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炮儿同人)【飞波】成瘾》作者:两包辣条 第一章 那个男人的性器第一次插入张晓波火热艰涩的内里,过分的疼胀几乎迫使他屏住呼吸。张晓波不愿意在谭小飞的身下难堪地叫出声来,但是谭小飞的的动作又狠又辣,坚挺的肉刃一寸寸地扩开他未经人事的甬道,全身所有的感官都汇聚于他被人蛮弄操干的后穴,那根要命的性器稍稍挺动就能让他喉头发紧,大腿的肌肉紧紧绷着也缓解不了这原始而凶狠的痛。他们的前戏做得粗糙又敷衍,第三根手指甚至还没有完全挤进去谭小飞就罢了手,直接提枪上阵。 性器就这样寸寸生硬地顶入,张晓波痛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一张好看的脸都拧了起来,喘得气息不稳。谭小飞不容张晓波乱动,坚定地把肉刃压进他身下的穴口里。凶刃缓缓被紧窒温热的肠壁所吞没,性器的头部在最深处被内壁用力箍着。只是他们的行进实在是有些困难,谭小飞在他们交合的地方抹上润滑,既而又重重地捣进张晓波的身体里,肉体相撞,当真要撞出火来。张晓波抓着床单的手都冒出青筋,冷汗随着谭小飞的动作从他的背上熬出来。 谭小飞毫不在意,反而是把张晓波的腰身又往上面抬了抬,让自己可以进入更深。他的手在张晓波的臀瓣上捏出两道红印,一边挺动一边狠力地拍了两下,顷刻两道艳红的掌印又挑衅般地浮现在他白嫩的臀肉上,谭小飞眼神盯得发紧。 手掌击上臀肉,声音清脆像耳光,更加剧了谭小飞的阴茎在他体内的动乱。张晓波急促地吸了口气,咬牙道,“谭小飞……妞我没睡,上一个男人,你真他妈有病!”谭小飞听他生气怒骂,丝毫不理会这样的挑衅,他的嘴角纵然扯着无谓的笑,身下却是毫不迟疑直接一个凶狠的挺入。性器十足硬挺难捱,捅得张晓波只剩下颤栗的份,他的腰在谭小飞的手心里抖得像哆嗦,更像浪头,搅着人翻滚出肉欲来。 “别嚷嚷行吗?像个女人似的。”谭小飞故意嘲弄他,把肉体撞击的声音弄响,愈发玩味的还有肉棒在身体里轮番进出的声音,张晓波闭着眼睛将那令人羞愤的交合听了个清楚,意识随着身下反复磨砺的动作而疼得清醒。他希望自己现在可以马上昏过去,恨的是身体里越是痛,他的精神反而越发清醒。可他每一秒都只能无力而紧张等待着那根性器在他体内下一次的蛮横冲撞。肠肉因为疼痛而夹得更紧,使劲咬着谭小飞的肉刃不放,弄得自己更疼。穴口刚操了两下便被弄到发红,当真是一场活受罪。张晓波从来没有那么痛过。 张晓波不知道自己是撞了什么邪——那天晚上他喝是喝多了,妞也是吻了的,但还没有和她上过床。他不知道那个妞是谭小飞的人,如果知道他也不会没事找事地去撩她。总之现在莫名其妙被打了一顿不说,自己竟然被谭小飞这样对待。一开始他只是真他妈的觉得膈应,没想到谭小飞还能对他做出这种对女人做的事情来,随着谭小飞的性器越捅越深,身心搅弄下张晓波真的感觉快要疯了。 张晓波颤得厉害,嘴里的喘息抑制不住,张嘴就骂,“你真他妈烂到家了。” 只有疼,没什么快感,偶尔撞过前列腺的时候会有点似有若无的感觉。不过谭小飞并没有要照顾张晓波的意思,完全就是属于他自己一个人的发泄。插了会儿后张晓波的甬道里就足够湿了,谭小飞的动作也变得大开大阖起来。张晓波并没有感觉好受一点,因为前面太用力,导致谭小飞那玩意儿磨得他肠道又肿又疼,而且谭小飞压在他身上的时间竟然特持久,完全没有要射的意思,张晓波觉得自己完全是在熬着酷刑,凶刃在他身下狠狠磨着,仿佛抵不了尽头。 “我说你,怎么也不看看自己的姿势,脸长得倒还行,说话怎么就那么欠啊?”谭小飞抓住张晓波的下颌让他回头,后入的姿势让他之前看不见他的脸,现在才发现张晓波疼得脸都白了,眼眶都红了一圈愣是咬牙没哭。强上的那种疼跟被人砍一刀的痛不一样,痛觉神经蔓延到全身,撕裂感久久不散,痛得眼前都要发黑。谭小飞知道张晓波把自己一刀捅死的心估计都有了,他以为张晓波会哭,结果张晓波看上去细皮嫩肉的倒是能忍痛,眼眶红得像是受尽了委屈,谭小飞一个没忍住,就要射了。 “你他妈的别射我里面!”张晓波感觉谭小波在他身后的动作加快,但是眼见着他要射了也没有要拔出来的意思,不由慌了神。他就算能忍着谭小飞这样上他,也受不了他把精液留在自己的身体里。这感觉就像被标记似的,他急的要往前躲。 谭小飞原来是想拔出来的,张晓波这样的举动反而刺激了他,叫他忍不住把住张晓波的腰,用力固定着把性器往里捅。最后操的几下几乎连根入肉,结结实实地落到了实处,对付男人的时候他总是毫无负担地射在里面。精液是一股一股被张晓波夹出来的,谭小飞射完仍压着张晓波,他竟然发现上张晓波的感觉竟然比上女人还要爽一点。至少,张晓波隐忍的表情很勾人。 他没有要着急拿出来的意思,单手握着张晓波的腰停在那里。张晓波总算缓了口气,但连骂人的精神都没有了,他从头到尾都没有硬起来过,只在被动地承受。过了两三分钟他总算缓过神开始挣扎起来,谭小飞没能压住他的动作,索性就从里面拔出来了。张晓波的动作激烈了点,血丝和精液混杂着从他的股间黏腻腻地流下来,张晓波看不见,虽然感觉得到,但他也说不出话来。 其实没有流多少血,只是有一点点血丝,就谭小飞那不管不顾的态度,肠壁肯定是被磨破的。张晓波的后穴甚至还在微微收缩,疼痛感未消,又掺着被捅穿后没有填满的空虚感。谭小飞挑起勾在他后穴那里的一丝白浊,食中二指又顺着粘液再插入张晓波的身体里,意犹未尽地再抽送了两下,忽然凑到张晓波的耳边说,“没想到你还挺好吃的。” 张晓波身下被谭小飞的手指顶着不能动弹,发觉谭小飞还是射在他的里面,气得差点说不出话来,当即怒骂道,“你他妈的滚蛋!听不懂人话啊?王八蛋!” 谭小飞轻轻笑了两声,手指粗鲁地从张晓波的声音里抽出来,顿时疼得张晓波龇牙。 谭小飞看着张晓波那张脸,他的脸上还留有之前被阿彪揍出的红痕,淤青还没有散开来,眼圈又是红的,看起来格外狼狈。谭小飞心软之下就打算放过张晓波一次,他的裤子从始至终就没有脱下来过,衬衣也只是解开了几个扣子,却把张晓波扒了个精光。他一边系着扣子一边随手指了指浴室的方向,随意地说,“把自己弄干净走人吧。” 谭小飞在侮辱他。张晓波整个人都震了一下,不甘心地攥紧了拳头。他一言不发地穿上衣服,没往浴室里去,直接往大门口走,狠命地冲谭小飞猛力甩上门,门被撞得啪啪响。张晓波回过身又往那门上踹了一脚,没想到牵扯了身后的伤口,气血不稳,随即面色发青地骂了一句操。 谭小飞看着张晓波摔门离开的那假阵势,也就漫不经心地笑了笑。 张晓波是阿彪绑着送到他面前的,他对于那个所谓的女朋友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其实也不在乎她有没有和张晓波打过炮,连揍完张晓波再把他绑过来都是阿彪的主意。阿彪在这种事方面习惯性地为谭小飞出头,但是他对大乔没什么感情,也就是折了面子罢了。谭小飞最近被他爸要他出国的事烦得格外闹心,原本没打算管,没想到张晓波被绑着带到他面前,一双倔强的眼睛竟然挠得人有点心痒。 谭小飞上张晓波时没想太多,他做过不着边际的事情很多,曾经用皇家礼炮洗过车,甚至飙车还撞死过人,操个男人也没什么不好下手的心理障碍。谭小飞时常觉得这个世界跟个迷宫似的,特别没劲,总想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没有更刺激的事能去做——不过谭小飞要是知道张晓波之后干出的那档子破事,估计会把他压在身下死命地操,操到张晓波爬不起来闹不出事为止。 可是张晓波不一样,他没把这事不当回事。 张晓波刚离开谭小飞那儿的时候其实还没有从自己被一个男人弄了的事实面前回过神来。谭小飞对他做了那种事,他与其说是愤怒,其实更想离谭小飞远点——越远越好。直到他终于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了一段路,被寒风吹得透凉,才发现自己从头到脚僵得像块冰。他茫然地想,自己刚刚是不是有点窝囊。 他心里委屈,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咽不下这口气。 先不说他根本没有动过谭小飞的女人,就算动了那个尖果儿难道他谭小飞就能这样对他?他谭小飞凭什么呢?操,谭小飞这是把他当女人唬啊! 张晓波知道谭小飞这群人,有钱有车,一天到晚顶着北京城的霾在路上飙车找死。张晓波在酒吧的角落里呛掉一瓶又一瓶啤酒,喝不进去的酒就从嘴角溢出来滚进颈脖里,他眼睛红得像个兔子,血丝一条条地埋伏在眼睛里。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喝了多少酒,酒瓶子横七竖八地摆在桌子上。他冷眼瞅着酒吧里来来往往的人,觉得世界在转着呼啦圈,惶惶然地不真实。他胃里泛酸,胀的难受,却突然觉得自己冷静下来了。 张晓波承认自己不甘又不敢。阿彪拍在他巴掌和谭小飞拍在他屁股上的红印抽打着他的魂。谭小飞用了最屈辱的姿势干他,像极了野兽的交媾,看不到脸,也没有情。他冷冷地想,“有钱了不起啊。” 他抬起手摔了个酒瓶子,酒瓶每咣当一声,他的胆子就壮上几分。他觉得这事不能就这样完了,一口气横亘在心口上,他越想越气,越想越觉得屁股疼,他回到了自己被谭小飞侮辱的地方,当晚就去划了谭小飞最心爱的车,完美的车身被利刃划开,如同在谭小飞胸口划上一刀,他有一种报复的快意。 第二天张晓波是被阿彪的一盆冷水浇醒的,大冬天的,水里还带着冰渣子。阿彪一看见他睁开眼,心里的火立刻窜上,咣当一声扔了水桶,拎起张晓波的衣领就朝他的脸上一拳狠狠地揍上去。这一拳击中张晓波先前被打的部位,皮肤火辣辣地疼。血从他的嘴角流下去,一拳打麻了他的半张脸。阿彪的眼睛里都是火,边揍边骂,“你小子他妈想死啊?这车也他妈是你敢划的?!” 法拉利恩佐,全球限量,花钱都他妈买不到,被这小子划一道口子,艺术品就变成了瑕疵品!阿彪把张晓波拉起来,一脚一脚地往他胃上踹,直踢得张晓波想吐。 谭小飞阴沉着脸看着阿彪动手,一言不发。谭小飞怒了,汽修厂所有人安静地看着阿彪教训张晓波,连平时最喜欢起哄的人都哑了声,静得只有阿彪一拳一脚砸到张晓波身上的声音。阿彪的愤怒是发泄出来的,而谭小飞的愤怒蛰伏在他的眼神里,狠得像狼。 恩佐是他最喜欢的一辆车,他是走了眼没看出来张晓波也是个心狠手辣的,那么长的一道口子直接划到了电泳层,谭小飞只要一扫到那道银白的划痕凄凄惨惨地盘在他的宝贝恩佐上,连把张晓波剁了的念头都有了。这道划痕就是一根刺,直接插到了谭小飞心上。 看张晓波被打得狠了,谭小飞终于出声阻止了阿彪,“把他扔到我房间里去,铐上。” 阿彪吩咐了几个人把张晓波半拖半拽的上了二楼,走到谭小飞身边说,“不能便宜了这小子,不长眼的东西,什么玩意儿啊!” 谭小飞看着自己的恩佐,没被张晓波动过的那半面还是像原来一样完美,他闭了闭眼,强忍一腔怒意,缓缓吐出两个字,“便宜?” 谭小飞走进房间后就看到张晓波垂着头恹恹地靠在他的床旁,右手被铐在床的杠子上,一身狼狈。他开始想不明白张晓波怎么就突然有胆子去划他的车,后来他闻到那一身酒气,才明白了张晓波这是酒精上脑。谭小飞瞧着张晓波这张脸就窝气,他头回见到有人划了他的车还能倒在他车旁睡得那么香的人。 谭小飞走到张晓波面前,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他。他蹲下身,虚虚地握住张晓波的颈脖,发现张晓波的身上是冷的,继而手上又用了些力让张晓波与他平视。 张晓波的眼睛瞪得很大,谭小飞的眼神很狠。 “你报复我。”谭小飞确认着,突然古怪地一笑,“张晓波,你是不是没脑子?” 张晓波喝了酒才有胆子去划谭小飞的车,此时酒已经醒了,下意识就有些心虚。但是听到谭小飞的话他就觉得不对,他们的事怎么能这样算,当即迎着谭小飞锐利的目光反驳道,“你能那样对付我,我凭什么不能划了你的车?!” 谭小飞嗤笑一声,不屑地看着他,“不过是喝了酒才敢来划我的车,你在拽什么?” 谭小飞说,“划车要赔,你赔得起?我看你连自己划的是什么车,要赔多少钱都不知道吧。家里人呢。” 张晓波变了脸色,使劲把脸从从谭小飞的手里挣开,“家里没人!我一个人划的车,反正没钱赔,随便你怎样。” 谭小飞盯着张晓波看了半响,心想张晓波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凭这智商哧溜着活到那么大的。他忽然觉得自己对这么一个猴子请来的逗比发脾气都没什么意思。 谭小飞拎着张晓波翻了个身,张晓波半个身子都扑到了床上。谭小飞直接抓着张晓波的裤子往下扯,用了蛮力,纽扣直接弹飞了出去。张晓波一看这阵势就慌了神,想到那天谭小飞对自己做的事,条件反射地挣扎起来,无奈他右手被铐着不能动弹,谭小飞用力抓着他的左手,右腿直接压他腰上,一下子就叫他无法动弹了。 张晓波一边对着谭小飞骂骂咧咧,一边想自己怎么就那么不争气,划完车以后怎么就在那里睡着了……这不摆明是欠揍吗?! 谭小飞直接撩开张晓波的内裤,不作停留,手指对着那缝儿就捅了进去。可是张晓波直觉这次和上次的感觉不同,谭小飞一直往他的一点上戳,痛了会儿后竟然有点爽,特别是那里有感觉——他觉得自己的腿被谭小飞按得软了。他扭过头对着谭小飞吼,“你他妈的又想干什么?” 谭小飞道,“不是随便我怎样吗?就让你看看自己发浪的样子。” 谭小飞的手很灵活,找的点也很准,始终是在张晓波的前列腺附近顶弄着,指腹在那里时轻时重地按压,张晓波趴在那里,竟然忍不住呻吟出声。他听到声音的时候自己都愣了一下,谭小飞手上的动作也顿了顿,他不用转过头都能想象到谭小飞脸上的嘲弄之色。他听到谭小飞的笑声,觉得屈辱,只能死命地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 谭小飞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快也越来越狠,张晓波惶恐地发现自己前面竟然抬头了,但他来不及多想,只觉得自己后面被谭小飞的手指越弄越软,慢慢地连绷着的身子都放松下来了。前列腺是男人后面最容易感受刺激的地方,谭小飞非常有耐心地玩弄着那处,张晓波觉得自己的感觉有些不对劲,呻吟从喉咙里面压着就溜了出去。他控制不住地就射了,但是那种感觉和跟女人做爱和自己打飞机都不一样,同样是快感的宣泄,却觉得自己射的非常不情愿。 张晓波喘着气不敢回过头,觉得自己非常丢脸。 “张晓波,爽不爽?” “王八蛋!你是不是有病啊谭小飞!”张晓波现在简直条件反射,听到谭小飞的声音张口就骂。 “你射了那么多,嘴硬说不爽?”谭小飞探出手在张晓波前面摸了一把,手上抹了张晓波的精液,直接扳过张晓波的脸,用蘸了液体的手捏住他的下颚,瞧着张晓波的眼睛说,“做出来的事情就要认,脸长成这样也就算了,身子就是个雏儿,也就只敢喝醉了才来划我的车。” “车是我划的,我认了!听说你以前飙车的时候还撞死过人,你做的事情怎么就不认啊,有本事你就吃号子饭去!”张晓波这回也不挣扎了,死死地盯着谭小飞。三环十二少的名头很多人都听过,谭小飞这个人当然也有很多人知道,传言也多,花里胡哨的,张晓波硬生生被逼出一股刻薄劲来。 谭小飞不说话了。他看着张晓波的时候眼神像头狼,眼睛里面暗藏惊雷。他捏着张晓波下颚的手愈发用力,张晓波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要被谭小飞捏碎了。张晓波有点害怕谭小飞又像上次那样操他一回,但是他说话一冲动就不过脑子,一点就炸,自己都控制不住。 谭小飞竟然控制住了。他从旁边的凳子上拿起一条自己的裤子扔给张晓波,“穿上。” 张晓波不愿意,头甩到一边,谭小飞也没有动作,就站在那里冷冷地提醒他,“不穿我的你就穿着自己的裤子出去。” 张晓波的裤子刚刚被扯得扣儿飞了,一走路准得掉下去。张晓波脸色变了几变,还是妥协了。他浑身都像散了架一样疼,穿裤子的动作有点不太利索,谭小飞拎着后头帮他提了提。谭小飞看着张晓波的屁股,又想起了他的宝贝恩佐上面被划的那条丑陋的印子,抬手一巴掌就往张晓波的屁股上拍了上去。张晓波受痛,被拍的又是那地方,他这次却不骂了,就是臊得想死。 张晓波穿好裤子后谭小飞却没有解开他的铐子,一言不发的就走了,张晓波以为是他又要想出什么法子倒腾自己,没想到天都黑了都再没看到谭小飞的影子,也没人敢进谭小飞的房间问候他一下,地上冰的慌,饿得他的胃直打哆嗦。他在地上坐了一天,人都要僵住了,终于等到有人把他从房间里带出去的时候,站起来的时候血液流动,终于觉得自己还有点知觉。下楼的时候觉得身体不听使唤,腿都是麻的。那人押着他走到谭小飞面前,谭小飞没搭理他,只是轻轻地扫了他一眼,转过身冲着所有人喊,“上车!” 谭小飞的声音很有劲道,轻而易举地就调动起情绪,所有人都随着谭小飞刚落下的话音爆发出一声激烈的欢呼。阿彪凑到谭小飞身旁问,“那小子上哪辆车?” 张晓波听到这句话,抬起头不发一语地看着谭小飞。 谭小飞没犹豫,直接说,“我的车。” 张晓波被押着坐上了谭小飞的副座,手上的铐子让人卸了,他活动了下发红的手腕,下意识地系上了安全带。他没问谭小飞要带着他去哪儿,他心里知道的一清二楚,就这阵势今晚铁定是去比赛的。谭小飞冷着脸看着张晓波的一连串动作,一脚踩下了油门。 今晚上飙的是长距离,谭小飞和对方定下了一万九的赌。对方领头的看着谭小飞副驾上竟然坐了个男人,冲谭小飞挑衅地笑了笑,“哟,带着小蜜玩呢,口味又变了?” 谭小飞抽完了一根烟,摁灭了烟头,不爽地挑了眉,“别啰嗦。” 谭小飞摇上车窗,看着张晓波没什么反应,竟然觉得有些意外。张晓波套着连帽衫,一张脸都隐在帽子里,谭小飞只能看见他的脸色有点白,被打得地方还没有消肿,红扑扑的一片。 张晓波的脸色白是因为紧张,他没飙过车——当然他也没车,他只是想象了一下等会儿可能会有的感觉,觉得自己大概是撑不下去的。他喝了一晚上的酒,硬撑着没吐,今天一口饭都没吃,倒是把胃冷了半天,他估摸着这时候就算是坐公交车他都要晃晃悠悠地晕上好久。 撑不下去他也得咬牙熬着,反正不能在谭小飞面前折了面子。 谭小飞看到张晓波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不逃?” 张晓波一愣,随即反射性地摇了头,“逃不掉。”四面八方都是车,他倒是要往哪里逃——谭小飞是不是有病啊? 谭小飞冷哼一声,权当自己问了句废话。 “走了。”谭小飞冲对讲机吼了声,直接把车开到了他们比赛开始的车道上。车灯全部亮起,马达声轰鸣作响,张晓波分明只是坐在副驾,却觉得自己的肾上腺素在这一片嘈杂的乌烟瘴气里飙高了,谭小飞又朝对讲机说了几句话,也没和张晓波打招呼。张晓波还没有弄清楚情况,警惕地转头看向谭小飞,只见谭小飞冲他一笑,那笑容里掺着邪气。张晓波一愣,车把手还没抓紧,一开场就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要被甩出去了。 所有的车由谭小飞领头,喇叭一摁响都飞快地往前飙着码,谭小飞动作娴熟地打着方向盘,在张晓波眼里简直就是一秒换一个风景,反光镜里经过的一辆辆车只能大致看出颜色来,它们飞快地出现又瞬间消失在视野里,变成一条条带着颜色的直线。每经过一个拐弯口,张晓波都能听到一阵刺耳的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他一颗心几乎堵到了嗓子眼,只能紧紧地拉住车门上的把手丝毫不敢放手。他想用双脚顶着前方踏脚来把自己的身子牢牢地固定在椅背上,但很快就发现这并没有什么用,身后的靠背一直在后面把他往前顶,不管多用力也还是没法坐稳当。 谭小飞熟练地刹车和变道,但最让张晓波受不了地是在拐弯的时候他直接借道到逆行线上,有迎面而来的车时谭小飞就轻描淡写地一打方向盘,两车擦肩而过的时候心跳都感受不到,连人带车在失控边缘。失重的感觉很刺激,刺激得让人想吼。 张晓波憋着气朝谭小飞看了一眼,不看不要紧,一看心脏又有点受不了——谭小飞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那种眼神明明白白地写着亢奋两个字,明显是飙High了!他这下切切实实地有了种不在三界外,跳出五行中的感觉,他在谭小飞乱High的车技里很实在的体会到了什么是生死轮回。 谭小飞车开得越快,眼前就越模糊,他享受着濒临死亡和飞驰的刺激,他看到后视镜里对方领头的那孙子在后面死死跟着他,瞬间换档,油门到底,张晓波看见表盘上的指针正从200码往上飙,只觉得自己胃里一阵难受的翻腾。 轮胎声扎着他的耳膜,他提起一口气,觉得自己不能再不出声了,他死命抓着车把,转过头哑着嗓子朝谭小飞喊,“你是不是不怕死啊!不要再往上飙了!” 谭小飞淡定地一转方向盘,关了对讲机,“你划的那辆是我最喜欢的车,操作感比这辆更好。” “我管你操作感好不好,你他妈快点给我停下来!”张晓波怒骂,胸腔里一口气憋得慌,说话都要靠喊的,他简直想把谭小飞手上的方向盘拔下来。 谭小飞道,“你泡了我的马子,划了我的车,还他妈满嘴屁话。” 张晓波难受的不想说话,但是听着谭小飞这不可理喻的理论就想哈哈笑,在死亡的恐惧下他竟然觉得被谭小飞操一次都算不上什么事,“你打也打了,操也操了,你还想怎么着,我划你个车难道就得给你赔命啊!” 谭小飞转过一个弯道,轮胎声嗤嗤作响,他冷笑着回应张晓波,“你不就是害怕吗?我现在要是再撞死一个人,你也得跟着愧疚一辈子!”他一踩油门,切道超过前面一辆车。 张晓波这才转过头去看谭小飞,他发现谭小飞是记着自己说的那句话,整个人都古怪了起来。他随口的一句话,谭小飞有必要那么斤斤计较吗?其实张晓波虽然在纹身店里听客人说过这事,但这事从来都是谭小飞的逆鳞,没人会门面上跟谭小飞提,张晓波这是直接撞枪口上了。 张晓波不言语了,安静了了几秒钟,突然一拳砸到车窗上。他咬着牙也熬不下去了! 谭小波刚刚皱起眉,就听到张晓波说,“我要吐了!” 谭小飞一愣,很快反应过来,一边换了个道一边嫌弃地扫了张晓波一眼,“别吐我车上!” “我也不想吐你车上!”张晓波胃里憋着一股气,谭小飞的几个弯拐得他人都要晕上天了,忍了半响还是觉得自己忍不下去,冲谭小飞怒呛道,“你给我把车窗打开啊。” 车窗打开他妈能削掉你半个头!谭小飞一时有点接受不了,觉得自己飙高的肾上腺素都要漏气了,“你他妈不能再忍忍啊!” 他一路领先,都快赢了。 这回张晓波回应的很快,斩钉截铁地吐出两个字,“不能!” 谭小飞,“……” 谭小飞咬着牙靠边停了车,眼睁睁地看着对头的那方把车开了过去,似乎也有点不明所以的样子。阿彪从对讲机里传出声音来,问他出了什么事。谭小飞只好冷着声叫他们先走。他人生第一次经历着所有车一辆辆从他身边飙了过去,而他竟然只能一边看着张晓波趴在杆子上吐的背影一边无聊地敲着方向盘——张晓波还是划过他一辆恩佐的人。简直让谭小飞恨得牙痒痒,“张晓波,我还真是太看得起你了!” 张晓波重新坐进车里的时候,神色认真地同谭小飞说了句不好意思。他看着谭小飞难看的脸色,觉得这事儿吧还真是有点爽。 嬲你妈妈别,谭小飞头回飙车输的那么憋气。 等他终于把车开到终点,那一票人已经在那里等他很久了。谭小飞摇下车窗,对方领头的走过来靠着车门,笑得有些不怀好意,大概是第一次见过赢钱能赢那么容易的,眼神在张晓波和谭小飞身上乱瞄一圈,笑道,“看来小蜜儿还有些不适应啊。” 谭小飞黑着脸,从车窗里把一万九砸到那人身上,摁了摁喇叭,不多做一句解释,直接带着自己的一队人走。他压抑着怒气朝自己人发号施令完,还不忘对张晓波嘲讽一句,“你的身价可真贵。” 张晓波总共三次折了谭小飞的面子,第一次泡了谭小飞的马子,第二次划了谭小飞的恩佐,第三次坏了谭小飞的比赛。就这样算下来,张晓波的胆儿还真不是一般大,脾气也是倔得厉害。比赛完回去之后谭小飞就让人把张晓波铐到二楼的破车间去,直接锁暖气旁。他觉得张晓波这种人还是眼不见为净比较好,看一眼心里就闹腾。 谭小飞底下的兄弟对张晓波更加不爽,似乎自从出现了张晓波这个人之后就没发生过什么好事,原本胜券在握的一场比赛竟然就这样黄了,简直是黄的莫名其妙,黄的无法理喻。谭小飞底下的兄弟还能够抱怨几句飞哥怎么就把张晓波带上了,谭小飞只能摆着一张冷脸自己吃瘪,暗地里觉得自己脑子搭错线搭得不是时候。 他才两天没搭理张晓波,就觉得世界平静下来了。结果恭叔最近时常往他这儿跑,十句话里面有九句离不开他爸的意思,他嫌烦,这才又想起张晓波来。当晚的比赛赢了,他的亢奋劲儿还没消下去,自己倒了杯牛奶安神,喝完就决定去看眼张晓波。 谭小飞头一次做绑票这事儿,还是非法拘禁,其实心里也没谱儿。特别是一踹开那破铁门就看到张晓波闭着眼睛靠在暖气上,一副昏迷不醒的模样,脊梁上都冒汗。张晓波对谭小飞的出现没什么反应,谭小飞只能走到暖气旁用力踹了两脚。 张晓波被他震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发现是谭小飞,立刻警惕起来。 谭小飞皱着眉看着他狼狈的模样,“别装半死不活的样子。” 张晓波冲谭小飞翻了个眼道,“你不吃饭试试。” 谭小飞愣了愣,不动声色地问,“他们没给你吃饭?” 张晓波不言语,饿的没力气,也懒得搭理他。他现在头晕得慌,只想静静,但是心里却忍不住想,谭小飞自己做的事,怎么就不认呢?谭小飞那天回去后就告诉他那帮兄弟,自己要是给不出说法,就让他活活饿死,那明显是要弄他的意思。现在他真的快要饿死了,谭小飞竟然好像自己不知情的样子,吓唬谁呢。 谭小飞气头上说的话,睡了一觉竟然忘了。不过他也没想解释,他虽然看张晓波极其不爽,但也没有真的要把人弄死了。谭小飞在张晓波面前站了一会儿,见他又要把眼睛闭上了,决定先让底下的人弄碗粥上来。 果不其然,阿彪说,“那家伙儿惹了那么多麻烦,吃个屁饭啊,饿死算了!” 端到张晓波面前的果然是碗稀粥,稀得不能再稀了。张晓波想自己也没有必要在吃东西这事儿上倔着,拿起碗就全倒嘴里了,腮帮子鼓得那叫一个严实。谭小飞把阿彪叫了出去,拉了把椅子坐下看张晓波喝粥,觉得张晓波的样子有点像把吃的屯进腮帮子里的仓鼠。 张晓波喝完粥,抹了一下嘴,抬眼瞄了谭小波一眼,又靠回暖气旁了。 谭小飞点了根烟,烟雾袅袅的。 “你泡了我马子,欠债肉偿,我也就算了。”谭小飞道,“你划我一辆法拉利,这事儿肉偿没门,你得给我一个说法来,不然我就断了你腿。” 张晓波瞪着谭小飞,没想到他还有脸提这事,没力气也生生提了口气破口大骂,“谁他妈要给你肉偿!告诉你谭小飞——我没睡你马子,这之后还有你叫你兄弟打我一顿的事儿呢!” 谭小飞冷笑一声,“合着那视频是摆设?你调戏我马子,打你一顿还嫌少了。” 张晓波听了这话就来气,他一直觉得自己被打的窝囊。虽然因为自己的性子之前也有惹过的事,招人打一顿他也认了,不会跟着后面再动手,但是自己没犯过的事儿他打死也不想认,招了他就得还回去,他直接回嘴道,“管不住自己的马子,头顶上都是草原!别他妈只往我身上窝气。” 谭小飞阴着脸看着张晓波,从脚边捡起一根生锈的铜棒,掏出布擦了擦。 张晓波一低头,来劲了,“来来来,快一棍子敲熟了我!” 谭小飞没说话,走到张晓波面前,用铜棒挑起他的下巴,张晓波一双大眼睛狠狠地盯着他。谭小飞吐了口烟,手腕一转,铜棒直接一棍子抡到暖气片上,发出铮铮的声响,准确地卡在暖气片里。张晓波因这动静而反射性地缩了一下,愣是没低头。 “好能耐。”谭小飞道,“没权没势的还没有钱,划了辆车还想这样赖过去。” “我是没钱赔,不行就断了我的腿,别以为什么事情都能随了你的意思。”张晓波不知道他应该要赔多少钱,不过他想自己划的好歹也是辆法拉利,心里有数,反正是赔不起的,就继续呛声,“我没权没势什么也不是,谭小飞,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你没权没势也什么都不是!” 谭小飞哈哈笑,朝张晓波身上靠了过去。谭小飞只要一靠近张晓波就觉得浑身不自在,但又觉得心里那股气憋得慌,他想到谭小飞对他做的那破事儿脑门儿上青筋都得要爆出来,搁在心里气得快要吐血,威胁道,“你要再对我动那样的手,这事咱俩没完!” 谭小飞弯下腰掐着他的脖子,手上渐渐加了力道,在张晓波脸上慢慢审视着,吐了一口烟圈,嘲笑着眼前的人,“你还真说对了,你张晓波没权没势,到底凭什么和我没完?!” 谭小飞解下铐在暖气片上的铐子,按着张晓波的肩直接把落下来的铐子拷上他的左手,张晓波没力气挡着,后背硬生生受了一撞,还没直起腰来,就被谭小飞抓着后颈抬起了头。张晓波瞪着他的眼里都是血丝,可惜一张脸长得太嫩了,没显出凶悍来,倒是透着一股子倔。 谭小飞把烟头扔地上踩了两脚,直接拽着张晓波走出了门。 张晓波挣不过谭小飞,硬是被扣着下了楼,但是他的脚却对着钢板不安分地乱踢乱踹,闹出了很大的动静。谭小飞底下正做着自己事儿的兄弟纷纷注意到这边,以为要开始整弄张晓波,不由都跃跃欲试起来,兴奋地朝着谭小飞喊,“小飞哥,咱们怎么弄他?!” 谭小飞把张晓波关进自己那辆被划了道痕的法拉利恩佐,冷笑着俯身帮张晓波系上了安全带,抬起头把着车门朝他的兄弟们喊道,“做你们的事儿,这个我自己解决。”说完他就一把甩上了车门,随手又掏出一根烟,一边点上一边坐进了驾驶位,他往张晓波身上瞥了一眼,随即发动了车。 底下的兄弟有些不太明事,看见谭小飞开着车走了,还有些发愣,有人反应过来对阿彪说,“咱们要不要跟过去看看?” 阿彪想要跟上去,但摸着下巴隐隐约约又觉得不太对劲,一恍神谭小飞的车开的连影子都没了,只好一摆手道,“追个啥,人都跑了!” 底下的兄弟:“……”这话听着怎么有点奇怪? 张晓波不知道谭小飞要把他带到哪去儿,这块地儿他其实不熟,夜深了路上连个鬼影子都瞅不见,他真猜不透谭小飞会对他做出什么过分的事儿来。谭小飞生气的时候周围的气压都得低上几度,连他的弟兄们都不敢主动招惹他。 路也不远,就是随便拐了几个弯,厂子里的大门是直接开着的,看得出是个没啥人的废弃工厂。谭小飞直接在厂的正中停了车,他先下了车,掏出个手电照着张晓波。张晓波眼前倏然大亮,下意识地就闭了眼,眼里晃着光电,他虽然觉得不对劲,但始终没有吭声。 谭小飞嘴上叼着手电,把烟夹在了左手上,一把拉开了电闸,转瞬就把工厂一楼的灯给开了,接着又走到门口拉上了工厂的铁门。一连串动作下来,手上的烟还没熄灭。 张晓波看得出来这个工厂的构造和旁边的汽修差差不多,只不过那个汽修厂被他们这群人修整了一下,变得有了一些人气罢了,本来两个厂的位置就相离不远。他还没来得及从这突然地境况里缓过劲来,谭小飞就打开了车门,直接拽着他出去。他的手被谭小飞反铐着,铐子卡在肉上又冷又疼,两只手都使不上劲,谭小飞一推他他也没力气招架,整个人直接靠在了引擎盖上。 张晓波皱了眉,心里有了隐约不好的预感,直到谭小飞的手搭上他的腰,终于变了脸。 张晓波的脸色难看起来,却咬着牙不言语。他心里有想要指着谭小飞的鼻子骂的冲动,却想起之前自己发狠时对谭小飞说随便他怎样,知道这时候再骂出去也都是屁话。谭小飞扯下他的裤子褪到腿弯处,张晓波的皮肤接触上引擎盖,那盖子还发着热,他立刻打了个哆嗦。 