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后生缘》作者:画染绝 文案: 今生已过也,愿结后生缘。 小受是高年级学长,高中部三年。大概是各种狗血满天飞。 剧中人物三观不代表介只的三观哦。三观这种玩意儿在这里大概已经是不正中的不正了。 虐文提醒,就是介只多年前的脑洞,虐到介只爽就可以了的辣种【捂脸】然后各种不合理的地方就当它不存在吧! 蠢作者哭到脱水,边抽餐巾纸边搞出来的玩意儿。对不起,哪怕漪做错了,介只也爱他一辈子。来去随缘。不喜勿喷哦。谢谢体谅。就是自己的一个小执念吧。喜欢写写满足一下自己的文文。 内容标签: 网王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神夜漪,越前南次郎 ┃ 配角:网王众 ┃ 其它: ☆、第一章 遇见 第一章遇见 我遇见你的那一天是个晴天,阳光暖暖撒下来,你在阳光里,我在阴影下,我追逐着光,假装自己是与你处于同一个世界的人。 我知道我与这个世界上的人都是不同的。他们的生活是许多人,我的生活只需要我一个人就够了。所以,拥有了你的温柔的我,第一次想要拥有一个人的我,第一次感受了两个世界碰触在一起的我,知道了两个人生活的我,再也学不会一个人活下去了。 夜神漪缓缓闭上眼睛,麻醉药顺着血液的流动慢慢的慢慢的麻痹了他整个身体。他失去了知觉,觉得有些愉悦。他在脑海中构想着刻画着他铭记于心的面容,越前南次郎,将夜神漪从一个人的世界里拉出来的人。 是的,他爱慕他。那个男人,有着近乎完美的人生,不朽的事业美满的家庭幸福的生活,天生带着吸引他的力量。他靠着他支撑了12年,爱了他半年,觉得……很痛苦…… 从一无所有到以为拥有了他,最后,他依旧一无所有。 越前南次郎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啊。网坛上的神话,不靠谱的色大叔,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大抵是这样的,而在夜神漪的世界里,那是他活下去的精神。他爱上了那个精神以外的,突如其来的温柔。 东京的夏天总是格外的长,夜神漪受到国中部后辈的邀请去网球场打指导赛。放假早起绝对是不人道的,夜神漪一向这样认为。他宁肯中午顶着烈日出门,也不愿意清晨起床。 去学弟说的训练场的路上,他偶遇了一场三辆脚踏车引发的交通事故,相关人员青学初等部二年级生桃城武,出版社记者小姐,还有一位……中年大叔,唔,和尚好像是的,总之一位略显邋遢不正经的和尚或者大叔。 三个人将一条原就不宽的路堵了个彻底。啊,怎么办,快迟到了呢。在学弟面前迟到的话好像很丢脸。夜神漪将额前散下的碎发撩到脑后,走上前去:“那个,三位……” “无关人员走开啦。这是男人和男人的对决!”他的小学弟瞅也不瞅他一眼。 相熟的记者小姐气愤道:“什么啊,你们这是对女性的歧视!歧视!” 大叔显然赶时间:“你们快让开,让开!” 啊,真是一团乱啊。 夜神漪直接上手握住桃城武的车把,加大了点声音:“桃城你冷静一点。还有织砂小姐我想是桃城不当说话让您误会了。你们先冷静一点。” 桃城武被迫停下,偏头一看一个穿着运动服背着网球包看起来却有些瘦弱一点都不像玩儿运动的男生。黑发黑眸,长长的头发已经到了腰部下面,使他原本就温柔雅致的相貌更加突出。但或许是他本人自身的气质所致又一点都不会让人觉得这是个女孩子。 然而看到这样漂亮的温柔的人桃城武头皮都炸了,他刚刚是不是说了什么作死的话。会死的! “学学学学长!对对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桃城武闭着眼睛鞠躬道,他只求球场上前辈能给他一个痛快,留一个全尸啊。 “诶,是夜神君啊。”织砂芝瞬间不好意思的停住脚踏车,飞快的扬起一个看起来十分友好的微笑。 越前南次郎切了一声:“小子,快给我让开了。” “你才是,让开!”桃城武下意识说到道。 夜神漪按住桃城武:“桃城不要这样。来,这样吧,你们全部转过去,闭上眼睛。交给我来裁决怎么样?” 桃城挠了挠头,第一个走到一边闭上了眼睛,织砂芝想了想也走了过去。只剩下越前南次郎了,夜神漪看了他一眼,对他笑了一下,道:“谢谢前辈。” 一句话让桃城和织砂芝都以为越前南次郎也同意了。又听夜神漪道:“不要睁开眼睛哦。” 桃城和织砂芝答应了一声。越前南次郎就见夜神漪将桃城武的车调转了过来,三辆车并成一排。越前南次郎见状,张嘴就要捣乱好偷偷的第一个骑车就走。 夜神漪见状毫不犹豫的捂住了他的嘴,对桃城他们道:“好了,织砂小姐女士先行吧。桃城这一点时间的谦让你就追不上了么?” 两句话成功解决,两个一次骑走,远远的看见桃城反超了织砂芝还得意的笑了好一阵。交通一下就疏通了。越前南次郎欲哭无泪,他一把拨开夜神漪的手:“喂,小子。” 夜神漪弯了眉眼颇为恭敬的鞠了一躬:“越前前辈。” 越前南次郎表情瞬间一崩,双手往袖子里一插,弯腰驼背操着一口美式日语道:“我不是越前南次郎。” 夜神漪眨了眨眼,从善如流:“前辈。” 越前南次郎这下才满意了,发现送便当的时间不多了,哼了一声骑上脚踏车就要走。随后夜神漪就发现……他也要迟到了呢。 于是,越前南次郎骑着骑着发现……后面那个小子在他的车子后面狂奔。 越前南次郎:“……” 他脚动刹车,夜神漪蒙蒙然的看着越前南次郎等在原地的背影,不自知的加快了速度。 “小子,快点快点。”越前南次郎夸张的挥着双臂,恶声恶气的催促。 “哦,好。”夜神漪拿出了百米冲刺的速度,差点冲过头,被越前南次郎一把摁在了后座上。 “坐稳了。”话音落下的同时越前南次郎一蹬脚。夜神漪在惯性的作用下,赶紧抱住越前南次郎。 他有些迷幻的望着卖力蹬脚踏车,硬是将脚踏车骑出了火箭的气势的越前南次郎的背影。他大概是在做梦。论和偶像说话和偶像亲密以及做上了偶像的脚踏车的心理历程。只有两步,激动随后激动到大脑死机。 在他父亲的那个时代,越前南次郎这个名字代表的是一个传奇。他的父亲就是个网球迷,最喜欢的职业选手无异于越前南次郎了,听说他们还是校友呢,只可惜年纪差的远了一些。家里不知道有多少箱越前南次郎各种各样的比赛录像带,还有海报啊什么的。听说还有越前南次郎曾经使用过的球拍什么的。也是真的迷……迷兄 啊,希望他烧下去的越前前辈的之后两年比赛的录像带他们有收到吧。话说人死后有灵魂这种东西么?到底有没有呢…… 夜神漪一路胡思乱想到了勝郎父亲工作的网球俱乐部外。 “喂,少年,下车了。”越前南次郎催道。 夜神漪一个指令一个动作:“是。” “你是来找龙马他们的没错吧。”越前南次郎道。 夜神漪点了点头:“是这样没错。” “那就好了,这个就交给你了。”越前南次郎一听立马将便当放到了夜神漪的手里,“作为报答,一定要把这个便当赶紧给龙马。我的宝贝们就靠这一次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宝贝是什么,也不明白突然热血什么的,但夜神漪还是乖乖点头。“好的前辈。” 越前南次郎“嗯”了一声,非常赶时间似的调转车头就要走。 夜神漪下意识的叫了一声:“越前前辈。” “怎么了?”南次郎回过头,“有话快点说啊,我赶时间。” “那个……请问……”夜神漪咬了咬牙,鞠躬道,“请问可以请教您打网球么?” 看起来非常柔顺的头发呢。南次郎撅着嘴摸了两把,然后非常快速的收回手,当作刚才什么都没发生,道:“这个啊,下次有机会让我看看你的网球吧。” 说完他风风火火的踩着车子走了,口中还念叨着“伦子你给我等等啊……” 夜神漪怔怔的望着越前南次郎的背影,慢半拍的摸了摸自己的头顶,南次郎摸个的地方。忽而,他抿着唇笑了。弯弯的眉眼,温暖的笑容像是破开黑暗的阳光。 他抱着便当颇有些不稳重,只觉得心口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如果不靠什么发泄一下的话会憋死的。空荡荡的胸口好像一下子就涨满了。 可惜,说是下一次,夜神漪一直鼓不起勇气去找龙马说去他家拜访这样的话。他是高中部三年生,虽然因为龙崎教练的原因一直有在额外的时间去初中部当助教。但是,高中部也有自己的比赛,他又要忙升学的事情去初中部也渐渐去得不多了,实在不好意思开口啊。 可能是他太过纠结,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了。夜神漪新翻译好了文章,将文章交给编辑后,出门就撞见了越前南次郎。 是的,仅仅凭一个蹲在草丛里的背影他就能确定那是越前南次郎。可能是……这么猥琐的和尚他是第一次见,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吧。多看一眼就发现与记忆中的前辈越相像呢。前辈对不起啊,我不是说你猥琐了。 夜神漪踌躇了半晌,眼见越前南次郎就要走了,连忙跟上去喊了一声:“前辈。” 许是他的声音发紧的原因,有些控制不住大了些。南次郎捂住他的嘴就将他拖入了草中:“嘘,小声一点。” 夜神漪顺从的蹲下来,乖顺的点了点头。 越前南次郎这才放开他,像是个间谍似的盯着前方不远处。夜神漪看了一眼,是龙马和龙崎教练的孙女好像是叫樱乃的。 “前辈,你这是?”夜神漪不明所以的跟着越前南次郎躲藏跟踪。 越前南次郎理直气壮:“当然是看我这个笨儿子怎么约会啊。真是的,这个笨儿子只会打网球,人生可不是只有网球啊。” 话音落下,越前南次郎的肚子又咕噜噜的叫了一声。他按住肚子,夜神漪接了一句:“还有吃饭。前辈,这样跟着也不是办法呀。不然先去吃饭吧。” 越前南次郎闻言,目光望向夜神漪充满了谴责:“小子,你看我像是有钱吃饭的样子么?” 夜神漪闻言立刻道:“那我请前辈吃饭吧。正好我早上出来也没有吃饭呢。” “这个嘛……”南次郎摸了摸下巴,又看了看龙马,猛然发现他的傻儿子已经在他没有注意看的时候欺负哭了小姑娘,让小姑娘一个人跑了。越前南次郎立时不记得吃什么饭了,就要出去教训教训没有情商的傻儿子。桃城武却比他还快了一步,推着越前龙马就让他去追樱乃了。 越前南次郎一见,一拍夜神漪的肩膀:“走,我们跟上去。” 为什么我也要做这样的事情?夜神漪抚了抚额头,身体却十分诚实的跟了上去。桃城跟踪队与南次郎跟踪队在网球场外成功会师,反正夜神漪是不想回忆学弟们看见他时震惊的眼神了。 ☆、第二章 寄托 第二章寄托 此时越前南次郎与夜神漪坐在拉面馆里,桃城武他们在对面的汉堡店。越前南次郎在呼噜噜的嘬面条,夜神漪……在按着胃喝粥。人生啊,大概就是这么艰难的吧。 “少年,你没问题吧?”越前南次郎百忙之中抽空关心了一句。 夜神漪立刻满血复活,摇了摇头道:“没关系,大概是早上出来太匆忙了,不感觉到饿看到吃的就不太有食欲。” “少年,你这样可不行哦。”越前南次郎边喝汤边道。 “是,我以后会注意的。”夜神漪道。 吃完后,越前南次郎捧着肚子和夜神漪一起在街边走着。 “少年,带球拍了吧。” “啊,是的。准备回家的前顺便去打一场球。”夜神漪道。 越前南次郎伸手勾住他的肩膀:“那就和我打一场吧。” 幸福来得太突然。夜神漪却只能含泪拒绝:“前辈对不起,我只带了一把球拍。” “没关系没关系。”南次郎毫不在意的说道。 那好吧,就当是球拍的问题解决了。夜神漪十分开心的带着南次郎开始找球场,满员,爆满,非常爆满。夜神漪还就不信了,找不到一个能打球的地方。 越前南次郎看着夜神漪倔强的眼神笑了,他指了指一边:“那里就很不错啊。” 诶,哪里?夜神漪看过去,啊一个连路灯都没有全靠周边灯光救济的桥下小草坪。好吧,草坪不小,略微倾斜,还是挺大的一块,草坪下面也有空地。只是空地。 夜神漪看着越前南次郎拿着跟木头画网球场,支起两根树枝就当是网,没片刻就做出了一个网球场。夜神漪他……很服气!就差拿崇拜的眼神看着南次郎了。所以说这孩子没救了啊。 越前南次郎就拿木棍做网球拍,而夜神漪拿着自己的网球拍,他凭尽全力一定要好好打才行。 然后……6:0……夜神漪当然是那个0。啊,一分都没有从前辈那里拿到呢。 夜神漪倒在草地上,他已经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也没有了。从来没有过这样完全被压制的情况呢,从小到大他输过无数场比赛,或者说他的胜利就是靠那些输来的。可是没有一场让他那么无力过,一球都没有得到呢。好失败啊! 越前南次郎扔了木条躺在他身边,突然问他:“少年,喜欢网球吗?” 夜神漪一愣,他迟疑的回答:“喜欢的吧。” “为什么喜欢?为什么打网球?” 为什么? “我的父亲很喜欢。我从小就学习。”夜神漪老实的回答。 南次郎又问他:“打网球你开心么?” 这个夜神漪回答的很肯定:“开心。” “可是我在你的网球里看不到你对它的热情。”南次郎还是那副不着调的模样,可懒洋洋的声线里非常认真。“少年,你的天赋很出众。运动天赋反应能力都很不错,你很出色。但是,你也在模仿我的网球。你不是因为喜欢网球才打网球的,你把网球看作了另外一样东西。” 夜神漪沉默下来,他看着不远处昏黄的路灯,没有说话。网球?为什么打网球?因为父亲喜欢。父亲喜欢,他就一直打下去。 纤细的少爷躺在草地里,整个人都被阴影笼罩着,显得单薄又脆弱。 因为反正他本来也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像越前南次郎,当然会像,他的网球一开始到现在都是看着越前南次郎的网球而成长的。网球对于他来说已经是生活的一部分了。只有在球场长追逐着黄色的小球,在一次次追逐里或成功或失败但最后一定是会汗流浃背,疲惫的似乎下一刻就会睡过去的结果里,让他觉得不用恐惧。他可以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告诉自己还活着。 偌大的房间里总是不停歇的播放这南次郎的每一场比赛,当然也不是没有其他影碟,虽然很少,但还是有的。只是爸爸最喜欢看网球比赛了。所以每一个独自面对的深夜,和每一个只有自己的白天,他都希望家里能有其他的声音。至少,不会那么安静那么寂寞。 可这些话都不是他能够对越前南次郎说的。所以,他只能沉默。对于网球,他并不单纯,或者其实,他并不喜欢网球本身。 越前南次郎爬起来,摸了摸夜神漪的头,柔顺的头发带着湿气从他手指间穿过。他并不在意夜神漪的沉默,道:“少年,要不要跟我学网球啊?” 那一刻,大抵便似一缕光穿透了乌云,照亮了人间。 “真的吗?”夜神漪侧过头,黑色的眼眸似乎都被照亮了,闪着星星似的光。 南次郎摸了摸,又摸了摸,答非所问道:“哎呀,少年,头发保养得很不错呀。” 夜神漪脸一红,呐呐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 爱上越前南次郎是再正常不过了的事情吧。如果说夜神漪孤单又寂寞的一生里能够爱上谁的话,只会是越前南次郎了吧。他的身影与声音陪伴了他无数个寂寞无声的黑夜,他的出现照亮了夜神漪暗淡无语的生活,他给了夜神漪最向往的那一点的从发丝间穿过的温柔。 “喂,漪,漪?”大和拍了一下夜神漪的肩膀,“怎么了,一下午都显得很心不在焉的。出什么事情了?” “啊?”夜神漪回过神,“没有,让你担心了。下午的练习我会用心的。” “谁担心这种事了,真是的。我是在担心你的身体,身体!不是前几天总是肚子疼吗,胃口也不太好的样子。”大和叹了一口气,“你这个人,真是管不了你了。你到底去了医院没有啊。” “好嘛好嘛,我自己知道没关系的,饿得肚子疼么。”夜神漪双手合十作求饶状。 大和摇了摇头。下午社团活动打练习赛的时候,另一个青学高等部网球部的正选看着夜神漪的比赛道:“部长,你觉不觉得夜神这段时间的网球进步好快呀。好像一下子就想通了一样。” 大和仔细观察了一下,夜神漪已经将和他对打的正选队员压着打到了5:1。“是热情。以前我总觉得漪上球场时看着网球的眼神热忱的不像话,不像看着喜欢的事情,更像是在寄托发泄什么。初中的时候我不知道和他吵过多少次他都没听我的。但是现在他的眼神冷静下来了。” 那个正选队员笑了:“什么嘛。夜神才不会和部长你吵架呢。分明是你单方面骂他,让后夜神在一边听你骂完还要安慰你给你送水呢。” “喂喂,藤岩你刚刚说什么?”大和面无表情。 藤岩瞬间立正:“报告长官,什么也没有!” 