是个姑娘，还是个大美人。莉莉难得没有表现出不耐烦，她从巴基身上坐直，挑了挑眉：“神盾又有活要我去干？”
    “不是什么正经任务，就是希望你能代替我们去拜访一个人。”
    “谁？”
    娜塔莎·罗曼诺夫，传说中的“黑寡妇”，饶有兴趣地将似乎比她还要年轻的传奇特工莉莉·李打量一番，而后勾起嘴角。
    “那位有钱英俊，还是个天才的超级英雄，托尼·斯塔克。”
    ☆、打给我？
    10 Call Me Maybe
    纽约市中心，斯塔克大厦。
    托尼·斯塔克撂下眼前的设计稿，端起咖啡杯，送到嘴边才发现里面已经空空如也。他泄气地扫了一眼3D投影，又把咖啡杯了回去。
    “先生。”贾维斯地道的英腔响起，“神盾局委派了特工前来拜访。”
    托尼很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
    “有完没完？”他不耐烦地开口，“没功夫见政府的人，把他们给我——”
    “——嗯哼，可惜晚了一步。”
    伴随着房门“叮”得一声响，托尼扭过头，看向来者。
    是个二十岁上下的年轻女性。时值夏季，她只穿着一件宽松的明紫色背心，半遮白色热裤，一头乌黑长发蓬松地垂在脸侧，迎着光芒她白皙的皮肤近乎透明，小巧红润的嘴唇在撞见托尼·斯塔克的嘴角时微微一勾。
    “你就是托尼·斯塔克？”她问道。
    堂堂斯塔克集团总裁，身价上亿的绝世天才、最近风头正盛的钢铁侠托尼·斯塔克，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可饶是如此，在她摘下墨镜的时候也楞了瞬间。
    阅美人无数的托尼，还从未见过这一款。
    五官精致复古，却打扮时髦。更重要的是，她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洒脱的气息，像是历经过狂风骤雨，又充满了生机。这份矛盾的气质着实让人挪不开眼。
    她脸上尽是满不在乎，可目光始终停留在托尼身上，带着毫不掩饰地打量和好奇。
    原本决定给神盾局冷板凳坐的托尼，在瞬间改变了心思。
    “这还差不多。”他把靠在门边的姑娘上上下下地打量一遍，“你们神盾的女员工都和你一样漂亮？嗯，我想在拿大腿拧断别人脖子的漂亮特工里，你应该也算是拔尖的那位了。”
    没料到这番恭维只是换来了来者微微挑起的眉毛。
    “我可不是神盾的员工。”她摘下墨镜，露出一双剔透的琥珀色瞳仁，“是他们请求我帮助。”
    托尼拧起眉头。
    “莉莉·李。”
    她说着，迈开了步子。
    “我想霍华德怎么也应该对你提起过我吧，当年还约好我来参加你的洗礼呢。”
    ——莉莉·李。
    他当然听过这个名字，不止是在父母的口中——一手创建了CIA的传奇特工，任务成功率百分百，情人更是遍布于全世界。况且，托尼就算和老爸的关系再不好，也不会忘记是她，救下了自己的亲生父母啊。
    此时此刻，托尼才反应过来神盾局的意图。
    然而为时已晚，莉莉·李已然停在了他的面前。她的双眼在托尼的脸上转了一圈，而后落于他搁在一边的咖啡杯，低头嗅了嗅：“黑咖，我记得玛利亚也很喜欢。”
    她一弯腰，背心之下的皮肤露出来，雪白的肤色让托尼有种莫名的冲动，很想伸手揽过她不堪一握的腰肢，把从天而降的美人揽入怀中，亲自尝尝那饱满双唇的芳泽。
    或许是他的目光太明显了，停留在托尼身侧的莉莉陡然回过头。琥珀色的瞳仁中闪过几分恶劣的色彩，随即她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所以，你得喊我一声教母才对，小子。”
    托尼：“……”
    莉莉这么一揶揄，旖旎的气氛一扫而空。托尼陡然回过神来——什么情况？！
    他可是曾经创下睡了一年份封面女郎的托尼·斯塔克，哪样的绝世美人没见过，看见个漂亮姑娘就丢了魂，像个傻小子似的甩不开眼，这可能吗？
    哪里不对。
    托尼狐疑地打量莉莉一眼。得不到贾维斯的允许，她压根进不了门，显然这位莉莉·李并不是什么邪恶组织的家伙伪装的。
    回想起传闻中莉莉·李那无人能挡的魅力和各种各样的风流韵事，托尼顿时觉得……该死，她长得真是好看。
    邪门就邪门吧！托尼选择放弃，美人在前，不动心的不是gay就是性|无能。
    于是他勾了勾嘴角：“你抓起纺纱锤的时候，我爸妈还没结婚，哪儿来的教母？”
    莉莉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这是睡美人的梗。
    也太老套了吧，不过莉莉还就吃这个，谁会嫌弃别人夸自己好看呢。特别是出口夸赞的这位还是全美利坚最为著名的发明家。
    然而该喊还得喊，莉莉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占便宜的机会：“这可是我和玛利亚的约定。”
    托尼：“所以你来就是和我认亲的？”
    当然不是。
    明摆着当代的斯塔克不会对着一名看上去比他小十几岁的女性喊“教母”，莉莉还没蹬鼻子上脸到招人烦的地步。
    她从口袋中掏出一个U盘：“神盾给你的。”
    “什么？”
    “不知道。”
    一句不知道说的干脆利落，甚至让向来善于嘴炮的托尼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茬。
    行吧，怪不得神盾要把她派来。在这之前，他们的特工已经在托尼这儿吃了无数闭门羹了，哪怕是那位脸上挂着“对，我就是精英特工”的菲尔·科尔森多来几次后也不太好使。而派莉莉·李来，一来她是老爸老妈的朋友，直接关门不太合适，二来……她这句不知道，还真的勾起了托尼的好奇心。
    托尼把U盘插|入手边的电脑：“贾维斯？”
    “正在分析，先生。”
    短暂的沉默之后，接着他面前的全息3D建模陡然变成了一张足足有半个墙壁这么大的图纸。
    是个扫描件，像是直接把某个科学家卧室的墙壁扒了下来。托尼迅速地扫过其中的数据和图形，随着他获得的讯息越多，漫不经心的神情就变得越发凝重。
    “这是一份关于能量转换的机器，先生。”贾维斯不急不缓地说道，“我正在查询其中利用的能源体……并没有相关资料。”
    托尼不瞎，他看得懂资料。
    神盾局竟然把这么一份可怕的东西，放在U盘里带了过来？站在世界顶端的发明家立刻意识到了这份文件的重要性：“神盾从哪儿得到的这份文件？”
    莉莉：“不知道。”
    托尼：“……”
    怕是神盾的负责人也被她这张漂亮的脸晃傻了吧！托尼见她这幅理直气壮的表情，顿时心生摔扳手的冲动。
    “干什么？”面对托尼的目光，莉莉毫不客气地开口，“我只是负责跑路，向你解释来龙去脉不在我的职责范围内。”
    倒是真的看出来她不是神盾的人了。
    “你知道这玩意要是落在图谋不轨的人手上，会有什么后果吗？”托尼难以置信地说，“崭新的能源转换方式！想想无尽的能源会如何颠覆国际局势，你是特工头子，应该比谁都清楚这点。”
    无尽的能源……
    这么说，莉莉倒是明白U盘里装着的是什么了。
    早在霍华德·斯塔克从北极捞出宇宙魔方的时候，就说过类似的话，并且深深地惋惜了一下由于科技限制无法进一步研究的现实。而那时的莉莉满脑子惦记着的都是还没下落的史蒂夫·罗杰斯——你说这么丁点的东西都能找到，为什么就找不到一个一米八几的人呢？
    “宇宙魔方。”
    莉莉阖了阖眼，开口。
    “利用的能源体，应该是宇宙魔方。”
    托尼·斯塔克扭过了头。
    他看向站在身边的莉莉·李。提及这个陌生的单词时，她精致的脸庞中闪过极其复杂的神色，那很快，几乎无法抓住。但托尼还是在她清澈的双眼中寻觅到了残留的痕迹。
    哀痛使得她的气息沉淀了下来，凌厉化作柔美，连带着朝气蓬勃的造型都变得那么郁郁寡欢——然而美人忧郁起来也是别具风情。她垂下眸，只让人徒生爱怜与心疼。
    “宇宙魔方，是二战时期由美国队长从九头蛇手中夺来的外星能量体，先生。”贾维斯适时地解释道，“后由霍华德·斯塔克先生从北极深海处打捞而出。”
    怪不得。
    莉莉·李是美国队长的至交好友，这全美利坚的人都知道。
    “不就是个能量源吗。”托尼又摆上了看似若无其事地神情，“可惜我没早生九十年，不然红骷髅怕是要抛弃美国队长改爱上我了。”
    贾维斯：“我想有李女士在，即使红骷髅来亲自抢人，你也是安全的，先生。”
    托尼：“什么话，我像是穿着长裙等人来救的迪士尼公主吗？”
    莉莉：“……”
    你们一人一智能是在唱双簧啊？
    刚刚还禁不住抑郁了一下的莉莉，经这么一打岔，当即忍不住笑出声。
    托尼瞥了一眼重现笑颜的莉莉，突然郑重其事地开口：“迪士尼公主得是这种，外貌举世无双、身世传奇曲折的才行。”
    “谢谢。”莉莉大方地接受了赞扬，“不过我倒觉得，比起公主，我还是愿意当个后妈和邪恶女巫什么的。”
    说着她突然向前迈了一步。
    二人之间的距离在瞬间缩至最小，到了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程度，莉莉的鼻尖蹭过托尼的鼻梁，她凝视着发明家褐色的瞳仁，轻声开口：“让王子付出灵魂、金钱甚至是生命，只为得到一个吻的那类。”
    ——姑娘明示到这个份上，要是不接茬，那他岂不是要愧对自己花花公子的绰号？
    托尼勾起嘴角，同样看向莉莉的眼睛：“那么，作为被女巫看上的——”
    后面的话，在实验室的落地窗尽数破碎之后戛然而止。
    剧烈的爆炸把莉莉和托尼同时掀翻在地，后者在意识到袭击发生之后，立刻把莉莉掩护在身后：“贾维斯！”
    最新一套马克装甲以极高的速度自另外一个房间飞来，装甲一寸一寸覆盖住托尼的身躯，与此同时，他也看清了来者。
    一个拥有着豹子般外形的纯机械体。
    “啧。”
    莉莉一把推开了面前的男人。
    “怎么又是霸天虎，你们烦不烦啊？！”
    “莉莉！”
    托尼试图抓住冲上前的莉莉，但依照他的反应能力，竟然还是晚了一步。娇小苗条的女性以可怕的速度冲到了机械体的面前，抬起来就是一脚。
    然后凶悍的霸天虎，怎么扑进来的，怎么被莉莉从高耸的斯塔克大厦之上踹了下去。
    还没穿好盔甲的托尼：“……”
    “八成是来找我的。”
    莉莉烦不胜烦地开口。
    “我和这些小玩意的爹有些过节。”
    也幸亏是在纽约，这里超级英雄满大街跑，还有不少汽车人也在，霸天虎不敢轻易闯入。只得派这些又恼人的迷你霸天虎过来骚扰。而莉莉连正常体型的铁疙瘩都分分钟徒手拆，这些小玩意，她还看不上眼。
    “好了，不用太在意。”她转过头，“怎么，还要继续刚才关于公主王子的话题吗？”
    此时贾维斯幽幽地开口：“恕我直言，先生。现在迪士尼的公主已经不再等待王子救援了，最近的几部电影中，她们往往才是击败反派的关键角色。”
    托尼抽了抽嘴角：“谢谢你提醒，贾维斯。”
    ☆、一步之遥
    11 Por Una Cabeza
    “所以，给了你好处，你才会干活。”
    “嗯哼，想知道罗斯福当年给了我什么好处吗？”
    莉莉百无聊赖地坐在斯塔科大厦的实验室内，望向大部分注意力仍然放在图纸上的托尼·斯塔克。刚刚霸天虎一搅和，暧昧的气氛一扫而空，连渣都没剩下。
    好在调情这种事讲究的是天时地利人和，这次不行，还有下次。他们倒是趁着遇袭之后的机会，相互讲明白了来龙去脉。
    听到莉莉的反问，托尼只是嗤笑几声：“我倒是想知道，神盾局给你了什么好处，才让你跑到我这儿来。”
    “哦。”
    坐在椅子上，莉莉踢了踢地上的零件。
    “那个红头发的美人特工，答应了我，重启于北极点搜寻美国队长的行动。”
    讲道理，巴基都回来了，没道理史蒂夫还下落不明不是？莉莉并不期待着史蒂夫也能像巴基一样完好无损地归来，她只是想要个结果，不论死活。给自己一个交代，给佩吉一个交代。
    这句话换来了托尼的一瞥。
    看上去他想发表什么意见，但最终没出口，只是若无其事地端起重新冲好咖啡的马克杯：“这些资料里用了一些外星文字和特殊程式，应该不仅是九头蛇有参与。”
    莉莉：“霸天虎也插了一脚，有难度？”
    托尼：“要想翻译赛博坦的文字，得花点时间。”
    小问题。
    在实验室坐着，耐心也快用到尽头的莉莉，闻言陡然来了精神。她鲤鱼打挺般站了起来：“我有一位懂赛博坦文字的朋友刚好也在。”
    “刚好也在？”托尼警惕地抬起头，“在哪儿？”
    莉莉勾起嘴角：“你的车库里。”
    .
    “——Roxanne!”
    伴随着车库门开启，一声嘶哑低沉的烟嗓伴随着探戈有力的节奏响起。
    小提琴、钢琴，还有吉他，在急促的节拍中交织成狂热的舞曲，车库无人，灯光直到托尼踏入室内才缓缓开启，黑白涂装的汽车人，在昏暗的光线中虚踏两步，刚好踩在小提琴跳跃的旋律之上。
    莉莉从未见过这样的探戈。
    狭窄的车库就是他的舞台，没有灯光，没有观众，连音乐都是由爵士自备，幸而他那高档的音响放起音乐来一点也不比舞台效果差。
    她也从未听过这样绝望火热的舞曲。
    汽车人金属制成的肢体爆发出惊人的灵活性，需要配合的探戈仅由爵士一人展现，他虚搂着空气，姿势标准，步伐标准，一举一动严格卡着直插心口的旋律。
    灯彻底亮起的刹那，爵士转过了头。
    “His eyes upon your face
    His hand upon your hand
    His lips caress your skin
    It’s more than I can stand——”
    “嘿，莉莉！”
    音乐戛然而止，爵士停了下来。他扯起惊喜的笑容，护目镜对准了好友：“事情搞定了？哦……”
    同时爵士也没错过跟在莉莉身后的男士，他一收舞步，左腿在地上漂亮地画了个圈，而后靠在车库的墙边，潇洒地对着托尼一伸手：“久仰大名，斯塔克先生，我是汽车人爵士。早在刚来地球没多久，擎天柱大哥就亲自对我们提起过你。”
    托尼：“……”
    还有什么比一辆胸前顶着保时捷车标的超跑在自家车库里跳探戈更令人叹为观止？
    关键在于，对于一名机械生命来说，他跳的水平还不错。
    “很有水平。”托尼煞有介事地评价道，“你该找个舞伴的，现在的国际舞台就缺你这样拥有热情的舞——”
    “——探戈！！！”
    他的话还没说完，莉莉就即刻欢呼一声。
    这家伙，感情还藏着一手呢，要知道莉莉最喜欢的就是探戈！
    “这是什么时候的曲子？”莉莉兴奋地问道，同时她也注意到探戈后面跟着的歌声，“天，我以为现在的年轻人都不跳探戈了，他们根本不懂这门艺术的伟大所在！”
    托尼不敢苟同地一挑眉：“谁说的？”
    莉莉摊开手。
    她这真不是抱怨，只是陈述一个现实而已。尽管刚醒来没多久，可与巴基还有爵士的电影长跑，让莉莉精准地意识到了一件事：五十年前属于他们的东西，在逐渐的没落。
    “流行乐取代了爵士和蓝调，街舞和嘻嘻哈取代了探戈和华尔兹。”莉莉依然是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我想穿着热裤和吊带背心可不适合来一段小提琴伴奏的热舞。”
    这换来了托尼·斯塔克若有所思地神情。
    他一双褐色的眼睛，审视般盯着莉莉，玩世不恭的面庞中浮现出钻研公式时的神情，叫莉莉莫名其妙地同时又禁不住好奇：“你想干什么？”
    “莉莉的朋友。”
    托尼转头看向爵士。
    “你的曲库里有《Por Una Cabeza》吧？”
    爵士怔了怔。
    但很快，深谙各种人类音乐的汽车人立刻笑出声来。他的护目镜陡然迸射出明亮的光芒：“当然！”
    得到肯定答案的托尼勾了勾嘴角，他从车库的抽屉中翻出一块干净的毛巾，蒙住了自己的眼睛。而后转身，朝着莉莉的方向招了招手：“来。”
    莉莉：“？？你干什么？”
    此时爵士的音响依然响起悠扬的小提琴乐，托尼坚持道：“过来，我得为我们‘年轻人’正个名。”
    搞什么鬼啊。
    她一头雾水地走向前，停在托尼的面前。
    铿锵的钢琴声陡然落地。
    托尼·斯塔克一把拉过莉莉，强硬果断，猝不及防的她径直撞到托尼的胸口，肌肤紧贴。他的一只手扶住她的后背，另一只手牵起她的手。
    要是这都不知道他想干什么，莉莉那可就真的白撩了这么多汉子了。
    “你来真的？”她难以置信地开口，“我记得咱们下来是为了破解赛博坦文字的。”
    “一首曲子的时间而已，不会耽误正事。”
    白毛巾蒙着眼睛，托尼完全看不到莉莉的表情，可他能听得出来。
    “你热裤背心，我T恤短裤，谁也不比谁好哪儿去，配极了。”
    说着，他带着莉莉动了起来。
    比爵士的舞蹈要温柔，也要舒缓，可流畅热情的音乐始终围绕在他们之间。危险的节奏，亲密的动作。离得这么近，她能嗅得到托尼身上淡淡的古龙水味，但更多的是机油和电焊的味道。
    这叫莉莉笑出声来，她几乎能想象得到，在自己与爵士到来之前，这家伙正在实验室中敲敲打打的场景。
    “嘘。”
    托尼不满地开口。
    他蒙着眼睛，雪白的毛巾束缚在脸上，十分的不和谐。但这还不是最不突兀的——正如托尼所说，她的吊带背心、他AC/DC的主题T恤，还身处狭窄的车库之中，莉莉真不知道还有哪支舞能比这更糟糕了。
    但显然，男舞者乐在其中：“认真享受它。”
    还有什么比一曲探戈更能拉近男女之间的距离？托尼稍稍转了转头，他的侧脸靠在莉莉的侧脸上，几近厮磨。以依偎的姿态，以相拥的姿态，一步一步，回身旋转，跟随着节奏，在不合适的车库□□舞。
    腿与腿交叉，胸膛相贴，她能聆听到他的心跳，他的呼吸，还有他的汗水滑落的声音；手与手相扣，舞步交融，她也能接触到他的节奏，他的灵魂，以及是他通过舞蹈传递过来的感情。
    莉莉有多久不曾与人跳过探戈呢，她记不太清了，至少远比沉睡的五十余年更久。因为不是所有眼神胶着在她身上的男人，不是所有对着她露出心仪笑容的小伙子，都会因她的一句话而牵起她的手，奏响一首舞曲。
    “托尼。”
    她低声开口。蒙住男人双眼的毛巾没有阻挡他熟练的舞步，听到莉莉的声音，托尼侧过头，他的嘴唇扫过她的耳根。
    “怎么？”
    回应托尼·斯塔克的是清脆的笑声。
    一曲结束，他却没有放开她。莉莉停住步伐，停留在托尼肩膀上的手挪到他的后脑，拆下了毛巾。
    四目相对，他们都在彼此的瞳仁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我倒觉得。”
    莉莉抚向他的脸颊，苍白的面孔不知是因活动还是因心情而变得绯红，她噙着笑容，琥珀色的双眼中闪着绚烂的光芒。
    “勾魂摄魄、魅力无人能挡的传闻应该套在你身上才对。”
    男人送了她一个再标准不过的斯塔克式笑容。
    “谢谢。”
    他的手依然停留在莉莉的背部，半是戏谑半是不在乎的神情重新回到脸上，托尼洋洋得意地转过头，对上围观起来津津有味的爵士：“关于你和李小姐拿回来的那份图纸，有点赛博坦的文化差异需要请教你。”
    ☆、直通地狱
    12 Highway to Hell 
    好在文件中的赛博坦文字并没有加密，想来霸天虎和九头蛇并没料到这份研究会流落到汽车人的手上——毕竟直接闯入秘密基地，然后无脑轰炸一通再明目张胆地抢走研究成果，向来是反派才会干的事情。
    于是爵士的翻译工作顺利极了，有他的帮助，托尼干脆将研究器材搬到了车库里，方便现场沟通。
    “如果霸天虎的计算公式是正确的，”托尼思索片刻，说道，“这个研究很快就能进入实验阶段，并且能够把它用在你那份搜寻计划上，效率更高。”
    莉莉双眼一亮：“真的吗？”
    “站在你面前的可是托尼·斯塔克。”托尼一挑眉，“你这是在质疑我的本领，小姐。”
    他的话音落下，虚拟屏幕上便投影出了最终的结果。托尼迅速地浏览了一遍数据：“爵士？”
    “我已经把翻译文件传到了你的主机里。”
    托尼勾起一抹期待的笑容，他拍了拍手：“那我们开始吧，贾维斯。”
    ——下一刻，伴随着嘈杂激烈的鼓点和电吉他乐，数个虚拟屏幕洒向整个车库。
    莉莉早就听说过托尼·斯塔克的那些花边新闻，比如说睡过的女人比小蜘蛛见过的都多什么的。不过她想，并不是所有有幸和斯塔克共度春宵的姑娘，都见过此时此刻的托尼。
    没有西装革履，没有拉风跑车，也没有在博览会上风骚高调的出场，甚至是那身金红涂装再显眼不过的高科技装甲也老老实实地停在原地。他只穿着一件AC/DC的T恤，外加深色休闲裤，还一个不小心沾上了零件的机油。
    这恐怕与年轻姑娘心目中的富豪形象相差甚远，但莉莉却觉得，正站在屏幕前，观察着计算结果的托尼，可要比杂志与电视上的性感的多。
    托尼位于几块虚拟屏幕中央，蓝色的光芒落入在他褐色的瞳仁之中，映照在他俊朗的面孔之上。昔日玩世不恭的表情消失殆尽，他紧紧凝视着面前的数据，斑驳的数据一条一条速度极快地从他眼前过滤而去。
    由屏幕光芒笼罩着的托尼乍一看去，就像是站在银河里，掌握了星辰。
    莉莉感叹一声。
    她终于解开了手中的耳机线，然而看起来却不再需要了。
    “——Askin’nothin’leave me be，
    Takin’everything in my stride——”
    在狂野嚣张的歌曲下，莉莉收起耳机：“真是怀念啊。”
    爵士很喜欢这首曲子。
    他在架子鼓敲响的时候，就立刻跟上了节奏，轻轻点头。此时听到莉莉的感慨，他一收动作，转过头：“想到了故人？”
    “那会儿玛利亚总是说，霍华德一进实验室，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可惜的是莉莉没怎么见过霍华德·斯塔克投入研究的模样，那会儿她的工作比二战时还要忙，一整个中情局都要她来管呢。
    “不过，我想霍华德当时的架势，应该和托尼也差不多。”
    自始至终莉莉的目光都未曾离开过托尼。
    爵士意味深长地“嗯”了一声，护目镜亮了亮，狡黠的光芒一闪而过：“动心啦？”
    也幸而托尼把音乐声开得极大，又在聚精会神地检查数据，想来是听不见这一人一车在说什么的。
    “为什么不？”莉莉往爵士身边一靠，坦荡荡地开口，“认真的男人最性感。”
    而当托尼·斯塔克快速浏览完计算结果，转过头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莉莉的双眸。
    她坐在汽车人爵士的脚边，抱着双腿，下巴抵在膝盖上。蓬松的黑发垂在脸侧，巴掌大的小脸上，琥珀色的眼睛落在他的身上，闪着惊叹的光芒。
    迎上他的目光，莉莉一怔，随即绽开灿烂的笑容。
    那一瞬间，托尼总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娇艳的花朵只为你而开。
    仿佛天地之间，只有你能吸引住她的目光，只有你能让她停留在原地停留。仅不过是一个眼神接触，就足以让她欢欣雀跃，真诚相待。
    谁能对着美人的笑容还无动于衷？至少托尼不能。
    对着托尼·斯塔克展露笑颜的女人数不胜数，有清纯的有妩媚的。但清纯的远不及莉莉·李干净利落，妩媚的也比不上她具有风情。
    “结束了吗？”莉莉好奇地问道。
    托尼陡然回过神。
    他向来对什么倾国倾城、沉鱼落雁之类的形容，还有那些传奇般的花边新闻嗤之以鼻——他泡过的美人加起来有一个加强连，多漂亮的没见过？
    可自诩身经百战的托尼·斯塔克，在莉莉的面前，体会到了久违的，怦然心动的滋味。
    “差不多了。”
    他收回目光。说来也奇怪，不去看那张脸，托尼立刻觉得冷静了不少。
    “但这份文件不全。”
    莉莉随即拧起眉头：“不全？”
    托尼一甩手，虚拟屏幕立刻闪现到莉莉和爵士的面前。莉莉一个情报工作者，她自然看不懂什么能量程式，而爵士则仗着自己理解赛博坦的文字，猜到了大概。
    汽车人的护目镜闪过思索的光芒。爵士抱着双臂，摸了摸下巴，这个姿势相当的人类化——莉莉一直觉得，这家伙换个躯壳，分分钟就足以融入人类社会。
    “缺了两个实验结果，是吗？”他试探性地问道，“我听千斤顶提及过类似的实验，没想到霸天虎也正在做。”
    “没错。”
    托尼端起咖啡杯，晃了晃半凉的液体：“没有实验结果，恐怕要多花很多时间。”
    “这个交给我和莉莉吧。”爵士开口，“几个月前大黄蜂破坏了一个霸天虎的研究基地，他应该也在纽约。我可以带莉莉去问问他。”
    “我以为这事一个人就能完成。”
    原本不过是随意的一句吐槽——的确如此，找到大黄蜂而已。跑个腿的功夫，用不着一人一车同时出动。但莉莉偏偏要曲解托尼的意思，她站起来，揉了揉有些僵硬的双腿：“我也舍不得你呀。”
    托尼笑出声：“我知道我工作时样子很帅，谢谢。”
    莉莉走向前。
    她停在托尼的面前，刚刚一曲探戈而燃气的温度似乎还在。颜色相近的眼眸近距离对上视线，莉莉非笑似笑地歪了歪头，而后前倾身体。
    一个吻落在托尼的脸侧。
    很轻，几近轻啄。女性身上淡淡的香味刚刚浮现便消失殆尽，只为托尼留下一抹极其遗憾的痕迹。然而就在他本能地试图捕捉味道的踪影时，莉莉故意般向后退了几步。
    “注意身体，好吗？别太沉浸于工作之中，托尼。”她柔声叮嘱道，“霍华德有玛利亚——他真是三生有幸，找到了你的母亲。可你身边没有照顾你的人。”
    托尼抬了抬手。
    他的指尖蹭过莉莉的下颚：“或许你能。”
    莉莉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那是当然，我是你的教母啊。”
    托尼：“……”
    她怎么还惦记着这茬？！
    暧昧温存的气息，被她一句话毁的干干净净。真不知道这女人是故意的，还是在玩欲擒故纵。托尼抽了抽嘴角：“行了，我自己有数。”
    这还差不多。
    莉莉满意地转过身，兴致勃勃地看向爵士：“大黄蜂就是在网上有好多女粉的那个小战士对吧！”
    霸天虎和汽车人之前的战斗，被路人录下来不少。YouTube上到处都是相关视频，而大黄蜂的人气最高。他那双湛蓝的大眼睛可是吸引了不少点击，可以说是个小有名气的网红了。
    爵士：“别别，Bee还没成年呢，你这样是要犯法的！”
    莉莉：“……”
    她像是没节操到连汽车都想睡的人吗，至少在她研究出来人机如何亲密交流前不会啊！
    ☆、这是怎样的女人
    13 What Kind Of Woman Is This
    彼得·帕克觉得今天大概是自己的幸运日。
    他既没因为帮助警察抓小偷而上学迟到，也没因为拦住抢劫犯而弄坏梅婶嘱咐买回家的鸡蛋，甚至在例行碰到麻烦的时候，也是看到一只豹子般的小型霸天虎从天而降，和一道明黄色身影撕斗起来才去帮忙——彼得认识他，大黄蜂的视频在Youtube上可都要被人点爆啦。
    但比起眼前的事情来说，这些都不算什么。
    年轻的蒙面义警蜘蛛侠，在被两名霸天虎的围攻下，脚下一滑，眼瞧着炮火就要打在身上。关键时刻，两道发光的身影从天而降，其中黑白相间的汽车人直接把一名敌人按倒在地，而另外一名身影——
    炮火在身边炸开，震得彼得脑袋嗡嗡作响。他甩了甩脑袋，从地上爬起来。
    “你没事吧？”
    是名女性，声线干脆利落。她听起来颇为担心，一只柔软白皙的手轻轻地拍打着他的脸，好像在确认他是否昏迷了过去。
    彼得闻言抬起头，而后看到的是一张精美绝伦的脸。
    上帝啊，他是把身边最美貌的天使派到了凡间拯救自己吗？
    彼得直接看呆了。
    他从没在现实中见过这么漂亮的姑娘！简直比妮可·基德曼，还有斯嘉丽·约翰逊还好看……不对，他根本没见过活的好莱坞明星，根本无从比较。但要说实话，彼得还是更喜欢面前这位姑娘的模样，她看上去亲切又可爱，而且，妮可·基德曼也不会捧着他的脸关心他的安危啊。
    “我……”
    幸而他有头罩，美丽的女士看不到彼得窘迫的神情。他挠了挠头：“我没事。”
    她上上下下打量了彼得一番，而后扬起一抹笑容。
    这一笑不要紧，彼得感觉自己仿佛被她眼底的光芒晃走了心智：“天啊，天、天使！”
    莉莉：“……”
    这孩子怕不是被摔下来时脑袋先着的地吧。
    就说人见人爱拔不动腿的被动技能其实相当烦人了，就像是现在，爵士和大黄蜂正在和反派喽啰打的难舍难分，好端端的蜘蛛侠竟然对着她犯起了傻。
    “醒醒。”莉莉无可奈何地拍了拍蜘蛛侠的肩膀，“纽约都要炸没了，你还在沉迷美貌？”
    “呃。”
    莉莉的语气相当不客气，这使得蜘蛛侠立刻清醒了过来。
    即便面罩挡住了他的表情，莉莉也能感觉到新任义警的尴尬。
    感觉他都不知道双手该往哪儿放了，话又说回来，他多大了，听声音还带着满满的学生气，成年了吗？身材倒是挺不错的，身手也相当灵活，一瞧就是活泼开朗的年轻小伙——
    “一见钟情的场面能往后放放吗，亲爱的。”
    爵士的声音很没不合适地插了进来。
    在纽约街头打架，永远都不会缺乏观众。
    早在上个世纪四十年前，追着欺负豆丁版史蒂夫的家伙满布鲁克林打的时候，莉莉就发现了这点。而在崭新的二十一世纪，汽车人爵士和大黄蜂站在一起，明黄色与黑白涂装的战士停下战斗之后，周围的路人纷纷举起了手机。
    反正不是拍自己的，莉莉一点儿也不在乎。她洋洋得意地对爵士开口：“我刚刚才被夸了是天使呢。”
    “天使啊。”
    伴随着爵士一声轻笑，音乐响了起来。
    ——但并不是来自于他几乎无所不有的万能乐库。
    “——I think I saw an angel just walk by
    Hey, the gates of heaven must be open
    I think I saw an angel just walk by——”
    跳跃的音符来自于爵士身边的年轻战士。显然高档音响并不是汽车人的标准配置，大黄蜂的音响显然不如爵士，不过略逊一筹的音色对气氛的影响并不大。
    莉莉扭过头，看向大黄蜂，后者在触及到她的目光时，湛蓝的光学镜头陡然眯成一条线，友好地对着莉莉摆了摆手。
    “哈！”爵士倒是一点儿也不介意大黄蜂抢他的镜头，“看来你倒是听了我推荐的专辑，感觉如何？”
    大黄蜂：^v^
    爵士：“就知道你会喜欢——对了，Bee，知道这些霸天虎是如何渗透进来的吗？”
    大黄蜂：&-&
    爵士：“好吧，我和莉莉找你有事。”
    大黄蜂：0.0
    ……救命，要不要这么可爱啊！莉莉活了这么多年，从未想到自己有被一辆车萌一脸的一天。
    无意识卖萌的大黄蜂，在听到爵士要谈论正经事，光学镜头恢复了正常的亮度。他指了指周边的熙熙攘攘的围观群众，摇了摇头。
    他的意思很明显：这里不适合谈论要紧的事情。
    “换个清净的地方吧。”莉莉说着一把拽起尴尬不已的蜘蛛侠，“你也跟我来。”
    .
    半个小时后。
    两个小家伙并肩而坐——说是小家伙，因为明摆着他们年纪都不大。按变形金刚的年龄来说大黄蜂还没成年呢，而那个穿着红蓝紧身服、戴着头罩的蜘蛛侠，一说话满腔学生气，怕是也差不多。
    “所以说，霸天虎突然袭击了大黄蜂，蜘蛛侠路过帮忙。”听完一人一机的联合阐述，莉莉总结道，“这完全是个突发事件。”
    大黄蜂和蜘蛛侠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怪不得爵士说大黄蜂回馈给他的定位是活动的，因为那会儿他就在战斗啊。莉莉和爵士的到来迅速改变了战局，击败了机器狗带领的霸天虎。
    又是声波的手下。
    这就奇怪了。
    “Bee。”莉莉若有所思地开口，“你手上拿着霸天虎基地的情报，对吗？”
    大黄蜂的门翼立刻扬了起来，直到爵士出言安抚：“没关系，莉莉完全是自己人。”
    他蓝色的光学镜头眨了眨，才给出了肯定的回应。
    明摆着机器狗是冲着大黄蜂的情报来的，而这份情报，能帮助托尼·斯塔克完成关于宇宙魔方的研究。那么，霸天虎对于九头蛇的计划到底是什么态度啊？
    说是在意吧，看声波那毫不犹豫出卖情报的架势实在不像是把九头蛇放在眼里的；说是不在意吧，机器狗先是被莉莉一脚从斯塔克大厦踹了下去，又转头来袭击大黄蜂，说完全不在乎，也说服不了莉莉。
    有阴谋。
    她和爵士互换了一个眼神。毋须询问，黑白涂装的汽车人双手往后脑一枕，默契地道出了自己的看法：“我认为，不论虎子们在搞什么鬼，抓紧把能源程式搞出来准没错。”
    “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的。”
    说着莉莉的目光落在蜘蛛侠身上：“喂，小子。”
    “有、有！”
    被点名的蜘蛛侠陡然直起腰板。莉莉走到他面前，弯下腰。
    一张极致的面孔猛然拉近，别说莉莉自带魅惑属性，就是普通的漂亮姑娘。对于年轻小伙来说也是受宠若惊的事情，蜘蛛侠被她这么仔细打量着，窘迫地双手都不知道该放到哪儿了：“呃，李小姐？”
    果然是个小孩。
    声线年轻，言行举止也很幼稚，更别提他还背着一个藏蓝色的运动包。想都不用想，里面装着的肯定是他换下来的日常衣物。
    “你多大了？”莉莉问道。
    蜘蛛侠只是挠了挠头。
    就知道是这样。
    这小子在网上的名气一点儿也不比大黄蜂小。推上INS上也是遍布他游荡在纽约上空的视频，光是看他在视频中耍贫中的架势就看出来了。
    莉莉：“没成年吧，你成天赤手空拳殴打抢劫犯，你家人知道吗？”
    “我、我——”
    蜘蛛侠一时语塞，梅婶当然不知道。
    看莉莉·李她年纪也不大，怎么说起来就是长辈的架势啊？彼得顿时回过神来，他扫了一眼大黄蜂，决定祸水东引：“大黄蜂也没成年呀！”
    大黄蜂的光学镜头粥亮，旋即一双眉毛从“— —”变成了“↘　↙”。他怒视着蜘蛛侠，一连串喇叭音传来：“嘟嘟嘟——”
    爵士好心地翻译道：“他说他下个月就成年了，Bee的发声齿轮一直坏着呢。”
    大黄蜂：“嘟嘟嘟嘟嘟！”
    爵士：“而且汽车人的寿命比你们人类长的多。”
    “那又怎么样，还不是一样是未成年人，不对，未成年机吗！”戴着头罩的彼得·帕克理直气壮地反驳道，“我也马上就成年，还有半个学期我就高中毕业了。”
    莉莉：“好啊，原来你还是个高中生。”
    蜘蛛侠：“……”
    说漏嘴的彼得恨不得把自己的脑壳撬开看看里面到底出了什么故障，也是见了鬼了。他看着这从天而降的漂亮姑娘，脑袋就像是卡了壳似的。学校里的啦啦队队长和他说话也没到程度好不好。
    当然和莉莉·李一比，啦啦队队长压根算不上什么。
    但就是这么美丽动人的女士，在观察完毕后，面无表情地道出了一句在彼得·帕克看来，无异于人生灾难的话。
    “我得找你家长谈谈，小蜘蛛。”莉莉说。
    ☆、做梦的傻瓜
    14 The Fools Who Dream
    “别别，有话好好说，李小姐！”
    莉莉·李的话音落下，蜘蛛侠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了跳了起来。他一把抓住欲图转身离开的莉莉，急切地开口。
    “我不是一时兴起才做义警的！我的保密工作做的很好，不会有人知道我的身份。”
    “是吗？”
    听着年轻义警的话，莉莉笑了几声。
    她停下步伐，扬眉看向爵士。后者会意地把莉莉的平板电脑抛了过来，她接过平板，迅速地打开一份文件，翻转屏幕。
    屏幕上的内容让蜘蛛侠彻底僵硬在原地。
    彼得·帕克，十七岁，一名纽约某公立高中的普通学生。他社保信息清晰地显示在一个文档中，连监护人梅·帕克的资料都列在里面。
    “之前帮神盾局做事，顺路黑过来的东西。”莉莉板着一张俏脸开口，“到底是还有点用处。现在你还觉得你的‘保密工作’做的很好吗，帕克？”
    气氛一时间很是诡异。
    好在大黄蜂找的地方非常安静。他们现在处在一栋烂尾楼的二楼，不会存在监控器，也不会有围观群众听到不该听的消息。
    即便看不到蜘蛛侠的脸，莉莉也能感觉出他的震惊。少年猛然攥了攥拳头：“你究竟是谁，李小姐？”
    莉莉勾起嘴角。
    他不知道，这很正常。“史蒂夫·罗杰斯的儿时青梅莉莉·李”，早就和他还有巴基一样，进了美国队长纪念馆。对外而言莉莉·李早在六十年代末就已经死了，而美利坚还没傻到把自家特务头子苏醒的消息昭告天下。
    “有空去谷歌吧，小子。”莉莉收起平板，“现在，跟我去见你梅婶。”
    “不不——”
    去见梅婶，这还了得？今天就算是把彼得·帕克打死在原地，他也不能把莉莉·李带回家。
    彼得就差原地抱住莉莉的大腿了：“梅婶也看过蜘蛛侠的视频，她要是知道那是我，一准会晕过去的。求你了，莉莉，这件事不能让她知道！”
    爵士：“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瞒着家长行侠仗义的孩子。”
    大黄蜂认同地点了点头：(⊙^⊙)！
    可不是吗。莉莉也觉得新鲜的很，时代真的不同了。当年她上高中那会，班上有瞒着父母打架的，也有瞒着父母去男朋友家过夜的——一般来讲，莉莉是后面那个。但是她实在是没见过背着家里人，换上制服去殴打罪犯的。
    “我有能力啊。”彼得挠了挠头，“自然应该去做点什么。”
    “X战警那边有一个连的超能力小孩，”莉莉嗤笑几声，“你几时见到X教授把他们放出来过？纽约市里能耐超群的家伙遍地走，还没沦落到十七岁高中生出来干活的程度。”
    说到这儿莉莉就有点来气。本以为神盾局还算有用的部门，现在看来也就这么回事：掌握着这么多英雄的资料，却完全放任一个小孩在街头乱窜？
    “而且当英雄有什么好的。你看看钢铁侠，被恐怖分子绑架，差点死在阿富汗；再看看美国队长，死了七十年，尸体还得靠我去捞。哪个英雄不得经历点特殊剧情啊，要你出个三长两短，或者梅婶出了事，你能负担吗？梅婶可以吗？”
    莉莉一通数落，把彼得说得哑口无言。
    他显然听了进去，但听进去不见得就会让步。彼得不开口，莉莉更是来了火，眼瞧着她要继续，爵士突然开口：“可是也没见你经历什么‘特殊剧情’呢，莉莉。”
    莉莉相当理直气壮：“然而我长得好看，凭颜值就能当上主角。”
    爵士：“……”
    原谅爵士见识短。从跟着擎天柱战斗开始，一路打到地球，他还没见过哪个智慧生物比莉莉·李还要厚颜无耻。
    爵士和莉莉可以说是一拍即合，他非常欣赏莉莉干脆利落的行事作风。但在蜘蛛侠这件事上……
    他湛蓝色的护目镜闪了闪，扫过窘迫又紧张的少年。
    “莉莉。”爵士好言劝道，“每个战士都有他战斗的理由，彼得是个孩子不假，但他也在公众视线前活跃了几个月，你该听听他的解释。”
    ——每个战士都有他战斗的理由。
    不得不说爵士这家伙，坐到擎天柱左膀右臂的位子上，本事可不是一丁半点的。
    他一句话，不仅让手足无措的蜘蛛侠陡然冷静了下来，且成功地说服了莉莉——说到这个地步，身为经历过二战，经历过越战，眼瞧着无数士兵带着希望走向战场，并将性命留在原地的莉莉·李，还能说些什么。
    她顿觉不爽，只是抱住双臂：“好吧，就给他这个机会。”
    蜘蛛侠立刻松了口气。
    在莉莉·李咄咄逼人的训斥下，先前还不知如何是好的彼得，思索片刻后，无奈地开口：“反正你已经知道我的名字了。”
    他摘下了头套。
    的确是个少年。清秀的面孔让莉莉眼前一亮。套着紧身服战斗可不是什么好受的事情，彼得·帕克一头棕色的头发被汗水沾湿，黏在皮肤上。他清澈的眼睛对上莉莉略显诧异地眼神之后抹了把额头，然后送给她一个灿烂的笑容。
    ……简直是个会动的小太阳。
    莉莉被这笑容晃了一下眼，而后彼得开口了：“谢谢你，莉莉。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我并不是心血来潮，也不是为了耍酷或者虚荣心。你说过纽约有能耐的人遍地走，他们都站了出来，我同样也有能力，那我也应该站出来。”
    “你才十七——”
    “——对，我只有十七岁。但未成年不是当我目睹犯罪发生时袖手旁观的理由。”
    彼得的话语非常坚定。
    他抓着头罩，还背着自己的双肩包，说实话这幅行头呆透了，莉莉从没见过哪个超能力者会把衣服塞进书包里抓捕罪犯的。
    可当他道出这番话时，看着少年像宝石般剔透的眼睛，莉莉一时间说不出来。
    “我也曾经干过漠然旁观的事情，然后我付出了代价。”他说道最后，直视着莉莉的双眼垂了下去，“本叔说过，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我有这个能力，我必须站出来，莉莉。你说的那些后果自然也由我来承担，我相信梅婶会对我所做的一切而感到骄傲的，只是我需要时间。”
    彼得的语气近乎恳求，真挚且迫切。他鼓起勇气，迈开步子，走到了莉莉面前。
    “别告诉梅婶，好吗？求你了。”
    恍然间莉莉感觉自己回到了七十年前，二战开始的时候。
    当巴基和史蒂夫把征兵通告放在她面前时，莉莉觉得这两个家伙真的疯了：世界毁灭关他们什么事？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莉莉·李活了不知道多少年，她见证过很多战争与灾难，冷眼目睹过无数生离死别。
    对莉莉而言，背起武器战斗是一件灾难。而她的两个朋友，特别是史蒂夫，当时还是小个子，身患哮喘的豆芽菜史蒂夫，也是用一双清澈的眼睛盯着她，对莉莉说，他必须去，他不能袖手旁观。
    于是莉莉跟着他们一起去了，她回来了，他们没有。
    沉默再一次蔓延开来，坐在一旁的爵士敏锐地抓住了莉莉眼底闪烁着的光芒。他干咳一声——汽车人可不会咳嗽，真不知道他哪儿学来的这些人类的习惯。
    大黄蜂茫然地看向他，后者只是动了动手指，而后柔和的女声从他的音响中传来。
    “——Here’s to the ones who dream Foolish, as they may seem
    Here’s to the hearts that ache
    Here’s to the mess we make——”
    “莉莉。”爵士开口，“逼迫一名拥有信念的战士放下武器，这是在侮辱他。”
    莉莉咬住下唇。她冷冷地嗤笑几声，转过身：“一群傻瓜。”
    “莉莉我——”
    “——我会和神盾局说这件事的，不告诉你的家长，也得有保护措施。”
    她的背影娇小窈窕，光是看外形，谁也想不到莉莉·李有着徒手拆霸天虎的本事。事实上彼得到现在也不知道她究竟是何方神圣，但直觉告诉他，她很强大。
    于是彼得最终还是放下心来：“谢谢你。”
    “把你的联络方式给爵士，我出去透透气。”
    “哎？”
    “莉莉！”
    在莉莉大步跨出去的时候，爵士猛然站了起来，匆忙地拍了拍大黄蜂：“把彼得的联络方式发给我！”然后追了出去。
    被留在原地的大黄蜂和彼得：？？？
    两名年轻的英雄莫名其妙地对视两眼，尴尬蔓延开来，彼得仔细想了想，突然有种可怕的念头涌上心头：“莉莉……莉莉·李……我的天，她不会是美国队长的那个好朋友莉莉·李吧？！”
    大黄蜂一副你才知道的表情：=_=
    “天啊，竟然是那个传奇特工！”
    彼得悔不当初，他应该要个签名或者合照才对啊！
    ☆、雨中曲
    15 Singin’in the Rain
    莉莉大步跨出烂尾楼。
    大黄蜂寻找的这块地方极其偏僻，莉莉甚至不知道他们是否还在纽约范围内。她走了很远，直到到公路边，看着空旷的街道，也不管地面脏不脏，直接坐了下来。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莉莉就很喜欢这么做。看着与中世纪风格大相径庭的现代建筑——莉莉在尼弗迦德帝国待了很久很久，她的寿命很长，长到远在恩希尔当上皇帝之前她就几乎睡遍了大半个国家。看不到头的寿命也使得人类社会距离她相当遥远，直到她来到二十世纪的纽约。
    一开始只是坐在布鲁克林的街头，后来是时代广场。再大一点儿的时候莉莉学会了抽烟，每当夜幕降临的时候，就像此时，夕阳染红了大片夜空，更多光芒却来自纽约市内亮起的灯，她总会点燃一根烟，静静地坐在马路边。
    再到后来，烟在史蒂夫锲而不舍的劝诫下戒掉了。
    导致莉莉现在满心惆怅，竟然连个四十五度角明媚忧伤故作深沉的机会都没有。
    “莉莉。”
    她闷闷不乐地坐在马路边，听到爵士的声音也没有回头。汽车人只是蹑手蹑脚地走到了莉莉身边，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身为一名机械生命，浑身上下皆有金属构成，能够做到近乎无声无息，不得不说爵士的本领远比他那高档音响和万能乐库更为珍贵。
    “你还好吗？”
    他也坐了下来，和莉莉一样，手腕搁置在膝盖上。
    莉莉没有回应他。
    直到夜幕彻底笼罩了天空，不远处的路灯一闪一闪，仿佛苟延残喘的病人，只有爵士明亮的护目镜在正经亮着。
    “我没事，”莉莉叹了口气，“只是想到了过去。”
    “我知道。”
    爵士的手轻轻落在莉莉的肩上，对于人类而言巨大的手掌只是在上面稍作停留。战士的话题是他开的头，不用莉莉解释，爵士也清楚经历过二战的她究竟在为什么难过。
    “其实大黄蜂还算好，汽车人中有些孩子比他更年轻。”他的语气轻松，事实上，自从莉莉认识爵士以来，他总是一副好事临头的样子，哪怕是对着霸天虎声波也是如此，“诞生于战后，从未嗅过和平的空气，也没见过山明水秀的赛博坦。”
    莉莉被他的形容逗地忍不住勾起嘴角。
    在神盾局给她的资料里，赛博坦是一颗金属星球，上面哪儿来的空气和“山明水秀”？真不知道爵士从哪儿学来的活灵活现的比喻啊？
    “作为一个外星人，”莉莉侧过头，看向爵士，“你对人类的文化也了解得太深了一点。”
    她早就想说了，外星人不应该都像是霸天虎那样，二话不说宣布统治地球吗。就算汽车人是友好的一方，也不至于做个“地球通”吧，一觉睡了五十年，莉莉·李还没有爵士了解纽约，连化妆品都是在他的带路之下买回去的。
    “不好吗？”
    “当然很好，仅仅是因为你喜欢音乐？”
    爵士露出了一个无法苟同的表情。
    “什么叫‘仅仅’，难道这一个理由还不够？”他震惊地说，“不要仗着你生活在地球，就对自己所拥有的财富毫不在意，莉莉！赛博坦上可没有这么丰富的音乐，你不知道我第一次听到爵士乐时的感受，普神在上，爵士乐简直是全宇宙的财宝，任何智慧生物都应该为之疯狂！”
    这个莉莉倒是赞同。
    话说到这儿，爵士向后一仰，湛蓝的护目镜望向天空。
    他在看什么呢？
    大城市的光污染相当严重，在纽约附近可看不到星星。爵士凝望着天空中的某一处，兴致勃勃地继续开口：“我一直想要一把爵士小号，不过对于我来说人类的小号有点小。好在小号暂时搞不到，但是我有手有脚，还能学跳舞。”
    “探戈，嗯哼？”
    “可不只是探戈——啊，对了！”
    黑夜中的爵士，像是突然响起了什么，他的护目镜一亮，而后转向莉莉：“《雨中曲》上映的时候，你一定是在电影院里看过的，是不是？”
    莉莉茫然地眨了眨眼。
    《雨中曲》……她倒是的确记得。莉莉于六十年代躺进休眠舱，而这部电影是五十年代的。她还记得那会儿二战结束也就七八年左右，回到美国后莉莉就搬到了华盛顿。
    “我记得是和一名回家探亲的海军看的。”莉莉竭力思索着，“嗯……酒吧认识的，他主动过来搭讪。金发碧眼，身材还不错。”
    爵士：“……”
    莉莉：“干嘛啦。”
    爵士一脸痛心疾首的表情：“这么棒的电影，你竟然只惦记着睡过的男人？”
    说着他一个转身，以极其灵巧地姿态站了起来。
    他站在马路边的空地上，爵士一打响指，轻松跳跃的音乐在寂静的夜中响起：“百年来最伟大的歌舞片，我的最爱。你明明亲眼目睹了它上映，却全不放在心上，我都要嫉妒死了，莉莉！”
    下一刻，爵士动了起来。
    显然，他学会的舞蹈的确不止探戈一种。
    他的双手一划，摆出了一个收伞的动作，然后摊开双手，随即温柔沉湎的男音自他优质的音响传来。
    “——I’m singin’in the rain，just singin’in the rain
    What a glorious feelin’, I’m happy again——”
    伴随着歌声，他把并不存在的“伞”搁置在肩上，以一种漫步的姿态走到路灯边，挂着路灯拉个转。
    爵士跳的是《雨中曲》中最为著名的片段。即便当年的莉莉，注意力全部放在身边金发碧眼的帅小伙身上，也不会忘记如此经典的一幕。
    他的每一步都精准地踩在节拍上，跟着歌曲，时而与假象中的路人打招呼，时而面容陶醉，甩着空空如也的右手，仿佛那之中真的抓着一把伞。
    紧接着音乐一转，步入高|潮，爵士一个转身——
    “——dancin’in the rain……
    I am happy again
    I am singin’and dancin’in the rain——”
    “来，莉莉！”
    那一刻，莉莉再也无法容忍自己继续悲伤下去了。
    她加入了爵士的行列，闯入了本应属于一个人的《雨中曲》中。
    怕是不会再有哪个赛博坦人比爵士更为灵活了，他的踢踏舞与探戈一样，严格卡着每一个节拍，分毫不差。而莉莉，她可不像爵士一样把电影反复看到学会跳的地步，可那又怎样呢？这不是舞台，也不是表演，分享快乐并不需要熟练！
    尽管没有雨，也没有伞，更没有路人和警察。自电影上映至今，怕是没有比这更为简陋的《雨中曲》表演了。可当莉莉站起来，爵士趁着节拍的空隙拍了拍掌后，他们谁也顾不得这么多。
    先前沉重的话题如同废纸般被丢弃在了一边，夏季的温度使得莉莉在动起来的一刻就流出了汗水，更是冲走了她背后隐形的重量。
    莉莉迅速地跟上了爵士的节奏，她扬起笑容，肆意的笑声和美妙的音乐，还有他们的双脚踩在地面上的节奏划破了夜晚的寂静。
    “——I’m dancing and singing in the rain——”
    直至最后，爵士一收舞姿，摊开双手。
    他跟着歌曲唱了出来。
    这还是莉莉第一次听到爵士亲自唱歌，很短，只有短短的一句话，他清朗镇定的声线不太符合主题，却如同带着光芒般，与他的护目镜一起，将莉莉心中的夜晚照得骤亮。
    “如何？”
    爵士洋洋得意地看向莉莉：“感受到这部电影的魅力了吗？等到战争结束后，假如我还能回到赛博坦，我一定要把这支曲子教给新生的孩子们。他们没机会接触地球也没关系，我可是有整整一曲库的音乐呢！”
    莉莉突然明白他刚刚凝望天空，是在看什么了。
    “爵士。”
    她擦去额角的汗，同时也甩掉满身的萧瑟与哀痛。
    “你想念赛博坦，是吗？”莉莉说道。
    回应她的是爵士依然乐观灿烂的笑容。
    “我时常会在梦中见到它，”爵士一个俯身，黑白涂装的汽车人在顷刻之间转化为极其嚣张的超级跑车，“走吧，莉莉！不论过去如何，我们都得一个油门加到底——只要眼前有路。”
    莉莉知道，赛博坦人是不会做梦的。
    但是当爵士说出他“梦见赛博坦”时，有种酸涩的暖流直直涌上莉莉的心头，然后蔓延到四肢百骸，为她重新填满了能量。
    “是啊，只要眼前有路。”
    于是她彻底地松了口气，打开了车门。
    “走吧，爵士。”莉莉干劲满满地说道，“回纽约去，托尼怕是要等急啦。”
    ☆、一夜
    16 One Night 
    待到爵士和莉莉赶回斯塔克大厦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之后了。
    白日里，就在莉莉帮着大黄蜂和蜘蛛侠殴打霸天虎的时候，托尼·斯塔克跑去军方开了个会顺便还在晚宴和几名漂亮姑娘调调情。等到莉莉抵达时他也刚回来，拿到剩余的资料，托尼把西装一脱，连衣服都没换，直接踏入实验室。
    机器狗砸碎的窗户已被修好，莉莉盘腿坐在窗边的沙发上，拎着一瓶冰镇的苏打水，看向已然进入工作状态的男人。
    他挽起了袖口，昂贵的定制衬衣被直接拉到了肘部。莉莉的视线顺着他的手肘向上，松开的领带结斜斜地挂在领口处，自白色的衬衣之间，一道弓般的线条延伸到喉结处画了个弧，而后连接到下巴处的胡茬。
    再向上，是托尼·斯塔克漂亮的侧脸和凝望着虚拟屏幕的眼睛。
    蔚蓝的光芒投射进他的双眼之中，莉莉正对着屏幕，从这个角度看去，仿佛他正在凝视着她，仿佛那些宛若星空的光芒，统统来自于他褐色的眼底。
    “可以了，贾维斯。”托尼检查完数据，抱着双臂开口，“可以进行计算了。”
    “好的，先生。”
    而后他抬起眼来。
    这下，他与莉莉的眼神真的相接触了。隔着闪烁着光芒的虚拟屏幕，他的面孔显得有点虚幻。
    “需要多久？”莉莉问。
    托尼从手边捞出一听啤酒，坐到了莉莉身边：“四个小时左右，赛博坦的科学对于贾维斯的主机来说还是有点麻烦。”
    贾维斯啊……
    莉莉当然知道他是谁。斯塔克家忠心耿耿的管家。不过莉莉没见过他几次，听着人工智能再标准不过的英国口音，莉莉尽力想了想，才从记忆中勾勒出一个模糊的形象。
    “金发男人，”她煞有介事地说，“我喜欢的款。”
    托尼：“……”
    他不忍直视地看向莉莉：“还有你没打过主意的男人吗？”
    莉莉理直气壮：“怎么啦，我睡的可都是单身汉，不劈腿不打扰他人家庭，美国宪法可没规定女孩子不能和男人调情。”
    说起来还真的挺遗憾的。二战结束之后莉莉依然忙得很，先是在总统的命令下到英国，回到美利坚大多数时候也是停留在华盛顿。别说和贾维斯发展点什么，她连去探望玛利亚和霍华德的时间都没有。
    “最后一次见到你父母是在医院。”记忆自心底浮现，一寸一寸变得清晰，“我拦下了刺杀未遂的巴基。不过那会儿太匆忙了，我只是匆匆地瞥了他们一眼就做飞机去了苏联。”
    在听莉莉回忆的时候，托尼原本显得有点漫不经心，直到她吐出了“刺杀”两个字。
    他将易拉罐递到嘴边的手一顿。
    “你和我父母关系还不错。”
    “嗯哼，霍华德可是真情实意地想叫我当你的教母。”莉莉侧过头，“玛利亚说，以后有我保护你，她也会放心。可惜我错过了你的洗礼，不过现在还来得及。”
    还是免了，托尼抽了抽嘴角。仅看外表他都能当莉莉的教父行不行。
    按道理来讲，她进入休眠舱时有四十多岁。而站在二十一世纪的莉莉·李，看上去不过二十岁上下，特别是经历了白日的战斗，莉莉把蓬松的黑发统统扎了上去，高高的马尾在她背后甩来甩去，说她刚成年也有人信。
    就托尼调查到的档案而言，倒是没见她有什么特殊背景，但不排除她是变种人或者其他能力的可能。
    “我醒来时就在想，应该见见你。”莉莉捧着苏打水，勾起嘴角，得意洋洋地像只偷了邻居家咸鱼的黑猫崽子。
    “现在你见到了，感想如何？”
    “感想就是，比我预计的还要帅。”
    道出这话时她琥珀色的瞳仁中有几分狡黠闪过。莉莉前倾身体，由坐改跪，凑到了托尼面前。
    四目相对，莉莉能在托尼的眼眸中看清自己探究的面容。
    离得那么近，托尼的胡子扎得莉莉有点痒，她低笑出声：“还得感谢你的探戈，托尼。”
    “举手之劳，你不觉得那地方就是为你而留的吗？”
    “这可是我半个世纪来第一支舞。”
    虽然没穿礼服，还是在狭窄的车库里。然而莉莉这句感谢可是发自真心，没什么比一名潇洒的男士诚恳邀舞更为美好了，况且，他跳的真是不错。
    托尼扯起一抹笑容。
    他看上去满脸不在乎，莉莉发现托尼·斯塔克总是这样。话说得随意，爱打机锋又有点轻浮，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就像是现在，好像他不过是个有钱的花花公子，和这世界上的任何富翁都没什么两样。
    可当莉莉直视着他的眼睛，她能够从他敏锐机警的窗口中寻觅到属于斯塔克的灵魂。
    “所以呢。”
    她的嘴唇擦过他的嘴角，话语贴着他的皮肤在空气中震颤。
    “我想我得表示表示。”
    然后莉莉吻了上去。
    唇瓣相接的时候，托尼大大方方地为莉莉开启了道路，她的舌尖顺着他的指引长|驱|直|入。口腔中残留着啤酒的味道，更多的是一种冷静的旖旎。
    托尼握住了她的腰肢，早在第一次见面时他就想这么做了。男人的手停留在莉莉的上衣与热裤之间，，拉着她的身躯投入他的怀抱。
    在此期间，他们的吻未曾结束。
    直到她的胸膛紧紧靠在托尼的胸膛之上，隔着布料，她能感觉到他胸口的金属。于是莉莉顿了顿，拉开些许距离，二人的唇间拉过一条暧昧的线。
    莉莉抚向托尼的胸口。
    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阿富汗之行的纪念品。”
    她可没忘记那位漂亮的娜塔莎·罗曼诺夫发来的档案上写着什么，上面很清晰地列出了托尼·斯塔克胸口反应堆的功能和副作用。莉莉的指尖还是落在了上面，一经碰触，他的胸膛之中亮起冷蓝色的光芒。
    “托尼，”莉莉稍稍冷静了一些，“你得想办法唔——”
    后面的话，被他一个吻堵了回去。
    轮到托尼来主动了，他死死扣着莉莉的后腰，拇指在她的腰窝处轻轻画着圈，这使得莉莉本能地挺直腰肢，她呜咽出声，在吻与吻之间含糊不清地开口：“你的研究……”
    “还有四个小时。”
    她的意思当然不是这个。
    纽约市不存在夜魔这个种族，所以这里的男人也不会知道，被一名漂亮的女性榨干究竟是什么滋味——当然，现在的莉莉也不会再做类似的事情了。
    不过，既然他都把话说到了这儿，反应堆的事情可以向后放放。
    莉莉停留在托尼胸口的手略一发力，轻而易举地将他按倒在了沙发上。
    “你——”
    她抬起长腿，跨坐到托尼·斯塔克的腹部。莉莉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伸手擦去了沾在嘴角的津|液。
    “就算只是一夜，”莉莉解开托尼的领带，笑吟吟地反问，“四个小时也太少了点吧？”
    .