谭小飞看着张晓波的反应,竟然有些失望,“不骂?” 张晓波强忍下的脾气瞬间爆炸,怒极攻心般地在谭小飞手下胡乱挣扎,就差把谭小飞踩在脚下一顿臭骂,他简直难以置信谭小飞的不要脸,“你找骂啊谭小飞?你是不是犯贱啊?我骂你你放手啊?你有种不要干这种见不得人的事儿啊?!” 谭小飞被骂舒心了,勾着嘴角摇头道,“你找操。” 谭小飞眯了眯眼睛,烟头扔脚下踩了。握在张晓波身上的手控制着力道,轻易叫人逃不开。谭小飞扯下他的内裤,张晓波一屁股触上引擎盖,吓的他不敢乱往旁边挪。谭小飞单手拉开张晓波黑色卫衣的拉链,衣服褪到手腕处,里面只有一件单薄的毛衣,他用手撩了上去,看到张晓波的的乳头紧张地挺立着,让人有忍不住舔舐玩弄。 他低下头,舌尖在张晓波的左边的乳头周围打着圈,寒凉的空气与谭小飞口腔里的热意相斥,又彼此吸引。这感觉让张晓波既觉得抗拒,也颇感怪异,他下意识把乳尖往谭小波的嘴里送了送,但下一秒就后悔了自己这样羞耻的举动。他扬起脖子,谭小飞用牙尖在他的喉结上啮咬着,右手揉捏着他右边的乳头,指腹慢慢摩挲着上面的红晕和小疙瘩,张晓波的挣扎渐渐停了下来,看着谭小飞的眼神里说不出的恐惧。 他衣衫不正,动作被摆的放浪,更是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身处这般境地。 谭小飞的手指在张晓波嘴里强硬地搅动着,用唾液弄湿了手指。他分开张晓波的两条腿,对准后穴插进去。甬道艰涩紧致,张晓波身体内里感受到了异物的侵入,抗拒却难以忍受地用力夹了下他的手指,谭小飞心中微微一动,转瞬便探进第二根手指,他的左手玩弄着张晓波胸前挺起的乳尖,张晓波低声喘息着,双腿在谭小飞的车上大张,眼角微微泛红。谭小波的手指在他的身体里抽插了十几下,才缓缓顶入了第三根,然而唾液总归是顶不上润滑油的,动作愈发艰涩困难。 张晓波不觉得痛,就是单纯觉得难受。他没办法在谭小飞手上放开自己的身体,整个人都绷着一股子紧张。这样的自我保护却导致他的后穴夹得越发的紧,谭小飞的手指撑不太开,只能硬生生往里面捅,一寸寸地把肠肉扩开。谭小飞原本被张晓波弄上了火气,有着想要大动干戈的意思,但没有想直接在引擎盖上干这事,没想到手上张晓波的后穴颤颤栗栗的收缩,下面很快就硬了,浑身都升了欲火。 谭小飞凑近了张晓波的耳朵道,“你划了我这辆车,我就在这辆车上操你一回,这事儿不亏吧?” 张晓波铐在背后的扣子膈着腰,躺不下去也直不起身,谭小飞的性器顶在他的穴口,用手扶着一点点碾着穴口外层的褶皱,恶劣地用着不轻不重的力道打着圈磨弄穴口,张晓波咽下口水,脊梁上冒出冷汗,头回示了弱,嘴里却还是忍不住飙了脏话,“我会还你钱,你他妈别进来!” 谭小飞笑了笑,肉刃一寸寸挤进穴口里,缓缓地插到最深,带着热气的呼吸喷进张晓波的耳朵里,他反驳道,“你还不起啊。” 张晓波僵在那里。谭小飞从最深处抽了出来,肠道被性器撑开,又狠狠地插了进去。谭小飞扔掉缠在张晓波腿弯上的裤子,双手撑在膝盖弯出把张晓波的下身提起一半,后穴隐秘的景致更是收入眼中。身下的律动节奏逐渐加快,张晓波的下身腾空,谭小飞的每一次冲撞都结结实实地落到了甬道深处,砸在他敏感红肿的软肉上,性器摩擦过肠壁上每一寸的敏感地带,两条腿被粗暴的力道固定着不能乱动,肉棒和臀肉的撞击声在安静的夜里听得格外清晰而淫乱,回荡在张晓波的耳朵里燃起诡异的红晕,无法轻易动弹的双腿和身体内无法言喻的感觉化成了他无法自己抑制的痉挛。 张晓波闭着眼睛,颤抖着骂了一声,“操……” 谭小飞将自己从张晓波的身体里拔出来,让他跪在引擎盖上,用后入的姿势重新顶了进去。张晓波赤裸的身体压在冰凉的玻璃上,冷得哆嗦,身下却与高热滚烫的性器狠狠交合。他努力压抑着从妄图从嗓子眼溜出去的羞耻呻吟,牙关紧闭着颤抖,手却已经无法支撑自己的身体,炙热的肉刃捅进了身体内更深更软的领域,张晓波无法控制自己迎合着谭小飞的动作往他身上凑近。交合处随着性器大开大阖的抽插而燃起令人心悸的快意。他不停收缩着自己的后穴想把这人的性器从里面挤出去,却总让谭小飞更爽。 “唔啊……啊!” 身后顶撞的速度越来越快,每一次都是连根入肉般不死不休,捅到最深处时交合的部位几乎没有缝隙,肉棒撞上臀肉时交融得愈发紧密起来,张晓波的的甬道深处仿佛被谭小飞的阴茎点燃了,从最深处的点爆发开来,身不由己地激起一阵震颤般的的收缩。 张晓波低着头,整个人都在抖,却不是因为冷,而是欲火焚身。空气里都是胶着的情欲气味。谭小飞觉得自己身下那物因为张晓波而硬的发烫,更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刺激与肆意。他在张晓波用力而沉溺的一个夹弄中射了出来,最后激烈急速的动作让张晓波首次发出细碎模糊的低吟。 谭小飞放手后有些惊讶,因为他看到张晓波竟然哭了。张晓波闭着眼睛,喘着气没有吭声,却让人觉得他伤心到了极点。谭小飞觉得张晓波不该哭,这又不是第一次,他乱哭什么? 张晓波觉得,他划谭小飞的车可以是一时冲动的着急上火,可以是酒精上脑没有理智,也可以是单纯忍不住被人冤枉。时至今日,他却发现原来很多的事情不过是着了冲动的道,其实他也可以忍着被打的痛,被冤枉的苦,他甚至可以忍受着谭小飞对他做着不该做的事,忍着被侮辱的不甘。但是他忍不了自己对这样的事有了回应,因为一旦有了快感,那就不仅仅是谭小飞的问题了。 他竟然硬了。 第二章 大概是因为连日里着了凉,当晚回去之后在车上张晓波忽然就发了烧,迷迷糊糊地没什么意识,谭小飞头回没忍心继续铐着他,就让他在自己的床上睡了。张晓波睡觉像个猫,安安静静地比白天讨人喜。谭小飞抽了根烟,站在床头看着张晓波,觉得这人啊长得倒还真不错,脾气怎么就那么轴? “谭小飞!”张晓波抱着被子滚了一圈,突然嘟囔了一句,谭小飞还没回过神,就听张晓波继续道,“你丫挺真邪乎,上赶着找抽呢!” 谭小飞,“……” “做梦都不消停……”谭小飞看着他的脸,手上夹着烟,莫名就笑了一下,“你丫倒是挺惦记我的。” 张晓波睡得熟了,谭小飞才发现被子被他全部卷了过去,好像很冷的样子。张晓波的烧发的来势汹汹,修车厂里也没有温度计感冒药之类的东西。谭小飞不知道张晓波烧得有多厉害,想要贴着额头量一下,又觉得这事儿不对劲。但也没有多想,撩开张晓波额前的小卷毛就弯腰低了头,张晓波呼出的气都是热的,扑在谭小飞脸上有点痒。谭小飞感受着张晓波额头上的温度,不由皱了下眉。 张晓波这是快熟了吧?谭小飞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处理,不过他发烧的时候睡一觉就好了,他虽然不知道张晓波的体质怎么样,但是一个男人,总不会差到哪里去吧。 都到了现在这个点,连谭小飞的那帮兄弟都睡死了。谭小飞刚把外套脱了准备睡觉,看着张晓波那一脸畏寒难受的模样,犹豫了半根烟的功夫, 又沉默着把衣服穿了起来。他一边下楼一边想,这个点儿药店是不是都已经关门了? 等到谭小飞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24小时营业的药房,卖药的人都是快要无聊到去打瞌睡了的模样。谭小飞以前没有自己买过药,不知道原来连个发烧药都分好多种,他不懂哪种药压住发烧最管用,只能让那个人拿盒最贵的来。在谭小飞的意识里,贵点的药效果应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他走出药店的门,被迎面而来的邪风糊了一脸嘴刮子。 谭小飞把药扔到副驾驶座上,一边开着车一边思考着人生,发现自己好像从抓了张晓波这个人之后就没有做对过几件事儿,你说明明是张晓波亲了自个儿的蜜儿,为什么被划车的是他,被搅得输车的是他,甚至他还要大半夜跑了大半个北京城给张晓波买药! 谭小飞回去之后拆了药盒才反应过来自己买回来的是冲剂,只能又一个人在那里倒腾了阵儿,感觉好像自个儿生病的时候都没有那么烦心。等药终于调好了,发现张晓波睡得像猪一样,愣是冲他吼都给不了半点儿反应。 谭小飞只好左手端着碗,右手把张晓波托起来,张晓波的脑袋搁在他怀里,头上的杂毛弄得他有点痒。碗都搁在唇边了,张晓波就是张不开嘴,药汁沿着嘴角滴到颈脖里,谭小飞不耐烦地用手帮着擦了擦,喝了口药直接嘴对嘴喂了上去。 谭小飞想,这种电视剧里老套的桥段,竟然会发生在他和一个男人身上。撞邪了罢。 谭小飞把着张晓波的下颌,一点点地把药喂进张晓波嘴里,张晓波大概是渴了,竟然迷迷糊糊地有了回应。发烧的时候嘴里没啥味道,他也不管这药苦不苦就囫囵着咽了下去,但人还是没醒,大概是脑袋晕晕晃晃地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谭小飞怎么折腾他都不给反应。 谭小飞喂完最后一口,舔了舔张晓波的唇,咂摸着还挺软,低下头又亲了一口。他没反应过来这是自己和张晓波的第一个吻,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自个儿都怔住了。 “操都操过了……怕什么?”谭小飞掐了自己一把,没发现自己的心情竟然有些荡漾。 吻是不一样的东西,谭小飞还不懂,大概是没有真的喜欢过一个人。 他犯了困,把碗和药随随便便往旁边一搁,走到门口关了灯,脱了衣服后扯过张晓波一半的被子盖在自己身上。张晓波喝完药昏昏沉沉的,药劲还没上来,身上又觉得泛冷,下意识的就要往热源那儿钻。谭小飞被他胡乱扑腾的动静吵得不耐烦,索性把他固定在怀里,不让他动弹。 张晓波静了两秒,似乎是感觉满意了,一转眼就睡熟了。谭小飞第一次在怀里抱着个人睡觉,心里总觉得不是这么回事儿,而且还有些尴尬。他想着自己不但非法囚禁着张晓波还把人给上了,正常不都该是坏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现在这时候对张晓波好算什么,张晓波又不会感谢自己,这不是他自个找抽吗?只是他又想,不过是买个药,大概也算不上好,更何况他也没必要对张晓波好。脑袋里渐渐有些些别的念头,但是终归来不及细想,许是累了,他也很快就睡着了。 张晓波睡得一身汗,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窝在谭小飞的怀里,又惊出一身冷汗。 张晓波紧张地朝谭小飞喊了声,“你干嘛啊!” 谭小飞被他的声音吵醒,魂儿还没醒过来,自个转了个身说,“闭嘴。” 张晓波,“……”这是什么情况……? 张晓波烧退了大半,但是还没退完,头还有点晕。他没弄白自己的情况,转过头看到了放在旁边旁边的药,药下还有谭小飞随便乱折乱丢的收银条。他拿起来随便扫了一眼,时间和药房都在单子上面印着,他发现这居然是昨天大半夜买的药,那药店离这儿竟然还有点距离。 张晓波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就是觉得谭小飞这下是真邪乎了。 张晓波心里其实还膈应着昨晚的事,但是发烧之后就没力气炸毛,整个人都懒洋洋的,忘了自己说好的要和谭小飞“没完”的事。生病的时候人心里大都不太想管那些扯不清理还乱的破事,没有那精神气撑着,连脾气都发不出来。谭小飞躺了会儿没听见张晓波继续和他吵吵,有些意外,人反而清醒了。 谭小飞起了床,没搭理张晓波,过了一会自己端了杯牛奶喝一碗粥就上来了。他把粥递给张晓波,张晓波饿了很久,没发烧的时候什么都想吃,发烧的时候却什么都不想吃了,也只有粥最对胃口,没犹豫,也就接着了。 张晓波一口一口地喝着粥,头顶上几根毛乱翘起来,让人感觉意外的软,谭小飞喝着牛奶,微微有些心动。 张晓波喝完粥一抹嘴,回了点儿精神,又想到昨晚的事,脸色开始不对了。但他想到谭小飞这样的人竟然大晚八岔的跑出去给他买药,火气稍稍降下了一点,他质问谭小飞,“你到底想我怎样啊?” 谭小飞看着张晓波的脸还没缓过神,乍听之下以为张晓波问了句“你觉得我怎么样啊?”,他心里也有些意外张晓波问了这话,但大清早的生不出其他心思,就是有意要逗逗张晓波。 “奶气。”谭小飞想着他喝粥的样子,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又野又奶。” 张晓波一愣,嘴角抽了抽,嫌弃地瞅着谭小飞,“说人话。” 谭小飞愣了愣,也察觉到了自己好像一不小心说错了话,稍微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他一手端着奶,一手轻轻地敲着桌子。张晓波端着空碗,谭小飞默默地叹了口气,把外套丢给张晓波,“你穿好衣服跟我走。” “去哪儿啊?”张晓波没好气道,“你做人怎么那么不消停呢?” “因为你在我面前瞎扑腾。”谭小飞把牛奶往旁边的桌上一搁,“我很烦。” “等等。”张晓波眼看着就要从床上下来了,谭小飞突然又叫住了他。只见谭小飞从盒子里拿了袋药粉,去外面倒了些热水,又进来搅和了会儿端给张晓波喝。 张晓波亲眼见着这事还是有点不敢相信,“谭小飞,你没病吧?”这喂粥倒药的,张晓波差点都以为自己是跑来享清福的了。但其实谭小飞只是觉得自己似乎昨晚有点把张晓波折腾狠了,有一些良心发现罢了。他觉着一码归一码,还是不能把张晓波给弄死了。 谭小飞挑眉看着他,“你喝不喝?” 张晓波抿了一口,立刻皱了眉,叫了一声苦。 谭小飞奇怪地看着他,“哪里苦了?” 张晓波不以为意道,“你又没喝过。” 谭小飞促狭地朝他笑,“怎么没喝过,昨晚还是我喂你喝的呢。” 没想到这一句话刚说完,就吓得张晓波一口气就把药灌下去了,而且还一滴没剩,碗底精光,看起来还真是吓得不轻。谭小飞冷淡地看着张晓波的反应,轻轻的哼了声。 张晓波以为谭小飞又要去把他关起来,也算是认了命,但事实却出乎他所料,甚至连谭小飞底下的那帮兄弟都不明所以,谭小飞又把他带上了车……北京城的路堵,张晓波真是佩服谭小飞还能飙出速度来,他看着街边有卖糖葫芦的走过去,肚子觉得饿了,心里也有些馋,忽然想要尝尝糖草莓。 谭小飞开车习惯了飙着速度,虽然不像晚上飙车那么疯狂,也算是有些不同寻常的磨人车技,转了几个弯又把张晓波给带晕了。张晓波心里对糖草莓的一点点念想逐渐化为了胃里泛着的恶心,觉得自己可能又要烧起来了。 张晓波被车子跑跑停停、兜兜转转给弄得眼冒金星,只想下车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谭小飞不告诉他要去的目的地是哪里,他连一点儿盼头都没有。他捂着胃难受地对谭小飞说,“要死要活你倒是给个痛快啊!” 谭小飞扫了他一眼,随手打开了车窗,终于给了张晓波一个说法,“去我家。” 张晓波的脑袋靠在半开的车窗上,一边吹风一边吸着凉气道,“去你家干什么?谭小飞,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啊?”说话间他想起谭小飞对他做的那事,脸色瞬间泛了白,像张白纸似的——操,谭小飞要是再那么对他,他就和他拼命。 谭小飞没回答,左手握着方向盘,右手熟练了打开了烟盒准备抽出一根。张晓波正眯着眼睛感受着北京城的风,看到谭小飞的动作,眨眼间一着急,伸出手就把谭小飞的烟盒一掌给拍了——这下没掌握住力道,直接在谭小飞手上打出个红印子来。张晓波看谭小飞脸色要变,赶紧说,“别抽烟,我晕!” 谭小飞看着自己火辣辣的右手和张晓波那张无辜的脸,不由气急败坏道,“你还问我想怎么样?我他妈要去把你供起来!” 张晓波目瞪口呆,这谭小飞说起瞎话来怎么还没完没了了? 过了半响,张晓波见谭小飞真的没了动静,才小心翼翼地犹豫着问他,“你真不抽啦?” 谭小飞朝他冷笑一声,觉得自己的太阳穴一突一突地跳得有点痛,他咬着牙警告张晓波,“你可别又要在我的车上吐了。” 张晓波看着谭小飞的反应忍不住想,难不成是飙车那天给他留下心理阴影了?如果是那样的话……那可真的是见了鬼——邪乎了。 他不敢在谭小飞的车上吐,生怕谭小飞又给他安个什么罪名在身上,索性下车后在谭小飞家楼下吐了个痛快。谭小飞看的无奈,竟然还贴心地递给他矿泉水和餐巾纸。不过张晓波没空管这些,他吐得天可怜见,就快把胃给呕出来了。 谭小飞看着张晓波,惊讶于他竟然晕车可以晕成这幅鸟样子,完全忘了张晓波还在发着烧,人本来就是晕的。张晓波吐了十分钟,谭小飞一张冷脸都快挂不住了,看着张晓波撑着树在那里苟延残喘,他真是一点脾气都没了。他突然发现自己认识了张晓波之后,经常性处于一腔火气没处爆发的状态,堵在胸口憋得慌。 张晓波最后被谭小飞挂在肩上半拖着给带回了家,结果一进门就看到谭小飞的女朋友在他家的沙发上坐着,他仔细瞅了瞅,还真的是他亲了嘴的那个。不过最奇怪的是谭小飞的反应,看起来好像并不知道这女的在他家的样子。 张晓波莫名其妙地看着谭小飞马子,以为这是谭小飞的意思,转过头虚弱地问谭小飞,“你让我见她干什么?我跟你说了我和她没睡过……” 谭小飞斜了他一眼,哼了一声,凑到他耳边轻声道,“你不是想要我的马子吗,送给你泡啊。” 张晓波头还晕着转不过弯来,一瞬间搞不明白他话里面的意思,下意识就接话道,“我泡你的妞,你泡什么?” 谭小飞当真是被气笑了,“我泡你啊!” 愣了几秒,张晓波脑子里还是不由自主地荡着谭小飞的声音:“我泡你啊!” ……你他妈泡个蛋! 张晓波翻了个白眼,他明白谭小飞说的是反话,但更重要的是发现谭小飞这话说得像是在调戏他。张晓波恶狠狠地想:泡个屁啊,你以为是泡泡面啊?妈的老子就算泡完了也不会给你调料包!他瞥过头,嘟囔了一声,“有病!” 谭小飞耳朵尖着呢,立马听见了,但没理他,直接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不满,他托着张晓波的肩往沙发上甩了一把就给他扔上面了。张晓波一下子摔了个眼晕,身体还没能坐稳,大乔眼疾手快地扶了他一把,塞了个靠垫在他背后。张晓波舒坦了,有些意外地看着大乔。 谭小飞冷淡地看着大乔,“你来干什么?” 大乔说,“我就最后来看一眼,钥匙放桌上了。”这话说得明白,张晓波都听懂了,这两人大概是要掰,他想了想,可能问题是出在他身上——虽然他也不觉得之前这两人有多好来着。张晓波心里琢磨着,估计在谭小飞眼里车比女人重要多了。 谭小飞“噢”了一声,没什么反应,“自己走了也好,省得我说话了。” 大乔一双眸子黑闪闪的,说出来的话和谭小飞一样的直接,“你眼里没有我,我也不要你了。” 谭小飞不由冷笑,转向张晓波,“瞧见没有,人家费尽心思摆明了要恶心我呢,就你丫白痴自个儿要凑上去。” 张晓波暗骂一声,这他妈关我屁事? 大乔看着他们俩,不明白谭小飞把张晓波带到他家要做什么,以为这是谭小飞又想出了新法子要整张晓波,皱了皱眉道,“你把他带这儿来干什么?这事儿和他没关系,你要我说多少次才信?” 谭小飞根本不想听大乔维护张晓波的话,他直接不耐烦地指了指门口,摆明了要赶人,“这事儿现在也和你没关系了。” 大乔见谭小飞这样不顾情面地给她甩脸子,气得骂了句脏话。但是她也拉不下脸留在这里,毕竟张晓波把谭小飞的车给划了,她没理儿说话。谭小飞这人不讲道理,也没心思听她讲理儿,这事儿她看的门清儿,总算是死了心。她最后有些担心地看了张晓波一眼,还是头都没回地就走了,都不再瞧谭小飞一眼。 张晓波盯着大乔的背影没回神,谭小飞看着他发愣的眼神嘲笑道,“你还当我真给你泡啊?” 张晓波收回目光,却没有和谭小飞呛声,一个人在那里运气。他呆在谭小飞身边总觉得憋得慌,特跑想出去吸两口纯纯的雾霾。 谭小飞脸色有点不太好,张晓波懒得去招他,但是手插袋里在沙发上坐着,也不知道要干嘛。谭小飞坐在他旁边不声不响地抽着黑寿,张晓波无聊地环视着他的房间,挺大的,不乱,就是东西放的杂,一看就是很久没整理过。茶几上乱七八糟扔了不少东西,竟然还有本《小李飞刀》,看了一半没看完,直接反扣在了桌上。 张晓波没看出来谭小飞这一个染了白毛,飙车喝酒不要命的人还会静下心去看书,感觉就两个字——稀奇。他呵呵一笑,朝谭小飞冲话,“看不出来你还有个江湖梦啊?” 谭小飞循着他的目光扫了一眼,看到了被自己放在桌上的书。他在烟灰缸里倒了点水,把烟头摁在里面,头也不抬,“什么意思?” 张晓波看不惯谭小飞的做派很久了,“飙车撞死人以后还去飙车,你眼里的江湖也真没规矩。”张晓波以前总是听他爹张学军时不时把规矩放在嘴里要他记,那个时候嫌烦嫌得不得了,心里也根本没有把这话当回事,没想到现在竟然拿这话去刺谭小飞。反正谭小飞那样对他,他能刺一刀是一刀。 张晓波不怕谭小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对谭小飞他就是不顺眼,就是要膈应他,满脑子都是新仇旧恨——很多年后谭小飞一语道破张晓波的揍性,就他妈是个瞎嘚瑟的主,张牙舞爪地觉得自个儿多厉害,但拿根铜棒唬一唬就能团成一团,面上像个没事人,心里不知道打了多少激灵,跟只吃饱了撑着的小野猫一样。 谭小飞听完张晓波的话半响没动静,张晓波见他没反应也挺奇怪的。结果不一会儿谭小飞起身走到窗边,一只手拉上了窗帘,遮了光的屋子转眼就暗了。张晓波心里头还没来得及紧上一紧,谭小飞就径直走过去拽住他的领子,直接拉着他躺倒在沙发上,谭小飞居高临下地挑眉看着他道,“张晓波,你就那么想招我上火?” 谭小飞捏着张晓波的下巴,张晓波吃痛,垂下眼去看他的手,就听到谭小飞俯在他耳边,嘴里呼出的热气还惹的他耳朵有点痒,声音却像把刀似得往他耳朵里钻。谭小飞不轻不重地说,“你以为我没看到?你上次可是被我操硬了。” 张晓波听了这话身体都僵了,觉得浑身发冷。他忽然觉得这房间里太暗了,他都看不清谭小飞发狠的脸色。而往往在看不清脸色的的时候,男人都很容易擦枪走火。 “我一天没操你,你是不是不带劲儿啊?”谭小飞笑得冷,一手扣着张晓波两只手压在他的头顶,另一只手粗暴地扯下他的裤子,那还是谭小飞给张晓波穿的自己的裤子,这样脱张晓波裤子的感觉其实有些不太一样,每次他都觉得是要操自己的人。 可张晓波算不上是他的人,他算什么呢?谭小飞自己都不知道,不过张晓波那张嘴一说话,那大眼睛一瞪,那语气一冲人,他就觉得这人他想狠狠去操。 “你他妈是不是神经病啊!能BB你就别动手!”张晓波使不上力,想要夹着腿,但是腿直接被谭小飞的膝盖用力压着,他面色一阵白一阵红。 “我要是就爱当你面儿犯病……你能给我治治不?”谭小飞的手直接握上张晓波那话儿,那软玩意儿被谭小飞拽在手里包裹着揉搓,习惯了之后又暖又爽,根本不受张晓波的意志力控制,慢慢地就涨大变硬了。男人的下半身还是诚实。谭小飞手上的动作越发利索起来,从根部往上面狠命帮他套弄,那感觉和自己撸又不一样,说不出来的羞耻和刺激。 张晓波来了感觉,苦苦压抑着自己的喘息声。谭小飞又撸了十几下,他也是男人,知道怎么才能让张晓波更爽快,接着他放开了扣着张晓波的手,抓着他的右手强迫他握住自己的那东西,再用自己的手握住他的手,带着他自己撸自个儿的那话儿,张晓波哪里经历过这样的玩法儿,这下子难堪大发,没几下就出来了。那白浊断断续续地溅在谭小飞的手上,张晓波高潮的快感过后还没缓过味儿,闭着眼在那里喘气,没注意到谭小飞正一点点把手上的东西舔干净。 等张晓波瞧见了谭小飞的举动,骂都骂不出声,直接傻了眼,颤着声说了句,“你干嘛呢?” 谭小飞垂下眼道,“着魔了。” 张晓波不相信,“你丫能不能别恶心我。” 谭小飞权当没听见,拉上张晓波的裤子,继而说出了一个事实,“张晓波,你有感觉。” 张晓波怒骂,“是个男的被这样弄都他妈有感觉!” 谭小飞问,“被操也会有?” 张晓波挤了半天说不出话来,拧巴着脸骂了句脏话。 谭小飞不知怎么忽然就没了兴趣,张晓波坐起来,在谭小飞旁边不出声。谭小飞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回头一看张晓波,发现他竟然能够靠着沙发睡着了。谭小飞这才想起来张晓波还在发烧。而他本来因为张晓波发了烧,其实没想折腾他,不知道为什么就没控制住。 着魔了。谭小飞想,他说出这话的时候也是着魔了。 他把张晓波抱到自己床上,没想到张晓波看起来只比自己矮了一点,体重还挺轻的,抱起来一点都不费力。谭小飞其实起了点心思,火还没降下去,自己硬生生停下来的,现在看着张晓波睡着的脸,莫名又有些燥。他一开始就觉得张晓波长得唇红齿白的,说实话还挺好看。 谭小飞去冲了凉,大冬天的冷水那叫一个透心飞扬,从淋浴喷头里一头浇下。谭小飞以前哪里受过这待遇,偏偏还是自己造的孽,心里特别想骂张晓波这倒霉玩样儿,他回想着张晓波射之前没控制住发出的一声呜咽,咂摸着脑子里就滚出了个词,“奶逼。” 张晓波一颗心挺累的。 他一觉睡到第二天傍晚,将近睡了三十六个小时,连一个梦都没做过。谭小波晚上睡觉的时候把被子全压在他身上,睡得他汗流浃背,但是这办法对发烧很管用,他醒来之后除了有些肌肉酸疼以外整个人都清醒地不得了。 他又被谭小飞铐了起来,但这次是直接铐在床架上。谭小飞恐怕是担心他伸直了手臂睡觉不舒坦,还很贴心地给他扣了个四连环,从右手上一个套一个给套到床架上,四副手铐八个圈,张晓波都数的傻眼了。按理说手铐这种东西不是轻易能拿到的,张晓波看了一眼,发现只有一副是正儿八紧真的,其他三幅都他妈是情趣手铐,款式还都不一样。 谭小飞能玩,张晓波服气了。 房子里没有一点儿声音,张晓波朝门口喊了两声,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张晓波就从喊人改成骂人,扯着嗓子问候了一下谭小飞的祖宗十八代,这一通骂下来还不带喘气。骂完张晓波还来不及歇一下门就被打开了,谭小飞手上还拿着把牙刷,嘴里的沫儿还没吐掉,“嬲你妈,有力气了?” 张晓波瞪了他半天,才憋出一句,“原来你在啊?” 谭小飞冷冷地瞅了他一眼,把门又关上了。张晓波因为谭小飞的突然出现哑了声,看着自己手上的铐子不说话。他都一觉睡到第二天晚上了,谭小飞怎么也才起床? 其实前一天谭小飞洗完了澡,见张晓波睡得熟,索性把他扣起来,又出门去厂子那里和底下的兄弟找事儿去了。晚上飙完车后喝了不少酒,想在汽修厂的二楼房间里睡个觉,想起来张晓波还在自己家里,神差鬼使地就回去了。车子开到一半回过神才发现自己想睡个觉,哪儿不能睡呢,和张晓波在不在有么子关系。 他这一想,脑子又觉得乱,酒气上头,索性在大厅里一个人又喝了起来。等到天微亮的时候,才回到自己房间睡觉,看到张晓波睡的出汗,他就在他身上多盖了层被子,喝晕了,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谭小飞不太回这个家,晚上就是撒着野儿玩,喝酒、飙车、飞叶子、还用皇家礼炮洗过车,大多时候都是玩到三四点然后在汽修厂的二楼睡到第二天下午,晚上再带一帮人出去混。他和人做爱,大多时候是解决一下肾上腺素分泌过剩欲望,和男的,或者是女的。他不是情场上的新手,但也不算是老手,他知道玩男人不是个事儿,但是碰女人的时候总是会让他想起他妈湿漉漉的头发和满身的兰花香。那味道是他的噩梦,是他把他妈偷情的事情告诉他爸,然后断了他和他妈唯一的一点联系,也断了他和长沙最后的一点联系。 大乔是个怎么样的女孩呢,谭小飞说不清,不过应该比她妈好,但在他的心里头没有位置。他给过大乔家里的钥匙,是大乔问他要的,他觉得算不上什么,就给了。他也告诉过大乔他家地址,但始终没把她带回来过。谭小飞想了一晚上,他把张晓波带回来干什么呢? 谭小飞打开门,丢给张晓波一个面包。张晓波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还是拿起来拆开包装袋咬了一口。谭小飞就在旁边站着看着他吃,把张晓波看得浑身不自在。一直到他被看得实在受不了,抬起头问谭小飞,“把我从汽修厂铐到你家,你到底想怎么样?” 谭小飞愣了愣才道,“装么子傻,划了车,还让你跑了不成?” 张晓波道,“我不跑,我跑到哪儿你不能给我抓回来?我跑个毬。” 谭小飞不言语,过了一会儿,还真走过去把铐子解了,对张晓波说,“你去洗澡。” 求之不得,张晓波衣服上都是谭小飞抽的烟味,他早就有点受不了了。 张晓波活动了一下手腕,从床上爬起来。谭小飞不喜欢开灯,也没有拉窗帘的习惯,屋子里总是暗着的。 “浴室呢?” “外面。” 张晓波刚要走出门,谭小飞又叫他等等。张晓波看见谭小飞拉开衣柜,从里面拿出一套衣服,递给张晓波说,“换身衣服。” 张晓波有些吃不消谭小飞花里胡哨的审美,往衣柜里扫了一眼,竟然发现了一件普普通通的黑色套头卫衣,和自己身上穿的这件还有些像,就和谭小飞打了个商量,“那件行不?” 谭小飞突然发了个愣,不过几秒后还是把衣服给张晓波换了,把衣服放在张晓波手里,就骂了一句,“一件衣服,逼事多。” 那件衣服是谭均耀很久以前给他买的,那时候谭均耀还没升那么大的官,不能住那么大的房子,谭小飞天生长得高,也长得快,很多衣服穿没几个月就不对了尺码,后来谭均耀就索性给他买大一点的衣服。张晓波比谭小飞矮一点,人也瘦,自然能穿得上。谭均耀升官后只派人给谭小飞和他妈送一沓沓的钱,面都见不上一个当然也没有再也他买过衣服,而谭小飞混得狠了以后,也不会再去穿那么一件普普通通的套头卫衣。 谭小飞是被龚叔硬生生从长沙的家里带走的,后来却让龚叔从家里把这件衣服拿了出来。 谭小飞觉得这个世界像个迷宫,他却经常在走到一半的路上想要想回头。 张晓波从卧室出来,看到大厅里一晚上就变得乱七八糟还吓了一跳,衣服被随意地扔在地上,还有一地的酒瓶子和一箱还没开瓶的酒,谭小飞用声音拉回他的视线,有些不耐烦地告诉他,“浴室在右边。” 张晓波这才抱着衣服安分地走进了浴室。 张晓波洗着澡,有些心神不宁。谭小飞在客厅里听着浴室里的水声,也有些心神不宁。谭小飞喝了很多酒,总有些酒精在脑子里,不是睡一觉就能彻底醒的。 张晓波一开始还没什么,等把头发上的泡沫给冲了,突然觉得自己在谭小飞家里洗澡,孤男寡男的,这事儿,很奇怪,很奇怪……但是要说奇怪在哪里,张晓波又觉得自己是说不出的,毕竟他们真的是做了的,做了两次,谭小飞还用手给他弄出来两次。 就算在半个月前,张晓波要是知道自己会和一个男的做这种事情肯定都是不能接受的。但是他的确是因为谭小飞起了身体上的反应,那是横在张晓波心头上的一根刺,就像恩佐上的划痕是谭小飞的一根刺一样,它们真切地存在着,像是一个荒唐的符号。 他不知怎么的就伸出手握上了自己的性器,破天荒的脑海里是谭小飞的脸。 张晓波射出来的时候喘了口气,在淋浴器喷下来的水中往后撩了一把自己额前的头发,抬起头对上了谭小飞的眼睛。谭小飞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那张脸和他刚刚在脑海里想象着的那张脸是一样的骄傲。 谭小飞透过玻璃门,朝张晓波勾起嘴角。 张晓波手上还有自己刚刚射出来的黏腻的液体,顺着水流冲了下去。他看到谭小飞一步一步地朝他走过来,带着一脸玩味儿的笑,张晓波猜测着谭小飞想要说什么嘲弄他的话,心跳一声声响动得飞快。谭小飞拉开玻璃门,喷头里洒下的水溅了他一身,他没有伸手去关水,直接被淋了个湿透。谭小飞把张晓波往墙壁上一推,直接低下头吻了下去。 