少年人的世界不论是快乐还是悲伤都是十分单纯的。纯粹的开心纯粹的伤心。笑容也好眼泪也好都干净的令人嫉妒。 “6:1,夜神漪胜。” 裁判喊下分数夜神漪,回头看着外面的大和与藤岩,他们对着他笑,比了一个大拇指。对面的小城一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沮丧道:“啊,漪你太过分了啊。不行,你不扶我我绝对不起来。” 夜神漪笑着过去扶他,藤岩在外面喊:“一郎你太弱了。” 大和在一边补刀:“小城体力太差了,耐力训练加倍。” 小城一郎脸都绿了。 夜神漪痴痴的笑,望着阳光照耀下闪闪发光的世界。他看着小城一郎站起来跑过去找藤岩算账,两个人打闹在一起,其他正选队员煽风点火,大和最后一并收拾了他们。夜神漪握着球拍站在球场里笑容一下子消失了,下一刻他又再度挂起了温柔笑容。 他朝人群走去,那个世界不属于他,但是他生活在那个世界。 第二天下午他到了他和越前南次郎第一次打球的那个球场,事实上,在那之后他们几乎每个星期都会在一起打一场。夜神漪脱力后,两个人便一起并肩躺在草地上,阳光会将他们全身上下都笼罩住,鼻间都是青草的清新味道。偶尔会起大风,刮过成片的绿草地,画出一层层绿色的波浪。 这一日,他躺在草地上,转过头望着身边叼着根草懒洋洋的晒着太阳的某个人。越前南次郎像是睡着了,他闭着眼睛,睡得很安详。 夜神漪转身,一只手垫在胳膊下面,他望着越前南次郎的侧脸,怔怔的望了许久。一只手缓缓抬起又落下,他有些困惑,眼中慌乱又迷茫着。 他的手指要落向哪里呢?夜神漪迟疑着,他的手指虚虚的拂过越前南次郎坚毅英俊的面庞,最后悬在了他的唇边。突然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腕。越前南次郎打了个哈欠,似笑非笑的望着夜神漪:“少年,你要做什么?胡子可是成熟男人的证明啊。” 啊,是了,这个男人邋遢的不行呢。看起来就是个猥琐又不靠谱的色大叔。谁能想到他是那个被称为“武士”的越前南次郎呢。 夜神漪被他突然睁开的眼睛吓了一跳,呆呆的半天说不出话来。他茫然的望着他:“前辈?” 越前南次郎放开他的手坐起来伸了一个懒腰。“哎呀,少年,还是说你被我英俊潇洒的脸给迷住了。啊哈哈哈哈哈。”他得意又夸张的大笑,非常的欠揍。“我的魅力果然是无人可以抵挡的。可惜没有女孩子欣赏啊。” ☆、第三章 爱慕 第三章爱慕 夜神漪怔了怔,也跟着坐起来。他不客气的伸手捧住越前南次郎的脸,手指摩挲着越前南次郎又硬又扎手的胡渣。 “大叔,恕我说句实话,是没有女孩子喜欢你这样的胡子的。太扎人了!”夜神漪不知道为何,愤愤的放下手。 越前南次郎好似天都踏下了半边似的:“不,不可能。这是一个男人的象征啊。想你这种小男生是不能理解的!” “哦。那小女生估计也是没有办法理解的。”夜神漪冷漠脸攻击。 四点三十,南次郎离开了,他要回家,五点的时候他要准时敲响寺庙的古钟。 夜神漪坐在草地上,他一个人望着太阳渐渐落下,缓缓消失。夜黑到来,远处的路灯杆逐一亮起,月亮在天空中显露了身影。夜神漪像是被月亮蛊惑了,他伸出手想要握住那一缕光芒,月光穿过他的手指间,苍白的纤长的手微微颤抖着。一阵风来,夜神漪眯起了眼睛,刹那间,乌云挡住了月亮。 夜神漪张开空空如也的手掌,半晌无语。原来追逐光明与温暖,不止是飞蛾的本能,人类也天然的向往着。可寂寞太久的人遇到那了一点点的温柔,他舍不得放开手,舍不得扑火而亡。他想要那温柔再留的久一点,在他的生命力留的再久一点。最好,如果可以的话可以永远永远的保留下去。 所以,夜神漪,什么都不要说,也什么都不要明白。像以前一样就好了。像以前一样,可以偶尔见见他,偶尔听听他说话偶尔和他打一场球就好了。 …… “啊切。”夜神漪拿餐巾纸捂住嘴和鼻子,眼睛微微泛红。 大和帮他打了热水:“怎么这么不当心啊。是晚上睡觉踢被子了吗?感冒都好几天了都还没好。” “大和谢谢。快好了吧。”夜神漪吸了吸鼻子,双手捧住杯子小口小口的喝着。 “真是拿你没办法。”大和抚了抚额,“下午给你放假了。我怎么感觉你的感冒还重了。你先好好休息吧,以你的课业考什么学校都不用太担心啊。不然请假回家休息两天吧。” “不用了。”夜神漪摇了摇头,“不是大事了。我想报名去美国的留学名额。” “诶?从来没听说过你有留学的想法啊。”大和惊讶的问他,“决定好了吗?” “唔,名额已经报上去了。”夜神漪点点头。 如果是国初的时候大和知道夜神漪一声不响的就准备出国留学,连事情都是定下了之后随口告诉自己的话一定会非常生气。和夜神漪大吵大闹也不是第一次了。可是当他发现不管他怎么生气怎么吵闹夜神漪都只是听着道歉着安慰着,大度从容又无奈,好似从来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对一样时,大和就明白了他这样是没有用的。因为夜神漪他不是不知道他自己的问题,只是他们这些人对于他来说都无法左右他的决定,那么说与不说都是一样的。 夜神漪有他自己的世界,只是偶尔才与他们的世界交集。他曾经完全不能理解夜神漪的想法。后来他才明白,夜神漪一个人生活的太久了,身边的人来来去去,没有一个在他身边停留。而他,越长大越明白,他也没有办法一直陪伴着这个朋友使他不再寂寞。既然如此他又有什么资格来过问他的人生选择。 只是他们这个年纪的孩子又有几个人能明白,人生路长,交集已然是有缘,望珍惜呢。漪他,一直都很珍惜遇见的所有人,所以他从来不会与任何人吵架,生气,似乎从来没有脾气这种东西。 大和叹了口气,嘱咐道:“记得照顾好自己。” 夜神漪微笑的点了点头。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的身上,为他浅浅勾勒了一个金边,黑色长发面目俊秀的男孩子笑得很温柔很美好。好似岁月悠悠久,都可以在这一刻定格住。 如果……真的可以定格在岁月最美好的那一瞬就好了。 那一日下了小雨,夜神漪没带伞,自信身体倍儿棒,感冒又好了,单枪匹马冲进了雨里。第二天……他就发烧了。啊,这真是个令人悲伤的事实呢。 夜神宅,夜神漪晕晕乎乎的从嘴里拔出温度计,找了好半天才找到水银条,唔,三十九度一。还好今天是星期六,不用请假了。 他在床上翻滚了一圈,将温度计扔回小药箱里,自己从药箱里头扒拉了退烧药干吞了下去。然后裹紧被子将自己裹成一只圆圆胖胖的寿司。他热出一身汗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听见了手机的震动声。身体比脑子先动,摸到手机不管是谁挂掉。 第一次被后辈挂电话的越前南次郎:“……喂,卡鲁宾他不是故意的你说是吧。” 被妻子儿子以及外甥女一起丢在家里与猫为伴的越前南次郎寂寞了。他不信邪,又打了一个,挂掉。 越前南次郎来劲儿了,死命戳戳戳。夜神漪一脸懵逼的在身体找手机,挂电话,缩手的反复中终于清醒了。然后……他看到了手机上一连串的挂断电话,足足有十七个,都是越前南次郎的。 最新的第十八的电话又打来了。越前南次郎坚持不懈乐此不疲,他和夜神漪杠上了,看到他能挂多久。夜神漪一时又是震惊又是心虚手一抖之下……又给挂了QAQ。 他手忙脚乱,第十九通电话来了,他连忙接通,开口的第一句:“前辈你听我解释QAQ。” 越前南次郎默了,突然升起了自己欺负了他的心虚感,总觉得对面的少年似乎已经要哭出来了。 “我……咳咳……我睡着了,迷迷糊糊的下意识把电话挂掉了。对不起。”夜神漪极尽诚恳的说道。 “啊,没关系。”越前南次郎懒洋洋的答应道,他摸了摸卡鲁宾的背,卡鲁宾喵喵的叫了两声,“那你继续睡吧。” “不是,我没关系的。”夜神漪有些慌张,“前辈找我有什么事情么?” “没事没事,看外面天气不错问你要不要过来打一场了。不过我又临时想到有事情,可能去不了了。”南次郎无所谓的说道。 夜神漪失落中,不能和前辈去打球了。“是这样啊,那打扰前辈了。” “不会。再见吧。”越前南次郎道。 “啊,是,前辈再见。”夜神漪小声说道。 对面干净利落的挂断了电话。夜神漪生无可恋的将自己拍在了床上,然后……一边伤心一边又睡过去了。 越前南次郎打通了龙崎教练的电话:“喂,老太婆,你知道夜神那小子的住址的吧,给我一个。” 龙崎困惑的问他:“你要他的地址做什么?” “他好像感冒发烧了。”南次郎还是那副懒洋洋的什么都不在意似的语气。 “什么!”龙崎堇的声音突然高起来,“我现在就过去。怎么回事呢。他的身体一向很好,除了小时候好多年没有发过烧了。” “我是说好像,好像了,声音听着不对劲啊。我去就好了,正好今天伦子他们都不在家。”南次郎道。 龙崎堇冷静下来:“这样啊,也好啊。你去帮忙照顾他一下吧。他最近的情况怎么样,还好吧?” …… 越前南次郎抱着卡鲁宾拿着备用钥匙打开了夜神漪家的门。他对打扫的十分干净客厅表示赞赏,随后就被被满墙的自己的海报吓了一跳。就算是他的脸皮在看到一整个房子里“自己”几乎无处不在的话也是会觉得羞耻的,还是那些时候的黑历史。真是的,还真的是一个疯狂的粉丝啊。 夜神宅有两层,是偏西式的装修,房间里放着床,而不是榻榻米之类的。越前南次郎抱着猫,在床上找到了一只睡得浑身是汗的夜神漪。他一头热汗,将头发和枕头都打湿了,看起来睡得很不安稳又醒不过来。床边放着一个小药箱,似乎是自己吃过药了。 越前南次郎上前试了试他的体温,啧,好烫。 “喵~”卡鲁宾叫了一声。 “嘘。”越前南次郎捂住他的嘴,帮夜神漪从被子里解救出来后悄悄的退了出去。他将卡鲁宾放在地上:“自己去玩,就在房子里不要乱跑。” 卡鲁宾睁着圆滚滚的猫儿眼,歪了歪头。越前南次郎拍了拍他的脑袋,就当它同意了。 夜神漪醒过来的时候觉得自己大概还在梦里,美好的有点不真实。他将脑袋上的毛巾拿下来,盯着一边放着冷水的脸盆和还冒着热气的杯子,好似要盯出朵花来。他像是只被人入侵了领地的猫儿,浑身的毛儿都支棱了起来,可又耐不住心里的好奇与渴望,小心翼翼的生出爪子去试探。 夜神漪坐起来,拿过杯子,是温水。他嗓子早干的不行,被诱惑的一口气喝干了里面的水。越前南次郎打开门,“哟西,少年,你醒了。” 夜神漪这只猫儿受到了一万点惊吓,手一抖,嗯,摔了个杯子。 “对对对,对不起。前辈,我……” 越前南次郎收拾这地面,懒洋洋的道:“好了,快躺回去。不用跟我道歉。对了,你饿了没有?” 夜神漪耳朵脸颊都红彤彤的,他点了点头。 “那在这里等着。”越前南次郎拿着玻璃的碎片出去了。 卡鲁宾从门缝边钻进来:“喵~” 夜神漪紧紧的盯着他,眼睁睁看他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到床边。他抓紧了被子:“呃,越前学弟的猫?” “喵~”卡鲁宾抬着圆滚滚的脸看着床上的人,叫了一声,软软的糯糯的。 越前南次郎端着粥走进道:“卡鲁宾让开了。” 卡鲁宾扭着胖乎乎的屁股让到了一边。 越前南次郎一屁股坐到床边:“来,喝粥。” “是。”夜神漪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处理面前的状况,一个指令一个动作。他伸手想要接过粥。 南次郎想到之前那个杯子粉身碎骨的惨状赶紧将碗捧在手里:“慢着慢着,还是我来吧。” 夜神漪大概能猜到他想了什么,十分想要解释刚刚的只是他太惊讶下的一个意外。可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他没有说。一定硬要说的话,大概是他很享受此刻被越前南次郎关心着的感觉,他很想和他靠得再近一点待的再久一点。 南次郎一口一口动作不太熟练的喂夜神漪喝粥。事实上,他煮的粥并不是那么美味,但在夜神漪尝起来大概是他一辈子都奢求不来的东西。 他很珍惜,便喝得格外慢些。越前南次郎不是一个安静的人,当然他也不聒噪。只是在夜神漪身边的时候他会格外注意他一点关照他一点,这个少年格外能取得他的怜悯。不仅仅龙崎堇拜托他关照夜神漪的原因,也不仅仅是他身世可怜,只是夜神漪本身,那种乖顺内敛的外表下的寂寞。一个孤独却又懂事的孩子,总是分外惹人怜的。 当然,夜神漪并不知道。所以他此刻在一碗寡淡的粥里品尝出了幸福的味道。 越前南次郎端着空碗出去,又重新拿了热水和药进来。夜神漪乖乖的测量了体温,稍微下去了一些。南次郎又喂他吃了药,让他躺下去再睡一觉。 夜神漪躺在床上,看南次郎抱起蹲在一边的卡鲁宾似是要走,他下意识的揪住了他的袖子:“前辈。” “少年,还有什么事情啊?”越前南次郎低头看他,夜神漪呐呐的说不出话来。他只是希望这个人可以再陪伴他一会儿,就一会儿。 越前南次郎看了他一会儿,夜神漪躲开他的目光却又不想放手。南次郎挠了挠头:“少年,你这样我很为难啊。” 夜神漪闻言,脸色一白,飞快的收回了手指,生怕惹他厌烦:“对,对不起。” 南次郎叹了口气,坐了回来:“少年想要什么的话就要自己说出来,不然别人是不会知道你要什么的。说吧,你还有什么事?” 夜神漪抓住被子小声的开口,好似蚊子叫似的。南次郎却还是听到了,他说我“前辈能不能等我睡着了再走。” 越前南次郎摸了摸他半湿不干的头发:“真是个麻烦的小鬼。” 口中这样说着,他却还是留了下来。有时候喜欢一个人和死心塌地爱一个人只差那么一点点一句话一个偶然。 夜神漪悄悄的凑过去,他大着胆子抱住南次郎的腰,将脸凑过去。没一会儿,越前南次郎感觉到自己的已经湿透了,而某个麻烦的小子已经睡着了。 ☆、第四章 阳光 第四章 阳光 龙马和部里的正选门都出去集训了,伦子和菜菜子这几天也都不在家。越前南次郎暂时和病没好全的夜神漪搭个伙。 越前南次郎下午五点的时候还要准时去敲钟,夜神漪退了烧后拿一双漂亮的不行的眼睛盯着越前南次郎。越前南次郎败下阵来,没办法丢下他不管就将他带回了家。 夜神漪第一次到越前宅拜访,虽然知道家里除了越前南次郎就剩下一只猫也已经紧张的不行。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在紧张些什么。 越前南次郎去后院敲钟,夜神漪就在厨房里做饭。他将汤炖上,看着袅袅上升的蒸汽,满屋子的烟火气里,夜神漪突然呆了一下。他望着这个充满了生活与家人的痕迹的房子里,突然眼神变得有些茫然。 “喂,少年。”越前南次郎的叫声再一次将他惊醒,夜神漪收起心神,答应了一声:“前辈。” 越前南次郎摸着肚子走过来:“啊,肚子好饿啊。” 夜神漪又笑了,俊秀的少年美好的笑容,真是一副令人心情愉悦的景象啊。越前南次郎看愣了一下,揉了揉他的头发,闻了闻厨房里散发出的香味笑道:“不错嘛。” 夜神漪红了耳朵:“没有什么的。” 晚上越前南次郎吃得肚子圆滚滚的,摊平在走廊上边看报纸边吹风。 夜神漪抱着卡鲁宾走出来坐到越前南次郎的身边,他发现越前南次郎的报纸一直没翻页,便好奇的凑过头去:“前辈你是在关注什么新闻么?是发生了什……” 夜神漪的脸几乎是在一瞬间“噌”的就红透了,没忍住一把就卡鲁宾糊在了越前南次郎的脸上:“前辈,你在看什么啊!” 越前南次郎十分习惯的拍了拍卡鲁宾的屁股,理直气壮的道:“少年,你是不会明白的。” 夜神漪不理他,越前南次郎也无所谓,翻了个身继续看。卡鲁宾找了一圈发现还是那个不熟悉的人类身上最舒服,又默默的跳到夜神漪的腿上安了窝。晚风徐徐的吹着,夜神漪轻轻的梳理着卡鲁宾的猫毛。 岁月一时安静了下来,连月光都变得温暖了。越前南次郎在他身边,除了有翻书的声音之外还有越前南次郎不时的笑声和点评声。夜神漪删去了一层层表象,突然发现他刚刚想的就是和现在一样的,他突然有一种他们已经这样一起过了很久很久,未来也会这样一直过下去。可他知道那只是他一时的幻想。是错误且不可能。 夜神漪不敢奢求,他只能祈求这样的时间再多一点再久一点。如果说是做梦的话,最好可以长一点。 “南次郎。”夜神漪试探的叫了一声。 “啊。”越前南次郎下意识的答应了一声,随后反应过来,“你叫我什么啊小子!” 夜神漪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连越前南次郎扔过来砸在他头上的报纸都不能止住他的笑。清越的纯然的欢喜的笑声响在夜空之中。 越前南次郎懒得管他了,“好了,好了,少年,快点回去睡觉。” “是。”夜神漪抱起卡鲁宾,“前辈也早点休息。” “好好。”越前南次郎不耐烦似的挥了挥手。 夜神漪转身,抿了抿。夜神漪,这样子就已经足够了哦。