    于是在托尼彻底搞定计算完毕的程式后，他们换了几个地方，比如说浴室，再比如说斯塔克大厦的卧室。
    托尼接连熬了两夜，还经历了一夜的“双人运动”，实在是累的懒得动。天快亮之时，朦朦胧胧间他听到莉莉在对着电话抱怨了“怎么还有麻烦，尼克·弗瑞你不要蹬鼻子上脸”以及“叫娜塔莎在我家等我”两句，而后他又睡了过去。
    真正清醒之后莉莉·李已经不见了。
    宽敞的床铺之中只有他一人，和煦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了进来，托尼深深地吸了口气，咖啡的香气涌入了肺部。
    他扭过头，咖啡杯就搁置在床头边的桌子上，旁边还放着一碟烤好的面包片。
    “早安，先生。”贾维斯的声音及时响起，“李小姐已经走了，她为你留下了一顿早餐和一张字条。”
    托尼勾起嘴角，看也不看面包面，他径直拿起了咖啡杯。把杯子送到嘴边的同时，托尼也看到了压在下面的纸条，上面用极其嚣张的字体写着简短的几句话：
    [托尼：
    我有事得先行离开，祝你有个愉快的一天。早餐必须得吃，不能只和咖啡。
    还有，我有件事得向你坦白。]
    莉莉的话写到这儿就到头了，他想了想，将纸条翻了过来。
    [其实你是我睡的第二个斯塔克——不能怪我，那会霍华德还没认识玛利亚，我也不知道我的好朋友后来会看上你爸，后悔死我了！]
    托尼一口咖啡呛进了气管里。
    ☆、可爱的一天
    17 Lovely Day
    莉莉回到家中，看到的是一副极其诡异的画面。
    爵士跟随莉莉在外，偌大的车库里没了汽车人，显得格外空旷。神盾局的特工“黑寡妇”娜塔莎·罗曼诺夫，一头红发在基本不存在装潢的车库里格外显眼。她正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整整一书柜的电影光碟和游戏盘，她一张一张把光盘抽出来，扫一眼再放回去，好像是正在挑选电影。
    听见车库卷帘门拉开的声音，娜塔莎扭过头，红发之下精致的眉梢一挑：“啊，你们总算回来了。”
    莉莉：“……”
    怎么有种她才是这里的主人似的。
    而留手家中的詹姆斯·巴恩斯，正坐在沙发上，用机械手拎着一罐牛奶，目不转睛地盯着娜塔莎，她走到哪儿，巴基的目光就跟到哪儿。
    在车库里刹住车的爵士，在发觉他与莉莉打扰了二人世界后，很俏皮地吹了声口哨，紧接着活泼伶俐的小清新乐曲就响了起来。
    “——These feelings inside are smiling so free.
    It’s a lovely, it’s a lovely, it’s a lovely day——”
    “来的真不是时候啊。”莉莉半是嘲讽半是揶揄道，她伸手就要弹巴基额头，后者机敏地躲开了，好歹是收回眼神。
    莉莉：“看傻了吧？”
    巴基的视线在莉莉白皙的脸蛋上绕了一圈，勾起嘴角：“你吃醋？”
    总算轮到他说这句话。
    不过巴基当然不是因为见到美人看到走神——虽然这位不请自来，还特别不把自己当外人的女特工的确漂亮又讨人喜欢。但天天有个莉莉·李在自己面前来回晃，巴基觉得可能就算是二十岁的玛丽莲·梦露走到他面前，他也不会有什么反应。
    “嗨，娜塔莎。”
    显然和神盾早有合作的爵士与娜塔莎很熟，他迅速地完成变形，坐在充电床上对着黑寡妇摆了摆手：“有什么想看的电影吗？”
    趁着他们交谈的功夫，巴基侧了侧头：“我是看她有点眼熟。”
    然而娜塔莎还是听见了他的话，她一甩头发：“只是眼熟？我小腹上还留着你送我的伤疤。”
    “有点过分啊，巴基。”
    “……我不记得了。”巴基喝了口牛奶。时至今日他的记忆还是一塌糊涂，时常会有凌乱的片段闪过，却不知道是真的还是错觉，“那时你是神盾的人，还是苏联的人？”
    娜塔莎却只是扬起无所谓的笑容。
    她从书架中抽出一张光碟，封面老旧，并不是蓝光，而是DVD。这回终于没放回去，娜塔莎笑吟吟地朝着爵士晃了晃，是《安德烈·卢布廖夫》：“那不重要。你们的库存中竟然还有苏联的老片子，我喜欢这部。”
    巴基大方地点了点头：“作为补偿，电影送你了。”
    莉莉：“容我提醒你，光盘是我花钱买的，你喝着的牛奶也是，还没有合法身份正在吃软饭的巴恩斯先生。”
    巴基：“……”
    鉴于之前的身份问题，巴基对神盾局的人多少心存警惕。但娜塔莎·罗曼诺夫则是拎着一大袋子食物和生活用品敲门的，正在纠结莉莉不回来吃什么的巴基，在见到她提着的新鲜蔬菜立刻决定让步，放娜塔莎进门后，就开始思索到底从哪儿见过她。
    于是就出现了莉莉回家时，巴基盯着娜塔莎忙活，却毫无沟通的诡异画面。
    他抬头看向叉着腰还打算兴师问罪的莉莉，顿时失笑出声。
    这家伙。
    记忆没了，可是巴基依旧是巴基。就像是现在，他那双深蓝的眼睛微微一弯，清澈潇洒的笑意爬上面孔——就像是往日那样，小时候巴基一惹到莉莉，他就会摆出这幅笑容再好声好气地哄她。
    现在他倒是省下了哄人的功夫，只是一个笑容，就足以让莉莉所有的不满一扫而空。
    “算啦。”她叹口气，“光碟送你，帐我记在巴基头上。”
    娜塔莎扫了莉莉一眼，而后又把蓝光盘放了回去：“我自己有一份。和斯塔克相处的如何？”
    “相处”的自然是非常好，全方位无死角的，还进行了很多次呢。回想起昨晚的翻云覆雨，莉莉的心情大好：“嗯哼，看上去是个自大狂，深入接触后发现是个讨姑娘喜欢的男人。”
    爵士乐出声。
    他坐在充电床上，还煞有介事地翘着二郎腿，在听到莉莉颇有深意的话后，护目镜中闪过恶劣的色彩：“第二个斯塔克，是吧？趁着乔治·R·R·马丁还没痛下杀手，你最好与剩下的斯塔克也抓紧‘相处相处’。”
    莉莉横了他一眼，根本不好笑好吧！就算她还没时间去看《冰与火之歌》这种大长篇，但是网上流行的笑话和Kink她可是都特地谷歌过的！
    “说吧。”
    不打算搭理爵士，莉莉往巴基身边一坐，大大咧咧地揽过自家竹马的脖颈，摆出相当大佬地架势：“弗瑞还有什么麻烦需要我处理？最好一气儿搞定，我的耐心有限。”
    要不是为了史蒂夫，莉莉才不甩神盾局有什么打算，她生平最讨厌的就是给被人办事。况且救回巴基，带U盘给托尼也就算了。竹马和旧时好友的儿子，怎么都是要去见见的。现在还想派她去干活？！尼克·弗瑞可真的是深谙得寸进尺之道。
    莉莉决定把这笔账算到史蒂夫身上。
    “你那位英国绅士提供了一个消息。”娜塔莎当然看得出莉莉的心思，弗瑞派她来而不是科尔森探员不是毫无理由的，“你和爵士的行动引起了霸天虎首领的注意。”
    爵士立刻警觉起来：“威震天有打算？”
    娜塔莎：“或许有，莉莉的行动过于高调，两次和声波的特工对峙，他肯定知道一些你们的计划。特别是搜寻美国队长的这件事。”
    合着还是为主线剧情扫清道路呢，能不能有点新意啊。怪不得在声波出卖了九头蛇后，原本不怎么重视的霸天虎反而锲而不舍的跑过来找麻烦。
    不过……莉莉若有所思地偏过头，发现巴基也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两个人四目相对，就察觉出了问题：搜寻美国队长的下落，碍着霸天虎什么事？威震天自视甚高，怎么会把一名人类英雄放在眼里。
    “行吧。”但好歹和史蒂夫有关，她也不再纠结，“叫我去做什么？”
    “MI6的007号特工提供了线索，一名叛变的军人似乎与霸天虎有所接触。”
    说着娜塔莎掏出手机，递给莉莉。上面显示着的是早就准备好的资料。莉莉瞥了一眼：“又是英国人吧。”
    巴基凑了过来：“你怎么知道？”
    莉莉忍不住吐槽：“看看这发际线。”
    “德卡特·肖，前英国陆军，上尉，”娜塔莎解释道，“还拿过维多利亚十字勋章，是个人物，不要掉以轻心。”
    拿过维多利亚十字勋章而已，就算是他受过封莉莉也不放在眼里。莉莉迅速扫过文字资料，最终停留在照片中男人那一身黑西装也掩饰不住的宽肩窄腰上。
    “我有个问题。”莉莉举起手，“既然是敌人，那我做什么都可以的，对吧？”
    娜塔莎露出一个心知肚明的笑容：“我赌他有六块腹肌。”
    这就是比起看着她连话都说不全的菲尔·科尔森，莉莉特别喜欢娜塔莎的原因了。和同样漂亮的姑娘说话就是省事。莉莉一边往下翻资料一边开口：“好，我给你赌，押什么？”
    “YSL黑管，颜色自选。”
    “成交。”
    莉莉而后把手机还给了娜塔莎：“去哪儿找他？”
    “我会把地址发给你，在意大利南部。”
    意大利啊。
    “看来得去采购了，巴基。”莉莉兴致勃勃地说，“上次去地中海沙滩晒太阳还是半个世纪之前的事情，得换一件崭新的比基尼才行。”
    ☆、Mademoiselle
    18 Mademoiselle
    两周之后，意大利南部的沙滩酒店外。
    汤姆在这儿已经工作两年了。他的职责就是接过客人递来的钥匙，将它们开到停车场去。两年来，汤姆接待了无数豪车美人，他一度以为已经没什么阵势能让他惊讶了，直到今天。
    阳光和煦，就是有点热，好在客人们的小费给的不少。汤姆刚停好一辆奔驰归来，便听到一声极其嚣张的引擎轰鸣。
    一辆黑白涂装的保时捷驶入汤姆的视线——是昨天那辆车！
    很少有人会把自家跑车改装成赛车模样开上街，更别提开进旅游胜地来。所以汤姆对这辆车记忆深刻，至于这辆车的主人……
    保时捷停在酒店门前，从驾驶座走出来一名俊朗的青年。他身着白色扣领衬衫，一二颗扣子敞着，一头黑色中长发在后颈束了个小马尾，看上去潇洒又俏皮。
    值得注意的是，时值夏季，他的左手却戴着一只黑色的鹿皮手套，严严实实地遮住了所有皮肤。
    青年一抬手，把钥匙和小费扔给汤姆。他立刻露出感谢的笑容，打开驾驶座的门，同时忍不住想昨天那个姑娘是否——
    “帮我拿只雪糕来吧，求你啦。”
    清脆婉转的声线传过汤姆的鼓膜，他心头一跳。
    黑发青年无奈地开口：“你自己不会去拿？”
    “我要热死了。”
    车内的女人走了下来。
    汤姆转过头，看到一双雪白小巧的脚落在地上。在触及到那走出跑车的女人面孔时，饶是有了心理准备，在那一瞬间，汤姆仍然忘记了自己姓甚名谁——和这位年轻的女士相比，往日前来度假的好莱坞女星们，也就勉强能称得上是姿色平平。汤姆在见到她之后，才明白什么叫美得惊心动魄。
    走下车的姑娘，黑发白肤，长长头发盘在脑后，白皙纤细的脖颈优雅柔软，巴掌大的小脸上杏眼红唇，她热得很是不耐烦，高挺的鼻子夸张地皱了皱，娇俏任性姿态尽显：“我要去水里泡会儿。”
    说着，她弯下腰，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脱下了黑色的吊带和牛仔短裤，露出亮红的比基尼。
    汤姆的脸立刻涨得通红。
    不，不仅是他，当那近乎一条直线到底的腿和弧度精致的腰线暴露在空气中时，酒店外的所有男性都同时被晃花了眼。而那位姑娘全然不在乎旁人的目光，她把手中的衣物往车里一扔，懒洋洋地往青年怀里一靠，踮起脚尖，在他脸颊留下一个热情的唇印：“谢啦！”
    然后她头也不回，踩着一双糖果色的凉鞋就朝着酒店的私人沙滩走过去。
    黑发青年在她背后叹了口气。
    直到美人的身影彻底消失之后，汤姆才回过神来。他羡慕嫉妒恨地瞥向跑车的主人：有钱人的心态就是不一样，拥有这么漂亮的女朋友，他竟然还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换做汤姆，别说是买根冰棍，既是她叫他去抢银行，汤姆都心甘情愿。
    然而就在汤姆内心吐槽的时候，青年的双眸陡然转向了他。
    那篇深蓝之中闪过的锐利叫他心中一惊，但那转瞬即逝，青年露出浅浅的笑容：“不好意思，请问我该去哪儿买冷饮？”
    “我们的餐厅提供哈根达斯，巴恩斯先生。”
    完美的答案却换来了青年不太满意地神情，他思索片刻，又从口袋中掏出了几枚零钱：“帮我上街买两只和路雪回来。”
    .
    在海水里泡了十几分钟后，莉莉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她讨厌湿热的环境，尽管曾经居住的尼弗迦德帝国也在南方，夜魔对环境的耐受度又极高。可适应不代表莉莉喜欢，特别是爵士带着她和巴基在城市里兜了一天的风——为了调查德卡特·肖的眼线和本人的行踪，他们可没少上车下车，潮湿的风吹得莉莉头晕。
    好在这一番折腾不是没有效果的。
    从她的脚趾接触到海浪的那一刻，莉莉就感觉背后有人在看着她。
    不是惊艳，不是着魔，拥有这缺德能力，还是个特工，莉莉·李太清楚男人在盯着她瞧时应该是什么感受了。那视线和其他的是那么不一样，宛若剃刀般锋利
    且自始至终都未曾离开过她的身躯。
    莉莉从海中走出来，她心满意足地往椅子上一躺，身上的水还没干，一道略带沙哑的声线操着英式英语自莉莉的头顶响起：“冰激凌？”
    她抬眼。
    资料中套着西装的男人，此时此刻就站在她的面前。在沙滩上，他的头发剃得非常短，一袭贴身的休闲衬衣，熊肩蜂腰，漆黑的色彩与慵懒惬意的沙滩格格不入。
    他们此番前来的任务目标，德卡特·肖摘下墨镜，递来一只冰激凌。
    倒是免去了相互试探的时间。
    “谢谢。”
    夜魔的体质和人类不一样，她不怕下毒。于是莉莉笑吟吟地接过冰激凌，琥珀色的眼眸眨了眨：“你是变种人吗？”
    德卡特愣了愣：“什么？”
    莉莉：“要是不像X教授那样会读心……”
    说完莉莉咬了口冰激凌。
    她趴在躺椅上，还未干涸的海水顺着莉莉黏在脸蛋的头发缓缓下滑，经过小巧的下巴，滴落在她丰|腴的封丘之间，消失不见。
    男人的眼神黯了黯。
    德卡特·肖很清楚地知道有人盯上了他，早在美国特工的飞机落地后他就掌握住了消息。但他万万没想到，神盾派来的竟然是两名看上去刚刚二十岁出头的新手。
    特别是面前这个女孩儿。
    都什么年代了，还来这种简单粗暴的美人计？若是如此，神乎其神的神盾局也就这么回事。哪怕德卡特不得不承认，她长得确实漂亮。
    鲜奶冰激凌飞快地融化，从蛋筒中划落，粘在她的肌肤上。莉莉凑过去，探出舌尖，将那粘稠的乳白液体舔干净，而后好奇地开口：“不会读心，又怎么会知道我在想什么呀？”
    他突然心生一种火热的冲动。这就揽过女孩儿的腰肢，横抱起她，扔到他的床上，叫她从内到外都体会到轻视他的代价。
    “我可不会读心术。”德卡特凝视着她的眼睛说，“只是听到了你与你男友的对话。”
    “哦。”
    莉莉起身，为德卡特空出一个位置，漫不经心地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
    “他不是我男友。”
    德卡特意味不明地笑了几声。
    显然他不相信。莉莉也没指望德卡特·肖会轻信她透露出的信息，她专心地吃完冰激凌——不得不说，虽然来者不善，而且莉莉不喜欢鲜奶口味的，但这冰激凌确实味道不错。
    “巴基不是我喜欢的款，他适合找个穿花裙子的单纯女孩儿过一辈子，而我喜欢的款呢……”
    她把拇指送进嘴里，吮吸干净化掉的鲜奶。甜味奶味混杂着海水的咸味在口腔中扩散开来，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就像是俄罗斯|轮|盘|枪顶在脑门上，刺激又性感，永远也不会知道扣下扳机时会不会给自己来上一枪。”
    海风，阳光，悠闲的沙滩还有微微的海浪。
    在如此美好的光景下，莉莉垂眸，锁定住男人危险的双眸。她微微前倾身体，拽住他的衣领，脸颊蹭过脸颊，嘴唇停留在他的耳畔。
    “那么，来自英国的先生。”她轻声低喃，“你——”
    后面的话，在莉莉看到套着花衬衫优哉游哉走过来的巴基时戛然而止。
    冬日战士变身成了夏日展示，要是让九头蛇看见他们的人形兵器，在意大利沙滩上踩着拖鞋穿着裤衩大摇大摆的架势怕是能把红骷髅给气活了。巴基叼着一根雪糕，手中还拿着一个。包装带上花花绿绿的，但是仅凭颜色莉莉就认出了那是芒果味的。
    该死。
    比起鲜奶冰激凌，还是芒果味的更好呀！
    整个人都恨不得趴在德卡特·肖身上，莉莉给巴基使了个颜色，后者立刻反应过来，停下步伐。
    “怎么？”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
    莉莉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继续轻声说道：“当我扣下你的扳机，你是否会给我来上一枪？”
    停下脚步的巴基，当然没放过莉莉凝视着他手中雪糕的哀怨目光。
    看来高调行事还是有效果的，竟然直接把德卡特·肖本人招了过来。
    巴基有点遗憾，他还想在沙滩上晒晒太阳呢。他转过身，正面迎上一个路过姑娘的目光，在对方错愕的瞬间，他扬起一个相当灿烂的笑容：“打扰了，小姐。”
    他随手把雪糕递到女孩儿手中，反正吃不到的又不是他。
    “请你吃，不用客气。”
    而后詹姆斯·巴恩斯大步离开沙滩，他摘下左手上的手套，金属义肢在和煦的日光下闪烁着冰冷光芒。
    ☆、Dangerous
    19 Dangerous
    “我有点担心莉莉。”
    耳机里传来爵士的声音，巴基只是无动于衷地架好狙|击|枪，然后从身边的冰盆中抽出一瓶汽水，往甲板上一趴：“担心她抵不过一整个船的人？”
    爵士：“不，担心她沉迷男人乡，忘了正事。”
    巴基笑出声。
    在搭上德卡特·肖后，他们登上了一搜私人游船。独自行动，还是在海上，这着实不是个好计划。但见识过她徒手拆霸天虎的本事后，巴基觉得普通人对莉莉来说可能就是个热身运动的水平。所以他和爵士都没有阻拦，而是租了个游艇，行驶到附近，做好部署以防万一。
    “OSV-96，苏俄生产，我以为你会选择巴菲特的，巴基。”
    至于爵士，他个头太大，太显眼也登不上船，只能暂时在公路上待命。
    他的话使得巴基将目光挪到狙|击|枪上，青年拧开汽水：“用习惯了。”
    说着巴基看向狙击镜。
    穿着花衬衣和休闲短裤，在一望无际的海平面上执行任务，身边还搁着鱼竿和汽水，这对于昔日的冬日战士来说也是头一回。当然，巴基从不会嫌弃待遇好，哪儿找这么舒服悠闲的任务去啊，怪不得当年的CIA对她都忠心耿耿的。
    他调好焦距，不意外地在私人游船上看到了莉莉·李的身影。
    莉莉站在游船边沿，双手撑在栏杆上。依然是那套红色的比基尼，她散下了头发，乌黑的发丝随着海风在空中飞扬。
    在一片蔚蓝的天海之间，她那一抹红色实在是格外显眼。
    接着，德卡特·肖的身影出现在甲板上，他径直朝着莉莉走过去，伸手揽过她的腰肢。窈窕的姑娘立刻回头，撒娇般地环过他的脖颈，主动吻了上去。
    这如胶似漆地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相爱多久了呢。莉莉倒是真不客气，她的手止不住地下滑，从男人的臂膀到腰肢，然后继续向下——
    巴基：“……”
    这是要白日宣淫的节奏啊。
    “莉莉那边什么情况？”爵士问道。
    什么任务没执行过的巴基，在面对爵士的问题时难得沉默了片刻：他总不能把对面的激情节奏复述一遍吧。于是巴基认真地想了想，做出总结：“辣眼睛。”
    通讯器里响起爵士开朗的笑声。
    “真要战斗，能提供给她的帮助很小。”当然冬兵的职业水准不会落下，巴基继续开口，“甲板上过于开阔，莉莉能当作掩体的物体很少。她一旦进入游船内部，我就会丢掉视野。”
    “而你们的任务是套到消息而不是杀死目标。”
    的确。
    要杀个人太容易了，就像是现在，德卡特·肖站在甲板上，尽管他的面前还有个莉莉·李，巴基也能精准无误地射穿他的脑袋。但如爵士所说，他们的任务不是杀死他——套出消息也好，绑架过来严刑逼问也好，总之这位被莉莉吐槽过发际线的男人并不是最终目的。
    ……吐槽过发际线，还乐颠颠地上演激情戏。
    狙击镜里的二人恨不得要当众合体了，巴基很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盖上镜头。他可不想看由莉莉主演的爱情动作片。
    “美国队长纪念馆记载了莉莉与你们共同战斗的过程。”
    反正现在只是待命，爵士与巴基闲聊了起来。
    “那时的她一直跟随着美国队长与咆哮突击队，为你们的行动提供了大量的情报工作。”
    这些巴基也在纪念馆里看到了。
    趁着莉莉和托尼·斯塔克打的火热的功夫，他一个人在纽约市内转了转，自然也没落下人声鼎沸的纪念馆。
    那之中的确有他的名字——甚至不止是名字。大量的照片，文件，还有视频资料。绝大多数照片中同时出没着史蒂夫·罗杰斯与莉莉·李。连莉莉第一次给他看的那张也在。进入历史的东西她没有必要撒谎，共同战斗的记录就是昔日记忆的证明。
    “我不记得。”
    但巴基的确没有印象。
    他隐隐约约记得布鲁克林的街区，偶尔会有属于战前的记忆一闪而过。更多的碎片则停留在苏联，以及部分九头蛇指使他前去的地点。关于二战，关于他们并肩而战的时刻，詹姆斯·巴恩斯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
    “嗯……我想莉莉其实并不在意。”爵士倒是信心满满，“她不是个会沉湎过去的人。只是我觉得很可惜。”
    “可惜什么？”
    “万一那会儿你和莉莉有点什么呢。”
    巴基：“…………”
    就这个基本上是没可能的！
    不知道为什么，爵士的假设落地的瞬间，巴基本能地感到一阵恶寒。
    他是觉得莉莉非常漂亮，偶尔巴基也会被她那可怕的被动属性晃花眼。但是一想到两个人翻云覆雨激情燃烧的场景，就像是现在莉莉·李正在千米之外的游船上和德卡特·肖做的那样——
    “换个话题吧。”想不下去了，“我怕影响任务。”
    那边的爵士听起来恨不得要笑翻过去。
    “莉莉真是个与众不同的姑娘，”汽车人兴致勃勃地说，“像迈克尔·杰克逊的歌里唱的一样，危险又有魅力，我想就算不是她的特殊能力，也会让人神魂颠倒。”
    这个巴基倒是承认，其实他也很想知道，当年的自己与史蒂夫·罗杰斯是怎么做到对她完全无动于衷的。
    巴基打开冰盆的下一层，从中拿出一把望远镜。搁置在冰里的镜头散发着冷气。狙击镜在太阳底下可是会反光的，为了莉莉的安危着想，还是谨慎行事为好。
    “游船我能看到的人有三个，不排除下层还有部署。”
    “出来游玩，应该不会——等等，巴基！”
    爵士的声音陡然扬高，他语气里的笑意一收，不用多言就让巴基意识到出了情况：汽车人的说话语调总是那么的欢快，即便是在激烈的战斗中，他也会时不时放点音乐。
    “什么情况？”
    巴基立刻掀开了狙击镜的盖子。
    “我检测到了赛博坦人的出没，速度很快，朝着海面过去了，你的七点钟方向！”
    对于一名杀手来说，这番线索就够了。巴基调转枪头，立刻发现了来者。
    在平静的海面与和煦的天空之间，想要忽视他也很难。海天相接，在一片蔚蓝之中，那一抹红色的影子，宛若泼在白纸上的红墨水般刺目。
    “一架飞机。”说话间的功夫，巴基已经能听得见飞机引擎的轰鸣声了，“飞得很低，红白涂装。”
    爵士：“……”
    巴基：“怎么？”
    在如此关键时刻，爵士竟然沉默了片刻。好在他从不会掉链子，汽车人换上了相当奇特的语气：“竟然是红蜘蛛。”
    红蜘蛛。巴基听过这个名字，在九头蛇和霸天虎合作的基地里，那名被莉莉·李倒提着甩来甩去的小型霸天虎迷乱曾经公开抱怨过，说威震天就不该重用红蜘蛛，给了他这么大的权力，却什么都没研究出来。
    “他是朝着我们这个方向来的，爵士，有什么建议吗？”
    看来和德卡特·肖有所接触的霸天虎，就是红蜘蛛了。而且，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出现……来者不善啊。
    “有点糟糕，巴基。在海上我无法帮助你们。而要是德卡特·肖借助红蜘蛛的空中火力掩护，你与莉莉未必能够全身而退。”
    难得爵士会表现出悲观的情绪。不过巴基并不担心。
    飞机已经抵达了肉眼可见的距离，F15的机翼在蓝天之下相当耀眼。不得不说，巴基还是第一次发现，原来战斗机在涂上漂亮的色彩之后，可以如此漂亮。
    “你说得对，爵士。”
    巴基拉动扳机，OSV-96子弹上膛的声音淹没在了轰鸣之下。
    “要是知道要打飞机，我会带巴菲特来的。”
    说完，他扣下了扳机。
    .
    游艇两千米开外的私人游船上。
    在听到越发清晰的战斗机轰鸣时，正忙着解开德卡特·肖衬衫纽扣的莉莉猛然一顿。她欲图向后撤去，却被男人一把拉了回来。
    宽大的手掌死死扣住她的腰，带着枪茧的手指摩挲着莉莉的肌肤，在她的腰窝处来回打转。
    “顶在脑门的俄罗斯罗盘枪里藏着的可不是子弹，亲爱的。”
    德卡特·肖开口，他棕色的瞳仁里倒映着莉莉的影子，端正锐利的面庞中浮现出得意的笑容：“而是重火力。”
    说着他吻住了莉莉。
    战斗机的轰鸣在耳边炸开，震得莉莉的脑袋发晕。而更具侵略性的是肖的吻，他咬住了莉莉的嘴唇，贪婪又冷漠的在她的口腔中攻城略地，仿佛已然赢得了这场性|意|味十足的对峙。
    “我很不喜欢在出游时有人跟踪。”
    吻与吻之间，英国人用沙哑的声音说。
    “而你，我不介意和你继续好好聊聊——”
    后面的话，在一声枪响之后戛然而止。
    莉莉一把拽住了德卡特·肖的手臂，一个反身，轻而易举地将男人甩到了甲板上。她抬起头，看到一名红白涂装的赛博坦人在半空中完成了变形，尖叫着朝着海面砸过去，撒了一海面的机油，“噗通”一声坠入海中。
    莉莉：“……”
    不远处的游艇上，一个看不清脸的身影踏到正面，对着她摆了摆手。
    “实际上。”莉莉收回目光，一脚踩着德卡特·肖的胸口，系好比基尼的带子，挑眉开口，“我也不介意和你继续聊聊，来自英国的叛徒先……还有落水的那位霸天虎。”
    ☆、悲伤的摇篮曲
    20 Lullaby of Woe
    德卡特·肖醒来的时候，隐隐约约听到了有人在唱歌。
    明明曲调缓和空灵，但歌唱之人的声线清脆利落，硬生生给悲伤的歌曲增添了几分跳跃反抗的意味。细细听来，那仿佛是一首摇篮曲。
    “Wolves asleep amidst the trees,
    Bats all aswayin’in the breeze,
    But one soul lies anxious, wide awake——”
    该死的女人。德卡特认出了这个声音。
    意识回归，他只觉得脑门像是被卡车硬生生轧过那么痛。
    德卡特回想起昏迷之前的画面：那只吵吵嚷嚷的霸天虎飞机被一枪打漏了油箱，坠落到了海中。他原本想抢先发难、制住面前的那位神盾特工莉莉·李的。但是没料到的是，她竟然只是一个转身，就直接把他按在了地上。
    他好歹也是个拿过国家勋章的特种兵，被一名看起来体重不过百的年轻姑娘撩倒在地，直到她的拳头砸到德卡特的后脑之前，他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啊，你醒啦！”
    歌声突然戛然而止，德卡特睁开眼，不意外地看到莉莉·李精致俊俏的面庞。
    她趴在床上，手肘撑起了上半身。依然是亮红色的比基尼，莉莉·李在外套了个宽松的白色衬衣，丝毫无法遮盖她丰满的胸部和纤细的腰肢。在四目相对之时莉莉扬起灿烂的笑容：“我下手有点重，生怕你再也醒不过来了。”
    德卡特第一个反应就是想伸手扼住她的脖子。
    然而在他做出反应的瞬间，德卡特·肖即刻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牢牢地铐在了床铺边沿，连衣服都消失不见了，他全身只剩下个底裤，像只案板上的鱼。
    “你——”
    “——你说要继续谈谈的，亲爱的。”
    她翻了个身，白皙的面孔上浮现出几分温柔的神情。莉莉·李从桌前拿起一副毛巾，轻轻拧干多余的水分后，直接靠到了男人的身上。
    莉莉的身躯紧紧贴着他的胸膛，微凉的指尖停留在他的肩侧。那张漂亮的脸一寸一寸地接近德卡特，高挺的鼻梁几乎要与他的面庞相撞。
    “现在，没有你的人，也没有我的战友，只剩下你我。”
    毛巾落在他的额头处，莉莉仔细地为德卡特擦去汗水。冰凉的水接触到皮肤，也让他彻底清醒了过来，然而盯着她琥珀一样的眼睛，他发现自己很难思考。
    德卡特不是个会轻易沉迷温柔乡的男人，可是当莉莉·李柔软的胸脯在他的胸口轻轻摩擦，小巧饱满的红唇一张一合，若有若无的香味沁润进肺部的时候。她柔美又得意的笑容几乎是在瞬间占据了德卡特全部的感官，挤走了所有的情绪与思维。
    “其实呢，我也不是来找茬的。”她压低声音，漫不经心地开口，“只是霸天虎总是找我的麻烦，破坏我的计划，逼着我不得不答应神盾局的请求。”
    好在他也不是彻底的失去了理智，德卡特拧起眉头：“你不是神盾局的人。”
    莉莉：“嗯哼，这能打消你一部分的敌意了吗？”
    不是神盾局的人，但是他们的合作者。
    也不容小觑，可当莉莉的眼眸间浮现出诚恳的神情时，德卡特仍然控制不住地放下了几分戒备。
    “如果你放开我，”他冷冷地说，“我会相信你。”
    “那可不行。”
    莉莉猛然起身，香味随即远离了德卡特。他竟然觉得有点遗憾。
    “在确认你不会出手袭击我之前，我不会放你自由的。所以暂时这么交流吧，德卡特，希望你能理解——我觉得你会的，毕竟严格来说，你我也不是完全敌对关系，我只是想搞明白霸天虎盯我盯得这么紧是为了什么。”
    主动透露消息，倒是有那么几分诚意。
    不过，仅仅是因为敌方对她有所警惕，就主动出击？还不知道对方的打算呢就找上门来，不是自大就是自信，显然莉莉·李是后者。
    神盾局的作风可不是如此，她这咄咄逼人的架势倒是让德卡特高看几分。
    “你的动作一定会阻碍他们的计划。”
    “他们有什么计划？”
    “不如先说说你有什么计划。”
    她的双眼中有锐利一闪而过。
    德卡特禁不住有些得意。莉莉·李面容中流露出的戒备给他带来了莫名的成就感——谁不想在如此尤物前占据上风呢？
    莉莉·李轻轻舔了舔饱满的下唇，不太情愿地开口：“我要在北极展开一个搜寻计划。”
    在北极。
    “霸天虎是否同样在北极有所动作？他们怕我的搜寻计划破坏他们的计划，对吧？”
    “不太清楚，我不过是个中间人。”
    “我不喜欢绕弯子，德卡特。”她甚至没有继续试探的打算，“我要找的是我的一位老朋友，甚至说是家人也不为过。你也有家人，不是吗？欧文·肖还在监狱里，他的事没让你少受母亲的埋怨吧。”
    她从衬衣胸前的口袋中捞出一把钥匙。
    “我可以给你的弟弟，还有你一个好去处，”莉莉拎着钥匙在德卡特面前晃了晃，“只要你帮助我搞定霸天虎。就算不愿意，至少也要告诉我他们在做什么吧？”
    说着她解开了德卡特的手铐。
    双手重获自由的德卡特·肖一个发力，猛然坐起来。尽管双脚还被铐着，可对于他来说，扼住莉莉·李的脖子，控制住她不过是转个身的功夫。而当德卡特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时，却无论如何都下不了手。
    莉莉·李跪在床上。她的脊背笔直，宽大的衬衣直直垂到臀部，与弯曲的腰线之间呈现出诱人的空隙。那双雪白修长的腿折叠着，脚腕靠在床边，小巧精致的脚趾涂着殷红的指甲油，在日光下闪烁着光芒。
    她当然能猜出德卡特的意图，但莉莉·李仅仅是歪了歪头，琥珀般的瞳孔清澈见底，那之中倒影着男人的影子。
    德卡特能从中看出无法动摇的决心与坚定。
    很难想象一名特工能拥有这样的眼神，这目光告诉德卡特，莉莉·李并没有说谎。为了救出珍重之人，她愿意付出一切。
    “……我说过，我只是个中间人。”鬼使神差般，德卡特突然觉得她好像不那么可恶了，“就帮霸天虎与一名黑客牵了线。他们在北极正在造什么东西，这是我唯一得知的。”
    “黑客？”
    莉莉似乎有点疑惑，那张艳丽的面孔下意识地往窗外一瞥，德卡特几乎是立刻警惕起来，但他没有看到任何人影。
    床铺在微微摇晃，他们应该还在海上。
    “不论如何，谢谢你。”最终莉莉还是没有追问，她像是疲累般叹了口气，“起码我现在知道，是因为我的搜寻计划和他们的计划有所冲突。”
    德卡特陡然想起了她刚刚唱的歌曲。
    或许她没自己预想的那么老谋深算，也不如表现出来的那么大胆火热。德卡特沉思片刻，全然忘记了他们理应是敌对状态，他朝着莉莉伸出了手。
    男人的手掌停留在她的脸侧，瓷器般光滑的触感让德卡特一顿。这不太像是人类的肌肤，准确地来说，对于人类而言，她的皮肤状态有点过于完美。
    “你在寻找谁？”德卡特低声问。
    莉莉微微阖了阖眼：“我幼时的朋友，我可以付出任何代价，只为找到他的下落。”
    是个男人，德卡特有点不是滋味。
    当一名漂亮的姑娘与你共同坐在床上，诉说她对别人的感情时，任何一名男性都会有同样的感受。德卡特发现即使他一早就知道莉莉·李是神盾的人，又以可怕的身手把他绑了起来，但对她，他还是恨不起来。
    “我可以帮你。”他硬气心肠说道，“前提是你能放我弟弟自由。”
    她猛然睁开眼。
    就像是星辰在漆黑死寂的夜空中陡然亮起似的，莉莉眨了眨眼，而后绽开了一个惊喜的笑容：“真的吗？”
    德卡特几乎要被她的笑脸晃花了眼：“想要打探出霸天虎的行动也不太难，可以——”
    后面的话，被莉莉用一个热情地吻堵了回去。
    她径直撞入了德卡特的怀抱，环住了他结实广阔的脊背。早在沙滩上的时候他就发现莉莉·李的体温比常人要低，在闷热的船舱之内，她的温度和吻如同清凉的泉水，直击德卡特的灵魂。
    唇齿相接，肌肤相贴，她微凉的体温点燃了另外一种火焰。可是莉莉不会满足于接吻，她跨到了德卡特的腿上，尽可能地消磨二人的距离，在吻与吻之间，莉莉抵着他的额头，一双琥珀色的眼睛亮闪闪地：“没什么比意料之外的援手更让人具有希望了，德卡特。”
    然后她褪去了挂在身上的衬衣，以及那身红色的比基尼。
    .
    “不如表现出来的那么大胆火热”——德卡特发现自己真是大错特错，闲来无事唱摇篮曲当消遣的，看来不止是温柔母性的女孩儿，还有莉莉·李。
    她重新系好比基尼的带子，从德卡特的身上脱离开来。才不急不缓地为他解开双脚的镣铐：“我在英国的人脉广的很，取消通缉很简单，不过你和你弟弟得做点事来将功赎罪。我这就去联络人，你放心。”
    说完，莉莉的声音一扬，对着门外喊道：“巴基！我需要用一下手机。”
    房门“咔嚓”一下立刻打开。
    巴基站在门口，他还是那身风骚的花衬衣，手中还拎着看上去就价值不菲的鱼竿，把手机往床上一扔：“联系MI6？”
    “嗯。”莉莉捡起手机，“你这边情况怎么样了？”
    “红蜘蛛都招了，我把你这边套出的北极制造计划一提，他就顺着说漏了嘴。”巴基言简意赅地说完，还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一伸手，“具体等你们穿好衣服再说，把我的衬衣还我。”
    莉莉一撇嘴：“不给，我还要穿。”
    德卡特：“……………………”
    怪不得她会说是意料之外的援手，合着自己是被她套路了一波啊？！
    ☆、不论莉莉想要什么
    21 Whatever Lola Wants
    一周之后，美国纽约，某家商场。
    巴基觉得今天跟着莉莉出门真是一个极大的错误。
    他今日刚刚拿到崭新的合法身份，还是在莉莉与神盾、美国军方，以及其他势力名为交流实则威胁的努力下才勉强通过的。填好社保的下一刻巴基就被莉莉兴冲冲地拽着跑来了市中心，说是要“庆祝一下”，但是当神盾局的娜塔莎·罗曼诺夫身着便服款款出现时，巴基总算是明白，他其实就是来充当购物车的。
    站在收银台前的巴基觉得自己活像是走错了片场。而两名正在彩妆专柜前的女士显然已经完全把他抛在了脑后。
    不得不说，要是忽略娜塔莎和莉莉两个人的战斗力，她们两个同时出现的画面相当的好看。
    就像是现在，红发的黑寡妇一身米色连衣裙，冷艳又端正；而黑发的莉莉白色无袖抹胸，黑色热裤，火辣却简约，两名美人一个古典一个现代，有说有笑、并肩而立，宛若电影镜头般无可挑剔。
    莉莉正在试一管唇膏，她先是询问了娜塔莎意见，在得到后者满意的神情后，兴高采烈地扭过头看向巴基：“巴基，如何啊？”
    巴基不假思索：“挺好的。”
    虽然看上去和她涂着出门的根本没什么区别，但是他是不会说出口的。
    “那就这只吧。”
    莉莉对着柜姐吩咐道：“我再试试别的。”
    巴基：“……”
    还没完？
    或许是他的表情过于明显，收银台的服务生忍不住笑了起来：“陪同女友和妹妹来逛街，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呀。”
    “她不是我妹妹——”
    原本巴基想的是，就算忽略莉莉·李的真实身份，从他们一起长大的年纪算，莉莉也应该是他姐姐才对。
    但他后面的话，在莉莉突如其来的一句“真的吗，那我试试看”之后，被硬生生打断。
    莉莉直接扑到巴基身前。
    巴基早就习惯了莉莉的突然袭击，他几乎没过脑，便用戴着手套的金属臂揽过她纤细的腰肢，稳住莉莉的身形。而莉莉，自然而然地抱住巴基的肩膀，踮起脚尖，在他的脸颊落下一个吻。
    “啊！”
    莉莉捧着巴基的脸，惊喜不已：“真的不会掉色，现在的科学技术真是越来越发达啦！”
    说着她放开巴基，继续拽着娜塔莎到别的专柜试色了。
    目睹了全程的服务生：“………………”
    一名衣着昂贵，手中还拎着保时捷车钥匙满脸不耐烦的帅哥，带着两名毫无血缘关系的女性来逛商场，而她们看起来还一副好姐妹好闺蜜的模样，有钱人的世界果然不是普通人能理解的。
    只能说幸而莉莉的注意力没放在收银台上，否则要是让她看到服务生的表情，怕是连当众强吻巴基的事情也做得出来。
    “愿赌服输，YSL黑管，颜色你随便挑。”
    回到娜塔莎身边的莉莉大大方方地开口，反正睡了德卡特·肖的是她，一点儿也不吃亏。
    而娜塔莎·罗曼诺夫也不客气，她艳丽的面容上勾起一抹笑容，接着就转头看向专柜琳琅满目的颜色：“德卡特·肖和欧文·肖的通缉，解决起来很是容易。不过你还许了他们一个去处。”
    “下次尼克·弗瑞再有任务麻烦我，就叫他们去。”莉莉早就盘算好了，“这个颜色如何？我觉得很衬你的连衣裙。”
    娜塔莎：“弗瑞不需要肖兄弟，我倒是觉得将来你可能会。”
    莉莉：？
    她哪儿能用得到国际罪犯，除非俩兄弟除了杀人外还是厨子。不得不说巴基和她的厨艺都非常的不着调，就差爵士帮两个人类开火做饭了。
    于是莉莉认真地想了想：“难不成德卡特他弟也很帅？”
    娜塔莎撩起头发：“嗯哼，和德卡特·肖不是一个类型。这回赌个阿玛尼底妆吧，我觉得欧文·肖是个Gay。”
    “跟了。”
    是不是Gay，到时候试试看不就知道啦。莉莉拿起看中的唇釉，递给娜塔莎，后者对着镜子迅速地描摹一番，一抿嘴唇：“怎么样？”
    黑寡妇也有一张精美绝伦的面庞，莉莉总觉得她的五官与当年的玛丽莲·梦露有几分相似之处。尽管夜魔只有雌性且向来不对同性下手，可当娜塔莎这样级别的面孔靠近时，莉莉还是感觉到了几分赏心悦目的愉快。
    “有机会你该跟我回尼弗迦德帝国，”她笑吟吟地说，“说不定你也会变异一下，成为夜魔也说不定。”
    娜塔莎挑了挑眉：“免了，我可不想给科尔森增添工作压力。为了远离你，他甚至主动包揽了和红蜘蛛合作的任务。”
    莉莉一怔。
    她知道这事不会耽误多久，但是莉莉并没有想到，事情比她想象得还要顺利。
    真不知道威震天是如何招揽手下的，情报官声波在威胁之下二话不说出卖了合作伙伴九头蛇；而至于红蜘蛛，漂亮的小飞机，招摇的二把手，一枪被巴基打漏了油，又在爵士和神盾连哄带吓的审讯下，哭唧唧地选择了背叛霸天虎。
    红蜘蛛招了实话：霸天虎正在北极秘密建设大型飞船，欲图作为新的基地使用。
    老实说这着实出乎莉莉的意外，她就是想扫清搜寻计划的障碍而已，没料到还牵扯出了这么大的一个阴谋。
    由此霸天虎和九头蛇合作能源程式研究的动机也解开了——能承担霸天虎基地职能的飞船，总得需要大量的燃料吧。
    九头蛇许久没有进展，声波才出卖了他们，却没料到这份程式落到托尼·斯塔克手上，站在世界科技前段的发明家仅用了两天就解决了九头蛇迟迟攻克不了的难题。
    当然，其实莉莉并不关心霸天虎在捣什么鬼，她最关心的还是自己的朋友。
    “北极的进展怎样？”莉莉问道。
    比起反派们的阴谋，莉莉还是更关心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和竹马们。反正美国队长目前还在壮烈牺牲中，史蒂夫要是有幸能和巴基一样活下来，就叫他去担心拯救苍生的事情吧。
    娜塔莎端详着镜子中自己的面庞，看似漫不经心地开口：“你放心，科尔森可是个实打实的队长粉，在这事上他的热情不比你低，不过……”
    “什么？”
    “你想过捞到美国队长的几率有多低吗，莉莉？”娜塔莎满意地把唇釉递给柜姐，示意她拿根新的打包好，“七十多年过去了，很可能他已经化为海底的枯骨，被洋流带走，不知所踪了。”
    莉莉想过。
    早在得知美国队长登上的飞机一去不复返时，莉莉·李就把所有最糟糕的情景想了一个遍，但这并不能阻拦莉莉。
    当年的巴基不也是坠崖“身亡”，不论如何也找不到遗体吗？莉莉同样没放弃，并且在几十年后的二十一世纪把他找了回来。同样她也不会放弃史蒂夫的。
    “不论莉莉·李想要什么，她总能得到自己想要的。”莉莉俏皮地化用了一句歌词，“男人的肉|体、灵魂，还有心。美国队长也不例外。”
    她总是满不在乎的秀丽面庞中，浮现出了几分认真的色彩。
    “他的盾牌，还有制服，这些可不会随着肉体损坏。就算他已经被深海的鱼吃成了残骸，我也要把剩下的渣打捞回来，正儿八经的风光大葬——军队鸣枪开路，仪仗队先于棺木而行，美国总统亲自洒下第一把土的那种。”
    说完莉莉接过柜姐递来的袋子，笑容重新爬回她的脸上，仿佛刚才的认真与执拗都不过是周遭人的幻觉一般：“行啦，这下采购彻底结束了，咱们回去吧？再不走巴基可要在收银台旁边发霉长毛了。”
    说完她率先迈开步子，然而莉莉还没走几步，背后的娜塔莎突然开口：“莉莉。”
    “嗯？”
    娜塔莎·罗曼诺夫站在原地，在喧哗嘈杂的商场之中，在充满着胭脂气的化妆品专柜前，她一袭红发垂在米色连衣裙前，配以莉莉亲自挑选的枣红色唇釉，仍然凸显出与众不同的锐利与危险。
    “我今天来，就是为了找机会告诉你一个弗瑞命令我向你隐瞒的消息。”
    然后黑寡妇浅色眼眸流转，流露出足以称得上是温暖的笑意。
    “科尔森找到了美国队长，活的。”
    ☆、老朋友
    22 Old Friend
    第二天下午，神盾局纽约部门。
    黑白涂装的保时捷于神盾局的停机坪附近狠狠刹车，发出了相当刺耳的声音。这换来了不少特工的注意，而接下来的画面更是令人瞠目结舌——一男一女从车中走下来后，漂亮的赛车在顷刻间变形，跟在两名人类身后，从停机坪处走进神盾总部。
    “上帝啊，”很快就有特工认出了来者，“是莉莉·李，谁通知了她？”
    而莉莉·李，沐浴着一众吃惊的目光，带着巴基和爵士，直奔目标楼层。
    娜塔莎在商场时就把前因后果都告诉了她：事实上，在莉莉提出重启搜寻美国队长的计划时，弗瑞就同意了，而科尔森探员这段日子一直在北极忙活，才得以获知霸天虎的动向。
    而得到了红蜘蛛的帮助，新的搜救船又运用了托尼研究出来了新能源，效率可谓是事半功倍。在不引起霸天虎的注意下，科尔森成功地找到了冰封在北极的美国队长。
    如此说来，能源程式也好，跑去意大利也好，莉莉是被弗瑞利用了的。但是她现在没空找那个独眼光头算账。
    “李女士！”
    就在莉莉气势汹汹地冲到经由特殊加护的病房前，总算是有特工硬着头皮拦下了她：“病房是无菌的且温度极低，我们还不能确定美国队长的身体情况，你不能……”
    后面的话，在他与莉莉·李目光相接时戛然而止。
    金色的蛇瞳直直看过来，那张绝美的面庞中写着压抑的怒火与哀痛，年轻的特工几乎是在看清她的瞬间忘记了自己想要说什么。
    “在我动手之前，你最好让开。”莉莉冷冷地说。
    “我……”他只能呆愣愣地盯着莉莉的红唇一张一合，“李女士，里面太……”
    “放她进去。”
    走廊的尽头，一道声音突然出现。莉莉抬头，菲尔·科尔森还是那副精英特工的模样，西装革履，表情沉着。但他不肯再向前靠近半步了，遥遥对着莉莉说道：“里面的温度与北极相同，李女士。不建议巴恩斯先生与你同行。”
    莉莉一挑眉，转头看向巴基和爵士。
    仍然不曾找回记忆的巴基沉默片刻，而后犹疑着说：“我在外面等你。”
    这样的回答可不是莉莉想要的，可是还能如何呢？她叹了口气，正欲转身，一直沉默着的爵士突然开口。
    “莉莉。”
    他湛蓝的护目镜极其明亮，爵士进不来走廊，他只能停在入口的大厅处，不得不对莉莉招了招手。
    “从今天起，你的朋友就不再只停留在旧照片里了，”莉莉走到爵士面前，他才继续说道，“答应我，可别像上次一样哇哇大哭，低温可是会把你的眼泪冻住的。”
    莉莉勾起嘴角。
    “好。”
    直视着爵士带着笑意的面容，她点了点头。
    “我不会哭的。”
    说着她迈开步子，推开了史蒂夫·罗杰斯的病房。
    .