这个吻像是野兽间的啃咬,唇齿转合间都带了力道,谭小飞的手用不容质疑的力道箍在张晓波赤裸的腰身上,张晓波被动着让谭小飞带走他口腔里的空气,舌头被谭小飞追逐纠缠着,这是张晓波印象里和谭小飞的第一个吻,它凶狠且粗鲁,用力而疼痛,它是给张晓波的当头棒喝。水不断浇在他们两个人的头上,谭小飞稍稍离开了张晓波的唇一秒,又更加用力地吻下去。 张晓波觉得这个吻里有隐隐约约的酒气。 张晓波的一腔气血全涌到谭小飞的嘴里,胸腔里憋得慌,他没能推动谭小飞箍着他的手,只能去挡谭小飞的脸,谭小飞刚从他唇上移开,张晓波撇开头道,“我不是同性恋!” 谭小飞神色恍惚了一下,接着脸色慢慢变冷,他抬起张晓波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的眼睛。 谭小飞道,“只是玩玩的话,就不能算是同性恋。” 谭小飞的话还在张晓波耳边回荡着,他愤慨的话还来不及骂出去,腰上吃痛,被谭小飞拽着从浴室里带了出去。张晓波不从,手脚并用着使劲挣扎,但立刻就被谭小飞用更大的劲道儿反抗了回去。谭小飞浑身湿透,张晓波更是浑身赤裸,两个人看上去狼狈极了,可情欲是没有根的,它就是空气里挥散不去的味道。 谭小飞和张晓波几乎是互相撕扯着扭打到了床上,谭小飞脸上还挨了这人乱来的一拳,眼神越发的冷,他直接粗鲁地将张晓波一把拷上,张晓波气急败坏地咬着牙冲他喊,“你他妈一天到晚就知道铐着人!操你大爷这哪儿来的揍性,又不是春天你他妈也能天天发情!” 谭小飞把张晓波铐上后缓了口气,动作也不急了。他把自己身上湿了的衣服脱下来,露出了刀刻一般好看的肌肉,线条凌厉,身材完美。 谭小飞咬开床头柜上摆着的红酒盖子,07年的小拉菲,他以前喝过一点,随手摆在了床头柜上,也不知道在那里放了多久。他把盖子随手一扔,张晓波背着谭小波使劲扯着床架上的手铐,拽的声音铮铮响。他听到身后的声音,还来不及做准备,突然一瓶红酒直接从他的头顶倒下。 张晓波愣住了。 呆了几秒,直到红酒全部稀稀洒洒地从他头顶上流下去,张晓波才有些艰难地睁开眼睛,他回过头,看着谭小飞的脸。所有言语在那一刻好像都堵在了喉咙口,一个词儿都无法出声。 谭小飞把红酒瓶直接摔到门口,发出很大一声脆响。张晓波愣愣地看着他,一时无措,红酒从他的脸上淌过他的锁骨、乳头,身前、身后,散着酒气的酒液缓缓流过他长而浓密的睫毛,被亲的红肿的唇,线条流畅的颈脖,肌理好看的腰背,眼看着就要流经他最隐秘而脆弱的部位。 谭小飞翻身上了床,把张晓波压在身下,一点点舔过张晓波身上红宝石色的酒液,张晓波的皮肤在他的舌下犯着颤栗,他的鼻腔里都是酒的味道,还有一点点沐浴露的香甜。谭小飞用舌尖舔弄着他的乳头,两颗粉嫩的乳尖顷刻就挺了起来,张晓波整个人都泛着敏感的红色。 “那你刚刚在浴室里做的是什么事呢?”谭小飞的舌头舔过张晓波的耳垂,接上刚才张晓波冲他吼的话,在他的耳边发出不解的问询,“是在发情吗?” 谭小飞抓着张晓波没被扣住的手,吮着上面沾到的酒液,一字一顿地问,“是在想着我发情吗?” 张晓波想要抽出手,却发现谭小飞抓得很紧,他一时挣不开,却在谭小飞的质问下无言以对。 他甚至紧张得咽了下口水,喉结滚动了一下,谭小飞立刻用舌尖舔了上去,张晓波只能被迫仰着脖子。他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心里不敢承认。 这是犯贱。张晓波告诉自己,他在心里又重复了一遍,好像在自我强调着什么。 谭小飞从床头柜里拿出润滑油,还是新的,他略有些不耐烦地撕开包装,打开瓶盖,直接一瓶子往张晓波下身倒了上去。张晓波的身上又是水又是酒,下身突然受了凉,从前面到会阴再到他整个臀瓣,无论哪里都是湿漉漉滑溜溜的。 “等等……”张晓波还没回过神,谭小飞就有了下一个动作。 谭小飞拉开他的腿,半个身子覆在他的身上,润滑油倒得多了,他的手指轻而易举地从穴口里探了进去,张晓波还没习惯这种感觉,谭小飞就慢慢开始动了起来,抽插了没几下就加了手指,张晓波两股间湿的不行,这次的侵入竟然一点都不痛。 谭小飞脱下裤子,和张晓波赤裸相对,张晓波没法逃,也逃不掉。情欲这玩意儿让人难以中途放开手。谭小飞早就硬了,阴茎抵在张晓波的胯间慢慢地蹭,但就是不进去,张晓波心底被他磨出了一窜情动的火,既紧张又难耐,又难受又舒爽,他自己的性器也在谭小飞的眼下大大咧咧地硬了起来。 张晓波看了一眼,暗道一声完了。谭小飞看着张晓波纠结的表情,轻笑一声,在自己的性器上面抹了点润滑,慢慢地把性器压进软肉里。张晓波感觉得到谭小飞的那玩意儿,又硬又烫,缓慢却不容反抗地一点点捅进自己的身体里。肉刃破开紧涩的内壁,疼是不疼,就是胀得难受。张晓波抽着气,谭小飞低下头封住他的唇,右手扣着他的后颈,一下子捅到了最深处。两人皆发出了一声低哼。 张晓波的后穴紧致得让谭小飞控制不住,他把张晓波的双腿分到最大,从张晓波的唇开始一点点吻下去,下身同时开始抽送起来。 “慢一点……”张晓波抓着谭小飞的肩,随着他越来越重的撞击而开始愈发用力,情欲像是藤蔓一般从他后穴过电一般地冲上脑海。他双腿发颤,肉体撞击的声音伴随着喘息听起来格外淫乱,润滑的液体不断地从他的穴口挤出来,谭小飞进入的动作已经毫不费力,张晓波被捅得浑身发软,嘴里忍不住溢出呻吟。 压抑着的沙哑呻吟让人着魔,张晓波除了后穴的感知最为敏感,其他的器官感觉都迟钝起来。他渐渐陷入情欲里,连谭小飞对他说话都反应不过来。谭小飞问他疼不疼,他过了几秒才缓慢地摇了摇头,随着谭小飞的一个深入而不停颤栗着。 谭小飞握住他身下的性器,随着撞击的节奏一起律动,却在紧要的关头停了下来。张晓波受不住想要自己解决,却被谭小飞抓住了他没被扣住的手。谭小飞看着张晓波笑,“你不喜欢的话,还是不要随便发情的好。” 欲望无法释放,张晓波被谭小飞刺激到,忍不住朝他低声求饶,“喜欢,让我射……” “怎么射?”谭小飞反问他,张晓波一时说不出话来,就听见谭小飞把他翻过身去,替他自己回答了一句,“插着射吧。” 欲望在冲向顶点的路上积蓄已久,谭小飞提着张晓波的胯,手指在他的臀瓣上掐出印子来,张晓波没有意识到自己其实正下意识地往谭小飞身上送胯,臀缝又红又湿,穴口被插得湿软,在抽送过程中显出一圈红嫩的穴肉。张晓波的性器在床单上不断碰触摩擦,谭小飞往他深处凶狠地顶弄着。张晓波的心情有些崩溃,嘴里发出不堪承受的呻吟,前端真的随着谭小飞的动作吐出了一股股的精液。 谭小飞没有释放,动作却停了下来。他覆在张晓波的身上,张晓波的背上都是汗,他也不介意,伸出手顽劣地握住张晓波刚刚射完的阴茎上,又开始用手帮他套弄。男人那话儿刚射完的时候受不了一点刺激,张晓波的反应比射的时候还要强烈,他不停地想要躲开谭小飞的手,在他身下剧烈挣扎,谭小飞还埋在他体内的性器随着他的幅度带来更大的冲击。张晓波前后都堪堪受不住,身体软成了一滩水,呻吟再也压抑不住,他弓起身,在谭小飞怀里颤抖得厉害。 谭小飞终于放开了戏弄他的手,张晓波终于得到了释放,一时激动,竟然从谭小飞身上挣脱开来。谭小飞的性器从他身上抽离,但是腿并没有合拢,穴口在收缩着,润滑液随着他的动作从里面被推出来,当真是一副淫靡的色相。 张晓波躺在床上喘着气,谭小飞的凶器毫不掩饰地映在他眼里,正对他虎视眈眈。谭小飞看见张晓波的眼眶红了一圈,眼睛里带着生理性的湿润。谭小飞想要再压上去,张晓波突然用力箍住他的腰,他吃了一惊,还未反应过来,竟然被张晓波翻身压了下去。手铐发出了铮铮响,扣着张晓波手腕上的皮肉,张晓波也不去管它。 谭小飞眯了眯眼睛,张晓波看着他,两腿跨坐在他的身上,张晓波下身黏腻的液体染湿了他的小腹。张晓波用手握住谭小飞的性器,抵住自己的穴口,竟然慢慢地坐了下去。他的孔穴里早已湿软无比,紧窒地吞吐着谭小飞的性器。但他不知道上位的姿势竟然可以坐到这么深,谭小飞的龟头箍到肠道最深处,两人都忍不住 发出一声闷哼。 张晓波两手撑在谭小飞的身侧,身上狼狈又色情。他看着谭小飞,眼神中的意味说不清也道不明。他听到自己的声音还算冷静,实则心里紧张得心都在抖,大腿内侧的肌肉绞得很紧。他从未这样放纵过自己,划了辆恩佐好像也算不上事了。他这次没喝醉,却沦陷在欲望里,一字一顿地跟谭小飞较着劲儿,他说,“玩玩就玩玩,没有人玩不起。” 他挺腰在谭小飞身上自己上下抽动起来,眼里又是淫乱又是狠戾。谭小飞的手指摩挲着他的喉结,沿着锁骨一路向下握住张晓波的线条流畅的窄腰。他发现张晓波的腰窝很敏感,一受刺激就泛红,也怕痒,他用手指在上面流连着,张晓波忍不住发出低吟。 张晓波的动作对自己也同样毫不留情,每一下都用力坐到最深,连谭小飞都爽到心尖儿发颤。 小野猫,真野啊。谭小飞想着,看着张晓波就笑了起来。 他随着张晓波的节奏向上送胯,冲撞愈发用力,握着张晓波的腰强迫他往下坐。继而他又在他的穴里抽送了几十下,才闷哼一声射出来。张晓波累的趴在他身上直喘气,谭小飞直起身坐着,性器没有拔出来,张晓波的腿交缠在他的腰上。 谭小飞从扔在一旁的裤子口袋里拿出钥匙解开了张晓波手上的铐子。他扣住张晓波的手往他们交合的的地方摸下去,张晓波触碰到谭小飞发硬的性器和自己湿黏黏的臀缝以及湿软的穴口,观感更加直接:谭小飞的一部分埋在他的身体里,他在被身上的男人发狠地干着。 谭小飞偏生要刺激他,“这可是你自愿的。” 张晓波闭了眼,狠了心,低下头就咬上谭小飞的唇,“再来。” 谭小飞笑出声来,舔了舔张晓波红肿的唇,一个翻身又把他压了下去。 谭小飞道,“张晓波,你还真是喜欢找死。” “怎么死?” 谭小飞感叹了一声,“欲仙欲死。” 第三章 那天晚上他们不知道做了几次,第二天张晓波差点没能起床,大腿内侧都是青紫色的痕迹,咬痕、吻痕,掐痕,什么都有,稍微动一下就酸疼,他几乎合不拢腿,靠在一起就觉得肉痛。谭小飞给张晓波下了碗面,自个儿坐他边上抽烟。 张晓波咬着儿鸡蛋,心想这面看起来清汤寡水的,吃起来竟然还算凑合。 谭小飞接了个电话,语气淡淡的。他看张晓波快把面吃完了,拿起桌上的车钥匙对他说,“走吧。” 张晓波一愣,“去哪?” 谭小飞看着张晓波还嚼着最后一口面条的那张嘴,挑了挑眉毛,“你该不会把这儿当你家了吧?” 张晓波吃瘪,原来谭小飞这人不仅要非法拘禁他,还他妈有随身携带的意思。 不过这回张晓波没晕车,就是坐着不太舒服,浑身都像散了架一样,车子晃个弯儿他就觉得腰酸,骨头酸,哪哪儿都酸。相比谭小飞神清气爽的样子,他真是越看越来气。谭小飞不跟他说话,他也把头套进帽子里闷着不言语,两人就这样闷了一路,也没有人主动去提昨晚的荒唐。 谭小飞的车开进了修理厂,把车门一锁就看车去了。张晓波一下子傻了眼,使劲儿拍了四五下车窗,见谭小飞都不回头看他,不由骂了一声操。他索性就在车里头耐心地呆着,看着谭小飞在一辆跑车面前盯着看,左看右看,绕着车身看一圈,还一副不满意的样子。汽修厂泛着漆味,酒瓶子滚一地,边上几个哥们儿坐在车前盖上,抽着烟,对谭小飞夸张的笑,“小飞,昨儿怎么没看见你啊?划你车那小子呢,老实了不?” 谭小飞转过头看了眼被锁在车里的张晓波,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扯了扯嘴角道,“老实个屁。” 那人又一阵大笑,斜着眼去看张晓波的方向,“那孙子再不老实,咱就去断了他一条腿!” 谭小飞掀开车盖,一边打开手电筒一边阻止他,“先别动他,这事儿放着再说,今儿晚上有个比赛。” 但另一个人听到这话却立马动了气,他从车前盖上跳下来,把手上的酒瓶子一摔,指着张晓波的方向就喊,“上次那场比赛就是这孙子搅和的吧,这次就给他打断腿锁着,就不会再出什么幺蛾子咯!” 谭小飞没理会,张晓波揉着腰坐车里面无表情地听着他们乱喊,视线却一直放在谭小飞身上。他头回静下心来不带任何偏见地去认真地看着谭小飞,心里竟然在想这个人长得是不是有点像那个叫什么EXO的。 谭小飞对他的车看不太顺眼,觉得哪里都要改。张晓波坐在车里又闷又无聊,眼皮子都快耷拉下来的时候,谭小飞才想起来他,在车前盖上敲敲手指,对他两个兄弟道,“把他带上两楼去。”顿了顿,他又淡淡地加了句,“别铐了,带我房间里,把门锁了就行。” 底下的兄弟不理解,把烟头摔脚底下踩了踩,囔囔道,“不拷着让这孙子逃了咋办?!” 谭小飞一抬眼,往张晓波那方向淡淡地扫了一眼,“我房间又没窗,他能蹿去哪儿?” 况且都在他眼皮子底下,张晓波干什么他不知道? 谭小飞看着张晓波被人从车里带上去,低下头琢磨着给他的车改个氮气。其实要是恩佐的话就不用那么麻烦,他心里想着,脑子里不停浮现张晓波那张脸,笑着的,闭着眼的,睡着儿的,冲他瞪眼朝他吼的,吃着面鼓着腮帮子的,以及恩佐身上那道划痕,感觉有只猫爪在他心上挠,又疼又痒,他快要被气死了。 张晓波被那两个人带到谭小飞房里,他们下手都不轻,但是看在小飞的面子上也没有多为难他,就是嘴里不干净,冲张晓波骂了个心里痛快就把门锁了。张晓波没事情干,在房间里慢慢走了一圈,把地上乱扔的衣服都捡起来,其他的都是一堆和车有关的东西,还有酒瓶子,跑车杂志,胡乱地堆在一起。 谭小飞的房间挺大的,里面还有个小浴室,这是他们第一次发生关系的地方,那天他把谭小飞的门摔了一声响,结果到头来还不是又被困在里面。张晓波躺在谭小飞的床上算着他和谭小飞发生过的一幕幕,抱着被子在床上滚了几圈,枕头往脑袋上一按,使劲阻止自己再去想那些事情,反正也理不清楚,乱! 他不知道外面时间的变化,只觉得一觉睡得又倦又长。 谭小飞改完车,车盖一翻,往车的四周又看了一圈,才稍微满意了一点。有几个兄弟要让他看下车,他也不说话,直接走了过去,一个个看下来,距离要比赛的时间也差不多了。他坐进车里,拿着扩音器喊了一声,让兄弟们跟他走。 天空早就已经暗下来了,小飞直接带着他们上了三环路,那里有车流,有对手,屁股后头还跟着警车。他开了顶篷,空气兜进来,风里有股说不出道不明的味道。他想到他妈,转个弯,又想起了被他扔在房间里的张晓波,他看着车流中闪烁的密密麻麻的车灯浮影,突然想起张晓波盯着他的一双眼,眼里有光。他喉咙发紧。 阿彪的车离他太近了,他不太好控制,谭小飞右手一打方向盘,顺手关了顶篷,从一辆白车身边擦了过去,两辆车差一点就碰上了。那车的速度立马慢了下来,他皱了皱眉,朝对讲机出声,“阿彪,离我远点,我差点把那白车给蹭了。” 阿彪嚣张的笑声立马从对讲机里传了过来,“哈哈哈哈我看见了!那孙子绝对让小飞给吓尿了!” 对讲机里又传出了声,声音还带着点玩味儿,“小飞你是不是改氮气了?” 谭小飞道,“刚改完。” 他的车速度已经快得惊人,但是他还可以更快,他一直以来享受的就是这种感觉,不顾一切的速度里包含了他对车的所有感情。 “小飞你不要命啦!我刚看你车都抬头了。” “小飞你不怕把你前唇给脱了?” 谭小飞听着底下的兄弟问他话,速度却没有慢下来,而是又加了上去,他恍然间想起他带着张晓波飙车的时候,那个家伙被他的速度吓了个半死,激动地冲他喊是不是不怕死,他当时没有回答。其实他想说的是…… “怕。” 他的速度可以超过庸庸碌碌的车流,可以超过朝他炫技的对手,但超不过北京城霭霭的霾和横在他心头的恐惧。他觉得这个世界应该像个江湖,刀光剑影、豪情壮志,可事实上却是权利钱名色,全无敬畏。可他还是怕死,他甚至还恐惧很多东西,多的让他脊梁冒汗。 谭小飞跑在前面,直到听到阿彪在和侯小杰说话,才发现侯小杰竟然跟在他后面,他心里不自觉就有点奇怪这厮怎么跟了过来。 “我找小飞,小飞说话。” 对讲机里传出了陌生老大爷的声音,专找谭小飞,还连说了两次。谭小飞皱了皱眉,问,“谁啊。” “我是张晓波他爸,我儿子在你们手上。”那老大爷又喊。 谭小飞听到张晓波的名字愣了愣,稍微减了速度,想了想才说,“哦,是啊,他把我车给划了,没钱,也不叫人来。” “我这儿不是来了吗!我车就在你们车后面。” “唉你干嘛别吐我车里等我把车窗打开!下车!下车吐!您老爷子……” 侯小杰车上一片混乱的响声,谭小飞听着声音知道张晓波他爸快要吐了,心里又想起张晓波那晚上坐他车忍不住在路上吐的那件让他憋屈的事儿,心想父子两人还真是一个德行。明知道后面还跟着警车,他想到是张晓波他爸,还是一打方向盘,掉了个头。 谭小飞亮了车灯,看到候小杰的车,一老爷子还真趴在栏杆上吐,那架势和张晓波真有的一拼。谭小飞看了一眼,听见后面有警笛声鸣,应该是警察追上来了,他扫了一眼,那大爷也刚好抬头盯着他看。谭小飞笑了笑,后退着开车走了。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回去和张晓波好好算算账。 谭小飞回修车厂已经过了零点,张晓波在他床上睡得熟,但没关灯,脖领间隐隐约约露出一点欢爱的痕迹来。谭小飞关门的时候没注意动静,声音吵醒了张晓波。张晓波时睡时醒,醒了又睡,睡得浑身都累,浑身没力气。 张晓波掀开被子从床上坐起来,谭小飞拉过一把椅子,直接问,“不是说家里没人吗?” 张晓波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没听明白,就问“什么意思?” “你爸来找过你。” 张晓波一个激灵,揉着眼睛的手放了下来,抬头问,“什么时候?” 谭小飞说,“今晚比赛,侯小杰那孙子带着你爸,开着车乱闯,下了车就扒栏杆上吐,跟你那晚上的德行一模一样,现在大概回家养着去了。” 张晓波垂头,安静了几秒才说,“跟他没关系,你别找那老东西麻烦。” “跟我有关系。”谭小飞扯着嘴角笑了一声,“我们之间的账可算不清。你倒是仗义,闯了货也不找家长圆事。我不找他麻烦,但是他来找我,我可没法儿把持,我把持住了,我底下的兄弟也没法把持。” 张晓波不说话。 谭小飞继续问,“你爸什么来头?” “开小卖部的。” “以前混过?”谭小飞估摸了一下,“这事儿你不叫人来,没点本事的人可还查不到你在我这儿,也上不了侯小杰的车。” 他看张晓波不言语,心里有了几分揣测,“北京话讲,老炮儿?” 张晓波还是不说话。谭小飞就默默又看他一会儿,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就问,“喂,张晓波,你爸要是把你带走,你走不走?” 张晓波终于给了他一点反应,他扭过头说,“走啊,我为什么不走。” 谭小飞看了张晓波几秒,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轻笑了一声,语气淡淡的。谭小飞说,“行。” 张晓波看着谭小飞摔门出去,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些心虚。 谭小飞那天随手把家里茶几上的那本书给带走了,张晓波说的没错,他心中的确有个江湖,一个只存在于书里的江湖——酒后高歌磨剑,梦中快意恩仇,名利脚下踩,情义两肩挑……可生活那么乱,却独独缺少了一把挑起那张错综复杂迷网的剑,这世上哪里又有什么侠客呢? 谭小飞一个晚上没睡,摔了张晓波的门后才发觉那是自己的房间,却不想回去了。他坐在车里抽烟了半天的烟,他抽烟成瘾,独爱黑色的寿百年,这烟好看而呛人。像谭小飞这年纪的大都喜欢抽外国烟,好像只有那些或夸张或独特的烟才能彰显他们矛盾而炙热的灵魂。 谭小飞没有倦意,手上拿着书,心里却乱成一团。他听到脚步声,知道是龚叔又来找他。 “小飞,东西收拾好了么。”男人走到他的背后,“老爷子让赶紧定机票,加拿大那边都安排好了,别再拖了。” 谭小飞早就准备好敷衍的话,顺口就推拒,”龚叔我这儿却是还有事儿呢,您再帮我拖一下。” 他原本不想出国,是不想总是顺着他爸的意思走,他知道他爸把他送走更多的是为了洗转到他名下的钱。他对此厌恶,如同以前他妈为了偷情而支走他的理由都是让他去请他爸爸上司的儿子吃饭,礼尚往来,义正言辞,却脏的看不见底。他心里清楚自己总有一天会被逼着去加拿大,这是早晚的事,心里却总想着再晚上一晚才好。 龚叔不以为意,依旧规劝他,“别再有事了,飞啊,你还小,听你爸的没错。” 没错? 谭小飞突然被这话激怒了,“我听,我得听的都快成废人了!” 龚叔一手抽掉他手中的书,教训他,“听话,再这么下去就真废了。” 谭小飞还想说什么,阿彪在身后喊了他一声,“小飞,你看看这车唇啊!”他手里握着拳,忍了忍,还是朝阿彪那里走了过去。 谭小飞打开手电筒去检查阿彪的车。大乔昨天不在,分手不分派,今天早上谭小飞让人给张晓波送个饭上去她才知道谭小飞竟然还没有把张晓波放了,张晓波因为她而被牵连了那么多,大乔心中有些不舒服。她只能回头再去找谭小飞说事儿,“小飞,我说你这样扣着张晓波有什么用啊,赶紧把他放了吧,不然早晚儿会出事!” 谭小飞头都不抬,大乔见他一副充耳不闻的样子,火就大了起来,谭小飞这是非法拘禁,他妈是真要出事的。她抓着谭小飞的衣服要去抢他的手电筒,”我跟你说话呐,我他妈跟你说话呐你听见没有啊?” 大乔恨死了谭小飞冷漠的态度,抬手推了他一把,嘴上骂道,“我他妈跟你说话呐你是个男人嘛?你说话啊!” 阿彪在一旁看不下去,伸手把大乔拉开,冲她囔道,“干嘛呢!”大乔不听劝,仍然紧紧抓着谭小飞,阿彪也冒火了,“放开,你他妈给我放开!信不信我抽你丫的!” 谭小飞觉得真是挺无聊的,他忽然有点想去看看张晓波。 阿彪一巴掌要往大乔身上打下去,突然被人抓住了手腕。 “孩子,万事不能打女人。”谭小飞听到声音,转过身,看到张晓波的爸站在他身后不远处。他知道这老大爷有点能耐,早晚能找过来,一点也不意外。手电筒的电没有关,直接照在张学军的脸上,刺得张学军只能勉强睁着眼。 谭小飞笑了一声,看这老大爷还挺仗义,就问“谁说的。” 张学军道,“祖宗说的,你把拿手电关上,咱俩昨天晚上见过。” 祖宗说的啊,祖宗有规矩。谭小飞想,你也有规矩? 谭小飞底下的兄弟看到这动静慢慢地都聚了过来,谭小军盯着张学军看了一会儿,朝还在二楼看热闹的吼,“让他下来!” 张晓波被人押着走下楼去,他在楼上听到了动静,看到张学军的时候心里还是咯了一声。说实话他其实还没准备好怎么面对。他心里很虚,不仅仅是闯了祸了缘故……且不管是面对谭小飞还是面对张学军。他一边下楼一边瞄了张学军一眼,又看似不以为然地迅速移开了目光。谭小飞拿了罐特仑苏,撕开包装袋喝了起来。 “谁让你来的,这事儿跟你没关系。”张晓波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呛声是他的第一反应,说出来的语气却泛着虚。张学军走到他面前,直接往他心窝子一脚踹上去。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张晓波跪地,心口被踹得抽痛。 谭小飞拿着牛奶的手僵了一瞬,努力让自己冷静地把嘴里的牛奶咽了下去。 张学军问,“那车是你划的?” 张晓波,“是他们先打的我。” 张学军道,“那你跟爹说说,他们为什么打你。” 张晓波因为这个问题怎么都解释不清,早就烦死了,他最烦张学军拿爹的身份压他,又在那么多人面前被他踹了一脚,火气直接冒到脑子上头,“你少他妈在别人面前逞英雄!有本事你打他们去,我告诉你我没碰她!你爱信不信!” 张学军没接话,看着张晓波,“我再问你一遍,车是不是你划的?” 张晓波仰起脖子,“是!” “故意的?” 张晓波迅速接道,“是!” 谭小飞瞧着张晓波,几个念头飘过去,最后还是觉得这个人倔得他心痒。 张学军点点头,转过身走到谭小飞面前,慢慢说,“他惹的事他圆,他圆不了的他爹圆。”他从身上的衣服里拿出一个袋子,那里是他所有的积蓄,“这两千块钱赔你,不够再补,多出来的就当是补偿了。” 所有人都笑了起来,只有张晓波愣在那里。 谭小飞把视线从张晓波身上移开,他知道张学军赔不起他的车,但是被他的举动给逗笑了,他奇怪地看着张学军,“老头,你他妈是猴子请来逗比的吗?”简直和张晓波一样逗。 张学军看到情况不对,把钱放回身上,“直说。” 谭小飞笑,“您拿我当要饭的了。” 张学军冷静地说,“我有朋友在修理厂干过,补个漆多少钱,我门清。” 谭小飞走到被张晓波划了的法拉利恩佐旁,一把拉下罩着的红色的车衣,那道被划得印子狰狞地爬在酷炫的车身上面,难看得很,那印子就是张晓波亲手划的。他冷笑着扫了张晓波一眼,转头对张学军说,“您不是门清吗?您看看这道子,值多少钱。” 张学军叹了口气,“你说个数吧。” 谭小飞咬了根烟,慢慢地走到车的驾驶座里坐下,所有人都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他看着张晓波,张晓波也在看着他,他拿着扩音器,声音整个工厂都能听到,他说“十万。” 张晓波不可置信地抬起头,还没有出声,张学军已经答应了他,“行,十万,我赔你。” 张晓波心里明白,他一个开小卖部的落魄老炮儿,哪里掏得出那么多钱!阿彪更加不会相信,“驴!你丫那么大岁数怎么张嘴就来啊?你要赔不了,我们就剁他手!” 谭小飞没说话,心想阿彪说话怎么张嘴就来啊。他的视线又稳稳地落到张晓波的身上,他是把张晓波非法拘禁了,这事他其实一直没谱儿,可到这时候他又不怎么想把张晓波送回去了。 张学军道看着谭小飞,“我三天就赔给你。” “老东西,我告诉你你他妈报警我们也不怕!我们兄弟从里面出来接着弄你!”阿彪继续骂道,“你他妈三天之内赔不出钱就别来找你儿子, 我们陪着他玩儿!” 张学军对谭小飞立下保证,“三天以后赎人。”他走到阿彪面前,静静地看着阿彪,开口道,“小子,我这岁数的人,我得劝你一句,别张嘴闭嘴他妈的,到头来伤的是你自己。” 阿彪不服气,“我就他妈他妈了怎么着?你倒伤我一个看看!” 张学军始终瞪着阿彪不言语,但老炮儿六爷的气势压在那里,阿彪急了,“看我?再看?还他妈看!” “我他妈让你看!”阿彪觉得自己被一老头给他妈的蔑视了,直接抬手扇了张学军一个巴掌。一声脆响,张晓波恍惚间觉得这个巴掌扇到了自己的脸上。 “阿彪!”谭小非看不下去,从车上下来, 走到张学军面前,张学军气乐了,这一巴掌扇得他毛孔都舒张开了,唤起了嗅觉,闻到的是久远以前,后海冬天的味道,他乐道,“成!这儿事儿算成了!” 谭小飞不知道这倔老大爷被扇了一巴掌会不会反悔,问道,“怎么着大爷,这事儿算成了,还是你去报警?” “三天以后还在这儿,十万给你。”张学军顿了顿,“不报警。”但他指了指阿彪,“你是叫阿彪吧,三天以后你得在这儿!” 阿彪笑得夸张,谭小飞抽着烟,看着张学军离开的背影没言语。 他不指望这个老大爷能凑到钱,但是三天……三天很短。 谭小飞笑了笑。张晓波要留在他身边,就没什么三天。他年轻,能挥霍的日子还有很长。 闹戏散场后,谭小飞也散了众人,只是把张晓波带上了他的车。 张晓波面无表情地扭头盯着玻璃上自己的影子,谭小飞侧过身帮他系上安全带。张晓波忍了忍但没忍住,一把抓住谭小飞正好伸在他胸前的手,“我昨晚不是和你说了?别找那老东西麻烦!” 谭小飞低下头扫了眼张晓波抓在他手上的手,用右手把他的手拿下来,再把安全扣的带子一把扣上。他一边随手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夹在手上,一边启动了跑车,淡淡道,“我也没为难他吧?他是个老炮儿,说话也冲我的兄弟。他从我手里要人,难道我还要直接放了你?我答应,我底下的兄弟还不一定能答应。”谭小飞一挑眉,“要不,你把我车上那道口子给补了?” 张晓波顿时没了声音,车子跑出修理厂,他望着车窗外的街道和逐渐远去的人影,憋了一会儿问,“你车真那么贵?” 谭小飞斜睨了他一眼,没搭理张晓波。 张晓波撇撇嘴道,“要不我把腿割给你?那老东西没那么多钱,我也没有。” “你的腿?”谭小飞听着一乐,心想还真是个逗比,阿彪说啥就信啥。他咬着烟把脸凑到张晓波面前,白烟袅袅地喷了张晓波一脸。谭小飞车开的快,张晓波眼前的视线蓦地被挡住,还没来得及受到惊吓就听谭小飞在他耳边一字一顿道,“我不稀罕。” 张晓波盯着他的眼睛,咬牙问他,“那你稀罕什么?” 谭小飞靠回椅背,一脚踩下油门,马达声轰隆,他想了想说,“你。” 张晓波嗤笑一声,骂了一句神经病。谭小飞打开顶篷,冰冷的空气灌了进来,顷刻便吹散了烟味。张晓波觉得有些爽快,他已经逐渐习惯了谭小飞开车的速度,看着眼前的景致如烟云飘过,突然也想用喉咙吼一吼。 两个人都静了片刻,谭小飞突然问,“疼不疼?” “什么疼不疼……”张晓波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过了两秒,想起谭小飞问的应该是张学军踹他的那一脚,下意识就说,“不疼。” 谭小飞没多说,他料到张晓波会这么说,索性就换了个话题问他,“你是离家出走的?” “……你怎么知道?”张晓波愣了愣,他好像没说过。 “看出来的。”谭小飞从容地猜测着,“你和你爸不对盘?” 张晓波没接话,把头撑在车窗旁,他的声音在风里飘着,时有时无。谭小飞不知为何却听得清楚,张晓波说的话就像是一个人的嘀咕,“他,不靠谱儿……当年犯事,我妈为了找他被车撞了,大冬天的躺在医院走廊里走的,我就觉得是他害死我了妈。”顿了顿,张晓波轻声道,“但他是我爸,一直都是他打我,我还从来没见过人扇他巴掌。” 张晓波想着想着,思绪也不知道跑去了哪儿,谭小飞听着他忽然轻声说了句,“他老了。” 谭小飞沉默地听着,“哦”了一声之后就没再说话。车子又开了一会儿,张晓波只觉得谭小飞的车突然慢了下来,然后缓缓停在了路边。他奇怪地看着谭小飞,就见这人竟然探出头朝马路边卖糖葫芦的人喊了一声,“喂,来一串!” 小贩举着一大串糖葫芦走了过来,问谭小飞要哪串,他转过头问张晓波,“你要哪个口味的?” 张晓波一边发呆一边下意识说,“草莓,糖草莓。” “唔。”谭小飞拣了串大的,把草莓从塑料棒子上拔下来,“就这串吧。”他付了钱,把糖草莓递到张晓波手上,“我以为你会喜欢那种传统山楂的。北京人不是都喜欢吗?” “山楂啊……懒得吐核。”张晓波迟钝地回答着,脸色忽然变得诡异起来,他转着手上的草莓看了看,貌似醒悟了一点什么。他瞅着谭小飞,半信半疑地问,“你该不会是在安慰我吧?” 谭小飞继续开着车,淡淡道,“我安慰你干什么?” 张晓波想想也是,咬了一口,外面裹着的糖脆了吧唧,里面的草莓流出汁儿来,味道倍儿甜。他一个草莓还没有咽下去,就听谭小飞接着说,“上次带你回家的时候,看到你好像特别想吃街上卖的糖葫芦的样子。”他神色微变,应该是想到了当时乱七八糟的情况,语气有些无奈,“然后你就晕了。” 张晓波回忆了一下,当时的确很惨烈,他那天因为发烧,不仅晕了,而且还吐了。可他当时只不过是往车窗外多看了几眼罢了,谭小飞竟然就发现了?他还记着那天因为烟味晕,还伸手打了谭小飞要抽烟的手……难道他今天把顶篷开了也是因为这事儿?不对劲啊,张晓波觉得这事儿不对,真存着些邪乎劲儿。 张晓波压下了自己继续追问的心思,心想就谭小飞那面无表情的脸,大概也得不到什么正经的回答。他咬着草莓,看这车开的也不是往谭小飞家的方向,就随口问,“我们又要去哪儿?”让张晓波自己都奇怪的是,明明只有半个月他好像就已经习惯了跟着谭小飞走,他也不介意要被带去哪儿——张晓波时常觉得北京城很大,似乎哪里都可以去。 谭小飞扯了扯嘴角道,“兜兜风。” 