不能贪心的,拥有了这样的回忆的话,以后不论怎么样回想起来都还是会很温暖的吧。我不奢求太多,这一点点的温暖就很足够了一直暖和下去了。我会将那一扇大门紧紧的锁起来,南次郎,相信我,我会做到的。不会打扰到你们任何人。 虽然,真的很羡慕很羡慕……很羡慕啊。 “喵~”卡鲁宾叫了一声。 夜神漪摸摸他的头:“卡鲁宾,晚安呐。” “喵呜~” …… 夜神漪是在七月,关东大赛胜利庆功的那天晚上回到家后吐了个昏天黑地的。那个时候他没有喝酒,也没有乱吃什么东西,就是吐的很厉害,胃部绞痛。其实他已经疼了很久了,第一次开始疼的时候他心里就有了猜测,只是他不敢,他无比的惧怕着那个答案,于是一次又一次的忽略。直到他无法再欺骗自己。 他冷静到冷酷,将呕吐物冲掉,擦干净嘴边的秽物和血,漱口刷牙,洗澡睡觉。他像是个没事人,躺在床上像是再寻常不过的一个晚上。 他从小就知道,他可能是一个没有未来的人。只是他没想到,会来得这么早。很奇怪吧,他从来没有想过反抗命运。如果命运反抗了就可以改变的话,就不叫命运了吧。哪怕,他再想活下去,想父亲那样挣扎得伤痕累累不还是……离开了吗。何必,让自己走的时候那么狼狈那么舍不得呢。 想活吗?想活的。可是,活不下去又能怎么办呢。那至少要活的好看一点。他已经见过了太多的生离死别,妈妈的,爸爸的,一次又一次,死在病床上,那个充满了死亡气息的医院里,他不想去,他不想死在那里。 爸爸说,妈妈会没事的,似乎记忆里妈妈一直在吃药经常要去一个雪白色的地方。她的脸色很差,苍白又瘦弱,她没有头发,有的是一双黑色的眼睛和勉强挂起的笑容。她一直很努力的在笑,笑给他看笑给爸爸看。 后来,她死了。 爸爸住院的时候跟他说他会好的,他一直有坚持做检查,很早的时候就发现了,他吃药检查,做化疗,也掉光了头发。他笑着对他说他会好的。 最后,他死在了手术台上。 明明是一样的病,为什么别人都好了,你们却死了。龙崎奶奶说,是他们小时候吃了太多苦,所以养不起来了。但是我不一样,可我又有什么不一样的呢。有些病是会好的。可有些病存在于你的血液里,是好不了的。 可是…… 可是…… 半夜,夜神漪豁然坐了起来,眼泪打湿枕头和他的脸颊。他呆呆的坐了许久,眼泪一滴滴无声的掉下来。他最终紧紧的抱住自己,寂静的夜里,一片黑暗里,他抱住自己,无助害怕又彷徨。 我想活着。 我……惧怕着……死亡的模样…… …… 夜神漪背着网球包,他站在路边,远远的看见了在草地下等他的越前南次郎。他蹲在地上,翘着屁股捏着一根草逗着不知道哪儿来的黑猫。猫儿被欺负的毛都炸了,举着爪子跳起来抓他,他一下跳起来躲了过去。 夜神漪爬在栏杆上,看着那个男人又是跳又是大笑。于是忍不住自己也不由地笑了起来,心底的阴影似乎被一缕阳光照散,开始微微的发热。 他忽而双手合拢在手边,超下面大喊了一声:“南次郎!” “啊?”南次郎下意识的转过头,黑猫幽幽的望了他一眼钻进了一边的草丛里跑走了。 越前南次郎看见夜神漪,脸一下个挂了下来,大吼道:“小子你乱叫什么啊!要尊重尊重啊!给我用敬称!” 夜神漪笑了,像是叮叮咚咚的铃铛。“不要!南次郎!” 越前南次郎撸起袖子,气势汹汹的冲上去:“臭小子!快给我收回去!” 夜神漪望着跑上来的越前南次郎,他笑着,我知道是虚妄,但是啊,就让我假装你是朝着我跑来的吧。 夜神漪走出一步,跑来跑去过去,然后被越前南次郎一巴掌扇在了脑袋上。夜神漪立马认错:“前辈前辈前辈前辈,我错了QAQ。” 然后,夜神漪成功被南次郎打到心态崩了。他“啪叽”一声摊平在草地上,片刻后他坐起来:“前辈,青学进击全国了哦。今年,真相把那座奖杯捧下来。不然会觉得……”很遗憾呢。 他转过头:“……”啊,睡着了啊。 夜神漪捂住脸,真是的,果然前辈还是这么的不靠谱吧。他悄悄的凑过去,饶有兴趣的数着越前南次郎的睫毛,原来前辈的睫毛这么长啊。数完一只数另一只,另一只也数完了…… 夜神漪动了动唇,他望着一无所知的越前南次郎,胃部又开始痛起来,像是刀割一样。他近乎虔诚的附下身,呢喃似的喊了一声:“南次郎……” 他感觉到了越前南次郎的呼吸声。夜神漪微微偏过头,嘴唇轻抿着。他望着他的嘴唇,最终微不可感的擦过,落在南次郎的下颚。凌乱而坚硬的胡渣贴上干燥却柔软的嘴唇,风吹拂过碧绿的青草地,像是吹开了一层层波浪。阳光照落在重合在一起的两个人的身上,温暖又明亮。 夜神漪的长发被吹落散开,飞扬在空中,他伸手接住不知道什么时候断开的发绳。沉静的面色下是化不开的哀伤。 我曾惧怕着死亡,又一步步迈向他。南次郎,我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样庆幸过,庆幸自己没有未来。所以,我不必担忧没有了你的未来我要这么走。所以,我不必恐惧爱上了你的我想要得到你怎么办。 我只有很短很短的时间,所以只能做很少很少的事情。这样的话,至少这一段时间我是快乐的,我活的很高兴,没有那么多的遗憾没有那么多的舍不得,我不必牵挂任何人也不用感受分别的痛苦。 爱上你大概是我这一生最后的最好的幸运。因为,我不必痛恨我短暂的生命不能和你永久的陪伴着。你从来就不属于我,而我也从来没有机会。 不遗憾也没有后悔的事情。其实,我还是幸运的人吧。你说是不是? 夜神漪伸手虚虚的握住金色的阳光。在最后的时间里,我闻见了阳光的味道。真好啊,遇见你。 ☆、第五章 下雨了 第五章 下雨了 越前南次郎醒来的时候,他的头靠在夜神漪的腿上。夜神漪长长的头发从肩膀上滑落下来,扫到越前南次郎的脸上。越前南次郎眯起眼睛:“少年,在看什么?” 夜神漪扬起眉眼笑着指着远处,道:“白色的小鸟,飞过来了。” 也不过是个国中生呢。纯粹到近乎稚气的笑容展现在他的脸上,阳光朦朦胧胧的为他勾勒金色的光边,纯净又惊艳。被美好漂亮的东西吸引是人类的天性和本能,越前南次郎也不得不承认,真是个难得漂亮的少年。 他坐了起来,揉了揉僵硬的身体道:“啊,幼稚的小鬼啊。算了,还是恭喜你入围全国大赛。” 夜神漪将被风吹乱的头发挽到耳后,自信道:“我们的目标是全国冠军。” 南次郎懒懒道:“还真是小孩子的目标啊。头绳呢?” 夜神漪撇撇嘴:“突然断掉了啊。那前辈呢,前辈的目标是什么?” “我?我当然是很大很大的目标了。”南次郎道。 “很大很大的?”夜神漪不明所以。 越前南次郎扫了一眼他的胸部:“啊,你是不会明白的。” 夜神漪顺着他的目光看下去,突然想到他看到那些杂志,脸红到要自燃,大声道:“我是男生啊男生!” “啊,所以你不会明白啊。”越前南次郎颓废道。 真是完全没有办法跟他说话呢,夜神漪叹气。 七月学校已经放假了,可夜神漪反而比上学的时候更忙了。他像往常一样,好像没有任何改变,忙着网球部的训练和比赛,忙着做兼职翻译赚取学费和生活费,忙着下半学期就要去美国的留学事宜。 越前南次郎暗地里松了一口气,电话里差点没给龙崎堇跪下,夜神漪这个后辈他是管不了了。可龙崎堇问他原因他又说不出来。于是龙崎堇告诉他,下半学年,也就是十月的时候夜神漪就要去美国了,他的留学许可已经批下来了。他帮都帮了,那就有始有终的做完,如果可以让那个孩子从自己的世界里走出去。龙崎堇告诉他,八月第一天就是夜神漪的生日,要记得送祝福。 越前南次郎叹气。既然已经决定要走了,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吧。唉,小鬼真的是太麻烦了! 八月一号,距离他们上次分开已经将近半个多月没有再见面了。夜神漪之后再没有联系过他,越前南次郎没办法,只好提着蛋糕拿着礼物去了夜神宅。依照他的经验,小鬼们过生日不是找一堆人到家里聚会,就是一群朋友一起出去疯玩。所以就算他现在过去了也一定可以很快被忽略掉或者直接人不在家,越前南次郎打着放下礼物就走的算盘,进了夜神漪冷冷清清的家。 还是与他第一次进来时一模一样,整洁到一尘不染,空荡荡的只有一个夜神漪。夜神漪看到他来先是惊讶了一瞬,随后眼中蔓延出越前南次郎一句离开都睡不出口的光彩。 “前辈你怎么来了?”他边倒茶边问道。 南次郎放下东西:“今天不是你生日?老太婆说的明明是今天啊。” 夜神漪一愣,复笑了笑:“麻烦前辈了。唔,不过生日什么的我都忘了。” 啊,不是忘记了,只是不知道该怎么一个人过吧。反正过和不过都是一样的,没有人会为他庆祝,他也拒绝所有人的靠近。 越前南次郎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情景,他不仅留了下来还要帮夜神漪过一个生日。两个人!单独!他怕是疯了。 可要他在这个时间丢下夜神漪一个人在家他也做不到啊。只好指使他出去等着,自己躲进厨房做饭。当然,更好的方式应该手夜神漪做饭,但是今天不是南次郎的生日啊。寿星就该有寿星的待遇。 夜神漪不想出去,他赖在厨房门口好奇的盯着越前南次郎手忙脚乱的背影。越前南次郎赶他:“快出去出去,你在这里太影响我发挥了。” 夜神漪“哦”了一声,两分钟后捧着一盘葡萄进来:“前辈借个水龙头我洗个水果。” 洗水果不能去厕所去阳台一定要跟他挤吗!越前南次郎无奈道:“快点了,厨房太小你太碍事了。” 夜神漪答应了一声,他望着南次郎的后背突然道:“你是不是在躲着我。” 明明该是疑问的话语,他却说的无比肯定。南次郎足够小心,他确实装的很像。可是对于夜神漪来说总是难免过分关注爱慕的人,何况他原本就是心思细腻且敏感的人。 越前南次郎裹寿司的手一顿,随后他笑道:“少年你是太想我了吗?啊哈哈。” 夜神漪垂下眼睛,他没有选择顺从越前南次郎的心意粉饰太平,当作玩笑一样笑过边过去。他做事做人都太认真,不肯糊弄着过去。 “那天你是不是根本没有睡着。你是清醒着的,对不对?”夜神漪将洗干净的葡萄一颗颗的放进盘子里,他的略微颤抖着,好像隐忍着什么。 “那天?哎呀,老人家年纪大了果然记性就不好了。”南次郎噘着嘴嘟囔。 他逃避着话题,夜神漪张了张口似是想说什么,又似乎是终于忍耐不下去了。他匆匆将最后几颗葡萄房间盘子里端着便出去了。越前南次郎没有回头,专注的盯着手上的饭团。 夜神漪将盘子往桌子上一放后,跑向了厕所间。刚跑到洗漱台门口,粘稠的血液就从喉咙里呕了出来。他不敢太大声,只能打开水龙头在哗哗的流水声里低低的咳嗽两声。 他喘了两口气,又漱了漱口,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他似乎把事情搞砸了,他喜欢的人以后或许都不会来见他了。夜神漪按住胸口,眨了眨酸胀的眼睛,他看着镜子里苍白的自己。对不起,我把他搞丢了。怎么办呢?该怎么办呢? 得到过再失去原来这么困难。他发现尝过了糖了甜味之后他便再吃不了苦了。他没有办法想象回到之前的没有越前南次郎的日子里他会怎么样。他太贪心了,他想要留下温暖了他的东西。他珍藏在记忆里的那一点星火,他不想要它灭掉。 他很疼很寂寞也很害怕。他偶尔会疼的睡不着,每天夜里他都闭着眼睛回忆着想着越前南次郎这个人,想着想着似乎便也没有那么疼了。他想有一个人或许不是那样的喜欢,但也是喜欢他的。越前南次郎可能没有那么看重他,但稍微也是在意他一点的。或许他会在偶然想起的哪一天退开这扇门,像是上次一样出现在他的眼前。 他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或许是一个人独自承受的黑夜里,他只能想着那个男人。或许是那个男人给过他幸福的那么片刻,给过他那么些许的温柔,而他恰好爱上了他。所以便将他当作了救赎与希望。如果,如果他不要他了的话,他该怎么办呢?他是不是连梦做起来都成了奢侈。 “喂,少年,吃饭了。”越前南次郎的声音在厨房里传来。 夜神漪浑身一颤,慌乱的关了水龙头擦干净嘴唇:“来,来了。” 越前南次郎将食物端到桌上,他确实是手艺不精,会做的也不过是再简单不过的味噌汤和寿司饭团。夜神漪有些不安,越前南次郎却好似没事人一样,一边嫌弃麻烦一边将蛋糕拆开。外面的太阳已经快落山了,风吹来一大片黑沉沉的乌云将天空分为光明与黑暗的两半。此刻,光明黯淡,黑暗将临。 夜神漪去酒柜拿了两瓶红酒。父亲爱喝酒,只是母亲去世后就不喝了。现在那些酒还一直摆在酒柜里。毕竟夜神漪是不喝酒的,送人的话到底是父亲留下的东西。 有一些话过了今天的话就再也没有机会说出口了吧。既然已经到了要结束的时候了,那么就痛痛快快的全部都说出来吧。 “未成年不能喝酒哦,少年。”越前南次郎撩了撩眼皮道。 夜神漪往两只酒杯里分别倒了三分之一的酒,道:“我十八了。” “喂喂,二十才能喝酒哦。”越前南次郎死鱼眼。 夜神漪望了他一眼,长长的头发撒在肩膀上,在灯光下显得柔弱又可怜,好像再多欺负他一句,他就能哭出来似的。越前南次郎沉默下来,少年情丝总是诗,年少心事总是痴。嘛,算了,还是认真的拒绝他一次吧。 真是的,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嘛。他一个已婚男人,吸引的居然不是可爱的女孩子,还要拒绝一个比他家臭小子大不了几岁的男孩子。真是糟糕透了。 夜神漪将一杯红酒放到越前南次郎的面前,自己在他旁边的位置坐下。长方形的桌子,夜神漪坐在窄的一边,越前南次郎坐在长的一边。他深吸了一口气:“您随意。” 说着一仰头将一杯酒都喝了,越前南次郎被他豪爽的模样吓了一跳。结果发现夜神漪那熟练的样子都是大着胆子强撑出来的。一杯硬是给自己灌下去后夜神漪趴到一边就咳了个撕心裂肺。 越前南次郎秉着要爱护后辈的道德心理,拍了拍他的背,自己也将一杯给喝了。“少年,不会喝就不要勉强了。不会一杯就醉了吧?” 夜神漪红着眼睛坐回来,他摇了摇头,想说什么,张了张口又觉得果然还是没有那样的勇气。他还没有做好违背道德,被他拒绝的准备。他不是一个寡廉鲜耻的人。甚至这个年纪的他们似乎没有比自尊心更重要的东西。 越前南次郎见状,给他夹了一个寿司:“好了,少年,快点切蛋糕许愿吧。你的礼物也还没有打开,啊,虽然是个很不怎么样的礼物啊。” 越前南次郎将插满了蜡烛的蛋糕往夜神漪面前推了推。他可是把买了蛋糕后的所有钱都拿来买礼物了。唔,虽然就剩下了几百块。 许愿啊。灯熄灭了,房间里黑暗下来,只有面前的一圈小小的烛火。夜神漪虔诚的闭上眼睛:“愿望之所以是愿望,是否是因为借助自己的能力根本没有办法实现,所以只能选择依靠虚无缥缈的神灵。那么,我的愿望是请让我身边的这个人也爱上我吧,不记多少不记时间,只求有过,就足够了。” 他吹灭了一圈的蜡烛,越前南次郎打开灯:“少年,许了什么愿望啊?” “说出来,就不灵了。”夜神漪终于露出一个笑容,他望向越前南次郎,“前辈,你会喝酒么?” 作者有话要说:需要下一章完整的小天使就微博私信“漪”吧。介只微博“丹青赋画染绝”,如果搜不到就@一下就可以找到介只了~ ☆、第六章 梦 第六章 梦 越前南次郎当然……啊,其实身为曾经的职业选手是不能多喝酒的,会影响他们打球的。越前南次郎如果不知道他是谁的话,看起来真是个糟糕的中年人。胡子永远刮不干净,永远一副提不起精神来的样子,喜欢看那种杂志,脾气也是糟糕得很。 可事实上他不喝酒也不会抽烟。他敬重自己的妻子,培养自己的孩子。他的事业已经到达了巅峰,至今仍是传奇。大概他就是那种令人羡慕的爱□□业都很美满的人。而夜神漪,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一个……孤儿而已。 夜神漪认认真真的吃了南次郎带来的蛋糕。他拆开礼物盒子,发现里面是一根发绳,款式很简单材质很普通也没有什么漂亮的点缀,唯有它的颜色非常的特别。夜神漪说不出来它到底是什么颜色,只是觉得它像是阳光照耀下的天空,浅浅的蓝色淡淡的金色。 夜神漪将它暂时戴到手腕上,他弯着眼睛笑:“谢谢前辈,我很喜欢。” 他又倒了一杯酒:“呐,敬你。” 越前南次郎仰脸,还是陪他喝了。两个几乎是一个寿司一杯酒这样子的喝,越前南次郎其实酒量不差,但也承受不住这样的喝法。两瓶酒已经被他们喝了一瓶半了。 他觉得不能这样喝下去了,按住夜神漪倒酒的手,叹气道:“少年,你喝醉了。” “我没有。”夜神漪的脸泛起红色,眼睛也朦朦胧胧的似是笼罩了一层雾气,看起来确实是醉了。可是他知道,他的脑子清醒得很,或许是继承了父亲的好酒量,似乎不太容易喝得醉。也或许只是胃部太过疼痛,疼痛让他清醒。 越前南次郎只好承认:“我要醉了。” “那我喝。”夜神漪挥开他的手,他直接将杯子倒了个满,又是一口干了。 