    夜魔的体能远超常人，当年史蒂夫从病恹恹的豆芽菜变身美国队长之后他们还特地测试过。结论是即便是四倍于正常人的超级士兵也远不及莉莉·李的肉|体强度。
    环境对莉莉的客观影响很小，但是当踏入零下三十度的房间时，她还是感觉到了心理上的不适。
    特别是在看清房间正中央的冷冻舱后。
    其实在决心找到史蒂夫之前，莉莉早就想到了所有的结果：最差也不过是如娜塔莎所说，一切的努力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连根毛都找不到嘛。
    而他还活着的可能，即便是乐观执拗的莉莉·李，也只敢在爵士和巴基统统睡着，躺在车库的床上，望着纽约市漆黑的夜空之时，偷偷地幻想一下。
    在几十年后，在经历了生离死别、背叛失败之后，她不仅找回了巴基，还找回了史蒂夫？莉莉就算再心宽，也不敢把自己的运气想得那么好。
    一切都好像是在做梦一样。
    莉莉走到冷冻舱前，这种感觉更加强烈了：二十一世纪的设备与当年的大不相同，造型简约的舱门上有块笔记本那么大的玻璃，而史蒂夫·罗杰斯，昔日传奇，二战英雄，她最好的朋友，就躺在里面，双目紧闭，英俊的面庞上落着一层冰霜。
    她突然有点紧张。
    如果说时光至少让巴基长了头发，那么躺在冰柜里的史蒂夫真的与莉莉记忆中的模样不差分毫。年轻、强壮，一头金发垂在额前。
    失去血液循环的面孔苍白坚硬，隔着一层玻璃就像是隔绝了阴阳两岸。
    “我们在北极深处的冰层里发现了队长。”
    房间里陡然响起了科尔森的声音，把莉莉从无端的担忧中拉回现实。她扭过头，不意外地发现了监控器的存在。
    “同时发现的还有部分飞机的残骸，经由分析，当年的队长应该是在接触到极低温的瞬间陷入了近似于冷冻舱内的假死状态。房间内低温，加之冷冻舱，得以重现队长假死的环境，但是——”
    “但是，你们无法确定解冻之后，他是否能够复苏，是吗？”
    莉莉平静地吐出这句话，长久的寂静在室内蔓延开来。
    她伸出手，停留在冰冷的舱门上，莉莉感觉不到他的呼吸心跳，就像是他已经死了。
    “我们的技术人员提供了很多苏醒计划，可七十几年来，队长并不是在冷冻舱里。”科尔森艰难地解释道，“只要他还活着，我们就能保证他完好无损地醒来。”
    可是，谁能保证他还活着呢？
    事实已经距离最好结果很近了，就差几步而已。莉莉弯下腰，身躯贴在冷冻舱上，低温冰冷刺骨，但是莉莉不在乎。
    她与他之间只差那么一层玻璃。
    史蒂夫还是那个史蒂夫，他甚至还穿着那身红蓝相间的制服——当年的莉莉没就国旗着身这件事嘲笑他。他就如此躺在冷冻舱里，表情平静沉着，不像是遭遇过灾难与诀别。
    恍然间莉莉又觉得他仅仅是睡着了而已。
    “史蒂夫？”
    她压低声音开口，然而除了科尔森无奈的一声叹息外没有任何回应。
    最好的结果，是史蒂夫能够醒来，和巴基一样，从莉莉的记忆中跳到现实，对着她露出笑容。
    但即便没有，也不会怎样。
    莉莉·李不惧怕死亡，她已经参加过一次美国队长的葬礼了。二战结束后为他建立衣冠冢时还是她亲自抬的棺——在那之前从没有女性抬棺的传统，但是没人能拦得住她。
    大不了就是又一次葬礼而已。
    “……你啊。”
    科尔森的耳机里，传来带着笑意的叹息。莉莉·李摇了摇头。
    比起活跃在战场上的传奇，莉莉记忆中的史蒂夫则更多的停留在故事开始时的模样：读着书的他，弯腰系鞋带的他，挑衅混混、被打成猪头仍然双目清亮的他。
    现在的他近在咫尺，不在爵士所说的旧照片里，不在美国队长纪念馆里。她与他的距离不过是舱内舱外。
    在佩吉·卡特患上老年痴呆，在詹姆斯·巴恩斯彻底失去记忆的情况下，能做出抉择的只有她一个人了。
    “解冻吧，科尔森。”她沉着地说，“神盾局不能承担美国队长的性命，但是莉莉·李能。就算结果不尽如愿，我也不介意再次为他亲自抬棺。”
    说着在舱门的玻璃上落下一吻。殷红的唇印停留在结着冰霜的舱门上，莉莉最后看了一眼史蒂夫，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早安生活
    23 Good morning life
    莉莉的一句“解冻吧”，使得神盾局彻底忙活了起来。
    然而她并不是技术人员，特别是五十年之后，不论是莉莉还是巴基，甚至加上汽车人的特别行动指挥官，对生物科技可谓说一窍不通。因此莉莉再怎么心焦，也只能回到家中，等待科尔森的电话。
    今天太阳正好，巴基给后院的水龙头接上水管，打算帮爵士清洗一下车身。他还没来得及拧开水龙头，就听到车库门拉开的声音，接着是莉莉随意哼着的歌曲：
    “——Good morning life
    Good morning sun how are your skies above
    Gee it’s great to be alive and in love——”
    她走了过来。
    在家中莉莉连外套都懒得穿，一件带着红色蕾丝边黑色抹胸，外加同色系的热裤，大片雪白的几乎尽数裸|露在外。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莉莉腰间别着一大一小两把剪刀，手中还拎着一把剃刀，锐利的刀锋在日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巴基：“……”
    并且莉莉还刚刚起床，乌黑长发乱糟糟地披散着，半遮苍白面孔。幸好这是白天，还不至于把一人一车吓到，保持着汽车形态的爵士顿时笑出声：“莉莉，我觉得你放错了BGM。”
    说着他的音响中传出一段急促尖锐的钢琴伴奏，恐怖的旋律扬起，好巧不巧地和莉莉的步伐应上了节拍——正是来自于昨天他们一起看的恐怖片《月光光心慌慌》，是杀人狂迈克尔·麦尔斯的专属主题曲。
    莉莉：“……过分了啊！”
    她把手中的剃刀往水池边一拍，一边扎着头发一边开口：“要整理仪表的不止是爵士你好吧，看看巴基的胡渣，还有头发！”
    其实莉莉早就想吐槽巴基这头中长发了，他是个杀手吧？顶着一头盖脸的头发不会阻碍视线吗，要知道莉莉打架时都会把头发扎成马尾或者紧紧盘起来的，打斗时长发扬起固然很帅，但莉莉可不敢拿着性命装逼。
    好在她把头发扎上去之后看起来正常多了，精致的脸蛋露出来后，不再像是个从疯人院跑出来的艳丽女鬼了。莉莉拍了拍巴基的肩膀：“我来给你剪。”
    你来？巴基狐疑地看了一眼莉莉腰间的剪刀。大的是医用手术剪，还是从神盾局的实验室顺路拿回来的，小的是她的……眉剪，这装备，似乎不太专业啊。
    “我还是找家理发店吧。”为了自己的形象着想，巴基决定婉拒莉莉的提议。
    但莉莉是那么好说话的人吗，她信心满满地坚持道：“你放心，当年我的刘海都是自己打理的，手艺没问题！”
    巴基还是有点犹豫，但莉莉亮晶晶的双眼和极其确定的神情说服了他。
    他席地而坐，而莉莉则坐在爵士的后座边沿。高度差刚好她看清楚巴基的头顶，莉莉抓了一把他乌黑的头发，忍不住感叹一句：“其实你现在倒是挺好看。”
    “我原来不好看？”
    “……”
    行吧，越来越会贫嘴了，看样子恢复记忆也指日可待。
    莉莉仔细地回想了一下记忆中巴基的发型，拿起医用剪刀，自他的耳畔“咔嚓”两下，黑发落了一地。
    她说手艺没问题，倒不是瞎扯。二战之时莉莉倒是没少帮史蒂夫和巴基处理发型问题，要知道在野外潜伏时可找不到什么发型师。眼下几十年过去了，莉莉倒是没显手生，给巴基把头发彻底剪短后，她换上了眉毛剪：“低头。”
    巴基顺从低下头——他也不敢不从，头发在她手上呢：“神盾局那边情况怎么样？”
    指的自然是解冻美国队长的计划。
    莉莉利用眉毛剪一点一点的为他打出层次来，语气里依然带着些许漫不经心的色彩：“好消息是史蒂夫的确没死，解冻之后他的脉搏重新跳动起来。但是要恢复意识，还需要点时间。”
    “不是人为冷冻。”对此巴基可以说是相当有经验了，“自然要小心行事。”
    “你对他真的没什么印象吗？”莉莉有点不甘心地问道。
    自然是不甘心。巴基倒是也能理解莉莉的想法：莉莉所说的过去，还有网络上、历史书上，以及美国队长纪念馆里呈现的那些，对巴基来说，就像是一个又一个的故事。
    他仿佛是个看客，偶尔会对零星片段有些熟悉之感，但更多的则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去接受事实。
    “不能说完全没有印象。”巴基诚实地开口，“和你一样。”
    莉莉：“你就算这么说，我也不会高兴的好吗。”
    脱口而出的不会娶我，真是谢谢你了哦。她不客气地冷哼一声：“不知道多少男人要排着队娶我呢。”
    义务充当坐垫的爵士适时地插话：“这是真的，我查了查，为了莉莉单身到死的二战老兵可真不少。”
    “听到了吧！”
    就知道爵士靠谱！看在尼克·弗瑞把这么棒的朋友送到她身边的份上，莉莉就觉得被利用的事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特务头子不会在历史上留下名字，但想要挖掘也并非完全无迹可寻。特别是当年的莉莉·李艳名在外，如爵士所言，拜倒在她裙摆之下的男人的确不少。回忆起过去的事情，莉莉禁不住笑出声。
    她一笑，双手就开始微微颤抖起来。巴基立刻开口警告：“你小心点！”
    “不会给你剪成秃子的，放心。”
    说着她稍稍收敛了笑意：“我记得有段时间咆哮突击队没有任务，咱们暂时在伦敦呆了一阵子。大概有半个月这么久吧，因为无聊，我和打了个赌。”
    巴基：“什么？”
    莉莉：“赌喜欢你的姑娘多，还是喜欢我的小伙多。”
    不用问也知道结果如何。事实上莉莉还蛮欣赏巴基的勇气的，她可是拥有被动属性哎。除非自带魔抗，或者生命形式远在碳基之外，不然能抵抗住她非凡魅力的雄性生物还真没几个。
    想到最后清算数量时巴基的表情，莉莉干脆放下了手中的剪刀。
    她从后背环住他的肩膀，一次性笑了个够：“咱们赌了十套衣服，说好了等战争结束，谁输了要买给对方的。”
    原本还笑着的巴基，听到她这话，顿时莫名地感觉到了心酸。
    想也知道是他输了，可是詹姆斯·巴恩斯没撑到战后。如今的他即使知道这件事，却对真实发生的过程毫无概念。
    并且，算是被莉莉·李在德州绑架后，反而是她送了自己不止十套衣服，还把食住行全包下了。
    “我现在有了合法身份，莉莉。”
    于是巴基整理了一下语言，平静地开口。
    “虽然或许会有些仇家，但已经有了寻找工作的资格。”
    莉莉明白巴基的意思。
    几十年来，以冬日战士的身份存活着，莉莉着实不敢想象巴基到底承担着怎样的记忆。人形兵器不需要思考，但人类需要。他凭借几个缥缈的记忆就跟随她回到了纽约，也是需要相当大的勇气。
    这些日子的生活足以为巴基提供缓冲，他也不会真的吃软饭的。不过……
    她重新拿起剪刀，继续为巴基修剪头发：“想找活干还不容易吗？神盾局，中情局，联邦警察，不知道多少个部门急需手脚利落的员工呢。你要是闲的发霉，我想尼克·弗瑞不介意你出手帮忙，但我觉得不用急，巴基。”
    莉莉性格豪放不羁，但她又不傻。
    美利坚保存了她的睡眠舱有五十年之久，尽管不用这东西莉莉也能活，可五十年期间维修保护，还有保密工作从未间断。他们甚至是派遣了一个科研小组来研究莉莉的躯体来修补她受到的伤害，这只能证明一件事：政府觉得她还有利用的价值。
    那么，把她唤醒，还把汽车人的特别行动指挥官安排到莉莉身边，绝对不止是做两个任务那么简单。
    “等看看现任总统有什么打算吧。”莉莉若有所思地开口，“他要是和罗斯福一样，再送我个新部门管，到时候你可就是特务头子的男人了！”
    巴基：“……”
    当不起，当不起。反正想娶她的男人多得是，谁爱娶谁娶。
    好在莉莉其实并没有结婚安定的打算。眼下她的注意力更多的是放在巴基的发型问题上，莉莉的动作迅速的很，经她打理，原本忧郁的帅哥摇身一变，垂到脸侧的黑发剪得利落潇洒，就差后脑一小块了。
    她满意地点了点头：“我可以把发胶借给你，出门前随手抓一下，再套个棒球外套，不知道的还是好莱坞明星上街了呢。”
    巴基刚想开口，他口袋中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他拿出手机，是菲尔·科尔森的短讯。显然是联络不到莉莉，才把讯息发到了他这儿来，巴基扫了一眼内容，当即一怔：“莉莉。”
    “怎么？”
    那一瞬间，他奇异的沉默了片刻。仿佛想到了什么，又像是在犹豫。背对着巴基，莉莉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是凭借本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
    不过，很快巴基就回答了她：“美国队长要醒了。”
    “——什么？！”
    她一个激动，停留在巴基后脑的手“咔嚓”一剪刀下去，完美的发型秃了一大块。
    莉莉：“……”
    在电光火时间，莉莉用极其快的速度掂量了一下“巴基的发型”和“史蒂夫本人”哪个更为重要，结论是后者更重要。
    所以莉莉一个狠心，强行忽视了他后脑的头发，放下剪刀，直接把巴基拽了起来：“走，咱们先去见史蒂夫。”
    巴基：“好……等等，你那个‘先去’是怎么回事？！”
    ☆、梦到你
    24 Dreaming about you
    史蒂夫做了很久的梦。
    梦境的音乐忧伤惆怅，旋律有点怪异（见注），却并不会让人不适。他站在布鲁克林，看到的是随军出征之前的家门与街区。穿着简单的男男女女从他的身边擦肩而过，他们脸上的笑容灿烂，眼底洋溢着爱情与生活的希望。
    没有人注意到满身战损、带着硝烟气息的他。
    而后一个瘦小的孩子从小巷里冲撞过来，直直撞到了他的身上。史蒂夫低下头，迎上男孩儿的目光，他十几岁的模样，海一般澄澈的双眼里写满了永不退让的倔强。
    史蒂夫觉得男孩儿的容貌是那么眼熟，片刻之后他恍然意识到：这是幼时的自己。
    “——史蒂夫！”
    清脆的声线从背后响起，史蒂夫回过头，看到同样十几岁的黑发姑娘怒气冲冲地走了过来。
    她就是完全没察觉到史蒂夫般，径直绕过了男人高大的身躯，停留在了瘦弱狼狈却一脸不服输的神情的男孩儿身边。
    少女穿着一袭洁白的连衣裙，没多少装饰，唯独袖口和领口点缀着不太显眼的荷叶边。她艳丽的五官在日光下是那么的好看，连电视机、电影院里出现的那些童星都比不上：“是不是那些混混又来找事了？”
    男孩儿没说话。
    “巴基呢？”她又问道。
    回应她的还是沉默，少女干脆不再追问，她拎起过膝的裙摆就要向前冲：“我先去找他们算账，你和巴基给我等着。”
    “等等，莉莉！”
    少年时期的史蒂夫拉住了同伴的手腕。
    莉莉·李回过头，她油亮的黑发在半空中画出了一个很好看的弧度。站在一边旁观的史蒂夫，清晰地看到莉莉琥珀般双眼中燃烧的明亮火焰。
    “这事与巴基无关。”少年说道。
    然而这句话却让莉莉看起来更为生气了。
    “我让他和你走一起，就是为了防止那些混混再来找麻烦。”她的数落噼里啪啦倒过来，“而你，罗杰斯，我说过多少次，不要总是一个人向前冲，你身后的人会担心的！”
    ——不要总是一个人向前冲。
    美国队长史蒂夫·罗杰斯深深地吸了口气，他猛然睁开眼睛。
    温柔忧伤的音乐仍然在耳畔徘徊，他侧过头，床头柜上放着一个收音机，伴随着音乐，清朗的男声低声念着几句话语。
    “——I had a dream about you last night.
    I hope that it wasn’t a nightmare.
    No. We were ten years old——”
    怪不得他会梦见小时候的自己和莉莉。史蒂夫翻身下床，环顾四周。
    雪白的天花板，标准制式的病床，还有窗外的鸣笛声。一时间史蒂夫有些窒息，彻底清醒过来后无数属于现实的记忆涌入脑海。
    追踪红骷髅，与佩吉·卡特的临别一吻，然后他登上了飞机，接着是战斗，然后……
    经过北极的飞机一头扎了下去，他与残骸一同落尽水里，冰冷刺骨的海水侵袭他的感官，之后的事情，史蒂夫就失去了概念。
    这是一间病房没错，他被救了？
    “史蒂夫！！”
    就在史蒂夫·罗杰斯在搞明白情况之前，一声尖叫从病房另外一段传入耳膜。他想也不想，条件反射般摊开双手，给朝着他直冲而来的年轻姑娘一个宽阔的胸膛。
    “谢天谢地，”莉莉·李一头栽进了他的怀抱，紧紧环住了史蒂夫的脖颈，“你终于醒了！”
    怕是也就只有美国队长才能在刚刚苏醒的情况下，接住莉莉·李这冒冒失失的猛扑。他不得不扶住莉莉的腰肢，才能保证二人不会一同摔回床上。
    然而就在他的手指接触到莉莉陶瓷般光滑微凉的肌肤时，史蒂夫陡然意识到了不对。
    他向下看去，莉莉·李竟然只穿着一件黑色的……内衣，以及底裤。她就这么直接跑到了医院？就在史蒂夫困惑的时候，他像是突然预料到什么似的抬起了头。
    然后美国队长愣在了原地。
    詹姆斯·巴恩斯，他与莉莉的竹马巴基，一度在任务中壮烈牺牲的朋友，竟然完好无损地站在病房的另外一段，平静地看着他与莉莉拥抱。巴基穿的和莉莉一样怪异，一件花格子的衬衣和短裤，左手上还戴着与夏天截然不符的鹿皮手套。
    “啊。”
    莉莉这才反应过来，她松开史蒂夫：“在你失踪的时候，我找回了巴基！”
    他一点儿也不惊讶。史蒂夫知道莉莉从未放弃过寻找巴基的踪迹，他知道她在成功之前是绝对不会停手的。不过在感动、叙旧还有讲述前因后果之前……
    史蒂夫拧起眉头，他把莉莉·李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个遍，然后抽出病床的被单，披在了她的身上。
    莉莉：“？你干什么。”
    史蒂夫：“你怎么没穿衣服？”
    莉莉：“……”
    .
    同样是一觉睡了几十年，莉莉·李和美国队长的情况完全不一样。她躺进睡眠舱之前就做好了睡很久的准备，而夜魔的三观本来就和人类不太一样。在尼弗迦德帝国时莉莉高兴的时候什么都不穿也没关系——只要猎魔人们不找麻烦，她可以为所欲为。
    因而在二十一世纪醒来之后，莉莉毫无障碍地接受了新思想和新文化，特别是在穿着打扮和流行风尚方面。
    但史蒂夫就不一样了。
    他坠机时莉莉并不在场，自然也不知道具体情况。但是想来那时的史蒂夫必定是心怀着牺牲的觉悟，他不知道自己会在冰层中陷入假死的状态，更不会猜到，这一假死，就是七十余年。
    莉莉花了近一天的功夫来为他讲述一切。从他坠机开始，到二战胜利，然后是她的沉睡，接着是五十年后，近几日发生的种种故事。
    史蒂夫花了很长时间才消化完莉莉灌进来的信息，而后他看了看莉莉，又看了看巴基，略微有些艰难地开口：“现在是七十年后。”
    “没错。”
    他的目光再一次落在莉莉黑色的抹胸上：“所以如今流行不穿衣服上街？”
    莉莉：“…………”
    还没完了！
    有时候莉莉也挺佩服史蒂夫抓重点的本事。比如说当年为了打消他投军的念头，莉莉从身体到家庭再到未来把史蒂夫批判的一无是处，当天晚上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就在莉莉以为他听进去的时候，第二天这家伙参加了超级士兵改造计划。
    再比如说现在，比起她的穿着，明摆着还有很多更重要的事情值得关注吧！
    “我的身体我做主。”莉莉骄傲地挺直腰板，“二十一世纪的女孩比四十年代拥有更多的权力，我愿意向世界展示我的美丽和青春，有什么问题吗？”
    巴基：“其实我也对此也挺失望的，因为好像并不是所有的女孩儿都这么想。”
    她算是明白了，失去了记忆的巴基，即便对与过去相关的事情毫无参与感，但他还是学着爵士在其中找到了定位——吐槽嘛。幸亏因为体型缘故爵士进不来，否则一人一机怕是要在原地脱口秀了。
    “先不提这个。”不必要在小事上纠结，莉莉硬生生把话题拽了回来，“你和我，还要巴基不一样。好歹是载入史册的英雄，上头应该会派人来安排你的。”
    “我不需要别人来安排我的生活。”史蒂夫斩钉截铁地说，“我有你们。”
    莉莉傻乎乎地笑了起来。
    还有什么比儿时玩伴重聚更为温暖的事情呢？特别是这已经是二十一世纪了，在经历了战争、生死，失去了亲人、爱人与朋友之后，他们都还好好的。
    她又想哭了，但是就如爵士所说，明明是团聚的时刻，干嘛搞得这么悲伤？
    盯着史蒂夫英俊坚毅的面容，还有那海一般蔚蓝澄澈的眼睛，莉莉突然心中一动，她站了起来，一把握住他宽大温暖的手掌。
    “走吧，史蒂夫！”
    莉莉·李微挑的双眼里闪烁夺目的光彩，她笑容灿烂，几乎照亮了整个世界。
    “跟我来，我带你去新的纽约，新的世界看看！”
    ☆、我感觉很好
    25 I Feel Good
    广告牌几乎要遮蔽天空的街道，透明橱窗里展示的现代衣物，和莉莉一样衣着火辣青春靓丽的姑娘，还有行人们在等待红灯时阅览的手机——哦，当然还有莉莉那位能变形会说话，笑容满面的外星朋友爵士。
    没什么比亲眼目睹一切更为直观的了。
    史蒂夫觉得他在欧洲战场上殴打纳粹和九头蛇时的经历，都远不如这短短几个小时间的所见所闻复杂。
    他感觉自己像是进入了当年看过的科幻小说里，绚烂的灯光，闻所未闻的液晶屏幕和无比方便的移动通讯设备与互联网。纽约仍然是那个纽约，却又变的那么不一样。
    莉莉带着他们在纽约逛了一大圈，最后停在了公园前，街道上车辆来来往往，巴基从附近的便利店里拎了几罐啤酒回来，丢给史蒂夫的同时，躲开了莉莉恨不得伸到他脸上的手：“你还要开车。”
    “拜托，爵士可以自行驾驶的！”
    “总得有人坐在驾驶座上。”
    爵士笑了几声：“没关系，巴基。我可以利用全息投影，骗骗警察没什么问题。”
    听起来好像很多破绽的样子。但是坐在爵士旁边的莉莉·李已然换上了可怜兮兮地表情，巴基毫不怀疑他要是再坚持不给，这家伙肯定又要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来。
    惹不起还躲不起吗。巴基不情不愿地把啤酒塞到了莉莉手里。
    史蒂夫也忍不住勾起嘴角，他摇了摇头：“还是老样子。”
    说完他一怔，随即想到莉莉第一时间告知的讯息：巴基已经失忆了。
    而刚刚莉莉与他的互动，在四十年代之前，在欧洲打响战争之前，恨不得天天在史蒂夫面前上演。
    一时间他的心情非常复杂，史蒂夫沉默地观察着巴基和莉莉，直到他的注意力转移到巴基的后脑处。
    “巴基的头发这是——”
    巴基：“……”
    莉莉：“…………”
    还有什么比信誓旦旦地承诺自己水平好，完了转头给竹马剪坏发型更丢脸的事情吗？那就是另外一位竹马无比认真地盯着剪坏的那块头发，沉思片刻后：“是莉莉给你修的？”
    “是我。”莉莉悻悻地承认道。
    没料到史蒂夫闻言竟然大松了口气：“那就好，我还以为这也是什么新世纪的流行趋势。”
    还别说，早二十年时候巴基顶着秃了一块的头发出门，说不定还真会有摇滚青年来赞扬他的style棒极了呢。
    “晚上回去再修修就好啦。”莉莉补充道，“不是什么大事，我的手艺好得很！”
    史蒂夫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你也可以顺便帮我打理打理。”
    巴基：“……晚上还是去逛街吧。”
    开什么玩笑，再搞出什么幺蛾子，怕是只有剃光头才能拯救了！趁着莉莉忙活的时候，他还能再找个理发店抢救一下。
    幸而冬日战士深谙知彼知己之道，一句逛街瞬间点亮了莉莉的双眼。
    “对呀！”莉莉立刻从路边站了起来，“史蒂夫还没有换洗的衣服，咱们得为他挑选衣物！”
    .
    半个小时后，商场。
    史蒂夫从试衣间走出来，发现只剩下莉莉一个人了。她懒洋洋地斜靠在沙发上，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手中的电话，似乎正在沉思什么。
    听到开门声后莉莉双眼一亮：“尺码合适吗 ？”
    “巴基人呢？”
    莉莉夸张地皱了皱鼻子：“去理发店了。”
    讲道理，她的理发手艺实际上还算不错的呀。除了最后一剪刀因为消息来的太快太激动外，正面看上去明明利落的很。只要再稍稍处理一下，让头发看起来和剪去太多的后脑勺差不多长短，根本看不出曾经惨遭剪坏过。
    或许是莉莉不甘心的表情过于明显，史蒂夫顿时笑出了声。
    他把神盾局准备的简陋T恤换了下来，尺码的确刚好，史蒂夫宽厚的脊背紧紧撑起藏蓝色的扣领衬衣，第一颗纽扣敞开着，漂亮的颈部线条笔直地延伸到昂贵的布料之内。
    真是赏心悦目。莉莉起身走向前，同样是扣领衬衣，巴基一身纯白也掩饰不住潇洒风流，而史蒂夫要看上去正经的多，哪怕是衬衣上还带着刺绣的图案，在他身上也变的正经大方。
    “连摆在橱窗前的塑料模特都不如你。”莉莉赞叹道。
    但是史蒂夫似乎不太喜欢这件衬衣，他动了动肩膀：“我还是更喜欢运动衫。”
    类似的话巴基也说过，好歹史蒂夫会乖乖听莉莉的话去试衣服呢，巴基则是她强行押进试衣间的。
    “能不能讲究一点啊，”莉莉忍不住吐槽，“女孩子们为了出门，会认真化妆还要挑一上午的衣服，你们男人就套着T恤和棒球衫上街，是不是不太公平？”
    史蒂夫低头看向莉莉的抹胸热裤：“……”
    原来你这还是挑了一上午的成果。
    “行啦。”
    莉莉反映比史蒂夫快，她一边开口，一边伸出了手。
    她个子不高，头顶堪堪到史蒂夫的鼻梁。莉莉不得不再迈近一步才能以轻松的姿态碰触到史蒂夫的领口。
    伴随着她的靠近，再熟悉不过的气息迅速地笼罩住了史蒂夫。这是他从记事起就记住的气味，莉莉的身上一直有种好闻的味道。不是什么香味，却干脆清爽，能够使人不由自主地静下心来，把所有的注意力放在她的身上。
    莉莉为史蒂夫解开衬衣的第二颗纽扣。
    “现在是我花钱，你没有选择的权力。”她霸道地宣布道，“接下来还得去买正装呢，你可是个战斗英雄，和我们不一样，估计过几天政府就会派人过来。”
    提及正事，史蒂夫神色一凛。
    他略过了衬衣版型有点紧的话题，微妙地沉吟片刻。史蒂夫蔚蓝的双眼之间有几分不算赞同的神色一闪而过：“所以你现在暂时算是神盾局的人？”
    “合作而已。”莉莉立刻纠正道，“想要聘用我，尼克·弗瑞开的价码还是太少。”
    “但神盾局的敌人可不会这么想。”美国队长史蒂夫·罗杰斯，二战时一直活跃在前线，向来不参与军方上层、情报运作和政治方面的事情，但这不意味着史蒂夫对此不敏感，“你为了巴基和我的事情，先是与九头蛇的余孽正面交锋，后又有霸天虎来追杀，我不觉得——”
    ——莉莉踮起了脚尖。
    她停留在史蒂夫领口的手指，敏捷地按在了他的嘴唇上。
    美国队长五官端正，面部线条坚毅又轮廓分明。但是他的嘴唇意外的柔软，莉莉微凉的手指在接触到他温暖的肌肤时意外的顿了顿，直到男人流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你总是这样。”
    莉莉的语气里带上了不太明显的笑意，她的面容近在咫尺，全然不顾二人仍处在公共场合。
    “自己的事还没个结果，就来教训我。要不要我提醒你一下啊，罗杰斯先生，你何时见过莉莉·李把生杀大权交给别人？”
    熟悉的语气和眼神，与陌生的装扮与妆容交织在一起，使得史蒂夫·罗杰斯一时间有点恍惚。
    他记忆里的莉莉·李，从小到大都是“最漂亮”这个称呼的模板。少女时飘飘的长裙，从军时飒爽的军服，不论何时何地，她总是能轻易地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现在也是如此。
    她一身在史蒂夫看来基本等于穿着内衣就跑出门的抹胸热裤，乌黑的头发高高扎起，脸蛋彻底露在外，橘色系的眼影与唇彩在商场的灯光下闪着淡淡光泽。说这话的莉莉稍稍歪了歪头，琥珀色的瞳仁里倒映着史蒂夫的轮廓。
    绚烂的霓虹灯，彩色的平板电视，人手一个的触摸式移动电话，这些东西对史蒂夫的冲击加起来，都不如一个莉莉·李的变化更大。
    唯独她双眼中闪烁着的坚定与信任让他能够放下心来：莉莉就是莉莉，从布鲁克林到欧洲再回来，不管什么穿着，什么身份，她都不曾变过。
    于是史蒂夫收回了满腹要脱口的嘱咐。
    “那好，”他认真地点了点头，“我相信你。”
    说出这句话的史蒂夫·罗杰斯几乎在发光。
    他刚清醒不过二十四小时，面对着错过七十余年的时光，面对着全然陌生的世界，一句“我相信你”不仅仅是对于与神盾一事的合作。
    他相信她，所以不再多说，不再多问。
    莉莉已经有那么那么久，未曾感受过他海一般瞳仁里的温暖了。
    “史蒂夫。”
    “我在。”
    她紧紧地抱住了童年的朋友。其实在他当兵后莉莉就很少这么做了，他们总是太忙，而那时的史蒂夫还在和佩吉恋人未满呢。比起现在高大的美国队长，她更熟悉的还是豆芽菜时的少年史蒂夫。
    但是莉莉的动作可是一点也没犹豫。
    “现在我感觉很好，不会比这更好了。”
    她把头埋进史蒂夫宽阔的胸膛之内，平静地开口。
    “能再次拥抱你，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丢掉你们了。”
    ☆、狼群风暴
    26 The Wolven Storm
    莉莉说的没错。
    美国队长的待遇可要比特工好得多，这件事很快就上了报纸与新闻，引起一阵轰动。政府给了他一套公寓，在市区之内，离莉莉的车库有差不多两个小时的距离。
    一大清早，楼下就响起了清澈的喇叭声。即使四周居住的都是早起的上班族，连绵不绝的鸣笛也引来了不少人的抱怨。史蒂夫·罗杰斯不得不推开窗户，冒出头去警告道：“莉莉！”
    楼下的莉莉·李才得意洋洋地住了手。
    当然，在中产阶级聚集的街道，爵士这亮堂堂的保时捷车标，以及黑白涂装的赛车造型，实在是过于显眼了点。很多同样打开窗户想骂人的住户，在看到极其嚣张的超级跑车，和倚靠在车门边的美人时，纷纷忘记了自己要做什么。
    莉莉今天一身白色吊颈连衣裙，长度过膝，印着彩色碎花。乌黑亮丽的头发高高盘起，显得活泼又清新。在看到史蒂夫的身影时她蓦然笑开，摆了摆手：“快点，史蒂夫！”
    刚刚冒头的史蒂夫立刻成为了视线的焦点。
    好在和莉莉一起长大，他早就习惯了其他男性羡慕嫉妒恨的目光。看见莉莉的白裙子，史蒂夫下意识地松了口气：今日的打扮和他记忆中的差不多，总算没穿着内衣就跑出来。
    他点了点头：“我这就下去。”
    莉莉：“记得穿得漂亮点！”
    史蒂夫：？
    他一脸疑惑地换好衣服，推门下楼。昨天莉莉打电话过来说今天“有事出门”，他本以为是正经事务的。
    而且，只有莉莉和爵士在。史蒂夫开口：“只有你我？”
    莉莉当然知道他想问什么。
    “上头找我们有事。”她走到史蒂夫面前，“巴基先过去了，我晚一步再去。”
    史蒂夫一怔，她说的是“上头”而不是神盾局，尽管莉莉并没有说明究竟是什么等级的人物找上了她，可凭借着二战的经验，史蒂夫立刻反应过来，他拧起眉头：“那你理应——”
    “我都帮美利坚干了三十几年的脏活了。”
    莉莉干脆地打断了史蒂夫的话。
    “叫他们等一等又如何？”
    说着她伸出手。
    史蒂夫很仔细，尽管特地被叮嘱了“穿漂亮点”，可看莉莉这出门郊游似的打扮，他也只是在T恤之外套了一件连帽外套。莉莉玉葱般的手指落在了他的肩侧，为史蒂夫整了整外套的领子。
    “况且接下来咱们要见的人也很重要。”
    她的心情很好。
    不仅表现在微微翘起的嘴角上，莉莉甚至是低声哼起了歌谣。她拽住史蒂夫的连帽，手臂落在男人的后颈处，近乎拥抱。
    在她靠近的时候，史蒂夫听清楚了莉莉唱的是什么。
    “——These scars long have yearned for your tender caress. 
    To bind our fortunes，damn what the stars own——”
    一首悲伤的歌谣，曲调哀痛、歌词悲伤。但是莉莉的声线清脆利落，明亮的情绪带跑了本应寄托着思念与错过的曲子。史蒂夫若有所思地侧过头，莉莉的脸近在咫尺，她的肌肤堪堪擦过他的鼻尖，淡淡的气味再一次涌来。
    从小到大，每一次嗅到她的气味，每一次看到莉莉雪白的脖颈和晃动的黑发，史蒂夫心底总会是涌上一种奇怪的感觉——或许就是这种感觉，使得无数男性在看到她时都无法挪开眼睛。
    和这首悲伤的歌谣一样，都是莉莉·李从另外一个世界带来的东西。
    “——I know not if fate would have us live as one
    Or if by love’s blind chance we\'ve been bound
    The wish I whispered，when it all began
    Did it forge a love you might never have found——”
    “莉莉。”
    “嗯？”
    他的呼唤使得歌声戛然而止。
    整理完衣帽，莉莉松开了史蒂夫。他们之间又恢复到了刚刚的距离。莉莉抬眼，清澈的双眼中闪着淡淡怀念的情绪。
    史蒂夫隐约意识到，大概是接下来他们要见的这位“重要的人”，使得她想起了什么。
    “这是什么歌？”于是他问道。
    而莉莉不过是看似漫不经心地勾起了嘴角：“上车再说吧。”
    她很少会提及到达纽约之前的过去，不过那也不是什么秘密。既然史蒂夫问了，莉莉扣好安全带，发动引擎时便随意地解释道：“在我家乡很出名的歌谣。”
    “你的家乡。”
    “那个荒蛮的异世大陆，我离开时也在打仗。”
    “很严重的战争？”
    和史蒂夫谈论过去，真是一件奇妙的事情。
    特别是在二十一世纪重聚之后，坐在爵士这辆超级跑车里，窗外的建筑现代简约，她穿着短裙，他套着T恤，来谈论一个还在火烧女巫的封建时代。如果不是史蒂夫蓝眼里的认真与执着，莉莉一定没耐心聊下去。
    她没回答史蒂夫的问题，而是想了想：“歌谣讲述了一个爱情故事，一名身经百战的……”
    美利坚没有巨魔、妖灵和吸血鬼，自然也不存在猎魔人，更没有大名鼎鼎的女术士集会所。所以莉莉想了想，换了个更直白的表述方式：“一名赏金猎人，爱上了美貌的女巫。他们的命运纠葛在一起，经历了分别、苦难，甚至与死亡。”
    一时间史蒂夫的表情有些复杂。
    显然他想歪了：“你对此感触深刻？”
    “我可没有这么漂亮的爱情经历，”莉莉笑出声。
    比起感触深刻，更多的是遗憾。
    而史蒂夫·罗杰斯，在莉莉把他载到医院，带领他走进花园时，总算是意识到了她为什么会突然变得多愁善感。
    夏季的医院花园葱郁明亮，花朵很少，大片碧绿将世界渲染的生机勃勃。在安详美好的画面角落停着一把轮椅，轮椅上的人白发苍苍。莉莉在看见老人时想也不想，扬声喊道：“佩吉！”
    史蒂夫愣住了。
    遗憾什么？遗憾于流逝的时光，错过的命运，还有匆匆结束的缘分。夜魔的寿命很长，长到足以目睹一个城镇、一个国家的兴起衰亡。莉莉亲眼见过的生死离别不可尽数，更遑论一对男女的爱情。
    “啊，莉莉。”
    佩吉·卡特转过轮椅，她看向依然年轻貌美的莉莉·李，遍布皱纹的脸上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然后佩吉才注意到她身后的男人：“这位是你的新男友吗？”
    莉莉茫然地眨了眨眼。
    在莉莉眼里即便佩吉到了九十岁也是那么的美，皱纹并不能抹去她的气质，只是昔日明亮的眼睛变得不再清澈。佩吉面露好奇，就像是个孩子。
    她的话使得莉莉陡然意识到了什么，而后不可抑制的心酸涌上心头。
    医生说过，昔日英姿飒爽的女兵，二战史上另一位了不起的女特工，身患阿尔茨海默病症。她的状态越发糟糕了，甚至连自己的后代都认不出来。
    可她还能认出自己，佩吉还能记得与莉莉在情报线上并肩而战的日子。
    “不，佩吉。”
    她走向前，蹲了下来，双手郑重其事地放在佩吉的膝盖上。
    “仔细看看，这是你的男朋友。”
    佩吉·卡特愕然抬头。
    站在她面前的青年，金发碧眼、五官坚毅，咖啡色外套衬出他挺拔的身姿。目光相接的那一刻他似乎很是悲伤，却依然露出了笑容。
    一个诠释了七十年的笑容。
    “对不起，”他说，“我来晚了。”
    那一刻，晶莹的泪水从佩吉的眼眶中止不住地落了下来。
    她哽咽着道出他的名字：“……你回来了，史蒂夫。”
    ☆、坐骑
    27 Horses
    队长与佩吉再见面的半天之后，纽约郊外。
    “——这是红蜘蛛？！”
    莉莉·李踏进汽车人的临时据点，在看到那抹红白涂装的赛博坦人时，蓦然瞪大眼睛。
    那名赛博坦人闻言转身，光学镜头中闪过敌意的色彩。当莉莉直直走过来时，他下意识地退后两步，然后才反应过来面前的女性毫无武装，才勉强停住步伐，戒备地开口：“人类，你想什么？”
    不干什么，只是……
    他长得也太好看了吧？！
    老实说，莉莉完全忘记了他们，准确地来说是巴基还俘虏了霸天虎的二把手来着。娜塔莎的一句“美国队长还活着”使得莉莉把意大利之行拿到的情报完全抛到了脑后——还是那句话，世界毁灭哪儿有竹马重要？
    直到一通自称“上头”的神秘电话打到了莉莉的手机上，要求她与巴基到汽车人的临时据点见面，莉莉才勉强想起来，好像当初的红蜘蛛是二话不说反了水的。
    莉莉保持着不可思议的神情，围着红蜘蛛转了好几圈。
    别看威震天那马桶头Y型脸纹的反派BOSS架势，他的手下倒是都挺好看的，拖家带口的声波暂且不说，这个红蜘蛛，涂装亮丽，机型匀称，还有一张在人类看来极其英俊的脸。特别是背后那纤细的机翼，在莉莉靠近时警惕地挪了挪，呈现出漂亮的角度。
    “威震天是看脸才选你当指挥官的吧？”莉莉忍不住感叹一句。
    没料到这句话使得红蜘蛛如同点燃了的□□般跳了起来：“我是俘虏没错，但你休想羞辱我，渺小的人类！”
    嗯，上帝是公平的，普神也是一样，长得好看，就是破锣嗓子着实难听了点。
    他的声线一扬，沙哑的尖叫刮得莉莉耳朵疼。
    但生气的红蜘蛛变得更好看了，莉莉捂着耳朵，仰头望向激动的红蜘蛛。他血红的光学镜头骤然亮起，白色的机翼还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起来，一副士可杀不可辱的烈士模样。
    “可是。”莉莉眨了眨眼，理直气壮地说，“你真的长得很好看啊。”
    红蜘蛛：“……”
    他顿时意识到莉莉不是来挑衅的，死死握紧的拳头尴尬地松开，犹疑地扫了莉莉一眼。见她表情认真，眼神诚恳，不清不情愿地转开目光：“好吧，谢谢。”
    围观群众巴基：“……不是吧，这就攻略了？”
    莉莉：“不要打扰我欣赏美人。”
    爵士大笑出声。
    “很久不见啊，小红。”他抱着肩膀，在红蜘蛛看向自己时还歪了歪头，“没料到你我还有合作的一天，总算是发觉霸天虎的工资不如我们了吧？”
    然而红蜘蛛可没有丁点做叛徒的自觉。
    他对着爵士冷哼一声，姿态高傲：“别搞错了，小个子，我可没有任何加入汽车人的打算。是你这女人拿到的技术成就勉强入了我的眼。”
    啧啧，莉莉万万没想到，一句老套的“女人你成功地引起了我的注意”，还能说得那么诱人可爱……等等。
    “我拿到的技术成就？”莉莉拧起眉头。
    “没错，那份能源程式。”
    红蜘蛛冷冷地解释道。
    “也就只有威震天才会信任声波的那些磁带们，他们与九头蛇合作这么久，没有半分进展。如果当时威震天把程式交给我，我——”
    “——行了行了，我对你们铁疙瘩内部矛盾没兴趣。”
    莉莉觉得，红蜘蛛还是闭嘴好。声音难听又啰嗦，为什么就不能安安静静地当个美人呢。
    “所以你为了能源程式不惜出卖自己正在建造的飞船，你想拿能源程式做什么？”
    这换来了霸天虎震惊的表情。
    “当然是为了重建赛博坦！”
    他看向莉莉，俊俏的脸上浮现出“你明知故问”的神情。红蜘蛛伸出手，直指莉莉身后的爵士。
    “难道那个汽车人没告诉你能源对赛博坦的重要性？我们正是因为能源枯竭才离开的母星，眼下有了解决方式，一艘飞船算得了什么，为了重建赛博坦，我可以出卖威震天本人！”
    爵士：“得了红蜘蛛，为了一颗螺丝钉你也能出卖威震天本人。”
    莉莉：“闭嘴，他长得好看，说什么都对。”
    爵士：“……”
    真是重色轻友，爵士终于看清了莉莉·李的嘴脸。
    不过，显然即便是知己知彼、脑袋灵活的爵士，也没料到红蜘蛛会来这么一手：托尼·斯塔克研究出的能源程式当然能重建赛博坦，但一切得建立在宇宙魔方在手的前提下。
    “能源程式的大规模运用需要宇宙魔方，莉莉。”于是爵士解释道。
    “那又如何”莉莉立刻扭过头，“魔方不是在神盾那里吗，我这就给弗瑞说去。”
    ——这就是为什么明知道重建家乡的办法就在眼前，爵士却一直没开口的原因。宇宙魔方对莉莉·李一文不值，但对人类来说却不是。他相信莉莉可以为了他们的友谊和神盾局对峙，但爵士可不想自己的朋友惹上麻烦。
    “我可以把飞船给你！”
    然而红蜘蛛可不是莉莉·李的朋友。
    他见爵士不站自己这边，立刻转过身，按下某个按钮：“一整个浮空基地，能为地球提供有力的保护，有了它你们就再也不用担心外星人的进攻了！”
    在红蜘蛛的背后，沉重的机关转动声响起，轰隆隆地地动山摇之后，莉莉总算是明白“上头”要把他们约在如此偏僻空旷的地方了。
    一座浮空基地，这个形容一点也没错。
    出现在莉莉·李眼前的是宛若中世纪城堡大小的飞船，造型设计一眼就是赛博坦风格。庞然的机器笼罩住了天空的光芒，连爵士和红蜘蛛在衬托下都格外矮小。
    莉莉抽了抽嘴角：“你给我这个有什么用，我自己又开不起来。”
    “——当然是由你来招兵买马。”
    尼克·弗瑞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怎么又是他？！说好的上头的人呢。
    莉莉看见这个利用了她两回的独眼光头就不爽，她还有帐没算呢。尼克·弗瑞还是那副造型和“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表情，他停在了距离莉莉·李十米开外处，继续开口：“上头希望你负责与外星人相关的事务，莉莉·李。”
    莉莉：“……”
    真是好一盘棋，合着她抢来的能源程式，她拿到的飞船信息，其实到最后都是自己用啊。
    “我不信神盾局不想在此捞什么好处。”莉莉微微抬了抬下巴，“机关算尽，好处全让我占了？”
    弗瑞露出了不爽的神情。
    “相信我，女士。”他走到莉莉面前，语气相当不客气，“这并非我的提议。”
    看来是有人不想让神盾局做大。
    “没人比你更适合这份职务，莉莉·李。你有创建中情局的经验，且与汽车人爵士交情不错。如果成为了新组织的主管，也可以将冬日战士招入麾下，彻底消除他在美利坚档案中的黑历史。”
    听起来倒是毫无坏处。
    “慢着。”开口的是巴基，他瞥了一眼莉莉，生怕她听见最后半句就毫不犹豫地同意了，“一旦莉莉答应了这件事，那么与赛博坦人交涉的事情就完全落在了她的身上。”
    弗瑞耸了耸肩：“那将会是新组织的任务。”
    巴基拧起了眉头。
    从九头蛇掌握的信息叫他对神盾向来没什么好感：“你把一个烫手山芋交到了她的手上。主张与汽车人联合的是你们，理应神盾局来负责。特别是牵扯到了宇宙魔方，假设莉莉处理不好，她会是人类的罪人。”
    “我觉得这得由莉莉·李自行抉择。”弗瑞不为所动，“就看你——”
    后面的话，在尼克·弗瑞回过头时戛然而止。
    刚刚与巴基交谈，使得他的注意力全然放在了与往日截然不同的青年身上。以至于完全没发现，莉莉·李和汽车人爵士，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你——”
    弗瑞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他看向巴基：“恕我提醒，巴恩斯，你身上还背着好几条神盾特工的性命。莉莉·李跑路了，我还有帐要和你算。”
    成功掩护莉莉离开，巴基得意地摊开手：“不如你逮捕我？”
    .
    莉莉当然不是跑路了。
    “走，爵士。”
    她跨进驾驶座，扣好安全带。
    “去哪儿，莉莉？”
    “还用问吗。”莉莉发动引擎，勾起嘴角，“你们汽车人的基地还在德州，对吧？”
    巴基说的很对，这活不能接。一个不小心莉莉·李可能就会从传奇特工变成葬送地球的千古罪人。所以她得找当事人谈谈，威震天先放一边，擎天柱怕是等候她多时了。
    “哈，重返西部，这回没有詹姆斯·邦德陪伴，你可要寂寞了，莉莉！”
    伴随着引擎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爵士打开了他夸张的音响，流利的说唱紧跟而至。
    “——Just wanna do the dash
    Put my pedal to the gas Skrr skrr
    Going so fast hope I don’t crash Skrr skrr——”
    莉莉猛踩下油门。
    “别担心。”
    她的笑声随风而至。
    “我在旅途中从不缺少艳遇！”
    ☆、BlackOut
    28 BlackOut
    重返德州。
    天刚蒙蒙亮，城镇边沿的公路上，一辆黑白涂装的保时捷停在路边，车门敞着，也没打四闪，显然是不怕有人抢劫或者偷车。
    爵士当然不怕，还没听说过有哪个小贼敢打汽车人的主意呢。
    “莉莉，莉莉！”他心情还算不错，休息了一晚后神清气爽，“醒一醒，天亮了。”
    回应爵士的只是莉莉的一声哀嚎。
    她躺在爵士的车后座上，汽车人的呼唤使得莉莉稍微清醒了一些，然后剧烈的头痛直窜脑门。她不情不愿地翻了个身，含糊不清地开口：“你所呼唤的用户拒绝开机……让我再睡会儿。”
    说着她混混沌沌地继续睡了过去。
    爵士：“……”
    他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五秒钟后。
    “——莉莉·李女士！麻烦你起床赶路行不行啊！！”
    震耳欲聋的鸣笛声、车辆警报声以及嘈杂激烈的电音响起，在德州空旷无人的郊区盘旋，惊得莉莉一个哆嗦，直接滚到了座位下面。
    “——Put your hands in the air
    Hungover and I’m back out
    White party and I’m blacked out——”
    “我****的！”
    莉莉爆了一连串的粗口，惊魂未定地爬起来，扶着乱成一团的黑发：“爵士，你疯了吗？！”
    “五点了，亲爱的。”
    然而爵士一点儿也不生气，他反而笑出声，亲昵地开口：“别忘了咱们还赶时间呢。”
    那也不能用这种方式叫她起床吧！刚刚的噪音还在莉莉的耳畔徘徊，震得她脑袋发麻。
    再加上宿醉带来的副作用，此时此刻莉莉的感觉宛如一万个红蜘蛛在一边踩着她的脑袋一边拼命尖叫。
    “你自己来驾驶吧。”她有气无力地说道，转身重新躺回车座上，“回镇子里，去加油站。”
    不用说爵士也不会让现在的莉莉坐到驾驶座，这个状态，怕是要连人带车栽进沟里去了。就在莉莉话音落下的时候，方向盘前刷新出来一个极其逼真的全息投影，黑色短发、点缀着蓝色LOGO的白色赛车服，戴着蓝色护目镜，看不清面目。
    莉莉迷迷糊糊地瞥了他一眼。
    “别看了，摸不到的。”话还没出口呢，驾驶座的人影就先做出了回答，“你不是连一个投影的主意都打吧？”
    莉莉：“……”
    她看起来就像是那么没节操的人吗！当然爵士要是真的这么帅那令算。
    “我人都快死了。”莉莉仿佛丧失了所有吐槽的力气，“能不能放过我？”
    爵士也不再揶揄她，毕竟宿醉的确是件相当痛苦的事情：“好啦，一瓶红牛的事情。再坚持一会儿！”
    .