张晓波也不知道谭小飞把车随性地开到了哪儿,就是觉得周围的车越来越少了,视线越发空旷起来,他捏着草莓糖葫芦,第一次坐在谭小飞的车上没有害怕,也不怕晕车,他的声音好像可以穿透风而飞向远方,他大声地问谭小飞,“你飙车的时候会不会很想喊出声啊?” “会。”谭小飞一个人飙车的时候吼过,他转过头对张晓波说,“你也可以试试。” “真的?”张晓波清了清嗓子,看到谭小飞点了点头,像是接收到了一个讯号。他抬起头,学着谭小飞曾经朝他骂过的那长沙口音,朝着天空大喊,“谭小飞,嬲你妈妈别——!” 谭小飞随着张晓波消散在风中的尾音大笑起来,带着张晓波超越滚滚的车流,迅速地驶向看不清的远方。两个人的笑声都好像无所畏惧,大抵年少轻狂,也不过如此。 今天的日子好,始终都没有刮风,天气还有点暖和。张晓波的脸被车速带起的风吹得微微红,谭小飞停下车,张晓波发现他竟然开到了后海。 “张晓波,”谭小飞突然喊了他的名字,张晓波有些不明所以地转过头,正好望进谭小飞的眼睛里。谭小飞眼底的笑意明显得可以漾起波纹,平平淡淡的三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声音都像是含了颗糖,脸上却仍然没什么表情。 “蘸到了,嘴上。”谭小飞手搭在方向盘上,微微朝张晓波倾过身。 张晓波没再犯糊涂,他脑子里对那些泡姑娘的伎俩清楚得很,看着谭小飞的动作立刻就清楚了怎么回事。他促狭地朝谭小飞笑了一下,舔了下唇道,“我看不见,要不你帮我舔舔?” 谭小飞听话地俯下身,用舌尖挑过蘸在张晓波嘴边的小糖片,含在嘴里,化了。真甜。 张晓波用舌头勾了勾谭小飞的唇,谭小飞伸出手扣上张晓波的后脑勺,用力亲了一口,再从他的唇上移开了几秒,低下头又瞧着他的脸。唇红齿白,叫人心动。他重新含住张晓波的唇,一点点吮着,张晓波也撩人,不断地用舌头挑着他,口腔里草莓和糖的味道,慢慢地甜到了他的喉咙里,渗到了他的心坎上。 像品尝了一颗草莓的吻,谭小飞从他的唇上离开时还留恋地舔了舔,张晓波安安静静地看着谭小飞,不言语,眼睛里却像是藏着星星。 “张晓波,”谭小飞从烟盒子里抽出最后两根烟,自己咬上了一根,又在张晓波嘴里放了一根,他拿出打火机点燃了自己嘴上的烟,用烟上的的火芯去燃张晓波嘴上的烟,张晓波没抽过这烟,心下犹豫,却听见谭小飞问他,“你知不知道烟抽多了,会上瘾?” 张晓波怔了怔,没有回答,但是他嘴上咬着的烟随着谭小飞说的最后一个字而燃了起来。 谭小飞垂下眼看着张晓波微红的唇,他想,甜的吃多了,说不定也会成瘾。 张晓波看着谭小飞,微微撇开头,听见自己的声音问他,“我们去哪儿?” 谭小飞说,“去喝酒吧。” “虽然爱,逃不过现实的逼迫,我们又何苦,太快示弱” “别听谁说,听内心呼唤,别再把放弃当洒脱” …… “别听谁说,听内心呼唤,这是否想要的结果” “什么都可以错,别再错过我,你在哪里,请跟我联络……” 谭小飞眯了眯眼,看着正拿着话筒唱歌的张晓波,仰头闷了一口酒。 后海的有些酒吧喧闹,热舞不断,五彩的灯光不停地炫照着舞台,这些酒吧声音吵得就算站在一起说话都要靠喊的,实在是不太适合两个人喝酒。但也有专门是驻场的歌手的静吧,张晓波对这种酒吧比较熟,轻车熟路地就把谭小飞带到了认识的酒吧里。 这场驻场的歌手恰好和张晓波还有点交情,起哄着要张晓波上去唱一首。谭小飞点点头,允了。他心里也有点好奇,只不过没有表现出来。他原先不知道张晓波平时做些什么,听完他唱歌才发现张晓波还有点音乐的天赋,唱的蛮好听的。特别是旋律轻缓的歌,他真能唱得让人静下心来。 张晓波放下话筒从场上走下来,扬眉道,“怎么样?” 谭小飞晃了晃自己手中的酒,评价了一句,“恩,酒不错。” 张晓波撇了撇嘴,不以为意,他没指望过自己能得到谭小飞的好话来。 谭小飞看着张晓波朝他瞪眼就笑了笑,转头问酒保要了一杯龙舌兰,“还有盐和柠檬。”谭小飞说。 有年轻人在酒吧喝酒的时候不喜欢单喝啤酒,基本上看着名字好听的鸡尾酒就会点,像深水炸弹,B52轰炸机之类的,特别是B52轰炸机这种用打火机点着以后一口闷的,看上去很酷,所以总有不少人会去尝试。还有些外国人会在酒吧里抽水烟,再加两扎德国黑啤。混得狠的喝烈酒,混着啤酒喝,能一晚上找不着北。张晓波酒吧混的算多,也知道龙舌兰的这种喝法,并不稀奇。 但是谭小飞忽然说,“唱的不错,奖励你和我一起喝一杯。”他说完还轻声暧昧地笑了起来,前半句让张晓波心情不错,后半句却让张晓波想到了什么,隐隐约约有不好的预感。 谭小飞直接用柠檬堵住张晓波刚想要说话的嘴,张晓波堪堪咬住。他的手拽开张晓波的衣领,把盐一点点洒在张晓波的锁骨上,谭小飞端着酒杯的右手绕过张晓波的颈脖,他低下头,用舌尖一点点地舔过上面的盐粒,张晓波感觉到谭小飞的舌头在皮肤上的湿润触感,他一边舔一边用舌头打着圈。盐粒在皮肤上磨砺着,挑逗的意味更甚,张晓波有些痒,皮肤在谭小飞的舌下微微颤栗,被温暖包围。 谭小飞就着这姿势喝完了杯中的酒,他吻上张晓波咬着柠檬的嘴,用嘴接过柠檬后却没有像正常情况下停下来。谭小飞撬开张晓波的唇齿,将口中残留的酒液就着柠檬一点点过给他,酒液的香味在唇齿中辗转着,烧过喉咙,淌进胃里。 张晓波慢慢地把酒咽了下去,心脏的跳动在灯光下很有节奏。他注意到有几道视线朝他的方向瞟过来,有些不自然地瞥过头,嘟囔了一句,“大庭广众的。” 谭小飞不以为然,大拇指轻轻地抹去了残留在唇边的酒液,“谁认识。” 这地方还真有认识他的。不过,酒吧里的人自顾不暇,又有谁会去在乎别人的疯狂? 张晓波扬了扬眉,觉得谭小飞的话说得其实没错,他不甘示弱道,“喝就喝。”他垂下眼,舌头往谭小飞的嘴里钻,沿着舌尖爬进舌根上慢慢吸吮,口腔里满是烈酒的灼热气味。 后海晚上的风儿有点喧嚣,张晓波在谭小飞眼皮子底下喝醉了。 房间里很安静,谭小飞扶着张晓波的腰,性器在张晓波的穴口边缘研磨着,谭小飞喝的也有点多,所以动作略急,张晓波被酒精麻痹了一半的神经,痛觉有些迟钝。他们用口水稍微做了扩张,酒店里没有润滑油,只能用避孕套。张晓波抓着桌子弯腰站着,朝谭小飞暴露出他的后穴,谭小飞伸出手从他的肩膀一点点摩挲着移动到他的腰眼上,他伏下身咬上张晓波的微红的耳垂,然后坚定不移地进入了他。 张晓波醉了,不由自主地向谭小飞挺起屁股,随着阴茎的缓缓顶入而带来一阵满足的充实感。他的身体里许是着了火,又或是着了魔。谭小飞的手握着张晓波胯间那话儿,张晓波舒服地仰起头,阴茎在他身后整根抽了出来,又重重捣了回去,一直捅到他的深处,反复的抽插撩拨着他的欲望,继而又重重顶弄着他敏感而脆弱的点。 后入的姿势能插到很深,但是还不够。谭小飞一直很喜欢这个姿势,张晓波不知为何渐渐就不排斥了。酒精上脑,但是还能听见肉体相撞的淫靡之声,啪啪啪的操干声不绝于耳,一下再重于一下,让人羞耻也叫人快活。张晓波的前端被谭小飞握住,身后又被粗长的凶器干着,两处夹击,避无可避。他不再压抑自己的声音,崩溃却欢愉地叫声喊出来,喊得谭小飞心尖儿颤。 谭小飞觉得张晓波的后面很紧,紧紧夹着他,不让他走。又紧又热的肠壁包裹着他好不舒坦。他的手随着身后撞击的节奏玩弄着张晓波的性器,张晓波崩溃地从口中挤出骂来,“操……” 谭小飞手上的动作愈发用力,声音沙哑,“操的就是你。” 他抓住张晓波撑在桌子上的手,把他们抓到背后,另一只手搂着他的腰,性器继续大力地抽插,张晓波一下子少了支撑点,全身上下的火都在他最隐秘的部位炸开,直接冲开脑海,他被顶的又麻又爽,双腿几乎站立不住,要往谭小飞的身上靠,又被谭小飞身体紧贴着压在身下。 谭小飞的脸搁在他的颈脖里,手指在乳尖上揉捏,谭小飞故意在他耳边问他,“爽不爽,要不要?” 张晓波身子发软,顺着谭小飞的话就说,“要……” 心中一阵荡漾,谭小飞却从他的身体里退开了去,张晓波有点不明所以。谭小飞搂着他的肩,往门口走去。张晓波的身子紧紧贴着他,男人结实的肌肉上渗出了汗,两个人都黏黏腻腻。谭小飞把他带到了门口走廊上的穿衣镜前,张晓波看了一眼还未反应过来,谭小飞又掐着他的腰重新进入了他。后穴一阵酥麻,他不得已地撑在了镜子上。 镜子里的淫乱景象深深冲进他的眼里,谭小飞微微斜了角度,张晓波可以清楚地看到性器在他的身后进入,交合处连着避孕套泛着油光,粗长的肉刃上肌理分明,愈发滚烫而坚硬。张晓波瞳孔微微失神,下意识地慌乱,“操……不要……” 谭小飞吻上他沾着汗水的脊背,“害羞了?”他的手捏住张晓波的硬胀得笔挺的性器,“反应更大了。” 他扳过张晓波的脸,撬开他的牙关,唇齿间还有酒味,这个吻无比温柔和心动,叫谭小飞想把张晓波拆吃入腹的欲望陷得更深。张晓波发觉埋在他后穴的性器又大了几分,胀得他后面发软,前头发酸。谭小飞从他的口中带出几丝津液,身后抽插的动作又激烈起来,性器进进出出地不顾不顾起来,抽到穴口外再一次狠狠通入——张晓波的前端流出水来,随着愈发肆意的冲撞而迎来了高潮。 “唔……啊!”张晓波看到他的精液射到镜子上,视觉刺激过甚,后穴颤栗地收紧,谭小飞因他激烈的一夹而产生了太过于强烈的刺激快感,随即也跟着射了出来,张晓波感觉到谭小飞射进他的体内,性器埋在他的身体里不动了。他终于无法坚持住站立的姿势,在镜子面前跪了下来。 谭小飞的性器从他身体里退了出来,他把避孕套摘下来,打了个结后扔到地上。张晓波喘着气,赤裸的胸膛微微起伏。快感的余韵让他有些天旋地转。谭小飞圈着张晓波的身子也跪在地上,牙齿轻轻咬着张晓波后颈上的软肉。 他们抱着坐了一会,谭小飞发觉自己的心情竟然有些荡漾。“在一起吧。”谭小飞着了魔似得轻声说了一句,脱口而出后就有些后悔。 张晓波抬起头,似乎没听清,“什么?” “……没什么。”谭小波含糊了一下,重新搂上张晓波的腰,“做爱。” 张晓波有些失神,舔了舔唇说,“累了。” 谭小飞看着张晓波的动作心里一紧,胯下的东西又有了反应。他的手摩挲着张晓波泛红的双唇,轻声说,“没关系,可以用嘴。” 谭小飞站起身来,张晓波的后背贴上了镜子,一阵冰凉。张晓波还来不及打上一个激灵,谭小飞的阴茎缓缓地顶进了他的嘴,半勃的性器还带着避孕套的橡胶味,湿黏滚烫却带着让人刺激的味道。张晓波的口技不熟练,但知道牙齿不能碰上。他用唇瓣和舌头前后吞吐着谭小飞的性器,感受着它又随着自己的动作硬了起来。 谭小飞按着张晓波的后脑勺,让他随着自己的节奏动作起来,张晓波用舌尖舔弄着肉棒上的软沟,谭小飞爽的厉害,力度不由自主地大了起了,性器顶到张晓波的喉咙里,像操着他的后穴一样发紧,张晓波双眼微红,津液从张开的嘴里缓缓流下。 谭小飞持久的时间长,张晓波的吞吐逐渐有些累了。他的唇有些发麻,随着阴茎在嘴里抽插的动作发出沙哑的呜咽,嘴巴啜着阴茎发出淫乱的响声。谭小飞在快要射精之前把性器从张晓波嘴里拔了出来,手上拽着套弄了几下,有点想射在张晓波脸上,想了想还是控制住了自己,只射在了他的锁骨上。 张晓波喘着气,谭小飞低下头,看到张晓波的性器也硬得笔挺。他把张晓波抱到床上,最大程度度地分开他的腿,两手托着腿弯,低下头含着张晓波的阴茎吞吐起来。 张晓波爽的身体都软了,穴口流出水来。他迷迷糊糊地,身上过着一阵阵的细碎的电流,性器在谭小飞嘴里湿润而温热。 张晓波其实听清了那句话,但不愿去多想。谭小飞也不过是玩玩罢了,像他这种人怎么可能认真。认真了,就没意思了。而这种程度的事,张晓波也还能玩得起。 反正他们之间种种烂账算不清,倒不如求一夜快活,意乱情迷。 后海的那晚他们在酒店住了一个晚上,后来谭小飞又把张晓波带回他的家里处了两天,而时间大多都花在了做爱和彼此的对呛上,耗得不知不觉。 张晓波每天都要变着法子呛上谭小飞几句,实在是因为心里憋屈,脑子里拧着一根转不过来的轴。意乱情迷时的一晌贪欢,在清醒时就变成了绕上张晓波脑子理不清的结。他和谭小飞本不该是这样的,他想。欠债还钱容易,情欲纠缠难解。 张晓波从被子里钻出一颗卷毛凌乱地翘着的脑袋来,闭着眼迷迷糊糊地伸手朝地上一捞,什么都没抓到,才发现自己扔在在旁边的衣服和裤子竟然都没了。他愣了一瞬,坐起身,朝门外大喊,“我衣服和裤子呢?!” 谭小飞正把张晓波的内裤往洗衣机里扔,他拎着内裤的动作顿了顿,没回话,等把所有东西都一股脑扔进去了以后才晃晃悠悠地打开卧室的门,靠着门框朝张晓波说,“别喊了,你还是不穿衣服比较好看。” 张晓波瞪眼,直接扔了个枕头去砸他,“好看个屁!” 谭小飞没动作,枕头偏了个角度没砸中,直直落在地上,他接着话道,“屁股的确不错。” “……你丫脑子里没个正经的!”张晓波噎了片刻,继而又被谭小飞饶有意味的目光审视得浑身不自在,禁不住怒骂道,“等着精尽人亡吧你!” 谭小飞扬了扬眉,“行啊张晓波,我现在还没想操你呢,你就越来越主动了,这是在和我暗示什么的意思?”他想了想又补充道,“我也没亏待你,我射一次你射一次,岂不是我要是死了,你也得跟着我死?” 张晓波简直忍无可忍,真想跳起来揍谭小飞一顿,无奈自己已经被谭小飞扒光了。被子只遮住了他的下半身,露出了隐隐约约的腰线,红肿的乳尖却彻底暴露在谭小飞的目光下,胸口的咬痕激烈肆意。谭小飞喉结微动,捡起落在地上的枕头,走到张晓波面前俯下身,一边把枕头摔到床上一边从侧面压上了他的身。 手指顺着脊梁缓缓向下移去,指腹轻轻按着张晓波前夜被操软的穴口,张晓波没吭声,谭小飞的手指便在他的默认下探了进去。谭小飞感觉到他的肠壁紧紧地绞着他的手,那滋味儿仿佛在渴求更多的安抚,便立刻遂了他的意,在张晓波弱点的四周缓缓按压。频繁的做爱让他的后穴更加敏感,张晓波忍不住搂住了谭小飞的肩。 谭小飞看着他的模样,凑到他的耳边问,“张晓波,你说你这样子浪,以后还怎么操女人?” 张晓波呼吸微滞,片刻后喘息骤然加重,他抬眼看着谭小飞,扯起嘴角的笑,张口便道,“操男人也可以,你要是愿意,我——啊!”谭小飞不让他把后面的话说完,直在那最敏感的点儿上戳刺,酥麻的快感让张晓波的臀瓣抖得厉害,近乎痉挛。 谭小飞逐渐正回身体,下身压在张晓波的两腿之间,张晓波无意识地将双腿敞得大开,更方便了谭小飞手指的进入,他仰起颈脖,乱七八糟的吻一口一口地落在他的脸上。谭小飞的手被夹得紧,忍不住笑了,“我还是觉得你下面那张嘴比上面的更厉害。” 裤子半褪,性器就已经顶着湿软的臀缝往穴口里碾了进去,张晓波下面的嘴被堵住,却好像连上面的嘴也堵住了,半晌说不出话来。谭小飞贴着他的身子很紧,张晓波的性器顶着他的小腹,龟头流出的淫水微微沾湿了他的皮肤。 张晓波咬着牙反击道,“我倒是觉得你一无是处。” 谭小飞从穴口边缘直接往深处撞了个猛,张晓波闷哼一声,谭小飞的手摸上他挺立的阴茎,“要我说,上面嘴硬下面嘴软,可真是……”他顿了顿,嘴里呵出的气吐在张晓波的颈脖间,泛起一片的绯红,“上野下奶。” 张晓波被他露骨的话调戏得受不住,在一阵大开大阖的冲撞中骂了句声下流。 可惜声音发着颤,尾音上挑着,谭小飞尝得甘之如饴。 张晓波腰上酥软,快感像是层层卷起的浪花,一阵浪过一阵。谭小飞直起身来,搂住张晓波的腰,张晓波顺着他的姿势用手肘撑着床坐起来,性器在他的内里捅得更深,他的脸靠在谭小飞的肩上,两个人的下身紧紧贴合,却又都看不见对方的表情。 “我听人说你爸被人称作六爷,以前在北京也算是个老顽主。”谭小飞说,“三天内凑十万块钱,他这话说得大,就是不知道这个诺守不守得住?” 硬而滚烫的性器从下往上肆意顶弄,张晓波的腰身被卡着,无法动弹,他勉强从嘴里挤出几个字来,“要他多事!” 谭小飞呵呵地笑。 “他要是拿不出钱,我就继续操你。”谭小飞咬着他的脖子,在软嫩的皮肤上咬出一排牙印,“你喜不喜欢?” 张晓波挺着的腰在逐渐加快的抽插频率中软下来,他几乎无力支撑,被动承受着谭小飞的动作,舔了舔唇,他生出玩味的心思,不由恶劣地回应道,“喜欢,我下面爽得不得了。”他在谭小飞的耳垂上咬了一口,把他的耳钉含了进去,后面露出的针头细细刺着他的舌头,“你难道不喜欢?” 谭小飞呼吸一滞,顷刻又将张晓波压回身下,下身却停了动作,阴茎拔出到穴口。抽插的快意戛然而止,说不清道不明的空虚快慰占据了张晓波的迫切渴望。张晓波颇有意思地瞧着谭小飞的反应,只见这人垂下眼,再一次把性器顶入结结实实地撞进他肠道的最深处,“我喜欢得很。” 张晓波眯起眼睛哼了一声,身下爽的透顶,手指紧紧抓着谭小飞的背,话却说得不留情面,“反正要是还了这十万块,我和你这笔账儿就算还完了,你放我回去,我们就再也没有关系了。” 这话说得决绝,谭小飞竟然愣了片刻。 他回过神,用指腹拧着张晓波的红色乳珠反问道,“如果我想有关系呢?” 张晓波想起谭小飞对他说过的话,此时竟然有一种报复的快感,他择了个最漫不经心的语气质问谭小飞,“毕竟只是玩玩,这个问题也问得太认真了吧?”他在谭小飞耳边轻声发笑,“我也没兴趣再去划你一辆车。” 谭小飞的眼色沉下来,身下贯穿肠壁的动作越加发狠用力,性器又硬又烈,逼得张晓波当下便控制不住地呻吟出声。 可谭小飞却突然在他承受不住的快感时轻描淡写地问了他一句话,当即震得张晓波心头发颤,后穴紧缩得厉害,酥麻的快感蔓延到四肢百骸,他忍不住蜷起脚趾,竟然同一时间和谭小飞一起高潮射精。两个人纠缠在一起喘着气,张晓波的意识有些混乱,却觉得心跳如鼓,耳边竟全是谭小飞低哑低沉的声音。 ——张晓波,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没有拒绝我的,你自己清楚吗? 他看着谭小飞得逞的目光,只觉得喉咙发涩,说不出话来。 第四章 张晓波早上一向比谭小飞醒的晚,谭小飞翻了个身的时候往旁儿习惯性一搂却没碰着人,当即就惊醒了。 他光着脚从卧室里快步走出去,心里竟生出张晓波要从他身边逃走的惶恐来,喉咙里含着一口气,一直到看见张晓波的时候才吐出来。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张晓波一个人在餐桌上吃早饭,静了几秒,才沉默着回房间穿上了衣服。 谭小飞拉开张晓波对面的椅子,张晓波看了他一眼,起身去厨房端了碗面出来。 “你今天怎么醒那么早?” 张晓波一个晚上没睡着,却回答说是,“饿了。” 他把筷子往谭小飞的面上一放,顺便提醒了一句,“三天到了。” 谭小飞顺着张晓波的手看过去,青菜面上放了个荷包蛋。他想起有次他和张晓波做得狠了,第二天就给张晓波煮了碗面。这次张晓波跟他学了囫囵,连鸡蛋的熟度都一样,看着是熟的,筷子一戳就能流出嫩黄色的蛋液来 谭小飞拿起筷子,尝了一口,“什么意思,吃饱了好上路?” 张晓波摇了摇头,抬眼看着谭小飞道,“那天晚上我承认我是自愿的,第二天你给我煮了碗面吃。”他顿了几秒,看见谭小飞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缓缓说,“这一碗是还给你的,等你吃完,那么拿到十万块之后,我们就再没什么关系了。” 谭小飞听明白了,这是张晓波对他昨天问的那句话的回应。他把筷子往桌上一放,冷笑了一声,“这笔账你算得可真清楚。” 张晓波不接话,只说了句,“快吃吧。” 谭小飞看着张晓波,张晓波也看着他,两个人沉默地面对面坐着,气氛压抑到极点。又撑了一会儿,谭小飞脸上仍然没有表情,他拿起筷子往桌上戳了戳,直接把面往嘴里塞。可惜了好大一碗面,偏偏一点滋味都尝不出。 吃完面,谭小飞又回了房间,张晓波没跟着去,就在椅子上坐着等他。谭小飞拿了他的卫衣和外套出来,他把衣服扔张晓波腿上,对他说,“穿你自己的衣服走。” 张晓波没说话,直接就站起来脱衣服。 谭小飞看着他脱光衣服露出身上的痕迹,眸色又暗了几分。他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样的情绪,就是觉得已经不爽到了极点。张晓波越随意,他就越不爽。谭小飞抽了根烟后打了个电话叫来阿彪,让张晓波坐阿彪的车跟他后面走。 如果再看张晓波一眼,谭小飞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忍住。可是这场游戏,他却不想输。 等谭小飞开到修理厂,看到六爷已经在那里了,心里顿时明了大半,该做的事却还要再做下去。 谭小飞从车里下来,扫了六爷一眼说,“够早的啊。”他披上衣服,从车里拉出扩音器,极度不爽的情绪从语气里扩出来,“都醒醒,人闯进来都不知道啊!” 六爷把十万放谭小飞车头上,“十万,你点点。” 谭小飞摘下墨镜,心上发紧,觉得实在嘲讽,“行啊老爷子,挺讲信用的。” 六爷问,“晓波呢?” 谭小飞转过头,看着坐在阿彪车里的张晓波。张晓波也看着他,兜着帽子,没表情,也没言语。张晓波手上掐着拳头平静地想,一切终于结束了。可一颗心才刚不知道落在哪里,又被一声尖叫给提了上去—— “小飞,天呐,你快看你那车!” 谭小飞听见上面的人在吼,知道出了事,他慢慢向自己的恩佐走去,果不其然看见上面的喷漆格外触目惊心。偏偏还有人在他耳边想要解释,“我给你用得漆特贵,喷完了之后不仔细瞧真瞧不出来。” 谭小飞抬起头,直接踢走脚边的桶,气得已经说不出话来。张晓波心里一凉,知道这事可能没完。 谭小飞知道他这车废了,就是不知道算是折在了谁的手上。 “谁他妈出的主意!”阿彪跟着谭小飞看了一眼,顿时暴怒,快步走到六爷的面前,指着他的鼻子骂,“又是你吧?谁他妈让你动的车,知道那是什么车吗?知道那是什么漆吗!国内没有我得从英国进,原本就他妈是一道印,现在就是一堆烂漆了!我得铲了重喷!用的什么破玩意儿你他妈个老东西……啊!” 六爷也怒了,手头很准,大力拧掰着阿彪的手骨!阿彪吃了剧痛,竟然直接痛苦地跪倒在地上,张晓波吓了一跳,真想从车上跳下来,可是车门被锁,他毫无办法动弹,只能听六爷对阿彪一字一顿地教训道,“这一巴掌还给你,这叫理!你要再给我嘴里不干不净的,我就接着抽你,替你爹妈教训你,这叫规矩,懂吗?” 规矩?谭小飞听着这话,觉得真他妈有意思。 身后的兄弟和六爷乱成一团,叫骂声不断,张晓波急得要撞车门,直到闷三儿拔出刀才安静了。 谭小飞又想,其实也挺没意思的。他要是讲规矩,也不会和张晓波变成这样。他想了想,觉得他和张晓波之间其实也毫无道理。谭小飞心里突然发笑,恩佐被玩成了这幅模样,他现在竟然更在意的是张晓波,真是太讽刺了。 谭小飞站起来,走到六爷跟前挡住阿彪,“行,您不是爱论理吗,那咱们论论,你们不懂车,这车是我最好的,现在就论理不讹人,重新喷快赶上这车一半的价钱了,你出得起吗?” 谭小飞背着张晓波待的车站着,张晓波却觉得谭小飞是在质问他,每一个字都犹如锋芒在背。 这笔账还不起,他们两个人没完。 张晓波的脑子里突然浮出这句话的时候,谭小飞正从烟盒里抽出了一根烟点上,张晓波看着那烟雾儿往空气中散,觉得自己快要喘不上气了。 六爷说,“出不起。” 谭小飞说,“再说说你打我兄弟这事儿,你有你的规矩,我们也有我们的规矩,无论你怎么说,我兄弟挨了打,弟兄们咽不下这口气,我也得给他们有个交代呀。我不能让他们全上打你们三个老头,也不能让你们就这么走了。那你说,怎么办?” 闷三儿笑了,“什么意思呀,就你们这几块料,还想打是是怎么着?” “打?可以啊,怎么打?” 谭小飞挑了眉,笑了。打架这种事情,和操张晓波一样,够直接,也够爽快。 灯罩儿接了话说,“这儿是北京,咱们按北京的规矩来。” “茬架儿懂吗?就是说一礼拜之后咱们约个地,你们爱带多少人带多少人,也别管我们带多少人,谁赢了算谁的,这也不算我们欺负人了!” 现在的北京,还真没有玩茬架的,宣武区没了,四九城的名头没落了,茬架都快要变成了书上说的事儿了。谭小飞想,茬架也算规矩?江湖上的规矩? “开玩笑吧大叔,你也太搞了!”年轻人都笑了。 谭小飞回头看了张晓波一眼,张晓波在车里和他说着什么,神色不安,谭小飞看着他的口型,应该说得是“不要。” 谭小飞转过头看着六爷,“好,那咱们说定了。” “成啊,那就玩玩吧,好多年没活动了。”六爷说,“这么着,你要是把我们老哥儿几个放倒了,修车的钱,我给你们如数凑足。你们要是不灵了,孩子我带走 ,钱,我能凑上多少算多少。” 谭小飞笑了,“越来越好玩了,时间地点呢?” 六爷看了闷三儿一眼,“后天晚上十二点吧,颐和园后边有一野湖,那儿人少。” 谭小飞吐出一口烟,喊,“放倒我们,钱不要了!” 张晓波拉下帽子,一拳头砸到车窗上。 操你妈的! 六爷那群人走了后,谭小飞没搭理张晓波,也没管自己那被弄得乱七八糟的恩佐,就一个人上了楼。 阿彪冲到二楼找谭小飞的时候,看见房间没人,但是浴室里却传出不太对劲儿的声音,就急忙跑过去看。谭小飞撑着洗手台在那里吐,好像要把自己的胃呕出来一样,阿彪和人呛声可以,看到这情况就慌了神,忙问,“小飞,你不舒服?” 刚刚在下面不还好好的,谭小飞难不成被那老头给气吐了? 谭小飞打开水龙头,淡淡道,“没什么,有事?” 阿彪说,“张晓波被大乔带跑了!我去叫上兄弟把他抓回来?” 谭小飞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说,“我知道。”张晓波的动静,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张晓波要走就放他走,可谭小飞要玩的游戏也从来没有输过。 阿彪一愣,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谭小飞说,“跑就跑了吧,我们打架去。” 谭小飞用水洗了一把脸,冷水糊在脸上,凉了个痛快。他直起身,一抹嘴,真想笑。 张晓波,我们之间的帐,怎么会算得清! 大乔能找机会把张晓波带出来不容易,结果车开到半路,张晓波突然说,“这十万不该拿。” 大乔一听这话就急了,方向盘一打,赶紧开口拦了张晓波的想法,“小飞根本不差这钱,你爸的钱凑得不容易,没必要给他。”话里的意思就是张晓波你怎么那么傻,拿了钱还要还回去! 张晓波看着街景不断往后退,没吭声。 “小飞就是爱车,看着不好惹,其实没什么坏心思,不会再去找你们麻烦的。”大乔看了张晓波一眼,软了声,叹了口气,还是想和张晓波解释一下,“他把车看的比我重要得多,我喝完酒气不过才想刺激他,没想到事情会变得那么麻烦。” 现在已经不是大乔这件事儿的问题了,张晓波拿出手机给霞姨发了个消息,故作自然地问,“他把车看得有多重要?” 大乔沉默了一会儿,“我不清楚他家的事,但是知道他爸妈不管他,所以……车是很重要的。我们都一样,瞎玩,但心里总得有个寄托。”她顿了顿,又说,“他的车玩的很好,圈子里很少有比他更好的人。车子是他命里的一部分,你去划他的恩佐,其实跟砍了他一刀差不多。” 张晓波挑了挑眉,努了下嘴。 聊到谭小飞,大乔不由自主就多说了几句,发发牢骚,“他除了车没什么想要的东西,感情也是这样。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也就只要到过一把钥匙,随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想拿什么就拿什么,他不缺钱,也不缺东西,可是如果你不去问他要,他也不会把钥匙给你。” 张晓波心里一空,却笑了一声,“那和他谈恋爱不是造孽吗?” 大乔也笑了,“可不是吗,气死我了。分了才知道单身的好。或许谁也摸不走他的心。” 张晓波还想笑两声,没笑动。他看着车子往他家的方向走,越发觉得迷茫了起来。这条路他最近走过,谭小飞把他开车带到后海的时候,他没告诉谭小飞他家就在这附近,从那个酒吧往烟袋斜街穿过去,就可以回家。 大乔靠着路停了车,张晓波在车里坐了会儿,看见霞姨跑过来,手上还夹了根烟。烟雾腾在北京寒冷的空气里,张晓波想到谭小飞抽烟的样子,吐出的眼圈散在空气里,散在他面前。 张晓波开了车窗,霞姨看着他就高兴,“波儿,怎么不先找你爸呀!” “这还用说吗霞姨,想跟你先商量商量。” “好,我想想怎么办啊。”张晓波还来不及点头,六爷的声音就冒了出来,“怎么办?回来了就好办!”张晓波听见这声儿,暗骂了一声操。 大乔瞧着他们,打开车门走下来,把装在袋子里的十万块钱从车顶上推过去,解释道,“叔叔, 这是您的东西,我把它偷偷带回来了,下周您就别再去了,他们就是闹着玩的。” 六爷看了眼那袋子,没动。霞姨不知道袋子里是什么,替六爷接了过去,六爷只好说,”谢了姑娘,回去有麻烦就说声。“ 大乔点点头又坐回车里,她想了想转过头轻声对张晓波说,“这事是我对不起你,把事情想简单了。回去之后你好好保重,千万对你爸好点,你爸真挺棒的。” 张晓波看了大乔一眼,没说话。缓了几秒后,打开车门走了下去,看着霞姨,没瞅六爷。 别说谭小飞了,他和张学军的事儿都没完。 他和六爷回了家,霞姨在身后跟着,六爷直接把他铐小卖部里面的铁门上了。张晓波看着手铐就来气,一个两个都这样,他搁那儿站着都要铐着他! “你干嘛呀张学军!”张晓波用力挣着铐子,铁门被拉得铮铮响,但这事儿他没理说,不敢逃,只能逞着口头上的痛快,“你给我松开,你有脾气冲我发什么呀?有本事你找他们去呀!” 六爷冷着脸,愣是把那铐子给固定了。 张晓波见六爷要走,急的口不择言,“你给我松开,你不松的话我告你去!” 六爷气道,“你告我?我是你老子!” 张晓波放弃挣开手铐,没规矩地冲着六爷喊,“你不是我老子,我从小到家就没你这么个老子!” 六爷彻底怒了,回过身就作势要打张晓波,“信不信我抽你啊小兔崽子!” 张晓波梗着脖子喊,“抽啊,你抽啊,抽啊!” 六爷快步往张晓波走去,那一巴掌刚要落下去,霞姨急忙跑过去抱着他,把他从张晓波身边拉开,省的爷俩互看对方不顺眼再给动起手来,霞姨拉着六爷到沙发上,压着他的身子往下坐,“你干什么呀,至于呢吗?坐下!” “你还想怎么着呀,孩子回来不是好事儿嘛!” 六爷的火气还没降下来,说话可冲,“你闭嘴,我的儿子我管。” 霞姨这种情况见多了,皱眉看着他,“犯浑吧你就。”她叹了口气转过身,把小姑娘拿过来的袋子打开,旁边夹着一封银行信函,霞姨抽出来看了一眼,写的全是英文,以为不是什么重要东西,团成团给扔一边了。她撕开包装纸,竟然掏出了一沓钱,她看了看,惊讶了,“这不是我那钱吗?” 她把钱往旁边一扔,不理解了,“这孩子怎么又给我还回来了。” 六爷看都不看,心里明白得很,“偷!那是偷回来!” 霞姨看六爷说话像火炮,又看了张晓波一眼,张晓波转过头,都不冲他们这方向瞅。霞姨说,“我不管你们这事,也管不着,但就你现在这情绪,我是真不敢走啊。”她靠着桌子,把那一团垃圾投进箩筐里,叹了口气,“要是走了你们俩就剩下打了。” 她见六爷不言语,就坐下来出了个主意,“这么着,让孩子到我那待一天,我跟他聊聊。” 六爷不说话,她就用手肘捅他,六爷看着她,她一瞪眼,六爷苦笑一声,笼子里的鹩哥也压着嗓子叫了一声。 霞姨带着张晓波去了她那儿,让张晓波先去洗个澡。她把衣服搁楼梯上,一边放一边说,“波儿,换上啊,以后别跟你爸这么说话啊,那是你爸。” 张晓波洗着头,搓着身上泛紫的吻痕和咬痕,抬头接了一口水又吐掉。他打了点泡沫在身上,对霞姨说,“霞姨,您跟我说句实话,您说他是我亲爸吗?打我妈走了就没见过他管过我,就剩下天天在胡同里瞎晃悠,我觉得他压根没盼着我好。” 霞姨听着张晓波的话笑了,关上隔板,坐沙发上抽了根烟。 张晓波没听见霞姨回答他,心里更塞,把肥皂沫儿冲了就关了水。再洗下去,他指不定又要想起谭小飞。他觉得现在谭小飞和张学军正轮番刺激他,操了,这也太刺激了。 张晓波拿毛巾擦干身体,换上霞姨给他拿的新衣服。他从衣袋子里掏了掏,想把东西拿出来,再把衣服扔洗衣机里洗洗。 