越前南次郎突然觉得上火,抢过酒瓶直接对瓶吹了,他也是一口气将剩下的酒全部喝了。然后重重的将酒瓶放在桌上:“好了。没有了,不许喝了。” 夜神漪看着他有些发愣,随后他凑过去摸了摸越前南次郎发烫的脸,声音柔柔的,道:“你喝醉了。” “啧,没有。”越前南次郎坚持。 “喝醉了的人不会说自己醉了的。”夜神漪笑道。 越前南次郎皱着眉头还没有反驳,夜神漪就已经凑上去,酒精终于起了作用,给了他勇气。柔软而湿润的嘴唇贴上越前南次郎的,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好的贴了一会儿,随后缓缓的动了动双唇,使他们的嘴唇贴得更紧。 片刻后,夜神漪离开了一点,望着越前南次郎的眼睛,道:“南次郎,我爱你。” 他义无反顾的将自己的爱坦诚在他面前。那是一个人的一生最难得的纯粹的爱情。那是这个少年的一场梦。无知无畏,年少妄为。他的一双眼睛里除了他的心上人便再没有其他的东西。那是只有在这样的年纪里这样的境地下才有可能拥有的不顾一切的勇气和肆意妄为的爱情。夜神漪一无所有,他只想在他死去之前至少可以拥有一个人的爱。哪怕就一点点,一点点就好,他只需要拥有这一点点,死去的时候也会觉得很温暖很安心。那是他可以握在手里的只单纯的属于夜神漪的东西。他是这样想着的。 酒精麻痹了他的其他感官,他只能遵循着本能,亲吻着他面前的人。他伸出舌尖小心翼翼的舔过越前南次郎的嘴唇,青涩而心动。 越前南次郎醉的糊涂了,他被引诱了。那一刻的他们没有理智,本能接替了对身体的掌控。于是他按住夜神漪的后脑,迫切的索取。 他颇有技巧的打开夜神漪的唇,纠缠着他的舌头,发出吸吮的声响。夜神漪只需片刻便溃不成军。他的手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抓住越前南次郎的衣领。他觉得紧张又觉得欢喜极了。 “前辈?” 越前南次郎喘了口气,夜神漪颤抖着身体,他无措的直起身体。他似乎已经预料到了之后要发生的事情,他的面色有些发白。他知道是错的,他知道他们在做错事。可是……可是,现在抱着他的人是他爱的人。是他注定得不到的人。如果可以得到一次,可以被他抱在怀里,那么……那么……他要的话他就可以。 夜神漪被压在地上,越前南次郎的吻灼热的从他的嘴唇一路亲吻下来,印在脖子上锁骨上。他迫切的在索求这什么,夜神漪艰难的将衣服脱下来,露出少年人青涩却又不那么单薄的身体。他抱住越前南次郎的脖子磨蹭着。 夜神漪的脑子混沌起来,觉得刺痛又觉得说不出的快慰。 夜神漪鼻子一酸,眼泪就从眼眶里落了出来。他紧紧的抱着越前南次郎的脊背,将脸埋在他的肩窝里。 …… 他找到越前南次郎的嘴唇,越前南次郎捧住他的脸给了他一个吻,湿热的热烈的,像是兽类的撕扯。 他们的身体连在一起,好像连心也很靠近。有那么一瞬间,夜神漪甚至觉得他们或许可以有未来。从来没有那么一刻,夜神漪那么期望自己可以活着。 他回过身,胸膛与越前南次郎的胸膛紧紧的贴合在一起,他抱着他亲吻着他。越前南次郎身上的温度通过紧贴着的皮肤传进他的血肉里。他突然舍不得,如果他可以活着就好了。 可是,他不知道这个怀抱这个亲吻这个人,都是他骗来偷来的,从来都不曾属于他。不论他是活着还是死去,越前南次郎都与他无关。他再用力去爱,哪怕将心掏出来送到他的面前,得到的也不过是他这一刻自欺欺人的两心相许。 这一夜像是他做的一个美梦,醒来后就会发现都是假的且没有第二次。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这里有什么大家懂得哈,想看的小天使就搜索微博“丹青赋画染绝”,如果搜不到就@一下,然后私信一下,介只会手动私发的。 ☆、第七章 再见 第七章 再见 夜神漪醒来的时候是在自己的床上。浅蓝色的床上只留下他一个人的痕迹,他的家里干干净净也安安静静,除了他自己没有第二个人。他紧张的扶着扶手下楼,站在空荡荡的客厅喊了一声:“南次郎。” 理所当然的没有人应答。房间和客厅厨房都收拾的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他的一场梦。如果,不是他真的确切的感受到了疼痛的话。 他的手机里有一条短信,是越前南次郎发给他的。唔,在打球的地方等他吗?沉落谷底的心忽而随着这寥寥的几个字飞扬起来。 夜神漪上了楼洗漱,用越前南次郎送他的发绳扎起头发。他站在衣柜前挑选了一会儿,最后选择了自己最喜欢的认为最合适的衣服。 这是第一次去那个地方见他的时候夜神漪没有带球拍。就算带了他的身体情况也不允许他好好打网球。 夜神漪到的时候越前南次郎已经早早的等在那里了。他背对着马路趴在栏杆上,低着头似乎是在数脚边到底有多少颗草。夜神漪忐忑的走近他,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他。 越前南次郎略转过身,他还是那样有些颓废带着漫不经心的态度。他抓了抓短短的头发,正视面前的人。长而柔顺的头发整整齐齐的收拢进发绳里,只留下较短的两缕贴在脸侧垂在胸前。雪白的衬衫一尘不染,包裹着修长双腿的牛仔裤是浅淡干净的浅蓝色。不论怎么看这都只是一个不谙世事,纯白的如同一张新裁的白纸一般的少年。 越前南次郎站直了身体,他朝着夜神漪鞠躬,笔直又标准的九十度:“夜神漪,对不起。”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这么认真端正的模样。夜神漪愣了一下,他不知为何手忙脚乱的,似乎不管怎么放怎么做都不对。 “前……前辈……你……”他终于还是想要赶紧让他起来。 越前南次郎拉直了脊背瞬间又恢复了懒散的样子。他双手插在袖子里,对还没有看不清事情发展的夜神漪道:“少年,昨天的事情非常抱歉啊。所以说,以后还是不要太接近了。要学会避嫌嘛。如果你觉得不能原谅我的话就随便你好了,想骂或者想打的话就现在吧。” 夜神漪轻轻的摇了摇头,他眨了眨眼睛,似乎终于明白了过来此时此刻原由为何。因为他们做错了事情,既然是错的就不能继续下去。他也对着南次郎鞠了一个躬:“前辈,对不起。非常对不起。” 越前南次郎叹气:“不关你的事。”酒是他自己喝的,喝醉了发酒疯没管住自己的也是,还有吃大亏的分明是这个少年啊。他年长他很对岁,身为前辈,不管从哪方面说都是很不应该的。夜神漪根本不必要道歉,做错事情的是他。 夜神漪摇了摇头。喜欢南次郎的是他,要喝酒的是他,最先越界的也是他。他想他对不起越前南次郎也对不起他的家人。夜神漪的脸色不是很好,他垂下头不语。 越前南次郎又抓了抓头发,沉默在两个人之间蔓延,错误已经造成了,他们谁都无法挽回,见面也是十分的尴尬。他道:“那么,如果你不想出气的话我就要走了。以后……” 夜神漪闻言手指一动,他垂着头看着越前南次郎转过身,“等等!” 夜神漪抓住了越前南次郎的手,冰冷的指尖抓在越前南次郎温热的掌心。他咬着牙似乎孤注一掷,又似乎是将最美丽的感情带着最真挚的心意告诉他。 “我爱你。” 越前南次郎一愣,他没有转过身。他可以感知到夜神漪的手指紧紧的抓着他的手。夜神漪抬起头,目光定定的落在越前南次郎的身上,他倾尽全力的笑了起来:“越前南次郎,我爱你。” 那或许是他最后一次见他。他这一辈子可能都再见不到他了。永远都见不到了。 “那你有没有,你有没有爱过我?一点点一瞬间觉得是爱我的都可以。你爱我吗?” 越前南次郎按住夜神漪的手背,缓慢却坚定的推开了他的手。他没有回头,道:“少年,再见。” 夜神漪懂得了。他不爱。 他望着他离开的背影,他的身影越来越模糊越来越小,最终消失在视线里。夜神漪按住空空的心脏,似乎牵连着胃部都痛了起来。他拖着沉重的脚步转过身,喝多了酒精又一早上没有吃任何东西胃部阵阵的痛着。夜神漪按着胃部,他走回家,家里安安静静的。 “我回来了。”他轻轻喊了一声。 随后习以为常的没有听到任何回答便自顾自的脱鞋子。他先是去了厨房,在里面找到了一锅粥。是越前南次郎离开前做的吧,夜神漪盛了一碗。粥已经凉了,可他并不在意,一勺一勺慢慢的吃了,冰冷的食物更加刺激了造反的胃部。夜神漪匆匆跑到洗漱台,刚刚吃下去的东西又全部吐了出来,血腥味从喉咙里冒出来,夜神漪将血吐出来,随后漱了漱口,面不改色的回到餐桌前将剩下的半碗粥吃完了。 他算了算时间,再半个多月网球大赛就能全部结束了。他还来得及,他还有时间,这一次一定要拿下冠军才行。 …… “哦!恭喜我们拿下奖杯!”网球社的所有正选聚在烤肉店里,拿着饮料当酒碰在一起。 四周的正选们都开心激动得不行,包间里吵的快翻天了。大和也是脸上的笑容收都收不住。夜神漪也在笑,他看着闹在一起的正选们,慢吞吞的喝着冰饮。 大和在一堆饿死鬼下杀出重围抢到了一块烤肉放到夜神漪的盘子里:“快吃快吃。藤岩你给我放下,那块肉是我的!” 夜神漪没什么胃口,特别是油腻的肉类,但他还是夹了烤肉放进嘴里。 大和成功的抢了一大盘烤肉,他分了一大半给夜神漪,口中絮絮叨叨:“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了,你体重一连掉了好几斤,赶紧多补点回来。还有看看你的黑眼圈,今天比赛也是,我看着都吓死了,你居然直挺挺的望他的高调球上撞。虽然最后赢了,但是你也太拼命了。你以前根本就不在乎输赢嘛。” 夜神漪笑了笑:“偶尔,也想要证明自己一次。给自己一个目标,才可以坚持下去。” “什么?” 夜神漪笑了笑:“没有。我要出国了,大和,我不想告诉你时间你也别送我吧。” 大和抢肉的手顿了顿,烤肉架子上便立时被疯抢一空。“好,我知道了。” “这些年真的很感激你。谢谢你一直都这么照顾我。”夜神漪道。 大和喝了一口冷饮,有些无奈道:“我们是朋友吧。这些年一直是你帮我补习,突击考试没有你我不知道要挂掉多少次。再说吃了你那么多便当,是你在照顾我吧。不过我们是朋友啊。”是朋友就不应该计较那么多。可惜还是走不到你心里,那么多年的感情也不知道错在了哪里,好像离你的心不远不近永远差了那关键的一点。 夜神漪塞了一肚子的烤肉然后果然又全部吐出来了。这一次他吐得比以往都要严重,可能是想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突然一下子放松了下来身体就彻底承受不住了吧。 他刚抹干净嘴边的血,抽搐的胃部又反呕上来一口血。“咳咳……”夜神漪趴在漱口台上,他的眼前有些发黑,疲惫的身体一软,天旋地转之下重重的倒在了地上。他按住抽痛的胃部,忍不住蜷缩起来了,像是沉睡在母亲的肚子里的孩子。 可冰冷的瓷砖并不温暖,“哗哗”的水声一直在响,也并不安宁。夜神漪觉得很难受,凌乱的长发盖在他的脸上,略微挡住了灯光。夜神漪的放射弧终于以龟爬的速度跑完了漫长的一圈,刺激泪腺哭了起来。 他哭起来无声无息的,只是闭着眼睛落泪。他的手里紧紧的攥着越前南次郎送他的发绳,好似紧握着救赎。他忽而抽泣了一下,将发绳按在胸口。 南次郎……越前南次郎……我想你……很想你……我好想再见见你……如果能再见见你就好了…… 我害怕,害怕有一天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死在这里。没有任何人知道也没有任何人因为我本身而在意。 黑沉沉的夜里,夜神漪自己抱着自己,他压抑的咳嗽着,鲜血从他的口中溢出来。他艰难的坐起来,擦干净眼泪擦干净鲜血,他抱住腿缩在小小的角落里身体微微颤抖着。可他不敢出去。 他不想见到那张脸,因为会好想他。会好想见到他,好想好想,听一听他的声音也好。可是不可以,不可以打扰他,南次郎他不会希望自己去打扰他的生活的。 可是,还是好想好想。 腹部好似一次又一次被不停的撕扯开,涌上喉咙的呕吐感与恶心感,还有深入骨髓的冰冷。如果他在就好了,如果他能抱抱他就好,如果……他能爱他……该多好啊…… 他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甚至将手机扔的远远的。他将脸埋进臂弯里,忍受着胃部的疼痛与如影随形的寒冷寂寞。没有人会来,也没有人会知道夜神漪此刻的煎熬。 “南次郎……” 夜神漪无声的哭着,他像是要抓紧什么一般揪着自己胸口的衣服,像是人心最深处的执念:“……我爱你……你……” 你要是能爱我一点该多好。 我活着,就是活着。我曾经看得到未来,也规划着生活,一个人冰冷的生活下去。现在,我没有未来,却渴求着你存在于我的生命里。看不到未来,你也不属于我,这个世界太大太寂寞,容不下我的渺小。 ☆、第八章 医院 第八章医院 龙崎堇来的时候就是在浴室找到夜神漪的,衣服上染着血迹昏倒在浴室地板上的夜神漪。本来她是来祝贺夜神漪拿到了大赛冠军,也来帮他做出国准备的。现在她却在医院里,看着医生下达的通知书。 那么年轻的一个孩子,就已经半只脚踏进了死神了怀抱。医生的建议是保守治疗,如果做手术的话就尽早,不过会有较大的风险。龙崎堇没有办法替夜神漪做主,她只能等夜神漪醒来后再交由他自己做选择。 龙崎堇是自责的,他怎么也不会想到那么年轻的孩子就会得胃癌。他的父亲母亲都是因为胃癌去世的没有错,但是那是因为他们两个年少时吃了太多苦头,且那个时候的医学并不如现在发达。 胃癌不是遗传病,只是胃癌患者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会比寻常人高四倍的得病几率。但是龙崎堇也好夜神漪也好都没有撩到会这么快这么早。现在医学上对于胃癌并不是毫无办法的,发现的早的话还是可以医治的。只是夜神漪并没有在一发现的时候就来救治。现在要治好他变得困难棘手起来。 龙崎堇给越前南次郎打了个电话,约他到咖啡厅见一面。越前南次郎趿拉着木屐慢吞吞的走到她对面坐下:“老太婆找我什么事情啊。还一定要见面说。” 他发现龙崎堇的眼睛微微红肿显然是哭过的。一时担心起来:“喂,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的请求可能会让你有些为难,但是还是希望你可以答应帮忙。”龙崎堇叹了口气,“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不愿意见小漪,但是那个孩子是真的很喜欢你。现在他躺在医院里,甚至不知道还可以活多久。我希望你可以帮我照顾他,至少你去看望他的话他应该就不会那么寂寞。毕竟只有你走进了他的心里。而我和大和都失败了。我们不知道我们究竟是那一步不行,可就是被小漪他排斥在了心灵之外。他的父亲将他交托给我,我没有照顾好他。” 龙崎堇说话有些乱,她很自责她自己的疏忽,居然一直没有发现夜神漪的身体已经不好了。 越前南次郎沉默了半晌,问道:“那个少年到底怎么了?” “胃癌,已经是晚期了。医生说要做手术的话风险很大。” …… 越前南次郎妥协了。他提着煲好的汤敲开了夜神漪的病房。夜神漪靠坐在床上,偏着头望向窗外明媚的阳光。温暖的光打在他的脸上,却没有将他的脸色变得好些,反而看起来更加苍白。正如龙崎堇所说,他全身上下都弥漫着孤独的味道。他的周围像是他一个人的世界,无形的排斥着任何人的靠近。 越前南次郎敲了敲门板,夜神漪迟钝的过了一会儿才转过头,他望见进来的人眼睛一瞬间张大,喜悦一下子便溢了出来,又在下一刻收敛。他不知所措的坐起来:“你,你怎么来了?” 问完他想起来自己的身体,又默然了。他揪着被子的一角,既欢喜于越前南次郎的到来,又复杂于原因是可怜他破败的身体。但能见到他,夜神漪还是高兴的。高兴到甚至想不到他为什么会知道为什么会来。他甚至忍不住猜想越前南次郎是不是因为关心所以关注。 他下意识的扬起一个笑,清浅而温柔。他想要将最好的自己展现在他面前。哪怕此刻再狼狈也想要稍微的显得从容一点。 越前南次郎愣了一下,或许是这一刻他突然发现自己于他确实是太不同的存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夜神漪的身上好像瞬间焕发了生机与光彩。那一双眼睛望着他的时候,就好像世界繁华又精彩他确只看得到他。真是个棘手的个性啊。 越前南次郎拖了把椅子在床边坐下:“啊。” 他将保温壶放在桌子上,将汤倒出来给夜神漪,道:“伦子炖的料理,可比我做的好吃多了,虽然不是很想承认啊。” 他像是闲聊似的,不论是动作还是话语都随意从容极了。 