    半个小时后，加油站前。
    莉莉左手拎着一罐打开的红牛，右手挂着个塑料袋，还用刚捞出来的冰袋按住额头，总算是感觉自己勉强活了过来。她从加油站对面的超市中走出来，走向爵士：“油加满了？”
    “嗯哼，你情况如何？”
    “我叫莉莉·李，女性，正值青春美貌的十八岁花季。”
    “……”
    莉莉的厚颜无耻永远都能刷新爵士的认知。他忍俊不禁地开口：“好吧，看来是恢复了八成。”
    至少没有红蜘蛛在她耳朵边咆哮了。莉莉又喝了一口红牛：“咱们距离汽车人的基地还有多远？”
    “说远也不远了，但是……”
    “等等。”
    不用莉莉嘱咐，爵士也没有继续的意思。
    有人在偷听他们说话。
    一人一车都是经验丰富的特工，不至于连这点情况都察觉不出来。时至清晨，小镇的街道上人还不多，特别是在加油站附近。爵士停在超市前，唯独马路对面有一辆破旧的皮卡车，加油站门前坐着个小姑娘。
    她看起来也就十岁上下，灰色卫衣、黑色长裤，脑袋上扣着一顶大了不知道多少号的牛仔帽，几乎遮住了女孩儿全部的黑发和脸蛋。
    女孩清秀伶俐的面容毫无表情，在莉莉的目光扫过来时完全不害怕，反而直白地应上了她的审视。
    莉莉认真地想了半天，压低声音向爵士说道：“九头蛇好像没有没有雇佣童工的习惯吧？”
    “我倒是觉得。”爵士可要比莉莉乐观太多，“还没哪个组织的小特工偷听起来如此明目张胆。”
    也是。
    与其说是偷听，不如说她就是在光明正大的探究他们在讨论什么。
    街道不宽，加油站与超市也不过相隔七八米的距离，未必是故意的。只是……就算是民风彪悍的德克萨斯州，也不见得会放任这么小的姑娘一人在外。
    更何况女孩儿的脚边还搁置着小小的背包，上面印着神奇女侠的漫画形象。明摆着和他们一样，是从小镇路过，暂时歇脚的路人。
    不过，就她一个？
    与女孩儿的目光相接，莉莉也不犹豫。
    “嘿，孩子。”她勾起嘴角，“我喜欢你的帽子。”
    得到褒奖的女孩也不害羞，坦荡荡地回应：“Gracias，Me gusta tu coche（谢谢，我喜欢你的车）。”
    ……还是个墨西哥人。
    莉莉不太懂西语，好在女孩儿的话语简单，她还勉强能听得懂。既然是夸奖爵士的话，她很不客气地代收了：“当然，可不是什么地方都能看到这么好的跑车。”
    然而女孩儿对她的炫耀无动于衷。
    她褐色的瞳仁里闪过几分锐利的情绪：“él puede hablar（他会说话）。”
    说的自然是爵士。
    现在网络上到处都是关于汽车人的视频，爵士所幸也不隐瞒身份。他亮了亮车灯，友好地对女孩打了个招呼：“你好啊。”
    女孩保持着冷脸的姿态点了点头。
    莉莉拧起了眉头。
    女孩这幅架势有点眼熟，然而莉莉却想不起来从哪儿见过了。她走到女孩面前：“我可以坐在你旁边吗？”
    十岁左右的小姑娘，表情冷淡、神态自然。见到生人也不害怕，反而酷酷地抬了抬眼皮，无声地给莉莉让了个位置。
    “来旅游？”莉莉问道，然而女孩摇了摇头。
    真是越发熟悉了，特别是在莉莉问及来意时，她眼底浮现出的淡淡戒备。小姑娘穿着简单整洁，不像是流浪孩童。
    然而即便她安静地坐在加油站的角落，莉莉也不敢掉以轻心，女孩就像是蛰伏在阴影中的幼兽一般，或许不会造成太大伤害，却也不应该出现在城镇之中。
    至于女孩，她当然能感觉到莉莉的审视，但她并不在意。
    她只是拿下了头顶巨大的牛仔帽，乌黑的头发露了出来。成人的帽子在她小巧的手中翻来覆去，莉莉很敏锐地捕捉到了其中沾着的淡淡血迹。
    莉莉思忖片刻，从塑料袋里拎起一瓶汽水：“喝汽水？”
    说着她把玻璃瓶递给了女孩儿，她也不客气，直接接过。
    玻璃瓶的汽水由金属瓶盖紧紧封死，莉莉在她握住瓶身时才反应过来：“啊，我来帮你打开——”
    后面的话，在女孩亮出之间金属利爪时戛然而止。
    金属在清晨的日光之下闪烁着冰冷光芒，她指间的利刃寒光一闪，玻璃瓶口被整整齐齐地削去，褐色的汽水洒了一地。
    “你——”
    莉莉一把抓住了女孩的手腕。
    “——你是谁？”
    女孩反应迅速地一个转身，她站了起来，原本平静的脸上浮现出欲图攻击的色彩。但当她抬头触及到莉莉震惊又茫然的表情时顿了顿。
    “你的家人呢，丫头？谁带你来到这里的？”莉莉深深地吸了口气，问道。
    黑发女孩陡然平静下来。
    她转过头，指向加油站的商店门口，清晰地道出了一个英语短句：“我爸。”
    一名高大的身影从中走了出来，发型嚣张、肌肉健硕，棱角分明的脸上尽是胡渣。在看到莉莉时他眼底的目光浮现出与女孩近乎相同的戒备。
    “劳拉，什么情况？”
    莉莉不顾女孩，站了起来。
    “罗根？！”她无比惊讶地望着面前的男人，“你还活着？”
    ☆、我会告诉每个星星
    29 I’ve Told Every Little Star
    莉莉万万没想到，她会在德州看见金刚狼。  
    她是在二战时认识这家伙的，在跟随咆哮突击队行动期间，金刚狼曾经短暂的帮助过美国队长和他的队伍。虽然不过是偶尔几次合作，但一名打不死的变种人可太令人印象深刻了。
    他竟然还活着。莉莉突然有点后悔没怎么关注当代变种人的情况了。
    不过更令莉莉意外的是，这家伙已经当了爹？！
    这可不怪莉莉，站在不远处的男人套着一件皮夹克，里面的衬衣上还带着淡淡血渍，再加上拎在手里未点燃的雪茄还有一脸“就瞅你咋地”的表情，谁会想象到这种男人也有成家立业的一天啊？ 
    而且女儿还这么可爱。
    好吧，她总算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觉得叫劳拉的小丫头非常眼熟了——那不服单挑的架势和野生动物般的气质，瞎子都能看出来是父女俩。
    而罗根在听到莉莉喊出他的名字时却非常茫然。
    一个年轻姑娘，二十岁上下，乌黑长发，眼眸深邃，还穿着一身白色印花连衣裙，在色调昏黄的景色中无比显眼。她走向前，浅色的眼眸里填满了震惊：“你还活着？”
    她认识他。
    伴随着女人的靠近，罗根的疑惑逐渐加深：他完全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见过她——如此漂亮的姑娘，任何男人都会过目不忘。特别是她不笑时也浅浅翘着的红唇和雪一样白皙光滑的皮肤，仿佛从深林走出的翩翩精灵，语风格硬派的德州小镇格格不入。
    罗根微蹙眉头。
    女人微微瞪大眼，随即明白了：“你不记得我。”
    清脆的语气半是陈述半是感叹，复杂的情绪让罗根没来由的心虚。她剔透瞳仁里的失望免不了叫金刚狼多想。
    是有所缘分，还是更深的接触？罗根越看这个姑娘，越觉得挪不开眼：面前的女人语气干脆，是个相当利落的美人，言谈举止间尽是数不尽的风情与气质。
    “我们之前是……”他试探性地问道。
    她又迈了几步。
    精致的面容近在咫尺，直到罗根能看清她眼线微微吊起的弧度，女人堪堪停下。她的手指攀附到金刚狼的衣领处，稍稍蜷起，触及到他衬衣之下的皮肤。
    “嗯哼，渊源颇深。”
    女人说着，芬芳的气息扑面而来。她的指尖在罗根锁骨正下方的位置转着圈，一双眼睛半睁半遮。
    她瞥了一眼劳拉，小丫头已经跑到了女人造型张扬的赛车前，满脸好奇。
    仿佛是为了避免小孩听到，她压低声音，利落的声线陡然变得妩媚优雅：“共同经历过一些汗水淋淋，血脉喷张的事情。”
    “我……”
    指尖触及到罗根的皮肤，有点凉，却莫名地让罗根觉得格外热。
    他的确没有任何印象。她明明看起来和X学院的孩子们差不多年纪，就算碰见也理应是近几年的事情。
    “但你现在不记得我。”
    热度陡然消失殆尽。
    她退后半步，旖旎和温柔伴随着距离拉开也逐渐褪去，女人精致的面容浮现出了淡淡冷硬的色彩：“忘掉也好，反正孩子我已经打掉了。”
    罗根：“……”
    车边的劳拉面无表情：“妈妈？”
    她：“嗯，真乖。”
    罗根：“………………”
    直到看到她眉眼之间飞舞的得意色彩，金刚狼才陡然反应过来自己是被耍了。
    他向前迈了半步，没料到对方完全不躲，反而是挺直了脊梁。她纤细的脖颈和圆润的肩头晃了罗根片刻，而后他甩开心底的想法，杀气尽显：“你究竟是谁？！”
    莉莉大笑出声。
    不行，实在是装不下去了。她一撩头发：“金刚狼啊金刚狼，你也有今天。”
    她忍俊不禁地退到爵士身边，往他车头一靠：“莉莉·李，很抱歉啊劳拉，我不是你的妈妈，但至少汽车人是真的。”
    她的话音落下，保时捷那头就奏响了复古的曲调，伴随着钢琴和鼓点，轻快的女声跳跃旋转。
    “——Da-dum, Da-dum Da-da-da-da-da-da-da-da
    Why haven’t I told you
    Oh, baby， I’ve told every little star
    Just how sweet I think you are——
    他对着劳拉半跪下来，二指并拢，潇洒地打了个招呼：“我是汽车人的特别行动指挥官爵士，向耳朵灵敏的小劳拉问好。”
    即便是一直面无表情的劳拉，在目睹爵士变形时也禁不住瞪大了眼：“酷。”
    爵士笑吟吟地：“谢谢。”
    “这儿不是个说话的地方，”莉莉对金刚狼说，“我请你们吃早饭如何？小镇上的墨西哥卷饼美味极了。”
    说着她瞥了一眼劳拉牢牢抓着的牛仔帽，目光落在帽檐上的血渍处。
    .
    “所以，我参加过二战。”
    坐在公路边的金刚狼，在听完莉莉·李的复述后，迅速地抓住了重点。
    血渍，一大一小又杀气腾腾的，都在证明父女俩跑到德州的目的可不是旅游。爵士将他们带离了小镇，在一望无尽的戈壁滩上停了下来。
    他看上去不太相信莉莉的话，但凭借本能，罗根也能嗅出来她毫无敌意。
    “还和美国队长有过命的交情呢，”莉莉摊开双手，“不信我，你大可以回纽约找他对质——看新闻了吗？史蒂夫也是刚刚苏醒没多久，还是我捞出来的。”
    一个两个都不记得过去，不丢个记忆卖个惨是不是都不好意思上街。巴基那种清秀小伙整这套就算了，你一个大老爷们何必呢。
    金刚狼发出不屑的鼻息：“回去很麻烦。”
    莉莉：“遭到了追杀？”
    罗根：“是来追她的。”
    他的目光落在了劳拉身上。
    莉莉扭过头，小丫头坐在爵士的脚上，罗根宽大的牛仔帽重新扣到了头上，一手拎着汽水瓶，另外一只手拿着墨西哥卷饼，面无表情地随着爵士放的音乐晃动着身体，一人一机真是惬意极了。
    挺可爱的。莉莉看到她这又酷又拽的架势，忍不住勾起嘴角：“她妈妈呢？”
    回应莉莉的是罗根警惕地一瞥。
    果然还是不相信她。
    当年的金刚狼可不是这样。
    虽然说差也没差太多，但那会儿他们身处战场，周围到处都是出生入死的男人，就算是野兽般的变种人，也不见得有什么分别。
    可如今不一样，现今是二十一世纪了，美国没有战争。和平时代到来，罗根身上锐利肃杀的气息不仅没有沉淀下来，反而压缩凝聚，变得更为危险尖锐。
    要说莉莉记忆中的罗根是匹野狼的话，如今的他则更像是一头困兽，刚刚被解开枷锁，挣脱牢笼，不想伤及无辜，却又不知道该去信任谁。
    “行了。”
    莉莉放下手中的早餐。
    “真不知道你这些年来都遭遇了什么。”她半是抱怨半是感叹地开口，“我可不是来特地给你挖坑的，我连你什么时候有了个女儿都不知道。既然不是敌人，说不定我还能帮助你点什么呢？不信任我，你总得相信汽车人吧？”
    末了莉莉还指了指爵士。
    罗根瞥了爵士一眼，最终还是把目光落在莉莉·李身上。
    她说他们是二战时就认识的老朋友，金刚狼其实不太相信。但他却莫名地觉得莉莉·李不是坏人，不仅是因为她那张漂亮的脸和身上好闻的气味，更多的是她的一举一动都让罗根本能地觉得似曾相识。
    斟酌一番后，他还是开口了：“她是我的克|隆人。”
    莉莉：“……”
    这年头，克|隆人还带性转的了！莉莉闻言又禁不住把罗根和劳拉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这张胡子拉碴的糙汉脸，和那白白净净的可爱小姑娘，罗根你的Y基因是不是太劣质了点啊？！
    “那你要把她带到哪儿去？”莉莉错愕地问道，“你说不能回纽约，把她带到X战警那里——”
    “——是回不去。”金刚狼纠正道，“追兵太多，我的车撑不住。”
    这倒是。他们是在加油站相遇的，而罗根那辆破破烂烂的皮卡车……别说是有追兵，就算没有，莉莉也很怀疑他们能否顺利开回纽约。
    “你可以带劳拉跟我们前往汽车人的基地，罗根先生。”
    就在此时，爵士突然开口。他同样坐在戈壁滩上，巧妙的用身躯为劳拉遮挡住了逐渐升起的太阳。
    “不论如何我与莉莉都会返回纽约，要是麻烦太大，我还可以把横炮和飞毛腿也一并叫上。”
    听起来倒是个解决的办法。
    然而罗根还没开口呢，劳拉突然仰起头：“汽车人的基地？有很多像你一样的汽车人。”
    爵士：“那是当然。”
    劳拉立刻看向罗根，无比严肃地颁布命令：“要去。”
    罗根：“……”
    ☆、皆大欢喜
    30 Happy Together
    “我和你之前真的……”
    最后一个下车的莉莉·李关好车门，往金刚狼那边一瞥。
    夜幕笼罩了整个德州，唯独汽车旅馆的灯光映照着空荡荡的院子。金刚狼正站在房间门前，他脱下了皮夹克，来不及换洗的衬衣上遍布晕染开的血迹。
    光是看这幅场面，就知道在碰见莉莉与爵士之前，这一大一小经历了怎样的战斗。
    当然，莉莉也不会放过他撑起衬衣的健硕肉体。
    “没有。”她走向前，双手落在罗根的衬衣纽扣处，“脱下来，我送去洗衣房。不过你要是想，我也不介意给劳拉当个后妈什么的。”
    捧着薯片袋子咔嚓咔嚓往嘴里塞零食的劳拉：“我也不介意。”
    这都什么跟什么。罗根狠狠瞪了一眼劳拉，莉莉·李一袋子零食就成功收买了小狼崽子，刚把她从实验室捡回来的时候怎么没见她这么配合过！
    金刚狼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了莉莉要当众脱他衣服的手：“我还有话要问你。”
    刚好，她也有话要问呢。
    莉莉看了一眼爵士和劳拉，后者干脆往爵士敞开的车门一坐，潇洒地冲着她挥了挥手。
    有爵士在，除非追杀金刚狼和劳拉的人推着大炮或者人手一把加特林突袭，不然还真没什么值得莉莉担心的。特别是劳拉这幅令人省心的架势，她便放下心来，跟着罗根走进房间。
    汽车旅馆的房间不大，勉强能称得上一句“基本干净”。然而金刚狼根本不在意，他进门自行扯开了衬衣，留给莉莉一个结实的脊背。
    他走进了洗手间，把衬衣丢进了水池里：“X-23，她在实验室里的代号。”
    莉莉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她”是指的劳拉。
    “两个月前我收到一个墨西哥女人的求助信息，她说在——”
    “——停停。”
    紧跟在罗根身后，莉莉往洗手间的门框上一靠：“我没耐心听你的冒险故事，反正劳拉人都在你身边了。多少追兵？”
    “……很多。”
    罗根说着抖了抖他沾着血迹的衬衣，补充道：“有你那位汽车人朋友，应该情况会好一些。”
    洗手间的空间狭小，站在门口的莉莉距离罗根也不过两步的距离，她能清晰嗅到男人身上汗水和雪茄气味掩盖之下的血的气息。罗根赤|裸着上身，肌肉虬结，每一寸都写满了力量与危机。莉莉的目光在他的胸膛处转了一圈，而后落在水池的台面上。
    简陋的洗手台上只放着一块肥皂，莉莉想了想：“这儿没有洗衣粉，我去找门房要点。”
    “我还有话没问。”
    金刚狼一把拽住了欲图离开的莉莉·李。
    她脚步一顿，险些晃倒。罗根不得不再腾出另外一只手扶住了莉莉的肩膀。
    手掌心传来光滑的触感，比起人类的肌肤，更像是搁置在太阳下的陶瓷，连微凉的温度都如出一辙。罗根怔住了，他低下头，对上莉莉·李琥珀色的瞳仁。
    她黑色的长发在肩头散开，覆盖住他的手背上，罗根甚至能嗅得出上面残留着的玫瑰香波味道。那张精致白皙的面容中浮现出半分惊讶的情绪，最终她的目光对准了罗根的眼睛。
    “你放心，我不会临时跑路。”
    话是这么说，莉莉却没有再离开的意思。二人离的很近，因而莉莉放轻了声音，她的气息随着话语吹拂到罗根的下颚处，稍稍有点痒。
    “想问什么？”
    她的双唇微张，一时间罗根还真忘记了想问什么。
    怎么会有如此漂亮的女人？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这个念头。眉眼深刻、红唇小巧，连衣裙勾勒出的腰肢仿佛盈手可握。她就像是五六十年代广告上的那种性感女郎，但又比那更年轻、更真实，更具有二十一世纪女孩的那种机敏与伶俐。
    与此同时罗根还察觉出她身上有种特殊的气息，干净利落，却也带着几不可查的危险意味。正是这种气息占据了他绝大多数感官，罗根紧紧盯着莉莉·李清澈的眼睛：“你说你目前不归属于任何组织。”
    “还没哪个组织雇得起我。”
    “送劳拉回纽约，你可捞不着任何好处。”
    莉莉失笑出声。
    她歪了歪头，拂去脸侧的长发。
    “你也太看不起我了，罗根。”她说道，“一个两个说失忆就失忆，再重要再珍贵的记忆也说丢就丢——别说不是你能控制的，丢了就丢了，难道昔日的东西对你们而言压根不存在不是事实？”
    话语相当不客气，但是莉莉的语气极其坦然，没有半点抱怨的意思。
    她扯起笑容，挑衅般抬了抬下巴：“你忘记不要紧，我还记得就行。”
    说着莉莉向前迈了半步，原本就近的距离变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她伸手，指尖停留在与白日相同的位置上：锁骨正下方，心口三寸上方。
    “这儿。”
    葱般笔直的手指沿着罗根肌肉的沟壑轻轻摩挲着，莉莉低低开口。
    “曾经为我挡过德军的子弹。”
    那会他们落入了敌军的一个圈套之中，受困于一个塔楼上，唯独莉莉带着无线电。
    虽说莉莉根本不怕子弹，但还有什么比战斗之时，在枪林弹雨之下，在你背后的人突然现身，把你死死按在身下，为整个小队争取与外界联系的时间，获得救援更令人放心的？
    “你救我的命，罗根。”
    她垂眸，纤长的睫毛遮住清澈的眼睛。
    “我呢，向来不喜欢亏欠别人。现在有了偿还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哦当然，你要是不想要我帮忙……”
    莉莉的手往左一挪，滑到罗根的肋下，再往下，停留在他肌肉分明的腰侧。她踮起脚尖，攀附着男人的肩膀，凑到他的脸前，一字一顿地开口：“我也不介意肉|偿后和爵士一起离开。”
    片刻的沉默之后，罗根一把揽过她。
    宽大的手掌近乎粗暴地将莉莉拽进怀里，她得逞般笑出声，而后金刚狼吻住了她。
    他的胡渣蹭过莉莉的脸颊，又疼又痒，而罗根的吻更是侵略性十足——说是吻，或许噬咬更为合适。但莉莉什么场面没见过？她环过男人的脖颈，在他的臂膀之中积极地跟上了节奏。
    唇舌相接，罗根的野蛮迅速点燃了二人之间的火焰，他的手掌在莉莉的腰间游移，隔着单薄的布料，从腰际缓缓下挪，直至腿侧。
    “这么直接。”
    一吻结束，莉莉心满意足地舔了舔嘴唇：“不过我觉得你好像不太想让我离开啊，想要个皆大欢喜的结果，嗯？想一想只有你和我，不论别人如何猜测。反正劳拉没有妈妈，考虑考虑我怎样？”
    “——好啊。”
    一句清脆的童音陡然插|入暧昧的气氛之内。
    罗根和莉莉齐齐转头，发现不知道何时劳拉已经趴到了窗户上。她的个头明显不够，竭力挺直脊背，也不过露出了个鼻尖。察觉大人们注意到了自己，劳拉也不害怕，反而坦荡荡地继续说道：“我想要个妹妹。”
    莉莉：“……”
    罗根：“…………”
    ☆、你在何处，我父
    31 你在何处，我父
    向来不负责任睡完就跑的莉莉·李，如今总算是体会到了当家长的滋味。
    给你女儿当后妈这种话，她说着罗根听着，自然不会往心里去。但小孩子可是会当真的，哪怕小丫头年仅十岁还一脸狂霸酷拽冷面无口也是一样。
    莉莉不得不花了很长时间，在幸灾乐祸的爵士时不时吐槽捣乱的情况下，解释为什么劳拉不能真的喊她妈妈，以及她也生不出什么弟弟妹妹来——夜魔和人类是有生殖隔离的，但是十多岁的孩子，她就算是克|隆出来的也不会懂这些啊！
    活了这么大年纪，莉莉竟然栽到一个小屁孩面前，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劳拉，小心！”
    好在，比起其他十岁的小姑娘，“X-23”劳拉·金尼有着更为重要的使命和存在意义。
    伴随着莉莉扬声警醒，劳拉猛然低过头，躲开了朝着她袭去的子弹。
    她一个转身，像只敏捷的豹子般低头滑到爵士的身后，借由汽车人钢铁的身躯挡住袭击的同时，一个发力，直接跳到了敌人的肩膀上。
    她指间的利爪在戈壁灼灼烈日下闪烁着冰冷光芒。
    最后一名追兵倒地，劳拉从敌人的脖颈处拔出利爪，跳到地上。她还没站稳呢，莉莉丢下手中的突|击|步|枪，直冲到劳拉面前：“你没事吧？”
    回应莉莉的是劳拉瞥向她脖颈处的目光。
    莉莉随手一抹，淋漓鲜血摊开在她洁白的掌心上。意识到自己受伤后，莉莉才察觉到右侧脖颈传来火辣辣的痛楚。
    “哦没事，”她没放在心上，“一会儿就会好。”
    夜魔的恢复能力不见得比金刚狼的基因差。比起无关紧要的伤势，莉莉的注意力还是放在劳拉身上。她从口袋中抽出一张纸巾，替劳拉擦去溅在脸上的血。
    小丫头打架杀人时完全不含糊，脸蛋倒是软绵绵的。她乖乖站在原地，任由莉莉胡乱涂抹，幼兽般的眼睛直直盯着莉莉看。
    真是太可爱了！
    她坦率的眼神看的莉莉心花怒放，当即忍不住，凑上前搂过劳拉吧唧一口，在她的脸蛋上盖了个橘红色的唇印：“懂事聪明又能打，好孩子值得奖励。”
    劳拉眨了眨眼。
    莉莉放开她时，小丫头还是保持着冷淡的表情，只是伸出手摸了摸脸，蹭了一手口红。她歪着头想了想，而后目光转向金刚狼。
    检查敌人证件的罗根瞥了她一眼，个头不高的劳拉正巴巴地看着他，不吭声也不行动。然而金刚狼当然知道她在想什么，露出嫌弃的表情：“想都别想。”
    劳拉俊俏的一张小脸立刻板了起来，气冲冲地掉头走了。
    这一切莉莉都看在眼里。
    父女相处起来还挺别扭的，她倒是一点儿也不意外：想想罗根以好爸爸的模式把劳拉抱起来用胡渣蹭她的脸……呃，换成是美国队长倒是挺正常的，金刚狼的话有点恶心。
    “她很想和你亲近。”于是莉莉说道。
    或者说，劳拉在试图用自己的方式来了解罗根，与他相处。但收效甚微，她太像金刚狼了，不止是可怕的自愈能力和指尖的利爪。
    劳拉不爱说话，观察细致，还是个急脾气。今天上路的时候她还亲眼见识到了劳拉对着罗根因为一点误解大动肝火，张牙舞爪的样子和按着她叫她住嘴的罗根表情如出一辙。
    “……我知道。”
    金刚狼的语气中难得出现了几分无奈，莉莉诧异地看着他，而罗根却在看着劳拉。
    没得到褒奖的劳拉，闷闷不乐地走到爵士身边。后者伸出巨大的手，小心翼翼地拍了拍她的脑袋。汽车人一勾嘴角，湛蓝的护目镜往莉莉和罗根身边一瞥，而后悠扬的孩童歌声自他高档的音响传来：
    “——Where are you father
    You're my world the life I know
    Where are you father
    The day has given away to darkness
    私を連れて声行って——”
    但他没加入二人的对话，爵士反而是低头和劳拉说了什么，很明显他的俏皮话逗乐了劳拉，她也扯起一个笑容，颓唐与失落一扫而空。
    “我又不是她真正的父亲。”罗根低声开口。
    莉莉顿时失笑出声。
    在男人不太客气的目光下，她摇了摇头：“我真该把化妆镜带过来，罗根。让你好好看看你现在的表情。”
    她并不知道二战结束后的罗根经历了什么，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莉莉只是感觉到昔日锐利无当的孤狼失去了他的目标，稍加查询就能得知金刚狼目前属于X战警，可绝大多数时刻他都在流浪，仿佛在寻找着什么。
    而这次罗根找到了劳拉。
    “你保护了她。”莉莉说着，也同样看向劳拉，“为了她的自由与人格，与别人开战。你还在告诉她什么是该做的什么是不该做的。告诉我，罗根，你觉得这些还不算是一名父亲对待他的孩子吗？”
    “但是——”
    “——但她不是你生的，那又怎样？”
    实验室出来的劳拉没什么心理负担，更不会惧怕死亡。得到爵士安慰的她很快就把罗根的嫌弃抛到脑后，不急不缓地走到敌人的尸体前，摸起了他们身上值钱的东西，还时不时地把战利品高高举起，对着爵士炫耀。
    她长长的黑发被戈壁滩的风吹得乱七八糟，却掩盖不住劳拉兴高采烈的神情。
    “想想看，她要是像尝试着信任你、依赖你一样对待别人，你会怎么想？”
    罗根拧起了眉头。
    莉莉没再多说，她又不是史蒂夫·罗杰斯，对着同伴就是一通大道理砸过去。莉莉只是迈开步子，对着劳拉开口：“让我看看你摸到了什么好东西？”
    劳拉扭过头，同样把手中的东西对着莉莉晃了晃。
    是个鼓鼓囊囊的钱包，看起来装了不少。莉莉走向前，劳拉把钱包递给她。
    打开钱包，里面果然不少钱。不过莉莉的注意力立刻被男人的工作证件吸引走了，上面写着实验室的名字。她思索片刻，把工作证收了起来。
    这引起了劳拉的些许不满，她伸出手，抽出了那一沓钞票。
    “行行行。”莉莉哭笑不得，“你的功劳，等回到纽约，你拿这些钱请我吃饭吧。”
    劳拉：“墨西哥卷饼？”
    爵士：“都到了纽约还吃这个怎么行，大都市的美食数都数不清。”
    说的就好像你一赛博坦人吃过碳基的东西似的。莉莉挑了挑眉，她不屑的表情很清晰地传达给了爵士，后者以抱臂：“我不能吃，但是我能带你们去呀！带上罗根和劳拉，纽约市内我熟悉的很。”
    劳拉闻言双眼一亮，转身看向金刚狼。
    其实罗根很想说离回到纽约八子还没一撇呢，不知道接下来还有什么样的麻烦，这就先预定上庆功宴合适吗。但是他泼冷水的话在看到劳拉期待的神情时被硬生生地堵了回去。
    联想到刚才的话，最终罗根只是讪讪地抹了一把鼻子：“……只要返程顺利就行。”
    小丫头回给他极其灿烂的笑容。
    罗根的话给了劳拉莫大的鼓励，她陡然来了精神，仰头看向爵士：“那你们的基地呢？”
    “还有半天的路程。”爵士笑眯眯地说，“你可以先休息一会，等到了地方，我第一时间叫醒你。”
    .
    爵士的承诺从不落空。
    他们接着赶路，从太阳高照到夕阳西下，然后是深沉夜幕笼罩了整个戈壁滩。原本还撑着想要亲眼看到汽车人基地的劳拉最终还是免不了打了个呵欠，睡着了。
    直到她隐隐约约听到了刹车声和机械行动的声音。接着是爵士清朗温和的声线：“劳拉，醒醒，我们到了。”
    她揉了揉眼睛，从罗根的背上抬起头来。
    一个比爵士更为高大，看着也更为结实的汽车人正看着劳拉，他有着红蓝相间的涂装，劳拉眨了眨眼睛，寻觅到汽车人蔚蓝色的光学镜头。
    “你好，劳拉。”
    他开口，声线平稳有力，带着让人心安的底气。
    “欢迎来到汽车人的基地，我是擎天柱。”
    ☆、我有了名字
    32 I Got A Name
    “欢迎来到汽车人的基地, 我是擎天柱。”
    罗根把劳拉放下来, 凭借本能和自幼受到的战斗训练，她立刻清醒过来。个子小小的姑娘不得不仰起头才能看到擎天柱的头颅。
    劳拉还是一副冷淡的神情：“你是他们的头儿。”
    擎天柱半跪了下来，这使得他与劳拉的距离近了一点, 她也不用费力地抬头了：“你可以这么说。”
    她点了点头。
    小丫头陷入了沉思模式, 她抬手抓了抓下巴，把睡到脸前的碎发拨到脑后：“多少钱？”
    活了几百万年，又身为汽车人的领袖，擎天柱什么人没见识过。可饶是如此, 劳拉的问题一出，他还是楞了瞬间。擎天柱温和的光学镜头闪了闪，他花了点时间试图理解劳拉的话, 但小女孩儿可没什么耐心。
    “你的手下，多少钱？”
    说着劳拉从口袋中掏出一叠信用卡，递给擎天柱。
    “能买很多辆车。”
    莉莉：“……”
    好吧，能变形的车也是车, 想要得到一辆车, 不花钱买难道还要抢吗。怪不得这一路上碰见敌人，她翻尸体翻的这么勤快呢, 劳拉的逻辑也是无懈可击。
    “行了，”罗根一脸不忍直视地拽住劳拉的衣领，把她往身边拖，“你从哪儿弄来的这些？”
    交易被打断的劳拉非常愤怒，一连串激动的西语脱口而出, 扭动着身体试图挣脱开罗根的手。金刚狼不得不腾出另外一只手按住她，而他的行为如同踩中了猫尾巴，劳拉一声嘶吼，伸手就朝着罗根的脸袭去。
    “劳拉！”
    莉莉伸手挡住了她的拳头：“罗根你也是，放开她！”
    真是一对问题父女。莉莉算是看出来了，金刚狼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与自己的克|隆人相处——明明他也在X学院领了半个教师的职位，对付小孩子算是经验丰富才对。
    她把劳拉揽进怀里：“你不能花钱买汽车人。”
    “为什么？”劳拉还是气鼓鼓地，直到罗根放手还不忘记瞪了他一眼。
    “爵士是不是你的朋友？”莉莉反问道，“哪儿有花钱买朋友的道理。”
    显然这把劳拉问住了，她俊俏的小脸上浮现出片刻的茫然，然后慢慢地理解了莉莉的意图，只得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那好——”
    “——听说有人想买汽车人？”
    劳拉话音还没落下，一红一黄两个汽车人风一般的闯了进来。他们的外形近似，速度敏捷，一冒头爵士就笑出了声：“很久不见啊，炮仔、毛毛！”
    “你也是，爵士！”
    两名汽车人停到了劳拉面前。
    “红的是横炮，黄的是飞毛腿。”爵士好心地为劳拉介绍道，“霸天虎的灾难，哦，也算是救护车的，两个捣蛋鬼。”
    “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横炮当即回道，“说得好像你没给救护车找过麻烦一样。小不点儿，想买车，你买得起吗？”
    后半句话自然是给劳拉说的，横炮还敲了敲自己胸口的车标，一个大大的兰博基尼LOGO。
    劳拉：“买得起！”
    “胆子真大。”飞毛腿啧啧称叹，“买汽车人做什么，不怕我们——吃掉你吗！”
    说着飞毛腿猛然低下头，金色的光学镜头骤然亮起，他摆出一个相当狰狞的鬼脸，然而劳拉无所畏惧，她小脸一皱，挑衅般的亮出爪子，喉咙发出威胁的低吼。
    这反倒让飞毛腿吃了一惊：“哇哦。”
    横炮：“酷毙了。”
    两名汽车人明摆着就是冲着劳拉来的，瞧她的反应更是感兴趣了，飞毛腿自来熟地拍了拍莉莉的肩膀：“嗨李女士，爵士和这小丫头先借我们用一下。”
    爵士立刻警惕起来：“你们想做什么？”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兰博基尼双胞胎拉着劳拉，半拖半拽地带走爵士，风风火火地跑进来热热闹闹地跑出去，瞬间整个会议室里就只剩下莉莉、罗根还有擎天柱了。
    金刚狼撞见莉莉的目光，挥了挥手，躲到角落里自行休息，明摆着不想掺和进莉莉的事务之中。
    “李女士。”擎天柱用他温和好听的声音礼貌地开口，“爵士已经向我说明了你的来意，非常感谢你的亲自到来。”
    总算是要进入正题不是？
    现在网络这么方便，在纽约的时候爵士没事就会通过汽车人的内线和朋友们联系，莉莉其实也可以一通视频请求打到汽车人基地的，但是她还是选择亲自往德州跑一趟。
    “没什么，我讨厌神盾局的行事作风，也很喜欢德克萨斯州，”莉莉往汽车人巨大的会议桌边一靠，“况且这么重要的事情，值得我亲眼看看你到底长什么样。”
    擎天柱点了点头。
    他脸上的面罩遮住了所有表情，但莉莉觉得他应该是笑了笑才对。
    “向人类借用宇宙魔方，这的确是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莉莉笑出声来：“不，我说的重要事情，指的是重建赛博坦。”
    讲道理，宇宙魔方这玩意，在莉莉眼里一文不值：没有它地球也照样转，不过五十年的时间无线网络就覆盖了大半个美利坚呢。既然地球还没到能源枯竭的地步，干嘛不把宇宙魔方送给更需要的星球？
    可惜并不是所有的人类都这么想。
    “宇宙魔方现在落于神盾手里，后面很有可能交给我。”莉莉解释道，“眼下最大的阻碍就是，要人类相信你们会在重建完毕后将魔方完好无损的还回来，并且不会打地球的主意。”
    “汽车人不会伤害朋友。”
    “但霸天虎未必，他们也是赛博坦人。”
    擎天柱的光学镜头暗淡了几分。
    但是他的身躯依然挺拔。不仅仅是配色，这位汽车人的领袖，特别是在面对劳拉弯下身躯、而谈判时又始终坚定的站姿，让莉莉免不了联想到了站在公共场合的史蒂夫·罗杰斯。
    不过在言谈上，擎天柱的语气要比美国队长客气很多。
    “在你道出这句话的时候，李女士。”擎天柱缓缓开口，他的声线低沉稳重，有着一种使人情不自禁选择相信他的独特力量，“足以证明你未曾见过霸天虎的头领，威震天本人。”
    她的确没有。
    莉莉歪了歪头，等待擎天柱继续说下去。
    “威震天是一名不择手段的野心家，但这不代表着他没有信仰。”
    汽车人的领袖语气坚定，随着他的话语，他的光学镜头重新亮了起来。
    “我听说了红蜘蛛反水的事情，李女士。对此我并不意外，霸天虎的飞行指挥官有着无以比拟的战斗天赋和聪明的头脑，同样的雄心勃勃，但是红蜘蛛与我们一样，他也深爱着赛博坦。”
    ……莉莉认真地回想了一下被巴基一枪打漏油箱的美人小飞机，决定在战斗天赋和聪明头脑这块打个问号。
    不过后面的话，莉莉深信不疑。
    她还记得爵士在纽约郊区跳起雨中曲之前望向天空的表情——莉莉了解战争，从尼弗迦德帝国到美利坚合众国，她目睹过太多国家与国家，政权与政权之间的撕斗了。在四十年代的欧洲战场上，不论是德意志佩戴十字勋章的军官，还是不列颠的俊朗飞行员，战斗在异国他乡，深深植根于他们脑海的并非是什么荣耀与前程。
    而是家乡。
    更遑论远在地球的赛博坦人呢。
    “所以，这件事你不用担心，女士。”擎天柱十分坚定，“汽车人与霸天虎的斗争是赛博坦人的事情，一旦我们的母星恢复往日的生机，不论归属何方，赛博坦人会将人类视为重要的伙伴，而不是敌人。”
    “你和我说这些没用。”莉莉摊开手。
    别说她相信，就算不信，就凭爵士那支雨中曲，以及他要把地球的舞蹈传授给新出世孩子的愿望，莉莉也会帮忙的——朋友的心愿就是她的心愿，这还用废话？
    但现在要结果的可不仅仅是莉莉一人。
    作为一党领袖，擎天柱当然也明白这点。不用莉莉多说，他先点了点头：“你不用担心，我们会亲自联系霸天虎一方，待时机成熟的时候，可以与人类签定一个具有约束效果的协议。”
    莉莉等的就是这句话。
    怪不得神盾局和汽车人的关系不错呢，有爵士那种人精……不对，车精当联络人，头目又相当通情达理，说话就是痛快。
    于是她绽开笑颜：“等你的消息。”
    “谢谢，李女士。”擎天柱说完看了一眼坐在角落里的金刚狼，“罗根与劳拉的情况，爵士也通知了我。如果飞毛腿和横炮愿意，他们可以护送你们回到纽约，替换留守纽约的大黄蜂和探长。”
    这还得问问劳拉的意见呢。
    想到双胞胎逗劳拉玩的模样，莉莉一挑眉：“你的那两位小弟……”
    她话没说完，擎天柱就先笑了起来。
    沉稳的擎天柱，笑起来给人的感觉十分和煦。他这么一笑，莉莉倒是真的想看看他面罩之下究竟什么模样。
    “放心。”他忍俊不禁地摇了摇头，“飞毛腿与横炮只是好奇，他们没什么恶意。”
    .
    ——没什么恶意。
    莉莉·李走出会议室，根据擎天柱的提示来到实验室时，入眼的却是极其惨烈的画面。
    几分钟前还光鲜亮丽的两辆兰博基尼，此时此刻都宛若和几十个霸天虎打架回来似的，红的身上全是刮痕，黄的更是夸张，大半个身子都变黑了，和这漆黑无比的实验室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汽车人的基地被偷袭了。
    “……什么情况？”
    罗根嗅了嗅空气，一股爆炸过后的气味。
    然而也不是在场的所有目击者都像他们两个一样。至少劳拉和爵士都好端端的，十岁的小姑娘在汽车人的实验室里显得更为娇小，她与爵士并肩坐在实验室完好的那半边，手中还捧着没吃完的零食，鼻梁上还架着不知道从哪儿搞来的一副墨镜，来来回回地晃着小腿。
    看见莉莉和罗根到来，她双眼一亮，把手中的包装袋递给莉莉：“喏！”
    还分享起零食来了，你这是在看戏吗。莉莉抽了抽嘴角，她盯着劳拉脸上的墨镜看了半晌，成人的镜架对于她来说太大了，劳拉不得不抬着头才能避免墨镜掉下来，这款式有点眼熟啊。
    “科尔森探员的。”爵士适时解释道，“应该是上次到访忘记拿走。”
    怪不得。莉莉收回目光，瞧向爵士：“这是怎么了？”
    爵士摊手耸了耸肩：“日常作死。”
    “什么叫日常作死！”飞毛腿晃了晃被炸的嗡嗡作响的脑袋，“谁知道阿千的实验室里还藏着威力这么大的东西……该死，我觉得我的平衡系统被炸坏了。横炮，东西找到了吗？”
    “找到啦。”
    横炮很是嫌弃地看了自己的兄弟一眼：“反应真慢，你看我就好好的。”
    说着他扒开差不多身下的碎片，拎出一个小巧的东西。在汽车人的掌心里小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横炮把东西丢给劳拉。后者反应迅速地伸出手，当即被砸了个满怀，要不是爵士手快挡在了她的背后，劳拉一准儿要栽下去。
    是一把突|击|步|枪。
    “阿千最近在研究人类的武器。”横炮解释道，“却苦于没有人类帮忙实验，我们这不是想帮忙，却没料到一进门就不小心碰到了他的实验器材。”
    所以你们就准备把这东西给劳拉，她只有十岁啊！
    好在劳拉很有自知之明，她抱着快有她半人高的武器，费力地找回重心：“罗根！”
    金刚狼叹了口气。
    他伸手接过突|击|步|枪，冷着一张脸：“还记得我给你说过什么？”
    “我不想要这个。”劳拉诚实的说。
    “那也不行。”
    劳拉看起来还想辩驳，但她最终没开口。只是重新看向双胞胎，郑重其事地开口：“谢谢你们。”
    “不客气。”飞毛腿潇洒地摆了摆手，一个翻身灵巧地跳到劳拉身边，“我说小劳拉，咱们是不是朋友？”
    劳拉：“嗯。”
    飞毛腿很得意，他的光学镜头金光闪闪，一身漆黑也挡不住高调的架势：“那不如踹了这个爵士吧，他除了跳舞唱歌外什么都不会。我和炮仔跟你们回纽约。你不是想要辆汽车人吗，兰博基尼可要比保时捷值钱多了！”
    爵士：“喂！”
    一辆保时捷换两辆兰博基尼，听起来倒是个好买卖。就在莉莉准备对着爵士幸灾乐祸的时候，没料到劳拉小脸猛然一沉，摇了摇头：“不要。”
    “哎？”
    连爵士都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
    劳拉抱住了爵士的手，无比严肃地对双胞胎说：“爵士带路，我请吃饭，约定好的。”
    她话音一落，在场的两个成人都愣住了。
    莉莉那句请吃饭不过是一句戏言，她自己说完都抛在脑后，可劳拉却记在了心里。年仅十岁的克|隆人，刚被救出实验室，也不太能分辨清楚玩笑与真话，她一个发力，从桌边跳了起来，还不忘记牢牢拽着爵士，不肯多呆：“咱们走吧？”
    生怕再晚一步，双胞胎就会按住爵士，不让他离开。
    劳拉的反应使得罗根和莉莉心情复杂地对视片刻。
    .
    “我想和你聊聊劳拉的事。”
    最终兰博基尼双胞胎还是没有与他们同行。绝大部分原因是劳拉不同意，她好像真的很担心爵士会被双子取代，跳上他的后座，说什么也不肯挪窝。
    仔细算算有爵士帮忙就足够了，毕竟一路都是这么过来的。于是莉莉便向擎天柱说明了情况，休息了一天后，离开了汽车人的基地。
    眼下又行驶了一天，他们回到了相遇的那个小镇。莉莉在汽车旅馆前停下车，开口说道。
    副驾驶上的罗根抬起眼。
    他望向后视镜，劳拉躺在后座上，睡得香甜。
    “你才认识她不过几天。”罗根冷淡地说，他的手伸向口袋，似乎想拿雪茄。但是在意识到劳拉还在时只得收回手，“何必这么上心？”
    “你不也是？”莉莉反问道。
    “她是我的克|隆人。”
    这会儿你倒是觉得你俩有血缘联系了，莉莉在黑暗中翻了个白眼。真不知道是谁亲口说我又不是她真的父亲啊巴拉巴拉，口是心非的家伙。
    “我和劳拉投缘。”莉莉说，“再说是你的女儿，你不记得我，我关心关心你爷俩还不行吗。”
    罗根：“……”
    他侧头看向莉莉。
    她靠在驾驶座上，为了防止再有战斗，莉莉·李换下了那身白色连衣裙。她将头发高高扎起，穿着简单的黑色吊带和白色短裤，甩掉了鞋，肆无忌惮地踩在座位边沿，放肆极了。
    感应到罗根的目光，她扭过头来。琥珀般的眼眸锁定住了他。
    金刚狼心中一动，隐隐熟悉感从心底涌上来。
    只是在罗根的脑海中，的确没有任何关于莉莉·李的过往记忆。这叫他有点遗憾，不仅是忘却一名美丽女性，更多的是他们曾经并肩战斗过。
    或许是夜晚过于安详，罗根高筑的戒备松动了些许：“你想谈什么？”
    “她的去路。”
    “X教授的学校里有很多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孩子。”
    莉莉嗤笑出声。
    她艳丽的面容中流露出几分嘲讽的痕迹：“你认真的，罗根？”
    声线很低，语气温柔，她雪白的肌肤在黑夜中显得更为冰冷。
    “不会有多少十几岁的孩子亲手杀过人，你见过劳拉战斗的样子。”
    身手灵巧，力量强大，还有着经由训练而成的绝佳能力。她已经是个合格的杀手了，别说是“差不多年纪的孩子”，怕是正面迎上X战警成员也不会逊色几分。
    “你认为她能和同龄的孩子相处得来？劳拉能与学校里的变种人儿童有多少共同语言，一同翻花绳讨论彩虹小马吗？”
    爵士：“彩虹小马挺好看的，你不要歧视它。”
    莉莉：“你住嘴。”
    “那你认为我该如何？”罗根拧起眉头。
    其实莉莉想说，你该把她带在身边。
    除了性别不同，劳拉几乎就是金刚狼的一面镜子。她不知道基因的能力究竟多大，但是小家伙有时候连表情都与罗根一模一样。
    现在的罗根，给莉莉的感觉是，他找不到方向。而劳拉不一样，小孩子想的不多，且格外执着。她想要一位汽车人做朋友，于是便天真地掏钱去买；想要爵士留在身边，就抱着他不松手。
    “这一路，是劳拉在带着你前进。”莉莉轻声说。
    金刚狼给了她一个你是不是脑子除了问题的眼神。
    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莉莉的手指已经落在了罗根的嘴唇之上。
    她前倾身体，速度极快。温软的身躯几乎是扑进了金刚狼的怀里，娇小的面庞在短时间内靠近放大，微微上挑的眼梢颤了颤：“嘘，你仔细想想，罗根。”
    抵在他唇间的冰冷手指和莉莉·李浅色瞳仁里的清明叫罗根一时间忘记了自己想说的话。
    “我希望你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归乡。”
    莉莉的气息落在罗根的脸侧，精致的面孔与他的嘴唇不过一线之隔。
    “在忘却一切，在崭新的时代。”
    罗根抬起了手，轻轻蹭过莉莉的下巴，她没有动。于是他的手掌顺着莉莉的线条挪到脸侧，抚向她脸颊。
    在初见的时候，莉莉·李简单地告知罗根她不是人类，鉴于他们刚刚从赛博坦人的基地走出来，这也没什么。但要说莉莉浑身上下哪儿不像人类，或许就是她的肌肤触感了。早在第一次接触时罗根就发现了这点，她的皮肤比人类的要硬，且更为光滑。
    “你说过你也是美国队长的朋友。”罗根说，他的声音几乎是通过震动传给莉莉的，“你对他也是一样如此？”
    莉莉勾起嘴角。
    “吃醋啦？”她歪了歪头。
    回应她的是罗根的吻。
    比起上次，他温柔了很多。肌肤相贴，罗根的胡子蹭得莉莉发痒，她禁不住笑出声，身体在罗根的怀里直颤，他不得不握住莉莉的腰肢，半强迫地按住她：“别——”
    他一张嘴，莉莉便发出了突袭。
    她小巧的舌尖探进了男人的口腔里，挑衅般舔了舔罗根的嘴唇内侧，满意地听到他因此屏住了呼吸。他身上强烈的雄性气息沁润进莉莉的感官，夜魔的本能在叫嚣着更多。于是她贪得无厌地延续了这个吻，缓慢地侵略着，探索着。
    罗根的大手摩挲着莉莉的后背，人类的温度和身躯叫莉莉满足无比。室内的气温骤升，直至吻得头晕目眩，莉莉才恋恋不舍地放在罗根。
    “我并不知道二战结束之后，你都经历了什么。”她开口，莉莉半趴在罗根的怀里，她的手停留在男人的胸膛，有力的心脏隔着骨血与皮肉在她的掌心处搏动着，“但过了这么多年，追求过去也没有意义。你需要的是未来，罗根。而现在她就在你的眼前。”
    劳拉对二人的厮磨毫无反应，身为一名受过战斗训练的变种人，如此沉睡只能证明她对环境的信任。女孩身上盖着罗根的皮夹克，蜷缩成小小的一团，一头黑发遮住了白净的面孔。
    金刚狼的眼神在女孩儿的身上停留片刻，而后收了回来，重新看向莉莉。他的脸上浮现出几分不易察觉的无奈。
    真有意思，原来他也会无奈。
    “我根本不明白……”
    “我知道。”
    他不知道该如何与劳拉相处。劳拉和X学院的孩子不一样，她不懂用语言表达感情，不会任何社交礼仪，不知道罗根说“不”时是在保护她，不明白他的拒绝更多的是和她一样，发自情感上的无措。
    她唯一懂得的就是实验室教给她的，如何去杀人。
    “她会理解的。”莉莉平静地说。
    因为劳拉想与罗根相处，基因的影响，或者说出于本能认知他与她“相像”，劳拉想接近罗根，想去信任他。尽管小丫头不论性格还是言行都活脱脱一只时刻炸着毛的小狼崽子，可她比莉莉见过的绝大多数同龄人都要懂事聪明。
    “别躲着她了，罗根。”莉莉承认她的劝诫更多的是站在劳拉的角度，她闷闷不乐的小脸看着真是心疼，“回到纽约之后，多花点时间陪陪她。别忘了小劳拉还欠我和爵士一顿饭呢。”
    “是啊。”
    罗根抽了抽嘴角，他搂着莉莉没来由地觉得郁闷：“一个电灯泡。”
    “咳。”
    爵士轻咳几声，他声线很轻，好像生怕吵醒了劳拉：“你俩其实可以去房间该干嘛干嘛，我这儿开着冷气呢，不比汽车旅馆的破房间条件差。劳拉在这儿多睡一会也没关系。”
    这倒是个好主意。
    莉莉和罗根对视两眼，不约而同地推门下车。
    他们的房间就在一楼，房间亮起灯后，窗帘落下。一男一女漂亮的影子融合在一起。
    然后趴在车座上的劳拉猛然睁开了眼睛。
    她踢掉罗根的外套，眼神清亮，压根不是刚刚睡醒的模样。劳拉胡乱地整理了一下睡的乱七八糟的头发，打了个呵欠：“我的背包？”
    爵士：“…………”
    合着你一直醒着啊！
    真是两个成年人外带一辆车都小看了劳拉的人精程度，她面无表情地坐了起来，抓起掉到地上的背包，从中翻出装着零食的袋子。
    “晚上不要吃糖，你不想人还没到纽约就先长了蛀牙吧？”爵士提醒道。
    劳拉拆零食的手一顿，她认真地想了想，是这个道理。
    “到了纽约，”于是她放下背包，“莉莉就不会买零食了。”
    她用的陈述句，就连爵士也是愣了瞬间才明白劳拉的意思：回到纽约，莉莉自然有她的事情要忙，不会再有时间长时间陪伴在劳拉身边。
    “你也是。”劳拉继续说道。
    爵士笑了起来。
    小丫头倒是很明白啊。
    “是不是后悔没让飞毛腿和横炮跟过来？”爵士半开玩笑地问道，“要是他们到了纽约，一准儿天天陪你玩。”
    劳拉摇了摇头：“太幼稚。”
    竟然被一个十岁的孩子嫌弃了，爵士决定回头把这句话转达给兰博基尼双胞胎，好狠狠地嘲笑他们。
    “你知道罗根要把你带到哪儿吗？”
    “知道。”
    劳拉摆弄着自己的发梢，漫不经心地开口：“X教授的学校。”
    说完她的脸上浮现出几分犹疑的神色，似乎在思索，又像是有点害怕。不过最终劳拉还是把内心话道了出来：“我可以到莉莉家做客吗？”
    仿佛一只恋恋不舍，又小心翼翼，生怕触怒别人地盘的小狼崽子。
    “当然可以！”爵士兴致勃勃地说道，“她会很高兴的，还可以把巴基和史蒂夫也介绍给你。我相信他们会喜欢你的！”
    劳拉低声重复了一遍巴基和史蒂夫的名字，似乎是想记住这两个名字。
    “是莉莉的朋友？”她问道。
    爵士：“也会是你的新朋友。”
    她一张小脸上流露出了狐疑的神情，这架势和面带警惕的罗根真是如出一辙。但劳拉最终选择相信莉莉和爵士，她回过神来：“那好。”
    说着她望向窗外，房间窗户边的影子已经消失了，这回劳拉没再选择扒窗户，而是转而看向夜空。
    劳拉突然开口：“你说星空之下应该有歌声。”
    回应他的是爵士清朗的笑声。
    “我荣幸之极，亲爱的劳拉！”
    爵士也不犹豫，车内的音响陡然发出声音，吉他声和男歌手的声音徐徐响起，声音不大，音符在寂静空旷的黑夜中跳跃着旋转上升。
    “——And I carry it with me like my daddy did
    But I’m livin’ the dream that he kept hid
    Movin’ me down the highway
    Rollin’ me down the highway
    Movin’ ahead so life won’t pass me by——”
    .