零钱、烟、上网卡……张晓波愣了一下,摸到了不属于他的东西。 他想起早上谭小飞把衣服扔他身上,叫他穿着自己的衣服走。 张晓波把掏出来的那东西放洗手台上。 谭小飞家的钥匙。 张晓波把钥匙揣兜里,霞姨看他出来了,烟抽了一半,继续说,“不盼你好,不盼你好还为了把你弄出来,把房子都押给我了?” 张晓波刚准备坐下吃起霞姨给他准备的面,听到这话愣了。他把筷子插面里,有点吃不下去,心里拧的慌,但说出来的话其实自己都觉得没道理,“反正他怎么着都是过,霞姨,你是没天天跟他一起过,每天跟你白活以前那点儿破事儿,净吹牛掰。” 霞姨看着自己手上的烟头,想起了以前的日子,还有二十岁的她。那时候她还是霞姑娘,还是霞姑娘的她就跟了六爷,一跟就那么二十年。“还真不是吹牛掰,晓波。霞姨十六岁就看着他们真牛掰的样子,你知道吗就那闷三儿,原来大院小孩儿,八三年你爸四五个人跟他们几十个人,就在前面冰场上茬起来,你爸一把军刀对十几个,愣是没倒下。” 张晓波拨了拨额前的头发,霞姨手里掐着烟,叹了口气,“那时你爸猛起来,真挺吓人的。” 这吓什么人啊,吓人的多着呢,张晓波想,“他不就是会打架吗霞姨,算什么本事啊!” “不是会打架那么简单,你爸跟现在这帮人不一样,那就感觉吧——反正跟你说也说不清楚。”霞姨拿了罐啤酒放张晓波面前,“这么说吧晓波,这人呐,都是有好有坏,有顺有背,只不过这会儿该着他们点儿背,但是搁谁谁都不甘心不是?你是他儿子,他没有别的亲人,他不跟你唠叨跟谁唠叨啊?恩?” 霞姨看着张晓波的眼神,知道他把话给听进去了,这娃儿打小就善良,她全都看在眼里。 张晓波咂摸着霞姨说的那四个字,四个字,有好有坏。他想起谭小飞,觉得自己说不清他好在哪里,也说不清他坏在哪里。就觉得满脑子都是他的影子,横在这四个字里,全是说不出来的滋味。 他吃不下面,走到窗台边,霞姨也就随着他,张晓波端起桌上的相片看了看。 霞姨坐在沙发上继续抽着烟,心里也乱,“波儿,我琢磨着你爸明天还得去,这都什么年代了,你说这人怎么这么轴啊?” 张晓波把相框放下,心想,这都什么年代了,谭小飞还答应和他爸茬架,其实不就是在和他轴吗? “霞姨,你说怎么办啊,这帮孩子狠着呢,根本不管你是谁。”况且谭小飞也早就和他说过,他爸找他,他可没法儿把持,他把持住了,他底下的兄弟也没法把持。 霞姨看了他一眼,问,“洋酒你能喝吗?” 张晓波说,“还行。” “你爸每天晚上都喝一点,明晚你拿着这个,跟他道个歉,陪他喝。”霞姨拿出柜子里的一瓶伏特加,放到张晓波手里。 张晓波睁大眼睛看着霞姨,感觉手里握了个炸弹似的,“我哪能跟他一块喝呀,坐一块都难受。” “你得坐一块,再长长就知道了,等你想坐一块的时候,都没机会了。”霞姨叮嘱道,“记住啊,他三两的量,这种洋酒就更没戏,一杯就睡。放倒他,熬过约架那个点,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行吗?” 张晓波端起酒瓶看了看,觉得自己好像被那句“没机会了”给击中了。 第二天晚上张晓波找准张学军在饭馆里吃小菜的时间,在门口踱了两步酝酿了会儿,才走进去。他把那瓶伏特加啪地放六爷桌上,六爷狐疑地看着他。 张晓波说,“我以后可以住家里,可有一样,你别管我!” 张学军眨了几下眼,慢慢反应过来,眯了口酒道,“成啊。” 张晓波拉开椅子坐下来,兜着帽子,还不太想去瞅张学军。他给两人的杯子里都倒上酒,举起自己的那杯,“那就算我道歉了啊,以后咱们互相理解了。” “杯子低点儿。”张学军看着那洋酒,举杯,“没大没小。” 张晓波偏过头,顺着他的意思低了酒杯,手腕一晃,碰了个杯,一口闷了。 张学军喝不惯洋酒那味儿, 皱着眉头喊,“你们这帮孩子就好这口啊!” 张晓波一看把张学军喝不惯这酒,估摸着灌醉他可能有戏,把帽子给拉下了。 “晓波,要不这样看得了。”张学军把二锅头放张晓波面前,又把洋酒放自己面前,“你喝我这口,我喝你这口,成吗?”张学军早就看穿了张晓波脑子里打的主意,张晓波能主动找他喝酒,他要相信就见鬼了,估摸着又是话匣子出的主意。他看张晓波不说话就笑了,“怎么了?不是互相理解吗?” 张晓波还是不言语,拿起酒杯又闷了一口,喉咙里火辣辣的像火烧,酒水像导火线一样烧到胃里。 两个人都是皱着眉喝酒,喝不惯对方的酒,大家都难受。张学军喝出了火,把杯子往桌上啪地一放,“互相理解!我还是理解不了,你说你们这帮孩子,成天想什么呢,除了图钱图女人还能图什么呢?” 张晓波听了这话就想起谭小飞,想起他对他说过的玩玩就好,回答道,“图个乐呗。”他笑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在和张学军还是在和自个儿说,“高兴就好。” “你们高兴了,那别人难受啊。” “那就没我什么事儿了。” “今天我偏要跟你掰扯掰扯这事儿,晓波,你跟我说,这女孩儿是别人的吧,你说你干这事儿,你混蛋不混蛋?” 张晓波操蛋了,他什么事儿都没干,但谭小飞他干了个爽啊?谭小飞他混蛋不混蛋?! 张学军眯了口酒,又扔出一个大实话,“而且就你那揍性,我还真不见得你能高兴得起来!” “你出了事儿,你那帮狐朋狗友全跑了,谁管你了。还有小飞那帮孩子,打别人可以,自己挨打不成,这还有规矩吗?这世上人人要都没规矩,成什么了?” 张晓波玩着打火机,啪啪地点着火问,“您有规矩的是什么世界呀?除了打架斗殴,您还会什么呀?” 张学军说,“打架斗殴,也是江湖,都讲理。” “一群地痞流氓,江什么湖呀。”张晓波突然想到谭小飞,立马道,“您还别说,要掰扯,您跟谭小飞掰扯去,他平时爱看武侠小说,那个什么江湖啊,说不准他愿意和你掰扯。” “我和他掰扯什么?他是我儿子吗?”张学军骂道,接着又奇怪地瞅着他,“你小子被人给关着,怎么连人爱看什么小说都知道?” 张晓波被噎了句,又想起他和谭小飞的事,心里发虚,“我长着眼睛呢!” 张学军上下打量着张晓波,摇摇头,“你说你被关了半个月,我看你也没瘦啊,怎么还有点长胖了的架势?晓波啊,除了你嗅人家女孩儿那次被打了之后,被关的时候小飞他们打过你没有?” “……没。” 张学军喝多了,懒得自己思考,大着舌头问,“为什么呀?” 张晓波没办法回答这事,一时半刻也不知道要怎么扯谎,只能说,“……不知道。” “这样啊。”张学军感叹了一声,“那小飞还挺仗义的!” 张晓波差点把嘴里的酒给喷出来。 张学军闷了一口酒,“别的我就不和你掰扯了,但是有一点,最起码男人得有男人的样儿,别人我不管,你是我儿子,我顶看不上你那怂颠颠二尾子样儿,你妈活着的时候……” “别跟我提我妈!”张晓波听不得这话,一拍桌子,酒液都洒出来了,张学军看着他没规矩的样子,也一拍桌子给站了起来,指着张晓波怒吼道,“你给我站起来!” 张晓波一推桌子,站起身瞪着张学军,把脸凑到张学军面前,指着自己的脸说,“怎么着?想打我是吧,打!反正你是我爹,反正你爱打人,反正你也打不了别人。打啊!” “行。长出息了。”张学军看着张晓波和他犟的样子,觉得这爹当得没意思,“我打你!我还敢打你?你打我吧爹!” 张晓波酒劲有些上头了,以前不想讲的话全一股脑给吐出来了,“您是爹,您当爹的九六年躲事儿跑了,知道我们怎么过的吗?知道我妈大冬天的被人撞了,躺医院走廊什么样吗,你一进去好几年,我怎么活下来的,真以为我那会儿人小不记事儿啊!” 张学军不回答,张晓波就追着他不放,“问你呢,问你呢当爹的!” 张学军听懵了,他的确对不起张晓波他妈,他捂着眼睛,脸上是酒精上头的红。他妥协了,人总要妥协的,他说,“行,过去的事儿咱不提了,晓波,横不能让我给你磕一个吧。”他见张晓波没答话,横劲起来了,起身就说,“成,我给你磕一个!”张晓波压住他的肩,把他给按回去了,自己也坐了回去。 张学军缓了口气,两个人都冷静了一会儿,张学军说,“波儿,二十多岁的人了,你就跟我说,往后你打算怎么做?” 张晓波抬眼看他,“我今儿跟你实话实说吧,我一直想在这片儿啊开个酒吧。” “成,算一主意。”张学军拍了拍大腿,“你把你兜里那些东西掏出来,让我看看,你拿什么开。” 张晓波往兜里一掏,摸到谭小飞的钥匙,心里一愣,过了会儿把烟、零钱、上网卡摆在桌上。 张学军看了一眼就说,“开个屁!” “开个屁,行。”张晓波点点头说,“那您呢,这么多年了,就打算一直这么晃悠到老啊?” 张学军又闷了一口酒,憋着一股气道,“已经老了。” “波儿,”张学军叹了一口气,抹了把眼睛,“我其实就是想看着你呀,好好给我找一媳妇儿,再生一小子。” 张晓波想到谭小飞,喉头一哽,差点说不出话来,“咱们说点靠谱的行吗?” “靠谱的?行啊!”张学军一拍桌子,“就前边儿,一瓶啤酒卖三十五的那几家……要说地界儿啊,那可没咱们的地界好!咱们啊,就卖二十,咱不摆沙发,咱摆长条凳儿,那主座你知道摆什么吗?摆太师椅,一张太师椅上,铺一张虎皮,门口儿,咱挑一匾,仨字儿,聚义厅!” 张学军说一句张晓波就笑一声,等聚义厅仨个字说完,张晓波已经乐不可支了。 张学军偏偏又问他一句,“小子,行吗?” 张晓波端起他的二锅头,和他爸手上的伏特加一碰杯,喊,“行了!别胡说八道了,走一个!” 张晓波喝上头了,竟然当张学军面把谭小飞的钥匙给掏出来了,手指套着圈转了转,心里狠狠地骂着谭小飞——怎么现在跟你有那么一点儿关系的事儿我都他妈想掰扯到你呢? 张学军也喝上头了,看着张晓波就说,“刚怎么没看见你把这钥匙拿出来啊,谁的钥匙?” “一王八蛋的钥匙。”张晓波把钥匙拽手心里,瞅着张学军问,“您说说,用江湖规矩,对上王八蛋该怎么处理?” “这时候问我规矩了?”张学军把空瓶重重地放桌上,“我还偏不告诉你,自个儿琢磨去吧!” 张晓波笑了,拿起自己面前的空瓶往桌上倒了倒,见没倒出酒来,就道,“您他妈也就这揍性,喝完了,走吧您咧!” “台阶吗?你不用扶我,没喝多!”张学军朝张晓波喊,“没喝多!这才哪到哪儿啊?” 张晓波拽着张学军的手臂,“没喝多你把手套围脖都落里面了!” 张学军一屁股坐饭店门外的走廊上了,摆了摆手,“不要了,不要了!” 张晓波哼了声,“我看你这句话就是喝多了!你要没喝多,你给我走个直线看看!” 张学军一摆手,“走直线?你走,咱俩一块走!” “你站这来,一块走!”张晓波扯了一下,张学军晃晃悠悠地站起来了,父子俩互相撑着摆好姿势。 “开始……不就是走直线吗,走直线很容易的,你得走那条线!” 张学军带着张晓波就要往墙上走,还义正言辞地说,“我走的是直线啊!这边儿!” 张晓波看着那墙,愣了,“你走的直线就是奔墙上去啊?!” 张学军还觉得很有道理,“你要说拐弯就不叫直线了,对不对啊!” “别闹!” 第五章 张晓波被六爷扛回家后就晕了,被电话铃声吵醒的时候简直头痛欲裂。铃声一阵一阵响个没完没了,他还没想明白谁他妈大半夜还打电话,张口准备骂人,弹球儿的声音就从听筒里传来了,说是六爷出事了,正在医院抢救。 等张晓波赶到病房里,张学军还没醒。话匣子坐在病床旁,看见张晓波来了,就站起来。 张晓波走上去,看到张学军插着管子,穿着不怎么合身的病号服,一点儿也没有平日里的硬气了。张晓波心里有些慌,这样的场景放在了眼里,他突然有些明白了霞姨说的“没机会了”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他坐下来看了张学军一会儿,心知肚明地问霞姨,“他还是去茬架儿了吧?还有谁?” 话匣子叹了口气,“只有弹球儿跟着,架还没茬起来就不行了,医生说是血管堵了。” “你不是说他喝洋酒一杯就倒吗霞姨?”张晓波气得发晕,想,真厉害呀!“我看他路都走不成直线了,咋还有那精神头呢?!” 话匣子凝视着六爷,没回答,不知道在想什么,一时间病房里只有心脏监控器发出的“滴滴”声。她大概就是觉得跟着六爷二十年了,其实还是没有完完全全地看懂眼前的这个男人。 话匣子没接话,对张晓波说,“人是小飞那孩子送来的,抢救、病房、最好的药,都是小飞花的钱。”她轻轻拍了拍张晓波的肩,“我看这孩子心眼儿不坏,人到现在还在外面待着没走,要不你出去和他说说?茬架和救人是两码事,咱别混儿了。” “我刚进来的时候没看见他。”张晓波愣了,听见谭小飞这个名字心里就慌,“他在外面?” “就在走廊上呢,没走。” 张晓波白酒上头,还没彻底清醒,推开门的时候力道都是虚的,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谭小飞站在走廊的拐角处,嘴上咬了根没燃的烟。底下的兄弟都不在,就他一个人还没走。他们对视了一眼,彼此没说话,过了一会儿谭小飞一个人往楼道口走,张晓波抬起腿跟他上了楼。楼道里有些黑,张晓波跟着谭小飞,听到的只有沉重的脚步声和自己的心跳。 谭小飞推开顶楼的门,夜里的风凉,瞬间就吹走了医院那股消毒水味儿,吹起了张晓波额前的头发,也吹醒了他的一点精神。 谭小飞终于燃了咬在他嘴里的烟,火星冒出来,转眼化成一缕白烟。 他瞧着张晓波皱了皱眉,“你喝了很多酒?身上都是酒味。” “没多少。”张晓波说,“一瓶二锅头。” “行,真他妈行!”谭小飞笑了一声,吐出一口烟,“你们父子俩都厉害。” 他把手上的纸袋递给张晓波,张晓波扫了一眼,明白那里面装的是十万块,没伸出手接。 谭小飞说,“没给你,给六爷的。真他妈是一大侠,一个人就敢过来赴约,可以,我服了。” 张晓波还是没接,他的手插在口袋里,撇过头道,“这是张学军给你的,你要服就服给他去。”他想了想,低下头从兜里拿出一把钥匙,转过头盯着谭小飞的眼睛,问,“你这什么意思?” 谭小飞看了那钥匙一会儿,没说话。张晓波见他不说话,觉着自己是被谭小飞耍了,火气一下子像烧了酒精似得燃起来。他一把拽过谭小飞的手,要把钥匙往他手心里塞,一边掰扯一边道,“你他妈还想让我去找你?告诉你谭小飞,我张晓波没那么贱!我听大乔说了,你丫是不是给每个蜜儿都一把钥匙啊?你他妈把我当女人泡啊?” 大乔那钥匙是大乔自己跟谭小飞要的,这能一样吗?谭小飞被张晓波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通,曲解得乱七八糟,不由也上了火。他一把抓住张晓波的手,手腕一翻,钥匙又塞回了张晓波的手里,他用力捏着张晓波的手指让他把钥匙抓在手心儿里面。 张晓波的手指有些颤,谭小飞看着他们握在一起的手,沉默了一会儿说,“是和你在一起的意思,我想让你和我回家。” 张晓波愣了,他想骂人,又觉得好笑,可心里头却又一点儿也不想笑,一时间他的表情复杂得不知道让人怎么形容。 张晓波使劲挣了挣,谭小飞拽的紧,没挣脱。他深呼吸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得把话说明白了,抬眼道,“你他妈有病吧谭小飞,我不想再玩了!” “不玩了。”谭小飞点点头道,“我就这意思。”他从口袋里掏出另外一把钥匙来,拉着张晓波的手走到楼边,轻轻一抛,当着张晓波的面就把钥匙从楼上扔下去了。钥匙落进黑暗的夜色里,一点声音都没有。 张晓波怔怔地看着他,神色恍惚。谭小飞的声音传到他耳朵里,震得他胸口发疼,“我就这两把钥匙,现在只有这一把了。” 你要是不和我回家,我就回不去了。 张晓波讽刺地苦笑了一声,上千一把拽住谭小飞的衣领。谭小飞被他一带,两个人的脸贴得更近,就要亲到一起。可偏偏张晓波眼神里都是怒火。 这就是做给他看的戏,钥匙没了也能再配,可谭小飞偏偏要用这种方式告诉他,一定要让他听见自己那像是烤在火上的心跳,滋滋地冒着油声儿。更何况张晓波本就不争气,一颗心早就动摇得七零八碎。他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你看上我哪点了?因为我划了你的车,我以后不划了成不?”张晓波指着楼道口道,“张学军还想让我娶媳妇生小子呢!” 谭小飞说,“我喜欢女儿。” 张晓波仿佛失去了力气,怔怔地松了手。 他犯晕了,竟然不敢去看谭小飞的眼睛。他走到谭小飞身后,一屁股坐在顶楼的边缘上。他看着下面黑漆漆的草丛,心想要么跳下去算了。 他不想认栽,他也不想承认自己对谭小飞有不一样的感觉。他们的接触是从谭小飞侵犯他开始的,他要怎么心安理得的接受谭小飞的一切?可是他所有的情欲、思考、心情、全部都和谭小飞缠上了线,他每一次要逃开,这个人都能用一些他自己都莫名其妙的感情把他硬生生拽回来。 什么是挣扎啊?张晓波早就败了,他只是不想认输罢了。张晓波没那么伟大,他没办法光明正大地承认自己已经输了。他觉得他得和谭小飞较着劲,就算赢不了也不能输的太憋气。 风吹过他,张晓波恍然间刚刚发觉——他就算赢,也无法赢得光明正大。他本就是不甘心又不敢的人,却将所有的勇气全放在谭小飞的身上。 情字却伤人,他们却偏偏要赌上情。 谭小飞也跟着他坐下来,张晓波冷静了一会儿,情绪收起来,拍拍裤子站起来说,“我下楼给你捡钥匙去。” 谭小飞低声说,“你现在把这把钥匙还给我,也可以。” 张晓波一怔,才发现自己还拽着他的钥匙,尖端划过掌心,是痒的。 谭小飞站起来拉住他的手,压沉了声音,想要和他解释,“晓波,我爸一直在催我出国。你要是给我个准儿,我真就不去了。”今天龚叔又来找他的时候,他觉得怕。因为他发现他就算嘴上说的是没完,主动权却根本不在自己手上。 而谭小飞要是出了国,谁来和张晓波较劲儿? 张晓波呼吸一滞,回过头瞪着他,“谁给你的脸啊?” “去了我就回不来了。”谭小飞抓着他手腕的力度愈发用力,他一字一顿道,“真回不来了。” 张晓波没了力气,一脸疲惫地看着他,“你平时不是挺横的吗?这种事情一定要问我啊?” 谭小飞愣了愣,把烟头扔到脚底下踩了踩,就说了一个字,“怕。” 张晓波觉得自己的喉咙里梗着一股凉意,他闭了闭眼,沙哑着声音问,“谭小飞,我上辈子是不是欠你啊?” 张晓波睁开眼,站到谭小飞面前,拉起他的手,把钥匙慢慢放在他手心上。 谭小飞这回再没动作,手上攥紧了。他转过身,摸摸口袋又想拿出一支烟,他觉得这感觉就像自己一颗心被人提起来又砸回胸腔里,钝痛,可嘴里的话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张晓波叹了口气,“今晚回去吧,我要留在这儿陪张学军。” 谭小飞手上摸烟盒的动作停了下来,他转过头,张晓波拽过谭小飞的衣领,手指掐着他的喉咙让他稍稍低下了头,直接吻了上去。他撬开谭小飞的唇齿,使了劲掠夺着他口腔里的空气,吞咽着彼此的唾液。张晓波在谭小飞的唇上舔着,磨着,啃着,最后狠命地咬上了一口,他立即尝到了血腥的铁锈味儿。 他们倒在顶楼没有防护的边缘台阶上,一个翻身就能摔下去,张晓波压着谭小飞的身体,远处是零星的灯光。张晓波的嘴里都是酒精的味道,粗劣的二锅头味像火烧一样窜到谭小飞的嘴里,谭小飞的嘴唇是凉的,有点发抖,张晓波问,“你在害怕什么?” “我们还没完是不是?你那么倔,这件事肯定不能就这样结束的。”谭小飞抓着他的手,狠狠掐进张晓波的手背里,“不然你这是什么意思?” 张晓波舔了舔唇谭小飞的唇,垂下眼低声道,“二锅头喝多了,我觉得很渴。” 张晓波静静地凝视着谭小飞的脸,扎眼的白发柔软地垂在他的眼前,嘴里溢满了一股混着血腥气的烟草味儿。 他的喉咙里有点发甜。张晓波心里想,你真的是要把我害死了。 张晓波让谭小飞先走,自己回了病房。 他看着张学军,又想到谭小飞,觉得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合着一起也不过就是那两个字:没完。 张晓波握着张学军的手睡着了,他们很久都没有这样亲密过,六爷看着张晓波睡着的样子还挺招人待见,其实他心里一直都觉得这小兔崽子善良,这样想着六爷的一颗心不知怎么就稳下来了。 张晓波醒过来看见六爷正盯着他们俩握住的手看,略感不自在地放开了。手上还有余温,六爷轻轻地笑了笑。 话匣子推门进来,看他醒了,心里头恨不得上去踹他两脚,“医生说了,你现在心脏上三条主要的动脉,有一条已经堵到了百分之七十,还有一条冠脉狭窄很严重,现在最好的办法是做心脏搭桥手术,我告诉你别给我扯掰,反正这手术你一定得给我做了!” 六爷一斜眼,“不做!” 话匣子说,“不做你就死了!” 六爷撑起身子直起腰来,把脸色一板道,“做了才死了呢!我跟你说,这西医呀,就是把人当零件儿,哪儿坏了,拆哪儿!好人都得被他们治死了,千万别听他们的。” 话匣子听得冒气,一撇嘴道,“这事儿吧由不得你。”她冲张晓波努努嘴,挑衅地朝六爷笑,“晓波一签字,麻药一打,您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到时候该怎么刺怎么刺!” 六爷感觉自己就是刀板上的鱼,瘆的慌。他朝张晓波看了一眼,张晓波对他挑了挑眉。 六爷有些气短,“除了这个手术就没别的招儿了?” 话匣子说,“有啊,保守治疗,维持着,治不了根儿。” 六爷一拍腿,高兴得眼睛都放光,“这个好,我喜欢这个!保守,药疗!咱就是,平常注意着,吃着药,咱维持着,是不是?” 话匣子不答话,六爷看着她,拉过她的手说,“话匣子,哥这辈子没求过你什么事儿吧?” 话匣子一抽手,拿起外套就往外走,讽刺道,“你平时不是挺生的吗?” 张晓波听到这话笑了,没想到张学军也能有这一天。六爷板着脸看着他,张晓波扬眉,跟着霞姨一块落井下石,“问你呢,你平时不是挺生的吗?” 六爷憋气,讲这个“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他招招手让张晓波坐下,“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在理儿吧?” 张晓波哼了声,“在您这儿,什么都在理。” 六爷跟着解释,“小手术刀在你肚子里头乱划,咱又看不见,那搁谁,谁不麻爪儿啊?” 张晓波看着张学军那怂样,不由乐出声。六爷诚恳道,“波儿,爸求你一件事,在这个世界上,你可是爸最亲的人了!” 张晓波“嘿”了一声,饶有兴趣地凑近他,笑道,“我成最亲的了?霞姨不亲了?” 六爷看了张晓波一眼,撇了撇嘴说,“女人?”他拍了拍张晓波的手,“你帮我出去,爸这辈子没求过你什么事儿吧?” 走廊上,张晓波扶着已经穿戴整齐的张学军问,“张学军,你说要是咱俩调一个儿,这病落在我身上,是不是我就非得做这手术不可?” 六爷被问得闪烁其词,“这话问的,这不一定,就事论事。” 他们路过医生办公室,话匣子在和医生聊着张学军的问题,张学军朝里面扫了一眼,正好对上霞姨的目光,心说不好,拉着张晓波就跑,张晓波被拽的有些懵,一边跑一边朝张学军喊,“你说你干嘛非要跑啊?” “下周跟人约了事儿,你甭管。” 话匣子在他们身后大喊着追,张学军脱了张晓波的手往前跑,张晓波没办法也只能跟着追上去,就是心里觉得这事儿不对,忙问,“张学军,你这是把我往沟里带啊!我以后见了霞姨怎么说啊?!” 外面正下着雪,雪片直往人身上扑棱。话匣子在他们身后大骂,“你他妈跑什么呀!你他妈脚底下踩轮了?你他妈还能躲月亮上去啊!” 张晓波拦了车,和张学军一起窜上去,话匣子气喘吁吁地没跟上,看着他们扬长而去,恨得一脚踢飞了旁边的垃圾桶,破口大骂道,“一大老爷们做一手术给吓得跟孙子似得!你真他妈有出息,我上辈子是欠你了还是怎么着!去死吧你!” 出租车上,张晓波问,“你说你老这样,就不怕真伤了霞姨啊?” 六爷说,“怕。” 张晓波听他回答得那么果断,反而愣了愣,想起谭小飞昨晚儿上和他说的那个“怕”来,不由心中一软。他摘下一只耳机塞进六爷的耳朵里,听着英文歌,脑袋搁六爷肩上睡着了。 车窗外运载着玻璃、镜子的货车驶过,从驶过的镜子中,六爷看到张晓波朝自己肩窝里埋了埋头的样子。他戴上了墨镜,却有眼泪流下来。 出租车停在胡同口,张晓波先下了车走进院里,室内一片狼藉的景象让他叫他有些回不过神,心脏的跳动激了他一下,忙喊,“张学军!” “张学军,赶紧过来看看吧!” 张晓波喊完,转下头,看着墙角被摔死的鹩哥和赶来的张学军,迟迟说不出话来。 张学军把鹩哥波儿埋进土坑里,填上土,“波儿,还记得当初你玩命教它说什么吗?” 张晓波迟疑着摇了摇头。 张学军在土坑上立下个碑,慢声叹道,“笨啊,学不会!” 小时候张晓波教鹩哥叫“爸”,其实他还记得。人总是这样的,有些小事在脑海里面塞进去了就忘不掉。张晓波看着张学军蹲在那里填土的背影,觉得自己应该告诉他,然而话到嘴边什么都说不出口,只能别扭地伸出一根手指想把张学军拉起来。张学军看了他一眼,抓住了他的手。 就像小时候张晓波摔跤了,张学军递给他一根手指,把他拉起来一样。 雪已经停了,几个人和晓波俯瞰着鼓楼中轴线上的故宫。 灯罩儿道,“您说这图财别害命啊,现在都什么怂人啊!” 闷三儿道,“消停点吧你,屁都没丢,这叫图财啊。” “六哥,我觉得这事儿,没那么简单,那帮孙子别再给咱们埋着什么雷呢!” 灯罩儿叹了口气,“六哥,要是真是那帮孩子,我琢磨着不是较劲这点儿事,况且昨儿还是小飞那孩子把六哥给送医院的。波儿啊,你跟我们说句实话,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没跟我们说?” 张晓波想,谭小飞,谅他也不敢!但是谭小飞身边的人杂,那几帮人他只有偶尔听他们喝酒闹腾的时候听过些话。张晓波的确有事没说,但不想把他和谭小飞的事儿说出来。 张晓波没接话,转过头注视着着张学军,问,“你信不信我?” 六爷看着夕阳下的故宫,慢悠悠地说,“算了,甭嘀咕了,咱也不是头一回赶上这种事儿了。估计呢是由这事起的,然后慢慢的弄大了……这中间有什么幺蛾子,咱也不知道。等着吧。” 但是张晓波可等不了,回去后直接踹上了谭小飞家的房门。他一边拍一边想,天道好轮回,他就不该把钥匙还给他! 谭小飞因为张晓波昨天晚上根本没睡着,到大天亮才昏昏沉沉地在沙发上睡下去,时差不对的觉睡得累,人被闹醒了魂儿也还没醒。听着门外那喋喋不休拍门声,有些懵。一直到听见张晓波在门外叫他名字的声音,才光着脚跑过去开门。 谭小飞打开门,有些纳闷地瞅着他,“波儿?” 张晓波抬头,刚一路上憋着的话还没骂出来,就被谭小飞给叫住了,顺带着连怒火都一股脑地给消下去了,差点让他忘记自己是干啥来的。他放下拍门的手,有点别扭地说,“你乱叫什么啊?” 明明张学军,霞姨,闷三儿叔,灯罩儿叔,连他家那已经死去的鹩哥都叫波儿,怎么这两个字从谭小飞嘴里出来他就觉得……肉麻兮兮的? 谭小飞把张晓波拉进屋子里,理直气壮道,“叫你。” 张晓波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之前谭小飞谭小飞地叫惯了,愣是在他面前憋不出个小飞。但要是学着谭小飞叫他的样子叫一声“飞儿”,他自己的心脏不但受不了,谭小飞可能也会送他个窜天猴叫他上天。 谭小飞见张晓波不言语,低头就在他脸上偷亲了一下。张晓波猝不及防,下意识往后面一躲,感觉这事儿不对劲,他今天到底干啥来了? 谭小飞看着他笑,有意调侃他,“波儿,啵儿,啵啵的啵。” 张晓波被他臊了个脸红,心想这人角色转换的怎么就那么顺口呢?肉麻起来真不含糊。 谭小飞刚想伸手抱他,想问他怎么这个时间就过来了,不是该在医院陪六爷吗?结果手还没搂上就被张晓波一掌拍掉,张晓波终于记起正事儿来,一双大眼睛盯着谭小飞问,“我家被人砸了,和你有没有关系?” 谭小飞摆正了脸色,皱了皱眉道,“这怎么可能?”他看张晓波不说话,解释道,“你不信我?我又没去调查过你,我哪儿知道你家在哪儿?”他要是想调查张晓波,当初就直接上门要钱了,何必还把他关着。 张晓波还是有些气急败坏,虽然知道谭小飞干不出这种事儿,但是心里还存着气,谭小飞站在他面前刚好就被砸了个准,“最近和我有关系的只有你了。我家鹩哥都让人给摔死了,谋财还不害命呢!” “我没让人砸过。”谭小飞说,“我砸你家干什么?你先别急,这事儿我再问问。” 谭小飞拿起椅子上的纸袋,塞张晓波手里,“我回来以后想了想,这十万块你还是拿去吧,六爷是不是还要动手术?留着吧。” 张晓波看到这情况,知道这事儿估计和谭小飞没什么关系,他对谭小飞从来不含糊,揣了纸袋坐在沙发上,拿起桌上谭小飞喝了一半的啤酒啜了一口。谭小飞的茶几上摆了很多酒罐,估计也是遇上事了,但他没问,就是酸溜溜地来了一句,“你对张学军挺好啊?说好的茬架呢?” “感觉不一样了。”谭小飞坐他旁边说,“我一直以为像六爷那样的人都是书里写的。” 张晓波一乐,嘿,这是见到偶像了?谭小飞真该做张学军的儿子。他心里有些爽,但还是板着脸道,“不就是个老炮儿吗,有必要吗!书里写的那个是侠,张学军是什么呀,就是一小老百姓,跟你们那种阶级的不一样!” 谭小飞听着有点憋屈,又有点好奇,“怎么不一样?” “就是……自己整天无所事事地在胡同里转悠,管些别人家鸡毛蒜皮的事儿。比如提醒一下卖麻辣烫的不要用没安全保障的煤气,看到小偷让人把身份证给寄回去,灯罩叔的车让城管收了以后也只能凑钱再买一辆……反正他说的都是理儿。”张晓波说,“这就是小老百姓,没权没势的,光有理儿了。” 张晓波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不过这些我都是听霞姨说的,谁知道张学军心里想的是什么。” 谭小飞扬了扬眉,张晓波的话在他耳朵里的味道又不一样了。 谭小飞促狭地对他笑,“你和六爷不是不对盘吗?还挺惦记的啊?” 张晓波愣了愣,瞪着他骂,“有毛病!”他有一种提到张学军就尴尬的病,为了转移话题,他只好指着谭小飞茶几上的酒罐说,“你喝那么多酒?最近怎么天天呆在家里,没去飙车?” 谭小飞偏过头,笑容隐了。 “不出国,吵着呢。” 张晓波听了后没言语,觉得心头有点软。谭小飞伸出手搂着他的腰,在他耳边轻声道,“我可要为你反了天了,你让不让我尝点甜头?” 张晓波指着他的脑袋,气道,“这时候你问我意见了?以前怎么没见你问我呢?” 谭小飞说,“以前问你也是白问。” 张晓波挑眉看他,“现在呢?” 谭小飞笑了,解开他裤子上的扣子,一把扒拉下来,“现在也是白问。” 张晓波随着他手上的动作,没反抗,也不管自己现在正躺在沙发上。他自从随了谭小飞以后接受能力越发强了,也没有什么一定要在床上才能做的怪癖。 “那我岂不是什么都管不了你了?”张晓波攀着他的肩,想了想道,“那不成,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谭小飞手上的动作一停,看着张晓波认真道,“什么事?” 张晓波想说点什么难难谭小飞,别显得自己太便宜太犯贱了太容易屈服了。结果他看着谭小飞这认真的表情反而说不出了,心想自己好歹也是毁了他一辆恩佐,何必呢。半晌,他才抛出了一句话,“把你丫的白毛给染黑了,我看着闹心。” 谭小飞听到这话就笑了,在张晓波脸上胡乱地亲,身下隔着裤子乱蹭着,嘴上直说好。 张晓波觉得这感觉太甜了,有些适应不了,而且有些话还是得说开了才好,他沉默了会儿问,“谭小飞,我们在一起,不就算是同性恋了?”虽然他嘴上不说,其实心里一直惦记着谭小飞之前对他说的话。那就是一根刺,谭小飞给他扎下的,也必须让谭小飞给他拔了。否则没事儿就杵在那里,总是手贱想要拔它,结果拔又拔不掉,反弄得自己又疼又痒,自己跟那根刺犟着劲儿,还烦的要死。 