夜神漪双手接过来,欢喜过去之后他觉到了难堪。他捧着还热气腾腾的汤,垂下头轻声道:“谢谢伦子阿姨。这样劳烦她,真是很抱歉。” 越前南次郎瘫在椅子上:“她也很担心你呀。” 夜神漪掩饰似的捧起碗喝了一口,他抿了抿唇,目光落在素色的被子上,道:“很好喝。我,我没事。” 似乎一句没事说出口他就真的没有关系了一样,抬起眼对着越前南次郎勾起一个浅浅的笑:“对不起,可以的话就帮我报一个平安吧。” “啊。希望你早点好起来吧。”越前南次郎道。他偏开眼,大抵是不想去看夜神漪白着脸还要笑的样子吧,明明心里并不高兴。他大概明白老太婆为什么这么紧张他,夜神漪本身就是一个极让人心疼的孩子。似乎不论是悲伤还是痛苦都十分的内敛,敛在皮肉之下,自己一个舔舐着伤口。 一个人长大的孩子多多少少都会有一点不愿意麻烦别人。夜神漪也一样,他从来不会主动找什么人帮忙,或者找什么倾诉什么。他怕麻烦别人。他也习惯了什么都一个人抗。天生性子里的温柔,甚至在痛苦的时候还在宽慰别人,给予别人笑容。 越前南次郎在病房里坐了一会儿,夜神漪将碗里的汤喝完之后他就走了。他一走,夜神漪的笑容便不见了,世界再一次寂静起来。夜神漪慢吞吞的将所有的汤都喝完,然后自己将保温壶洗赶紧。晚上龙崎堇来看他的时候他就将这个交给了她,拜托她交还给越前南次郎。 龙崎堇笑着给他削苹果,说她暂时也没时间,就先放着吧。她希望明天南次郎再来时能再给他一个惊喜,让他高兴一点。 越前南次郎第二天果然又来了,这一次夜神漪没有再发呆,而是不知道从哪里搬了个小桌子,他占了探病的人坐的凳子,趴在桌子上不知道在做什么。越前南次郎还是敲了敲门,夜神漪见他愣了一下,不明白他怎么又来了。 越前南次郎看出他的想法,无奈道:“都是那个老太婆啊。什么网球大赛的事情把她拉过去当教练了。拜托我最近来照顾你。”真假参半就是了,忙是忙,不过找他就是特意为之了。 夜神漪道:“这太打扰了。我自己就可以。医院的护士小姐们也都很照顾我。” “就当是前辈照顾后背的责任好了。”越前南次郎晃了晃手里的保温壶,“呶,也不是多好的东西,大概比医院的营养餐好一点。喝吗?” 夜神漪迟疑道:“一直做的话太麻烦伦子阿姨了。医院的套餐搭配的比较好,我不久前刚吃过。” “那就先放着吧。”越前南次郎无所谓的说道。他找了一圈,夜神漪赶忙把位置让出来。越前南次郎摆摆手,一屁股坐在了床上:“少年,在医院还不知道多偷懒,这么用功。” 夜神漪的桌上摊着两本书和本子,他摇摇头,给越前南次郎倒了杯水:“是之前答应的事情,想赶着趁现在能做就做完吧。” 医院就算是单人间也就巴掌大一点,越前南次郎一伸手就能够到桌子上的书,他拿过来看了一眼又兴致缺缺的放回去:“英文啊。” “嗯,将这些文章翻译成日文。”夜神漪道,“很枯燥乏味的,前辈觉得无聊的话不要勉强了。是龙崎奶奶太不放心了,其实我完全没有问题。” 勉强啊。越前南次郎踹了鞋子往病床上一躺:“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么我就睡一觉。”他打了个哈欠,“正好该午睡了。” 夜神漪完全没想到这个人还能在他面前毫无防备的睡过去。他咬了咬唇,还是坐回椅子上,将英文翻译下来写在本子上。 时间无声无息的流,房间里静悄悄的,阳光将房间照亮,在呼吸声与不时的翻书声里似乎也能透出点岁月静好的意思。夜神漪写字的手突然一顿,他有些急又怕吵到越前南次郎,小心翼翼的躲进洗手间里。 越前南次郎是被流水声吵醒的,他翻了个身望向禁闭的洗手间,里面有细细的流水声和夹杂在其中的压抑的咳嗽声。是呕血了吧,越前南次郎想。 锁舌伸缩的声音传来,越前南次郎又闭上了眼睛,好像一直在熟睡,从来没有醒过一样。傍晚的时候越前南次郎像昨天一样,留下了保温壶,将昨天的带走。第二天,他又是在中午之后准时带着食物来的,一直待到下午四点多的时候带着昨天的保温壶离开。 夜神漪他的生活会一直这样下去,一直到他离开的时候。虽然生命很短暂很短暂,但是在最后他最希望的那个人还是在他身边。至少,他每一天都可以看看他,与他说几句话。 直到有一天越前南次郎出乎意料的在中午前来了。似乎所有的意外都集中在了一起,他来早了且没有敲门,然后看见夜神漪将药捣碎冲进了洗手台里。 夜神漪将药冲干净,确定没有了痕迹。正在他松一口气的时候突然听见越前南次郎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带着少有的严肃:“少年,药是给你吃不是让你冲走糊弄的。” ☆、第九章 尖锐 第九章尖锐 夜神漪脊背一僵,他钉在原地,甚至不敢回过头。他当然知道自己做的不应该,可是他一点都不想痛苦的死在医院里。 越前南次郎看着突然起了反骨的少年,他叹了口气,后退了一步:“逃避可是不能解决问题的。出来给我好好的解释一下吧。” 夜神漪垂着头站了好一会儿才攒足了勇气出去面对越前南次郎。 越前南次郎坐在凳子上,他指了指床:“坐过去,叛逆的少年,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了吗?” 夜神漪乖乖的坐过去,一言不发。他垂着头,长长的头发挡住他的脸,一副拒不配合的模样。越前南次郎不耐烦的咋舌:“夜神君,你就是这么对待关心你的人的?老太婆知道了……” “不要告诉她。”夜神漪轻声请求道。 越前南次郎点了点头:“给我一个理由。” 夜神漪又不再说话了,越前南次郎不准备再给他纠结的时间,他干净利落的站起来就要走。夜神漪吓得赶紧拉住他:“前辈。” “啊,我这个人最讨厌做没用的事情。”越前南次郎抽了抽手,没抽动。夜神漪紧紧的拉住他,关节处用力的发白。他瘦了很多,脸上也少有血色,穿着病号服就像是一个单薄的影子。 越前南次郎抓住他的手腕往下扯道:“少年,你这样我会很苦恼啊。” 夜神漪一无所有,如果说现在真正的拥有了因为他属于他的什么,大概就是他爱的那个人那么一点点的关怀。不见的时候可以不奢求,一但见了得到过了又怎么可能放得下。夜神漪舍不得也不能失去,所以哪怕是将内心最深处的阴影挖开来,只要那个人能留下,那么都是可以的。 “不要!”手指从越前南次郎的掌心脱离的时候,夜神漪伸出另一只手抓住了越前南次郎。 “我……我不想痛苦的死去……”他白着脸,脸颊控制不住的微微抽动着,连嘴唇都在发抖。他握着越前南辞的衣服,好似握着他的救赎,又似乎那是唯一能支撑他的东西。 “我亲眼,亲眼见过。这些药没有用的,只会增加无谓的痛苦而已,救不了人的。我的父亲母亲他们都是……”夜神漪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他忽而抬起头,越前南次郎才发现他的脸上毫无血色,白得近乎透明。 夜神漪嗓子嘶哑,他有些激动道:“没有用的。化疗的话活得久一点又有什么用,一个月和一年又差了多少呢?多活一点又能怎么样,到最后还是要死的。与其不停的煎熬着痛苦,不如早一点结束。不停的挣扎只会让自己和身边的人都忍受更久更深的痛苦而已。我不想……不想那么痛……” 越前南次郎默然,他看着红了眼睛的少年人,发现一直安然若素的病人其实原来比谁都害怕。夜神漪今年十八岁,那么年轻,本该是没有烦恼最天真无畏的年纪。可事实上,他承受了太多这个年纪的孩子所不该承受的一切。命运或许真的很不公平,至少他对夜神漪太苛刻了。苛刻到他痛苦也好害怕也好,连一个可以诉说可以信赖依赖的人都没有。 那是越前南次郎第一次主动抱住夜神漪。他俯下身将夜神漪的脸按进自己怀里,轻轻的安抚似的揉了揉他的头:“少年,不放弃或许可以一直活下来,放弃了就再也没有机会。就像网球,一个开场就弃权的人是赢不到球的。” 夜神漪忽而觉得要被悲伤埋没。生死太沉重,爱恨太折磨。 他爱着这个人,可这个人不属于他。他骂着自己贪婪,却舍不得从越前南次郎身上所汲取到的温暖。这人世那么大,世界上的人那么多,可没有一个是属于他的。曾经什么也没有的时候他不求,可爱上一个人的时候又怎么可能无欲无求。可是他再想要也依旧得不到啊。 他想活,不可能好好活下去。他爱他,不可能和他在一起。他的人生里实在没有什么值得他恋恋不舍,拼尽了骨血也要活下去的东西。 越前南次郎将夜神漪披在身上的温柔从容的皮撕扯开来,露出里面模糊的骨肉,鲜血淋漓。夜神漪伪装不下去了,他豁然推开他站起来,近乎咬牙切齿:“可我已经输了,6:0没有抢七的机会了。除了让自己输得好看一点我还能有什么选择!吃那些药然后掉光了头发不停的呕吐疼痛吗?吃了又怎么样呢? 我还是痛啊,每天,每天晚上痛的睡不着。我吃东西,努力吞咽下去,可那些药会让我更加抑制不住的吐出来。恶心又狼狈!到最后,等到我掉光了头发吐到什么都吃不下的时候就会躺在床上,瘦骨嶙峋只有一把骨头,像是披着人皮的骷髅一般丑陋,浑身上下散发着死人的气息。可我却还活着。 哪怕变成一个只能靠轮椅行动靠软皮管进食的骨头,我却还是活着!那种滋味,你懂吗?你痛过吗?你知道血肉被一刀刀凌迟的滋味吗?我总是……总是在痛……可我却……没有任何人知道……妈妈跟爸爸哭,爸爸对我说,我又能怎么办呢?每一天,每一天对于我来说我是煎熬,我想早一点解脱错了吗?” 越前南次郎怔了片刻,向来温温柔柔好似没有棱角水一般的人,原来骨头是支棱着的,尖锐刺人。大概是这种失去掌控的感觉让越前南次郎正视了这个小后辈,他将他放到了一个可以平等相处的地位上。 越前南次郎道:“少年,你还有机会。是你自己不想活。” 真是可怕的洞察力。 夜神漪白着脸,他嗤笑了一声,将额前的碎发撩到脑后,露出洁白的额头。他瘦了些许,下巴尖俏了些,这一笑更突出些冷意来,他望向窗口,阳光洒在窗台上。他淡淡道:“大概是太没意思了吧。活着,是一件很没意思的事情。能好好活便也活下去,而活得太艰难了的时候,就不想挣扎了。前辈,你不懂的。” 很多人,这世界上大部分的人都不会懂。大概只有经历过十多年像是一只灵飘荡人间一个人活着是什么滋味,并且觉得未来依旧会一直寂寞且悲哀下去的人才能懂得了无生趣是什么样的吧。 南次郎,之前的十几年我孤身一人,未来不知如何久长的岁月我也只能拥抱着你给的曾经活下去。我以为我可以,后来才发现太难也太痛苦。我大概实在不是一个坚强的人,我不知道在世界上我还能有什么期望。人说死不怕为何怕活。可活着原本就比死更难。 越前南次郎很少回想往事,更少去想夜神漪,他往往都是刻意压制刻意遗忘。但也有偶尔压不下忘不了的时候。他有想起过这一日这一刻,他想过若是在那一刻他放开手是不是夜神漪至少最后一段时间能够得到他想要的从容,是不是至少离开的时候会更轻松一些。 可到底,谁也回不到过去,谁也无法预料未来。 越前南次郎是夜神漪的一个梦。越前南次郎亲手为夜神漪织就了一个美梦。也是他亲手将这个美丽的梦打碎。 越前南次郎将夜神漪偷出了医院。是的,他们是偷偷出来了。夜神漪大概一辈子都没干过这样无视规则的事情,被越前南次郎拉着一阵狂奔的时候居然觉得很畅快,好像解脱了什么枷锁一样。于是他抿着唇轻笑出声。 越前南次郎手忙脚乱的捂住他的嘴,快速的侦查情况,确定安全后才放开他。夜神漪苍白的脸透出一分血色来,他乖乖巧巧的捂住自己的嘴,似乎之前咬牙切齿的不是他一样。 “前辈,对不起。” 越前南次郎摆摆手:“不用那么在意。” 他取出脚踏车,示意夜神漪坐上上来。夜神漪坐上去好一段时间后才想起来问道:“前辈,我们去哪儿啊?” 越前南次郎脚动刹车,一指前方喧嚣处:“来把刺激的吧,少年。” 夜神漪蒙蒙的望着前方颜色鲜亮,装饰充满童趣,且排着长长队伍的大门——游乐园。小时候,似乎是来过的,只是太小太小,连他都记不清了。后来妈妈病得越来越重,从那时候开始便再也没有机会轻松的出门玩儿了。 网球部的聚会不是吃吃喝喝就是网球场,游乐园那是小孩子和女孩子聚集地。这么说来,对于这个地方,他陌生得大概也就知道点所有人都知道的常识了,了解的大概还不如一个国小的小朋友。 越前南次郎停好脚踏车后拉着夜神漪排队买票进门。夜神漪有些无措的望着卡通建筑物和各种娱乐设施。越前南次郎将地图和攻略交到夜神漪的手中:“少年,想去哪个?” 夜神漪下意识的想将决定权交给越前南次郎,他求助似的望向越前南次郎,可越前南次郎却偏过头,不正经的开始骗一个路过的小朋友。夜神漪无法,他揪住越前南次郎袖子解救小朋友,朝过山车的排队处走去:“来游乐园的话,过山车应该是必玩儿的吧?” “啊。”越前南次郎左右瞄着路过的漂亮女孩子,漫不经心的道,“是这样吧。” 夜神漪头疼,猛的回身双手捂住越前南次郎的眼睛。许是越前南次郎的态度给了他放肆的勇气:“她们……她们还没有我好看,好好走路了。” 越前南次郎扒拉下夜神漪的手,直勾勾的盯着夜神漪的胸:“少年,不要逞强啊。” 夜神漪耳机一红,突然觉得手痒:“我没有那种东西了!” 越前南次郎脑袋一偏,望向一边胸脯傲人的女孩子。夜神漪抓住他的手就走,完全不想给他多看一眼的机会。 ☆、第十章 最高处 第十章最高处 排了半个小时的队终于轮到了夜神漪与越前南次郎。夜神漪听从工作人员的安排将头发全部扎了起来,坐在他与越前南次郎身后的年轻女孩子也都将耳朵上的饰品和眼睛收了起来。 刚刚随着车子升高的时候夜神漪望着远处的风景与脚下渺小起来的人还觉得颇为有趣,但他还来不及勾起一个笑,车子升到最高处猛然冲了下去。夜神漪条件反射的闭上眼睛,一片黑暗里隐约可以听到女孩子的尖叫声和越前南次郎的笑声。可更多的是自身的感官,快速下坠的感觉,被风拍打的感觉,脖子不停的往前坠的感觉。 夜神漪忽而睁开了眼睛,他望着眼前快速略过的景色,一块块糊成一团的色块。胸口似乎聚集了一口气,不吐不快,于是他也高声叫喊了出来,反正在这里没有人会多加在意。他迎着风,叫着喊着,觉得畅快极了。 不过一下地才发现他的脚踩在地上觉得不真实。他晃了晃脑袋,突然面色一变。越前南次郎扶住他,不知道从哪里摸了包纸巾给他。夜神漪抽了两张纸捂住嘴小跑到垃圾桶边上时憋不住呕了出来。越前南次郎站在他旁边,帮他挡住行人的视线。 没有头发的遮挡,他紧蹙的眉与惨白的脸色一览无遗。他按住自己的腹部,呕出血后还在不停的干呕,实在吐不出什么东西来就是呕酸水,眼泪都酸了出来。那凄惨模样看了使人觉得揪心。 越前南次郎迟疑片刻,他拍了拍夜神漪的脊背,轻轻的顺着,一下一下,夜神漪吐了多久,他就顺了多久。直到夜神漪直起腰,他才收回手将纸巾给他:“在这里等着,不要乱跑。” 夜神漪垂着眼帘,边拿纸巾捂住脸边点了点头。他静静的站在原地,游玩的行人来来往往,他们说说笑笑三两结伴的路过他的面前。夜神漪不动不语,连呼吸都轻缓的似是不存在。 越前南次郎远远的看着,觉得身影单薄的少年孤孤单单站着的模样十分的可怜。他加快脚步走回去,将手里的水和速食粥递给他:“哝,吃点东西,不想吃就先放着。” 夜神漪拿了水喝了两口,又拿吸管戳进粥里。他慢慢的吸了一口,温热的粥偏甜了,顺着喉咙滑进胃里,一路都是暖的,暖进了五脏六腑里。越前南次郎带他到休息的长椅上坐下,夜神漪捧着杯装的甜粥低着头安安静静的喝着。 他似乎全身都舒缓了下来,那种强烈的疏离感都弱化了下去。不时有几个年轻的姑娘路过都忍不住多打量他两眼,然后红着脸嬉闹着跑远。 越前南次郎双手搭在椅背上,盯着来往的美丽姑娘,余光扫到夜神漪,竟然觉得这小子像只文静又乖巧的兔子。可事实是这只兔子不文静也不乖巧,反长的骨头倔强的性子,和软软的兔子不是一个物种的,也就看起来像了。 接下来的游玩越前南次郎pass掉了所有刺激惊险的项目,连海盗船都不给上。夜神漪怨念的硬是揪着越前南次郎上了两次旋转木马,看了三回3d表演。最后快要闭园,黄昏的时候,赶上了最后一趟摩天轮。 夜神漪望着窗外的景色一点一点变得渺小,视野一点一点变得开阔,似乎心胸也跟着开阔了起来。他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前辈,我可以问问为什么来这里吗?” 越前南次郎觉得这一天玩儿的比打一天的比赛还要累,他没什么兴趣的瘫在座位上,无所谓的说道:“随便带你玩玩就可以了。天天待在医院我也要抑郁了。少年,人生啊还是有很多值得期待的事情的。既然今天可以那么开心,那么以后也可以。” 夜神漪笑了,原来是“未来”这个道理啊。可是我期待是因为你在,我高兴也是因为你在,若不是你,换任何一个人来我似乎都觉得无趣又无意义。他望着外面天地宽广,里面不过他和他两个人。 他朝越前南次郎招了招手,指着窗户外面:“前辈,你来看。” “嗯?”