    离开德州后，再没有追兵跟来。
    他们一路平稳地回到了纽约，这是一段相当长的旅程。但是别说四个人，就是只有莉莉和爵士二人也相当自得其乐呢。
    然而再长的旅程也会有终点，罗根和劳拉的终点就是X学院。
    下车后劳拉背起了自己印着神奇女侠图案的背包，仰起头看向莉莉。后者蹲下来，给了她一个实打实的拥抱。
    “很抱歉我不能当你的妈妈。”她笑吟吟地说，还不忘记看了罗根一眼，“但是教母还是可以的——虽然你都这么大了，估计也没经受过洗礼，但是当你教母还是没问题的！”
    其实莉莉是真的心动了的！劳拉这么可爱，谁不想要这么个闺女啊，至于老爹金刚狼，那是赠送品。
    “洗礼？教母？”
    劳拉茫然地歪了歪头，重复了一遍两个词汇。
    “这不重要。”莉莉摆了摆手，“就说你答不答应吧。”
    “那我应该叫你妈妈？”
    “……”
    于是莉莉不得不花了点时间解释一番教母究竟是什么。得到答案的劳拉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那好。”
    得到首肯的莉莉内心开了花，她亲了亲劳拉的脸蛋：“好了，你该回到你的新家啦。千万不能因为交到新朋友就忘了……”
    莉莉话说一半，目光陡然落到了劳拉身后。小姑娘反应敏锐地转过身，顺着莉莉的目光望过去。
    是个男人，西装革履，脸上还挂着一个极其风骚的墨镜。他在看到莉莉时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托尼？”莉莉一挑眉，“你在这儿干什么？”
    “和蓝毛球有点赞助上的事情要商量——这话该我问你。”
    这么大的纽约，能在X学院面前相遇，也是巧了。托尼·斯塔克看了眼金刚狼，然后目光落在莉莉·李和她身边的小姑娘身上。
    “神盾局的人扣下了你的那位竹马，消息都传到我这里来了，这是谁，你女儿？”
    啊，对了！
    莉莉双眼一亮。她牵起劳拉：“这是斯塔克集团的继承人，还是钢铁侠。也是我教子，严格来说他是你的兄长来着。”
    于是劳拉对着四十岁的托尼·斯塔克眼也不眨：“哥。”
    托尼：“……………………”
    他就是出门谈个赞助，招谁惹谁了？！
    ☆、逃至世界尽头
    33 Running To The Edge Of The World
    托尼看向莉莉·李, 又瞥向她身后的男人——X战警的皮夹克, 叼着雪茄，一脸颇具艺术效果的胡子，不是名震纽约的金刚狼还是谁？
    堂堂钢铁侠也是热衷集邮的, 他几乎是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
    至于那个对着他就喊出“哥”的小姑娘……托尼低下头, 正好对上她的眼睛。清秀可爱的女孩儿冷冷地注视着他，一点也没有害怕的意思。
    “X学院的新学生？”托尼问道。
    “我的教女，”莉莉一本正经地回答道，“哦, 她是罗根的女儿。”
    一直看戏模式的罗根总算开口了，他一扯嘴角：“你该喊我叔叔，斯塔克。”
    托尼：“……”
    全世界最聪明的发明家, 今天可算是明白了。这女人，不对，根本不知道是什么的雌性生物，完全为了讨救了他父母的债才出现在他面前的。
    “我刚好找你有事, ”莉莉的注意力则放在了更重要的事情上, “关于能源程式的利用问题。”
    “弗瑞把空中基地的事情告诉了我。”托尼摊开手，“一架飞船而已。”
    “没那么简单。”
    莉莉想说的是重建赛博坦的问题。本来这事也不着急, 擎天柱还没给她回应呢，莉莉还打算去X学院逛逛，却没料到刚好碰到了托尼。
    反正劳拉今后就住在这儿，她有大把机会再来：“换个说法的地方，我去斯塔克大厦等你。”
    说着她对着劳拉摆了摆手, 转身朝着爵士走去。在路过罗根时还不忘记踮起脚尖，狠狠地在新晋奶爸脸上落下一吻。
    罗根：“……”
    托尼：“…………”
    剩下两个男人对视两秒，最终金刚狼率先打破沉默，试探性地开口：“你和她……？”
    托尼抽了抽嘴角：“你觉得呢？”
    .
    一小时后，斯塔克大厦。
    “下午好，李女士。”
    莉莉踏进电梯，贾维斯漂亮的英腔随即响起。她勾起嘴角：“下午好，贾维斯。托尼回来了吗？”
    “斯塔克先生已经抵达，正在客厅等候。”
    没想到还挺快的，更没想到等电梯门打开时，在场的并不是托尼一个人。
    德州一行，光是来回就花了近三周的时间，更别提从中逗留的日子。纽约发生的事情，大部分是通过史蒂夫和爵士转述的。莉莉从略地了解到神盾有所动作，却并不清楚他们又联络上了什么人。
    直到莉莉一踏出电梯间，差点撞上从实验室走出来的两名男性。
    一个戴着眼镜，个子不高，穿着普通，猛看过去是再普通不过的研究员；另外一个瘦削高挑，鬓角斑白，这位莉莉认识，正是住在巴克斯特大厦的著名科学家、神奇四侠之一，里德·理查德。
    两位男士在看到莉莉·李是立刻愣住了。
    谁也没想到此时会有第三人到访，并且是一位年轻美丽的女士。她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显然刚从远行归来，却完全无损于其美貌。于是很快意外变成了惊艳，即便是科学家，也免不了驻足原地，看向莉莉的面容。
    莉莉：“……”
    她大概猜到理查德博士身边的男性是谁了。
    眼瞧着两个人的眼神有所转变，莉莉一挑眉，面无表情地开口：“二位，麻烦向后退十步。”
    二人交换了一个莫名的眼神，不过还是照做了。
    十步就退到了客厅的中央，感觉距离还不太够。所以莉莉朝着房间另外一端走过去，站在角落上，想了想：“转过身去。”
    他们一转身，整个客厅的气氛陡然放松下来。刚刚压倒性的惊艳瞬间消失不见，两位科学家立刻回过了神：他们两个竟然同时盯着一个年轻姑娘不放？
    “你们在干什么？”
    就在此时托尼也从实验室走了出来，他换下了那身名贵又高调的西装，这次比上次还要随意，工装背心外加短裤，脖子上还挂着白毛巾。托尼一脸奇怪地看向两个人：“罚站吗？哦对了，给你介绍一下，莉莉。布鲁斯·班纳和里德·理查德，全人类的智慧此时此刻都凝聚在你的面前了。”
    对啊，其中一位智慧她睡过，另外两个看见她就拔不动腿。
    果然是布鲁斯·班纳博士，莉莉扶额。所以说她的被动属性绝大多数带来的是烦恼而不是便利——一个心情激动就变浩克，另外一个孩子都生俩了。虽说夜魔本身没什么道德观念，但是莉莉格外讨厌意外的麻烦。
    “莉莉？”里德·理查德听到托尼的话，立刻反应过来。
    “你有问题？”
    “是那位莉莉·李？”
    这下，理查德博士也顾不得刚刚的怦然心动了，他猛然转过身，狂热的眼神马上变了一个意味：“你就是李小姐！”
    说着他走向前，神情激动，上上下下把莉莉打量了好几遍。
    “那位从虫洞穿越过来的莉莉·李！”
    ……至于吗。
    莉莉从尼弗迦德到纽约再到欧洲，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此时此刻难得被吓了一跳，她反应了一会儿才把虫洞与过往的记忆联系起来。
    不就是星球交汇时留在异世界的生物嘛，夜魔在存在着猎魔人的世界也是外来者。而具体她们是从哪儿来的，这谁也不清楚。
    “对，不过我们那边管这个叫传送。”
    “怪不得。”
    开口的是布鲁斯·班纳，身为生物学家，比起虫洞，他对莉莉·李本身更感兴趣。但班纳博士比神奇先生要克制的多，他只是停留在原地，保持着距离：“你并不是人类，却和人类长得没什么分别。”
    “我的身体经历过变化。”莉莉摊开手，“可能是为了适应地球的环境吧。”
    对于身体缩小，重新活一回，又变得更像人类，莉莉倒是不太惊讶——生活在帝国的精灵们也不是长生种，但莉莉比人类和亚人类活的都长，她知道传说中可以跨越多个世界的狂猎之王，骷髅面具之下有着高高的颧骨和尖尖的耳朵，并且寿命长的几乎无缘死亡。
    班纳博士浮现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距离这么远，她的被动技能倒是不怎么管用了。好脾气的博士沉思结束后，礼貌地问道：“我可以抽一管你的血样吗，李小姐？毕竟你可能是这个世界独一无二的存在。”
    “可以倒是可以。”
    莉莉说着，抱住双臂。
    “所以，是神盾给你们拉的皮条？”
    托尼很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
    “你能不能说的委婉点？”他走到冰箱边，从橱柜上拿起咖啡机，取下杯子：“理查德博士一直在着手虫洞的研究，我们只不过志趣相投。”
    “你知道……”
    “什么？”托尼的手一顿，敏锐地察觉到了莉莉的犹豫。
    算了。
    莉莉原本想说，在她来的那个世界是存在魔法的。而传说中的狂猎也不是单纯吓唬小孩的故事角色，他们真的会在各个世界穿梭，经过的每一个世界都会遭到掠夺与灾难。
    但是明摆着狂猎并没有来过地球。这个世界上不存在星球交汇的生物——直到莉莉到来。
    或许狂猎也会避开对他们不利的世界吧，莉莉就不信挥舞着大剑的精灵还能用肉体抗过加特林或者芝加哥打字机的。
    “血样我过几天托人送过来吧。”于是莉莉放弃了解释，“托尼，你过来。”
    她退后几步，离开了客厅。
    其实倒没有什么保密的话题，只是莉莉实在是不喜欢缩在房间角落和人保持距离的架势。离开客厅后，两位科学家的目光消失，她自在地伸了个懒腰：“能源程式的问题。汽车人需要宇宙魔方重建家园，今后这事怕是要我来管。技术是你的，怎么也要征得你的同意。”
    托尼一哂：“我还以为又有什么麻烦。”
    显然他压根没把这放在眼里，托尼端着咖啡杯往嘴边一送：“严格来说，这是九头蛇和霸天虎的研究结果，是他们各怀鬼胎，沟通不到位才迟迟没有进展。我不过是汇集了足够的资料做了个超级运算，不是我的功劳，我不会贸然……你这什么表情。”
    莉莉满意地勾起嘴角：“不错，玛利亚听到这话会很欣慰的。”
    托尼：“……”
    他真的很想吐槽，睡了我爹的人就别动不动把我妈挂在嘴边了。但本着不能再让莉莉·李占便宜的思路，最终托尼·斯塔克还是选择了闭嘴。
    然后他定睛看向莉莉，猛然发现，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近。
    “我有个问题。”托尼奇怪地说。
    不过两步，她姣好的面容近在咫尺。上一次离得这么近的时候，托尼可是恨不得连眼睛都粘在她的身上——就和刚刚客厅里的班纳与理查德一样。
    但现在他好像并没有这种想法，嗯，仔细想想还是有的，但不至于像个傻小子一样满脑子空白了。
    莉莉：“什么？”
    托尼：“你的魅力是不是下降了？”
    莉莉茫然地眨了眨眼。
    “嗯？”她一歪头，“你是不是吃醋啦，你放心，我不会真的去当劳拉的后妈。你要是乐意，咱们就用爱连面对一切，走向世界尽头，哦对了，带上爵士。”
    “免了。”托尼一挑眉，“你还是和你的爵士去世界尽头吧，我听军方的人说，他们着手让你成立个新组织呢。”
    “当然，名字我都想好了。”莉莉得意地说，“下次再见面或许就在地球之外了，托尼。”
    ☆、彩虹之上
    34 Over the Rainbow
    “好了, 现在她人来了。”
    莉莉·李和爵士步入神盾局的时候, 看到的就是这幅画面：前往德州之前留在原地的巴基，双手被铐着，坐在完全封闭的特质牢房内, 周围还不少特工把守着。
    在看到莉莉时, 巴基侧了侧头，满不在乎地开口：“能放人了吗？”
    隔着一层玻璃，他倒是看起来自在的很。一头黑发长了点儿，散在额前, 紧身背心和金属臂显得锐利又危险，他深蓝的双眼瞥过来时，勾起一个不羁的笑容。
    “你这可不像是被捕的。”莉莉开口。
    巴基抬手：“包吃包住, 还不用干活，挺不错的。”
    可不是吗。
    尽管詹姆斯·巴恩斯的确不少命案在手，还和神盾的梁子颇深，可他是莉莉·李的人。就算是尼克·弗瑞也不敢动他半分。莉莉走了很长时间, 等于是巴基又找到了一个蹭吃蹭喝的好地方。
    好在他马上就要有正式工作了。
    “这是我的员工。”她看了一眼看守的神盾特工, “放人吧，弗瑞等我们很久了。”
    巴基：“去哪儿？”
    莉莉：“去新家。”
    .
    十五分钟后。
    巴基仰头看向那艘巨大的飞船, 以及面前的红蜘蛛与尼克·弗瑞。要不是还有之前南欧相识的德卡特·肖以及他的兄弟欧文·肖，不知道的还以为又重新回到莉莉跑路前的场景呢。
    “这就是你所说的‘付出代价’？”德卡特·肖在看到莉莉·李时摘下了墨镜，棱角分明的脸上浮现出淡淡地戒备，“我答应与你合作，不是要卖身。”
    “我不会强人所难。”莉莉微微抬了抬头, “你们兄弟二人爱跟我干，那就上船。我的人待遇向来不错，不信你可以去问问中情局第一批退休的老家伙们。”
    欧文·肖：“我倒是觉得跟着漂亮姑娘干活并没什么坏处。”
    德卡特·肖：“你住嘴。”
    莉莉一挑眉，越过德卡特的肩膀，看向他的兄弟。
    还是娜塔莎托了关系，才放出了欧文·肖。他比照片上要精神的多，黑发褐眼，眉眼深刻，还有一身衬衣西装也遮不住的宽肩窄腰。在撞上莉莉的目光时，欧文扯起一个相当潇洒的笑容：“久仰大名，李女士。”
    和他哥完全不同的类型啊。
    她回了一个灿烂笑容。在欧文·肖的目光中闪过感叹般的惊艳之后，才不急不缓地收回目光，看向德卡特：“如何？”
    德卡特很是不爽地转头看了一眼和莉莉眉来眼去的弟弟：“我想我们没多少选择。”
    这还差不多。
    “那么，咱们的初步人员就这些了。”她轻快地说道，“自我介绍你们私下来吧，还有什么问题吗？”
    一名汽车人，两名英国的通缉犯，一名原籍美国的通缉犯，还有一个暂时算是战俘兼霸天虎联络官的红蜘蛛，可以说是什么样的角色都有了。
    “这还不足以支撑一个机构运转。”
    弗瑞冷淡地开口，他倒是没计较莉莉之前耍他玩的事情。
    “上头的意思是，从CIA、神盾和FBI各抽出一部分的人来，暂时提供给你使用。”
    他的话音落下，莉莉还没开口呢，巴基默不作声地拽了拽她背后的衣角——然而不用巴基提醒，她也明白这事不能答应：本身中情局和联邦警察就是竞争关系，还要抽调人手，再加上神盾局，这还不得先打起来？
    效率太低了，莉莉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弗瑞的提议：“人手我自己会招募。”
    她回绝地干脆，弗瑞也不坚持，只是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飞船随时可以起飞，你们继续。”
    直到弗瑞的身影彻底消失，莉莉才转头看向巴基。后者摊开手：“神盾局里有九头蛇的人。”
    说实话，莉莉并不意外。
    当年的中情局也不是没有苏联的人，而且还不少。但同样的，克格勃里也有美国的特工，情报工作嘛，反渗透也是一门学问。
    “你记得都是谁吗？”莉莉问道。
    “当然。他们还以为我不记得，试探性地我的牢房前转了好几圈。”
    “到时候发给弗瑞就行。”
    神盾局和她有什么关系，对于莉莉·李来说，就算九头蛇统治了世界，只要不碍着她生活，爱统治统治去。比起他们的事，莉莉明摆着更关心眼前的大型飞船：“他们没在咱们的基地做手脚吧？”
    “怎么可能！”
    回应莉莉的是红蜘蛛沙哑的嗓子，他血红的光学镜头闪过不屑的光芒：“没有人能在我的眼前搞小动作！区区几名间谍，也只有愚蠢的人类才毫无察觉。”
    爵士：“可不是，搞小动作嘛，小红你最在行啦！”
    他漫不经心地一句话，使得红蜘蛛愤怒地转过头，小飞机漂亮的机翼抖了抖：“你有资格说别人，爵士？破坏渗透，你卑鄙起来不见得比霸天虎更差！”
    ……行吧，队内矛盾还挺深的。
    “我说，”莉莉做出了个暂停的手势，“咱们先解决一下手头问题再——”
    “——莉莉！”
    她剩下的话戛然而止。
    清朗的声线在空旷的室内扩散开来，带着回音，却也无妨他的坚定。莉莉·李回过头，看到一抹高大挺拔的身影伫立在大门前。
    是史蒂夫。
    四目相对之时，美国队长金发之下海般清澈的蓝眸一弯，露出个近似于揶揄的笑容。好像刚刚抓到了莉莉做坏事似的：“你好像在忙？”
    回到纽约不过两天的时间，莉莉还没停下来过呢，自然也没时间去看望史蒂夫。
    不过他看起来对新世纪适应的相当不错。今天的史蒂夫，上身简单的T恤卫衣，下|身休闲牛仔，一眼瞧过去，除了刻进灵魂里的军人站姿，和街上那些年轻的帅小伙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还不至于忙到要美国队长等候。”
    莉莉走向前，停在史蒂夫面前：“你怎么来了？”
    显然史蒂夫的心情不错，他一个反问：“我怎么不能来？巴基通知的我。”
    说完他上上下下打量了莉莉一番，确认她从德州回来毫发无损后，抿了抿嘴唇：“不该这么突然的。如果你事前说明，我可以陪同你。”
    爵士笑出了声，小个子的汽车人将双手往后脑一背：“有你陪同，莉莉可就不会玩的那么开心啦，史蒂夫。”
    认识莉莉这么久，史蒂夫还不知道自家青梅是什么德行吗。他无奈地摇了摇头：“但莉莉仍然有很多敌人。”
    “行啦，我这不是活蹦乱跳的！”
    莉莉最头疼的就是史蒂夫的唠叨模式。从小就是这样，她与巴基干点什么出格的事情，他都要摆出教导主任的状态，拧着眉头，用浅色的蓝眼盯着你说个没完——就像是现在这样。
    然而史蒂夫乱来起来一点也不比莉莉收敛，起码她没有一头扎进红骷髅的飞机，然后又跟着栽到北极里对吧。
    “我想给你和佩吉多相处的时间。”她认真地说，“她情况如何？”
    “很好，她的孙子经常念叨你。”
    是啊，莉莉·李的被动属性可是不分年龄的。不过，她倒是也挺想念那个小家伙，还指着他能借自己几张游戏盘玩呢。
    只是接下来，莉莉怕是没多少闲工夫去打游戏了。
    “这大玩意升天之前，应该还有多少时间。”莉莉指了指身后庞然的飞船，“咱们可以一起去看望她。”
    “你的新基地。”
    “嗯哼，还有一个新机构。”
    “想好名字了吗？”
    史蒂夫·罗杰斯的话语落地之后，莉莉明显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她的后背。
    想来并不是只有美国队长一人好奇。
    上头的意思是将观察交流，甚至是初步侦查抵抗外星人的事务全部交给莉莉·李，她答应了下来，却一直没透露过自己的想法。
    现在终于有了机会。
    “既然地球上有了一个神盾局（Sheild）。”
    莉莉歪了歪头，将乌黑的长发甩到一旁。
    她琥珀色的眼眸中浮现出熠熠光芒，随后展露笑颜。
    这是一个史蒂夫再熟悉不过的笑容，每当莉莉决定了什么的时候，不论好事坏事，不论局势困境，她总会展露出最为自信的一面。
    “小时候就羡慕那小小的知更鸟都能飞过彩虹之路，没料到我也会有越过彩虹，亲眼目睹外太空的一天——那就在大气层外悬挂一把剑吧。”
    她见识过尼弗迦德的铁血皇帝，见识过女术士们怪光陆离的魔法；见识过现代战争的火炮与战斗机，更甚也亲眼目睹了宇宙魔方与近乎未来的科技。但莉莉还没见过地球之外的世界呢。
    “天剑局（SWORD），知性世界观测反应部（Sentient World Observation and Response Department）。我想不会有人对这个名字有什么异议。”
    ☆、嫉妒
    35 Jealous
    星爵本以为自己死定了。
    他又又又……好吧, 已经不知道第几次惹毛了勇度, 偷了掠夺者的票子，被罗南的手下炸上了天。在昏迷之前星爵已经做好了死成渣渣然后飘散在银河系里准备，没料到的是, 祸害遗千年, 他竟然还活着。
    “这就是外星人？看起来和人类完全没什么区别呀。”
    朦胧之间他听到有人在说话，并且是英语……英语？他猛然清醒过来，睁开眼。
    落入眼帘的是干净、明亮的天花板——要知道在掠夺者和一群臭气轰天的糙汉生活在一起，你是很难看到任何与“整洁”相关的物体的。而除了天花板外, 星爵还看到了一名黑白涂装的赛博坦人以及……漂亮姑娘。
    天。
    黑发散开，宛若名贵的绸缎在折射着温柔光芒；皮肤白皙，映衬着精致五官深刻且梦幻。面前的女人身着白色的制服, 贴身的制式设计将女性无可挑剔的身材彻底展现出来，丰满的胸脯，纤细的腰肢，刺激星爵恨不得立刻再晕过去。
    他晃了晃脑袋, 又抹了把脸, 顿觉意识清明了不少，而面前的那位女性仍然没有消失, 她不是幻觉。
    而当他的目光触及到她剔透清澈的眼眸时，女人的脸上流露出惊讶的色彩：“啊，爵士，他醒了！”
    “仙……”
    艰难地吞咽几分，星爵情不自禁地吐出一句发自内心的话。
    “仙仙仙女！”
    莉莉：“……”
    又是一个傻的。
    原本莉莉还指望着外星人能对她的特殊能力有点抗性呢——你看, 汽车人里绝大多数都是帅小伙，但没一个见到莉莉就拔不动腿的不是？
    “看他的装备，可不像是人类技术。”
    爵士摸着下巴，护目镜一亮：“等等，他还有个索尼随身听呢。”
    天，大法的信徒都传教到地球之外了吗。
    眼瞧着一人一机的目光落在星爵腰间的音乐播放器上，他反应也倒是快，像捧着宝贝似的捂住了自己的随身听：“虽然我很感谢你们救了我，我可以以身相许，但这个可不能送人。”
    “好啊。”莉莉笑吟吟地回答，“那就以身相许吧。”
    送上门的男孩子，不睡白不睡呀。红色大衣、俊朗面容，还有玩世不恭的笑容，又是莉莉喜欢的款。再加上那怀旧的随身听，以及自银河系而来的身份，倒是挺有趣的样子。
    要知道天剑局的基地飞出大气层也不过几周的功夫，一切都停留在刚刚开始的状态。今天一大早，负责监控观察的探员好不容易检查出了异常信标，却没料到捞回来的会是个人类。
    “慢着。”
    爵士及时开口。他完全相信要是自己不在，莉莉能在病床上把这年轻人就地□□了：“你究竟什么来头？”
    “星爵，彼得·奎尔。你们猜的没错，我的确是一名人类。”
    星爵一个起身，坐了起来。他的目光依然停留在莉莉的面庞上——实在是不怪他，换做任何一名雄性类人生物怕是都免不了如此。自幼跟着掠夺者满银河系乱窜，星爵还真没见过比她更符合自己审美的女人。
    “你呢。”
    在她清澈的眼睛和饱满的红唇下，星爵禁不住放轻了声音。
    “你叫什么，与你的赛博坦朋友又从何而来？”
    “天剑局局长莉莉·李，我就叫你彼得了。”莉莉随口说，“以及汽车人的特别行动指挥官爵士。我瞧你这身衣服挺眼熟的。”
    “——当然。”
    彼得还没回答，医务室的门口突然响起另外一个声音。
    欧文·肖，那位曾经在地球上干了不少坏事的犯罪头子，如今洗白上岸，同样换上了与莉莉相同的制服。白色的皮夹克领子高高立起，拉链一直拉到领口，漂亮的锁骨半露未露。欧文褐色的眼眸往星爵的身上一瞥，流露出警惕的神色。
    “掠夺者的制服，他是个星际强盗。”
    “欧文！”
    莉莉惊喜地转过头，上上下下打量了欧文一眼：“新制服换上挺帅的嘛。”
    欧文：“……”
    他眉头一扬，英俊的面容浮现出淡淡不自在的情绪。男人清了清嗓子：“谢谢。他不能留，莉莉。技术部门刚刚检查完他的飞船，曾为不明火力击中过——这家伙就是个被追杀的强盗，没有任何价值。”
    “喂！”
    星爵立刻不乐意了：“谁允许你动我的船？”
    欧文冷笑几声，他挑衅似的抬了抬头：“难道我还需要写份报告亲自送到你的面前？最好认清你的身份，掠夺者，你现在是个俘虏。”
    “‘你现在是个俘虏’。”星爵阴阳怪气地学了一遍欧文的话，“你们的头儿还没说话呢，别像只求偶的孔雀似的，兄弟！”
    爵士很不客气地笑出了声音。
    身为围观群众，许久不曾挑事的爵士，终于抓到了一次机会。他湛蓝的护目镜闪过揶揄的神色：“莉莉呀莉莉，就数你魅力无穷啦。”
    他的话音一落，鼓点与电子音便从他的音响中响起。
    “I don’t like the way he’s looking at you，
    I’m starting to think you want him too.
    Am I crazy？Have I lost ya——”
    被戳中心事的欧文当即拧紧眉头，但他的炮火还是集中在星爵身上：“你这个强盗，我完全可以把你这就扔出气阀舱！”
    “那你扔啊，你来扔！”
    “行了！”
    莉莉被吵得头疼：“有问题你俩出去打一架，少打嘴炮。”
    就知道会是这样。星爵得意洋洋地看了欧文·肖一眼。他横走银河系二十几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这个叫“欧文”的男人，明摆着就是对他的上司有意思。
    而现在莉莉·李对他有意思，哪儿用得着怕一个手下？
    “别听他的，莉莉。”相互交换名字还没两分钟，他叫的倒是亲热。星爵站了起来，走到莉莉身边：“我是被人追杀没错，但我可不是什么强盗，我是个无辜的人。”
    信你就有鬼了，就算眨巴着漂亮的蓝眼睛也没用。莉莉一撩头发，变脸似的收敛笑容：“欧文有句话说的对，我也不会白白收留你。说吧，你究竟拿了什么东西？”
    星爵沉默片刻。
    他看起来还是想保密。莉莉倒是也不介意，她退后几步，给了青年冷静思考的距离：“不说也没关系，既然你醒了那就走吧——刚好，也给你们的强盗兄弟说一声，今后地球也有对外部门了，就是我们天剑局，走到太阳系附近的时候小心一点。”
    说着她不再看星爵，转过身，对着爵士和欧文·肖摆了摆手：“欧文，你把今天的报告拿给——”
    “——我的确拿了颇为重要的东西。”
    莉莉的脚步一顿。
    她回过头，彼得·奎尔脸上的嬉笑意味暂时消失。他微微蹙眉，仿佛做了一个极其艰难的决定。
    “但是我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
    等的就是这句话。得逞的莉莉一勾嘴角：“你跟我来。”
    .
    十分钟后，天剑局实验室。
    “你们真的是地球的对外部门？”彼得难以置信地跟在莉莉身后，“天，我竟然跑到了地球附近？”
    “东西。”
    莉莉不跟他废话，推开门转身就是伸出了手。
    彼得给了她一个“你真是不解风情”的眼神。他叹息一声，然后从兜里掏出了个银色金属球，递给莉莉。
    球体落在她的掌心时，星爵的手指与她的手指短暂地接触。不同寻常的触感叫星爵猛然一怔，冰冷且光滑，人类的皮肤可不是这样的。比起人，那更像是爬行动物，或者说，某种瓷器。
    她的手指收了回去，陌生的触感在星爵的心底爬过淡淡的痕迹。他错愕的抬起头，迎上莉莉狡黠的笑容：“我是人类部门的局长没错，可没说过我是人类。”
    说完，她一眨眼，琥珀色的眼眸变为金色。那仅仅一瞬，但着实让星爵在她的笑容之前心跳加快——现实中怎么会有如此漂亮的女人？
    “爵士？”
    莉莉把球体丢给爵士，后者端详片刻，又把球丢了回来：“某种封印装置，看起来像是个了不得的东西。”
    “能不能解开？”
    “可惜，我不是科技人员。”爵士摊开手，“问问你的手下吧，实在不行咱们可以叫千斤顶来一趟，反正美国的发射基地也在德州。”
    这么神秘啊，莉莉还没想到还有什么是爵士不懂的呢。她端详球体片刻，实在是看不出什么来——要是有用的东西，夜魔是有感觉的。
    倒不是说什么特异能力，而是作为类人生物，夜魔的感官和人类不同。在来到地球之前，这体现在夜魔对魔法与各种稀奇古怪的
    “究竟是哪方势力在为了这玩意追杀你？”
    “呃，指控者罗南。”
    “……”
    莉莉的脸上浮现出短暂的空白，而后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就那个战争狂魔？”
    一旁的欧文：“对，克里星的那位。”
    莉莉：“……”
    “来人，”她立马打开实验室的通讯器，“把这个惹事精给我扔出气阀舱！”
    星爵：“——等等！等等，我还有话说，你听我解释！”
    ☆、敲开天堂之门
    36 Knockin’ On Heaven’s Door
    “等等, 莉莉, 李小姐，李局长！我可以解释，你们听我——”
    莉莉·李一声话音落下, 欧文二话不说一把拽住星爵, 反钳住他的双手。星爵眉心一皱，不住挣扎着：“事情没你们想的那么简单！”
    然而欧文也不是吃素的，他的力道强硬，直接把星爵按在了平台上。
    “我说你……”
    显然, 人脾气再好，也是有限度的。彼得·奎尔忍这个在漂亮姑娘面前耀武扬威的家伙很久了，从刚见面时就挑衅个没完, 是没见过女人啊！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
    “你知道什么叫‘狗仗人势’吗？！”
    说着他一抖手臂，巴掌大的小玩意从星爵的口袋中掉了出来，迅速地划到欧文的脚下。
    刚成为星际特工没多久的欧文·肖，对外星科技的了解还不深, 自然不及掠夺者出身的星爵。他低头看向陌生的装置后, 已经用最快的速度放开星爵准备撤离了，但还是晚了一步。
    重力装置狠狠地抓住了欧文, 他一个踉跄，直接跌倒在了地上。
    而早就趁机跳开的星爵，接连后退好几步。他的目标自然是实验室里看起来最为娇小且毫无武装的莉莉：“我先说我和你并没有私人恩——”
    ——然而他是没机会说出“恩怨”这个词了。
    星爵对天发誓，他压根没看清莉莉·李是如何出手的。他只察觉到那双清澈剔透的琥珀色眼睛在瞬间变成爬行动物般的金瞳。然后下一刻，星爵已经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自始至终莉莉不过是伸出了右手。
    一个一米八几的, 在银河系坑蒙拐骗许多年的大男人，被这么个窈窕纤细的女人，死死地按在了地上。
    行吧，看来她说自己不是人类，倒是一句大实话。
    他尝试着挣扎，但在发力的瞬间就放弃了：按在他肩膀上的力量坚不可摧，压根不是人类足以撼动的。
    “我先说一句。”
    莉莉·李半跪在地上，就在他的身侧，精致白皙的面庞俯瞰过来，她乌黑的长发几乎要扫到星爵的面庞。而让星爵动弹不得的不仅是她的力量，还有那双眼睛，金色的瞳孔在背光处却亮的惊人，闪着危险的情绪。
    “欧文·肖是我雇佣的探员，而不是我买回来的奴隶，他有劳动合同的。在天剑局的船上你是来意不明，甚至会招惹危险的星际强盗，他就是‘仗人势’才没杀死你，否则欧文·肖随时有击毙你的权力，说话最好放尊重点。”
    语气冷淡、内容危险。莉莉总是非笑似笑的红唇此刻紧紧抿起，她的相貌本就艳丽，如此表情更是呈现出一种刻薄的进攻性。星爵在她狩猎者般的盯梢下觉得自己就像是只被抓住的蠢兔子，他顿时失去了语言能力。
    “是、是是。”惹毛一艘空中基地的主人可不是什么好事，星爵意识到不好，立刻举起双手投降，“我向他道歉，行了吧？对不起。”
    直到此时，重量装置才失去了动力，欧文·肖只觉得腰间一松，重获自由。
    他揉了揉后腰：“我也错了，我应该先把你的嘴巴堵上再扔出气阀舱的。”
    “你也给我住嘴。”
    莉莉瞪了欧文一眼。
    她最讨厌的就是男人因为自己的容貌误事——在尼弗迦德的时候，莉莉·李的身份就是夜魔，那也就算了。可来到纽约不一样，特别是在她参加二战之后，每次身边的小伙都会出现类似于欧文的反应。
    修罗场听起来很带劲，其实很麻烦的好吧？莉莉·李的生活又不止是谈恋爱、睡男人。
    “给我和这家伙独处的时间。”莉莉吩咐道，“欧文你去一趟安保部门，叫他们进入警戒状态。至于爵士。”
    莉莉把手中的金属球体扔给了他：“拿给红蜘蛛看看，那家伙好歹是个科学家，说不定会知道点什么。”
    “红蜘蛛？”莉莉身|下|的星爵闻言露出惊讶的神色，“就霸天虎的飞行指挥官？可是他……”
    说着他指了指胸前挂着汽车人标志的爵士。
    “这你别管。”
    待到欧文和爵士离开后，莉莉开口：“你要的解释时间，最好给我说清楚，是怎么招惹上指控者罗南的。”
    “真的，就这样解释？”
    星爵动了动肩膀，感觉莉莉的力气都快把他嵌进地板里了。他再一次抬眼看向莉莉，她微微挑起的双眸中，具有威胁性的金色已经消失了，那双眼睛又恢复了妩媚妖娆的琥珀色。这使得星爵稍微大胆了点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把我就地|正|法了呢，亲爱的。”
    莉莉放开了星爵，一把将男人从地上拽起来。
    猝不及防的力量没留给星爵稳住平衡的时间，待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莉莉美艳的面容已然近在咫尺，到了呼吸可闻的地步。他的视线停留在那微微张开的小嘴上，莉莉低声重复了一遍：“指控者罗南。”
    “啊，是。”星爵回过神来，“情况我也不清楚，有人出钱要这东西，掠夺者就去取。而我在路上遇到了罗南的人，他们也刚好需要这个。于是就追了过来，然后我还在路途中碰到了一位美人，还有一只浣熊和一棵树，然后进了监狱碰见了个愣头青，接着——”
    “——浣熊？”莉莉的表情一时间有些空白。
    顶着这么一张性感的面容，做出这种表情，不仅不会破坏美感，反而有种别样风情。而这样的面容近在眼前，星爵真觉得浑身舒爽极了，他禁不住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我现在感觉我就像是敲开天堂的门。”
    “不要跑题！”
    “好好好。”
    于是他迅速地将一路上的经历为莉莉讲了一遍。最终总结道：“然后我就和我的混账战友们走散了，接连几个跃迁，没想到竟然到了地球附近。”
    没想到这家伙流里流气的，拿着的还是主角剧本。
    莉莉听完星爵的阐述，去掉了稀奇古怪的遭遇和他对流氓同伙的描述，总结出了一个有用的信息：罗南想要搞事，并且会用到爵士拿走的那个金属球体。
    “不能把球体给罗南。”莉莉果断地开口，“他会发起战争。”
    星爵配合的露出震惊的表情：“哇……”
    莉莉：“……”
    你是演喜剧出身的吧！被他夸张的表情一搅和，真是什么严肃的气氛都没了。莉莉非常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人类虽然刚刚有了与外星人沟通的部门没多久，但是该联系上的文明我们也有所联系的好吧。我知道罗南是谁，极端主义的克里人。”
    “我觉得用脑子有坑来形容好像更合适。”
    是这样没错。
    尽管星爵满脸不正经，可莉莉觉得和他性子还颇为相投来着。在她眼里，所有战争狂热分子基本上脑子都有坑，并且还是不分种族不分时代的。
    活了这么久，特别在来到纽约之前还住在战争频发的古代世界。莉莉·李太明白野心家的想法了——特别是像罗南那种。他们的目标明确，所有行动都指向一个动机。而这个动机往往不是毁灭世界就是征服世界，或者二者兼有。
    简直弱智好吗。
    “不管那球体是做什么的，”莉莉说，“八成是杀伤力强大的东西，用于发动战争。”
    “那你明白为什么不能把我扔出去了吧。”星爵立刻顺杆爬，“我一个人打不过罗南的，会被他抓走挂在船头当吉祥物，球体也互落在他手上。到时候第一个完蛋的说不定就是地球了！”
    的确是这样。
    麻烦是天剑局主动捡回来的，自然要承担。而且莉莉·李其实也不怕什么指控者罗南，这天底下还真没多少东西能叫她心生畏惧呢。
    “欧文。”
    莉莉打开了通讯器。
    “回收星爵的飞船时，是否清理干净了痕迹？”
    通讯器那头的男人沉默了片刻，而后肯定的回答道：“那是自然。”
    “好。”
    她利落地关闭了通讯器，把装置随手丢到一边。然后莉莉甩开头发，拉开了制服的拉链。
    连体的白色制服一拉到底，即便莉莉里面还穿着衣服，她果断的行为和裸|露出的雪白皮肤仍然较星爵傻了眼：“你干什么？”
    说话的功夫，莉莉已经从制服中剥离出来，她只穿着一件紧身吊带和底裤，曼妙的胴体一览无遗。在对上星爵震惊的面容时，莉莉扯起笑容，再一次把男人按到了地板上。
    只是比起之前的强硬，现在她的力道要温柔多了。
    “如你所言。”莉莉抬起长腿，跨到星爵的身上，“把你就|地|正|法咯。”
    ☆、舞池地板上的血
    37 Blood on the Dance Floor
    莉莉·李推开实验室的门, 刚迈开步子, 差点被迎面的爵士撞出去——鉴于他的身高体重，即便汽车人的特别行动指挥官算是小个子的赛博坦人，也远不是类人碳基生物可以比拟的。
    好在爵士足够灵活。
    他的护目镜一亮, 然后反应迅速地一个转身, 以迈克尔·杰克逊般的舞步转了个圈，拉开距离的同时也漂亮的稳住身形：“莉莉！你不要搞突然袭击。”
    “明明是你在搞突然袭击。”莉莉反驳道，“我只是打开了门而已。”
    “不，不不, 我说的可不是你开门的问题。”
    说着爵士扬起了一个揶揄般的笑容，他上上下下打量莉莉一番：“而是突然袭击的咱们的新朋友，说真的莉莉, 你刚认识星爵没半个小时呢？”
    走进实验室的莉莉·李，白色制服、黑发披肩，干练又大方，然而她的职业形象向来维持不了多久。此时此刻站在走廊的莉莉, 将贴身的连体制服彻底褪了下来, 单手拎在背后。她浑身上下只剩个紧身吊带与极短的打底裤，雪一样的皮肤尽数裸|露在外。
    幸亏现在实验室附近没有男性特工路过, 爵士觉得，要是叫他们看到莉莉纤细的腰肢和有力的大腿，大概明天他们就要回地球重新招募员工了。
    “那又怎么啦。”
    在酒吧里等艳遇比这还快呢。何况酒吧里碰到的男孩子可不会像彼得·奎尔一样有趣。莉莉很不客气地把手中的制服丢给爵士：“我需要开个会。”
    爵士流露出了然的表情：“山达尔？”
    和他说话向来省事，上哪儿去找脑电波和你完全一致的朋友啊。莉莉觉得从二十一世纪醒来，最大的惊喜莫过于认识了这位能歌善舞、聪明能打的汽车人。
    “嗯哼。”
    莉莉把散在后背的长发扎起来, 只觉得身上黏糊糊的。虽然天剑局的室内温度控制的很好，但那是对于人类而言，“即兴运动”之后，莉莉还是出了很多汗。
    “我先去洗个澡。”
    “会议室等你。”
    .
    欧文·肖一脸不爽的走进会议室时，他的兄长德卡特·肖正在整理文件。
    他眉梢一扬：“你什么情况？”
    不怪德卡特开口问。任谁看见自己的亲生弟弟捂着腰一瘸一拐地走进门，还一副我没杀人我应该动手的表情，都会开口问的。并且鉴于欧文浑身上下散发的怨念过于强烈，引发了德卡特一系列的回忆，他几乎不假思索地问道：“那女人打了你？”
    没料到一提及他们的顶头上司，欧文就像是终于被戳炸的气球似的原地爆了：“你以为我是你，这么欠教训。”
    德卡特流露出意外的神情。要知道兄弟俩的关系还不错，欧文很少会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于是德卡特仔细想了想：“那是她把你给睡了？”
    欧文：“……”
    同样身处会议室的巴基闻言抬头。他认真地端详了欧文·肖片刻，然后煞有介事地下定结论：“我觉得还没有，被莉莉睡过男人应该和你一样冷静。”
    欧文：“…………”
    巴基的话语信息量太大，欧文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因被两个人狠狠损了一顿反击好，还是该因莉莉·李睡过他亲哥这个事实震惊好。
    而巴基的一句话，使得德卡特微微一怔，他拧起眉头：“你这么一说好像的确是这样。”
    如今回想起来着实有点奇怪，他又不是没见过女人，更不是好色之徒。穿着红色比基尼的莉莉·李固然火辣性感，也不至于影响到德卡特·肖的判断。
    然而在第一次见到莉莉·李时，哪怕他们还是敌人，也丝毫没有影响德卡特对她的“兴致”。甚至在她把他扣在船舱里五花大绑的时候，德卡特的反应仍然是把她按在床上狠狠疼爱一把。再见面时德卡特完全没有这个想法。尽管她风尘仆仆、目光明亮的架势仍然使得他惊艳了一把，可远不及丢魂慑魄拔不动腿的地步。
    看欧文现在的的反应，和之前的自己差不多。
    “啊。”
    向来喜爱充当围观群众的爵士，还是第一次在别人讨论莉莉时开口。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一拍手：“好像和莉莉共度春宵过的男人，再面对她时都会正常很多。”
    巴基不以为然：“都有谁？面前的这位，007，托尼·斯塔克，金刚狼，还有——”
    话说到一半，巴基陡然察觉到室内的气氛不对。他从手头的工作中停下，抬起头，发现会议室里的其他人，再加上爵士，都在盯着他。
    “你们看我干什么？”巴基被盯得浑身不舒服，警惕地问道。
    德卡特：“你认识莉莉·李有多久了？”
    巴基：“几个月，当然不算我丢掉的记忆。”
    德卡特：“那算上呢？”
    他的问题还真问住了巴基。整艘船上的人都知道冬日战士全然没有过去的记忆，巴基哪儿知道莉莉认识了自己多久。美国队长纪念馆中说他是上世纪二十年代生人，那从童年到二战，至少也有二十多年的时间。
    显然德卡特也没等他回答，而是换上了不可思议的语气：“巴恩斯，你对她的能力也没什么反应。”
    巴基：“………………”
    “哈！”
    围观群众爵士当即笑出了声。汽车人露出“总算有人说出口”的神情，明摆着爵士早就考虑过这个可能性了。他潇洒地往墙壁上一靠，随即有力的节奏和迈克尔·杰克逊的歌声同时响起。
    “She got your number
    She know your game
    Look what took you under——”
    伴随着音乐，爵士还不忘记开口揶揄：“我一直以为你是特殊的那个人呢，巴基。说不定你还算是第一个。”
    “——笑什么？”
    就在巴基转身想辩驳的时候，会议室的门突然开了。
    莉莉·李关键时刻到来，及时中断了这场越发可怕的对话。她环视了室内一周，敏锐地察觉到气氛有些诡异。好在爵士还没丧心病狂到当着莉莉的面损人，他一摆手：“人都齐了，说说该怎么处理星爵吧。”
    她狐疑地看了爵士一眼。
    洗了个澡，莉莉换下制服，简单的白色衬衣着身，纽扣马虎地系了一颗，黑色的内衣在白色的布料之下若隐若现。她往会议桌上一坐，一双长腿搭在桌边：“红蜘蛛呢？”
    巴基：“他说他不是你的人，没必要参与内部会议。”
    哼，整个人，不对，整个机都在天剑局了，还包揽了这么多任务。就算红蜘蛛和爵士一样，早晚会离开地球，现在也是在帮莉莉干活好不好。
    不过小红向来死鸭子嘴硬，不来就不来吧，这事和他也没关系。
    于是莉莉略过了红蜘蛛：“巴山达尔那边如何回应？”
    “新星军团作出回答，说既然是由他们的人发出的交易，那山达尔愿意接收不明球体。”
    好在莉莉招揽的这些心腹各个都是精英，进入工作状态后，一扫刚才奇怪的氛围。巴基的话换来了爵士恍然大悟的表情：“你想把这烫手山芋交给山达尔？”
    “没办法。”莉莉摊开手，“我倒是也想把神秘又牛逼的东西拿在手中，但现在地球还没有这个水平。”
    哪怕不知道星爵带来的到底是什么玩意，但能让罗南率大军触动，估计不是什么简单的东西。现在的人类可没有与克里星人抗衡的水平，既然星爵解释说，“掠夺者拿到球体后是打算卖给山达尔的商人”，那就还给他们算了。
    “好在山达尔人还算友好。”爵士认同地点了点头。
    的确如此。
    天剑局刚刚升天不久，这意味着居住在地球上的人类，也与其他文明建立联系没几天——大部分的外星人，还是在听闻赛博坦人也暂居地球，有着霸天虎和汽车人双方坐镇，才没有一个政见不和打过来，或者干脆拒绝沟通。
    “其实送到阿斯加德也没关系。”此时德卡特建议道，“刚好他们最近要派使节来访。比起山达尔人，阿斯加德人似乎对地球更为上心。”
    那是因为他们有个到过地球的大王子。
    莉莉早在科尔森那里听说了雷神托尔的事迹。谁能想到北欧神话里的诸神是真实存在的呢，并且在天剑局成立后，他们是唯一主动向人类建立联系的外星种族。
    “这事暂时要保密。”
    但莉莉不想节外生枝。
    “趁着罗南没找来，把东西送到山达尔，然后打发走彼——”
    “——局长。”
    莉莉的话被会议室的通讯器打断，通讯部门的特工用一副不可思议的语气开口：“阿斯加德的王子托尔已经抵达了。”
    “什么？”
    明明与他们约好的是两周之后。
    关乎两个种族外交的事情，即便是前期交流也不能随便。虽然过去的莉莉是特务，但不代表着她不懂政治。
    提前和拖后，都不会是好事。
    她本能地警惕起来：“有问题。”
    “不论如何，还是先去见见他。”巴基劝诫道，“就算真的有问题，也得看到人才知道情况。”
    那是自然。而且，就算有什么阴谋诡计，莉莉也不怕。
    “莉莉·李会知道所有人的底细。”她自信地吐出了一句更改过的歌词，“麻烦尽管来，看看究竟是谁凌驾于谁之上。”
    ☆、Belle
    38 Belle
    半年之前, 居住在地球上的人类, 可是绝对不会想到他们会有个负责与外星文明沟通交流的特殊部门，更不会想到，斯堪的纳维亚半岛古代传说里的神明, 竟然都是真实存在的。
    但莉莉·李不在乎——讲道理, 她在来到纽约之前就见识到过毁天灭地、掠夺财宝的恶龙，以及徒手搓火球，在政治与战场上翻云覆雨的女术士，以及只要和她碰面, 一准儿要拎着银剑捏着咒印上来砍人的猎魔人。
    不就是个北欧神吗，严格来说欧洲的古代神话里也有夜魔的存在呢，虽然听起来设定不太一样。
    于是当金发碧眼、身材魁梧又俊朗非凡的雷神托尔走进天剑局时, 莉莉所做的不过是扬起嘴角。她不着痕迹地扫了他背后的使节一眼，然后不咸不淡地开口：“假设有情况需要提前到来，你们应该发出通知，阿斯加德人。”
    而托尔回应她的只是一个略显凝重的神情。
    他与天空同色的眼睛落在莉莉身上, 很难忽略托尔表情中的惊艳色彩。但是说真的, 他的反应可要比拔不动腿的人类好得多。
    莉莉的特殊能力换来了他缓和的表情。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对方还一副戒备的模样, 可是托尔却仿佛放下了心防：“我很抱歉，李女士，事发突然，我们没有时间通知你。”
    果然是出了事。
    但是莉莉不会相信他的一面之词，她审视托尔片刻：“什么情况？”
    雷神的眼神总算是从她的身上挪开, 看向身后的特工们。他沉吟片刻，然后谨慎地说：“我需要与你单独谈谈。”
    “情况很严重的样子。”
    反应最快的自然是在汽车人担任指挥官的爵士，他双手往后脑一背，还是那副戏谑开朗的模样。
    “登船没五分钟，就要求秘密会谈。我想是不是该通知一下地球上的同伴？”
    他半是试探半是玩笑的话语并没有换来托尔的不满，阿斯加德人不过是扬起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他甚至颇具欣赏的点了点头：“可以，我在地球居住过一段时间，也交了不少朋友。因此我也相信李女士的判断。”
    莉莉想了想：“走吧，会议室里说。”
    .