谭小飞看着他,沉声道,“是就是吧,只要你不怕,我怕什么?” 张晓波想着昨天楼顶上谭小飞那一声低声下气的“怕”来,嗤笑一声,“这个你倒不怕了?” 谭小飞怔了怔。实际上这几天龚叔来找他,把出国这个问题抛在他面前他才急了起来。可想法是杀不死的,他喜欢张晓波的这个念头一出来,就扎在心尖儿上。摇摇摆摆,跌跌撞撞,跟着张晓波随随便便的一个举动慢慢生根发芽。等到枝繁叶茂时,反而说不清是哪一天埋下的种子了。 我要是对你上了瘾,还怎么离得开你? 谭小飞贴上他的唇,轻声道,“不怕了。” …… 张晓波在沙发上龇牙咧嘴地喘着气,“操,谭小飞,你丫不能抹点润滑油啊?” 谭小飞也无奈,“上次就倒完了。”他用手慢慢地撑开穴口,“忍忍啊,乖。” “你能不能别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我他妈瘆的慌……怎么我觉得自己总在跟你干这种事?”张晓波抓着谭小飞的肩,努力随着他手上的动作进行放松,“你狗啊?” 谭小飞也不恼,反而饶有兴趣地回应他,“什么狗?” 张晓波丝毫不知危险将至,想了想道,“泰迪!” 上操天下操地,神犬!张晓波以前还见过一只泰迪,整天馋的要吃饭,别人吃饭的时候还在旁边撒娇似得瞅着你,不给吃就狂叫,人痒了还会色情地叉开腿躺下求摸,那揍性和谭小飞一样贱。 谭小飞好不容易插进食中两指,“泰迪?”他恶狠狠地顶到深处,心满意足地看到张晓波哼了一声,“你要知道泰迪只有吃饭和操狗两件事,而我只会吃你和操你。”他笑了笑,总结,“一件事。” “你他妈别跟我顶嘴,你以前和我说的话我可没忘,早晚有一天全部还给你……”张晓波感觉到谭小飞的性器顶在穴口处磨蹭,身下都烫了起来,“妈的,你慢点!算了……换个姿势!” 谭小飞看着张晓波颇为自在地翻了个身,朝他翘起屁股来,不由意味深长道,“波儿,原来你也喜欢后入啊?”他握住张晓波的腰,扶着性器慢慢插进去,后入的确比面对面进去要简单一点,而且感觉更深也更刺激。张晓波不吭声,谭小飞压着他没动弹。 张晓波这才慢慢地刺激他,“我喜欢后入,还不是被你带坏了?” 谭小飞叹了口气说,“原来是我的错,你里面太紧了,真的好热。” 张晓波忍了忍,“你能不能闭嘴?”沙发上的空间小,不太好动作,谭小飞顶了顶,张晓波的手没地方撑着,只能抓着茶几。结果谭小飞力度一大,茶几就开始震,听得张晓波有些尴尬。 他想默默躺回去…… 张晓波焦虑地撇过头,却看到茶几上一沓资料,最上头的竟然是谭小飞的身份证复印件。他瞅了眼照片,发现那时候染黑发的谭小飞就是个学生的模样,瞧起来贼安静。他一边哼哼一边扫了眼身份证号,表情有些古怪。 谭小飞发现了他的心不在焉,随着他的视线瞟过去,再把张晓波的手抓到背后拿着,让他的受力点全部聚集在身后,“看什么呢?” 张晓波有些懵,“你他妈竟然比我小三岁!” 谭小飞愣了愣,迅速反应过来,性器在那炙热的穴口里用力一撞,不怀好意地咬着他的耳朵道,“别心不在焉啊……哥哥。” 谭小飞做爱的时候压着声音和张晓波说话特销魂,结果那股销魂劲儿被他最后的两个字给带跑了。 张晓波刚巧被谭小飞顶到了最敏感的地方,一股气没提上来,膝盖一软,直接倒在了沙发上。谭小飞被他吓了一跳,却看见张晓波回过头瞪着他骂,“操你妈,你怎么张嘴就来啊,软了!” 谭小飞没忍住,头回给做笑了。 结果他这一笑,张晓波反而不干了,他把谭小飞的性器从后穴里抽出来,再把谭小飞往沙发上一推,用手扶着那玩意儿给坐了下去。谭小飞最见得张晓波主动的模样,又野又奶的一只猫,谭小飞搂住他道,“波儿,谁把你惯得越来越主动了?” 张晓波瞅着他笑,贴着唇告诉他“好事多磨”。谭小飞咂摸着这四个字,反应过来张晓波也是深藏不露,污力滔滔。 张晓波主动迎送着身下性器的挺弄,频率加快时双腿有些受不住,只能挺着腰前后摆,没料到这样的动作更能撞到敏感的点,在深处碾磨得极舒坦,两个人都爽的收不住,谭小飞含着张晓波的唇,吐出都是炽热的气息。张晓波忍不住呻吟出声,估计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喊什么,那声音听得谭小飞心头酥麻,都想跟着叫两声了。 两个人互相搂着高潮,肉体撞击的声音、意乱情迷的呻吟都像是一场幻觉,张晓波的精液射在了谭小飞的小腹上,被谭小飞恶劣地伸手摸了把,抹到了他们交合的地方。张晓波无语,挣扎着要起身,谭小飞抱着他不让动。 张晓波喘着气道,“你别堵着,让我起来。” 谭小飞不依他,咬着他的脖子慢慢道,“再坐会儿,放里面让你给我生娃娃。” 张晓波眉毛一挑,伸手在谭小飞脸上轻轻拍了一掌,让他的嘴从自己的脖子上移开,“不好意思,没那功能,生不出你喜欢的女儿!” 谭小飞没想到张晓波还有那么计较的一天,高兴地摸了摸张晓波高潮后敏感的性器,把脸埋在他肩窝里笑,“没关系,我喜欢女儿,更喜欢你。” 张晓笑着从谭小飞身上跳下来,一边穿裤子一边骂,“算了吧你!”他走到厨房里打开冰箱,没看到喝的,朝谭小飞喊,“你家的牛奶呢?” 谭小飞半闭着眼随手玩着桌上的瓶盖,朝厨房里喊,“喝完了,要不你去给我买一点?” 张晓波啪地关上冰箱的门,从厨房走出来瞪了谭小飞一眼,“你想的倒美,自个儿买去!”他拿起被谭小飞弄得掉在地上的衣服穿上后对谭小飞说,“我回去看看张学军,他这几天折腾着呢,也不知道在干啥。丫的,都不知道是哪帮孙子砸的我家!” 谭小飞躺着不想从沙发上起来,懒懒散散地看着他,张晓波指着他身份证上的照片喝令他,“记得去鼓捣你那头发!” 谭小飞“嗯”了声,顺手把桌上十万块塞他手里,眯着眼瞅着他,然后在他脸上亲了口,意味深长道,“没完呢,要不要我送你?” 张晓波轻哼了声,嫌弃地看着他,“不用了,有完没完了你!” 谭小飞看着他从家门口走出去,伸了个懒腰,从镜子里看看自己,还真是准备去理发店一趟了。 第六章 谭小飞撩起自己额前的黑发,关上了保险箱。 他在等着侯小杰回电话。 大乔不可能把张晓波家的地址告诉他,所以他只能通过侯小杰去问。他染头发时坐那儿想着,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因为张晓波说得对,最近和他有瓜葛的只有自己,但是自己底下的兄弟根本不可能去砸他的家。 砸人家门这种事,其实是催债的人最擅长做的事,如果真是惹到了道上的人,他们反而只会抓人,不会去砸门。张晓波的家被砸的突然,砸的人却又不谋财,那只能是为了找某一样重要的东西。若是把两者结合起来看,最近和张晓波有些关系又是催债出身的人,谭小飞想了想,竟然是龚叔。 龚叔因为出国的事情最近总跟在他身边,所以从头到尾知道张晓波划了恩佐的这件事,阿彪他们和龚叔扯犊子时也会说。他一开始想不通龚叔为什么要找张晓波的麻烦,但是他知道龚叔的手段,龚叔以前教他打架,教的是“下手要黑,要快,急了就朝裤裆上撩,江湖道义,唬冒卵子!”的道儿,他虽然看不惯这样的行事,但也懂龚叔不择手段的方式,龚叔行的都是下三滥的招儿。因为没有理儿,所以更加可怕。 催债出身的人看多了家庭的支离破碎,所以他们的血是冷的。 他想起他之前让大乔把十万块钱放到保险箱里去,后来被大乔偷了给张晓波拿了回去。当时他在气头上,没有去管这档子事。那张银行对账单是最近寄过来的,还没有来得及给龚叔,但是他告诉了龚叔单子在里面,如果龚叔去看的话……谭小飞知道那张对账单意味着什么,他光是想想冷汗就涔涔地流下来了。 他只不过是一个中转站,从来没有关心过单子的问题,对账单如果不见了,龚叔当然不可能以为是他拿的,而是直接去找经手人! 谭小飞开车赶回修车厂,心急火燎地想要验证自己的想法是错的,结果却发现哪能啊,偏生不凑巧的事情都撞在了一起。他发现对账单不在,而最大的可能是大乔拿钱的时候顺手拿走了,那十万块曾经到过张晓波的手上,龚叔肯定会不计代价地要把对账单拿回来。 谭小飞从侯小杰那里知道了张晓波家的地址,开车的时候心跳如雷,因为砸完家找不到东西后,龚叔下一步的动作就是直接找人了!谭小飞脊梁上冒汗,背上都是凉意,他想起龚叔对他母亲的情人所做的事情来——砍断了手指,掏光了裤裆,这哪儿是正常道上的人能干出的事?他几乎不能握稳方向盘,他想张晓波绝对不能出事,他怎么就那样把他给放回家了?他为什么那么晚才想起来这事?张晓波又怎么能和对账单扯到一块! 北京城白天的车速飙不快,谭小飞几乎是从车流里挤出去的,他心里就是觉得赶不及了,他觉得自己太晚了,他怕他再也看不见张晓波了,他想起龚叔的心狠手辣,心想张晓波要是挨上一棍子怎么办,张晓波那么倔强,又会不会逼得龚叔动刀子!谭小飞之前挥霍过大把的时间,头回觉得自己的时间太紧。 他心浮气躁地开着车,发现不对时差点就来不及了。刹车的长印子笔直地划过车道,他打开车门,一个姑娘跌坐在他的车前一米处,看上去已经吓懵了。谭小飞恍恍惚惚地想,自己差点又撞死了人。他对上那双惊慌的眼,猛然间记起那个夜晚溅在他车底的鲜血,撞在他车轮下的身躯以及从此之后时时纠缠他的噩梦,他后退一步,几乎是逃一样地回到车里。 谭小飞打开冷气,后视镜里他的脸色惨白。 许多不能回忆的经历,往往都是因为有些错误你不敢面对。谭小飞就算再威风八面,能顶着三环十二少的名头在南城撒野,想起压在他身上的一条人命,也常常会如鲠在喉。 他压死过人。他就是怕了。 张晓波拒绝了谭小飞开车送他回家,自个儿荡着自行车就回去了。他并不着急回家,趁着天气好又出门转了转,刚巧碰上了张学军,张晓波瞅着他,真不知道一个血管都堵上一半的人总瞎晃悠什么,“你干什么去啊?” 张学军摆摆手,“走走!” 张晓波看着张学军抬脚就要往自个儿身后走,手指在自行车杠上敲敲,不知怎的就冒出了一句,“我骑车带你一路呗?” 张晓波骑着车带着张学军在颐和园溜达了一圈,回家时走在一条窄窄的胡同里,张晓波晃荡大路还成,一走小路这车被张晓波骑得歪歪扭扭,跟蹦秧歌似的。 张学军坐在后面颠颠的,终于忍不住道,“我说祖宗,咱能不画龙吗?” 张晓波笑了,“你下去啊,我就不画龙了。” 张学军嘿了一声,“这不是你要带我一路的吗?” 张晓波道,“我也没一定要你上来啊!” 张学军继续嫌弃他,“你小的时候,前边儿我驼着你,后边儿我驮着你妈,我也没画龙啊。” 张晓波这回没再同张学军置气,事情总归要翻篇的,他笑着不吱声。但是骑着骑着,张晓波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角落里总有几个黑影看着他们,眼神不友善,简直是让他感觉锋芒在背。 张晓波看着前方的路,低声张学军说,“刚才那人我好像在小飞那见过,怎么跑这儿来了?”他突然想起来了,谭小飞身边有个叫龚叔的,是个老江湖,不太好对付。那人和谭小飞的关系也挺奇特的,听说是谭小飞家的军师,但偏偏是个打手。 砸他家的说不定就是他。 那几个人有朝他们围拢的意思,六爷斜睨着他们看了一眼对张晓波道,“你还记得花妮子那屋吗?就是你小时候带你逮蛐蛐那院。” 张晓波道,“记得。” 六爷看着那几个人跟着他们后头注视着他,正慢慢围上来,道,“门儿清,出去了赶紧喊人。” 张晓波蹙眉道,“不去,我去了你怎么办?” 六爷说,“盘道儿呗,事来了也躲不过,去,找你灯罩叔去!”说罢他就从晓波的自行车上跳下来,用力推了他的车一把,再用自己的身子挡住了张晓波骑去的小巷子的路。几个男人猝不及防,也被张学军摆了一道。 张晓波骑着车拐过一个胡同,他心里慌,雪又积得厚,一个不留神就从自行车上摔下来。他本就不想走,这一摔摔得他越想越不带劲儿,他心里知道张学军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一把弹簧锁就贼生的六爷了,他现在身上不揣弹簧锁了,只剩下身上持着的一股劲,对方那么多人一起冲上去,张学军要怎么对付? 张晓波咬了咬了牙,从雪地上爬起来,转个头就跑回去。 张学军正躺在雪地上,龚叔使劲儿踩着他的肩。张晓波从来没见过张学军那么狼狈的样子,身不能动,口不能言,他眼睛一红直接冲到张学军身前,重重地往龚叔脸上挥了一拳,发出怒吼,“你们一群人欺负一个年纪大的算什么本事!冲我来啊!” 他的样子颇像张牙舞爪的小兽,可是小兽也有咬人的牙齿,龚叔接连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他蹲下来看着张学军,着急地问,“张学军,张学军!伤哪儿了?” 张学军看这小兔崽子竟然又跑回来了,既心酸又生气,冲他喝道,“你走!” 龚叔知道张晓波,其实他打心眼儿里挺喜欢张晓波划车的手段,腕子够狠。在龚叔心里谭小飞其实没有张晓波狠的,谭小飞固守着湖南的圈子玩着车,或许换了张晓波就不一样了。他看着张晓波的眼神阴阴的,他知道张晓波是谭小飞的人,他感叹了一句“可惜了。”,手上的棍子一抡,直接朝张晓波的后脑门上砸上去。张学军的一句“躲开”还没来得及,瞳孔一缩,张晓波已经倒在了雪地上。 “晓波!” 法拉利也有没办法开进的地方,比如窄窄的胡同。谭小飞喘着气跑到窄巷口,正好看到这一幕。 张学军看了他一眼,挣扎着想要朝张晓波爬过去,却哇地吐了一大口血,眼睛开始混浊,世界开始倒转,身上的血似乎堵在了他的四肢百骸,不动不淌,却像巨浪一样要把他冲出去,而他只有昏死过去,身子才能平静下来。 谭小飞眼睛里都是血丝,他跑到张晓波身前想要抱抱她,可张晓波太安静了,安静得他都不敢动他,他看到雪地里渗出的血,仿佛要浸到他的心里去。一时间,他竟然连手都不知道要放哪儿。 除了张晓波睡着的时候,谭小飞从未见过他那么安静的模样,张晓波总像个不消停的野猫,生气的时候梗着脖子和他呛声,欢爱的时候挺起腰用双手攀上他的肩,难过的时候转过头不说话,心虚的时候不怎么敢瞧他,硬气的时候又好像什么都不怕。 可谭小飞知道张晓波没有看起来那么倔强,他有时心软的像只奶猫,做错事了也会心虚,只是总不肯承认自己错了,却会偷偷地对人好。但不管是什么时候的他,看上去都那么鲜活,连睡觉的时候都喜欢说着梦话骂他。 谭小飞觉得身上的血都在倒流,心头上都在冒烟,他想说,波儿,波儿,我听你话把头发都染完了,你睁开眼看一眼好不好? 谭小飞抱起张晓波,侯小杰接到谭小飞电话后就往这赶儿,此时跟在他的身后,谭小飞看了他一眼,指了指六爷。 谭小飞吼道,“去医院!” 侯小杰扫了一眼龚叔,立刻弯下腰扶起了六爷。 龚叔在谭小飞身后叫了一声,带着不满和警告,“小飞。” 谭小飞却突然冷静下来了,他用力地搂紧了张晓波,一步步往巷子口外走去。 龚叔第一次看到谭小飞如此绝望又清醒的神情,这让他想起了谭小飞撞死人的那天,看着他的眼神迷茫又恐惧。他觉得谭小飞有哪里变了,但是他说不出来,因为谭小飞长大了,而人在长大的过程中总是要变的。 他听到谭小飞的声音传过来,他说,“龚叔,这件事,我们回头再说。” 去医院的一路,谭小飞冷静得可怕。侯小杰从来没见过这样子的谭小飞。 谭小飞的势头压人,但也是在圈子里打出来的,谭小飞始终在湖南的圈子里混,没去涉及京圈。可能心里也是有些不敢的,人嘛,难免也是有些恐惧的,但是侯小杰觉得,此刻的谭小飞是无所畏惧的。 “重度脑震荡,还有轻微的头骨骨裂。” 谭小飞平静地问,“头骨骨裂会有后遗症吗?” 医生说,“简单的说啊,他这就是外力造成的一时性的意识失缺,大部分病患都能康复,当然也不排除有后遗症的可能。” 谭小飞有些迟疑地点头。他看着重症监控室里戴着呼吸机的张晓波,觉得他脆弱又苍白。他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张晓波仰着头一脸不服气地看着自己,被欺负了也不示弱。可那也挡不住他的身上软,眼神里头也软。他其实一直觉得张晓波不该去夜店那种地方,当时看他整天穿着一件黑灰色的卫衣,好似没有一点张扬个性,那锋利的味道却时不时从他的眼神和举动里钻出来。 他一开始只想吃了他,没想过会爱上他。 谭小飞其实说不出什么是爱,他觉得爱这个词怪寒碜的,就像美女和帅哥在这年头也不过就是性别的代名词,说实在的已经跟美和帅没有什么关系了。爱这个词人人都说,好像人人都经历过一样。谭小飞身边也没有个参照,他不知道他的父母之间是不是爱,不爱,为什么要在一起,爱了,为什么又不在一起? 他见过他妈找情人的模样,也不知道那个情人被龚叔弄掉后他妈为什么那么悲伤,是因为不快活,还是因为不能再快活?那个时候他觉得爱也没那么高尚,人人都能说爱,而爱也不过就是情欲横生的遮羞布,不过就是床上的一场快活。他看着那个时候的张晓波,只是觉得他好看,想要和他快活。 可是张晓波,好像真的能一点点地把他从漫不经心的生活里带出去。他想和他待在一起,做一些事,不再是整日整夜的喝酒抽烟飙车戏果,他好像真的能够安定下来,而不是底下带着一群兄弟却像是在漂泊。 他好像能够开始懂得,除了车以外的一些东西,到底是什么东西。 谭小飞走出医院的门,龚叔的车在门口等着他。他迎着风走上去,风声飒飒。 谭小飞被锁在了家里。 谭军耀人在湖南,直接一通电话打给了谭小飞。谭军耀斥责他为什么之前不早点出国,斥责他把对账单弄丢了,也斥责他和一个男人玩上了瘾,连前途都不要了。可谭小飞知道自己本就没有什么前途,若事事从了他爸的意思,他才真会觉得前路漫漫,暗无自由。 龚叔想要绑人,但谭军耀却想在不把事情搞大的前提下拿回对账单,谭小飞顺着他爸的意思阻止了龚叔,告诉他只要和六爷用北京茬架的方式就可以拿回对账单,并且六爷不会报警。龚叔最后还是同意了,他虽然是谭小飞家的军师,但说到底他就算在谭军耀手下做事,也不敢明目张胆反着谭小飞,就像是看门狗不打主人,也没有办法欺负小主人。而在谭小飞眼里,军师这个职务,本就不该让打手来当。 龚叔发现谭小飞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他一抡臂就可以把他从湖南带到北京的少年了。当年的谭小飞把恐惧明明白白地写在自己的脸上,成了湖南圈子里头头后也会把得意写在脸上。可是他越发觉得谭小飞并不是一个喜欢张扬的人,他想让谭小飞北上,谭小飞却只想待在南城,还觉得知足。龚叔逐渐发现谭小飞其实是一个想要定下来的人,他这种性子,其实和谭军耀格格不入。 谭小飞除此之外再没有说过任何关于对账单的事,他只问了龚叔一句,“我和张晓波的事是你告诉我爸的吗?” 龚叔看着谭小飞的眼睛,意味深长地看着他,“飞啊,你如果不放任大乔拿走十万块,对账单怎么会丢?拿回对账单以后,你也该去国外收收心了。” 谭小飞没言语,直接开了一箱的酒。 龚叔看着他喝酒,谭小飞一口干完,突然把酒瓶子往龚叔脑袋上砸了上去。 龚叔猝不及防,但到底是老江湖,他掸了掸肩上的碎玻璃,连声说了三个好。 谭小飞淡淡地问了一句,“龚叔,疼不疼?” 张晓波比你更疼。 真要说的话,什么三天,什么十万,什么放手?不过都是他说服自己的话,他早就不想出国,也早就不想从这场戏里抽身。他想骗自己,却又骗不到自己。他甚至说不出自己到底喜欢张晓波的什么,却早已一头栽了进去。 他想要玩,他玩大了,也玩疯了。可其实,本该就是这样的结局。 只是对不起张晓波。 谭小飞让侯小杰给张学军带了话,龚叔没有阻止。在医院的时候医生就说了张学军没什么大问题,很快就会醒过来。 谭小飞给六爷留了门,六爷踱进屋子里,看到地上都是酒瓶子,他拿起桌上的书翻了翻,是一本《小李飞刀》,他以前也看过。 谭小飞从卧室里走出来,叫了他一声“六爷。” 六爷拿着书抬头看了他一眼道,“你小子想要东西你不自己去拿,你还遛我跑一趟。” 谭小飞道,“我现在实在出不去,但是拿不回对账单我爸非杀了我不可。” “杀了你?”六爷笑,放下了手上的书,“杀了我吧。” “那倒不至于。”谭小飞走到落地窗前拉开窗帘,刺眼的阳光透进来,“但是他们还想绑人,让我暂时给拦住了,六爷,您听我一句,那东西对您真没用。” “小子,我儿子还在医院躺着呢。晓波这事没了完,你那对账单的事情得往后说。告诉你爸爸那帮人,咱们一桩桩的码。” 谭小飞手指一抖,佯装镇定地转过身问,“晓波儿现在怎么样?” “脑震荡,头骨也让你们给打裂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 就算听医生说过,再听一遍,谭小飞还是觉得疼。他想起落在张晓波头上的那一棍,觉得眼前一片红,像一块红布似得蒙住了天。谭小飞沉默了一会儿道,“明白,六爷,没碰上您之前,我以为这样的人都是书里写的,碰上您,我信了。” 六爷自嘲地笑,“我什么人呀,我什么人都不是。就是一小老百姓。”谭小飞抽了根烟,他想起张晓波嘴里说的小老百姓,可不是什么普通人。 “孩子,晓波那小子被打那天我看见你了,咱们说点有用的,打算怎么了啊这事?” “好。”谭小飞应了一声,站起来,走到六爷身侧,“其实今天叫您来,我是和他们说好的,我告诉他们只要按照您的规矩来,您一定不会报警,事情……就能解决。” 六爷起了兴致,侧过头看着他,“按照我的规矩来?” “对,按您的规矩,按照你们北京茬架的规矩,您说时间和地点,如果我们赢了,您还东西,修车钱我也不要了,要是你们赢了,该替晓波出气出气,那张对账单……你们随便处置。” “两件事儿,拼一块说?好啊。那咱们就两档子事儿一起了。”六爷道,“我有几件事想问你,一个,我那鸟是谁给摔死的。”“应该是龚叔,有胡子那个,听他们说,那个鸟老是在叫。” 六爷眼睛发亮,问,“打晓波是不是也这孙子?” 谭小飞说,“是。” 六爷又问,“他来不来?” 谭小飞说,“您要是答应,他会去。” 六爷拿起外套,从沙发上站起来,眼神更亮,“我答应!我必须答应,正好,后天早上八点,颐和园后边那个野湖,咱老地点……” “六爷,”谭小飞打断他,走到六爷面前低下头说,“对不起。” 六爷凝视着他道,“小子,看在你救过晓波的份儿上我跟你说一句,晓波以前和我喝酒的时候聊到过你,我就问你,你看武侠,你知道什么是江湖吗?你知道茬架要怎么才能赢吗?” 谭小飞张了张嘴,一个字都说不出。 六爷道,“过去北京茬架,打成烂茄子也分不出高低,什么叫赢呀?你得拿命去换,我她妈不要命了,人死为大。得,对方把刀撂下,服了,您是爷。这就是江湖。握手即成交,玩儿的是信誉。哪像现在似的,合同厚的跟他妈一本书似的也没人遵守。” 谭小飞迟疑着点点头,窗外倏地飞过一只大鸟,六爷看着,他也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说,“天儿越来越凉。” 六爷没言语,转身就走。 谭小飞又抽了根烟。他眼里的六爷是上道的人,什么是上道的人?就是小老百姓该做的事,不会因为没权没势给推了。那张对账单落在六爷手里,根本讨不了好。 龚叔问过他知不知道他爸要是出了事儿,他之前压死人的事儿也会跟着捅出来,龚叔讪笑着问他怕不怕。可谭小飞其实是懂的,他爸叫他出国就是为了转移资产,可偏偏在这时候要转资产,不就是因为他爸在争斗中快要输了。说起来,他爸如果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关系层层推脱下去,一张对账单怎么会瞒不了?可是现在这时候,一张对账单就是一个彻底扳倒他爸的机会。 他喝了口酒想,自己其实根本没什么长进。但以前害怕而逃避的事情,如果是为了一个人而受着,原来是真的可以不怕了。 颐和园冰湖上的风总是冷冽。 风里还夹杂着六爷的喘息声,从湖的那一端灌进谭小飞耳朵里。他几乎以为六爷要支撑不住。 可当六爷提刀在冰湖上跑的时候,他的动作变得迅速而敏捷,刀身黑亮。谭小飞想起六爷同他的说“拿命去换”,突然间就明白了那是什么意思。他想起了书里的一句话,“美人迟暮,英雄末路,都是世上最无可奈何的悲哀。”,他感觉自己的脸上有泪流下来。 他知道这是赢不了的一架,沉舟侧畔,那是六爷一个人的江湖。 ……一人一刀一江湖。 张晓波坐在张学军的病床前,脑袋上还缠着纱布。他还是头疼,但是他醒了,他瞅着张学军,半晌吐不出一个字,最后才道,“张学军,你挺行啊。” 张学军直勾勾地瞧着张晓波,开口却道,“小兔崽子,说点好听的话。” 张晓波撇过头,眼眶红了一圈,低声道,“都过去了。” “别怕,波儿。”张学军静静地看着他,伸出一根手指说,“这是理儿。” 张晓波红着眼睛瞪着他,手在抖,伸出手去紧紧握住张学军的手,从未如此害怕过,他的嘴张张合合好几次才能颤着说,“就你有那么多理儿。” 就算他已经明白了理儿就是撑着一个人的骨气,但是他怎么跟张学军开口说这些话呢? 张学军还是没能熬过去,因为他犟定了就算死也不要做手术。张学军一辈子都没能怂几次,偏偏每次都怂在了关键的点儿。而他从冰湖上被送过来以后,就算张晓波逼着他做也来不及了。 张晓波觉得,张学军同志,摆明了是要气死他。 后来跟着张学军茬架的同志们被放出来了,张晓波的聚义厅也开起来了,是由张学军原来的小卖部改建的,用的张学军给他买了保险的钱,张晓波有时候想想,张学军经常一声不吭地把事儿给办好了,那其实就是他的劲儿。 张晓波看着聚义厅,经常会想起张学军同他喝酒的那天,赤红着脸跟他掰扯着要卖二十的啤酒,摆个长条凳儿,摆个太师椅,再在太师椅上铺一张虎皮,门口儿挑一匾,写上仨字儿聚义厅。张晓波顺着他的意思,开了一个小小的江湖。他觉得张学军能知道。 他也听到广播中说,“原湖南省常委、副省长谭军耀涉嫌严重违法违纪,正在接受组织调查,还有证据表明,其子谭小飞曾在前年二月肇事逃逸致人死亡,谭军耀利用职权帮助其逃脱了法律的惩罚。”张晓波调着酒的手一抖,小酒杯提早就往大酒杯里浸了下去。 他想,有完没完? 墓地的事儿是后来洋火儿给安排的,这年头死人下葬还要排队。那天以前跟着六爷的十几个老炮儿都来了,张晓波当着大伙儿的面在张学军的碑前给念了一封信,里头都是没和张学军说过的话,面对张学军的时候总含在嘴里说不出口,总算能写在纸上念给他听了。他和张学军最后那天也没有说什么,但是他握着张学军的手,总觉得他能懂。 后来张学军的朋友虎子给张晓波回了一封信,里面都是张学军想和他讲但是没讲出来的话。张晓波拿着信的时候手是抖的,总觉得他和张学军就这么把最后一面没办完的事儿给办了。俩人都要面儿,这事办完以后似乎就真的江湖再见了。 就像信里说的,张学军要面儿,要尊严,开了那么多年窝囊的小卖部,张学军总算瞅准个机会穿上军大衣拿起尖刀硬气一回。张晓波想,真正遗憾的其实是自己没能看见那场景。 这封信就像是张学军同志和他的对话,信里什么都说……说霞姨,说闷三儿叔,说弹球儿,说小飞,说尊严,说规矩,说江湖。说到底,张晓波心理希望张学军给自己的一个评价,也不过是信最后的一句,“波儿,你最让你爸待见的,用他的话说就是:这小兔崽子善良。”他以前总想让张学军说一句,“儿子,你真牛逼”,想要个认可,却发现还是比不上这一句,毕竟他也还没有办过什么真牛逼的事儿,他一小老百姓,就想把酒吧给开好了。 张晓波也同霞姨聊过很多,霞姨说六爷是一个值得跟一辈子的人,对他的感情也从来没后悔过。张学军在信里同他说他对不起霞姨,张晓波想问霞姨跟着六爷二十年,所有的青春都抛在了里面,有没有恨过?但他后来没有再说话,觉得这问题也怪没意思的。霞姨说很多人都说她走错了路,只有她自己知道有没有。霞姨说了不后悔,张晓波想,那应该是没有。 张学军还托虎子在信里说,有三个人可以交,一个是弹球儿,那孩子仗义,敢一个人揣把刀陪你爸去颐和园跟小飞那帮孩子码逼,认准了理儿和人就没跑了,将来准是个爷们儿,北京胡同全拆了,江湖拆不了,有他这种孩子咱丢什么咱也丢不了姿势。另一个就是小飞那孩子,他说那孩子心里有侠,心眼子不脏,他和那孩子心里头通着。再一个就是山东临沂有个姑娘叫郑虹,娶她这样的当媳妇关你十年大狱出来还等着你,一块儿过日子,睡觉踏实。 张晓波看着最后一句话就笑了,心想自己都不知道张学军和郑虹这姑娘什么关系,怎么就变成娶媳妇一起睡觉了?但是他看到张学军对谭小飞的评价,心里也奇怪他脑门就这么被砸了一下,怎么张学军又和谭小飞通上了?这二十几年,也没见张学军和自己通上啊。 张晓波看着想笑,又觉得笑不出。他知道谭小飞回了湖南,被判三年。他想,一条人命三年可真便宜。他还有些情绪,但是也不知道怎么描述,大概是因为他和谭小飞熟些,却不认识那被撞死的人。张晓波认理,但总归不是嫉恶如仇的人。人都是这样的动物,他和谭小飞刚杠上的时候,时不时要拿他飙车撞死人的事情挤兑他,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就销声了,大概是他发现谭小飞心里头也在意,也不是什么冷血动物。 张晓波想起他和谭小飞的事,总觉得那是很早以前的事了,好像所有的爱恨都随着冰湖茬架那件事远去了,但他始终记得那些日子,也记得他最后见谭小飞的时候说的那一句话,他说,有完没完? 张晓波守着聚义厅过着小老百姓的日子,不谈恋爱不生崽,转眼已过三年。 冬至又临,大伙儿都会在清明的时候一起聚着给六爷扫个墓,冬至就不一起了,张晓波会一个人去和六爷说会儿话。 张晓波一个人提着花儿过去,看见张学军的墓前站着一个人,愣住了。 谭小飞回头看见他。 寸头,黑色卫衣,一身修长,和张晓波印象里那个染着白毛穿着皮衣的谭小飞相差甚远,但是想想,又觉得没什么区别。张晓波想,大概没完吧。 可不就是歌里唱的那句,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 张晓波走过去,放下花,和谭小飞并肩站在那儿。谭小飞之前已经把台面清理过了,上面也摆了他的花。两个人就这么一起站了好久,谭小飞终于看着六爷的照片出了声,“很小的时候,我就做过一个梦,梦里跟着一个大人,骑着马,守过城市街巷、草原,风在耳边一直吹着。那个时候无论遇到什么,我都是无所畏惧的。可遗憾的是,那个人不是我的父亲。” 张晓波沉默了会儿,觉得有些心酸,“得了,张学军不爱听矫情的话,你得跟他讲理儿。” 谭小飞想了想道,“我跟六爷,还真没理儿。” 张晓波看着六爷的照片,伸出手在上面擦了擦说,“张学军,你说什么和谭小飞心里头通儿着呢,瞎掰扯的吧,人家都没理儿跟你讲。” 谭小飞惊讶地看着他,张晓波转过身,“我开了家酒吧,可以请你喝杯酒。” 第七章 谭小飞跟着张晓波走到山脚,看着张晓波走在前面的背影还没缓过神,就见张晓波转过头对着他,指了指自己停在旁边的自行车问,“你骑还是我骑啊?” 谭小飞,“……” 谭小飞在前面蹬着张晓波,路况坑坑洼洼,小路上都是石子,两个人都觉得颠颠的。谭小飞骑了一会儿问,“酒吧都开起来了,怎么不买辆车?” 张晓波紧紧拽着谭小飞的衣服,生怕这人把自己给颠下去了,对于这个问题简直嗤之以鼻,“北京雾霾那么严重,保护环境呗。”他顿了顿道,“你呢?刚从湖南过来的?” “恩。”谭小飞道,“刚巧冬至,就先过来看看。” 张晓波在谭小飞身后荡着腿,漫不经心地问,“那你回来就是给张学军扫墓的?” 谭小飞侧过头说,“我想你了。” 谭小飞刚骑上一条岔路,张晓波心神一晃,掐着他的腰叫道,“左边,左边,走错了!” 那墓地本就安得远些,张晓波本来就是当锻炼身体,所以自个儿捧着束花就骑着自行车过来。谭小飞带着他,人比他高,张晓波看不太清那路,连着给指错了好几次,结果两人在路上兜兜转转给耗了好久。骑到后来,张晓波实在绷不住,挂在谭小飞背后笑个不停。 他就是很开心,很想笑。 