越前南次郎抓了抓头,似乎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看的,但还是懒洋洋的站起来走了过来,“什么东……” 夜神漪抱住他,吻住了他的唇。他闭着眼睛,眼睫微微的颤抖着。听说在摩天轮最高处和喜欢的人亲吻的话,可以永远永远都在一起。我不求永远,我祈求在我死之前他都在。似乎,那也是我的永远。 他勾住越前南次郎的脖子,在越前南次郎不知反应的时候启唇咬住越前南次郎的下唇,舌尖轻轻的舔过。他的呼吸喷洒在越前南次郎的鼻尖,越前南次郎一惊,终于反应过来推开他。 越前南次郎来不及张口说话,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拒接吗?他不是一直在拒绝么? 还好是夜神漪先开了口吧。他说:“我爱你。以后也会一直爱下去。你呢,你有没有爱我一点?” 越前南次郎回答:“要用敬语啊小子。”他叹了口气,“我不爱你。我有个漂亮又贤惠的老婆,还有两个非常有意思的儿子。夜神漪,你的未来不应该吊死在我这个老男人的身上。” 他认真的回答他,将现实摊开在夜神漪的面前,“爱情这种东西,时间长了你早晚会淡忘掉。以后你会遇见更加合适更加爱的人,到时候回想起你现在说的话做的事都是不堪回首的黑历史,你知不知道。你这个年纪可能连爱情和依赖都分不清楚,或许你以为的爱只是你的错觉罢了。” 摩天轮在下降,夜神漪执拗的牵住了越前南次郎的手,他说:“不是错觉。我爱你。你不在的时候我总想你,上课一走神会想,走在路上会想,在网球场想,回了家还是想。越前南次郎,我爱你。爱到觉得……觉得……心脏会疼。” 夜神漪眨了眨眼睛,似是要压下那些酸涩。我爱你,渴望着与你白头不离的爱着你。 “啊,这样的话,我拒绝。”越前南次郎垂目望着夜神漪,目光中透露出了冷意。是的,那是冰冷的淡漠的眼神,他望着夜神漪好似看着一个不懂事的惹他厌烦的孩子。“我不爱你。从前或者以后都不会,我有爱人,并且我不喜欢平胸的男人。” “小子,以后注意点行为,不要让我太困扰。” 越前南次郎给夜神漪织了一个美梦,可惜梦太短,太伤人。 我以为,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你也是有那么一点点爱着我的。 夜神漪握着越前南次郎的手,他似是被越前南次郎的眼神刺伤了。他哆嗦了一下却已经不肯放手,他说:“你,你可以试一试,试一试喜欢我。我……” 夜神漪可以握到手中的东西太少了,那一点点温暖,哪怕只是一点点的因为夜神漪而存在的温暖他都不想失去。日如果是这个人的话,如果是他,如果可以得到他卑微一些似乎也不是做不到。 可越前南次郎从来不给他一丝一毫的机会。越前南次郎掰开了夜神漪的手指:“少年,我不喜欢同性。” 那为什么抱我!那天晚上为什么抱着我! “那天晚上,你不是这样表示的。”夜神漪勾唇笑了一下,像是冰冷的刀芒。他抬起头,手抚摸着越前南次郎的脸颊:“那天晚上你在我身体里的时候不是这样的。你吻我,抱我的时候喜欢极了。不记得了,明明和我上床的时候热情极了。不是很舒服吗?为什么现在就不愿意了?” 越前南次郎倏然冷漠不起来了。错误已经造成了。他有些愣,头疼的想是否就是因为那一次不应该发生的事情才让事态不可控制。他想要解释,却发现没有必要,因为事情已经发生了,就是他占了便宜。 夜神漪冷笑着问他:“是不是因为我是个男生,如果是个漂亮的女孩子你就该对她负责了。如果运气再好些,她怀孕了,你怎么办。像对我一样?是啊,我是男孩子,不吃亏的。如果我是女孩子就好了,拿着你的东西我就去代孕,至少还能有一个你的孩子。” “胡说八道。”越前南次郎按住额角,觉得太阳穴突突的跳,“我的错误,我会弥补,你……” “那你爱我啊。我不需要你太多。”夜神漪捧住越前南次郎的脸颊,让他看着自己,“一点点,我只要你爱我一点点就够了。” 越前南次郎一直觉得夜神漪可怜,这一刻他望着夜神漪眼中溢出的深情,煽情的好似除了他全世界都可以不要不在乎,一双眼睛满满的全是他。越前南次郎相信了,这个少年是真的爱情上的爱慕着自己。于是,他突然觉得自己混蛋,怎么就招惹了他了呢。偏激又倔强,早早的远离了他对于他们才是好事。可是现在显然事态已经失控了,主动权不在他的手里了。 越前南次郎道:“少年,感情这种东西是不可能受控制的。不是你说我就能给的。” 他想他唯一能帮他弥补他的就是救他。越前南次郎想要救夜神漪,想要他活着。于是,他知道不可以让他太绝望。 夜神漪愣了愣:“我……你可以给一个机会,爱上我的机会。我……” 他深思着,似乎想不出来该如何让一个人爱上自己。女孩子中间总流传着什么欲情故纵,什么撩拨挑逗,可他通通不会不晓得。而那一句陪伴,他也再没有时间长长久久的让他足够爱上自己。 他只能问他:“你喜欢什么样的人,我会做好的。我学东西一向很快的。你给我一个机会,看看我爱我一点点。” “啊。”越前南次郎指了指窗外:“少年,要下去了哦。你要这样子么?” 夜神漪望着他,还是收了收,他道:“你不愿意。可我不要你任何的其他的补偿,我只想你爱我。” 越前南次郎插着手走出门:“啊,可是少年你要死了。你希望我爱上你再亲眼看着你死亡吗?” 夜神漪是个聪明人,很少有人能骗过他。可惜他从来不会怀疑越前南次郎,似乎他说什么他都信。只要越前南次郎说的,他下意识都会相信。所以这一刻他也信,顺着他的意思他的想法说道:“我,我活着你会愿意爱我吗?” 越前南次郎道:“未来不可捉摸啊。活着才有机会啊少年。” 越前南次郎用自己做诱饵,来诱惑夜神漪朝着他希望的方向游。骗他的吗?自然是骗他的,不过这是越前南次郎此时此刻想到的最好的补偿的方法了。 ☆、第十一章 沉醉 第十一章 沉醉 夜神漪开始吃药,他果然开始掉头发,胃部疼痛的时间越来越长,呕血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他坐在窗户前面,晒着太阳,问越前南次郎:“我是不是很难看?这样难看,你不会喜欢的。” 越前南次郎将粥倒在碗里递给夜神漪:“啧,太瘦了就是要补胖回来。等做了手术,身体好了就不会了。” 夜神漪歪头看他,时间一长他又如何察觉不到越前南次郎的意图和含糊其辞的态度。可是他愿意这样下去,只要想处他就有机会,一样的。于是他笑着接过热粥,慢慢的斯文的吃着。 他将所有的情绪都压在心底,那些痛苦的不堪的怨愤的全部都压下去藏起来。渐渐的似乎心态也在一天天的改变。他从执拗到执念,他什么也不再多想,只要那一丝越前南次郎爱他的机会。 于是,他们和谐的相处着。越前南次郎翻了翻夜神漪桌上的文章,随口道:“哟少年,快翻好了?” “嗯,再稍微将语句润色就好了。”夜神漪咽下口中的粥道,“明天吧,明天陪我去么?” “明天啊……”越前南次郎摸着下巴想了想,“后天吧。明天我就不来了,后天陪你去。” “这样啊。”夜神漪也不问越前南次郎有什么事情,他只是答应。 粥喝到一半夜神漪又吐了一场,吐完后又慢吞吞的喝粥,算是安生的吃完了下面的半碗。 越前南次郎带他下楼去晒太阳,夜神漪拉着他的手跟着他出去走走。他很喜欢和他一起晒太阳一起散步的感觉,不,只要是和他一起做什么夜神漪都是喜欢。 夜神漪不会撒娇,但他思索来思索去还是道:“你叫我的名字吧。叫我的名字好不好?” 阳光穿过树叶,在草地上落下斑驳的影子。不远处是同样下来散步的病人和住院的几个孩子,他们似乎心情都不错,是笑着的,孩子的吵闹声尤其如此。 斑驳的光斑打在树下的两个人身上,他们并肩而行,越前南次郎看不到夜神漪的表情,但在小事上他学会了顺着夜神漪的心意。他道:“夜神还是漪?” “我喜欢你称呼我后一个。”夜神漪抬头笑道。 他瘦了很多,眼角下带着明显的青色,整张脸显得疲倦又不带血色。是不够好看的,纵然底子好也到底不如从前那般令人惊艳的漂亮。但是他笑起来,眉眼弯弯的眼睛亮亮的,还是很令人心动。 “啊,漪。”越前南次郎喊了一声。 夜神漪笑得很开心,他重重点了下头:“嗯,南次郎。” 风吹拂过树梢,树叶婆娑,鼻息间似有阳光和青草的味道。 他一直一直觉得越前南次郎不是全然不爱他的。他细细思索反复思量,再加上那一点点的直觉一点点的感觉,让他觉得越前南次郎或许也是有那么一点爱着他的。 直到他看到了越前南次郎和越前伦子。以你之姓,冠我之名。他们是夫妻,一起生活了许多年,从曾经到现在都一直互相爱着。 他是去交稿子的。自然是偷偷摸摸的跑出医院的。比起让越前南次郎陪着自己出门工作,他更愿意提前办好事情好留出时间与越前南次郎单独相处。 交了稿子后他进了一家商场,他需要再买一个帽子。之后他在货架的拐角处看见了越前南次郎。他两手搭在推车上,推车里堆满了各样东西,有包装的菜也有称好的鱼肉。 一个栗色长发的女子正垫着脚拿一顶女式圆帽。越前南次郎看似漫不经心,可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女子的身影。似乎是不在意,可一旦女子出了问题他一定能接住她。 那是夜神漪第一次见到越前伦子。他觉得大概世界上所有形容女子美好的词语都可以用来形容她。至少在夜神漪的眼睛里,这个女人贤惠漂亮且温柔。 越前伦子试了试帽子,笑着转向越前南次郎,似是在问他是否好看。越前南次郎懒洋洋的瞥了一眼,不知道说了什么,气得伦子气哼哼的要将帽子挂回去。越前南次郎手臂一伸拦截了下来,放进购物车里。 夜神漪站在货架的后面,他望着越前南次郎与越前伦子,忽而明白了爱与不爱的区别。他见到了越前南次郎心上的那一个人,原来越前南次郎爱一个人的时候他的目光便再关注不到其他的人与物了。散漫的表皮之下是极认真的心。 人真的不能奢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因为不属于你的永远都不会属于你。不论越前南次郎说了多少次都没有这一刻更让夜神漪从心底深处相信,越前南次郎……不爱他。你如果见过越前南次郎看着越前伦子的眼神就会明白,爱与不爱的区别。 可是,他明白的已经太晚了。心给出去收不回来了。爱给了就没办法说不爱了。他已经将所有的热情都给了越前南次郎,他没有办法再说服自己放开手了。 怎么办呢? 夜神漪屈膝坐在飘窗上,他靠着墙壁,额头歪倒在窗框上。窗户大开着,夜里的冷风“呜呜”的刮进来,将夜神漪的头发吹打开,露出毫无血色的脸。 夜神漪握着酒瓶,一口气灌了半瓶。他半阖着眼,浑身笼罩在黑夜与晚风里。 如果……早些遇见你就好了。如果,我早个十几年遇见你就好了。夜神漪似乎一下子打通了关窍,他不会有机会的,他想要的永远也不会落尽掌心里。他以为他抓住的温暖,其实只是那一瞬的碰触。 这十几年,他将感情寄托在网球上,越前南次郎就是他的精神上的支柱。可是,这都是他一个人的梦而已。与他人无关。直到那个人活生生的站在他的面前,直到他将他供奉进心头。 怎么可能放得下呢。执念一般刻印在心里的东西。我的神明啊,你的信徒渴求你的一眼施舍。你可以厌弃他的贪婪,可他却不能丢弃他的信仰。所以,我在你面前注定毫无尊严。所以无所谓卑微,也不怕……变得卑鄙。 越前南次郎深夜在夜神宅找到了喝得烂醉的夜神漪。他头疼的叹了口气:“少年,过分了啊。” 大半夜被医院的一个电话喊起来,披着夜风找了他小半个晚上,哪怕是越前南次郎心里也不免有气。“你要出门至少要留个消息,真是令人担心。” 他扶住夜神漪的肩膀,触手冰凉,冷得惊心。越前南次郎一惊,他嗅到了被酒味掩盖的血腥味。夜神漪歪头靠到越前南次郎的胸口,他僵硬而缓慢的将自己缩进越前南次郎的怀里。 “南次郎……” “你……”越前南次郎闻着他身上的酒与血混杂在一块儿的味道,气道,“少年,你必须给我一个理由。” 病得这样重居然醉酒又吹冷风。真是不要命了! “要找死的话从这里跳下去会更快。”越前南次郎沉声道。 夜神漪笑了一声:“舍不得。” 他冰冷的脸颊蹭在越前南次郎温热的胸口:“南次郎,你能不能也爱我一点点。”他求他,“不要再敷衍我也不要想蒙混过去。你看一看我,认认真真的看我一眼。” 越前南次郎关上窗:“你喝醉了。” “没有。”夜神漪抓住越前南次郎的袖子,“我很清醒。南次郎,你爱我吗?你再认真的回答我一次,你有没有一点点的觉得爱我,或者喜欢也是一样的。你爱我吗?” 他的声音很轻,却毫不含糊。越前南次郎下意识的相信他,于是他沉默了。 “我不要你负责,我要你爱我。”夜神漪抱住越前南次郎的腰,“若你能爱我,那么……那么从明天开始我再也不见你也可以。你看我一眼,看我一眼好不好?” 眼泪串成珠滚落下来,他抬起头望着越前南次郎,“你低头看我一眼行不行?” 越前南次郎闭了闭眼睛将他抱起来:“先去睡吧,明天早上我送你回医院。” 夜神漪的牙齿微微打着寒颤,他揪着越前南次郎胸口的布料:“我求你……越前南次郎我求你……就一点一瞬间,你看我一眼,你爱我一点点我都知足,行不行?” “我……我是一个没有未来的人。就算做手术活了下来也活不了多久的。我知道我强人所难,也知道我没有资格贪婪无耻。但是你……你若是爱我一点,我就心甘情愿……” 越前南次郎将他放到床上,夜神漪扯着他的衣服,他的手臂攀上他的脖子,“你回答我一声,别一直都是我一个人演独角戏码。” 越前南次郎喘了口气,他双手撑在床上:“少年,爱不是可以施舍的。我不爱你。放开吧。” 夜神漪突然咳嗽起来,他扭过头一手紧紧的捂住自己的唇一手还是不肯罢休的抓住越前南次郎的衣服。 “南次郎……咳咳……那你能不能,能不能,骗骗我……”他紧紧的捂着嘴唇,手指青白,粘稠的鲜血止不住的从他的指缝里溢出来,沾染了浅蓝的床单。他压抑着咳嗽,他求他,能不能骗骗他,假装,假装爱过他,骗骗他,就一会儿。他躺在鲜血里,哀求他。 他打碎了骨头,挣扎撕扯坏了皮肉,哀求他爱他一点点。哪怕是欺骗也可以。 “你骗骗我吧……咳咳……就晚上就这一会儿……”他痛的蜷缩起来。发白的手指筋骨突出,抓着越前南次郎的衣服,似乎不死不肯休。 可越前南次郎,他骗不起。 他望着夜神漪,冒了一头冷汗,身体微微抽搐着的夜神漪。他望着他痛苦他哀求他悲伤。最后他只是将衣服脱下来,一言不发的离开。 夜神漪抱着体温犹存,却已经开始冰冷下来的衣服,闭上了眼睛。许久,他颤抖着手,将衣服仔细的叠好。然后他爬起来自己到卫生间,他打开灯,趴在洗漱台上又是吐了一个昏天黑地。 他将头发挽到耳后,再落下手来,手指间缠绕着一根根长长的头发,数不清。他看着镜子里苍白又瘦削的自己,真是丑陋。 夜神漪,人不能奢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因为那些从来都不曾属于你。你注定得不到那些爱。两手空空一无所有的,才是你。 ☆、第十二章 空荡 第十二章空荡 越前南次郎烧了热水,又找了米煮了粥。天光已经蒙蒙亮了,夜神漪洗漱好换了衣服从楼上下来。他望着越前南次郎,觉得一时间无话可说。 他将衣服还给他:“抱歉,衣服被弄脏了。” 越前南次郎看也不看就穿了回去:“啊,没关系。先坐吧,我去盛粥。” 夜神漪摇了摇头:“谢谢。您用吧,我没有胃口。” 他说完径直走到玄关,背对着越前南次郎边穿鞋便说道:“我先回医院。得先同医生与护士们道歉呢,给他们添麻烦了。哦,前辈也是,麻烦你了。” 夜神漪粉饰太平,越前南次郎顺坡下道:“啊,没有下次了。” “是,不会有了。”夜神漪穿好鞋,道。 越前南次郎没有跟夜神漪一起走。毕竟还有厨房没有处理干净,夜神漪这个主人走了,他可不能甩手就放着不管。 下午的时候越前南次郎提了热汤去医院。夜神漪穿着绿色的病号服裹着躺在床上似是睡着了。越前南次郎悄声进去,怕打扰了夜神漪。他小心的在病床前坐下,坐到太阳落山的时候夜神漪都没有醒过来。越前南次郎望着最后一片晚霞,还是离开了。 夜神漪睁开眼睛,他冲进卫生间,不片刻就响起了他压抑的咳嗽声和呕吐声。越前南次郎站在门外,他只是静静的站了一会儿,随后离开。 之后几天夜神漪突然变得嗜睡起来,午睡可以睡过去一整个下午。便是与越前南次郎交谈也都是在傍晚的时候,淡淡的几句招呼客套便也罢了。 这一天,外头下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天气渐渐要转凉了,连天都亮得晚了些。越前南次郎一大早就来了医院,除了带来了热粥还偷渡进了一只卡鲁宾。 他也不敲门,反而是悄无声息的推开了病房的门。他已经打算好了,对于年轻人来说早上是他们最好的睡眠时间。