    “你不是人类，对吗？”
    会议室的门关上，男人的声线自背后响起。莉莉诧异地扭过头，看到的是托尔的红披风以及他善意的好奇。在接触到他蔚蓝色的眼眸时，托尔继续解释道：“我能感觉到你身上的能量波动。除非你佩戴了魔法物品，否则人类很难持续持续的魔法运用。”
    很好，总算能有个看见她不会脑瓜空空说不上话的碳基雄性生物了。
    莉莉往会议桌上一靠，抱住双臂，毫不隐瞒：“一般情况下，类人生物会把我们的能力称之为‘魅惑’。”
    托尔停在她的面前：“属于心灵魔法的范畴。”
    “行了。”莉莉不与他多说，直接开口，“到底出了什么事？”
    “指控者罗南在追查力量宝石的线索。”
    莉莉侧了侧头。
    原来那玩意叫力量宝石啊。听起来就像是什么关键道具的样子，莉莉的心思在肠子里来回转了好几遍，俏丽的脸上还是不动声色：“这好像和你们没什么关系吧？罗南的算盘打的再响，他也撼动不了阿斯加德的存在。”
    “但罗南会威胁到地球。”托尔一本正经地回答道，“地球上有我的朋友。”
    真是一个无懈可击的理由。纵然依然心有警惕，但不得不承认，莉莉有点被托尔说服了。特别是阿斯加德能有什么阴谋？他们想占领地球，那可是太容易了，完全不必要耍什么手段。
    她纠结了很久，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你说的是不是这个？”
    莉莉把星爵带来的球体扔给了托尔。
    雷神眼中的震惊几乎要化作实质掉到地上了。
    他接过了银色的金属球体，眉间挤出一道沟壑，托尔的眼里写满的不可置信：“为什么会在你手里？”
    “嗯哼，商业机密。”
    她还不至于把星爵捅出去，谁知道掠夺者和阿斯加德有没有仇呢：“罗南追杀的人把它交给了我，里面装着的是不是力量宝石？”
    托尔的神情凝重：“那可糟糕了，罗南迟早会找到这儿来的。到时候宇宙魔方也会不安全。”
    又关宇宙魔方什么事了？外星人的思维都这么跳跃的吗。或许是莉莉的表情过于明显，托尔又不得不继续解释道：“宇宙魔方即空间宝石，它与力量宝石同源。现在半个银河系的种族都知道宇宙魔方在人类手上，如果罗南找来，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那就不用你费心了，王子大人。”
    莉莉送给他一个相当礼节性的笑容：“我觉得咱们还是先对付罗南比较好，你提前到来，总是带着对策的吧？”
    回应她的是一段相当不合时宜的沉默。
    雷神只是在看着她。几乎能容纳整个天空的双眼落在她的身上，像是在思索，也像是看她看得入了神。片刻之后托尔向前迈了一步，拉近了他们的距离。
    “我有个问题，”托尔低声说道，“李女士，你的能力是与生俱来的吗？”
    干嘛啊，刚刚还无动于衷，突然又用含情脉脉的眼神看着她，难道她的能力还带累积的吗。莉莉拧起眉头，托尔个子很高，甚至要比史蒂夫还高出不少，伴随着他走近，她不得不抬起头才能与他对视。
    莉莉在男人清澈的眼眸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那之中的她，长发散落，面容精致，非笑似笑的嘴角微微翘着，呈现出一种危险又坚定的气质。
    “当然，算是种族天赋吧。”
    “那你的容貌呢？”
    他宽大的手掌悬空在她的下颚之处，似有似无的接触使得莉莉颤了颤，她下意识想要往后退去，但托尔再次向前一步，他声线浑厚有力，带着太阳一般的力量。
    “美人，这个词仿佛是为你而创的，女士。”手掌向后挪入，穿过莉莉乌黑的发间，他的手掌落在她的后背处，“想叫人推开你的门扉，去感受你的美。”
    那双蓝眼睛几乎带着魔力……等等。
    莉莉陡然回过神来。
    下一刻，停留在她后背的手掌爆发出惊人的魔法力量，然而莉莉的反应远比他更快。她猛然一个下蹲，直接躲过了对方的魔法，然后一个转身，反握住男人的手臂，将他重重扔了出去。
    “***的。”她爆了一句粗口，“你究竟是谁？！”
    常年都是莉莉蛊惑别人，没料到她也有差点被心灵魔法控制的一天。这魔法的运用太熟练了，她完全没感觉到任何痕迹，雷神托尔可不会运用如此精巧的魔力。
    她的问题换来了男人得逞般的笑声。
    身材高大健硕的“托尔”，掂了掂手中银色的球体，然后殷红的披风在顷刻间蜕变成了绿色，一身铠甲变为法袍，男人抹了一把头发，鸦黑的短发向后拢去，他给了莉莉一个礼貌又客气的笑容：“多可惜，你本来能依靠在我怀里聆听我讲述的，李女士。”
    此时此刻的莉莉，真的满脑子只有一个词：我*。
    谁会想到，带着使节团提前到来的，会是阿斯加德的叛徒，大名鼎鼎的邪神洛基？
    他空着的一只手上幻化出权杖，洛基迈开第一步，他墨绿的披风在强烈的魔法波动下飞扬着，然后球体的外壳开了道缝，闪烁着紫色光芒的力量泄露出来。不用他解释，莉莉也能感觉到其中的能量是多么的强大。
    “真是意外收获。”
    邪神清朗的声线落地，整个会议室，不，准确地来说整个天剑局都猛然一晃。
    莉莉踉跄几步，便听到会议室的通讯器响来了星爵的声音：“罗南追过来了，莉莉！”
    “但力量宝石并不是我的目的。”
    他迈开第二步。莉莉不会给他继续靠近的机会，她欲图先行攻击，但被洛基一杖挡了回去。他的法杖在触及到莉莉的手臂时迸发出强烈的力量，直接将她按在了地上。
    “宇宙魔方才是——但你不愿意告诉我它的去向。”
    洛基望向飞船之外跃迁而来的罗南大军，俊朗的面孔上浮现出满意的神情。他用权杖挑起莉莉的下巴，迎上她琥珀般的眼睛。洛基的目光在莉莉的面庞停留了一会儿，其中情绪几乎与刚刚如出一辙。
    “所以，你得跟我走一趟，我的美人。”邪神用虚情假意的温柔语气开口，“哦，当然，你可得相信我，你的容貌的确美丽，我的夸赞可是发自真心。”
    ☆、你永远不能说
    39 You Never Can Tell
    罗南走进飞船中的某个房间, 他仅仅来得及跨入房门之中, 然后一道绿色的身影用法杖揽住了他面前的去路。
    “如果我是你，我不会走近她。”
    洛基从黑暗中走出来，在碧绿色的魔法映照下, 他俊朗的面容隐匿在阴影之中。即便对着的是自己的合作伙伴, 邪神的语气中也带着不着痕迹的轻蔑意味。他给了罗南一个虚情假意的笑容：“免得中了她的着，把自身的一切都献了出去。”
    而能让洛基忌惮的莉莉·李，正站在魔法结界的中央。
    她还是那身便服，白色衬衣、黑色长裤, 袖口挽到手肘部，白皙的前臂裸露在外。魔法结界并不隔音，莉莉当然能听得到罗南与洛基的交谈, 但她完全不在乎。
    身陷囹圄，莉莉倒是悠闲的很。她断断续续地哼着歌，摇滚风情的歌曲由她清脆利落的嗓音哼唱出来，莉莉放慢了调子, 失去了原有的欢快气氛, 变得优雅旖旎。
    “——‘c est la vie’， say the old folks,  it go to show you never can tell
    They bought a souped-up jitney，was a cherry red 53，
    Drove down to new orleans to celebrate the anniversary
    It was there where pierre was married to the lovely mademoiselle——”
    莉莉随着曲调不急不缓地摇摆着身体，纤细有力的腰肢紧跟着节奏扭动。假设有地球人在场，会意识到她随性的舞蹈来自于某部著名电影中的著名片段。但很显然在场的两位反派并不了解人类的文明, 在罗南看来，莉莉·李的行为无异于挑衅：被抓了个正着，性命还掌握在他的手上，这个女人竟然在优哉游哉地哼歌跳舞？
    就像是要映证罗南想法似的，莉莉跳着跳着，漫不经心地抬起了头，仿佛刚刚发现他的到来似的：“啊，总算出现了。”
    她停下舞步，隔着结界，琥珀色的眼眸闪了闪：“指控者罗南。”
    那一刻，纵然隔着洛基的魔法，纵然距离遥远，当莉莉·李勾起饱满的红唇时，罗南仍然在她美艳的面庞前失了神。
    也幸而有魔法与距离，在洛基不咸不淡地目光下罗南很快地回过神来。他拧起眉头：“你的心灵魔法不起作用。”
    “哈。”
    莉莉哂笑一声。
    “想对我洗脑的人连起来都能绕地球一圈了，当年苏联人用物理方式都没成功，你们还是省省吧。”
    她的语气得意又嚣张，没有半点的囚徒模样。莉莉抱着双臂，上上下下打量两个人一番：“都已经拿到力量宝石，我劝你们还是早点打道回府吧。别等到我的人追过来，到时候连根鸡毛都落不着。”
    要知道这可是大实话。莉莉·李前脚从天剑局消失，后脚爵士一准儿会发出求援信号。克里人和邪神联合？那还了得。因此莉莉完全不担心地球的安危——反倒是洛基和罗南，应该琢磨琢磨如何应对人类、赛博坦人、山达尔人和阿斯加德人的联合军才对。
    “你最好搞清楚自己的处境。”
    但洛基完全不畏惧于她的威胁，邪神迈开步子，走到了结界面前。
    闪烁着绿色光芒的结界近乎无法撼动，莉莉能清晰感觉到其中强大的能量波动。洛基停在她的面前，他的权杖落在结界上：“你的性命还在我的手里，女人。”
    “不然你先和罗南打一架。”莉莉扬了扬眉毛，“看看我的性命到底在谁的手里？”
    要是正面冲突，莉莉还真不怕洛基。在天剑局她输了一手事发突然而已，夜魔的皮肤坚硬且自带魔抗，她还真不怎么怕洛基的魔法。要知道在尼弗迦德帝国，想要莉莉·李性命的猎魔人也不算少，连体力强悍的专业人士她都不怕，还会怕洛基？
    莉莉同样向前迈了半步，她倚在结界上，现在，二人之间只有一道魔法相隔了。
    邪神清澈锐利的绿眸近在咫尺，隔着结界，莉莉感受不到他的呼吸，却能清晰地看到男人瞳孔中的纹路。
    即便睡遍大半个世界，莉莉也不得不承认，谎言之神有一张漂亮的脸蛋。
    像这种美貌的小混账就是欠收拾。在莉莉眼里，就得一蹄子上去踩倒在地，把他先揍一顿，然后关进小黑屋里这样那样到没力气搞事为止——简而言之就是欠操。
    “其实我挺好奇的。”
    她漫不经心地垂着眼，看向洛基刻薄的嘴唇。禁不住开始考虑神明的双唇亲吻起来是否也和人类一样柔软温暖？
    特别是当他微微抿起嘴角，摆出机敏警惕的神态后，莉莉免不了联想到尼弗迦德的皇帝恩希尔。当年的莉莉也不是没打过恩希尔的主意，毕竟睡了大陆上最为强大的皇帝多有成就感啊！但他身边有个了不得的女术士不说，亲女儿的干爹还是最著名的猎魔人。所以莉莉也就想想。
    不过邪神近在眼前，莉莉立刻就不遗憾了：神明总比皇帝更高一层，对吧？
    “征服世界有这么好玩吗，要是你真的成功了，还得费工夫去搭理呢。当个独裁者很累的。”
    然后莉莉在洛基眼里读出了清晰的杀意。
    说真的，要不是他仍然需要宇宙魔方，洛基一定不会留莉莉·李活口。
    无法控制，态度嚣张，这样的角色在邪神面前想来活不过五分钟。特别是她身上还带着强烈的魅惑魔法——他能感觉到魔法波动，不代表着洛基能彻底不为所动。
    九界之中不是没有以勾引异性为生的种族，然而还真没哪个与她一样，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使人无可抵抗的气息。即便是洛基，隔着结界，也得提着心神，免得一个不注意，由她的天赋影响，做出错误的判断。
    况且她说的很对。
    洛基完全明白莉莉·李毫不畏惧的缘由：她的背后不止是落后愚昧的地球人。不把人类放在眼里，总得忌惮赛博坦人的存在，更遑论仙宫会很快地发现他顶替托尔的事实。
    一想到这茬，洛基就觉得牙根痒。
    而结界之中的女人，还摆着得意洋洋的笑容。她一双杏眼微微弯着，神态自然又放肆，看向他的眼神真诚好奇，甚至带着淡淡爱意。
    仿佛他并不是囚禁她的人，而是她钦慕已久的心上人似的。
    “你真的以为我拿你毫无办法？”洛基戒备地收敛心神，冷淡地开口，“力量宝石在我们的手上，指控者罗南的飞船速度很快，远超出中庭人的拦截技术。你猜猜当我们落地于地球后会发生什么？既然你见识这么多，自然能想象得到。”
    莉莉用手指顺了顺自己的头发，满脸的不在乎：“地球毁了你也找不到宇宙魔方。”
    “我很期待在你的家园、朋友和战友彻底化为残尘的时候，你再向我重复这句话。”
    她温顺的琥珀双眼中划过一道凌厉的金色。
    “所以，你的目的就是地球。”结界中的女人笑出声来，“抓到你了，洛基！惦记着地球做什么？你口中的中庭人落后且毫无威胁。莫不是因为你那位漂亮的哥哥吧，他在人类之中得到了一切，而你却因此失去了一切。你想毁掉他所拥有的东西，是吗？你很嫉妒吧，嫉妒他——”
    “——你住嘴！”
    强烈的魔法从室内爆发开来，邪神猛然伸出手，他穿过了亲自构架的结界，一把抓住了莉莉的手臂。
    清隽的面容因愤怒而扭曲，但他依然美丽——还有什么比因失控而暴露出真实更漂亮呢？莉莉任由他将自己拉近，聆听着洛基近乎嘶吼地威胁：“你真的以为我不敢杀了你吗，怪物？！”
    所以莉莉说，小混账就是欠操。
    “抓到你了。”
    莉莉侧过头，小心翼翼地凑到洛基耳边，一字一顿地说。
    她几乎要依偎到洛基瘦削的怀抱之中，伴随着莉莉的靠近，一缕清爽的气息笼罩了洛基。说不上来具体由什么组成的味道带着令人入迷的魔力，他本能般地吸了口气，然后陡然清醒过来。
    他到底还是在不知不觉中受到了她的影响！
    “谎言与欺诈之神，嗯？记得下次被人踩了痛处后，别炸毛炸得这么快。”
    但为时已晚。
    莉莉翻转手臂，不过是稍微发力，便扭转了二人的处境。待到位于房间入口的罗南反应过来，她早就一个高抬腿，踹飞了邪神手中的权杖，然后将他死死地按在地上。
    “现在，我要把刚刚那句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你，小混账。”莉莉冷冷地说道，“怎么说的来着？哦，你真的以为我拿你毫无办法？
    ☆、乱世巨星
    40 乱世巨星
    “别想打什么坏主意。”
    莉莉仅用一只手就把洛基从地上拎起来, 她的另外一只手狠狠卡在邪神的脊柱外侧。他们离得很近, 莉莉只要稍稍扭头，就能在洛基苍白的脸颊上留下殷红的唇印。
    “霸天虎的运算中心远超碳基生命的反应速度，我照拆不误。你猜猜是你的魔法快, 还是我的手快？我倒是还挺好奇神明是不是和人类一样, 脖子折断了会死。”
    回应她的是洛基貌似满不在乎的笑声。
    他背对着莉莉，举起了双手，一副恭顺配合的姿态：“就听你的。”
    然而莉莉宁可相信赛博坦会在十分钟重建完毕，也不会相信谎言之神的承诺。她抬了抬头, 几乎是咬着洛基的耳畔开口：“撤掉结界。”
    “我需要我的权杖。”
    “你放——”
    “——没权杖，办不到。你就算挟持着我，也走不出飞船半步。”
    莉莉望向丢在一侧的权杖, 大脑疯狂的转动起来：邪神的魔法和女术士的还不一样，几乎不需要准备，也没什么麻烦的吟唱时间。但如莉莉所说，碳基生命的反应速度有限。
    夜魔也是碳基生物, 且并不以杀戮为生, 但好在这个世界上很少有反应比她更快的生物，起码北欧神不在其中。
    于是莉莉拽着洛基向权杖一侧挪去, 她伸出脚，把滚到结界边沿的法杖勾了过来。冰冷的金属滚了几圈，到了洛基脚下后，他一抬手，闪烁着蓝色光芒的武器就自动回到了邪神手上。
    那一刻, 莉莉的精神紧张到了极点。
    她死死盯着洛基抬起的手，他修长有力的手指弯曲，漂亮的指节在光芒之下呈现出好看的弧度。邪神微微侧了侧头，他俊朗的面部线条浮现出非笑似笑的神情：“放心。”
    语气温柔，神情亲昵，仿佛莉莉并不是一手就能掐死他的威胁者，而是正在与心上人闹脾气的小姑娘似的。
    “我也没有拿着性命冒险的习惯。”
    他清朗的语句落地，绿色的结界陡然消失不见。
    结界撤去，空气中跳跃着的能量波动也随之散开。莉莉本能松了口气：洛基的魔法结界在构造上与猎魔人的亚登法印极其相似，曾经吃过魔法陷阱亏的莉莉着实不喜欢被束缚的滋味。
    然而结界只是第一层障碍。
    就在室内的空气恢复正常的下一刻，房间里的所有克里人都举起了武器。
    “别放她靠近。”罗南冷酷地下令，“只要动一动，就立刻开枪。”
    “嗨呀。”
    他的命令换来了莉莉心疼的感叹：“看来你和指控者大人的结盟也不怎么牢固嘛。”
    要知道莉莉可是躲在洛基身后的，敢问在场的卫兵有多大的底气能一枪崩掉她的脑袋，而不伤洛基分毫的？莉莉是不如枪快，但是她可是有相当的底气足以在持枪之人扣下扳机前用洛基的脑袋挡住自己。
    “不如和我结个盟如何？”莉莉挑衅般地开口，“至少我不会背叛同盟。也不会在计划得逞后盘和你争夺胜利的果实。”
    因为莉莉·李对征服世界这事根本没兴趣。
    可惜的是洛基不为所动。
    他发出讥讽的笑声：“我可真是动了心呢。”
    算了。
    反正和这种脑子有病的偏执狂也无话可说，莉莉抬腿用膝盖顶了洛基一把，扬声对着克里人说：“我倒要看看谁敢开枪？大可以试试看洛基会不会因为枪口对准他的脑门而反抗。”
    不得不说，唯独这种情况下人见人爱的外貌设定才有点具体用处。周围的护卫大多数都是男人，光是看见莉莉的脸就免不了心生犹豫，而当她说出这句话后，更是没人敢开枪了。
    于是便出现了莉莉接连向前走了好几部，所有护卫都在眼睁睁看着的情况。
    “有张漂亮的脸就是好用。”洛基禁不住嘲笑道。
    “彼此彼此，我觉得你也挺好看的。”
    莉莉是朝着罗南走过去的。
    她距离男人越近，影响力也就越大，所以靠近罗南的安全性更大。但罗南可不会给莉莉得逞的机会，在察觉到她的意图之后，罗南二话不说拿出了自己的武器。
    漆黑的金属上闪烁着紫色的光芒。
    是力量宝石。
    “再靠近一点试试，女人。”他警惕地威胁道。
    莉莉一挑眉：“你觉得我怕死？天剑局局长一命换邪神一命，算算账地球人可是赚翻天啦。”
    话是这么说，但即便莉莉想动，洛基也不肯动了。他的权杖往地上一落，不轻不重的魔法扩散开来，就像是钉在了地上般，任由莉莉怎么推搡也无法撼动半分。
    场面一下子变得非常僵硬。
    “不如做个交易吧，罗南。”莉莉必须主动出击，她可不能给敌人留下反应的时间，“反正你拿到了力量宝石，这就是你想要的不是吗？放我和洛基离开，你继续你的征服大业如何？少个邪神也不会影响你的计划。”
    “换做是我，我可不会听她的。”
    洛基懒洋洋地接道，他神情自然，格外的理直气壮，完全没有在当人质的自觉：“不如这就改变目标，罗南。直接去地球，管她做什么？”
    莉莉：“你真是不怕死啊洛基。”
    邪神当即笑了起来：“如你所说，你觉得我怕死？况且我死了，我倒要看看你拿什么来威胁克里人。”
    该死。
    莉莉很讨厌这种进退两难的局面，但是现在她的确没办法：一整船的恐怖分子，再加上一个叛逃的阿斯加德神，她就算是干翻了房间里的所有人，也有飞船也不能在银河系里行动。
    一时间莉莉还真的拿不出什么办法好了。
    但是她没办法，洛基有。
    就在她犹疑的时候，邪神碧绿色的眼眸与罗南对上，两位合作伙伴在瞬间便达成了一致。
    “我说。”洛基刻意拉长了语调，他甚至换上了英语，用一种莎翁剧般的口气拿腔拿调地继续说道，“既然你都决定了，还在纠结什么，罗南？”
    “我去你的，洛基！”
    莉莉猛然踹开面前的邪神，她的力气很大。洛基向着前方一个踉跄，那正是罗南站立的位置。
    ——假设罗南真的动了手，第一个迎接力量宝石能量的，自然是邪神。
    但是他没有。
    邪神钉在地上的法杖起到了恰如其分的作用，洛基握着法杖，不过是转了个圈，接着他拿起武器，法杖的尖端便对准了莉莉。
    强大的魔法爆发开来，中了花招的莉莉也不犹豫，她一个弯腰，完美地躲过洛基的攻击。莉莉跳到了克里护卫的身后，跳跃、俯身，她的行动灵巧又迅速，像是在跳一曲漂亮的舞蹈。
    这样不行。
    她迟早会因为寡不敌众而再次栽的。莉莉夺过护卫的武器，一边反击一边闪躲，同时内心把连爵士带巴基的所有天剑局成员问候了一个遍：他们的头头可是在眼皮子底下被绑架了，就没有个人追出来试图拯救——
    后面的思路，在紧闭的大门被炸了个大洞时戛然而止。
    强烈的爆破声近距离响起，即便是莉莉也被震得不住耳鸣。她扭过头，在灰尘与火光落地之后，看到的不是黑白相间的汽车人，也不是有着金属手臂的竹马。
    而是一只扛着重武器的浣熊和一棵树。
    莉莉：“……”
    她当然知道他们是谁，星爵都把所有的事情告诉了她好吗？！
    火箭浣熊的目光和莉莉对上时，吹了个响亮的口哨。他扬起一个挑衅的笑容：“这么热闹的派对，这么漂亮的姑娘，怎么能没我的份？格鲁特，来点带劲的！”
    他最后一个词落地，身后高大的树人张开手，莉莉才发现他的手中拿着个比星爵的随身听不知道先进多少代的音乐播放器。
    树人按下了播放键。
    “——叱吒风云我任意闯万众仰望
    叱吒风云我绝不需往后看
    翻天覆地我定我写尊自我的法律
    这凶悍闪烁眼光的野狼——”
    莉莉：“……………………”
    接着，炮火声，打斗声，炮灰倒地的哀鸣，还有树人与浣熊猖狂的大笑一同响起。莉莉还没想明白他们到底从哪儿找来的时候，自己就被树人护到了身后，准备撤退了。
    “等等。”好在莉莉很快地认清了形势，她掂量了掂量手中夺过来的枪，“给我五秒钟。”
    浣熊：“什么？”
    莉莉不给回答，向前跨了两步，二话不说把手中的枪丢了过去。
    正在试图突破树人防线的洛基被打了个猝不及防，他还没反应过来，直接一把突|击|步|枪朝着他的脸袭来，直中面门。
    “好了。”莉莉憋着的那口气总算是喘匀实了，“不管你们到底来干嘛的，咱们先走吧？”
    ☆、曾经的梦
    41 Once Upon A Dream
    三个小时后, 纽约神盾局。
    莉莉·李从火箭浣熊的飞船上跳下来, 不顾一众探员震惊的眼神，也没搭理身后不急不缓悠闲散步的浣熊和树人，穿过神盾的停机坪, 走进室内。
    “这就是那个大傻帽出生的地方？太落后了吧。”
    “我是格鲁特。”
    “对, 我也这么想的——看什么看！没见过会说话的浣熊吗！”
    “我是格鲁特！”
    背后的火箭浣熊发出威胁的死后，走在前面的莉莉只觉得脑壳疼。但是她没在意他，而是直奔大厅。
    然后莉莉理所当然地看到了自己所寻觅的身影。
    汽车人的特别行动指挥官爵士，站在神盾的大厅之中, 正在与菲尔·科尔森说着什么。他蔚蓝的护目镜里凝聚着沉重的色彩，莉莉停下步伐：“爵士！”
    他抬起头。
    那一刻，爵士的脸上浮现出很多情绪, 惊讶、喜悦，还有放下担忧的轻松。最终所有的感情都化作一个莉莉再熟悉不过的、专属于爵士的，开朗又潇洒的笑容。
    “莉莉！”
    他立刻抛下科尔森探员，走向前。黑白涂装的汽车人锁定住了莉莉：“普神在上, 我就知道你会轻松脱身的！”
    莉莉得意地一勾嘴角：“也不算轻松吧。”
    他们并没有约定好在地球见面, 但想也知道爵士会回来的。
    “欧文觉得我们原地待命比较好，但我和巴基觉得, 如果你有机会逃离，一定会返回地球向更多的人说明情况。”爵士的语气原本还算轻松，但是话说到一半，他的表情陡然一变，“莉莉？你是不是受伤了？”
    当然。
    就算她是铁打的, 从外星人的围剿下逃离，也不见得不会受伤不是？莉莉闻言只是面无表情地挑了挑眉，这一路从停机坪走过来，围观的特工可不只是在看会说话的浣熊和树人。
    莉莉·李的白色衬衣基本可以就地扔掉了，事实上她也是这么干的。爵士的话落地后，莉莉解开了纽扣，把晕染了大片血迹的衬衣在众目睽睽之下脱了下来。
    她黑色的运动内衣与雪白的皮肤暴露在外，但更扎眼的是腹部已经被血液濡湿的绷带。火箭浣熊的飞船上有紧急包扎的药物没错，但莉莉迟钝的痛感带来了不小的麻烦——等她发现伤口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
    “不是什么大事。”莉莉平静地说，她撩开脸前的碎发，“我的身体会慢慢恢复，就是不能及时加入战斗。”
    “那可糟糕了。”
    爵士很少会吐出如此直白的消极话语，他抱住肩膀，担忧地望向莉莉腹部的伤口，然后转头看向科尔森探员：“探员，我想莉莉需要一个医生。”
    “得了。”
    她拦下了科尔森。
    “叫了医生有什么用，马上罗南和洛基就会打过来，集合能抵抗的人才是要紧事。”
    整个地球上就她一个夜魔，医生能做什么，输血吗？缝合伤口更没必要了，莉莉和金刚狼一样，给她时间，她的伤口会自行愈合的。只是大量失血让她觉得身体有点疲惫，夜魔可很少会感到疲惫，一夜七次都不会有问题的好吗。
    她镇定的话语换来了爵士担忧的神情。
    但他最终没有继续规劝，爵士向来信任莉莉。她虽然平时不着调了点儿，但是在正事上向来有数，更别提关乎到自己性命的问题。况且莉莉来自于异世界，不会有人比她能了解自己的身体机能了。
    “但你需要休息。”爵士说道，“而且科尔森探员联络他人也需要时间。”
    他的话音落下，远处的科尔森探员立刻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他虽然不敢靠近莉莉·李——生怕做出什么对不起自家女朋友的事情来，但在个人感情上，他还是很尊重她的。不管怎么说，莉莉·李依然是个业界传奇，还是美国队长的朋友。
    于是科尔森清了清嗓子：“我会向斯塔克集团、巴克斯特大厦、X战警以及汽车人发出消息。就算洛基与克里人真的打过来，他们也需要调兵的时间。”
    “汽车人由我来。”爵士主动地分担了科尔森的任务，开玩笑呢，擎天柱的得力助手就在他的面前，还需要委派他人，“在洛基现身后，我们就将此事告诉了阿斯加德，他们也会尽快过来。”
    那就好。
    “还有这两位，”莉莉还不忘记往背后一指，一树一浣熊正好奇地挑衅着路过他们的任一探员，“星爵的朋友。”
    科尔森：“还有什么？”
    爵士：“应该没有问题了，莉莉呢？”
    莉莉抬起头。
    她琥珀似的双眸对上爵士的护目镜，面无表情地勾了勾手指：“你靠近点。“
    爵士：？
    汽车人的护目镜茫然地闪了闪，但他还是俯下|身，拉近了与莉莉的距离：“你还有什么——”
    后面的话，在莉莉倒在他手上时戛然而止。
    总算是暂时搞定了麻烦。莉莉翻了个身，坐在爵士的掌心，疲惫地舒了口气。失血太多，直到有了支撑后她才感觉到了天旋地转。她形象全无地靠在爵士的手臂上：“让我歇会。”
    爵士给了她一个安抚性的笑容。
    被绑架又经历了一场恶战，在脱身之后还要把该部署的事情部署完毕才肯露出疲态，这是爵士喜欢莉莉的重要原因之一。
    虽然她平时看起来狂妄又不着调，但爵士觉得，本质上莉莉和她的竹马史蒂夫·罗杰斯脾气差不多。
    “你可以睡一会儿。”爵士建议道，“到时候我来叫醒你。”
    说着他用双手抱起莉莉，站了起来。
    尽管在汽车人中，爵士属于个子小的，可至少也是个四人座的跑车呢。捧着莉莉还不是像捧个玩具一样轻松。
    她看起来狼狈极了。但狼狈的夜魔也是夜魔，莉莉身上的伤疤与血渍并没有影响到她的美貌，反而在明媚凌厉的外表中增添了几分属于危险与疲倦的性感。躺在爵士手心里，显得楚楚可怜。
    她勾了勾嘴角，心情倒是不错：“那待会儿是不是要等一个王子来吻醒我？”
    “哈。”
    还能开玩笑，看起来状态并不算非常糟糕。爵士抱着她迈开步子，在神盾探员的指引下，他找到了当初莉莉苏醒的特制房间，把她放回躺了五十余年的睡眠舱里：“那位与你行走在梦中的男人？你一睁眼，他就会立刻爱上你——这个容易，愿意吻醒你的男人怕是一个纽约城都装不下。”
    莉莉就喜欢爵士这么讨人欢心，她眉眼一弯，笑眯眯地叮嘱道：“那要金发碧眼的小伙！对了，雷神托尔就算了。”——她觉得怕是有心理阴影。
    “嗯哼，我替你把关。”爵士许诺道，“你也应该休息休息了，莉莉。”
    她眨了眨眼，看向汽车人的护目镜：“爵士？”
    “嗯？”
    “谢谢。”莉莉在阖眼之前真诚地说道。
    在二十一世纪与他成为朋友，在莉莉心底是一件与故人团聚同样重要的事情。
    .
    然而莉莉并没有等到她的王子。
    几十年的特务不是白当的，况且夜魔还拥有超乎人类的感官。几乎是有人靠近睡眠舱的瞬间，莉莉·李就从睡梦中清醒过来，连睡眠舱残存的镇定剂都不起作用。
    身体依然很累，甚至在休息片刻后有变本加厉的趋势。但她的精神已经恢复过来，听到爵士刻意压低的声音：“不要吵醒她。”
    真是可惜。
    莉莉倒是真的得到帅小伙的一吻呢，她一边遗憾着，一边睁开眼睛。
    落入眼帘的倒的确是一头灿烂的金发。
    史蒂夫·罗杰斯，她从小玩到大的竹马，正站在睡眠舱之前，用海一般的眼眸望着他。他换上了那身制服，莉莉·李再熟悉不过的，属于美国队长的制服。过去的时候莉莉时常嘲笑这衣服的可笑，但如今，再次亲眼见到史蒂夫将他穿上身，她竟然有片刻的晃神。
    好像什么都没变，却有好像什么都变了。她坐起身，在四目相对的刹那，他露出一个并不意外的笑容。
    “欢迎回来，莉莉。”
    史蒂夫说，然后他伸出手，宽大的手掌落在她的额头处，一如既往：“感觉如何？科尔森探员向我讲述了你的遭遇，很麻烦，谢天谢地你回……怎么了？”
    他后面的话因莉莉失望的表情而停下。
    莉莉不情不愿地舒了口气，而后侧过脸，指了指自己白皙的脸蛋：“你亲我一下。”
    史蒂夫：？
    莉莉：“快点！”
    说好的金发碧眼的小伙来吻醒她，没别人史蒂夫也凑合吧，总之莉莉·李绝对不能吃亏。
    ☆、只为你
    42 只为你
    史蒂夫一头雾水地看着莉莉。
    他接到科尔森探员的通知, 说天剑局出了情况, 莉莉·李负伤归来。当时的史蒂夫·罗杰斯的心中一紧，好在他有所准备，这些日子来他协助汽车人以及其他的街头英雄处理过几件意外情况, 所以在收到神盾的请求时, 他只是穿上了制服，拿起盾牌，赶到地点。
    科尔森探员说，神盾局还通知了其他人, 但他是第一个抵达的。
    踏进房间，莉莉刚刚醒来，她斜靠在睡眠舱边, 慵懒地打了个呵欠。
    她只穿着一件黑色的内衣，光滑的皮肤大片的裸|露在外，然而史蒂夫的视线无动于衷地越过莉莉丰满的胸部，落在她腰肢缠着的绷带上。
    由血液染透的绷带已经彻底干透, 变得硬邦邦的。
    “伤势如何？”他拧起眉头。
    然而莉莉根本没有解释的意思, 她再次指了指自己的脸蛋：“快点！”
    史蒂夫：“……不要闹。”
    莉莉：“谁给你闹了！”
    说着她伸出纤细的手臂，稍稍直起身体, 理所当然地环过了史蒂夫的脖颈。莉莉转过头，把侧脸凑了过去：“我那么辛苦，还受了伤，你总得给我个安慰吧？”
    熟悉的清爽味道笼罩了史蒂夫·罗杰斯。从小到大，莉莉·李的气味几乎铭刻进了他的灵魂深处。
    而此时此刻她的味道中带上了淡淡的硫磺味, 这是莉莉的鲜血味道。
    不止是硫磺，还有一丝一缕糜烂的香味。像是木头腐化，或者物体发酵的气味。四倍于常人的感官使得史蒂夫能清晰捕捉到这份元素，猛然入侵肺部时极其令人反感，但是细细嗅来，又带着奇异的回味。
    史蒂夫知道当年在战场上，有很多德军士兵，就是因为莉莉·李身上升腾的夜魔血而失去了
    心神，但他脑海中想到的却是：他很久没嗅到过莉莉的血液气味了。
    只是莉莉还是那副满不在乎的神情。
    由于失血，她原本就白皙的皮肤更是苍白，在略微凌乱的黑发之下显得楚楚可怜。任何男人在看到她颤抖的睫毛和失去血色的嘴唇时都会禁不住心痛，史蒂夫也不例外，但他还没心疼多久，莉莉清澈的眼眸就转了过来。
    唯独那双眼里的狡黠和耍赖意味从未改变。
    “史蒂夫！”
    史蒂夫顿时哭笑不得。
    别说过了五十年，怕是五百年，等到他们都死光了，莉莉·李还会是这幅模样。
    在看她受伤的份上。史蒂夫摇了摇头，他伸手揽过莉莉的腰肢，宽大的手掌停留在她的后背处。他低下头，拉近了与她的距离。
    一吻却是落在了莉莉的额头中央。
    .
    当天剑局的其他员工以及斯塔克大厦的三位技术宅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堂堂美国队长，星条服着身，一手拿着盾牌，一手握着莉莉·李纤细的腰肢。而莉莉·李，坐在睡眠舱中，上半身却死死缠住史蒂夫·罗杰斯，靠在他的怀里，任由他俯下|身，谨慎又郑重地亲吻她。
    天剑局的所有员工都不约而同地看向巴基。
    巴基被盯得毛骨悚然：“你们干什么？”
    他的话音落地，史蒂夫和莉莉都是一怔，随即转过头来。
    并不知道天剑局内部发生了什么的托尼·斯塔克往室内一瞟，接着挑了挑眉：“回来就想着调戏男人，看来你受的伤还不太严重啊。”
    史蒂夫显得有点尴尬，但莉莉一点儿也不在乎。她一翻白眼：“我好歹也是功臣好吧！”
    托尼：“是啊，丢掉力量宝石的‘大功臣’。”
    看来路上已经有人给他讲述了前因后果。莉莉放开史蒂夫，重新趴回睡眠舱，面对托尼的讽刺，也不生气，反而笑吟吟地开口：“我要死要活地从邪神的控制下逃出来，你就这么挤兑我？”
    托尼潇洒地一挥手：“我可是为你带来了强有力的帮手。”
    布鲁斯·班纳博士，还有神奇四侠，以及在X教授授意下前来的变种人们。再加上天剑神盾两个组织的人，以及抱臂坐在角落乐在其中的爵士，和追着星爵来到地球的“朋友”，整个房间很快就被填满了。
    “队长。”班纳博士走向前，“我需要判断一下李小姐的情况。”
    史蒂夫会意地为布鲁斯·班纳让开路。后者停在莉莉的睡眠舱前。
    她双手撑着舱边，半靠半倚，长发散落在肩头，在她微微凸起的锁骨处晃着。班纳博士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在心底默念了一遍最新研究出来的基因程式——稍微起点作用，起码他没有像上次见面那样，看见莉莉就呆愣在原地。
    “李小姐。”他礼貌地说，“请你拆开绷带。”
    “叫我莉莉就好。”
    血液干涸，绷带早就不能支撑应有的作用，像个壳子似的套在腹部。莉莉早就觉得不太舒服了，她拆开它们，伤口暴露了出来。
    一道枪伤，约两指宽，早就止住了血，黑红的血痂停留在莉莉平坦有力的小腹上，极其刺目。
    这么大口径的火力，换做普通人类，怕是要轰出个血窟窿来。然而莉莉挨了这么一下，她的肚皮还好好的，只是伤口附近的皮肤有所崩裂，一块一块，裂纹扩散开来。
    班纳博士伸出手：“我可以……”
    莉莉：“行了，别婆婆妈妈的，我不信你对待其他研究生物也这么客气。”
    博士的脸红了红。他镜片之下温和的眼神浮现出几分歉意——讲道理，他也不想的，特别是在分析完莉莉的血样后。但真正的面对莉莉·李，布鲁斯·班纳发现抵抗她自带的能量波动真是分外的困难。
    不过他还是舒了口气，待到心情彻底平静下来后，才戴上医用手套，伸出手。
    隔着塑胶，感觉不到莉莉皮肤的真实触感。但那很硬，龟裂的皮肤上似乎形成了一层结膜。伴随着他的手指按下她的皮肤，那些结膜反射出淡淡的光芒。
    “这是什么？”史蒂夫忍不住问道。
    “莉莉受伤后依然能够自主行动的关键。”班纳博士解释，“防止她的皮肤防护溃败，有点像是——”
    “防弹玻璃。”
    “可以这么说。”
    史蒂夫湛蓝的眼眸中闪过几分惊奇的神色，他抬眼看向理所当然地莉莉：“你原来受伤时不会这样。”
    “或许只有重伤时才会。”班纳博士说，“而重伤之时，伤口往往会包扎起来。我想莉莉也不会在意绷带之下伤口是如何自愈的，如果你血液中含有伽马射线的物质不被压缩，伤口愈合的会更快。”
    莉莉挑了挑眉：“这就是你研究出来的成果。”
    事实上莉莉也不知道夜魔的血液和基因里到底有什么，毕竟她是从社会生产力大抵等于中世纪的世界穿越而来的。猎魔人会拿夜魔血入药，却不会分析究竟是什么使得她们的存在与人类彻底不同。
    “是的。”班纳博士点了点头。
    说到关键问题，他那仿佛小学生见到心上人的姿态总算消失不见，拉低的智商回归正常，班纳博士的谈吐也自然了许多：“你的血样为我带来了很大的麻烦，莉莉。即便是借助汽车人的数据库，也很难找到与你的基因近似的生物。好在我对伽玛射线多少有些了解。”
    他温和的目光闪过几分锐利的光芒。
    “我个人推测，你曾经居住的那个世界应该存在着大量伽玛射线活跃的物质。”
    “伽玛射线？”
    “宇宙魔方释放的能量。”
    这么说莉莉就懂了：洛基的法杖与宇宙魔方释放的能量也相当类似，简而言之，就是魔法吧。
    “虫洞里包含的物质使得你的身体产生了变异，加之地球上的物质构成与你的世界并不完全一样，你血液里的物质也因此萎缩，然后你就……嗯……”
    “变得像人类了。”
    班纳博士失笑出声，他推了推眼镜：“可以这么说。”
    说着他从口袋中拿出了一个金属的盒子，递给莉莉：“这算是研究成果吧。”
    莉莉：？
    她接过盒子，按下按钮。三支肾上腺素似的针管被推了出来。
    “你的耐受程度远高于人类，于是我修改了一下自己曾经的研究……它们可以暂时地激发你血液里萎缩的物质。从而使得恢复本来的面貌。”
    本来的面貌。
    莉莉几乎都快忘记她原本长什么样了。
    在尼弗迦德帝国，可不会有人把夜魔同人类混淆。当年的莉莉有着一双漂亮且锐利的角和羊般的蹄子，即便如此，想要和她共|度|春|宵的男人仍然数不胜数。
    当然这不重要，重要的是那能够提升莉莉的战斗能力。
    “天呐。”她顿时心花怒放，宝贝似的收起盒子，“谢谢你！”
    好不容易收敛心神的班纳博士，再次被她灿烂的笑容晃花了眼，他窘迫地躲开目光：“只是为你，莉莉。”
    “一个两个这么贴心啊。”
    莉莉挂着笑容，尽管身体还略略有些疲惫，琥珀色的瞳仁却逐渐清明尖锐起来。
    “那么，该谈谈正事了，就当是为了我。”
    她自信满满地说道。
    “让罗南和洛基明白打地球的主意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
    ☆、帝国进行曲
    43 帝国进行曲
    莉莉还记得她第一次直面战场的场景。
    抵达欧洲的很长一段时间内, 她都在德军当间谍, 身为后勤人员在遥远的战线后方搞破坏。直到美国队长从贩卖证券的宣传人物变成打击九头蛇的战争英雄，她加入了史蒂夫·罗杰斯领导的队伍。
    满目疮痍的地面和震耳欲聋的爆炸给了她极大的震撼。
    在尼弗迦德帝国，战争不是这么打的。
    不会两军藏在战壕里, 无法抬头, 无法行动，两个星期的对峙换来的只是全军前进三五米；更不会当你的脑袋探出掩体，所有的武器直指头颅却看不见敌人的面庞——连女术士们亲自战斗，士兵们临死前都能看到她们绝美的面容和吟唱的模样。
    当时的莉莉以为不会再有什么纷争会比伤亡无数的二战更夸张了。
    但今天, 她决定收回昔日的想法。
    “莉莉。”
    爵士于她身边变形，登上斯塔克大厦高台的莉莉·李并没有回答。她只是扬起了头，几架战斗机从天空中划过, 打头的僚机红白涂装，霸天虎的标志在湛蓝的天空下熠熠生辉。莉莉的目光顺着红蜘蛛矫健的身影略过，看向的是更远方。
    密密麻麻的外星军队，令她想到了直扑面门的子弹群。
    幸而人类并不是在独自战斗着。
    几个小时前洛基发出了交出宇宙魔方的警告, 但不久之后阿斯加德与山达尔的军队如约而至。新星军团在地球的半空中织出一张网, 拦截了空间跳跃而来的罗南与洛基的齐塔瑞军团。
    站在高处的莉莉能清晰地看清大部分战况。
    她撩起被风吹拂的头发。今日的莉莉穿着一身黑色夹克，白色的背心与白色的短裤, 黑白相间的色彩与身边的爵士相衬极了。她望向天空半晌，最终摇了摇头：“高空飞行的感觉如何？他们拦不住敌人的。”
    前半句自然是在揶揄爵士，后者轻笑几声，护目镜闪过狡黠的色彩：“还不错，没想到我也有与霸天虎共同耍杂技的一天。”
    是红蜘蛛的僚机把爵士带上来的。
    说着他也转头望向天空, 新星军团拖慢了罗南的脚步，侧翼有阿斯加德的军队在做骚扰，两边的伤亡惨重，但总的来说，消耗战打下去得逞的只会是罗南。
    人类需要全歼敌人，而罗南的目的只是落地，然后他手中的力量宝石就会摧毁一切。
    “我其实有个问题。”爵士若有所思地说，“洛基打算奴役地球，而罗南打算毁灭地球，虽然都是反派，但目的不同，他们两个到底是如何达成一致的？”
    “大概是通过反派气场吧。”
    莉莉满不在乎地用双手比了个引号，继续说道：“反正都是给别人找不自在，我想漂亮的小邪神其实并不在意是统治还是毁灭，只要能让他的兄长露出痛苦难过的神情就好了。”
    “我很赞同。”
    她的耳机里传来了托尼·斯塔克的声音，与他声线到来的还有能量爆破传来的噪声与巨响，显然他在战斗着：“讲道理，他们的家庭问题为什么要拖累我们啊？”
    同样是耳机里的星爵：“我更想知道罗南脑子里在想什么——把全银河系的星球炸一个遍，他能得到什么，一堆渣渣？”
    卡魔拉：“主宰一切的权力吧。”
    星爵嗤笑几声：“拜托，主宰一些星球碎片有什么意思，主宰爵士乐还差不多。”
    “哈。”爵士禁不住插进话来，“我很欣赏你的观点。”
    ……所以你们是在打架还是在聊家常啊。
    连向来没正经的莉莉都看不下去了，更别提在通讯频道的其他人。娜塔莎低沉性感的嗓音里带上了些许不满：“我说，你们要是闲的无聊，能不能帮一下地面小组？”
    已经有零星敌人降落在了地面上，飞不上天的超级英雄们更多的是在保护与疏散无辜的群众。娜塔莎的话音落地后，托尼嘲讽的话语脱口而出：“当然，我们马上就到——估计他们是拦不住反派们的，这就是为什么我除了斯塔克科技外哪家品牌也不相信，队长？”
    “战区部署完毕。”
    美国队长的声线响起，史蒂夫·罗杰斯的语气冷静，那之中失去了平日的和煦与温柔：“可以着手准备地面战，托尼，希望你与空中小组将敌人的主要部队引到时代广场下，在建筑群之间战斗有利于我方。”
    恍然间莉莉甚至以为自己回到了过去。
    沉着、干脆，句式简单，每个单词咬的清晰具有节奏。清朗的声线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口气，史蒂夫在平时从不会这么说话，只有在战场上会。
    “没问题。”
    就在托尼的话音落下后，一道金红相间的影子快速地从斯塔克大厦上空飞过，与霸天虎的飞行小队交汇。
    “莉莉？”
    “我在，队长。”
    她不自觉地也换了称呼。莉莉的一声“队长”叫史蒂夫微妙的顿了顿，但他并没有就此多做纠结，没有多少时间了：“魔方在你手上？”
    “当然。”
    “别忘记你的任务。”
    怎么可能忘记。
    莉莉闻言扯起一个极其嚣张的笑容，她的任务重要极了：“在地面作战开始时，理查德博士会利用魔方的能量开启一个小型虫洞，把我和爵士送到罗南的飞船上。”
    “托尔会与你在那会合。”史蒂夫补充道。
    与谁会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总算得到了揍翻小混账的机会。
    还没人能从莉莉·李这儿讨到便宜呢，就算是神明也不行。
    “说起来，”在等待任务的间隙，莉莉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开口，“我听爵士说，尼克·弗瑞一直在劝说你们这些超级英雄组建一个联盟。”
    “尼克·弗瑞。”托尼当即笑出声，“谁啊？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的忠实黑奴吗？”
    爵士：“哇，就算是在玩《姜戈》的梗，你这句话有种族歧视的嫌疑，托尼。”
    托尼：“反正他听不见。”
    然而你们现在确实在组团行动来着。不论尼克·弗瑞的劝说成功与否，但最终结果还是他想看到了——哪怕这促成联手的代价惨痛了点，外星人还在天上飞着呢。
    “想好名字了吗？”莉莉兴致勃勃地开口，“总得有个亮堂堂的称呼吧。”
    “弗瑞打算叫复仇者。”
    回应她的是娜塔莎，然而连身为神盾员工的黑寡妇似乎也不太喜欢这个名字。莉莉几乎能想象的到红发特工在说出这句话时的表情：“我觉得有点俗。”
    “要我说倒是挺合适的。”莉莉若有所思地说，“反正我是要教训一顿洛基。”
    娜塔莎：“嗯，一名女人引发的战争。上一次还是在特洛伊呢。”
    莉莉：“……”
    怎么突然有点恶心。
    她长得是漂亮没错，见到她的男人也无不魂牵梦绕。但倾国倾城、祸国殃民，还挑起战争与纷乱的设定，搁在莉莉身上，怎么都觉得哪里不对——她明明是在战争中打头干架的那个好吧，穿越来之前因为人外的待遇不高也就算了，现在的莉莉才不会安心当个花瓶呢！
    就在莉莉想就此吐槽点什么的时候，天空中响起了巨大的爆炸声。
    拖了这么久，新星军团还是溃败了。
    即便是白日，飞船一艘一艘爆炸的光芒也是那么的刺目。闪着金色光芒的屏障在顷刻间崩裂破碎，伴随着爆炸而来的，是耳畔史蒂夫·罗杰斯的声音。
    “准备好了吗，复仇者们？”
    爆炸的热浪掀过，莉莉·李好不容易整理好的头发再次被吹得到处飞扬。她抱住双臂，片刻之后莉莉与爵士的面前亮起一个泛着蓝色光芒的光圈。
    经由星球交汇而到来的莉莉，太明白这是什么了。
    她与爵士对视两眼，活泼的汽车人只是把双手往后脑一背，用唱歌似的轻松语气开口：“复仇者，嗯？真是三生有幸，能见证这一刻。”
    莉莉歪了歪头，她琥珀色的眼眸闪了闪，毋须多言，莉莉就明白了爵士的想法：“这时候的确应该来点音乐。”
    “交响乐？”
    “庄严恢弘，震撼人心的那种。”
    一人一机不约而同的露出得意的笑容。
    “来吧，”莉莉掏出手机，“我数三二一，咱们一起放出来，三，二，一——”
    ——两首节奏同样有力的交响乐毫无默契的响起，爵士的《众神步入英灵殿》和莉莉的《帝国进行曲》交织盘旋，于高空中形成了非常可怕的效果。
    莉莉：“……”
    爵士：“…………”
    爵士一脸难以置信：“你认真的，莉莉？到底谁才是反派啊！”
    ☆、莉莉抵达战场
    44 Kylo Ren Arrives at the Battle
    “——拜托, 莉莉！”
    嘶吼, 脚步，爆炸，以及肉|体重重摔在地板上发出的声响, 交织在一处。这本就是一首残酷又可怕的交响乐, 而在充满着能量爆炸与外星□□，还有血腥气息的飞船室内，莉莉·李就像是还嫌弃不够嘈杂一样。
    爵士一伸手，替莉莉挡住朝着她脑袋扣下扳机的枪口。克里人的能量枪打在他身上也不过是燎黑了汽车人的涂装, 比起战斗带来的破坏与噪音，更让爵士头疼的是从莉莉手机里播放的曲子。
    《帝国进行曲》结束，取而代之的却是风格近似、同样有力高昂, 庄严又危机重重的交响乐——正是星战新系列的《凯洛·伦抵达战场》。爵士简直要对莉莉心生佩服了：“外公完了轮到外孙，洛基没对你洗脑成功真是个遗憾。”
    “哼。”
    莉莉低头躲开敌人的近战攻击，一拳砸在他的脑袋上，头也不回地说：“就他？连苏联人和九头蛇都没能成功地洗脑我。”
    爵士：“因为你的体质？”
    莉莉：“因为我绝对不会效忠于任何人！”
    爵士：“什么？”
    回应汽车人的是莉莉·李极其嚣张的笑声。
    她踹开倒在地上、拦住去路的敌人, 站直。
    杂兵清理完毕, 按照佩吉外孙沉迷的那些游戏，这关结束理应是下一关, 然后直达最终BOSS所在的地点。莉莉琥珀色的眼眸中闪过兴致勃勃地色彩，她一甩头发，乌黑的发丝垂在白皙的皮肤前，为本就穿着黑白撞色的莉莉增添了强烈的视觉冲击。
    “像什么九头蛇万岁、为了XX主义什么的。”莉莉满不在乎的开口，“绝对不可能出现在我的脑壳里, 如果我产生这样的思想，那就证明我一定被洗脑了。”
    爵士：“……”
    这逻辑真的无懈可击。爵士活了这么久，还第一次见到自带反洗脑系统的生物。
    “真正有能力的人，是不会通过控制来影响别人的。”莉莉勾起嘴角，满脸的不屑。她紧盯着漆黑的大门，仿佛用眼睛就能把门锁看穿一样，“洛基？他还欠点火候。”
    她见过太多有野心以及真正有能力的人了。前者如同红骷髅，后者如同美国队长。甚至在穿越之前，莉莉·李就曾经亲自体会过——瑞达尼亚的拉多维德五世在她离开之前就开始清剿女术士集会，把一个又一个漂亮的女人送到火刑架上。
    莉莉不傻，她知道女术士过后会是亚人类，然后呢？拉多维德不会得意太久的。
    而洛基的手段连拉多维德的万分之一也不如，动动脚趾也知道小混蛋不会成功。至于莉莉，她很愿意当第一个揍翻他的人。
    “那么，”想到这儿莉莉更是来了斗志，“开一下门吧，爵士？”
    “没问题，不过，”爵士的护目镜瞥向莉莉口袋中还单曲循环着交响乐的手机，“能把你的反派登场大集锦关上吗？”
    真是不懂乐趣。
    反派的背景乐多恢弘潇洒啊，连没看过星球大战的人也能记住《帝国交响曲》的旋律，起义军行吗。然而莉莉可没本事徒手拆开飞船大门，得靠爵士来。
    于是她只得不情不愿地关掉音乐。
    那委屈的模样，就差直接把我不高兴四个大字写在脸上了。爵士无奈地笑出声：“不过，你这么一放音乐，我倒是挺想把星球大战再长跑一遍。”
    “是吧！”
    莉莉也是这么想的，就知道他懂自己！
    “那咱们速战速决。”她笑吟吟地开口，“回家之后，喊上巴基和史蒂夫一起！”
    .