弹球儿从今天早上开始眼皮就跳个不停,一个人守着聚义厅快打起瞌睡了,见下午都要晃过了张晓波还没回来,总感觉有什么大事要发生。酒吧的门被人打开后,带进了一阵风,弹球儿一回神,见张晓波带了个人回来,看那脸蛋子还有点眼熟,再凝神一瞅,竟然是谭小飞!弹球儿特惊讶,接着他掐指一算,发现三年已到,这大神是该被放出来了。弹球儿想,谭小飞不会是来砸场子的吧?当即揣上弹簧锁要保护小老板。 张晓波笑着支开他,顺手把六爷那尺把来长的弹簧锁给没收了,眨巴着眼对弹球儿说,“也不怕闪着腰。” 弹球儿不服,“我年轻着呢,闪什么腰啊?” 张晓波忧伤地看着他,“看你最近看店忙,面色都不太好,过两天我给你鼓捣点牛鞭子补补。” 弹球儿嫌弃地道,“别,别。你给谭小飞补补吧。” 张晓波和弹球儿互相呛声逗乐惯了,谭小飞竟然噗嗤一笑,张晓波和谭小飞想到了一个地方去了,反而弄得自己一脸尴尬。 张晓波把坏事儿的弹球儿支走,自己一边带着谭小飞在聚义厅里逛了起来,一边同谭小飞说了起来,“全都是按张学军说,酒吧里要摆长条板凳,每桌都要有一个披着虎皮的大椅子,还得给它挂一个聚义厅的匾,他当时同我说的时候我还笑他胡说,办起来其实也就是那么个事,还挺好。” 谭小飞说,“是挺好的,像个江湖。” 张晓波带谭小飞转完一圈,挑了个好位子让谭小飞坐下,道,“回来了,得喝个酒。咱就喝二锅头吧。”他拿了两个碗,把酒水倒满道,“我以前陪张学军喝酒的时候,他喝伏特加,我喝二锅头,那个时候其实特喝不惯这酒。开了这酒吧之后,却总觉得在这里就该喝这酒。你喝的惯不?” 谭小飞没说话,一口闷了。 张晓波也跟着谭小飞喝光了自己碗里的酒,再给两人的碗里都满上,他看着自己碗里的酒说,“侯小杰说三年前是你把我送去医院的?我说你看我被那棒子给抡成那样,你看着心疼不?” 谭小飞抬起头,轻声道,“心疼,你还疼不疼?” 张晓波没回答他这个问题,哼哼了两声道,“侯小杰常来这个酒吧,我看他其实是挺钦佩张学军的。说实话,有段时间我都觉得好像除了我,全北京城都崇拜他。” 谭小飞笑笑,“六爷影响了很多人。” “是,张学军还给我留了话,说你这个朋友可以交,我都不知道你们两个人是怎么互相待见的。” 谭小飞想到了什么,没说话。 张晓波突然端起酒碗,凝视着谭小飞道,“敬一杯吧?”说完他朝谭小飞一碰碗,看着些微酒水洒在自己的手背上,挑了挑眉,一字一顿道,“敬自由。” 谭小飞觉得张晓波眼睛里有光,他手腕一顿,想了想道,“敬……得偿所愿。” 聚义厅已经开了灯光,弹球儿给放起了音乐,正好唱到周华健的刀剑如梦,“爱也匆匆,恨也匆匆,往事都随风……”他们两三碗酒的功夫,聚义厅里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不少人都认识张晓波这个小老板,但对于当年的三环十二少已经记不清了。 有人看谭小飞和张晓波很熟的样子,不由问,“晓波,这位是谁啊?” 张晓波笑了笑回答他,“男朋友!” 那人以为张晓波在开玩笑,跟着傻笑了一阵后走了,弹球儿正在给别人递碗,恰巧听到这句,差点给摔了。谭小飞怔怔地看着张晓波,还有些无措。 张晓波奇怪地看着他,“不是敬得偿所愿吗,你玩我?” 谭小飞喝了口酒道,“没玩你,想抱你。” 张晓波放碗骂道,“你丫怎么还是那么色情?!” ……谭小飞委屈。 张晓波从椅子上站起来,抱了谭小飞一下。然后他说,“你跟我来。” 他从酒吧出去,旁边就是他家的院子,张晓波推开门,谭小飞不发一言地跟着他。张晓波走到角落的柜子里,拿出了一个小盒子。他从小盒子里拿出一把钥匙,质问谭小飞,“这玩意儿你什么时候放我衣服口袋里的?” 谭小飞看了一眼那把钥匙,心思有点飘,他说,“你最后一天来我家,我趁你不注意顺手放进去的。” 张晓波一动不动地瞅着他问,“你在医院扔了你的那把,还剩下这把,你把这把给我,后来你是怎么回去的?” 谭小飞老实道,“后来就不锁门了。” 张晓波怔了怔,一脸看神经病似得看着他,“你丫挺大方啊?有小偷怎么办?” 谭小飞扬了扬眉道,“小偷哪里敢偷我家的?”他叹了口气,“偷就偷了吧,总归都是要换新的了。” “算了吧你。”张晓波看着谭小飞理所当然的表情就笑了,他把钥匙放回盒子里,“这房子大概也被查了吧。” “没有。”谭小飞覆上张晓波的手,“那间房子早就转到你名下了,是你的,要不要去看看?” 张晓波愣住了,“什么时候?” 谭小飞道,“忘了。” 张晓波,“……” 谭小飞继续在自行车上蹬着张晓波。 张晓波直接把头靠在谭小飞的背上,他问,“谭小飞,你喝多了吗?喝多了骑自行车算不算酒驾啊。” 谭小飞道,“我没喝多,我看你要么喝多了。” “我才没喝多。”张晓波看着谭小飞的脑袋,“说实话,我当初只想叫你把头发染黑了,没去想象你剃光了脑袋会是什么样子……” 谭小飞僵硬地感受到张晓波慢慢地摸上自己的脑袋,还无比欣赏地揉了揉,男人的头不能随便碰,可他被张晓波摸得很安心。张晓波缓缓道,“但是这发型挺好的,真挺潮,你知不知道那什么EXO……不是,是EXO里那个好不容易回到祖国的叫吴亦凡的,跟你还挺像,最近也是这个发型,弄得这发型最近还真挺兴的。” 张晓波在谭小飞脑门上敲了敲,诚恳道,“挺潮的。” 谭小飞有些头疼的想,张晓波脑袋被敲了以后是不是有么子叫胡言的后遗症呀。 啪嗒——谭小飞打开了门,张晓波从他的身侧踏进去。 房子里还是三年前的模样,不过所有的物什都染了灰尘,空气里飘散着时光已去的味道,却让人有一种心定的感觉,似乎兜兜转转又回到了三年前的日子里。人总是怀旧的,好像能透过过去的事物看到那时节里青涩的自己。 张晓波走到大厅里,很多家具上都用白布盖上了。他掀开所有家具上的白布,全部都给堆到一旁的地上,干完这些后发现这个家看起来竟然还有那么点样子。 他走到落地窗前,打开了一点缝,微凉的晚风吹进来,他静了几秒,一口口呼吸着外面透进来的新鲜空气。 张晓波拉上窗帘,回头扫了一眼茶几,汽车杂志和武侠小说还是杂乱地堆在那处,谭小飞把他们刚刚去超市买的东西放在茶几上,张晓波从袋子里面一捞,顺手叩开了一罐啤酒。 谭小飞也拿出了一罐酒,张晓波坐在沙发上和他碰杯,冰凉的酒液流到了胃里,和白酒产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我真不明白你总是在想什么。” 谭小飞坐在他身旁,轻轻地嗯了一声。 张晓波垂下眼道,“当年这事吧,我承认我也有错。我是划了你的车,但是我没有上过大乔,你说你让人把我打一顿算什么事?” 谭小飞道,“不是我让人打的,是阿彪自己动的手……行,是我的错。” 张晓波翻了个白眼,口齿有些含糊不清,“再说你后来……恩,恩,那事!” 谭小飞看着张晓波好看的眉眼道,“那是你的错。” 张晓波睁大眼睛,“我的错?!” 谭小飞瞧着张晓波的模样忍不住笑了,“你要是长得没那么……我也不会……” 张晓波晃了下脑袋,“也不会什么?” “……心痒。” 张晓波瞪着他,但没忍住,笑了。认栽。 张晓波躺在谭小飞大腿上,谭小飞问,“你开着酒吧,有没有小姑娘来搭讪你?” “有啊,当然有。”张晓波说,“每天都有寂寞的少女,你知道吧,我那么帅,怎么可能没有?” “骚气。”谭小飞的手指一寸寸地划着他的锁骨,点上他的喉结道,“怪不得还穿V领。” 张晓波睁着眼看着谭小飞,“你呢?这三年,怎么样?” 谭小飞弯了弯嘴角,“没怎么样,就是想你。” “也是。”张晓波喃喃道,“我要是不想你,就不等你了。” 谭小飞心口一痛,张晓波看着他说,“别想以前了,以后呢?”他微微仰起头,眼睛里有好看的光晕,声音有些微哑,“三年前那句在一起,我听见了。” 谭小飞心神一动,再忍不住。他低下头,咬住张晓波的唇,吻里还渗着酒甜味,似咬又似吻,更像是厮磨。待张晓波吃痛,他右手扣上谭小飞的后脑勺,用力地回咬过去。舌头与唇齿相撞却依旧不甘示弱,两个人都喘着气,张晓波的脑袋搁在谭小飞腿上,觉得后脑勺上碰着的东西硬的发烫。 谭小飞的手伸进张晓波的衣服里,张晓波的胸前两处早已红而挺立,他用指腹摩挲着张晓波敏感的乳尖,看张晓波控制不住地一哆嗦,更惹人心痒。谭小飞撩起他的衣服,舌头从上到下转移而去,吻过张晓波吞咽着口水的喉结,咬上他红嫩的乳尖,打着圈吮吸。张晓波发出压抑的呻吟,身下也硬的翘起。 谭小飞拉起张晓波的身体,侧过头吻过张晓波的腹肌线,在白皙的肌肉上慢慢舔舐。他一只手挑开了张晓波裤子的扣子,裤子滑落到膝盖处,他用手掌包裹住那发烫的部位,舌头隔着内裤舔上张晓波的性器。 , 谭小飞的舌头在性器上不轻不重地按压,但偏偏不去触那前端,染湿的内裤透着微弱的凉意,口水的印记看起来更是色情。张晓波被谭小飞的手撑着后颈,看得一清二楚。谭小飞竟然还不要脸地描述一下,“好硬。”张晓波脸颊发红,眼神有些茫然。 谭小飞扒下张晓波的内裤。内裤被扯下,身下一下子受了凉,张晓波还没来得及反抗,谭小飞的手指就已经放进了他的嘴里,逗弄着让他舔湿。谭小飞一只手抚慰着他的性器,张晓波身下被弄得极其舒爽,嘴里也开始情不自禁地舔弄着谭小飞的手指,手指像用性器交合一样在他的嘴里抽插着,张晓波来不及吞咽的唾液从嘴角流下来,以至于谭小飞手指抽出时还挂着银丝。他的手移到张晓波身后,张晓波喘着气坐起来,分开腿坐在谭小飞的身上,他做这些动作的时候谭小飞的手指还埋在他的身体里面,搅得他没有力气,堪堪用手勾着谭小飞的后颈。张晓波顺从地叉开腿,谭小飞一个指节一个指节地捅进去。 谭小飞扩张的速度逐渐加快,穴口陷进去,手指在炽热的肠壁里如同阴茎一样戳弄,开始还有些艰涩,不久夹杂着肠液逐渐润滑起来。张晓波的性器不断拍打在他的小腹上,蹭到衣料时感觉又痒又麻。谭小飞从袋子里拿出避孕套,用嘴撕开包装。 张晓波不知道他最后在超市竟然拿了这个,看着他熟练的动作问,“你买东西的时候在想什么?” 谭小飞逗他,“这难道不是男朋友必备吗?” 他把避孕套套上自己的性器,挤掉上面的空气,避孕套上的润滑油和橡胶味都带着催人情欲的功效,那味道好似毒药。张晓波顶着谭小飞的阴茎,趁着自己的后穴扩张后还未合拢,慢慢地坐下去。 谭小飞声音沙哑着说,“三年前我也是在这个沙发上,操你。” 张晓波想到了什么,身下一顿反驳道,“能耐了?” 刚刚说完,谭小飞压着他的腰身往下坐,性器顶到最深,直插得张晓波有些喘不过气。他的后穴有些不适应那根粗大的阴茎,脱口而出的却仍是呻吟,直至穴口被一下又一下抽出又深入的抽插给破开,而他的肠壁依旧紧紧箍着谭小飞,里面又湿热又温润。谭小飞直往张晓波敏感点上一阵戳刺,毫无顾忌那快感是否让人经受得住,后穴的温度烫的他近乎失语。当下没顶的快慰像潮水一样冲到张晓波的四肢百骸,酥麻的战栗顺着血液爬上指尖,大腿内侧夹着力道打颤,他感觉沉睡三年的身体再次被谭小飞打开了,从下而上地被性器贯穿。两个人许久未尝这销魂蚀骨的滋味,都有些难以忍耐。 谭小飞低哑着问,“能耐吗?” 张晓波脑海里一片混沌,全身上下都在发热却偏偏还要嘴硬,“……痒死了。” 谭小飞扬了扬眉,封住张晓波胡言乱语的唇,“那得干到你不痒为止……” 翘起的性器用力地向上顶,谭小飞扶着他腰往下坐,阴茎像热楔一样打进软肉里,一下又一下撞击着张晓波敏感的地带,谭小飞吻着张晓波的唇,堵着他勾人心神的呻吟,他们的身上都像是着了火,欲望沿着脊柱一路向上,胸口是红的,耳朵是红的,眼圈也是红的。 谭小飞勾住卡在他腰侧的双腿,托着他的腿弯从沙发上站起来。张晓波撑着他的颈脖,被谭小飞带着走进卧室,性器还卡在他的肠壁里,每一步都引起身体敏感短促的颤栗。 张晓波躺在床上,双腿被谭小飞拉至胸前抵住。身下的戳刺愈发狠厉起来,张晓波感觉一串串的快感在自己身体深处炸开来,他忍不住握住自己前端已经流水的性器,随着谭小飞的节奏撸动起来。两处都是炽烈的快感,他的手却无法停下来,快意要把他逼至顶点,两人交合之处时而翻出红肿的软肉和黏腻的汁水,满目都是狼藉不堪。 谭小飞拉过张晓波的手强迫他放在头顶,张晓波的呻吟里已经带上哽咽。 “波儿,波儿,叫声好听的……” 什么时候喜欢上你,或许我自己都说不上来。 谭小飞越操越狠,几乎想把身下这个人揉碎了吃进肚子里。身体都发着烫,交合处又湿又热,但哪里都比不上张晓波紧致湿热的肠壁,张晓波和谭小飞四目相对,手指相交。 但是这一刻,我想和你在一起。 “操……!” 三年都未曾尝过的情欲滋味与欲念在今夜彻底爆发,他们像困兽一般相拥着舔舐无言的伤口,用吻进去的爱,用压抑着的爱,也用做出来的爱。 复杂的情绪随着高潮一起汹涌而来,性器全部拔出用狠狠插入,沿着前列腺一路狂乱地碾磨至深处,张晓波半张着嘴,谭小飞低下头含住他所有淫乱的喊叫,在不断淫靡的抽插声中逐渐听到自己的心跳,眼前就算一片迷茫,也依然爽得绷紧所有的肌肉,爽的蜷起痉挛的脚趾。后穴一阵销魂的紧缩,夹着谭小飞不让他离开。欲仙欲死的高潮爆发在肉刃结实的顶撞里,张晓波呜咽着喘着气,精液一股股地射出来,插射的快感就要让他窒息。 谭小飞握住他正射着的阴茎,缓缓撸动着让张晓波把所有的精液吐完,他抱起张晓波发颤的腰身,在身体内部颤抖不停的软肉上射出热流,张晓波扬起颈脖,近乎无力地搂着他的肩。 谭小飞从张晓波身体里拔出来,用顶端磨着张晓波被操得红肿敏感的穴口,张晓波反射性地一个哆嗦。谭小飞的性器却还没有软下去,他把张晓波翻了个身,在他屁股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掌。 “呃……恩……” 张晓波几乎合不拢腿,性器很快就又从身后捅了进去,高潮过后的身体一遭刺激格外敏感难忍,张晓波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在过电,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因为谭小飞的性器在自己身体里的动作而作出反应。 谭小飞喘着气咬着他后颈上的软肉,鼻息间的热气扑上泛红的肌肤,“算账。” 张晓波红着眼眶,后穴颤颤地夹紧,“算、什么账?”我什么时候又欠你了? 谭小飞眯眼,手指翘进张晓波的嘴里让他含住,“不是有很多寂寞的少女来找你喝酒吗,我们一个个算?” 张晓波被谭小飞堵住两张嘴,屁股被拍的发热,下身淫靡的水声和交合的撞击声入耳,却只能从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妈的??这时候吃醋了?? 张晓波气喘吁吁地摇着头,见谭小飞还不肯把手指从他嘴里拿出来,索性张嘴咬了他一口。 谭小飞手上吃痛,既觉得张晓波的牙利得很,又觉得这一口实在暧昧得可以。他身下抽插的动作非但没有停下,还更加利落地剧烈抽送起来。张晓波逐渐有些跟不上他的节奏,呻吟断断续续地不着调,可还是好听的很。谭小飞的手指从张晓波的口中撤出,转而揉捏他胸前性感的乳尖,打着圈挑逗着他。 张晓波觉得身上火热,低声求饶道,“那些话都是我骗你的……唔,恩啊……操。” 谭小飞顺着他话说,“那也要操你。” 张晓波酸软得挺不起腰,谭小飞让他侧过身去,向上掰起他的一条腿,性器斜着插进去。臀瓣被迫向上抬起,阴茎捅不到最深处,却用一种奇妙的角度摩擦着肠壁,更加撩火和煽情。张晓波温热湿软的内壁用力地绞着快速挺入的性器,一边兴奋地哆嗦一边还要这样和谭小飞较劲,反弄得自己更激动。 谭小飞用力挺动了十几下,并上张晓波的双腿,欺身上去,性器瞬间捅至最深处,臀部发出一声撞击,情欲交合处再无一点缝隙。张晓波不由喊出一声惊喘,谭小飞扣上张晓波的手指,凑上去吻他的唇。唇齿相缠,舌头舔舐过牙齿和软腭,最后沿着舌尖慢慢地吻,就像是在品尝精致的甜点。又甜又软和。 双唇稍分,谭小飞一遍一遍地说,“波儿,想你。”就是那么想你,要一遍遍地告诉你才好。 张晓波侧过头,颈脖泛着红,有些别扭地说,“混蛋。” 知道了,我也有点,那么点,就那么一点,大概就是那么一点,反正是,想你。 明明都是对方生命力横空撞进来的一个人,偏偏都浓墨重彩的很,不见面,也能不明不白地想你。 谭小飞的手握上张晓波的性器,先前的精液蘸在他的茎身上,看起来情色而迷人。谭小飞碰着他哪里,他哪里就开始像火一样燃烧,连阴茎的推送都显得肉麻而缠绵。可惜距离上次高潮的时间太短,此时张晓波的性器既敏感又脆弱,谭小飞手掌裹着强硬地替他撸动,带来是无法承受的比平时更为强烈的快意。张晓波忍不住弓起身子,眼里像是蒙了一层水汽。 张晓波有些崩溃地去挡谭小飞捣乱的手,嘴里无意识地叫着,“别,别……受不了……” 谭小飞逗弄着他,看着他在自己身下颤抖着,问,“那你想怎么样?” 张晓波瞅着他,手指触上谭小飞的身体,觉得这个人的身上也是热的,血液似乎要从体内沸腾至体表,一点点地缠绕拥抱着他的身躯。他心中一动,声音沙哑着说,“你帮我舔舔。” 谭小飞没说话,视线不断扫着他的身体。 谭小飞勾起嘴角,笑得邪,“舔舔你就受得了?” 张晓波还没缓过神,就觉得后庭一凉,谭小飞把挤着自己的粗硬的性器把避孕套摘下来,打了个结就随手扔到地上。 张晓波看着他的动作,觉得自己身下空空的,有些泛凉,忍不住收缩着自己的后穴道,“我要在下面。”他想了想觉得自己说的不太明白,含糊不清道,“躺着。” 谭小飞握着自己的性器根部,性器被捏着上下拍打张晓波软软的大腿,他有些好笑地看着张晓波,“你在想那个?” 张晓波头顶有些冒烟,还是大着胆子舔了舔自己被亲得红肿的唇,嘴角噙着笑意。明明什么都懂,他的眼神却偏声夹带着半分茫然,情色中混着纯情,轻轻地抬起腰凑到谭小飞耳边说,“是啊。” 谭小飞一把压下张晓波的肩,把他推回床上,拉过他的腿,自己转了个身,趴到张晓波身上。 这样的姿势就可以……互咬。张晓波想的就是这个。 双方都含入对方热胀的性器,谭小飞舔着张晓波的茎身,上面还黏着他带着腥味的精浆,一股浓浓的荷尔蒙味道。他舔弄着张晓波性器的前端,舌头不断卷过冠状的沟壑处,口水顺着前端流到性器的底部,深入到喉头处碾磨,张晓波爽的不能自己,敞开双腿拢着谭小飞,大腿内侧的肌肉都在颤抖。他的手揉捏着张晓波的睾丸,上面也蘸着黏腻的唾液。 情欲融在空气里,湿热。张晓波在下面的位置上并不如他想象中的舒服,但是很刺激。张晓波想用手握住着谭小飞的性器,却没有什么用。阴茎直直地插进他的喉咙里,还没完全吞没在他的嘴里,他只能勉强地用舌头舔弄着,任由谭小飞的性器在他口中挺动着。性器几乎堵住了他的嘴,根本没办法吞咽口水,只能从喉咙里发出低声的呜咽,同时也不断地刺激着顶在他喉咙中的肉棒。 张晓波红着眼眶扒住谭小飞的臀瓣,他又爽又难受,谭小飞的性器上不仅有男人的味道,还有避孕套摘下后并没有消失的橡胶味,是惹人欲望的气息,他心情一荡漾,手指摸索着在谭小飞的后穴上戳了戳。 ……没有润滑,手指顶不进去。哎呀。 谭小飞因他的的动作顿了几秒,张晓波还没反应过来,谭小飞的性器已经更加深入地插到他的喉咙里,而谭小飞也同样一个深喉,同时用手抱着他的大腿根部用力向外掰开他的双腿,两根手指轻而易举地就顶入张晓波早已湿润的后穴里,伴随着深喉一下子捅到最深。张晓波觉得自己身上三个地方同一时间都在被操着,当下竟然硬生生逼出了泪。 呜咽声像是在哭,像是委屈,又像是爽到了极致。都是男人,在口技上知道怎么让对方更爽。谭小飞想,就是要欺负你,要让你哭,让你爽到发抖。 两个人都在双方的口腔里射出精华,咸腥的精液一股股地喷进齿腔,喉咙,一点点舔掉,又一点点吞下去。张晓波有些来不及吞咽,觉得自己的喉咙口黏搭搭的,不由低低地骂了一声王八蛋。作为回报,谭小飞在他敏感泛红的性器顶端吸吮了一口。 王八蛋,从第一次开始,张晓波总喜欢这样骂他,不轻不重,不痛不痒。 但是喜欢你,就会在不知不觉中就会接受你的全部。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 张晓波忍不住想要弓起身,却被谭小飞压着,他有些透不过气,也在谭小飞性器顶端用力吮了一口。是男人都受不了这样的刺激,谭小飞从张晓波口中挣出来,再惩罚似地在张晓波屁股上捏了一下。 张晓波舔了舔唇,有些得意地看着他笑。 谭小飞把张晓波搂到自己怀里,两个人身上都是粘的,但又很烫。粘的分不开,烫也要受着。 张晓波闭着眼,迷迷糊糊地靠在谭小飞的怀里说,“我怎么遭得住你?” 谭小飞看着张晓波蜷着的样子,觉得三年来这个人其实一点儿也没有变,又野又奶的一只猫,虽然他其实觉得不该用可爱这个词去形容一个男人,可放在张晓波身上却莫名合适。况且他觉得张晓波脸上好像长肉了。 有人说,当你觉得一个人可爱的时候,是真的没救了。 而张晓波其实说不清自己到底喜欢谭小飞什么。很多人说爱一个人是没有理由的,其实不是这个道理,他和谭小飞的关系剪不断理还乱,乱得不想理,乱得没空理。爱情里面没有公平的交易,他记得谭小飞对他的坏,但也不会忘记谭小飞对他的好。张晓波也说不清为什么,他或许讨厌过谭小飞,但从没有在心底里厌恶过他。 他大概就输在这一字之差上,可是两个人如果都动了情,那这场游戏也不亏。 张晓波转过身,往谭小飞的怀里挤了挤想,真暖啊。 甜啊,谭小飞拉起被子,吻了吻他的额头说,“睡吧。” 第二天早上张晓波被谭小飞搂的有些喘不过气,给憋醒了。 谭小飞那玩意儿在身后顶着他,搁臀缝那儿磨蹭着,张晓波刚想骂人,就发现自己是一样的情况,当下没理去骂了……本来就都是男人啊。张晓波只好装腰疼,叫谭小飞给他揉揉。谭小飞那玩意儿起来本来只是正常的现象,他没睡醒,还有点迷糊地就往张晓波身上捏。 但是火不是被捏出来,是被张晓波给叫出来的。 张晓波也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自己捏自己就没事,谭小飞的手一捏上他他就想笑,笑得蜷起来,再笑得扭起来,谭小飞愣是被他给笑醒了……关键他笑就笑吧,笑声里还夹着迷之娇喘。谭小飞有些搞不定他,转而挠他痒痒,这下更不得了,张晓波叫的跟叫床似得,又笑又躲的,眼泪都飙着洒出来了。 谭小飞觉得特别神奇,挠得更卖力了。张晓波笑得比做一次还累,都要笑出八块腹肌了。 俩人又磨磨唧唧地干了点不好的事,才互相蹭着爬起来。 三年前各种这房子的手续都让谭小飞给办完了,就是后来两人没有再见面,谭小飞索性就多交了几年的钱。家里很多日常用品都有新的,都是当年谭小飞懒得一趟趟买而屯着的。张晓波觉得自己接受能力还挺强的,他连自己站在马桶前撒尿的时候谭小飞在旁边刷牙这事都坦然的接受了。 都!接!受!了!但是…… “你大爷的能别看着我撒尿吗?!” 谭小飞呸了一口泡沫,笑他,“你还害羞啊?” 张晓波还真不是害羞,都是大老爷们的,什么事没干过呀,就是觉得谭小飞的眼神特别邪门。果不其然,谭小飞下一句就接着,“我还想让你在床上尿出来呢。” 张晓波神清气爽地提上裤子,“就尿你丫嘴里。” 谭小飞握着的牙刷在嘴里一顿,端起牙刷杯笑着往嘴里灌了口水,没忍住,抖着肩给笑吐了。 张晓波,“……”不好意思,好笑吗?你丫的。 他在牙刷上挤完了牙膏,看谭小飞刷个牙都能磨磨唧唧地刷半天,直接抢走了他的牙刷杯。 两个人都饿了,但是还没洗澡。淋浴的地方搁了不少东西,一时有些不太好理,谭小飞索性把旁边的浴缸洗了,张晓波靠着门点着手机定外卖。谭小飞把塞口给堵了,把浴缸的清洁剂一股脑地往里面倒,张晓波问,“这清洁剂没过期吧?” “管他呢,能洗干净就行。”谭小飞没看见生产日期,把瓶子一放就打开了水,拿着抹布抹了点清洁剂就往浴缸壁上擦,他没穿上衣,露着腹肌看起来特别性感。 张晓波舔舔唇,视线在谭小飞身上飘着,嘴上却问,“等会儿吃什么?” 谭小飞说,“随便。” “随便个屁啊……”张晓波一家店一家店地往下拉,“有烤鱼嘿。” 谭小飞差点跌到浴缸里,不可置信地看着张晓波,“大早上的你吃烤鱼?” 张晓波诚恳道,“看着什么都想吃……” 谭小飞还想说什么,转过身却发现张晓波人不见了。 他洗完浴缸,走出浴室后看见张晓波在大厅的沙发上躺着,一条腿大咧咧地架在茶几上,一只手刷着手机,一只眼睛闭着,刷着刷着就打了个哈欠。 谭小飞想,怎么那么逗呢。 张晓波看到他,说,“唉,想吃火锅啊。” 谭小飞无奈,“……你还是先去洗澡吧。”他一把抓过张晓波的手机放到旁边,扬了扬眉盯着他看,“难不成还要我抱你过去?” 张晓波双手一摊,“行啊,你以前怎么抱女朋友的就怎么抱我!” 谭小飞睨了他一眼,当即一弯腰,直接把张晓波给公主抱起来了,张晓波惊得立马勾住他的脖子。 要命,你他妈真来啊? 谭小飞嘲他,“走吧,哥。” 谭小飞把张晓波给抱到浴室,衣服还没脱就直接给扔水里了。张晓波被摔了个目瞪口呆,刚从水里爬起来抹了把脸,眼前一黑,谭小飞就跨进来了。 “节约用水。”谭小飞一脸正直地解释道,“穷啊。” 张晓波张了张嘴,任由谭小飞把自己扒光,他竟然无言以对。鉴于两个人洗澡很容易惹火,张晓波只能把等会儿吃什么这个问题抛给谭小飞,谭小飞不傻,直接说,“吃你。” ……太狠了,张晓波竟然万万没想到。 这间到底是空了三年的房子,他们昨晚是扯了最上层的床单睡上去的,好在谭小飞的床软,累的狠了也就睡过去了。洗完澡以后少不了再把这房子整理一通,只是两个人都不是擅长过日子的人,最后难免搞得乱七八糟。 张晓波无奈了,对谭小飞说都扔了吧,买新的。 谭小飞无比赞同。 张晓波把房门钥匙还给了谭小飞,他还有聚义厅要管,不可能天天都住在这儿。不过他们都到了这份儿上了,其实两个人住哪儿也都无所谓。 两人莫名其妙地忙活了一天,最重要的是先吃了顿饭,然后一起去把该买的东西给买了。买床单的时候谭小飞看起来极其不对劲,首先是视线一个劲儿的往张晓波身上瞟,然后是对颜色的选择极为挑剔,张晓波买个床单都给买的热火朝天的,最后谭小飞还向张晓波提议要不要在卧室放面镜子,被张晓波无情地拒绝了。 谭小飞不放弃地劝他,“哥,放一块吧,有用。” 最后那面镜子又大又圆还镶边,看得张晓波脸都红了。 谭小飞无辜地问他到底在脸红什么。 张晓波,“……”气死。他难道还猜不到谭小飞为什么要在卧室,放!镜!子? 晚上他们一起回了聚义厅,聚义厅的生意很好,弹球儿在那里照看着。张晓波进门的时候看见侯小杰坐在吧台上喝酒,和弹球儿聊着天。侯小杰和张晓波很早就已经熟了起来。说实话当年谭小飞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侯小杰就觉得这两人之间有种不对劲的气氛,想想当年谭小飞看张晓波的眼神,啧啧啧。如今看到谭小飞和张晓波一起走进来,玩味儿的心一下子就落到了实处。 更何况…… 打完招呼,互相也就不遮着掩着了,侯小杰看着张晓波脖子上的印记,发出意味不明的笑声问,“嘿嘿,谁给你种的草莓呀?” 张晓波有些不自然地拉起衬衣领子,朝谭小飞瞟了一眼道,“一泰迪。” 侯小杰一愣,听出他在指谭小飞,笑得差点喷酒。张晓波还敢当着谭小飞的脸骂他呢,挺行啊? 谭小飞不动声色地掐着张晓波的腰,悄悄地说,“你是不是能耐了?那你算……小母狗?” 侯小杰没听见这话,但是张晓波立即被谭小飞呛得咳嗽了两声,拿起一瓶烈酒就往侯小杰被子里倒。侯小杰灌酒被灌得极冤枉,但是看着谭小飞领口隐隐约约的红痕,笑得更欢了,“晓波,你也挺厉害的!” ……纯情少年张晓波,卒。 谭小飞也不是空着手回北京的,谭家倒了,但之前有做过准备,不可能什么都不剩。政界换水的确是小老百姓不能触及的,里面的道行深,牵一发而动全身。但是脏水池里的东西大多人都染了身,许多东西却也不能赶尽杀绝,就算是打老虎,也不过是今天打的这派人,明天打那派人。小老百姓要做对的事,党争却又是另一回事。 谭军耀倒了,谭小飞以前挥金如土的日子也到了头。谭小飞虽然坐了三年牢,出来后发现有些东西并没查到他身上。谭小飞今后还会做和车有关的事,车是他感兴趣且擅长的东西,他有能力在这个领域崭露头角。张晓波也觉得没什么不可以,他觉得谭小飞就是应该是这样的人,执着的东西不会放手,只有他不再去飙车就什么都好。 一想到谭小飞飙车,张晓波就晕,感觉当年的后遗症要犯了。 小老百姓的日子可以过得更加充实,就算将来他们会遇到各种人,各种事,各种妥协,各种不公,总有一股理儿能让人撑着。那些爱呀,理呀,道义呀,哪一样都比钱多一点人情的滋味,毕竟钱是死的,情是暖的。 张晓波没去问过谭小飞三年在监狱里是怎么度过的,他觉得人要向前看。况且他觉得这种事情问出来总有一种建设社会主义的味道。太寒碜了。谭小飞那天晚上说他很想他,就是他得到的最好的回答。 张晓波和谭小飞的事情没几天大家就都知道了,这本来就是瞒不住的事,更何况他们也都没想瞒着。用侯小杰的说就是两个人每天实力秀恩爱虐狗,谭小飞看着张晓波的眼神里都能开出花来,但对张晓波有想法的姑娘都被扼杀在谭小飞传奇的三环十二少式杀人般的目光里。而张晓波看着小姑娘对谭小飞抛媚眼都一副这是我家的泰迪特别蠢您可别碰因为他只操我的骄傲模样。 对于霞姨,闷三儿叔,灯罩儿叔张晓波也没什么不能说的,虽然他们难免有些不理解。 霞姨一直把张晓波当儿子疼,也同他更亲近些,那天就直接问了。霞姨说,你要和谭小飞一辈子在一起?你喜欢他?还是你爱他?这不对呀,他是男人啊。 张晓波想了想,觉得这话没法回答。 他最后笑了笑,对霞姨说,“随心走吧。” 随心,头两个字就点到了霞姨的心坎上。 霞姨跟了六爷二十年不求什么,闷三儿为了女人最后还是孑然一身,而六爷为了尊严踏上冰湖,也不过是随了自己这颗心。人心可丰富着呢,张晓波其实一直觉得张学军最后之所以会这样做,除了为了尊严,为了他,为了道义,还存了点自己的小心思。 六爷看着硬气,却也不是无所畏惧的。他怕张晓波出事,怕这个日新月异的北京,怕逐渐丢失的江湖道义,也怕别人在他看不见的肚子里划刀子。又或是,他也有自己的骄傲,死也不能丢了姿势的骄傲。 张晓波也一直记得张学军最后同他说过的话。而当年谭小飞同张学军的那个约定,其实特蠢。完全就是谭小飞一个人的意思,换了谭军耀、龚叔,谁都不会同意,但是谭小飞说了出来,张学军就算是把对账单寄给中纪委,只要赢了那场架,就不算辱了江湖上的规矩。 张学军懂了谭小飞的意思,毕竟他们都是信仰着江湖的人啊。 张晓波当时听张学军说了这两人之间的约定以后就想明白了,有些难过,却又十分嫌弃。再结合一下虎子叔交给他的那封信,难道这就算心里头通着了?这些话他也明白,张学军怎么不和他通通? ……谁让张晓波自己别扭呢,赖谁! 后来谭小飞和张晓波又去六爷的墓前扫了扫墓说了会儿话,张晓波说我按您说的把谭小飞这朋友交了,还顺便给您送了个媳妇,这买卖干得不错吧? 谭小飞说你这样瞎掰六爷能不知道吗?不管你多么嘴硬,反正我和六爷心里头通着呢。 张晓波想那封信里话他只同谭小飞说过一次,怎么就给他记挂上了。脸一红,又想起了昨晚在床上谭小飞要他叫老公的事。 太黄了,太黄了,这样不好。 张晓波掰过谭小飞的脸,“啵叽”就在张学军的面前亲了一口。 “你别开心太早,今儿晚上当心着点,张学军看着呢!” 日子就是一碗端平的糖水,但是看在眼里的旁人觉得谭小飞和张晓波都变了。就像是……两个曾经不懂爱的年轻人,或许都有些孤僻,性子里也都有些傲气,但是我开始愿意把我的孤独去喂养你的孤独,愿意让我的幸福有你参与,也因为有你而更加幸福。能和你在一起,这个世界就是好的,江湖道义,爱恨情仇,人间百态,酸甜苦辣,都愿意用我的眼睛去看,拉着你的手一起去闯。 而侯小杰觉得谭小飞和张晓波在一起后,身上多了些人气。不是说谭小飞以前没有人气,只是侯小杰觉得谭小飞似乎同这个世界和解了,以至于他现在不喝酒,都敢拉着谭小飞问,“小飞,小飞,叫你一声哥你敢答应吗?!” 