夜神漪肯定再不舒服在这个时候也会睡一段,然后他就等他醒过来。称他睡蒙了,先喂他将东西吃了再说。 随后他看到了一道背影。夜神漪穿着浅绿色的病号服坐在窗口,他似乎一直很喜欢那个位置。他一动不动就是静静的撑着下巴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房间里很安静,安静的只有外面雨滴落下的声音。 “喵~”卡鲁宾软软的叫声从包里传出来,充满了不耐烦。 越前南次郎手忙脚乱的关上门将它抱出来:“嘘,别叫别叫。” 锁舌锁死的声音惊醒了夜神漪,他的手臂已经完全麻掉了,一时间动一动都不能够。那是无力掌控自己身体的感觉,尚还有知觉的一只手握住另一只手冰冷的手腕将它放下来。一只手还有感知另一只手却毫无温度连被握住都毫无感觉,像是一半活着一半已经死去。 他眼前一阵阵的发黑,一时间什么都看不清楚,耳边也有“嗡嗡”的鸣声。他忍不住趴到窗户边,闭了闭眼睛。他觉得脑子涨涨的空空的,很难思考事情。 越前南次郎抱着卡鲁宾走过来,他摸了摸夜神漪的额头,一点都不烫反而偏凉。夜神漪下意识的要挥开他的手,只是脑子反应太慢身体也迟钝了,越前南次郎先他一步缩回手将卡鲁宾放进他的手里。夜神漪触及毛绒绒的在呼吸的身体下意识的拖住搂进怀里,要是摔了算谁的。 “什么?”他慢半拍的问道。 越前南次郎没回答他,弯身连人带猫一起抱了起来送回床上。他将被子裹在夜神漪的身上,卡鲁宾就成了夜神漪最好的暖手炉。卡鲁宾趴在夜神漪的怀里,用自己的身体温暖着夜神漪的手与腿。 夜神漪缓过劲儿来,他按了按额角,忍不住的蹙眉:“怎么把它给带来了。医院让进么?” 越前南次郎边盛粥边道:“偷渡猫。上次不是很喜欢,带来给你解闷。” 夜神漪摸了摸卡鲁宾的脑袋,卡鲁宾摊成一张猫饼打盹。他看着小猫一翘一翘的小胡须,感受着手下毛绒绒的温热的触感。目光是他自己也没有发现的柔和,越前南次郎看他抿出一个笑来也不由勾了勾唇。似乎效果不错。 “它很可爱。”夜神漪道。 越前南次郎怕热粥烫手,那勺子搅着,坐到床边道:“喜欢以后就养一只。” 夜神漪弯了弯眉眼,憔悴瘦弱的脸在昏暗的房间里竟露出一分明媚来。像是当初那个温柔又美好的笑容,越前南次郎吹了吹粥,递给夜神漪。 夜神漪抱着卡鲁宾不肯撒手,口中道:“没刷牙呢。” 他用手指梳理着卡鲁宾的毛发,卡鲁宾的喉咙里发出细细的呼噜声,似乎是很舒服。养一只小动物吗?如果,如果是它们的话会一直都在的吧。可是,如果不能好好照顾它们,不能一直陪伴下去一开始就不要耽误了它们。 越前南次郎放下粥,他抓了把头发进了洗手间。夜神漪又呆住了,等他回过神便见越前南次郎拿着洗漱杯托着塑料盆走了过来。夜神漪不明所以:“做什么?” 越前南次郎将漱口杯和挤好了牙膏的牙刷递给夜神漪:“快刷了,趁温度刚好。” 夜神漪尴尬的掀开被子连忙要下床,越前南次郎双手都没空,没法镇压他,只能口中嚷道:“喂喂,少年,我拿都拿了。” 夜神漪百忙之中朝他鞠躬:“对不起。” 随后拿着洗漱用具进洗手间梳洗,越前南次郎与被丢下的卡鲁宾面面相觑。越前南次郎仰着脸听夜神漪刷牙刷到一半儿又吐了一阵,等他出来粥已经变得温热了。 越前南次郎重新倒了一碗给他,冷了的就自己吃下肚了。 “新配方,牛奶粥,味道怎么样?”越前南次郎问道。 夜神漪礼貌性的露出了一个微笑:“伦子阿姨的手艺一向都很好。” 越前南次郎愣了愣,他似是想说什么,却还是吞咽下去:“啊,是嘛。” “嗯,这样打扰你们真是很抱歉。” 越前南次郎动动唇:“没关系。” “这些天麻烦前辈了,龙崎奶奶发消息说今天她会过来,最近几天她都有空。”夜神漪道。 嘛,他当然知道那个老太婆有空了,可是有空了还是会三令五申要他过来。就算少年你这么说,只怕我也是没有办法不来。越前南次郎答应了一声:“还好吧。不过既然老太婆过来的话我就先走了。” “好的。”夜神漪将卡鲁宾抱给他,“路上小心。” 越前南次郎知道他不想看到自己,他将卡鲁宾重新塞回袋子里,道:“这只要给我家青少年带回去。你喜欢的话一起去宠物店买一只吧。” 夜神漪摇了摇头,道:“我自顾不暇,也没有办法一直陪伴它,还是不了。谢谢您。” “那就让卡鲁宾多在这里玩儿一会儿吧。给它带了玩具,也不会吵。小心点别让护士发现。”越前南次郎说道。 “不了。”夜神漪和从袋子里探出头的卡鲁宾再见,道,“这样够了,还是早点带它回家吧。它该想它的主人了。” 越前南次郎,你似乎一直都不明白。你也好卡鲁宾也好都是属于别人的东西,你用别人盘子里的蛋糕来安慰快饿死的人却又从不准备将东西给他。这样的行为,何异于折磨。如果,你从来就没想过将别人盘子里的蛋糕分我一点,就不要一直拿出来让我看到它的美丽嗅到它的香甜。 下午龙崎堇来了,带来了花束与一些适合现在夜神漪吃的东西。他们聊了一下做手术的问题,医生还没有确定最后时间,不过大概就是在这几天了。 龙崎堇准备离开的时候又想了起来,笑眯眯的问夜神漪道:“南次郎那个家伙有没有好好照顾你啊?” 夜神漪不大明白怎么说到了这个,维持着微笑道:“最近是打扰越前前辈。” 龙崎堇笑眯眯的道:“你开心我就放心了。南次郎这个人看似不正经,其实做事情很细心。” 夜神漪听闻这几句,他意识到了什么,声音发紧,道:“是龙崎奶奶拜托他来的吗?” “啊,这个,是啊。我知道你一直都很喜欢他。就拜托他,希望他能够带你走出来。”龙崎教练说到此处叹了口气,“小漪,我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我和大和都在努力,努力了那么多年却怎么都走不进你的心里。你依旧将我们拒之门外。或许是你小时候的遭遇,也是我那个时候缺乏时间来关心你。比起我们这些身边的人,你更沉浸自己的思绪里。我得知南次郎从美国回来,就拜托他,希望他可以开导你。这次也是希望由他来照顾你,让你可以开心一些。” 夜神漪闭上了眼睛,外面是越下越大的瓢泼大雨,里面是龙崎教练的叹息。他突然觉得此身此心都空了,留下了一副会自己行动的皮囊表象。 “龙崎奶奶对不起,也很感激您。” ☆、第十三章 日暮晚 第十三章 日暮晚 龙崎奶奶对他很好,很照顾他,像是亲人一样。可到底不是吧,她是因为父亲的嘱托来照顾他的,而大和是因为她的拜托来亲近他的。唯二的两个想要走近他关心他的人都不是因为夜神漪本身。 亲人是别人给的,朋友是别人给的,他以为他至少他终于遇见了一个单纯因为是他而来的人,他爱的人,原来也是别人给的。都是虚假的,连他看到的也不是夜神漪呀。没关系,他本来就是这样,一直一无所有。 只是可惜了,他以为越前南次郎对他好是因为他看见了夜神漪。他一直在想,他能知道他住院了,一定是在意所以关注。他觉得越前南次郎一直愿意来照顾他,怜悯也好愧疚也罢,到底是因为他夜神漪而在乎。可说到底,到头来,依旧全是他的痴心妄想,全是他的一厢情愿。 我一直以为你可能也有那么一点点爱着我的理由,原来全是别人的拜托。 越前南次郎,原来你是真的不在意呀。似乎说再多的抱歉,再多的对不起,都不能祈求你的原谅呢。 夜神漪的病情恶化的非常快,身体情况还不如刚刚发现的时候,最好尽快动手术。夜神漪和龙崎堇都同意了。在同意书上签字的时候夜神漪恍惚了一瞬,竟有尘埃落定之感。不必恐惧也没有不舍,命运已经为他选择好了道路抉择好了未来,而他也不需要挣扎。 这样……也很好…… 越前南次郎第二天果然还是来了。 “哟西,少年,新鲜出锅的蔬菜汤,你应该会喜欢的。”越前南次郎还是像往常一样,一来便给他准备料理。 夜神漪合上书放到一边,他握住了越前南次郎忙碌的手。他神情镇静,若细看大抵还是深藏着哀伤的。 “南次郎,你为什么……接近我?”他深吸了口气,抿出一个浅浅的笑,“是因为龙崎奶奶吗?” 越前南次郎本觉得这件事并没有什么好隐瞒,可是直觉夜神漪此刻很是不对。他斟酌道:“是和那个老太婆有联系。不……” 夜神漪豁然站了起来,他赤脚站在地上,盯着他:“你教我打网球是因为她拜托?回答我是或不是就可以了。” 越前南次郎呐呐的,竟不知该如何处理这个局面:“是。你先把鞋子……” “我发烧的那天你是不是同龙崎奶奶联系了?” “是。” “我生病是龙崎奶奶告诉你的?” “是。” “你一直不论如何都照顾着我是她拜托你的?” “是。不……” 夜神漪忽而笑了,他捂住脸双肩微微耸动。他笑着,不响亮却极用力,喉咙甚至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 越前南次郎抱住他的肩膀:“漪……” “滚开!”夜神漪用尽全力将他推开。 越前南次郎倒退了好几步,脚磕在椅子上,发出沉闷的碰撞声。 夜神漪将额前的头发撩到脑后,露出沾满了泪水的脸颊。那些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连串的不停留的就从他的眼眶中掉了出来,滑过脸颊,一滴滴的从尖尖的下巴上掉落。 “你为什么,那个晚上,你为什么要那样做?”夜神漪踉跄的一下,他极力的站稳身体,哑着嗓子似是嘶吼,却又无声若气音,“你给我一个明白行吗?” 越前南次郎将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一个字一个字的:“我喝醉了,记不清了。不过,我照顾你是我应该承担的。” 夜神漪摇了摇头,他勾着唇角想要笑,却也只能是一个嘲讽的弧度。“可我没醉。呵,我没醉。我是情愿的,心甘情愿。你没有错,我也不需要你来承担什么。若要说错了,那也是我错了,与你无关。我没有推开你,是我贪心,是我拎不清。越前南次郎,是我在你不清醒的情况下引诱了你,你不必心怀亏愧疚。你不恨我就已经是你大度了。” 他的身体微微摇晃着站不稳,却坚持走到越前南次郎的面前:“我最近问一次,你最后答一次。你爱我吗?” 越前南次郎撇开了眼睛:“少年,你太激动了。我明天再来。” 他又想逃避了,脚步匆匆的走向门口,竟然像是在逃避什么洪水猛兽。夜神漪挡在门前,扬着下巴:“你告诉我,再最后回答我一遍,我便再不问了。” “漪。”越前南次郎不敢推他,“我……” “最后一次!”夜神漪咳嗽了两声却已依旧强硬的当在门前:“最后一次。今天你就告诉我。” 越前南次郎咬了咬牙,低声道:“不爱。” 夜神漪听见了,于是他像是了结了什么,亲手打开门将越前南次郎推了出去。他说:“我爱你。那么以后我们谁都别去见谁。如果有下辈子也最好……不要遇见。” 说完他关上了门。 越前南次郎怔怔的站在门口,他听见门里面压抑的咳嗽声和呜咽声。夜神漪靠坐在门板上,他缩着身体将自己抱作一团,血染在袖子上胸口上,浸透了衣服,冷得心惊。天光渐渐昏暗下来,黑暗将夜神漪包裹。那瘦弱单薄的身影渐渐融入,与黑暗不分彼此。 越前南次郎站着靠在门上,他抱着手臂阖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似乎什么也没有想,只是在听,认真的听着门里面的声音。走廊上白炽灯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泛着无力的白色。 他们隔着一扇门,像是身处于两个世界。 太阳落下的时候夜神漪站了起来,他打开窗将手腕上的发绳解了下来,随后……松开了手…… 没有人知道他在这一刻到底丢弃了什么。 穿着病号服的小男孩抱着小皮球困惑的望着钻进草丛里的男人:“大叔,天要黑了哦。你到底在干什么呀,捉迷藏吗?” 那个人整个人都趴在了地上,他翻找着草丛头也不回的赶道:“去去,小孩子到一边玩去。别打扰我找东西。” 小男孩撇了撇嘴,抱着球“嗒嗒”的跑走了。 昨天下了大雨,地上的泥土到现在还是湿润的,天色沉沉乌云大片大片的聚拢,看样子晚上又有一场大雨将来。 越前南次郎找遍了住院楼楼下的草地,终于从一个偏僻的角落里找到了被风吹跑了的东西。豆大的雨点打下来,越前南次郎却好像无知无觉。他站在角落里,握着细细的好不容易找寻回来的东西,目光穿过雨幕,不知道落在了哪一扇窗户上。大抵是在一片透出光的窗户之中最突兀的未有光明的那一扇。 风大雨大,他游刃有余的表象也终于撕开了一道裂缝。他握着那根细细的发绳,却连低头多看一眼都不能够。 …… 失去和得到似乎都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接到龙崎堇的电话的时候越前南次郎正在厨房熬一锅鱼汤,汤浓浓的透出白玉般的颜色,香气四溢。谁能相信越前南次郎能有这样的好手艺,在学会之前越前南次郎自己也是不相信的。 只是这一锅汤显然不能好好的做完了。龙崎堇刻意压低的咆哮声响在耳朵里,振得越前南次郎以为自己聋了,是个聋子。 “南次郎,你在做什么啊!小漪手术都要开始你怎么还没有到?” “等我!”越前南次郎没工夫去管那锅汤了,他挂断电话拔腿就跑了出去。 脚踏车被他“叮铃哐啷”的推出去。菜菜子在后面惊讶道:“叔叔你去哪里呀?你的汤要糊了!” 去哪里?越前南次郎蹬脚踏板的脚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将脚踏车蹬出了火箭的气势。可他的脑子却是空空的。 医院门口的那条路还是一如既往地拥堵,越前南次郎甩开脚踏车在汽车群里穿插跑过。剧烈的喘息与雷鸣般的心跳里,越前南次郎在苦涩之外品尝到了慌张。没由来的,只能用直觉来解释的慌张。 没有人告诉他。夜神漪没有告诉他,他要做手术了。 日本的医术已然是发达的了,胃癌的手术成功率也不低。可越前南次郎还是不安。他找到手术室的时候夜神漪躺在病床上正在被医生往手术室里推。龙崎堇就在一边跟着,低声的鼓励着什么。 越前南次郎从走廊的这一头跑过去,拼尽了力气还是追不上快要进走廊尽头的夜神漪。他顾不得医院里不能大声喧哗的规定:“漪!” 他喊道。 龙崎堇转头望过去,夜神漪微微偏过头,头顶没长眼睛的他望不见南次郎的身影。护士推车的手略微停了一停,手术室的大门已经打开了。 夜神漪对她微微一笑:“错过时间就不好了。” 护士闻言下意识的回以微笑,将他往里面推。 越前南次郎知道自己追不上了,他道:“你出来,你好好的出来了,活下来,我不骗你,将你要的答案告诉你。” 夜神漪的半个身体已经进了手术室的大门,龙崎堇已经停下了脚步目送他。夜神漪看见了越前南次郎,于是他轻轻的露出了一个笑,眉目弯弯,明媚又温柔。 “砰。” 是手术室的大门关上的声音。越前南次郎踉跄了两步,停了下来,他仰头望着亮起的“手术中”几个红字,问道:“喂,老太婆……” “嗯?”龙崎堇到等待的椅子上坐下来,“南次郎,迟到可不是你的风格啊。还好赶上了。” 赶上了吗? 越前南次郎抓着自己短短的头发,低低的应了一声:“啊。” 终究他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他将所有都收敛进自己的心里。 不论是自己的一无所知,还是夜神漪单薄虚假的笑容。 他曾经见过他最好的样子最美的笑容。 他怕他来晚了。 ☆、第十四章 终章 后生缘 第十四章 终章后生缘 我遇见你的那一天是个晴天,阳光暖暖撒下来,你在阳光里,我在阴影下。我追逐着光,假装自己与你处于同一个世界。 越前南次郎,那是他少年时的一场梦。无知无畏,年少妄为。一双眼睛里除了他便再不到其他的东西。大概,只有在这样的年纪里这样的情况下才有可能拥有的不顾一切的勇气和肆意妄为的爱情。 他的爱,远比我自己的生死痛苦要更加重要。如果他爱的话,为他活下去似乎也没有那么痛。如果他不爱我,那么死去就是解脱。不要问我为何不曾为他们的担忧愧疚考虑,没有人是我,我没有你们身上那么多的爱和期待。 我的生死或许是他们的遗憾和眼泪,但是那不是爱着的人离开的失去。我,是不被爱的那一个。喜欢不是爱,欣赏不是爱,怜悯也不是爱。正如越前南次郎所说,爱是施舍不了的。爱是你看到他,然后独一无二。不论是什么样的感情,你可以轻易的喜欢很多人,但爱很少很珍贵,寥寥几个。而我,除去年幼的懵懂只爱过一个人。 我很抱歉。我惧怕死亡的痛苦与冰冷,但更惧怕未知的未来与不知是否有尽头的悲伤寂寞。我不想一个人开着灯,从天黑睁着眼睛到天亮了。太冷也太寂静。我不愿意再了无生趣的煎熬几个月,不愿意再成为别人负担几个月。既然要分别,就早一些吧。 夜神漪缓缓闭上眼睛,麻醉药顺着血液的流动慢慢的慢慢的麻痹了他整个身体。他失去了知觉,觉得有些愉悦。他在脑海中构想着刻画着他铭记于心的面容,越前南次郎,将夜神漪从一个人的世界里拉出来的人。 