    直到此时，“指控者”罗南才意识到他听任洛基的劝说，将第一目标改为地球，是一个多么错误的决定。
    新星军团、阿斯加德人，还有赛博坦人以及人类的抵抗者们。四方组成的军队并不比原计划轻松——要知道，他是准备打山达尔一个猝不及防的。
    而现在，人类的反抗有序且强力。就算有洛基的军队帮忙推进速度也极其缓慢，好不容易攻破了新星军团的防线，那个撂倒洛基、眼睁睁从他眼皮子底下逃走的女人竟然还回来了。罗南听着下属的汇报，异常愤怒地将他击倒：“废物，给我滚开，我要亲自——”
    “——你要亲自如何啊，罗南？”
    清脆利落的女声从背后响起，罗南握紧手中的武器，他猛然转身，莉莉·李的身形落入眼帘。
    她换了身衣服，与身边的汽车人涂装近似。撞色搭配的人类衣衫将她艳丽明晰的轮廓衬托地更为两眼。即使做好了莉莉·李自带被动属性的心理准备，罗南还是在顷刻间晃花了眼。
    然而下一刻，他的面前就竖起了一道绿色的魔法屏障。
    “两个人打翻了所有人，”邪神从他的背后走出来，俊俏的青年操着极其傲慢的语气开口，“你的手下水平堪忧啊，罗南。”
    “你还有脸说我？”
    罗南冷冷地回敬道：“我早告诉你该杀了她。”
    莉莉打了个呵欠：“继续吵，最好先内讧打一架。我等着看好戏呢。”
    洛基立刻讥笑几声，他没搭理罗南。邪神的冷漠和轻蔑叫克里人心生怒火——但那个女人说的很对，他现在可没空针对他。
    “你最好想清楚。”罗南冷冷地说，“赤手空拳送死的结果是什么。”
    战斗一触即发。
    就在罗南的力量宝石发出能量之前，爵士和莉莉已经跳开了所站的位置。她一个轻巧地转身，前进、闪避一气呵成。在罗南的目光转向她之前，莉莉扬声开口：“爵士！”
    后者大笑出声。
    即便是莉莉，也不明白爵士哪儿来的这么乐子。他永远在笑，播放音乐如此，气氛低沉如此，甚至在战场上。黑白涂装的汽车人用炮火对准了罗南，迫使他不得不收起武器进行闪避。他轻而易举地拖延住了罗南，湛蓝色的护目镜骤然亮起明亮光芒。
    “你说的对，莉莉。”
    爵士清朗的声线伴随着战斗的噪音响起，爆破、魔法，一次又一次的交火，完全没有影响到他挂在脸上的笑容。
    “这个时候的确应该来点恢弘激烈的音乐。”
    她就说吧！莉莉·李的选择永远是对的。
    得到承认的莉莉，以不可思议的力量高高跃起，跳到了洛基的面前。她的黑发在重力的影响下飞扬落下，散落在额前，危险又锐利。
    “很久不见啊。”莉莉绽开一个绝美的笑容，“邪、神、大、人。”
    回应她的是洛基直直冲着莉莉脑门袭来的法杖。
    她反应很快，一把握住了法杖的中段。在力量方面，夜魔的能耐不亚于神明。洛基碧绿色的眼眸对上莉莉的，他苍白清隽的面容上写着毫不阻拦的厌恶与敌意。
    “有句话罗南可真说对了。”
    他陡然一松手，法杖消失不见，本与他力量抗衡的莉莉陡然失去了平衡，向前一个踉跄，紧接着被洛基一个反手扼住喉咙。
    “你不该空手而来。”
    邪神的手指愈发收紧。然而莉莉丝毫没有反抗的意思。
    “是吗。”
    她拉长语调，干脆的声线因拖长的话语徒增几分妩媚的意味。莉莉不仅不抵抗，她甚至向前凑了凑，那么近的距离下，洛基甚至能看得清莉莉·李琥珀眼眸中的淡淡纹路。
    “我也觉得罗南有句话说对了。”
    莉莉翻转手腕，从口袋中掏出了一支针管。
    “那就是，你该直接杀了我的。”
    闪烁着冰冷光芒的针管狠狠地刺进她大腿的皮肤里。
    几乎是在下一刻，洛基眼前的琥珀眼眸陡然变了色。
    瞳孔收缩拉长，深色散去，莉莉·李眨了眨眼，在纤长睫毛揭开的下一刻，那双金色的蛇瞳近乎刺目——而这只是一个开始。
    莉莉最深刻的感觉是，她好像终于睁开了眼。
    很难形容那是什么感受，在此之前，她能感觉到周遭的魔法波动，却像是眼前与皮肤上死死缠着厚厚的布。而现在，这层布被突然打开，视觉变得更为清晰，思维更为灵活，跳跃在她肌肤边沿的能量是那么的清晰。
    还没等洛基反应过来，他已经再次被撂倒再了地上。
    而这次他甚至没看清莉莉·李是什么时候动的手。
    在后背落地的痛感袭来之前，一只坚硬的，偶蹄目的足部径直踩到了他的胸口之上。洛基抬眼，看到的却不是那个娇小白皙、与人类没什么区别的女性。
    身材高挑，深棕肤色，一双金眸闪烁着冰冷与锐利。她的长发垂在赤|裸的肩头，在乌黑的发丝间，有两只恶魔般的羊角向上延伸，于半空中形成一个危险的勾。
    莉莉抖了抖肩膀，因体型变化撑碎的布料落地，只留下宽松的背心挡住了关键部位。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然后勾起一抹比昔日更为妩媚性感，彻底超脱出“人类”范畴的笑容。
    “现在，你还觉得我赤手空拳是来找死的吗，小混账？”
    ☆、At War！
    45 At War
    夜魔不喜欢战斗。
    严格来说, 她们是一种并不具有进攻性的生物。对于夜魔来说, 比起酣战与厮杀，还是性与爱更具有诱惑力。可也正因如此，不懂策略的夜魔也往往会祸及人类社会, 所以她们也时常在猎魔人的名单上。
    但夜魔并非不擅长战斗。
    莉莉·李在尼弗迦德帝国生活时, 实际上是“懂得策略”的那种。靠着睡男人为食，她从不会逮着一只羊薅羊毛。长期在不同的镇子与城市之间辗转，即便有猎魔人找上门来，大部分情况下也能好好讲道理, 安然离开。
    来到纽约后，她就失去了绝大多数夜魔的特质，变得更像是个人类, 连战斗方法都是。
    但这同样不意味着，莉莉·李忘记了夜魔是怎么杀人的。
    飞船上的她就像是一只蓄势待发的豹子——当然，豹子没有头顶尖锐的脚和能够踏碎人类胸骨的蹄子。室内的灯光为她深色的肌肤镀上一层危险的光芒，莉莉在洛基的身侧徘徊着, 她紧紧盯着他的脸, 喉咙间发出轻轻的哼唱，破碎的音符难以辨别, 却显得危机四伏。
    而洛基也不是丢掉法杖就只能等死的善茬。
    来不及调动能量，但无伤大雅的小魔法足以格挡莉莉的攻击。他从腰间抽出匕首，利用机敏的反应能力，堪堪能够硬抗她毫不掩饰的杀机。
    二者一来一回，就像是在共同表演一段危机四重的舞蹈。莉莉的进攻相当野蛮, 她没有给洛基挥动法杖的时间，他们的距离很近，莉莉紧紧地贴着他，每一次攻击都朝着要害部位。
    “容我提醒，我美丽的女士。”
    在莉莉的攻击间歇，洛基调转匕首，横在他的面前，勾起仿佛礼貌又绅士的笑容。
    “飞船仍在行进，如果罗南落地，就算你的本事再大，可爱的地球也要在你我面前化为灰烬了。”
    回应他的只有莉莉冰冷无比的金眸。
    她的行动相当野蛮，近乎动物，却也带来了相当大的威胁。洛基的话音落地，便不得不强行跳开，躲开了莉莉高高抬起的蹄子。
    他瞥了一眼刚刚站立的地点，金属的船舱硬生生踏出来一个坑。但洛基并没有惊讶或者犹豫，他抬手一个响指，强烈的能量波动从空气中爆炸开来。
    然而莉莉甚至没有躲。她硬生生地挨下了这次攻击。
    火辣辣的痛楚传来，远不及影响行动的地步。抓住了这个机会，莉莉闪身、跳跃，然后站直，一系列的动作行云流水，而后她抬起眼，邪神碧绿色的眼眸近在咫尺。
    她第二次地拉近了与他的距离。
    莉莉眨了眨眼，金色蛇瞳浮现出几分撒娇的意味，她的声线陡然软了下来：“可是我现在满脑子都是你啊，洛基。”
    莉莉的手抚向邪神清隽的面孔。
    在恢复原貌后，她的声音也有所变化。原本清脆利落的声线转而婉转妩媚，在她开启双唇的瞬间，紧绷的战场气息陡然发生了改变。
    特别是当她低于人类的手掌心与洛基的皮肤接触的时候。
    深肤色的夜魔，五官妖冶，身材诱人，一双仿佛含着泪的眼睛无比认真地看着他，像是在看久等的心上人，满心期待、欲语还休。她的眼睛带着强烈的魔力，如此明亮，又叫人挪不开目光。
    就算是洛基，在她的眼眸，和特别的气味包围下，也不免愣住了。
    而莉莉要的就是这个瞬间。
    她饱满的嘴唇勾起一抹笑容，似乎还嫌弃不够近似的，她再次向前凑了凑，直至呼吸可闻、鼻尖相抵的地步。
    “怎么办呀？”
    莉莉的唇瓣一张一合。
    “地球、战斗，我统统不在乎，我现在……只想撕开你漂亮的法袍，脱掉你的衣服，把你按在地上。”
    柔软的指尖顺着他的脸颊一路下滑，下巴，喉结，然后是肩膀与锁骨，最终停留在胸口。
    “然后操到你乖乖听话，再也没闲工夫找事为止。”
    洛基的瞳孔猛然一缩。
    在他的魔法运用起来的时候，莉莉嚣张的笑声也一并响起。她及时向后退了三部，躲开了洛基的攻击。
    “听说你总是在找你哥的麻烦。”莉莉又恢复了平日漫不经心还极其挑衅的语气，“我还以为你性向有问题，看来也不算嘛。”
    话说到这儿莉莉突然想起来了，娜塔莎还欠自己一套阿玛尼底妆呢，这回打赌可是她赢了。
    一边惦记着赌约，一边向后闪避到爵士的身边。拉开距离的洛基总算是找回了属于魔法师的优势，他的魔法暴风雨般落了下来，在顷刻间给了莉莉和爵士不少压力。
    “嘿！”
    险些被打个正着的爵士禁不住开口，他骤亮的护目镜挪到莉莉身上：“说好的你来负责洛基，我来拖延罗南呢！”
    话是这么说，然而当洛基下一道魔法对准了莉莉时，爵士还是一把将她护到身后，用金属身躯代替莉莉挨了一下。
    “爵士？！”
    “不用客气。”
    汽车人扬起一个无所谓的笑容：“我以为你对付他根本不成——”
    “——洛基！”
    一道气势惊人的怒吼在剧烈的爆破和震荡发生之前响起。
    飞船不知道遭受了什么武器的攻击，强烈的颠簸差点把莉莉甩出去，还是爵士反应及时抓住了她。紧接着停留在天空中的飞船被撕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船身裂成两半，湛蓝的天空露了出来。
    声音就是从上方传来的。
    殷红的披风直接落地，身材高大的男人从地上站了起来，他对着莉莉点了点头，而后便锁定住了绿披风的邪神：“今日你的阴谋不会得逞。”
    总算到了啊。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托尔。”
    莉莉从爵士的身后探出个脑袋，从这个角度刚好看到雷神的侧脸。
    “怎么？”爵士笑吟吟地开玩笑道，“见到真人，动心啦？”
    “……算了吧。”
    金发碧眼长得帅的小伙是没错，但是想到之前差点被洛基顶着这张脸坑死，莉莉顿时萎了半截。况且现在也不是惦记着睡男人的时候好吗。
    失去动力的飞船，正在往下落啊！
    “搭把手，爵士。”
    莉莉拍了拍汽车人的手臂，一侧头，后者就立刻明白了她的想法。
    爵士摊开双手，莉莉灵巧地踩了上去，重量的变化使得汽车人笑出了声音，他一抬手，莉莉的双足一用力，她借着力量便跳了出去。
    “你该减肥了，莉莉！”
    “什——爵士，你死定了！！”
    她平稳地落在罗南的面前，因背后响起的揶揄而扬起声音。但现在可不是和爵士吵架的时候，她一抬脚，踢向罗南。
    后者想格挡，然而罗南完全低估了恢复真身的莉莉。
    巨大的力量使得他接连踉跄好几步，在倾斜坠落的重力作用下，罗南直接跌到了飞船边沿。
    可不能让他这么掉下去，罗南拿着力量宝石呢！
    于是莉莉不得不跟了上去。她伸出手，就在莉莉要抓住罗南之前，洛基动了。
    法杖重新回到他的手上，几乎是在邪神举起武器的瞬间，他的兄长就猜出了洛基的动作。托尔看也没看洛基，直接转过头：“李女士，小心！”
    然而他还是晚了一步。
    刺目的绿光照亮了整个室内，莉莉的背后狠狠地挨了一下。她痛呼一声，不仅没抓住坠落的罗南，自己还栽了下去。
    幸而莉莉反应快，抓住了飞船边沿。
    “托尔！！”
    她的手臂力量足以撑起自己的体重，莉莉悬挂在半空中，大声开口。
    “力量宝石！”
    不用她多说，托尔已经行动了起来。
    刺目的红披风在瞬间挪到了她的身边，莉莉只觉得腰间一握，而后她就被轻轻掷到了残破的飞船内部，接着那红色的影子已经追着坠落的罗南和力量宝石而去。
    莉莉惊魂未定地抬起眼，爵士早在洛基出手之后直接把他按了地上。
    “船要坠毁了，莉莉。”爵士同样也在看着她，见莉莉完好无损后他松了口气，但语气同样凝重，“再这么下去，咱们都会死在这里的！”
    可不是吗，她和爵士都不会飞啊。
    莉莉的心思如闪电般转了起来，片刻之后她毫不犹豫地接通了通讯器：“理查德博士？我们需要一个虫洞。”
    “什么？”那头正在待命的科学家震惊地回复道，“但是你们的定位——”
    “——飞船要坠毁了！”
    里德·理查德一听情况，当即也不再犹豫。几乎是在莉莉话音落地之后，一道闪着强烈伽马射线的传送门在飞船下方亮了起来。
    “爵士！”
    莉莉在看到爵士一把拎起洛基后，便头也不回，顶着强烈的能量波动与高空的冷风，直接跳进了虫洞里。
    然而穿过这层门后，他们抵达的位置却不止原定的斯塔克大厦。
    剧烈的能量波动消失了，莉莉放下护住头部的手，然后与爵士一同愣在了原地。
    没有满天飞的外星军团，也没有直指天空的高楼大厦。他们正站在一处葱郁的树林边沿，爵士巨大的身形落地时惊起无数飞鸟，它们飞向漆黑的夜空中，消失不见。
    而在他们面前，有两个人正震惊地看着他们。
    不，准确地来说，是一名灰发的人类女性，很年轻。而她身边的则是……
    莉莉惊恐地瞪大眼。
    高颧骨，尖耳朵，还有灰色的眼眸和冷淡的表情，是一名精灵。她已经有几十年没有见到过这个种族了，而他与女性身上古朴的衣物更是提醒着——
    “夜魔？”
    那名尖耳朵的精灵侧了侧头，然后把目光落在莉莉背后的爵士身上：“你们是从异世界来的。”
    天啊。
    莉莉总算是认清了现实。
    她回来了，回到了原本的世界。
    ☆、黑夫人
    46 Dark Skin Lady
    现在查理很忧郁。
    虽然他每天都那么忧郁, 但今天尤甚, 因为他失去了灵感。
    这对于一名刚刚成名的诗人来说是相当致命的——特别是在他获取子爵夫人垂青不久之后。或许是前阵子的伤寒夺走了他的精神，就在刚刚，面对着貌美冷艳的子爵夫人, 他的脑海中竟然一片空白, 别说诗了，连半个单词都想不出来。
    好在查理反应够快，他巧妙地运用了自身的忧郁，不仅没引来子爵夫人不满, 她甚至还好心地送他一块手帕，希望他能早日康复。
    那可是子爵夫人的手帕啊。
    查理走在路上，禁不住从怀中抽出白色的帕子。上面仿佛还残存着夫人的香水味, 他把布料送到鼻翼旁，深深一嗅，便情不自禁地陶醉其中。
    他多么想，多么想永远地陪伴在子爵夫人身边啊, 为她的青春吟唱诗歌, 为她的体香感恩戴德。查理想到这儿，只觉得屡屡香味变得更为清晰明朗, 在空气中陡然发生了变化，变得有力，变得果断，变得……等等。
    这不是子爵夫人的香水味。
    查理猛然睁开了眼，转过头, 寻着香味，找到了角落里的人影。
    夕阳西下，一道窈窕的身影躲在建筑物的角落。是位女性，个子高挑，深色皮肤。身处阴影之下，她只是用金色的眼眸看了查理一眼，而后微微勾起红唇，向巷子深处走了几步。
    那一眼使得查理呆愣在了原地。
    她妩媚又清爽的体香，顺着幽幽的风吹拂过来，顷刻之间淹没了帕子上的香水气息。查理捏着帕子的手一松，洁白的布料落在泥土地上，但他顾不得那么多了。眼瞧着那位女性要从黑暗之中消失，查理禁不住喊出了声：“女士，等等！”
    他踩着帕子走了过去。
    跟随着她的背影，查理进入了阴暗的小巷。
    前方的影子听到了他的呼喊，停了下来。查理的心砰砰直跳，他鼓起勇气，与那神秘的女士拉近了距离。
    诸位神明在上，查理活了二十年，从来没见过那么美丽的女性。
    她衣着暴露，全然不是当地的风格。玫红的布料裹在丰满的胸|脯与胯间，除此之外，她纤细的腰肢和圆润的肩头统统暴露在外。
    她的皮肤是深褐色的，在阴影之下，就像是涂了油脂般光滑。深肤色将她一双金色的眼睛衬托的格外明亮，几乎在发光。在看清查理后，女士不过是慢条斯理地眨了眨眼，然后用低沉的声线缓缓开口：“你有什么事吗？”
    天啊。
    查理感觉自己就像是个第一次见到漂亮姑娘的傻小子。
    女士身上的异域风情已经夺走了他的全部理智，那一刻，查理觉得自己消失的灵感全部回来了。原来不是伤寒的缘故，是因为子爵夫人完全配不上他的才能，不不……在这位美人面前，子爵夫人就像是入了秋的花朵，摇摇欲坠，不值一提。
    “我，我……”
    他磕磕巴巴地开口，然后查理才注意到，这位女士的头上长着角。
    一双锐利的角从她的发间冒出来，因为她站在阴影之中，几乎看不分明。但这没什么，查理一点儿也不觉得惊讶，仿佛人本就该长角，不，是她就应该有一双角，那双角让她变得更为完美。
    “我是个诗人！”
    谢天谢地，查理总算是找回了语言能力，他眉飞色舞地开口：“女士，我可真是我的救星。我正为了没有灵感而苦恼好几天了，你的出现弥补了空白。我、我，能直到你的名字吗？”
    可是她没有回答。
    面容精致优雅的女人，只是浅浅地笑了笑：“诗人啊。”
    她的手指在自己的下巴处来回摩挲着，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审视他。那双剔透金眸剥夺了查理的所有意志力，他拼命地点了点头：“是，是的！”
    “你想为我作诗？”
    “如果你愿意的话，女士。”
    “这样……”
    女士的眼睛闪了闪。
    而后她的视线越过查理，看向后方：“我更希望你能为我做点更刺激的事。”
    “什——”
    可怜的查理，在意识消失之前，看到的就是那张精美绝伦的脸。他完全没意识到一个黑发的青年缓缓地出现在身后，待到青年的法杖抵在他的背后时，为时已晚。
    邪神洛基冷眼看着眼神有所变化的陌生人，收回权杖与心魔法。一个凡人，又是出其不意，控制一个人的心灵真是再容易不过了。
    在小查理转身让开道路时，洛基的目光落在美艳动人的莉莉·李身上，他俊秀的面容浮现出几分介于嘲讽与感叹之间的色彩，而后洛基开口：“黑色在古时候并不算美，即便算得，也称不上娇媚；但而今它成了美的后辈，于是美招致私生的诋毁。”
    莉莉笑出声：“没想到你还挺了解地球文化的嘛，洛基。”
    回应他的只是洛基的一声冷哼：“别忘了你是来干什么的，女人。”
    她当然不会。
    莉莉对着年轻的诗人摆了摆手，受到洛基魔法控制的他乖巧地走到面前。她上上下下看了他片刻，而后拿出了一个看上去就价值不菲的盒子，放在他的手上：“拿着这个，去子爵夫人的宅邸，把她藏在密室的遗物换回来。”
    “我会做到，女士。”
    “明天这个时候，我们还在这里等你。”
    “好。”
    真是可怜。
    好在莉莉还没狠心到叫一个无辜者去偷东西。盒子是逼迫洛基提供的，里面装着的宝石价值远超出子爵夫人的藏品，如此交换，不至于叫这年轻小伙在一脸茫然的状态下被送上绞刑架。
    “去吧。”
    她摆了摆手，而后看向洛基。
    为了方便在市镇里行走，洛基把那身夸张的法袍和盔甲换了下来。他穿着符合这个世界的贵族衣衫，依然是黑绿两色，配上他碧绿的眼眸和漂亮的脸蛋，倒是有模有样。
    “看什么？”洛基一挑眉毛，问道。
    不得不说，虽然洛基人作死脾气坏还脑子有问题，但是他人长得是挺好看的。
    自己是美人也不能阻挡莉莉欣赏帅小伙不是？她心情顿时开阔了不少。
    莉莉向前走了几步，停在洛基面前。恢复外貌后，她不比邪神矮多少，稍稍抬眸，金色的眼眸就触及到了他眼底的碧绿：“我倒是觉得完全用不着控制别人”
    太阳慢慢地从屋顶消失，小巷子里只剩下他们二人。莉莉伸出手，她的指尖轻轻落在他衣领底端，顺着锁骨中央的位置，缓缓上挪，停留在他的嘴唇边沿：“你大可以自己去讨好什么子爵夫人，莎士比亚，嗯？
    离得那么近，莉莉能听得到洛基呼吸起伏的声音，他也在看着她，宛若无辜的双眼正认真地盯着他瞧。
    “我很好奇。”
    洛基开口，清朗的声音很小，呼吸吹拂到莉莉的脸颊一侧。
    “地球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为了回去，你要如此大费周折？”
    其实莉莉也很好奇，从纽约高空到纽约地面，不过几千米的距离，里德·理查德是如何办到定位错的那么离谱——她万万没料到会有回来的一天。
    布鲁斯·班纳博士给她的药物只能提供暂时的伽马能量，但她回到了穿越之前的世界，那就彻底不一样了。这里充沛的魔法气息维持了莉莉原本的容貌，不仅如此，她也能感觉到洛基的力量变得更强。
    现在再来打一架，还指不定谁输谁赢。
    好在，洛基也没那么好斗，在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试图和莉莉拼命。
    更幸运的是，他们还碰见了能提供帮助的人——第一眼见到的精灵和那位年轻姑娘。虽然素不相识，那个精灵又是一副全世界欠我五百万的架势，但灰发女性很乐意伸以援手。
    当然莉莉也不会白白接受施舍。她拽着洛基从林间跑进城内，就是为了换取她需要的东西。
    “你喜欢这里。”
    莉莉歪了歪头，她再次向前半步，几乎是靠在了洛基身上。他并没有嫌恶地甩开莉莉，只是任由她大胆地继续行动，连莉莉的另外一只手攀附在他的胸膛上，他也没有动。
    回应莉莉的是洛基的笑容。
    他的笑声在她的手掌之下震颤：“为什么不？荒蛮、落后且混乱，又带着强大的魔法能量。想必在这里挑起战争，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
    “那你要是想留下，我可以陪你啊。”
    莉莉坦然地说，语气真诚，就像是个在向情郎许诺的傻姑娘。她凑近洛基，嘴唇轻轻触及到他的耳侧，神秘地开口：“先送走爵士，你转头就可以轻易取下拉多维德的首级。憎恶他的矮人和精灵太多了，他们会支持你的。这片大陆上除了恩希尔，其他的人，凭借你的能力都不在话下。哦，你要是觉得太简单，还有狂猎等着你挑战呢，如何啊，洛基？除了有点向私奔外，听起来美妙极了。”
    洛基没说话。
    在重新正视他的眼眸之前，莉莉甚至以为这家伙是真的在考虑这番话的可行性。但是很可惜，那双清明的绿眼既没有动摇，也没有被她被动能力诱惑的意思——中了一次招后，他时刻在防备着莉莉。
    “然后天下太平，我勉为其难地帮你当了回救世主。”洛基换上了不可思议地语气，“你平时也是靠着做梦来打败敌人的吗？”
    啧。
    莉莉轻轻推了他一把，拉开了距离，没趣地回答：“我一般是先睡了敌人再说。”
    至于你，小混账，你也跑不了。
    ☆、潮妞驾到
    47 A Cool Cat In Town  
    莉莉相信, 在洛基心底, 他肯定已经琢磨了不下上百种方法加害她。但莉莉就喜欢别人看不顺眼又拿她没办法的样子——就像现在，他恨得咬牙切齿，也没法动手。
    为什么？因为这是莉莉的世界啊。洛基又不傻, 她身边还跟着一个爵士呢。
    这个世界和纽约的时间并不同步。莉莉记得自己离开前, 恩希尔刚刚登上尼弗迦德帝国的王座没多久，她从纽约到欧洲又回到纽约，时间跨过了近一个世界，再度回归, 恩希尔仍然健健康康的戴着皇冠，大概也就过了十几年的样子。
    “啊，你的朋友们回来了。”
    等到天色完全黑下来之后, 她与洛基才借着阴影，绕过大半的城镇，停在一处干净民宅的后院。他们推门而入，落入眼帘的便是爵士与中世纪建筑格格不入的黑白涂装和明亮的护目镜。
    那位灰色头发的姑娘站在他的面前, 似乎正在与爵士交谈着什么。她看上去年纪不大, 二十岁出头。一身白色的劲装，纤细窈窕的腰间别着一把剑。听到推门声, 她转过头，带着伤疤的漂亮面孔上浮现出笑容：“情况如何？”
    莉莉勾起嘴角：“拜洛基所赐，顺利的很。明天晚上你们就能拿到想要的东西，希瑞菈。”
    “叫我希里就行。”她说，“非常感谢你们的帮助, 李女士。”
    一句女士使得莉莉心情大好：要知道，在这个世界里，可不是人人都会把夜魔视为“女士”的，大部分人在得知她的存在后，第一个反应都是凑钱联系猎魔人。
    “你也可以叫我莉莉……你的那位同伴呢？”
    希里摊开双手：“你说阿瓦拉克？他有他的行动计划。”
    言下之意就是那个看起来神秘高冷，还和洛基一样摆着“你们人类真愚蠢”姿态的男性精灵，也是个不好搞的家伙。
    不过这个和莉莉没什么关系，只要他肯帮助他们回去就好。
    然而就在她准备跳过这个话题的时候，冷眼站在一旁的洛基却突然开口：“你知道，在九界之中亦存在着精灵这个物种。”
    莉莉诧异地转过头。
    他靠在马厩的门廊边，似乎嫌弃里面的环境，不肯走进来。青年瘦削高挑，一身黑色的外袍，上面用金色与绿色的丝线绣着狮鹫的花纹，在黑暗中一双碧绿的眼睛明亮有神。即便是莉莉，也免不了心中一动：洛基这幅模样，倒真的像是中世纪的翩翩公子。
    “不一样。”
    所以就算他脾气讨人嫌还满肚子坏水，莉莉还是愿意和他平等的交流，毕竟洛基长得好看啊！
    “你说的精灵是黑暗精灵吧。”她倒是听爵士说起过，还是在他们刚刚把PlayStation搬回车库连续通关了好几部奇幻RPG后，“你说的精灵，应该是与艾恩·希迪类似，那个阿瓦拉克……不太一样。”
    洛基侧了侧头。
    莉莉下意识地看了希里一眼，后者却不一点儿也不在乎。她反而落落大方地替莉莉解释道：“能够在不同世界穿梭的精灵，的确和其他的太一样。”
    希里的话语落地，洛基的双眼闪了闪，未曾开口，却足以表现出极大的兴趣。年轻的女剑客仿佛读懂了他的心思，继续说道：“待到阿瓦拉克归来，或许你可以和他聊聊，像你这么强大的术士，即便是在精灵中也难以寻找。”
    莉莉：“呵呵，我觉得还是算了吧。”
    两个能力超群的魔法师凑到一起，指不定撞出什么火花来。莉莉可没忘记洛基跟着自己来到这个世界是因为什么——万一他灵光一闪，从阿瓦拉克那里得到什么统治地球的新办法，倒霉的还是她好不好。
    好在希里也不在意，她只是笑了笑：“你们的房间已经布置好了，我带你们去看看。”
    “这么早啊。”
    爵士优哉游哉地往墙壁上一靠。他还是那副潇洒自在的样子，仿佛身处中世纪、周遭还残留着淡淡的马粪味也不影响汽车人享受生活。爵士看向莉莉，半是揶揄半是感叹地开口：“在纽约那会可不是这样。”
    那是当然！
    这就是为什么莉莉从来不怀念生活在尼弗迦德帝国的日子——这儿有wifi吗，有酒吧吗，就随时随地能和你跳舞调情的小伙吗，没有！
    “要在纽约，”莉莉不情不愿地说，“我才刚化好妆呢。”
    “——She’s leaving the cave and the wheels are turnin’
    A dancin’on ice， but the temperature’s risin’——”
    伴随着她的话语，爵士侧了侧头，而后音乐响起，为了避免让别人听见，他难得放低了音响分贝，伴随着他摇摆身体的节奏，低沉有力的女声和爵士乐在空旷的马厩中盘旋。
    莉莉精致的面孔一愣，随即扬起嘴角。
    恢复原貌的莉莉声线也有所变化，变得更为妩媚妖娆。因而当莉莉跟随着爵士的音乐唱出声来时，不仅与歌曲的风格极其贴切，甚至增添了几分蛊惑人心的味道。
    “——She steps in the club and the walls are burnin’
    There’s a cool cat in town - never settle down，
    cause she loves
    chasing the dogs around——”
    “哈！”
    爵士湛蓝色的护目镜一亮，他前倾身体，打了个响指，满是赞叹地说道：“现在我感受到你恢复相貌的优点啦！”
    “难道我这幅模样不好看？”
    “当然，但是美人要是不能唱也不能跳，岂不是暴殄天物。”
    “这还差不……等等，你是嫌弃我之前五音不全吗？！”
    回应莉莉质问的是爵士清朗的笑声。
    他还是那么开朗，即便是在全然不了解的世界，在肮脏艰苦的环境，爵士依然能通过短短的音乐和话语把更多的快乐分享给莉莉。
    光是看着爵士的笑脸，莉莉顿时觉得，从被洛基坑了一把到现在，所受到的伤、经历的意外，都不是什么问题了。
    所以即便他在笑话她，莉莉也不生气，反而也跟着放松下来。
    “你靠近点。”她勾了勾手指，郑重其事地开口。
    “怎么？”
    “让你过来你就过来。”
    汽车人看起来有点困惑，但他还是照做了。爵士由坐变成单膝跪地，弯下腰，拉近了与莉莉的距离。
    然后莉莉伸出双手，环住了爵士的脖颈。
    冰冷的金属贴在肌肤上，即便是莉莉·李，在这安静的夜晚当中也打了个寒战。但是她的行动依然很快，甚至比爵士都快。在他流露出错愕神情的同时，莉莉的一个吻就结结实实地落在了他的脸颊处。
    “谢谢你，爵士。”
    她笑吟吟地开口。
    “自从二十一世纪醒来，你是老天爷送给我的，最珍贵的礼物。”
    爵士怔了怔。
    莉莉的真情实感着实突然，但这难道不是她的脾气吗？莉莉·李最擅长的就是突然袭击，谁知道她那装满了稀奇古怪想法的脑子里究竟转到哪儿了呢。汽车人的护目镜闪了闪，然后他揶揄的神情变得格外温暖。
    “我也是，莉莉。”他轻轻地拍了拍莉莉的肩膀，“去休息吧，没有任务没有危险，也没有电子设备干扰的日子可不多。”
    也是。
    要知道在现代社会这样的机会可难找。莉莉也不再犹豫，她转过身，对着同样面带笑意的希里开口：“走吧，我已经好久没睡过木制的房间了呢。”
    “这边。”
    希里大方地指了指房门，走在前方带路。
    “事实上我也是。这些年来为了躲避狂猎的追捕，一直在各个世界里穿梭。”她边上楼，边与莉莉聊道，“尽管我也去过类似于你所在的世界，可我从未见过与爵士一样的种族。”
    “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闻言希里浅色的瞳仁里闪过羡慕与怀念的神色：“能看得出来——就是这里了。”
    她停在了二楼的走廊尽头，推开了房门。
    由于希里和阿瓦拉克也是刚刚回到这个世界，住所是临时寻觅的，除了带了马厩外，环境并不好。房间不多，面积也不大，莉莉环视房间一圈，一张双人床，柜子和桌子，再配一个采光极差的窗户，这个世界再常见不过的普通民宅。
    “你们先将就一晚。”希里认真地开口，“阿瓦拉克正在寻找下一个开启的传送门，很快你们就能回去了。”
    一直没再说话的洛基随即蹙眉：“你们？”
    希里：“怎么……哦天呐。”
    她看了看莉莉，又看了看洛基，俊俏的脸上浮现出了尴尬的神色：“我还以为……呃，你们是，你们是情侣。”
    莉莉：“……”
    洛基：“……”
    ☆、蛇蝎美人
    48 Femme Fatale
    房间门合拢, 发出“咔嚓”一声轻响, 房间里顿时只剩下莉莉与洛基两个人了。
    像这样条件简陋的民居，基本可以放弃采光与合理构造了。房顶低矮，还是纯木质建筑, 点亮的油灯闪烁着暗淡昏黄的光芒。
    莉莉环视四周, 房间很大，看这面积，说不定是民宅里最大的卧房。床铺整整齐齐，放着两个枕头和一床被子。希里细心的很, 还在床头的柜子上添了一盏灯与一壶水，乍一看去，和普通民居的夫妇主卧没有任何区别。
    她抽了抽嘴角, 真不知道是从哪儿看出来他们是情侣的，明明他们就差直接捅死对方了好吧。
    而比起莉莉，洛基看起来更是不爽。他在看清房间布置的一刹那便拧紧眉头，转过身, 伸手就要开门。
    “——你等等。”她一把拉住洛基：“总共才几个房间, 难不成还叫希里把自己房间腾给你，她去睡走廊？”
    洛基颇为不屑地横了一眼：“我岂会做出要挟女士的事情来？”
    莉莉：“呵呵。”
    把她从天剑局带到罗南飞船上, 还拿整个地球相威胁的真的不是你哦。莉莉也懒得和洛基争论这些事：“暂时将就一下吧。”
    “我从不将就。”
    也是，堂堂邪神哪儿能接受这样的条件？别说是魔法，就光是他那张漂亮的脸和善于哄骗别人的舌头，现在出门，也能从哪个贵族夫人的豪宅的漂亮床铺里享受一晚。
    “行啦。”
    然而莉莉何尝不是？
    她迈开长腿, 一个转身，便挡在了洛基与房门之间。莉莉阖了阖眼眸，语气温和了几分：“只是一晚而已。等到帮希里拿回他们需要的东西，咱们就可以离开。别再搞出什么意外，再说……”
    夜魔纤长的手指搭在了洛基的领口处，她向前凑了凑，掩盖在乌黑发丝之间的精致面孔与他拉近，压低声线，轻声说道：“多少男人求着和我同眠共枕呢，你要是从这屋子里走出去，我的面子往哪儿搁？”
    昏黄光线把他们的影子拉的很长，投射在墙壁上，几乎相融。她的瞳仁对上他的，金色与绿色相撞，片刻之内谁也没有开口。
    气氛中的冰冷与对峙如同点燃的灯油般，在顷刻间消失殆尽。
    莉莉轻轻推了洛基一把，他向后退去，她紧跟着向前，两个人保持着这个距离，直到他坐到了床上。
    仍然保持站姿的莉莉垂眸看向他：邪神漂亮的脸蛋上浮现出介于讥诮与兴趣之间的神色，他收回目光，漫不经心地拆开黑色长袍的带子，布料坠落在床上，白色的衬衣露了出来，显得他比由盔甲包裹时更为瘦削。
    洛基扯了扯嘴角，非笑似笑：“在这儿生活，想必乐子很少。”
    “没什么夜生活。”莉莉如实回答道，“特别是当你脑袋上还长着一对儿角的时候。”
    所以她特别能理解那位子爵夫人，明知道身边的诗人、乐手，还有其他的年轻男孩儿都不过是为了她的钱财和美貌，可她还是乐在其中——因为实在是没什么其他事可以做了啊。
    “那你还停留在这个世界的时候，是如何度过夜晚的？”
    莉莉笑了笑。
    她向前走了一步，膝盖相抵，莉莉弯下腰，微凉的指尖划过他的衬衣纽扣，慢慢向上，停留在他的脸侧。她的长发落在他的肩头，轻轻拂过他的脸侧。
    “和现在一样。”莉莉的声线在二人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距离之间徘徊，“吹掉灯火，枕头旁边躺着一个小帅哥。”
    然后莉莉轻轻地吻了上去。
    洛基的薄唇和她的一样凉。他的身上有种像冰一样的味道，这样冷淡的气味很难使莉莉热情起来，但他锐利的眼神和危险的气质很好的弥补了这点，她喜欢踩在刀尖上接吻的感受。
    他没推开她，也没有特别的迎合。只是懒洋洋地开启双唇，有一搭没一搭地接应着莉莉探索的舌尖。她扶着他的肩膀，坐在了青年的膝盖上。火辣的躯体紧紧贴着他的，即便二人的体温同样的低，却也足够点燃暧昧的气氛。
    “其实这和我想的不太一样。”
    在吻与吻的间歇，莉莉开口。她替洛基解开衬衣的纽扣，慢慢地开口。
    “你想的怎样？”
    要搁白天，像这种毫无意义的话语，洛基是绝对不会搭理莉莉的。但此刻不同，他狡猾的眼神闪了闪，而后问道。
    “我想的嘛。”
    莉莉任由洛基拆开她身躯上为数不多的布料，无从挑剔的胴|体|裸|露在外。她把洛基按在床上，像刚刚一样，他后退，她前进，直到男人的后背抵在床板边沿。莉莉的手指从他的脸侧挪开，沿着原路返回，划过他苍白的胸膛。
    “把你狠狠揍一顿，五花大绑起来，然后……”
    “然后为所欲为。”
    她的鼻尖蹭过洛基的鼻梁，笑声通过相贴的皮肤在两个人的胸腔之内震荡。洛基也跟着笑了起来，他竹节般的手指扣住了莉莉的腰肢，说话时嘴唇就在她的嘴唇边沿，语气里还是带这挥散不去的挑衅意味：“那么，现在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
    直到第二天清晨，莉莉发现，那被木板半掩的窗户还是稍微有点作用的。
    一缕和煦的日光从缝隙中照射进来，刚好落在莉莉的身边。五分钟后，它挪到了她的脸上。纤长的睫毛颤了颤，她睁开眼睛。
    耳畔边响着男人平稳的呼吸声，她扭过头，洛基还在睡着。
    阖上双眼的邪神看上去平和不少，不再一副随时随地盘算着鬼主意的模样。他平日里向后拢起的黑发散落在额间脸侧，也柔化了刻意营造出的逼迫意味，沉睡着的洛基就像是个受过良好教育的中世纪贵族——苍白贵气，还带着一些在莉莉眼里足以称得上弱不禁风的意味。
    连在床上也是。习惯了干柴烈火，莉莉·李已经很少品尝到春雨般温柔连绵的滋味了——严格来说这是她被动属性的锅。洛基对待她就像是对待长久不见的情人，显然他是追求契合度的那种男人。
    感觉倒是也不错。
    她从床边捡起洛基的黑色外袍，简单地披上后赤着脚下床。莉莉走到床边，掀开窗子，大片日光照射进来。
    床上的男人总算是有了反应，洛基用手臂挡住了阳光。
    他不满地吸了口气，从睡梦中醒来。碧绿色的眼睛眨了眨眼，而后带着惺忪睡意抱怨道：“你真烦人。”
    莉莉：“昨晚上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洛基：“昨晚上你也没有一睁眼就恨不得躲出几米远。”
    他的话音落下，两个人不约而同笑出声来。
    也就只有在远离纽约、甚至远离银河系的其他世界，她与侵略地球的反派才能有如此对话吧。
    洛基清醒过来，他放下手臂，转过头，正眼看向床边的莉莉。
    她穿着他的外袍，深棕色的皮肤包裹在鸦黑的布料之中，在清晨日光的照耀下，呈现出健康的光泽。与外袍同色的长发略带凌乱地散落在手臂两侧，半遮剔透的金色眼眸。
    任何男人看到这样的画面，都会控制不住心头一热。即便是洛基，也免不了迅速地回味一番昨夜的经历，他心满意足的起身：“我一直很好奇，这很有趣？”
    “什么？”
    “享受男人的热情与情不自禁。”
    “哦那当然。”莉莉撩起耳边的黑发，姣好的面容露出来，包括她狡黠妖冶的眼睛，“醒醒吧，男孩儿，我身经百战。能将任何男人玩弄于掌间。”
    前提是她想。
    实际上比起其他夜魔，莉莉还算是有良心的。她可不干榨干男人破坏家庭的事情，不过享受生活谁不想呢，特别是当各路帅哥对着自己流露出爱慕之色的时候。
    她的话音落下，房门敲响的声音响起，而后希里隔着门开口：“莉莉？阿瓦拉克回来了，只要你们愿意，随时可以回去。”
    她闻言下意识地望向洛基。
    后者回给她一个了然的神情，青年捡起地上的衣服，慢吞吞地穿好站起来：“这下可好，我们要回去面对现实了。”
    说着他抬头接受了莉莉的眼神：“到时候，你打算怎么办？”
    .
    “——按住他，爵士！”
    打算怎么办？
    当莉莉·李的双脚踏到纽约街头的一刹那，她扬起声音怒喝道。在路人惊异或者震惊的目光之下，走到被爵士一把抓住的洛基身边。
    “既然回来面对现实，”她送给洛基一个相当美艳的笑容，“自然是该怎么办怎么办。”
    ☆、Everybody
    49 Everybody
    “还没有找到莉莉的行踪？”
    托尼·斯塔克踏进天剑局临时停在纽约的基地, 看到一片忙碌之中仍然没有那个高调又亮眼的身影, 半是揶揄半是吐槽地对里德·理查德开口：“恕我直言，橡皮人，这下你可以惹到了大麻烦。”
    “是莉莉自己做出的选择。”
    坐在一边的美国队长摇了摇头, 接道：“事出紧急, 如果理查德博士不打开虫洞，她也很有可能因高空坠落而死亡。”
    然而这并不能说服托尼，他抽了抽嘴角：“迷失在其他空间或者就死摔死，换我我会选择后者。”
    德卡特冷笑几声：“祸害遗千年, 她不会有事的。”
    巴基：“你现在可是她的下属。”
    正因为他是她的下属好吧。德卡特·肖环视周围或多或少都在担心的人，特别是男人——包括那个看起来吊儿郎当的托尼·斯塔克，以及他那个被莉莉·李迷的七荤八素的弟弟, 感觉自己是在场中最为冷静的一个人。
    真正亲自领教过莉莉·李本事，他还是愿意相信，只要虫洞的另外一端连接的不是真空环境，那个可怕的女人都会完好返回的。
    “要我说, ”德卡特操着一口格格不入的英式英语继续说道, “既然你们超级英雄这么清闲，不如来担心担心战后重建的问题。尤其是你。”
    他指了指自家心不在焉的弟弟欧文·肖：“是喝多了还是没睡醒？有空发呆干活——”
    ——不得不说, 作为唯一一个算是被莉莉·李坑过来的人，德卡特·肖的直觉相当准确。
    一句抱怨的话还没说完，天剑局会议室的大门被轰然打开。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扭过头，在看清来者之前，极其张狂的歌声伴随着强烈的鼓点响起。
    “——Everybody
    Rock your body
    Everybody
    Rock your body right
    Backstreet\\\'s back alright——”
    汽车人爵士黑白相间的涂装落入众人眼帘, 他手中还拎着一个被反绑起来的洛基。在看清洛基后在场的雷神托尔立刻站了起来，爵士看了他一眼，蓝色的护目镜闪过几分狡黠的色彩。他二指并拢，潇洒地在额前划了一道：“你们在开派对，那不等我们真是有点过分啦！”
    说着，他迈进会议室，给身后之人让开了道路。
    一个女人——准确地说，是一名外貌近似人类女性的生物。她个子高挑，身材火辣。深棕色的皮肤仅有几块基本可以忽略不计的玫红布料纠缠着，遮挡住丰满的胸脯和胯间的同时，也勾勒出纤细的腰肢和有力的大腿。
    几乎是在场的所有男性，在看到她的瞬间都被震了一下——不是因为狐疑，而是因为那张精妙绝伦的脸和金色的眼睛。一种强烈的魔力吸引着他们的目光，点燃了深藏内心的，属于本能的冲动与热情。即使是她迈开双腿，羊一般的蹄子与双角都无法撼动那种魅力半分。
    她没说话也没开口，只是停在了会议桌前。但仅仅是她的存在，就足以使得整个室内的气氛变得焦灼火热，直到美国队长史蒂夫·罗杰斯猛然站了起来，他走到她面前，拧起眉头：“莉莉？”
    众人：“……”
    一段极其诡异的沉默过后，娜塔莎·罗曼诺夫的轻笑声打破了僵持的气氛：“我喜欢你的新造型。”
    莉莉·李勾起嘴角。
    “还得问问班纳博士，”她的声音也有所变化，比起往日的清朗干脆，变得更为妩媚沙哑，“明明药效过去这么久，我怎么还没变回来？”
    “你到了哪儿？”
    史蒂夫紧跟着娜塔莎的话语，他英俊的面孔可半点也没放松，史蒂夫上上下下把莉莉打量了好几遍，才接着说：“是应该安排班纳博士为你检查身体，万一……”
    “行啦。”
    莉莉一挥手，打断了史蒂夫的话语：“啰里啰嗦的，原来见到漂亮姑娘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能说会道？”
    一旁的巴基：“他现在就站在漂亮姑娘的面前。”
    莉莉灿烂一笑：“就你懂我。”
    然后她旁若无人般伸手，纤细的手指落在了美国队长的额头上，不轻不重地一点。
    这是他们小时候的习惯。莉莉总喜欢用这种方式打断史蒂夫的话，但在他成为美国队长之后就不奏效了，因为身高只有一米六五的莉莉·李够不着史蒂夫·罗杰斯的额头了。但现在不一样，她恢复了原本的样子，个子变高的莉莉终于有了一雪前耻的机会。
    “放心，我身上可没带什么异世界的病毒或者辐射。”莉莉笑吟吟地开口，“我回到了原来的世界。”
    理查德博士：“什么？！”
    一听到研究相关，就算是莉莉的加强版被动技能也不能动摇神奇先生的意志半分——当然，身边还站着隐形女斯托姆女士也是重要原因之一，老婆大人在呢，他压根没有正眼瞧过莉莉。
    “你回到了原来的世界？这不可能，就算我的计算数值有所偏差也不会偏差太多的。”理查德博士不可置信地开口，“我以为你顶多就是会抵达相邻的平行世界而已。”
    托尼：“这还‘而已’？”
    莉莉：“为什么我来的世界不能是相邻的平行世界？”
    “因为两个世界相差太——哦。”
    理查德博士眨了眨眼，随即反应过来：莉莉她就是从那个世界过来的，相邻的可能性非常之大。神奇先生的双眼一亮，立刻切换到了工作模式：“这是个新思路！李女士，如果可以，请你再向我叙述一番那个世界的情况，可以吗？”
    “当然，不过不是现在。”
    她点了点头，目光依然落在美国队长的身上。
    作为一名特务头子，莉莉对环境与气氛的感官相当敏锐。她能感觉到会议室内的氛围呈现出一种暂时结盟的姿态——虽然要把穿着白色制服的天剑局特工排除在外。
    这足以证明，在她不在的这段日子内，纽约市内的超级英雄们，发生了可能不止一点儿的改变。
    “我走了多久？现在是什么情况？”于是莉莉问道，“看你们都有时间坐下来聊天，看来是解决了罗南和洛基的麻烦。”
    “距离你从纽约上空消失，已经有几个月了，莉莉。”
    史蒂夫用清朗的声线言简意赅的阐述了她不在场的情况：罗南被击败，力量宝石交给了新星军团的幸存者带回山达尔；洛基的机械军团也被赶出了纽约，接着就是重建的时间。这期间街头英雄和赛博坦人都出了不少力。
    接着就是等莉莉归来了。
    汽车人成功地与霸天虎达成一致，只要人类一方愿意出借宇宙魔方，霸天虎会与汽车人暂时放下干戈，同时派遣一部分赛博坦人回归母星重建家园。他们签定了协议，然而莉莉迟迟未到，不过好在她还是如德卡特·肖的预感一样，完好无损、活蹦乱跳的归来了。
    “我就知道擎天柱会成功的。”爵士闻言，扬起一个“尽在意料之中”的笑容，“可怜的红蜘蛛，以后不仅要忍受威震天的家庭暴力，还要面对汽车人的揶揄嘲讽啦。”
    莉莉：“他现在也没少挨你欺负好不好。”
    不过……这并不能解释莉莉的疑问。
    她金色眼眸在众人身上转了一圈，最终又回到史蒂夫俊朗明媚的面容上。
    直到此时，美国队长严峻的表情才有所缓和。他轻轻扯了扯嘴角，湛蓝色的眼睛里浮现出几分温暖的笑意。这是莉莉喜欢的史蒂夫，眼神清澈，笑容和煦，金发之下的面容带着无尽的坚定与宽和。
    当然，在战场上发布号令、身体紧绷的史蒂夫·罗杰斯也很帅气，可早在战场之前，早在他们还在布鲁克林的时候，他就已经是她的好朋友了。
    “你消失的无影无踪，总统几乎要把你写在壮烈牺牲的名单上，”他的语气轻松，甚至带上了几分玩笑的意味，“如你所言，总得有人为你去复仇。”
    莉莉：“……”
    接下来不用说，莉莉也明白了。到底是让尼克·弗瑞得逞，超级英雄的联盟用了复仇者的名号。但是这个由头，是不是太雷了点啊！！！！
    “说真的。”
    一想到是为了她产生的复仇者，莉莉就没来由的一阵恶寒。这么天雷狗血玛丽苏的设定扣到头上，她可真是怎么样也洗不清了！
    莉莉扶住额头，不禁道出了一句发自真心的话：“我宁可看你们为科尔森特工和他的一堆美国队长初版海报而战，也不想接受这个‘殊荣’。”
    ☆、记住这名字
    50 Remember The Name
    神盾局实验室。
    莉莉乖巧地撸起衬衣袖子, 深棕色的皮肤在自然光下折射着陶瓷一般的光泽。她肢体纤细, 线条笔直，往布鲁斯·班纳面前一伸，再加上比过往更为明显的妩媚姿态, 就算是做好了心理准备, 博士也免不了呼吸一滞，沉醉在了她甜腻的面容和气味之中。
    而罪魁祸首只是很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布鲁斯！”
    后者回神，他眨了眨眼，然后好脾气的脸上浮现出几分狼狈的色彩。班纳博士推了推镜框, 歉意地说道：“抱歉，你的能力似乎比之前更为直接了。”
    严格来说也没错。
    洛基曾经说过她的被动技能是经由魔法能量而出现的，布鲁斯·班纳提供的试剂恢复了她失去的那部分能量, 人见人爱的本事自然有所加强。
    但是莉莉一点也不高兴，她非常不喜欢这种难以沟通的局面。
    “那就快点吧。”于是她换上了命令的口吻，“快点搞定这一切。”
    尽管班纳博士还是拥有自己的神智，可她的能力多少还是影响了他的思路。莉莉颐气指使的语句并没有引得博士的不满, 相反地, 他还本能地加快了手下的动作。
    待到抽血完毕，莉莉二话不说起身后退, 不情不愿地缩到了实验室的角落里，往沙发上一躺：“我现在都不敢出门啦。”
    她可没忘记自己重新踏出天剑局飞船的场景，鉴于现在飞船停在神盾局里，莉莉一站在地面上，基本上半个神盾都进入了瘫痪状态——要不要这么夸张啊！她也需要生活社交的好不好。
    “应该不用太久。”
    同样拥有另外一个“形态”的布鲁斯·班纳博士, 可谓非常理解莉莉的苦恼了。他无奈地笑了笑，拉开距离后博士的言谈正常了很多：“回到原来的世界，你体内的能量得到延续。但是地球上仍然不存在这么多的伽马射线，待到试剂的效果散去后，你会很快恢复到平时的模样的。”
    但愿如此吧。
    莉莉摆弄着头上的角，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其实她还是很喜欢自己这对角的——蹄子就算了，没法穿漂亮鞋子的生活，那还叫女孩子的生活吗！但莉莉觉得自己的角长得很漂亮，即便是和其他夜魔相比也颇具优势。真的消失的话，她还会遗憾的。
    “好了。”
    布鲁斯·班纳收好血样，对莉莉开口：“他们在外面等待咱们很久了。”
    莉莉撇了撇嘴。
    她归来后，不仅没享受到战斗胜利的喜悦，也没参加派对。还要面对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事情：刚刚把宇宙魔方交给擎天柱和威震天，接着德卡特和巴基就把一堆待签的文件砸到了她的面前——讲道理，山达尔外交部针对力量宝石表达谢意这种信件，他们看情况回复就好了啊！为什么还要自己亲眼过目。
    想到这儿莉莉就心累。
    “走吧。”她无奈地说道。
    .