他爱慕他。那个男人,有着近乎完美的人生,不朽的事业美满的家庭幸福的生活,天生带着吸引他的力量。他靠着他支撑了12年,爱了他半年,觉得……很痛苦…… 从一无所有到以为拥有了他,最后,他依旧一无所有。 如果,我是说如果,人有下辈子的话请记得,一定一定不要再遇见他。 至于答案,那种东西......已经没有意义了。 夜神漪被推出了手术室,手术还算成功。但最危险的不是手术,而是接下来的发炎感染和恢复的问题。麻醉药的效果还没有过,夜神漪闭着眼睛被推出来,龙崎堇和越强南次郎只匆匆的看了他一眼,他就被推进了无菌病房。 龙崎堇守了一天,到底年纪大了受不得劳累,到了晚上还是先离开了。越强南次郎坚持在门外守着。医生护士劝他明天再来。医院并没有可以供他休息的地方,他也不能进入无菌病房,难不成还要在外面坐一晚上么。 越前南次郎却只是笑着打哈哈,还是一直霸占这病房外的座椅。他透过病房门上的透明玻璃,注视着里面兀自沉睡的人。他忽而觉得,那个人睡过去,睡得那样沉,就不会醒过来了。他坐在这里是什么忙都帮不上,但是至少可以第一时间看到他醒过来。他甚至隐隐期待着,若是夜神漪知道有人一直在等待他睁开眼睛的话,是不是会更加愿意回到这个世界上。 他一直等,墙上的时钟“嘀嘀嗒嗒”的走着,时针转了一圈又一圈。半夜的时候越强南次郎看到查房的护士匆匆忙忙的来又慌慌张张的跑走。没一会儿就来了一堆值夜班的医生和护士。越前南次郎透过玻璃,眼睁睁看着仪器的表盘一点点的趋于平静。 医生们从一开始的急救到摇头叹息,不过短短的半个小时。越前南次郎看着他们围着病床,他意识到了,他可能等不到那个人睁开眼睛了。 穿着白色制服的人鱼贯而入又鱼贯而出。他们注意到了一只站在门边的男人,安慰般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们可能说了什么尽力什么节哀的话,越前南次郎没有听清楚。他们说再进去见他最后一面吧,于是越前南次郎就进去了。 他站在床边看着躺在雪白色的床上被一片白色掩埋的人,那个人的脸色是死亡的青白色,身体渐渐冰冷且渐渐僵硬被无尽的死亡的气息笼罩。他再也不会睁开眼睛对他笑了吧。 越前南次郎蹲下身,他轻轻的抚摸过青白色的脸颊,无声的自语:“漪,我不爱你。” 不会有人知道他亲口说出给他一个答案亲口说不欺骗的时候究竟抛弃了什么付出了什么。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不需要再付出也不需要再抛弃,他只是失去了机会而已。他没有迟吗?还是迟到了吧。 有些东西来得太迟太晚就没有再说出口的必要了。没有意义了。 越前南次郎温柔的近乎小心的揉了揉夜神漪的头发,小声却又坚定:“漪,我不爱你。” 一滴细细的小小的水滴在越前南次郎看不到的地方缓缓落下,没入发鬓。 嗯,我知道。 越前南次郎没有选择所以不必选择。不爱不爱不爱,他回答过他太多回,一次又一次。那是什么时候爱上他的呢。越前南次郎也不知道。唯一知道的,大概是钻在草丛里趴在泥土里,也想要将那一件廉价的礼物找回来的时候吧。那个时候明白了爱他。他知道夜神漪丢掉的是什么,也知道自己在找什么。他没有在他最好的时候爱上他,他在他最苍白的时候明白了爱他。 可他倾尽一生都不会将一声“爱”说出口。大概是因为已经错过了说出口的时间就再也不能够说出来了。在他人过中年的时候,他爱过一个很温柔很漂亮的男孩子,后来,他死了。死在了他最好的年纪最美的年华里,在别人盛开的时候他凋零。而他,没留住他。 人奢求不来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夜神漪对于越前南次郎来说大概也是那一件永远无法奢求来的东西。 谁能想到呢,夜神漪小小年纪居然连遗嘱都立好了,他将所有都交给了龙崎堇。他的葬礼自然也是龙崎堇一手操办的。你说越前南次郎?葬礼他去了,似乎也仅仅止于如此。 从此以后,一座墓碑,夜神漪在里面,而他在外面。他们终究还是两个世界的人。假装的到底是假的。他们短暂的交集,永久的失去。夜神漪的痛苦在一瞬间结束,而越前南次郎是还要活的人。 时光消逝总是那样快,似乎只是一眨眼越前南次郎也老了。前两年越前伦子去世以后越前龙马就带着妻子儿女搬回来陪他一起住。越前南次郎太倔强了,是的,倔强,他不肯从那间寺庙里搬出来。越前龙马拗不过他只好搬回去照顾他。 起初越前南次郎还赶他们离开,但在这一点上越前龙马完全不听他的,慢慢的越前南次郎便也不再说了。卡鲁宾很多年前就离开了,不过越前家一代代的养育着它留下的血脉,似乎它还生活在越前家。 越前南次郎坐在轮椅上,几个月大的黑白花色的小猫伏在他的腿上打着盹。他都分不清这只小猫是卡鲁宾的曾孙子还是曾曾孙子了。越前南次郎揪揪小猫的尾巴又摸摸小猫的耳朵,小猫忍无可忍的跳起来挠他。他一缩手,居然没有避开。 风吹乱了他的头发,苍苍的白。他怔忪的望着流血的手背,小猫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抓伤了饲主,瞪圆了一双猫儿眼,像是吓着了。越前南次郎低低笑了,他揉了揉小猫圆滚滚的小脑袋:“啊,没事的,不是你的错。” 小猫软软的叫了一声:“喵~” 它的眼睛大大的,眼眸湿湿的,它温顺的蹭着你的时候会让你觉得它是温柔的没有棱角的。特别是那一双眼睛,柔软又无害,是一堆小猫里脾气最好的。哈,原来也是一样,将利爪藏了起来,让所有人都觉得他是乖巧的顺从的。 越前南次郎被猫抓了,樱乃连忙将他带到医院打疫苗。越前南次郎秉持着无所谓的态度。更加不肯听越前龙马和樱乃的劝不要欺负小猫。他每天都抱着那只小猫,揉揉脑袋揪揪耳朵,乐此不疲。 秋天的时候越前南次郎的身体陡然不好了起来,没多久就住进了医院。医生们都说他年纪大了。越前南次郎住院之后一天里睡得时间越来越长,最后近乎是每一天都迷迷糊糊昏昏沉沉的。 他每天都在做梦,梦见了许多过去的人,过去的事。包括那些他想要永远封存的刻意想要遗忘的。夜神漪是其中最浓重的一笔。他没有精力再去控制自己的思想,也控制不住自己不去思念。 他不记得他的样子不记得他的声音,甚至已经记不清楚他们的过去。快乐也好绝望也好都已经过去太久太久了。但他还是思念着,一遍又一遍的,脑海中都是他望着他的眼神。他听见自己说“你出来,你好好的出来了,活下来,我不骗你,将你要的答案告诉你。” 那个少年望了他一眼,很温柔很......寂静。 如果夜神漪真的活了下来,他可能会选择反悔选择装傻选择遗忘。可是,不论是承认还是反悔夜神漪都没有给他机会。就像越前南次郎从来不给他机会一样,夜神漪哪怕答应了“好”也没有给他机会。 夜神漪死得太早了,他将他们的一切都结束在了那个时候。在最深刻的时候戛然而止,他们都来不及将感情遗忘,来不及将爱恨淡去。越前南次郎只能封存起来,直到现在没有能力刻意的遗忘。 弥留的日子里越前南次郎睡睡又醒醒,隐隐约约的听见有人一直在叫他。有人问他“南次郎......你究竟有没有,有没有爱过我?一瞬间,一点点,或是错觉也好......南次郎......你骗骗我......你能不能骗骗我......” 他以轻慢的姿态对待他深刻的爱。越前南次郎再爱不起第二个人。而夜神漪更是他骗不起的存在。正是因为爱着才不敢装□□,“爱”要是说出了口就再也没有余地了。越前南次郎为自己留足了后退的余地,可惜夜神漪没有。 他梦见一片绿色的草地,风吹过的时候像是波澜起伏的湖面,有一个人坐在草地上。他挽过长发回过头,他望着他笑了,眉眼弯弯,笑得温柔又明媚。 那个人是......那个人叫做......叫做......越前南次郎张了张唇,声音嘶哑,喃喃自语:“漪......” 几十年,他将那个名字封存了几十年,他以为他已经忘记了,可事实上还是记得,还是忘不掉。他这一生从头至尾没有对他说过一句“我爱你”,不论那个人是生是死。但他确确实实缅怀了他一辈子也铭记了他一辈子。 人的一生会遇见两个人,一个惊艳了时光,一个温柔了岁月。他一直以为夜神漪是前者,后来才发现他是后者。时光的惊艳早晚会在岁月里平缓下来,成为一笔回忆,而岁月的温柔一直如影相随。 一份温柔是幸运,遇见两个就是灾难了。越前南次郎想夜神漪该是那一个惊艳的。只是他将他的温柔早早的呵护在怀里,却遇见惊艳太晚。他将灾难早早的消弭压抑,最终竟然也成了刻印在心一辈子的人。 夜神漪的爱太深刻太浓烈,最终毁灭了自己成全了一段年少的喜欢,却也断了越前南次郎的生路。夜神漪死得太早了,爱得太不顾一切了。 如果他能活着,他们就还有时间去矫正错误,去学会淡忘,去经历更多的事看到更多的人,然后再遇见的时候相逢一笑,各自安好。将曾经都释怀在心照不宣。可惜,夜神漪死得太早了。 如果夜神漪的命运不是那般惨淡又绝望。或许在一开始就都放开手了。 如果他们之间少了那么一点点的偶然,就都不会走到这样惨烈又疯狂的地步。 可人世间得不到如果。 所以夜神漪丢弃了那一根看似再普通不过的发绳。所以那一根发绳淡退了颜色破旧不堪却最终留在了越前南次郎的骨灰里。生死不能弃。不握在手中他甚至不肯闭上眼睛。 如果可以的话……如果下辈子......下辈子可以遇见你的话...... 如果有下辈子的话...... 如果有下辈子,前辈,请您一定一定记得不要遇见我。 啊,我知道了。 只是如果有下辈子的话,少年,我希望早一点遇见你。啊,你不愿意的话,没有关系。 ...... 今生已过也,结取后生缘。 后生,便各自安好,不复相见吧。 作者有话要说:这里有一个隐藏梗,就是,活着是不骗你,那么死去就是骗你的那个答案了。 其实还有很多话想说【捂住脸】最后一章介只自己也是看一遍哭一遍,其实脑子里很想对于那根发绳再扩展一下,可最后还是没有写出来。就在这里说一说吧。 其实在设定里这根发绳是越前南次郎找了很久才找到的颜色,一遍一遍耐着性子编的。它一直被封存在小小的盒子里放在柜子里。自夜神漪死后,如同那个名字那个人一样被越前南次郎封存,假装遗忘,当作不存在。从来不曾出现在越前家任何一个人面前。直到最后,越前南次郎弥留之际,当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感情的时候才由樱乃找到从柜子里取出放到越前南次郎的面前。可当越前南次郎稍微清醒一点的时候连打开都不曾就将它丢进了垃圾桶里。 越前南次郎是一个有承担对家庭十分负责的一个人,简介里就有设定。对于他来说他已经对不起过自己的妻子,精神出轨也是出轨,于是哪怕妻子已经离开了他也不能再对不起她。可是,他是爱漪的。甚至因为漪给他的太刻骨铭心,因为数十年将感情压抑,因为他一直隐隐觉得他也是对不起夜神漪的他什么都没有给夜神漪(至少他这样认为夜神漪死时已经认定了他不爱自己),所以夜神漪这个名字关于夜神漪的任何事情对于越前南次郎来说都是不能触碰的禁忌。 一旦碰触了,就不再是他想收场就能够收场了。于是最后一刻,他没有见到那根发绳他甚至不愿意闭上眼睛。这根发绳是夜神漪丢下的爱情,是越前南次郎手上唯一的有关于夜神漪的东西。还好,小辈们虽然不明所以,但到底还是将东西从护士手里追了回来,交到了他的手上。 他们两个都爱极了对方。可一个至死都得不到对方爱情,另一个人到了闭眼睛的时候糊里糊涂不能自控的时候才露出了深刻的爱意。 感觉还是南次郎的爱意太过内敛,忍不住写了这些。但是又好像放在文里就又没了感觉,就放在这里看看吧。反正,介只每次想起来其实南次郎也是心肝皮肤五脏六腑都在疼就……哭到停不下来。【捂住脸】咋说呢。介只自己又忍不住看了一遍,哭瞎之后就……心疼漪【啪叽】怎么那么心疼他呢QAQ 就,好气哦,南次郎你怎么就不能对他好一点呢。怎么就不能好好抱抱他呢。嗯,知道他的一切苦衷,然后明白虽然漪不占任何优势,完全不占道理,是夫妻之间的插足者。可是,南次郎就是放弃了漪的。他放弃了漪,选择了家庭。他是对的,当然是对的。可是,对于做出选择的人来说,他放弃了一个他爱的人,选择了另一个爱的人。而被他放弃了的那一个死了。哪怕或许他原本就活不了多久。可是,他就是放弃了他了。 …… 所以夜神漪丢弃了那一根看似再普通不过的发绳。所以那一根发绳淡退了颜色破旧不堪却最终留在了越前南次郎的骨灰里。生死不能弃。不握在手中他甚至不肯闭上眼睛。 毕竟……想了那么久一辈子的时间,我也确实什么都没有给你。唯一能给你的你也不屑拿去,我只好留给自己。 一直很抱歉,让你看到了这个糟糕的世界。对你说过许多过分的话,一直在欺骗你,从来不曾选择过你,一次又一次的选择放弃你。 真是很抱歉,看着你哭,我只能视而不见。我知道你的祈求和脆弱,我想过或许我可以挽留住你。只是,我没有选择你。 于是我眼睁睁看着你痛苦看着你绝望看着你沉睡进极致的黑暗里永不醒来。我想过骗骗你,反正骗了你那么多回,骗过说可以试着爱也骗过说不爱,那么如果骗骗说爱你就可以让你活下去又有什么不可以。 可惜,我骗不起。或许正是因为爱才骗你不起。说出口了就代表了承认,代表了背叛。哪怕我确实已经背叛过。哪怕我确实爱着你。我却依旧不能说,说了就骗不了自己没有余地。 我想让你知道这个世界是足够温暖足够让人充满期待的。可似乎我给你的只有谎言与寂寞。我回望过去,绞尽脑汁想了一遍又一遍,记忆里那个男人对你不够温柔没有耐心,他不曾陪你熬过一个又一个无法安睡的夜晚,也没有在你哭泣祈求的时候安慰过你一声。 这样的人说他爱你,听了都会觉得很可笑吧。 他在你面前不知收敛的抱怨。他唯一能够为你做的似乎只有那不怎么好吃的料理。嗯,就这一样东西他都不敢告诉你是为了你而去学习的。是很没有出息。 就这样一个人,你爱他什么呢? 他对你只有勉勉强强只有敷衍推脱。他想忘了你,这几十年他一直想要彻彻底底的忘记你。他从不曾在节日外的时间去看你,从来不肯主动想起你,每每想起就又会开始刻意忘记。 漪,他实在是个糟糕至极的人。他遇见了你,却并没有好好对待你。他想给你一个足够美好的世界,最后却只有他自己觉得付出足够世界美丽。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过一定要好好对你……如果下辈子......下辈子可以遇见你的话...... 如果有下辈子的话...... 如果有下辈子,前辈,请您一定一定记得不要遇见我。 啊,我知道了。 只是如果有下辈子的话,少年,我希望早一点遇见你。啊,你不愿意的话,没有关系。 这是介只初中的时候的脑洞了好像【捂住脸】对于现在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几年前也有写过,一直都写不完整。现在终于写完,怎么说,还是觉得跟当初的想法有点差距,原来越前家和网球部的大家都没有这么边缘化,樱乃他们的戏份啊还有自己原本设定的一个喜欢夜神漪的小学妹都被介只砍掉了。 就像这里所表达的,有些事情错过了时间就不一样了。小时候就非常的偏向漪吧,就觉得想借学妹的这个身份来帮死去的漪来刺痛他。而漪的死亡有很大一部分责任背在了越前南次郎的身上,在这里弱化了。以前的自己有点太非黑即白了。可事实上越前南次郎已经在事情最坏的情况下做到了最好了。 信我啊,我爱他,不想黑他!南次郎是一个站在神坛上的男人!他有担当且十分有责任心! 越前南次郎的感情也更加的明显,爱是双方的,其实在醉酒之前,在打球的时候在草地上的时候越前南次郎和漪之间就是有暧昧流动的,只是两个人都没有意识到。 可是现在……怎么说漪在这里都是有点三啊,南次郎他已婚啊!写漪和伦子什么的太令人难受了。伦子她很好,错的是漪呀。所以……这只是漪的爱情,希望将伤害降到最小。 哦,对,这里胃癌,不记得前面有没有说过了,就再说一遍吧。很多癌症哪怕做了手术也只能多活几个月。因为癌症很多手术就是切掉,然后癌细胞对免疫系统伤害很大,哪怕最后手术活了下来生命也变得十分脆弱了。漪他,想活下来真的很难。至于如果早点去看医生结果也不会改变的,胃癌虽然说现在的治愈率挺不错的,但是在很多年前医疗水平还没有现在这么高。能否治愈也要看几率是说早发现早治疗就一定能治好。嗯,不过生病了一定要早点去医院!不要学漪!这是不对的!去医院接受治疗,保持美丽的心情对身体是非常有帮助的。(ps,我们老师说的,心情对治疗真的很多例子表情有神奇的作用。多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