    神盾局的停机坪附近站满了人。
    清爽的风吹拂到莉莉脸上，同时扬起了她乌黑的长发。莉莉看向在场的人，突然觉得真应该把这幅画面拍下来，然后发送给全银河系的所有物种。
    在场的不仅有属于地球本土的变种人和超级英雄，爵士、托尔，还有新星军团的联络人在听到脚步声后，也不约而同的转过头。
    这可都是人类的盟友啊。洛基和罗南是哪根筋没搭好，想要打地球的主意？
    “这么热闹。”她勾起嘴角，“带我一个？”
    “刚好。”
    菲尔·科尔森站得远远地说：“有相当一部分工作，我们都觉得应该交给天剑局来——”
    莉莉：“有事给巴基说。”
    巴基：“喂。”
    接收事务的工作本来就由他负责好吧。莉莉是局长，又不是保姆，需要亲事亲为。
    她金色的双眼一瞪，巴基叹了口气：“好吧，科尔森探员，请把相关邮件到天剑局的邮箱里。”疯子才会想着和莉莉·李理论。
    莉莉得意洋洋地站到了爵士身边，默不作声地加入了他们的讨论。没听一会儿莉莉就确认了情况：他们正在讨论阿斯加德和山达尔军队离开的事情呢，事关地球安全，自然是所有沾边的人都在场。
    趁着科尔森探员和新星军团负责人讨论的间隙，爵士低头看向莉莉，她倚靠在他的腿边，舒服的很：“我在录音，待会儿你可以补上缺席部分讨论的内容。”
    “就知道你靠谱。”
    “嗯哼。”
    “现在感觉如何？”
    “我倒是觉得不错。”就在莉莉刚想回答的时候，一道略带沙哑的女声抢先开口。莉莉抬头，娜塔莎·罗曼诺夫艳丽的面容近在眼前。
    黑寡妇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莉莉·李，而后摆出挑剔又刻薄的表情，但她眼底的笑意出卖了她：“张扬又火辣，倒是和我想象的差不多。”
    “谢谢。”莉莉毫不客气地接受了来自美人的褒奖，“而且，我也不会随时随地发火砸坏一切，是不是比浩克可爱多啦？”
    娜塔莎忍不住，露出笑容：“当然。”
    然后她也不再说什么客套话，许久不见的女特工侧了侧头：“看来第二个赌约是我输了。”
    说着她看向人群之中的欧文·肖，现任天剑局员工之一正偷偷地往莉莉这儿瞄，在撞上娜塔莎的目光后，吃了一惊，有些狼狈地扭过头去，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之前她们可是打赌过欧文·肖的性向来着。
    “我倒是宁可他不喜欢女人。”莉莉无奈地说道，“倒是免去了很多麻烦。”
    实际上莉莉见谁睡谁更多的是图方便，她早就发现了，在恢复原貌之前，她睡过的男人会对她的能力有所抗性——身边的不是同事、战友就是合作伙伴。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成天见到自己就大脑短路像什么样子，还工作不工作了？
    她的话语使得娜塔莎抬了抬眉梢，聪明如她，几乎是立刻想明白了其中诀窍。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即又想起了一个新问题：“那要是这样……”
    “什么？”
    “有两位男士可是一直不受你的诱惑。”
    莉莉挂在脸上的笑容陡然变得神秘起来。
    “好啦，这次打赌是我赢了。”她笑吟吟地开口，偏偏不回答娜塔莎的问题，“我的奖励呢？”
    娜塔莎也不着急，她神秘地摇了摇头：“化妆品到处都有，我帮你搞到了更为有价值的的礼物。”
    爵士：“哇，对于女孩子来说，还有比化妆品更重要礼物？”
    娜塔莎：“嗯哼，黑暗堡垒的演唱会门票呢？”
    爵士：“……”
    莉莉：“…………”
    黑寡妇变戏法似的从口袋中摸出两张票，得意洋洋地看着一人一机不约而同的流露出震惊的表情，特别是莉莉，她闻言后猛然站直，满身的漫不经心早不知道被甩到哪儿去了，瞪圆了金色的眼眸：“你说谁的门票！？”
    “等等。”娜塔莎把门票往后一挪，躲开了扑过来的莉莉，“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什么问——哦。”扑了个空的莉莉笑出声，“一个动摇过，一个自始至终毫无影响。我睡了那个心智不坚定的，具体是谁自己猜吧。”
    说着她灵巧地抢过演唱会门票，兴高采烈地凑向前，在娜塔莎漂亮的脸蛋上落下一吻：“真是太爱你了，塔莎！”
    莉莉·李向来不知道低调一词怎么拼写，她一声道谢，再加上夸张的行动，成功地打断了正在讨论星际事务的特工们。
    于是在场的所有男士，都亲眼目睹了极其赏心悦目的一副画面：身材高挑的莉莉，一把抱过娜塔莎·罗曼诺夫，俯下|身去，大大方方地在她同样精致美丽的脸蛋上亲了一下。
    哪怕仅仅是礼节性的亲吻，也足以震到其他人了。
    “我说。”最终是托尼·斯塔克打破了沉默，“你究竟有没有听他们在谈论什么啊，莉莉·李小姐？这些家伙正在企图为你在地球上的职位和物种做出定义呢。”
    谁还管这些，她和爵士可是拿到了演唱会的门票啊！
    于是莉莉·李，对于旁人的质疑，不过是扯起一个足以称得上是目中无人的笑容。她拍了拍爵士的手臂：“这还用问？难道我的所做作为，还不够帮助你们得到答案吗？”
    说着她一抬头，身边的爵士立刻笑了起来。
    汽车人清朗的笑声回荡在停机坪上，爵士高高跃起，以非常嚣张的方式在半空中完成了变形。落地时黑白涂装的保时捷已经打开了车门，超跑的引擎轰鸣，伴随着他高档音箱的音乐，几乎盖住了所有的声音。
    “——This is ten percent luck， twenty percent skill
    Fifteen percent concentrated power of will
    Five percent pleasure， fifty percent pain——”
    坐进驾驶座的莉莉，挥了挥手中的门票。
    “莉莉·李就是莉莉·李，不需要任何定义，”她狡黠地眨了眨眼睛，指了指爵士印着汽车人标志的车前盖，“哦……除了汽车人爵士的好朋友之外。”
    说着她给了他们一个飞吻，莉莉接下来的话语与歌曲完美地重合起来。
    “——And a hundred percent reason to
    （有一百种理由）
    REMEMBER THE NAME——”
    （去记住这个名字）
    在众目睽睽之下，她与爵士绝尘而去。
    ☆、日后谈01
    51
    莉莉·李最近很不爽, 因为她刚刚经历了一次分手。
    这真是太稀罕了, 从记事开始，莉莉都记不清自己活了多少年了，向来只有她甩别人的份, 突然被劈腿, 莉莉·李几乎没反应过来。整个事件过了一天半，她才慢慢地觉得不是个滋味。
    今天是分手的第二天。
    正值下午，日光和煦。莉莉坐在爵士的驾驶座上，放平了座椅靠背, 以极其嚣张的姿势平躺着。
    班纳博士的推测很准确，失去了试剂的活力，莉莉很快再次丧失了双角和蹄子, 变得与人类没什么两样。再也不用担心被围观，莉莉抬起腿，一双□□地双足洁白精巧，毫不客气地伸到爵士的车窗下面。
    要搁平时, 她这番举动肯定会换来爵士疯狂的吐槽。但现在情况特殊, 她心情不太好，随和开朗的汽车人难得没有嫌弃莉莉, 他把车载音响的电台转了一个圈，最终停留在了正在播放着乡村乐的频道上。
    “要我说。”他故意用轻松的语气开口，“情侣之间的事情，什么不能沟通呢？万一是你想多了，或者其中有什么误会, 这么断了联系岂不是太可惜，给他个解释的机会嘛。”
    莉莉翻了个白眼，面无表情：“前天上午我看到他的床上躺着两个赤|身|裸|体的漂亮姑娘也是误会，两个哦。”
    爵士：“哦。”
    一向到可能会出现的画面，爵士甚至不知道该用什么语气回答。他“哦”完之后，电台中刚好响起舒缓温柔的男歌声，还偏偏就是一首情歌。
    “需不需要我换个台？”爵士问道，“难过你就哭出来。”
    莉莉：“……”
    谁要哭了？！她一个鲤鱼打挺，从车座上坐起来：“我没难过好吧？不就是个男人，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好不好。”
    “女孩子总有资格哭的，毕竟是失恋。”爵士还是那副好言劝慰的语气，“就算你能徒手把霸天虎拆成零件也不例外。”
    莉莉显然不吃这套，她扯了扯嘴角，刚想开口，却在出声地前一刻反应了过来。
    “等等，你是在嘲笑我对吧？”
    “我没有。”
    “你有。”
    “我明明是在安慰你！”
    “爵士，我也是特务，你不要把我当傻子。”
    然后汽车人很配合地笑出了声。
    一开始他还试图控制着，但随着莉莉皱起艳丽的面容，爵士终于忍不住了。
    他清朗的笑声盖过了悠扬的乡村音乐，干脆放飞自我，彻底不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普神在上，我真的好像把这一幕录下来。你也有马失前蹄的一天，莉莉！”
    莉莉：“…………”
    她突然心生一种把爵士的方向盘拔下来的虫洞。
    但是最终莉莉忍住了，因为就算真的拔下来，重新帮忙装回去的也是她。于是她只能非常不爽地重新躺回去：“我不难过，我只是生气。”
    “生气他劈腿？”
    “生气我竟然就直接掉头走了，而没把他打一顿。”
    好在爵士一打岔，车内压抑的氛围一扫而空。莉莉很快也不气了：如她自己所说，不就是个男人，反正该睡的都睡了，她也不吃亏。
    “好啦。”爵士到底是爵士，他也不继续揶揄莉莉，换上了稍稍正经的语气，“至少你多了一个兜风的借口不是吗？好不容易的假期，想去哪儿？西海岸还是德克萨斯州，或者去拉斯维加斯赌赌钱也不错。”
    “我倒是觉——”
    ——后面的话，在车窗外响起的三声“叩叩叩”后中断。莉莉抬起眼，隔着窗子，看到了两张再熟悉不过的面孔。
    是史蒂夫和劳拉。
    这样的组合出现，即便是莉莉也免不了小小地吃了一惊。
    今日的美国队长显然没有任务，他一身休闲装，外面还套着一件机车夹克，金色的短发利落又随意，散在额前，映衬着湛蓝色的眼睛熠熠生辉。小小的劳拉趴在车窗边，头上还戴着摩托车头盔，简单直接地告诉了莉莉他们是如何到来的。
    在触及到史蒂夫的目光时，他送给莉莉一个相当随意的笑容。
    “Cap、劳拉！”
    不等莉莉反应，爵士就拉下车窗，用轻快地语气打了声招呼：“下午好，你们是怎么找来的？”
    “停在纽约街头的保时捷赛车。”史蒂夫回答，“我想并不难找。”
    既然是史蒂夫，莉莉便没起身。她还保持着懒洋洋地躺姿，只是摆了摆手，然后好奇地问道：“你怎么和劳拉在一起？”
    劳拉把手往车窗内一伸。
    她不声不吭，直接把一个巴掌大的袋子递到了莉莉面前。后者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只得坐起来，接过袋子：“这是什么？”
    劳拉：“送你。”
    莉莉：？？
    莉莉茫然地眨了眨眼，然后才反应过来，这是自己的教女送的礼物？
    她都不知道多少年没收到过姑娘送的礼物了——之前娜塔莎的演唱会门票不算，那是赌约。上一次还是拆开佩吉的圣诞礼物呢，那已经是五十年前的事情。
    只是劳拉的礼物没有漂亮的包装，也没有精致的品牌LOGO。就是一个简单的纸袋，莉莉从中掏出了一个微波炉加热用的塑料盒，里面放着几块花纹拙劣的饼干。
    莉莉：“哇，小熊饼干？”
    没料到劳拉猛然摇头：“小猫饼干。”
    莉莉：“……”
    她取出一块饼干，仔细地瞪了那一个鼻子两只眼却走形严重的卡通形象看了半天，实在是无法将之与小熊联系起来。
    “让我猜猜看。”莉莉抽了抽嘴角，“这大概是罗根做的？”
    劳拉点头：“我和罗根。”
    那家伙，奶爸当起来倒是越来越称职了。莉莉把饼干送进嘴里，没料到卖相那么恐怖，味道却意外的不错。她当即竖起大拇指：“棒极了！”
    十岁的小姑娘送给莉莉一个得意的笑容。
    “那你呢？”莉莉又拿了一块饼干，然后把饼干盒递给史蒂夫，开口问道，“劳拉怎么搭上了你的顺风车。”
    “我去了一趟X学院。”史蒂夫解释道，“劳拉希望把饼干分享一点给你。”
    他也拿了一块饼干，填进嘴里的同时双眸一亮：“真的不错，我倒是没看出来罗根还有下厨的天赋。”
    “啊！”
    劳拉不满意了，她仰头望向史蒂夫，一双眼睛瞪得溜圆。小狼崽子很不客气地指了指自己，意思相当明显：功劳最大的是她而不是金刚狼。
    “好吧。”史蒂夫无奈地笑了笑，他拍了拍劳拉戴着摩托头盔的脑袋，“你也是心灵手巧的姑娘，很期待你的新作品。”
    这还差不多。
    得到夸赞的劳拉小人大量的放过了美国队长。她拍了拍车窗边沿：“还有！”
    “还有？”
    今天什么日子，好像也没过节吧，距离她的生日还有半年呢。莉莉百思不得其解，而劳拉则拽了拽史蒂夫的衣角，示意他开口。
    这一大一小，站在街头，倒是挺有意思的。史蒂夫也不在意劳拉的颐气指使，他只是对着莉莉侧了侧头：“我听说了你的事情，有个人需要你见见。”
    她的事情？
    好奇心趋势莉莉开门下车，好在他们也没有遮遮掩掩。她的双脚踩到地面的一刻，获得宽阔视野的莉莉就看清了史蒂夫和劳拉想叫她见的人。
    站在街角，一脸丧气的，正是她分手没两天的“男朋友”。
    其实莉莉也没多认真，不过是个看着顺眼的小伙——金发碧眼，有点闲钱。对着莉莉大献殷勤，在一|夜|情之后也相处的不错。她就答应了他交往的请求，他们的恋情总共也没持续两个星期吧。如莉莉自己所说，她就是不爽对方劈腿而已。
    此时此刻他出现在她面前，莉莉立刻明白怎么回事了。
    她一脸不忍直视地扭头看向史蒂夫：“谁告诉你这件事的？”
    史蒂夫也不回答，他清澈蓝眼朝着年轻人的方向一瞥，后者立刻打了个哆嗦，战战兢兢地走向前：“呃，莉、莉莉……”
    他似乎被吓到了，表情小心翼翼地，漂亮的脸蛋上还有一道刀割般的划痕。在瞧见伤口的时候莉莉立刻低头看向劳拉，但是劳拉反应比她还快，小丫头迅速地避开了莉莉的目光，从自己印着神奇女侠的小背包中掏出另外一盒饼干，若无其事地啃了起来。
    “对、对不起。”
    年轻人艰难地吐出道歉，眼神躲躲闪闪，止不住地往史蒂夫和劳拉身上看。
    “是我不尊，不尊重你。”他磕磕巴巴地继续说道，“真的很抱歉！”
    没意思。
    莉莉突然觉得自己几天前真是瞎了眼，竟然觉得这个又怂又丧的家伙长得帅？特别是他就站在史蒂夫·罗杰斯的身边，同样的身材高大，同样的金发碧眼，可美国队长挺拔的脊梁与沉着的表情与这位被迫道歉的青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人比人气死人。
    “行啦。”
    她对着他摆了摆手，连个正眼都懒得施舍：“我就当之前被狗咬了，你该干嘛干嘛去吧。”
    然而莉莉的话音落下后，青年并没有离开，他下意识地看向史蒂夫。直到穿着便服的美国队长板着脸打破沉默：“既然莉莉原谅了你。”
    他才大松口气，像是获得恩准般转身离开。
    “爵士说你最近心情不太好。”
    直到青年的身影消失在街头，史蒂夫正经解释道：“我去找了找原因。”
    莉莉挑眉：“你调查我？”
    史蒂夫失笑出声：“要是你行事低调一点，或许我真的要调查一番。”
    也是。
    她向来高调的很，那位青年又是个富二代，半个月的交往足以纽约的大半有钱人记住莉莉·李这个名字了。于是她没再纠结这回事，晃了晃手中的饼干盒：“这也是安慰？”
    劳拉只是继续啃着饼干，一声不吭，但她亮晶晶的眼睛回答了一切。
    狗拿耗子。
    莉莉在心底啐了一声，却也阻止不了温暖的感觉涌上心头。
    尽管她其实不太在意这件小事，可还有什么比来自亲近之人的关怀更令人宽慰的事情吗？
    “好吧。”她笑吟吟地收起饼干盒，仿佛那是什么举世无双的珍宝。然后莉莉弯下腰，亲了亲劳拉的脸蛋，“这是还礼。”
    劳拉：“嗯。”
    然后她转头看向史蒂夫。小丫头的话向来不多，但是莉莉能明白劳拉的意思。她当即大笑出声：“当然，也少不了他的！”
    说着莉莉伸出手，像昔日那样，揽过史蒂夫的脖颈。
    一路机车过来，他的身上还带着风吹的微微凉意。但当莉莉的手指接触到史蒂夫的皮肤时，她能感觉到在那凉意之下，专属于史蒂夫的温度。
    她踮起脚尖——每当这个时候，莉莉就无比怀念她原来的身高——在男人俊朗的脸侧落下一吻。
    “也谢谢你。”她笑弯了眼，捧着史蒂夫的脸颊说，“你的一份大礼。”
    ☆、日后谈02
    52
    “莉莉？”
    当巴基把报纸推过来的时候, 莉莉·李正拿着手柄坐在沙发上奋战, 她隐隐约约听到巴基在说话，不得不摘下耳机，按下暂停键, 屏幕上还抓着绳索挂在万丈悬崖边沿的角色戛然而止。她不满地抬头：“干什么？我正在帮佩吉的那两个小崽子打《失落的遗产》呢, 他卡关好久了。”
    而詹姆斯·巴恩斯同志闻言不过是挑了挑眉。
    他可没莉莉这么懒散，睡到日上三竿，起床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打开PlayStation。巴基清晨时就出门跑步了，眼下他刚刚回来, 脖子上挂着白毛巾，发间的汗水还没擦去。他拎着一打汽水，另外一只手把当天的报纸送到莉莉面前：“你最好看看这个。”
    莉莉接过报纸, 顺带从巴基提着的袋子里拿出一罐汽水，同时看清了《号角日报》的今日头条——
    《在爱人与女儿的面前，她与美国队长街头拥吻》 记者：知了孔。
    莉莉：“……”
    她茫然地眨了眨眼，直到看清头版的彩色照片后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照片上的场景, 正是昨日史蒂夫带着劳拉前来找她的一幕, 被史蒂夫按头道歉的“前男友”正转身离开，满脸丧气。而莉莉·李, 身材窈窕，衣着火辣，一头黑发也掩盖不住侧脸的完美无瑕。她亲昵地环着史蒂夫的脖颈，在他侧脸落下一吻。
    假如莉莉·李不是当事人，她都要相信标题是真的啦。
    “你又不是不认识劳拉。”莉莉把报纸丢掉一边, 拧开汽水盖子，啧啧感叹，“现在的记者真是厉害。”
    巴基当然不是来质问我的竹马和我的青梅怎么搞到一起的，他往沙发上一坐，开口：“你是天剑局的局长。”
    言下之意，这样的高调曝光不算太好。
    不过莉莉倒是不在乎，她耸了耸肩，把汽水瓶子送到嘴边：“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想藏着掖着？而且不过就是张照片而已，想要强吻史蒂夫的姑娘连起来可以绕地球三圈，过几天大家就会忘记我的。”
    “恐怕很难。”巴基还是那副超然物外的表情，“网上全是你的照片。”
    莉莉：？？？
    没等巴基继续解释，坐在充电床上从iTunes上下载音乐的爵士，已经凭借自己超高速的CPU从网络上转了一圈。他吹了声口哨：“哇，莉莉，快上推！你已经红爆网络啦！”
    什么玩意？！
    一句红爆网络，差点让莉莉把嘴里的饮料喷出来。
    她就一晚上没刷社交网络而已啊——莉莉虽然对这些东西并不太热衷，但她还是会每天定期看看的，以防错过什么重要的新闻事件。
    而她打开推特，经由爵士提示，打开了著名网红赛卡拉的账号——赛卡拉其人号称八卦天后，内|幕女王。许多一手新闻都是从赛卡拉的账号中爆出来的，在娱乐业界的地位不亚于在特务圈内的莉莉·李了。
    莉莉刷开app的页面，一眼就看到了属于自己的四连拍。
    赛卡拉没有附带地点定位，不知道地点是不是美国，甚至在点击最高的一张照片中连背景都经过了虚化，像是在街头，也像是在光线明亮的室内，看不分明，因为图片是黑白的。
    照片中的莉莉，穿着白色的衣衫，黑发被微风吹起，纤细发丝半遮面孔，洁白的肌肤和半透明的瞳仁在发间若隐若现。整张照片上唯一的色彩就是她饱满小巧的红唇，在黑白的画面中微微张着，像是要倾诉衷肠，也像是欲图勾起笑容。
    就算是莉莉·李本人，也免不了被这张精妙绝伦的特写震了一下。
    她的相貌本就挑不出任何毛病，而经由赛卡拉的拍摄和修图，更是达到了令人窒息的地步。重点在于，莉莉完全不记得自己被拍过！
    这么近的特写，理应是运用了高倍镜头。那么夸张的大家伙，依照莉莉的反间谍水平，她竟然完全没察觉到……还是那句话，现在的记者，真的是非常厉害。
    爵士：“哇。”
    巴基：“天。”
    凑过来的一人一机，同样被照片中的莉莉震住了——讲道理，她本人就够好看了，什么样的摄影师，拍出来的照片竟然比本人还要美貌动人？
    要莉莉说，这张照片几乎要把她由魔法波动而产生的被动技能也拍进去了。
    而让这条推疯转的缘由不止是莉莉很美，还有赛卡拉的配字。相当擅长制造悬念吊人胃口的八卦天后，今日一改往日的故弄玄虚，简单地配了一句话：美国队长的女朋友。
    莉莉粗略地翻了翻转发，有捶胸顿足的迷妹，有感叹队长好福气的男粉，更多的是转发则是在讨论照片和新闻头条中的“神秘女人”究竟是谁。
    有说她是不知名明星的，有说她是别国贵族的，诸多猜测花样连天，莉莉越看越觉得夸张。她原本还没放在心上，直到莉莉发现，猜测她是神盾局或者FBI特工的转发以肉眼可见的变多——
    “坏了！”莉莉猛然跳了起来。
    她将赛卡拉的推特刷新了一遍，果然如她所料，一张莉莉·李眼下最不想看到的两张照片，被赛卡拉发了出来。
    一张身着军装的莉莉·李，与美国队长以及咆哮突击队并肩而战；另外一张则更早，她亲自给巴基看过的，他们三人在布鲁克林时的合影。
    几十年前的照片发黄模糊，但无妨众人辨认出，总是出现在史蒂夫·罗杰斯身边的女人，就是赛卡拉推特上的那位神秘女子。
    这条推的配字也很简单：CIA创始人莉莉·李，照片现于美国队长纪念馆展出。
    “真是厉害。”
    这下连一直保持看戏状态的巴基，也禁不住感叹出声：“你这是体会了一把神奇女侠的剧情啊，莉莉。”
    “你现在还有空讲这个？！”
    莉莉丢掉手柄，也不顾还停留在暂停界面的游戏，手忙脚乱地跑到床边穿好衣服：“爵士，你先向复仇者发个消息，我要亲自走一趟。”
    爵士：“怎么？”
    莉莉：“天剑局局长的身份被曝了出来，你们就在这里当围观群众吗！？”
    .
    而当美国队长彻底了解前因后果的时候，莉莉·李的名字已经在网络上人尽皆知了。
    赛卡拉又陆续发了几张照片，统统是彩色的，有特写也有全身照，风格不同角度不同，莉莉穿着的衣服也不同。唯一的共同点就是这位摄影师把莉莉拍的极美，他——也可能是她，精准无误地抓住了莉莉的气质和风韵。很多转发都在感叹，好莱坞的美人如云，可诸多漂亮的演员，没有一个和莉莉·李一样拥有这么独特的风格。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科尔森探员急匆匆地走进复仇者大厦，看到的就是自己爱豆美国队长史蒂夫·罗杰斯和当事人莉莉·李相顾无言的画面。他甚至顾不上莉莉的属性影响了，来来回回在两个人之间看了好几遍。
    呃，就算科尔森再不情愿，他也得承认，从外表看，莉莉·李着实和队长挺配的。
    两个人分别坐在偌大的会议室两头，罗杰斯队长坐姿端正，表情严肃，而在另外一侧的莉莉，干脆坐到了桌子上，甩着纤长的腿，还是那副仿佛什么都不在乎的神情。听到科尔森探员的问题，她只是无奈地摊开了手：“出了个名，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科尔森难以置信地开口，他把一沓薄薄的材料送到莉莉面前：“你的照片在网上点击破了百万，现在几乎是地球上能够登录网络的人，都知道美国队长有一位相貌美丽的青梅兼恋人了！”
    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莉莉·李并不算是个默默无闻的普通人，她的特务经历被人挖掘出来，再加上与汽车人、外星人战斗时偶尔被拍到的新闻照片，原本莉莉就传奇的人生，更是被炒得神乎其神。巴基吐槽她这是要成神奇女侠了，还真有这么吹她的，不少不明真相的迷妹都在喊她特工女王的——是的，迷妹，短短的几天之内，莉莉连粉丝群体都有了！
    “谢谢你夸奖我啊。”莉莉抽了抽嘴角，“我知道我长得好看。”
    科尔森顿时气结：“你不考虑澄清——”
    “——科尔森。”
    一直在沉思的史蒂夫总算开口了，他眉头微蹙，认真地说：“这件事，对莉莉有什么影响？”
    “影响很大。”科尔森无奈地回答，“甚至惊动了总统，因为有人说美利坚欠李女士一个完整的人生。她现在可是大人物了。”
    史蒂夫摇了摇头：“我是说，对她的个人生活。”
    科尔森真的很想吐槽，都这关头了，还关心她的私生活呢。但是秉承着男神说的都对原则，科尔森还是接着说：“现在李女士的名字和你绑定在了一起，队长。”
    队长：？
    莉莉：“他的意思是说，我没法再随便勾搭帅小伙了，因为随时都有照相机跟着。”
    是挺麻烦的。莉莉一想这事儿就觉得棘手，没有艳遇倒是无所谓，但她接下来的工作怎么办啊。天剑局需要扩招人手，除非清一色娘子军，不然莉莉就只能和所有的男性职员保持十米的安全距离了。
    “除此之外呢？”
    “我想应该没什么，公众生活怎么样的，你比我更为了解才对。”
    史蒂夫点了点头。
    他阖了阖眼睛，而后海一般澄澈的眼眸里浮现出几分建议的色彩：“那我建议你安排一个记者招待会，莉莉，去公开地回应这件事。”
    莉莉叹了口气：“公开什么，你和我的恋情吗？”
    史蒂夫呆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莉莉只是在单纯地放出嘲讽。他不自在地轻咳几声：“我是说，关于网上对你的猜测，包括你现任天剑局局长的事情。”
    既然瞒不住，那就完全公开吧。反正莉莉的部门是负责对外的，和地球的事务基本不沾边。这主意不算太差，也是个相当“美国队长”的办法。幸而莉莉的形象相当漂亮，即便网络上有质疑的声音，也很快被淹没在了压倒性的正面回馈中。
    “也只能这样了。”
    莉莉点了点头：“早知道我就不在街头亲你了，偷偷来还不行吗——我看看我哪天有空，安排一下。”
    说着她拿出手机，按下解锁键。站在莉莉面前的科尔森，清晰无比地看清了她的待机画面：黑白特写，殷红嘴唇，正是赛卡拉曝出的照片中，最美的那张。
    科尔森：“……”
    堂堂神盾特工，几乎无所不能的菲尔·科尔森，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今天终于败给了莉莉·李的厚颜无耻下：天啊，有人能阻止一下这个女人吗！！
    ☆、日后谈03
    53
    然而日子也不总是轻松愉快的。
    几个月后, 体会了一把爆红的莉莉, 从重返卫星轨道的天剑局飞船上回到地球，不是休假也不是任务。她请了年假——这很稀罕，业界谁都知道莉莉·李是个工作狂魔, 过去的几十年里除了休眠期外她从未请过假。
    而这次是因为, 佩吉·卡特去世了。
    和巴基赶到的时候，仪式刚刚开始。她停在墓园的后方，遥望着肃穆的牧师以及亲自抗棺的史蒂夫·罗杰斯。他站在队伍的最前方，沉重的棺木未曾压弯他的脊梁, 青年的后脑和黑衣落在她的眼里，向来漫不经心的莉莉，在牧师宣布葬礼结束的一刻, 还是忍不住挪开了目光。
    “自然死亡。”
    停在莉莉身侧的巴基低声开口。
    “没有痛苦，也没有打扰到家人。”他说，“在睡梦中停止了呼吸，这几乎能称得上是最为幸福的结束了。”
    “我知道。”
    特别是对于一名特工来说。莉莉从没想过自己会像佩吉这样寿终正寝, 她总觉得自己会死在哪个壮烈的任务中, 或者干脆喝多后被自己的呕吐物噎死——当然，在认识爵士后, 后一个死法的可能性小了很多。
    但死亡就是死亡，不会因为方法而撼动本质。即便是巴基道出这番安慰的话，他脸上的表情也不见得有多轻松。
    他甚至都不记得与佩吉并肩作战的日子了呢。
    “只是……”她看着站在人群前面的史蒂夫，青年的背影高大挺拔，几乎和战场上一样无坚不摧, 若不是那身黑色的西装，说是他重返欧洲战场，也不会有人质疑的，“只是，当年史蒂夫也是如此抬你的棺木的，巴基。”
    昔日的史蒂夫·罗杰斯扛起儿时朋友、战时玩伴的“棺材”，一个只放着衣物的空盒子。
    没过多久，就轮到美国队长自己的葬礼了，当年的莉莉·李，不顾世人的眼光，不顾军方的反对，穿上了她几乎不曾穿过的军服，踩着皮鞋，同样扛起了史蒂夫的棺冢。
    那时唯一支持自己的只有佩吉。
    现在，时间在葬礼方面画了一个圆，回归了原点，回到了史蒂夫抗棺的一幕，竟然显得有些黑色幽默。但莉莉笑不起来。
    因为她的棺材不是空的，她就躺在里面。
    “佩吉不会回来了，”莉莉开口，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同巴基交谈，“不会像你和史蒂夫一样。”
    她的话语换来了巴基复杂的神情。
    为了参加葬礼，他们都换上了黑色的衣物。一身黑衣的莉莉·李一改往日的妖娆明媚，变得肃穆庄严。她的脸上没什么哀痛的表情，更多的是一种不知所措的漠然，巴基很熟悉这样的神情，他在很多参加过战争的士兵脸上见过它。
    “我对佩吉隐约有些印象。”于是巴基说。
    莉莉错愕地抬头，对上他深蓝的眼睛时，巴基继续深入道：“并不是二战之前，而是在苏联的时候。”
    他的声音不大，人们纷纷离去，没有人在意他们的交谈。
    “那时我拿到消息，你回到美国后重伤难愈，不久后就死了。”巴基说，“当然，都是假的。但事实上，莉莉，纽约的某个墓地里也存在着你的墓碑。苏联人的情报里，葬礼照片上佩吉也在场。”
    巴基不说，莉莉都要忘了。
    封存在心底的记忆瞬间浮上心头。莉莉不是那是念旧的人，她又心大。重伤时的痛楚和挣扎她根本没放在心上，以至于把当时的情况抛在脑后。
    她对佩吉说，自己需要休息一段时间，让细胞慢慢修复身体，或许很久，久到醒来时已经地老天荒。佩吉没多说什么，她只是在睡眠舱前握了握莉莉的手，回答说，你放心，一切有我。
    在莉莉沉沉睡去后，佩吉又在她的睡眠舱前站了多久呢。
    人类的寿命有限，那也不亚于一场永别。她目睹了三场葬礼——不，不止三场，还有霍华德·斯塔克和玛利亚，佩吉·卡特亲自送走了身边所有的人，然后一等，就是五十几年。
    “轮到她来叫我们心痛了。”
    莉莉摇了摇头，凄凉地笑出声。
    “这很公平。”
    参加葬礼的人逐渐走光了。
    连佩吉的子女们都在向史蒂夫告别后，走到了莉莉面前，向她表示感谢。莉莉弯下腰吻了吻哭个不停的男孩儿，佩吉很是偏爱她的这个孙子，她擦去男孩儿脸上的泪水，宽慰他几句后，目送一家人离开。
    然后是莎伦·卡特，漂亮的女特工跟在亲人身后，在触及到莉莉的目光时欲言又止。她似乎有很多话要说，但最终眼底还是浮现出了几分感激的色彩。
    年轻的特工礼貌地开口：“谢谢你能到场，李女士。”
    她其实长得不太像佩吉，莎伦·卡特青春靓丽，是个美人，时下最受欢迎的那款。与沉稳大方的佩吉相去甚远，但她干练利落的气质弥补了这点，莉莉喜欢这种姑娘，哪怕莎伦到底是缺了点历练。
    “也很感谢你能照顾她，莎伦。”
    莉莉点了点头。
    “神盾的工作就足够忙碌了。”
    “照顾亲人，应该的。”莎伦勾了勾嘴角，但悲伤的意味并没有从她脸上抹去，“你不去……陪陪队长？”
    说到最后的时候，莎伦有点不好意思，仿佛不太确定这话由她说出口是否合适。
    但莉莉不在乎，她知道现在全世界的人都觉得她和史蒂夫是一对儿呢。尽管在新闻发布会上坦白自己天剑局局长身份的同时，莉莉还顺路说了一嘴她和美国队长不是恋人，可民众向来只听自己想听的东西，莉莉也懒得继续辩白，她工作忙得很，哪儿有空为了八卦纠结。
    “我们会的。”
    于是莉莉大大方方地开口回答。
    “请你节哀，莎伦。”
    说着她迈开步子，朝着史蒂夫走过去。
    佩吉的棺椁已然下葬，墓碑立起，史蒂夫站在碑前，注视着那块冰冷的石头，直到莉莉和巴基停在他的身边也没有挪开目光。但他看起来不悲伤，美国队长的面容沉静，蔚蓝色的眼睛清澈无比。
    “你知道。”最终是莉莉打破了沉默，“我们那儿还有啤酒，咱们还可以坐在时代广场下面，用后半夜的时光去缅怀她。”
    史蒂夫摇了摇头。
    比起难过，他的状态倒是和莉莉类似，他们都在潜意识已经做好迎接这一天的准备了。
    “最后的日子里，”他开口，“佩吉绝大多数时间停留在她的少女时光，她是在最美丽的梦中离开的。”
    如巴基所说，这的确是最为幸福的结束了。
    没有病痛，也察觉不到衰老带来的残酷。她甚至忘却了过往悲伤的记忆，留在脑海中的只有快乐与纯真。
    “偶尔清醒的时候，她也很豁达。和我聊聊过去的趣事，关于巴基的，关于你的。”说到此处，史蒂夫微微笑了笑，“特别是我在北极消失之后，你一个人撑起CIA的经历。”
    莉莉也禁不住摇了摇头。
    那段日子也幸亏有佩吉。莉莉能处理好工作上的一切，但她的生活习惯实在是……如今学会下厨做饭的是巴基，就足以说明问题了。佩吉也很忙，但到了周末的时候，她还是会到莉莉的公寓里，把她从一团糟的床铺上拽起来，陪同她打扫卫生，再做一顿美美的午餐。
    这个习惯在佩吉结婚后还持续着，直到莉莉满身伤痕地从西伯利亚归来，对佩吉说，她不行了，无法再支撑下去，要像史蒂夫和巴基那样陷入沉睡。
    “我们都很对不起她。”
    时光无法弥补，事到如今，莉莉也只有这一句话好说。
    她并不愧疚，莉莉·李就是这么自私——要愧疚起来，还有千千万万个失去亲人与家庭的战后生还者等着她，佩吉·卡特只是距离她最为亲近的那个。
    但她也不是完全无动于衷。
    莉莉叹了口气，她揉了揉额角，扫了史蒂夫一眼，又转向巴基。后者与她的目光相对，而后开口：“我想，还是去喝一杯吧。叫上爵士一起。”
    “我想佩吉也不想咱们在这儿傻站一天的。”莉莉拍了拍史蒂夫的肩膀。
    他总算是转过了头，浅色的瞳仁望向莉莉又望向巴基，接受了这个提议：“走吧。”
    离开墓园时莉莉回头看了一眼，天色很好，没有下雨也没有阴天，是佩吉喜欢的温度和天气。她的墓碑在日光下镀上一层温暖的光芒。
    她心中一动，想起了什么：“你的葬礼结束那会，我也与佩吉聊了聊你，你猜她是怎么看待你的牺牲的？”
    史蒂夫：“我不想知道。”
    莉莉：“……我倒是没料到美国队长也有当逃兵的一天。”
    回应她的是属于美国队长的笑容。
    坚毅、冷峻，带着不容置疑的信念与希望，史蒂夫看着他，那片蕴藏着海洋的眼睛和煦也镇定。这是莉莉最熟悉的史蒂夫，战场上的史蒂夫，无法撼动的史蒂夫。
    “不是当逃兵，”他说，“她不会置喙我的选择，和你一样。”
    莉莉顿时笑出声来。
    “你这家伙。”
    她忍不住伸出手，还踮起脚尖，看到她这幅架势的史蒂夫，乖乖地弯了弯腰，莉莉的手指才得以准确无误地落在他的额头正中央。
    “有时候真的不解风情到讨人厌。”
    ☆、日后谈04
    54
    “说真的, 你考虑好如何处理这段绯闻没有？”
    听到娜塔莎的话, 莉莉从床上翻个身，抬起头。
    难得有个假期，能回到纽约、脚踏实地地接触人群。于是莉莉·李一大早就被巴基和爵士联手赶出了家门——他们要和史蒂夫一起看棒球比赛, 因为爵士个头太大, 进不去史蒂夫的家门，所以只得委屈一下莉莉。
    出门就出门，莉莉对球赛也没兴趣。
    她兴高采烈地跑到了娜塔莎的家中做客，还是爵士不好意思专门送了她一程。两位能用大腿夹死敌人的女特工决定来个地地道道的Girl’s night。
    “我工作很忙的好吧。”
    但莉莉可不喜欢这个话题, 她看向侧躺在沙发上，正翻阅着时尚杂志的娜塔莎，没好气地说道：“天天处理没用的文件、和外星人打交道, 几乎连阖眼的机会都没有，哪儿有时间考虑美国队长的小迷妹们怎么想？”
    娜塔莎笑出声。
    她最近把一头红发留长了，利落的短发变成了大波浪，红发映衬着娜塔莎精致的面孔生动明艳。她抬了抬浅色的眼睛：“我问的可不是迷妹们的感受——这新款真不错。”
    “嗯？”
    莉莉赤着脚下床, 趴到沙发边沿, 探过半个身子，看清了杂志上的当季新款衣裙, 笑吟吟地开口：“知道我最喜欢你什么吗，娜塔莎？”
    娜塔莎：“什么？”
    莉莉：“咱们的审美同步的时候。”
    神盾特工黑寡妇，在听到莉莉·李的话时，送给了她一个动人的笑容。
    “我觉得你很适合这款。”莉莉指向杂志上一件宝蓝色的连衣裙，剪裁大方又干练, “或许可以试试。要是不在意迷妹们的感受，那更无所谓了，现在史蒂夫可是个单身汉，他不会介意的。”
    “我说的也不是他的感受。”娜塔莎放下杂志，绿眸瞥向莉莉，她还是那副若无其事的神情，但挺直的脊梁恰如其分的表达出娜塔莎的认真，“莉莉，你没想过和史蒂夫试试看？”
    莉莉：？
    原谅莉莉难得在男女之事上反应不过来，她从潜意识里就不存在“和史蒂夫试试看”的想法。莉莉茫然地眨了眨眼，才理解了娜塔莎的意思。
    “我可是看着他长大的。”莉莉抽了抽嘴角，“是不是有点太畜生了？”
    回应她的是娜塔莎很不客气地吐槽：“如果我没记错，詹姆斯·巴恩斯先生也是和你一起长大的。”
    “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莉莉一时语塞。
    好吧，虽然现在确实没什么不一样，但当时还是有点的。
    一个动摇了，一个不为所动。不为所动的一直是史蒂夫·罗杰斯。说来也奇怪，莉莉知道意志力强的男性会对她的能力有所抵抗，可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影响的。但史蒂夫好像完全感觉不到她的魅力一样，他一直把她当成漂亮的青梅，可以信任的朋友，从没越过半步。
    “巴基和我很像。”莉莉摊开手，“至少是喜欢社交、讨异性喜欢这方面。”
    那时的史蒂夫还是个矮小的豆芽菜，率先长个的巴基人高马大，还有双深蓝的眼睛，往派对里一站，不一会儿就能撩到四五个姑娘。莉莉也不遑多让，直到现在有什么不正经的话题，她还是喜欢拽着巴基碎碎念，而不是和史蒂夫讨论。
    “所以一个讨人喜欢的小伙，一个讨人喜欢的姑娘，不小心就天雷勾了地火？”
    “……”
    之前怎么没发现，娜塔莎损起人来倒是颇有功底的。
    好在她也只是随口揶揄，当特工的姑娘基本上都没节操。莉莉一个灵巧地翻身，从沙发后方翻到前方，还不忘记推了推娜塔莎的双腿，硬生生地挤了进来：“当时我和他是觉得，说不定可以谈个恋爱什么的。”
    娜塔莎：“然后？”
    莉莉：“然后就没然后了。”
    或许是太过了解对方，太过投脾气，她和巴基的“恋情”也就持续了三天，还要把两个人大呼受不了正式分手的那个下午也算在内。
    “我觉得我就不是谈恋爱的那种人。”一想到之前被劈腿的恋情，莉莉禁不住抱怨道，“就没一段感情坚持过半年。”
    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让莉莉产生一夜情以上的心思，但如她所说，所有的感情都无疾而终。有时是误会，有时是劈腿，有时单纯就是相处着没感觉了。
    当然，更多的是因为莉莉活跃在二战的年代，向她许诺终生的男孩儿，一个也没活着回来。
    “坚持多长时间无所谓。”
    处境类似的娜塔莎倒是看得很开，把莉莉说适合她的裙子仔细看上两眼，然后翻了页：“我已经有一件同色的裙子了——那你既然都和巴基试过，不如再和史蒂夫试试。他是你喜欢的那类吧。”
    这个倒是。
    莉莉喜欢金发碧眼的年轻小伙。虽然严格来说史蒂夫一点也不年轻，她也压根没考虑过史蒂夫到底是什么颜色的头发——在莉莉心底，史蒂夫就是史蒂夫，与巴基就是巴基一样，他们的外表形象不会动摇本质半分。
    不过娜塔莎说得对，坚持多长时间根本无所谓。反正他单身，莉莉也是，大不了就再做回朋友嘛。
    “我考虑考虑。”于是莉莉认真地回道。
    .
    “啤酒没有了。”
    “汽水也行。”
    正在翻冰箱的巴基听到史蒂夫的补充，他一怔。然后看向柜门上的一排玻璃瓶装可口可乐。熟悉的感受涌上心头，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与史蒂夫·罗杰斯，还有莉莉在时代广场下面举着可乐瓶庆祝毕业的那一晚。
    那是巴基仅剩不多的，还算有所逻辑的记忆。
    “怎么？”史蒂夫开口。
    巴基回过神来：“没什么，我没想到莉莉买了这么多可乐。”
    史蒂夫闻言笑出声，他摇了摇头：“还是那么喜欢碳酸饮料。”
    出于本能，巴基真的很想回一句“美国人”。但他在关键时刻忍住了，因为现在他也是美国人。于是他只是拎出两瓶汽水，一瓶扔给史蒂夫。
    坐在沙发上的史蒂夫·罗杰斯，穿着简单地白色T恤和牛仔裤，英俊挺拔，也是个几乎把“美国人”三个字写在脸上的人。
    “所以，”巴基轻易地徒手打开瓶盖——机械臂就是这点方便，他抬头看了眼挂在墙上的表，距离球赛开始还有段时间呢，“你打算怎么处理网络上传的事？”
    爵士：“哈，我刚想问这个。”
    史蒂夫诧异地看了看巴基，又看了看爵士，旋即意识到，他们指的是与莉莉有关的事。
    即便已经适应了二十一世纪的生活，也不代表着史蒂夫就能成个流行达人了。他有脸叔和推特的账号，甚至连INS和汤不热也有注册过，但社交账号对他来说只是一个了解外界的窗口，他显少会通过网络发表自己的观点。
    但对于莉莉和自己的“绯闻”，他还是挺清楚的。
    从这事出现到如今，几乎全美利坚都默认他在和莉莉谈恋爱了。连神盾局的不少特工都是这么看待的，即便莉莉特地澄清过，他也几次否认过事实，也没影响到民众的热情。网上连什么CP粉都有了呢。
    “反正我们都是单身。”史蒂夫无奈地开口。
    其实也不是没好处，起码有了莉莉在，美国队长的脑残粉冷静了不少。大片迷妹心碎一地的同时，也免不了感叹一番莉莉·李真的好看，自己拍马也比不上。在这方面，史蒂夫还觉得自己应该好好感谢莉莉呢。
    然而史蒂夫心思正直，可不代表着围观群众想的也那么简单。
    起码爵士不是。他湛蓝的护目镜闪了闪，而后扬起狡黠的笑容。黑白涂装的汽车人坐在墙边，手肘搭在膝盖上：“你是单身，莉莉也是单身，那不是刚好吗？”
    史蒂夫：“……”
    他又不傻，当然明白爵士的意思。美国队长临危不惧的面庞中难得浮现出裂痕：“我从没想到你还会操心莉莉的感情生活，爵士。”
    毕竟坐在他副驾驶上的男人，十有八九已经和莉莉共度春宵过了。
    倒不是说史蒂夫对此有所意见——这都什么年代了，二战时期的飞行员们在欧洲把妹也不带重样的，凭什么男孩子可以，女孩子就不行？美国队长很尊重莉莉·李女士的人生选择。他只是从没见过爵士下场帮莉莉助攻。
    “我对她的感情生活没兴趣。”爵士摆了摆手，脸上还是挂着笑容，“但要是有的选，我还是希望她的伴侣不会随时随地发|情弄脏我的车座。”
    巴基：“以及在家里旁若无人的啃起来，害得我和爵士没床可睡。”
    史蒂夫：……我就不问你们两个究竟都经历过什么了。
    总感觉自己错过了很多有趣事件的样子。史蒂夫忍俊不禁地摇了摇头，在莉莉的观念里，是完全没有“别人的看法”这个假设的。
    “莉莉的恋情很少能维持下去。”史蒂夫开口，“而且我不觉得她……呃……对我有兴趣。”
    爵士：“你对她有兴趣就行了，莉莉不介意的。”
    史蒂夫：“那不一样。”
    但史蒂夫也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
    倒不是他嫌弃莉莉，那可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只是对史蒂夫来说，比起漂亮姑娘，莉莉首先是个家人。
    他从来没考虑过和莉莉恋爱的可能性，显然莉莉也没有，哪怕她把周围的人考虑了一圈，其中包括巴基——他大概不记得了，但史蒂夫可记得两个人光速亲嘴光速分手的日子，说真的，他还没对“自家青梅和自家搞上了”这件事开始尴尬呢。
    “我有个主意。”
    显然爵士不打算这么放过史蒂夫，他早就做好了准备。汽车人用快活地语气说道：“你把莉莉约出来，看看她怎么说。我倒是觉得，事情肯定不会是你想的那样。”
    约出来倒是没问题。
    就算不成，陪她逛逛街也不是坏事。所以史蒂夫大大方方地点了点头：“就当我也放个假。”
    ☆、日后谈05
    55
    他们约好了时间, 周四下午, 是个工作日。
    不论去哪儿，人都不会太多，天气也不错。史蒂夫花了点儿时间说服莉莉不要带着爵士一起, 而是他去接她——现在全美国都知道天剑局局长莉莉·李有一位可以变形成保时捷超跑的朋友, 假设让她坐在爵士的驾驶座上出门约会，还是和美国队长，其效果无异于在推特上全程直播。
    对此爵士还蛮遗憾的，八卦之心人皆有之嘛, 他围观了莉莉的艳遇全程，自然也想围观到最后。
    不过他很赞同史蒂夫的做法，爵士也不想随手刷个推还要被莉莉闪瞎光学镜头。
    “我的口红……我的口红呢！”
    而今天的女主角, 正在梳妆台边战斗的莉莉一声呼喊，然后开始翻箱倒柜。爵士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找口红，你是认真的？”
    她的梳妆镜下可是摆着整整三排的唇膏！爵士比巴基好点，他能理解女孩子对彩妆的狂热, 但几十只唇膏里都找不出合适的颜色, 也太夸张了吧？
    然而莉莉头也不抬：“你看到我的迪奥999了吗？”
    爵士：“你左手边第三个是纪梵希306，右手边最后一个是阿玛尼400, 颜色是一样的。”
    莉莉斩钉截铁：“不一样！”
    爵士：“……”
    汽车人甘拜下风。
    原谅他还没在彩妆认知上达到和莉莉同频的地步，但爵士还是乐观地帮莉莉出了主意：“你是和史蒂夫约会，又不是出门勾引年轻人，不如试试可爱点的？”
    这句话，终于让手忙脚乱的莉莉停下了寻找。
    她扭过头, 把尚未梳理整齐的头发向后拢去，露出剔透灵动的琥珀眼眸。莉莉仔细地想了想，爵士的提议倒是也不错。
    “好吧。”
    况且时间也来不及了，唇膏还是等回来再找吧。说不定是娜塔莎拿错了呢，莉莉不情不愿地放弃了原本的计划，还好她有准备好手头所有用品再化妆的习惯。
    .
    半个小时后。
    约定的时间一到，她准时地拉开车库门。
    史蒂夫·罗杰斯果然已经到了，他坐在机车上，在看到莉莉时勾起嘴角，对着她摆了摆手。
    他依然穿着那件赭色的机车夹克，里面套着印花衬——还是莉莉亲自为他挑选的那件。
    这身打扮可以说相当直男了，但史蒂夫人高马大又俊朗精神，随意的装扮反倒是为他增添了几分随性的意味，特别是他笔直的腿蹬在地上，潇洒挺拔，也幸亏神盾帮莉莉找的房子位于郊区，周围人少，不然得迷倒多少少女啊。
    “你没多等吧？”
    她走向前问。莉莉不喜欢让别人等待，特别是她的朋友。
    史蒂夫摇了摇头：“我刚到没多久，你想去哪儿？”
    在电话里他们还没约好地点呢，史蒂夫只说是出去走走。这是他和莉莉在很久之前就养成的习惯，莉莉也很喜欢这样，随性的出发，总能碰见有趣的事情，可要比订好所有的行程有意思。
    “你觉得呢？”
    “嗯，游乐场？水族馆？”
    “……”
    看着史蒂夫一脸认真的模样，莉莉很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我十五岁时就不会和男孩子在这种地方约会了，拜托！”
    回应她的是青年宽和的笑容。
    “还是你来决定吧。”史蒂夫说，“你的打扮很漂亮。”
    那是当然，莉莉·李没有哪天不漂亮。
    但史蒂夫的夸赞发自真心。今天的莉莉一改往日热辣张扬的打扮，一件水蓝色的收腰连衣裙，一双白色的高跟鞋，再配上橘色系的妆容，乌黑长发高高扎起，要多小清新有多小清新。
    史蒂夫觉得这比雪肤红唇要更适合莉莉——当然，她平时那样也非常美丽。
    “谢谢。”
    莉莉灿烂地笑起来。
    她就喜欢史蒂夫用真挚表情说她好看，比那些见到莉莉·李就拔不动腿的男人要有意义的多。莉莉思索片刻：“还是去游乐场吧。”
    现在是下午，没法去酒吧，莉莉更不想和史蒂夫一起去夜店。
    史蒂夫点了点头：“上车。”
    坐到史蒂夫身后时，莉莉抓住了他的腰带扣。但是当他的机车发动之后，莉莉想了想，伸出手，环过史蒂夫有力的腰肢。她慢慢上前，依偎在他宽阔的脊背里。
    莉莉的重量轻轻靠过来时，史蒂夫顿了顿，却没说什么。
    .
    上一次到游乐园是什么时候来着。
    看着街道的小孩子和两侧的娱乐设施，莉莉发现自己竟然想不起来了。不怪她记性不好，换谁睡了五十几年也会记不太清的。
    “莉莉。”
    她张望着各色小摊，然后听到史蒂夫在喊她。他拿着两袋芒果冰棍走过来，把其中一支递给莉莉，后者顿时喜笑颜开：“谢谢！”
    再贵的甜点冰激凌，在莉莉眼里也远不如芒果味的雪糕好吃。她一边接过袋子，一边好奇地开口：“你有什么想玩的吗？其实我很想去一趟迪士尼。”
    “下次去洛杉矶可以去看看。”
    “嗯，我想和达斯·维达聊聊帕德梅的事情。”
    “……你会被请出来的。”
    就知道她没安好心，史蒂夫也补了星球大战系列电影，还为安纳金和帕德梅的爱情扼腕过呢。
    莉莉笑嘻嘻地啃着芒果冰棍：“有你在嘛，你可是美国队长，黑爵爷总得给你几分薄面——啊，史蒂夫！”
    话说一半，莉莉就被路边的一对儿小孩吸引住了目光。她拽了拽史蒂夫的衣袖：“嘘……”
    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十岁模样，站在射击摊位前，正小声嘀咕着什么。莉莉拖着史蒂夫走到他们附近，然后便听到男孩儿用带着沮丧的语气对面前的姑娘开口：“没、没关系！我会好好攒钱，下次打够500分，兑换粉色的娃娃送你！”
    莉莉：“哇。”
    她和史蒂夫对视两眼，不约而同地勾起嘴角。
    射击摊位前摆着三把仿真枪，莉莉拿起来掂了掂，还挺沉的，特别是对于十岁冒头的孩子来说。而卡通形状的射击靶子移动起来也很迅速，莉莉看了一眼，三种反派，蓝帽子的10分，黑帽子的50分，红帽子的100分，总共30秒的时间。
    想打到500分，普通人还挺难的。
    但站在摊位前的可是美国队长以及天剑局局长，算老板倒霉吧。
    史蒂夫也拿起枪：“你来我来？”
    “你来吧。”莉莉还忙着吃冰棍呢。
    “要什么奖品？”
    莉莉一个月的工资能把这个摊位买下来，而且她也不稀罕这些丑爆了的娃娃，又不是达斯·维达。
    不过他们的目的也不是娃娃。莉莉琥珀般的眼睛一转，瞥了一眼咬着嘴唇的小姑娘，勾起嘴角。
    “我要那个！”
    在小姑娘惊讶的眼神中，莉莉指向了挂着500分标志的粉色猫咪。
    于是轮到美国队长展示自己射击水平的时间了。
    尽管史蒂夫很少用枪，可这不代表着他射击水平差。莉莉心满意足地吃完手中的零食，看着射击摊位前迅速地围满了一圈小朋友，用惊叹的表情看向史蒂夫的背影，他果断凌厉的枪法在30秒之内就赚够五百分，然后史蒂夫放下枪。
    拿过娃娃还一脸平常的史蒂夫·罗杰斯，也不是太帅，帅过好莱坞八成男演员吧。他把娃娃递给莉莉，莉莉还忍不住揶揄道：“我觉得你枪法退步了。”
    史蒂夫也不辩解，只是挂着笑容：“下次靶场讨教讨教。”
    莉莉心满意足地接过娃娃，转身看向羡慕嫉妒恨的小姑娘，露出和煦的笑脸：“你想要这个？”
    小女孩猛然瞪大眼睛。
    她看了莉莉片刻，抓紧了裙摆，似乎是有点羞涩，但大大的眼珠控制不住地往粉色猫咪身上看，最终女孩还是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嗯。”
    “这样啊。”莉莉笑眯眯地把粉色猫咪抱进怀里，“但是不给你。”
    小女孩：“……”
    “这丑玩意送给我的，”莉莉煞有介事地说，还不忘记扫了女孩身边的男孩儿一眼，“你想要，叫别人送你。”
    说着她在众目睽睽之下，牵起史蒂夫的手，大摇大摆地离开。
    史蒂夫哭笑不得：“既然你觉得丑，为什么还要抢？”
    那可不一样！
    莉莉：“再丑也是你给我的！”
    说着她转过头，轻盈地步伐停在史蒂夫面前，水蓝色的裙摆在和煦的日光中画了个软软的圈，然后垂在她雪白纤细的脚踝处。莉莉抬起头，看向他海一般的眼睛。她静待了片刻，然后伸出手，轻轻触及到史蒂夫棱角分明的面庞。
    四目相对，然后史蒂夫揽住了莉莉的腰肢。
    就像是昔日会做的那样，就像是他们早已习惯的那样。只是这一次，当史蒂夫弯下腰时，他的吻落在了莉莉的嘴唇上。
    他的吻很轻，认真且柔和。温暖的皮肤贴过来时莉莉满足地叹息一声，莉莉腾出一只手，落在他的胸膛上。她与他之间隔着一个丑爆了的粉红娃娃，却丝毫不能影响到史蒂夫的感情传达过来。莉莉的迎合给了史蒂夫信心，他更进一步，热情，但毫无杂念，莉莉从未经历过这样的吻，几近虔诚。
    “如何？”
    一吻结束，史蒂夫稍稍拉开了距离，他宽大的手掌握住莉莉的，轻声问道。
    莉莉甚至在他的眼底寻觅到了忐忑的意味，真有意思，美国队长也会有拿不准主意的一天。她眨了眨眼，清澈的眼睛里荡漾着盈盈色彩。
    “吻技真差，但看在娃娃的面子上。”
    她晃了晃手中的玩具，装模作样地说道：“给你个机会吧。”
    说着她点了点脚尖，再次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