谭小飞无语地看着他耍宝,“你要问什么?” 候小杰贱兮兮地瞅着他,“你和张晓波是三年前开始的吧,怎么回事呀?一见钟情还是日久生情?” 张晓波正在门口逗着鹩哥,正好转头朝谭小飞笑了一下。 谭小飞看着张晓波,眼神里温柔得很,声音微微低哑,似乎是回答,又像是喃喃自语。 “我喜欢一见钟情后,再日久生情。” 张晓波看他们说个没完,鹩哥总算是顺了他的意思喊了声“爸”,让他的心情也好得很。他走到谭小飞和侯小杰的中间,从手里接过让谭小飞去买回来的饺子馅,头也不回地往屋里踏,喊着,“废话完了就快点进来包饺子!” 侯小杰砸吧着嘴,看着谭小飞乖乖地跟着进去,望着张晓波的背影吐出三个字,“牛逼啊。” 谭小飞把饺子皮放在大院的桌上,张晓波洗了个手,从厨房里拿着调好的馅儿出来,“一起来包吧。” 谭小飞看了看皮,又看了看那馅,停顿了足足一分钟才道,“我不会。” 张晓波一脸“我早就知道了”的表情,痛心疾首地问他,“你到底会干什么?” 谭小飞想了想,颇认真道,“我能把你睡得舒舒服服的。” 张晓波怒道,“不算,这个我也会!” 他放下调好的馅,朝谭小飞招招手,“快过来,我教你!” 说是教,但包饺子这活儿其实掌握技巧以后也没有什么难的,练了几个之后谭小飞包的几个饺子都要比张晓波捏的好看了。 偏偏谭小飞还要问他,“怎么奖励我?” 张晓波把手上的白面糊了谭小飞一脸,心痛道,“冰箱里给你买了牛奶,自己去拿。” 谭小飞一歪头,把脸上的白面蹭到张晓波的头发上,“我最想喝你的奶。” 张晓波面无表情道,“……不好意思我波小。” 那天晚上侯小杰在聚义厅里喝酒的时候,张晓波正好在吧台上,他想起之前问谭小飞的问题,觉得也应该找张晓波八卦一下。 张晓波靠在吧台上像个江湖上卖酒的店老板,听了侯小杰的问题后哂然一笑,他温和地同侯小杰说,“阁下何不乘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侯小杰听不懂,“能不能说人话?” 张晓波,“我想请你上天。” 侯小杰趁着酒意不依不饶,非要张晓波说出个大概来,张晓波拗不过他,叹了一口气,不愿意再委屈了侯小杰这条单身狗,也诚实地回忆起来,“……那个时候我也没什么本事,不但泡了他的妞,划了他的车,就单凭长得帅,所以那个时候我就觉得他要是喜欢我,还真挺肤浅的。” 侯小杰被张晓波唬得一愣,问,“那现在呢?” 张晓波寓意深长地一笑,“现在我就喜欢肤浅的人。” 侯小杰,“……哦。” 原本张晓波只想怂恿着侯小杰多喝点酒,喝醉了正好,还能多赚点酒钱。没想到最后竟然把自己也灌多了。谭小飞走进聚义厅的时候刚好看见张晓波喝得眼神迷离的场景,正对着他笑,笑得好看。他把张晓波的手从酒瓶上扒拉下来,打算索性抱起来扔车里,带回家去好好教训。 刚走到一半,张晓波突然勾住谭小飞的脖子,脸埋在他的肩窝里,往上移了移,小心翼翼地啄了啄他的唇,最后还扯掰着下面那瓣唇给轻轻咬了一口。 谭小飞垂下眼看着他。 张晓波睁着微眯的眼,对上谭小飞深沉的目光,伸出舌头慢慢地舔了舔他的唇。 原来爱情能成瘾,怎么吻你都不腻。 “谭小飞,谭小飞……” “恩,波儿。” 全文完 第八章 番外一 1 张晓波最近迷上了吴亦凡。 具体表现在他没事就要哼着吴亦凡的白的狗,走路哼,躺着哼,发呆也哼,哼得听不清歌词,哼得让人心痒痒。也表现在自己在微博上刷着吴亦凡的视频都不够,还要把视频摆到谭小飞面前邀他一起欣赏,一边看一边笑,时常发出“天啊他竟然给皮卡丘系上安全带”“竟然会把短裤落在球场哈哈哈哈”这样的迷之感慨。’ 张晓波觉得吴亦凡这个人实在是太戳他笑点了……谭小飞就这么吃了个天外飞醋。 张晓波自娱自乐了很多天之后,终于迟钝地发现谭小飞好像有点不对了。 因为谭小飞终于生气了,而他生气的表现就是不碰他。 张晓波委委屈屈地想,我都脱光了上床了,你竟然还!能!睡!着!张晓波在谭小飞后面蹭来蹭去,摸来摸去,欲火焚身,但是谭小飞竟然真的可以做到一点反应也没有,最后张晓波自己迷迷糊糊翻滚着睡着了。 一觉醒来,张晓波就觉得这件事实在是……太耻辱了!! 但是张晓波还是没有意识到谭小飞吃了吴亦凡的醋,他恼怒了一会儿后,一边吃着早饭一边刷到了吴亦凡的微博,又猝不及防地笑出了声。谭小飞的脸还没来得及黑了一黑,张晓波又刷到了下一条,“哇,李易峰好帅啊!” 谭小飞看着张晓波那张骄傲的脸,“……”情敌挺多啊? 他的脸彻底黑了。 在谭小飞连续数日对张晓波不理不睬之后,张晓波心痛地想,自己大概是失恋了。但是肉体上得不到滋润不要紧,张晓波决定从其他方面填补自己。 …… 张晓波嘴里咬着陈皮糖,挑着眉一扔牌! “五筒……等等,等等,我胡了!!!侯小杰,给钱!” 张晓波因失恋过于痛苦,却在学会打麻将之后迅速治愈了伤痛,此后失恋都不算什么,胡牌才是关键! 谭小飞一颗郁郁的心得不到关怀,只想把张晓波送上天。 但是不管怎么说,精神再怎么充实,还是需要肉体上的治愈。张晓波当天晚上还没上床,就琢磨着要把谭小飞上了。从吃完晚饭后就一直在对谭小飞进行身体和心理上的暗示,但是谭小飞始终是一副性冷淡脸。 张晓波很憋屈,谭小飞怎么能这样无理取闹呢,简直是一张拔屌无情的脸啊! 张晓波和谭小飞曲回地绕了半天,终于忍不住了,“你到底和不和我做?!” 谭小飞盘腿坐在床上,笔记本搁在腿上,慢悠悠地扫了张晓波一眼,“那么饥渴?”他用手指在键盘上敲了敲,慢悠悠地瞅着张晓波那张奶脸说,“我想看你自慰。” 张晓波一愣:嘿,还玩花样呢?看我不治了你丫的! 谭小飞刚想说逗你的,张晓波就把裤子给脱了,穿了条内裤就跳上了床,爬到谭小飞身边。 谭小飞被吓了一跳。他忽而觉得,自己最近,好像有点儿……治不了这个人了。 张晓波跪坐在谭小飞面前,微微叉开腿,手掌隔着内裤揉起来。透着内裤的形状,可以看见半勃的性器随着张晓波的动作越来越坚挺,形状也越发明显。谭小飞动了动喉结,合上电脑,放到一边。 手指将内裤挑开,阴茎从内裤里跳出来,顶端已经渗出了水,张晓波用手握住,上下快速地套弄起来。随着幅度的加大,张晓波也不吝啬于吐出呻吟。他的脸本就生得好看,就算是做自慰这种事情看着也诱人极了,喘息声染上了情欲的嘶哑,尾音微微上勾。 谭小飞看得移不开眼,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来,点上。 他吸了一口,把烟送到张晓波嘴里。烟雾吐在了他的脸上。张晓波闭了闭眼,伸出舌头舔弄了自己的唇,红而诱惑的舌尖,看着特别勾人。张晓波眯着眼睛看他,手指夹着烟吸了一口,去吻谭小飞的唇,烟雾吐到了谭小飞口腔里。他用夹着烟的手伸到下面去抚慰自己的性器,另一只手向前伸,摸到了压在黑寿下面的白大卫杜夫 谭小飞的目光在张晓波的身上停留着,张晓波把烟咬出一根,微微眯眼,像只猫一样跪坐着递到谭小飞的唇边。 一只手还在握在性器上安抚自己,舌头舔上谭小飞的颈脖,另一只手已经乖巧地点上了打火机。 烟燃。 谭小飞吸了一口烟,张晓波把手按在他的身下,隔着外裤带着力道揉捏。他在烟雾里眨着眼,手指带着凉意。 谭小飞没几下就被张晓波揉硬了。烟有些呛,烟草味道涩涩地卡在喉咙里。 张晓波解开谭小飞的裤子,但是没有拉下去,他吸了一口黑寿,烟雾吐上谭小飞内裤上裹住的那一块。张晓波伸出舌头,在内裤上沿着茎身慢慢舔着,循着形状,有技巧地舔弄着顶端。谭小飞用手扯下自己的内裤,胀大的性器弹出来,他咬着白大卫杜夫,伸手按着张晓波的头,让他含住自己的性器,阴茎被湿润的舌头包裹着,张晓波尝到的是男人性器上的腥味和炙热的肉棒。 张晓波用舌头舔湿了整个阴茎,握住根部,慢慢地抵到喉咙口,紧致的快慰就像是在操着张晓波的后穴,谭小飞索性在床上站起来,张晓波跪坐着,他用手固定着着张晓波的脑袋,手指插在他的头发里,阴茎在他的口腔里肆意地抽插。 口涎沿着张晓波的嘴角淌下来,阴茎一下又一下地插得太深,张晓波有种窒息的快感。身下的性器竟然更硬了。谭小飞将阴茎从张晓波嘴里把出来,把自己手上的白大卫杜夫让张晓波咬着,从他的手中接过黑寿。 张晓波猝不及防地吸了一口,忍不住咳嗽起来。 谭小飞按着张晓波的肩让他趴下,张晓波手指夹着烟,泪擦在床单上。 谭小飞从外裤里抽出皮带,对折 ,朝张晓波翘起的臀瓣上轻轻抽下去。 用皮带只是轻轻抽也能抽出红印来,张晓波疼得叫出声来,谭小飞俯下身,用舌头顺着红印从下到上舔过去。他抽了一口黑寿,烟雾吞吐到张晓波的臀缝里。张晓波还没有缓过神,另一半的臀瓣上又被抽了一条印,张晓波忍不住骂,“小飞,我操……疼……” 谭小飞伸出手心疼地揉了揉,嘴上却说,“就是要让你疼。” 张晓波回过头把手里的烟放进谭小飞的嘴里,“别磨蹭了,快点进来。” 谭小飞咬着烟,往他的后穴里插进去一指,竟是意料之外的湿润。“自己扩张过了?” 见张晓波有些别扭地点头,谭小飞想象着张晓波自己一个人羞涩地把自己弄干净,然后扩张的画面,笑了,“我还想再看一遍。” 他抓起张晓波的手,伸到后面去,轻声哄诱道,“再来一遍。” 意乱情迷的,张晓波真就同意了。 张晓波弓起身,朝身后张开腿,隐秘的后穴完完全全暴露在谭小飞的眼下,他自己伸出了一指,慢慢地捅进自己的后穴。炽热的内壁接纳着冰凉的手指,张晓波学着谭小飞在以前自己体内的动作抽插起来。他另一只手撑着床单,扬起漂亮的颈脖,只是性器得不到安抚,可怜地摩擦着床单。 插进去两指时,指腹在肠壁内摩挲着,逐渐找到了自己最敏感的点,张晓波怀揣着复杂的情绪戳弄上去,快感如潮水般向他涌来,他忍不住加快手上的速度,头埋在床单上,另一只手抚慰着自己的性器,肩膀颤抖着,嘴里忍不住浪叫起来。 在谭小飞面前用手前后自慰的羞耻让快感更加激烈,他全身都在颤栗,控制不住自己愈发加快的速度,屁股挺得更高,谭小飞清楚地看着他自我淫乱起来。 谭小飞在张晓波快射出来的时候抓住了他的手,用皮带绑了两圈扣在身后。他拿出润滑剂挤在自己手上,往性器上面一抹。 性器顶在后穴口,毫不迟疑,狠狠地钉了进去。 “……啊!” 肉刃捅到最深,张晓波忍不住哼出声来。 谭小飞俯在张晓波身上,凑到他耳边轻声说,“小浪蹄子,叫老公。” 张晓波双眸微张,喘着气问,“不叫,爽不爽?” 谭小飞咬住张晓波的后颈肉,没说话,但着实是受了刺激,他抓住张晓波被捆着的手,身下粗暴地挺动起来,肉刃带出红肿的穴口再深深地捅进去,黑寿和白大卫杜夫都夹在他的左手上,他强迫着张晓波一起吸了一口,烟灰随着他吐出的烟雾掉落到床单上。 张晓波觉得自己全身都在烧,喉咙口烧得呛,身体内烧得痒。 谭小飞又在他的身体里挺动了几十下,每一次都是连根入肉,囊袋拍打在他的臀缝上,张晓波的呻吟声中早已染上了厚重的情欲,叫出声的尾音里又短促又缠绵,十足地勾人的魂儿。 那面镜子放在床右边的角落里,谭小飞把性器从张晓波的身体里拔出来,把他抱到床边,合起他大张的腿,从侧面进入他。张晓波可以从镜子里清楚地看见自己的浪态,性器从夹着的臀缝里挤进去,这一下肠壁把性器绞得更紧,谭小飞爽得皱眉,把烟在床架上摁灭,扔到地上。 性器在张晓波的血肉里狠劲地翻搅着,在敏感的地带一下又一下地摩擦,快感在脑海里不成形状,像巨浪一样要将他翻覆。 “不……不要了……” 张晓波看着镜子里谭小飞套弄着自己的阴茎,伴随着爽到极致的眼泪在低吼中射出来。 可是谭小飞却没有放过他,张晓波颤抖着,快感始终无法褪下。谭小飞解开皮带,手腕上红色的印子看着可怜,谭小飞有些心疼,兴致却更强烈了,动作也变得更加激烈。他拉开张晓波的腿,从正面上他,张晓波攀着他的肩,手指在谭小飞的背部用力抓着。 张晓波终于忍不住叫道,“我最近到底哪里惹你了……?” 谭小飞想到了什么,看着他的脸色瞬间阴了几分,一字一顿道,“我不喜欢吴亦凡!” 张晓波愣了愣,竟然不要命地笑出声来。 他笑了会儿,看着谭小飞的脸色,有些尴尬地说,“我是不是不该笑?” “晚了。” 谭小飞抱起张晓波的大腿靠近自己,肉棒在小穴里进进出出,张晓波的身体泛着绯红色,眼圈更红。 谭小飞神色一动,“叫我……” 张晓波呜咽着断断续续地问,“叫、叫什么……” 谭小飞握住张晓波的性器,掐着他的腰使劲往里顶,“叫老公。” 张晓波被顶得又爽又酥,直想逃,谭小飞偏不让他逃,紧紧地箍着他颤动的腰身。阴茎往他最敏感的软肉上戳弄,张晓波刚刚射完的阴茎又抬起了头,快感从尾椎处冲上脑海,让他只想抱住自己身前的人。 “别、别弄了……啊哈!” 谭小飞停了身下的动作,将张晓波翻了个身,又从身后插进去。他的手搂住张晓波的膝盖弯,用把尿的姿势将他抱起来。阴茎埋在张晓波的身体里,谭小飞从床上走下来,每走一步性器就埋深一分,顶弄着张晓波敏感的肠壁。 谭小飞把张晓波抱到镜子前,稍稍侧过身,就能看到张晓波的小穴正吞吐着谭小飞的性器,他自己的也是无比挺立,性器直直地翘起,前端的淫水磨蹭到他的小腹,染上了一片粘液。 张晓波羞愤道,“不要看!” 谭小飞咬着他的耳垂,斜眼瞅着张晓波泛红的脸,命令他,“握住你自己的……快。” 张晓波嘴上虽然说着不要,听到谭小飞的话后却像是着魔般听话地去做了。谭小飞停着不动,他身体里就越发空虚起来,他伸手套弄着自己的性器,又断断续续地吐出白浊来。 谭小飞看着他激动的样子,“你以前就是这样,在镜子前面特别兴奋。” 张晓波红着眼不出声。 他已经射过两次了,心里疲倦得不行,身体却依旧诚实而精神。前面的欲望解决了,身后的欲望却像火烧般蹿起。他伸出手摸到两人的交合出,摸到谭小飞火热的性器,他妥协了,向谭小飞忍不住求饶道,“老公……操我……” 谭小飞似是被刺激到了,他放下张晓波的双腿,让他撑着镜子,弯下腰,阴茎撞进去,张晓波几乎站立不稳,整个下半身都被谭小飞的力道给撞麻了。 谭小飞情欲沙哑,“再叫一遍。” 张晓波哭喊着,却不由自主地向后挺腰,“老公,老公……恩……啊……” “真听话啊,哥哥。” 张晓波嘴里喊着“老公”,此刻听到“哥哥”两字,更加觉得羞耻,耳廓都红了一圈。 谭小飞抓着他的腰用力抽插,速度越来越快,撞得水声连连,也撞得张晓波忍不住声声低吟,谭小飞终于喘着气在他的身体里面释放,掐着张晓波的腰不让他走,精液直接射在张晓波的肠壁的软肉上,烫得他发抖。张晓波双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被谭小飞拉了一把,但是腿还软著,白浊从小穴里缓缓流出来,滴到地板上。谭小飞抱着他问,“还要不要?” “不……不要了,我想……”张晓波整个人都软倒在谭小飞身上,声音有些委屈,“尿尿。” 谭小飞说,“好。” 谭小飞把张晓波带到床上,张晓波还没反应过来,嘴里又被塞进了谭小飞的性器。 张晓波呜呜地扭头想要抱怨,却没有反抗。性器上有谭小飞射出来的白浊,一道插进他的嘴里去。一直顶到最深,谭小飞才将他的头放开。张晓波还没有来得及喘口气,臀缝就被扒开,谭小飞在他红嫩的臀瓣上抽了一掌,低下头用舌头舔弄着张晓波的小穴。白浊挤在外圈,他舔弄着旁边敏感的褶皱,又慢慢地抵进去。 张晓波承受不住这舒爽的感觉,蜷起脚趾,抓着床单的手发紧,却下意识地把臀瓣往谭小飞那里凑。谭小飞抬起头,又伸出手在他的臀瓣上抽上一掌,又红有白的臀肉抖了抖。性器还没有软下,谭小飞又对准张晓波的小穴重新捅了进去,张晓波发出舒爽诱人的低吟。张晓波射过两次,此时还硬不起来,谭小飞不管不顾地在后面插着他,张晓波无力地用手撑着床单。 “波儿,尿吧。” “你是不是有病啊……啊……”张晓波原本就想去上厕所,谭小飞还不断提醒他,他一边觉得变态一边又控制不住,谭小飞撞在他前列腺上。他只觉得快感沿着尾椎骨直冲头顶,脚趾性感地蜷起来,整个人都在颤,阴茎挺得酸涨,硬生生要被逼出尿来,又忍着不想尿出来,这一忍快感就越来势汹汹。张晓波几乎尖叫,全身都在颤栗,尿液抖索着滴了出来,转瞬又越发凶猛,他的眼泪同时被挤出来,爽到哭叫,口水忍不住从嘴角淌下去,同时后穴窒息般地绞着谭小飞的性器,谭小飞闷哼一声,两人都爽得肆意,张晓波的呻吟浪的谭小飞直想把他放进掌心里攥紧了他。 谭小飞舔着他眼中的泪,嘴角噙着笑,手掌握上张晓波刚刚射完尿的性器上,指着床单上被弄湿的那一块,再一次刺激他。 “哥哥啊,你尿了,小孩子呢?真奶。” 张晓波身前身后都敏感得发疯,谭小飞又在他的身体里射了一次,手指勾着从他后穴里挤出来的白浊,在穴口褶皱的地方不停地打着圈,张晓波又爽又痒,往谭小飞身上贴着。谭小飞抱着他,压在他身上,把汗水往他身上蹭,两个人都变得黏腻腻的。 谭小飞缓了会儿,把张晓波给抱紧了,瞧着他好看的眉眼,心里顿时软了一块,“波儿,我昨晚梦见我们结婚了。” 张晓波愣住了,他抓着谭小飞的手,忽然间说不出话来。他往谭小飞怀里蹭了蹭,抬起头在谭小飞的眼睛上啵了一口,恶狠狠道,“你得先跪下,求婚!” 2 还好浴缸够大,能容的下两个人。 张晓波两手扒拉着浴缸的边,屁股被身后的人离水托着,另一只的手指捅进他身体里的敏感痒处,一寸寸地磨着抠弄。他跪在水里,大腿根之下都是温热微烫的水,身上也都是被打湿的水渍,只有身后的那处,带着凉意的润滑油被谭小飞用手指引入他温热的密口里,又凉又暖,由得他激灵。 张晓波恶狠狠地骂,“怎么洗个澡都能被你洗出个花来!” 谭小飞跪在他身后,伸手在张晓波胯下的玩意儿上撸了一把,轻轻弹了弹,“可不是,这里也开出了花。” 张晓波恼得闭了气,头顶上的浴霸照得他暖洋洋的,身下泛着酥,心尖上也泛麻。他挺了挺腰,干净紧窄的腰身覆盖着好看的线条,他不仅缩着放了谭小飞手指的后穴,恶意地去夹它,而且还口无遮拦,“你再不进来,花可就谢了。”张晓波把这挑逗的手法玩得越来越熟练,看谭小飞情动时没法招架自己,他同样心中暗爽。 话音刚落,谭小飞的阴茎就已经抵住密口,撑开他刚扩完的肠壁。张晓波没得提防,谭小飞已经一鼓作气地钉到他身体里,顶住他最敏感的那点,酥麻从那处一路向下,瞬间痒了他整个下身,让他哀哀地爽叫了一声,屁股往谭小飞那里凑得更近。谭小飞往他的臀肉上拍了一掌,看着张晓波白嫩屁股上那个忽现的红印,又揉了揉。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性器从张晓波的后穴里抽出一点,再缓缓地插进去,闷哼一声,“现在可由不得你了。”深受刺激,张晓波的胯下的东西果然更硬了,由不得他。 张晓波大腿内侧许多青紫,大多都是让谭小飞这没羞臊的给啄出来的。谭小飞伸手往外勾住他的腿,让他再分开一些,手指绕过大腿对着内侧那些未消褪的青紫痕迹又摸又按。手上的力道随着张晓波的反应时而加重和减轻,同时甬道被谭小飞的阴茎和其润滑的液体一下撞一下地撑开。张晓波那被性器突然进入的不适渐渐转化为心痒难耐的快感,又化为臀肉与性器的结实顶撞。 这次是真的水声连连,动作晃开了身下的水,溅在他们身上。张晓波把弄着自己的性器,性器被温热的水包裹着,臀肉却被抬起,任由谭小飞情意绵绵的捅刺。谭小飞去揉他胸前挺立敏感的红粒,手上还带着水,温热的水在胸前变了凉,红粒却越来越烫,谭小飞一捏,张晓波的腰身就要一颤,连动着带动他后穴都有了难耐的小动作,夹着阴茎轻轻颤栗。 谭小飞激烈地插了几十下,张晓波已经要把不住自己的身体,他被撞得又麻又爽,叫喊越发变得不可控制。他的脑子里不清不楚,就觉得谭小飞是个坏蛋。而此刻坏蛋谭小飞要他转过去,阴茎从他的身体里抽出来,将他翻了下身,肩胛顶着浴缸壁四目相对,张晓波只能勾住谭小飞的脖子,由着谭小飞托着他的腰不让他掉进水里,两人都咽了咽口水,爽意从脚尖冒到了头顶。 谭小飞摸了两把自己还滑溜着的性器,正面对准张晓波身下微微张合的小口捅进去,嘴上又没个正形了,他哑着声音说,“哥哥,你真好看。” 张晓波哼着声,鼻息紊乱,从喉咙里把气喘出来。每次做这种事的时候总能听谭小飞说些没羞没臊的小黄话,可他也的确每次都听不腻。说到底他还是没能练成谭小飞金刚不坏的脸皮,一声哥就能叫的他心尖又臊又痒地软一块,胯上性器却更硬,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怎样。 他勾着谭小飞脖子,伸出舌头去吻这个在他身上作乱的人,舌头勾缠着吸吮,吻出了水声,情色浓成了水雾,冒着热气。身下肉体撞击的声音越响,他们的吻就越深,张晓波逮着谭小飞的舌头作势要咬,被谭小飞抓了个正着。他的后穴被那根要命的肉刃一顶就软了气势,谭小飞舌头一勾,就把他捣乱的舌含了个囫囵,顺便含住了他溢出的阵阵细小的呻吟,像含了个宝藏。 张晓波平时淡定的音调都给身下阵阵浪起的快感给颤没了,“你太坏了。” 谭小飞故意问他,“哪里坏了?” 张晓波眼里含笑,却把嘴角一板,也故意要去激他,声音又软又哑,惑人,“就是你身下那根又硬又烫的……啊!坏!”他被谭小飞用力一顶撞着了痛痒处,他觉得自己身体里定有一处是红的,透的,被人一戳弄就要了他的命,一顶就似有温热的水流从那里出来,要通往他的四肢百骸里去。 张晓波胡乱哼哼着,“还有……” 谭小飞说,“还有什么?” “我昨天想吃香辣鸡翅,你却给我买吮指原味鸡,什么意思啊!” “你找死吧?” 谭小飞抽插地越来越快,张晓波立马被这不管不顾的冲刺激得闭了嘴,他双手攀着谭小飞的肩头,双腿缠住他的腰,用力固定着自己。谭小飞在他的肠壁里狠命地打着桩,一下下毫不留情地打在他的软肉上,直到他压抑的呻吟再也抑制不住地冒出声来,且有愈叫声响愈大的趋势,谭小飞才满意地咬他的耳朵,声声叫着波儿,“我要把你干到再也不能在这种时候想些莫名其妙的事来。” 张晓波的耳朵被谭小飞亲热了,咬熟了,“我要是想了,又能说明什么?” 谭小飞抓着他的腰一阵用力,“说明你没吃饱,老公我得要努力喂你了。” 谭小飞说话算话,在床事上从不食言。张晓波的臀部蓦地被腾空,谭小飞的性器抽出些许,阴茎上青筋突起,满是油腻的水光。肉刃的冲撞又结结实实地落到了甬道深处,翻搅着穴肉不停地变着角度,让张晓波被谭小飞手指固定的双腿和体内被点燃的快感融成了他无法克制的颤抖。 做到激烈之时张晓波的眼眶总红,尾音勾人地不成调,撩得谭小飞要把他囫囵着吞吃入腹,也要他在自己身下快感的余味中更用力地抓住自己。可张晓波不让他嘚瑟,硬要往谭小飞的枪口上撞,“我的胃口很大,你行不行啊?” 谭小飞眼神危险地斜眺着他,睫毛打下扇形的好看阴影,一双眼明亮地朝他看。张晓波还没反应过来,谭小飞突然从他身体里抽了身去。张晓波忽然间整个人都被砸进了水花里,谭小飞顺势把他往旁一捞,手臂伸进水里带起他的腰身,公主抱起张晓波从浴缸里走出来。 张晓波一懵一羞,惊觉自己把这头泰迪型小狼狗给刺激狠了,挺着腰要从谭小飞身上下来。张晓波一个一米八几的男人,谭小飞本就抱着吃力,这下却死命不让张晓波挣,卯足了力把他托回卧房,把他砸到床上。 他们身上都还是湿的,让床单沾得也湿。张晓波身上水渍诱人情动,像只刚洗干净的小野猫,不知哪里藏了他的利爪。谭小飞性器雄猛地撑在他的胯间,张晓波转过脸,对着谭小飞这个不知羞的混蛋在卧室里放的镜子瞧了个耳朵通红,慌不叠地转过脸去,又被谭小飞俯下身,要把他的脸转过去,更要他好好地看。 谭小飞伸手拿了个避孕套,用牙齿咬开后套在自己的阴茎上,“你说我行不行?” 谭小飞把着自己狰狞粗长的性器,一下下地拍打在张晓波的小肚子上,性器上还有润滑,拍打的声音又钝又脆。谭小飞把那镜子放了个好位子,总是一转头就能瞅得见所有乍泄的春光,张晓波会撩他,但镜子里赤裸裸的景象让他怯也让他更加兴奋。男人的确是下半身思考的,爽到极致时他简直对这面镜子又爱又恨。 张晓波咬牙,“你大,你厉害!行了吧……” 张晓波以为谭小飞听不见,又轻骂了一声,“幼稚。” 谭小飞不顾他的挣扎,直接并起他的双腿,让张晓波侧躺着,膝盖曲起。张晓波脸对着那面镜子,身体被谭小飞拗着,虽然看不清自己后面羞人的穴口,却能看清谭小飞的阴茎往交合之处缓缓地没了进去,谭小飞压着他的双腿,同时也压得他的后穴又紧又窄,摩擦内壁的快感更为强烈,因为太紧了,紧的两个人的手握在一起,格外用力和爽快。 张晓波红着眼睛叫出声来,突然听见未关紧的窗外传来阵阵发动机的响声,刺破平静的夜。谭小飞看他有些发愣,依旧不停地抽插着他的穴肉,说,“是车队。” 张晓波爽得红着眼眶,脑海里突然现出当年的那个谭小飞来,一撇断眉上的白发不知道喷了多少发胶,竟然和现在在后面顶着寸头插弄着自己的是一个人。可谭小飞其实更帅了,眉眼间越发张扬。他回嘴道,“我当然听得明白,不知道里面会不会也有个开着法拉利恩佐的坏蛋。” 谭小飞冷笑,“就算是,你现在也不敢再去划人一辆车。” “……”张晓波不回话,谭小飞说的没错。他必定再也不能复当年傻逼。 谭小飞把自己狠狠送进张晓波的身体里,张晓波透过镜子,看到自己的性器在胯间也爽得硬挺,谭小飞一手与他交握,另一手掐着他的腰,他们都想起了当年的事,谭小飞对此回应的却是更加用力的撞击和抽插。谭小飞当年是一个读着古龙入迷的中二少年,张晓波是个离家出走泡妞划车的叛逆少年,现在却滚在一张床上,镜子里晃出两道销魂缠绵的身影,满是要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情怀和一起高潮的念头。 可张晓波以前也陪着他,陪着谭小飞看那些小说里的刀光剑影血意恩仇,听谭小飞念叨什么:可以吓死人的刀,通常是看不见的刀。那时候谭小飞的肉刃往张晓波身体里一顶,刀没了。张晓波还能配合他,“好哥哥,你弄死我了。”结果说完谭小飞面不改色,他自己心里发窘,脸上泛红。 谭小飞的手贴着他的背脊,沿着骨骼描摹而下, 突然一声叹息,“我以前一直觉得自己能够天下无敌,后来发现自己其实只是个凡人,一生到头,也只能治治你。” 张晓波伸出手去揉谭小飞的脑袋,寸发扎在手掌心里质感微妙,他不甘心地反问,“我有这么容易治吗?” 谭小飞嘴角扬起一抹笑,带着笑意侧过身吻他,一口一口,缠缠绵绵,把张晓波吻得热,吻得醉,吻得想要在谭小飞的怀里不动弹。张晓波野得很,奶得很,让谭小飞喜欢得很。 “所以我是混蛋啊,我要是不混一点,怎么能治得了你?” 张晓波亲吻他,“你不用混,你本来就是无敌的。” 谭小飞心上烫起波澜,他攥紧他的手,性器狠狠地捅进去,“那不一样。我混一点,你就爽一点,我混很多,你就爽很多……” “妈的,你……!” 谭小飞不容张晓波骂下去,他拉开张晓波的腿作最后的冲刺,性器抽出又顶进,趟趟都能探着张晓波最敏感的部位一顿刺激,交合声贴着臀肉发出情色的绝响,张晓波伸手用力地攥紧被单,一边因为后穴而爽得要哭出声来,一边又往谭小飞的身上贴想要更多。欲仙欲死,更怕那让人止不住痉挛的快感,他嘴上求饶道,“王八蛋!饶了我……呜啊啊!” 谭小飞捂住他的嘴,张晓波的呜咽变得压抑而模糊。性器顶在他甬道最深处射出来。谭小飞箍住他腰的手格外用力,张晓波感觉得到,心腔一热,精关不把,也跟着射了出来。他身上热的厉害,下身颤得不行,浑身都失了力气。谭小飞背上全是汗。 谭小飞趴在他身上喘气,却也忍不住笑出来,摸了一把张晓波一股股喷出来的精液,低头亲腻吻他,嘴上依旧没能饶过张晓波,“每次对着镜子你都能被插射。” 谭小飞调教的趣味独特,张晓波从谭小飞的吻里偷偷地余光瞥着旁边那面明晃晃的大镜子,十分悲哀的想:大概是成瘾了。 张晓波不甘心地去啄他,想要挽回些脸面,边啄边哼,“小王八,再喊声哥哥听。” 挂钟在客厅里敲响,十二点过了。 谭小飞趁着钟声吻他,又凶狠又温柔,张晓波的味道怎么都尝不够。他轻声道,“波儿,生日快乐。”他搂紧他,搂的紧紧的,搂到自己的命里去,却笑得开心,天长地久一辈子,什么都不害怕,他说“我爱你。”语气虔诚。 张晓波回抱他,同样搂的很紧。时光都停。 第九章 番外二 脱瘾症状 1 张晓波浑身都疼,谭小飞碾过他身上的每一寸,昨夜用了狠劲。 谭小飞还没有醒,张晓波起身很慢,床单上压了一夜的褶皱被他慢慢挪平。他倒抽了口凉气,光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将丢在地上的衬衣捡起来披到身上。蹲下的时候大腿酸得他差点跌倒在地上,筋肉抽着,背后渗出冷汗。清晨的气温略低,凉意钻进骨缝里,他赤裸着,衬衣盖不住他坦露的下体。 照例晨勃了,他的东西抬着头,只是昨夜被谭小飞弄得太狠,射了也不放过他,操到最后谭小飞即使不碰他快感也汹涌极了,精水流到稀薄,搞得这东西现在还在反射性地敏感着,碰都不敢碰。 他身上还留着情欲肆虐的痕迹,青紫色的掐痕与吻痕从颈脖延伸至大腿内侧,连脚踝上都有红印——谭小飞一只手捏着他的脚踝操他,强迫他把腿分到最开,几乎敞开一切,全无秘密。他被操弄过的地方和大腿内侧随着他伸腿的动作一阵阵地颤疼,肌肉像是拨弄后回响的琴弦,又颤又麻。 身上还没有被清理过,白浊从臀缝里流下来,他察觉后颇难堪地伸手抹了一把,胯间还是温热的。他的嗓子又干又涩,大概爱情的回声总归要落进情欲里的,看着谭小飞被自己床上的呻吟刺激到发疯发狠,他竟也有自私疯狂的快意,呻吟声渐渐不受理智支配,随着谭小飞每一次用力的戗入不受控制地从嘴里跑出来。声音比平时更加潮湿。 张晓波的身体仍然不太适应性事,欲望虽然被挑的轻易,可那人真的进入后也真是让他疼了个狠的,情欲攀上的时候方才觉得爽快,信息素和荷尔蒙交互结合的电流逆流进他的脑海里,爆发出炸裂头皮的快感。他的身体被打得太开了,谭小飞用力地卡着他,肉体结合的地方紧的都没有空隙,谭小飞填满他,身下酸胀发麻,把他紧绷的筋儿都给掰软了。似乎就连承受快感的神经都是软的,理智被一下又一下凶狠的冲撞击溃。 他攀着谭小飞的肩,那人抱着他,动作亲密像情人,身下凶器的律动却毫不留情,他开始疼得眉头蹙在一起,但到最后也没有喊停——包括最后谭小飞要在他体内成结,他几乎是自弃地没有挣脱,由着谭小飞咬住他的后颈,像野兽交媾,又像是卑微献祭。 他没有Omega的生殖腔,谭小飞就去卡他最敏感的地方,甬道硬生生地被扩开成结,他又疼又爽,身体里都是因性而满足的液体,眼泪不受控制地流出来,同时嘴里喊出没有意识的本能哭叫。谭小飞的占有欲与控制欲占领高地,把张晓波整个身子都箍在怀里,要揉进血里去,要操到命途里。张晓波觉得自己真不像个Alpha的样子,谁叫他偏偏又遇上谭小飞——一笔烂账算不到头,连做爱都算不上纯粹的感情发泄,只有快感和颤抖是真的,含着热气的吐息喷在耳边,人都要烧起来。 有人说,世上本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恨。 可谭小飞偏偏恨得牙痒痒,恨得说不出话,恨得只能把自己狠狠撞进张晓波的身体里,用力把他操疼干哭了,要他记住这些痛,要他知道“我恨你”这三个字是淌在血液里的,也是说不出口的。 张晓波哭着说疼,谭小飞就拉住他的手去摸他的身下,去触碰他们交合的部位,去让他感受性器正牢牢地抵住他的穴口,蘸着从甬道里溢出的黏腻情水,冷冷地说你不就想要被这样对待吗?张晓波耻于坦诚他竟然因为这般粗暴的对待而兴奋起来,身体倒是诚实,就算后面痛苦地被谭小飞的肉刃撑开,前头仍然发硬挺翘起来。 他迎合着谭小飞的剧烈顶撞,完完全全打开自己的身体。谭小飞看着他的模样,心下发狠,他说疼吗?要不要停下来,你就说一声。张晓波被顶得几乎喘不过气,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下意识屏住了呼吸,他红着眼睛沉默了一会儿,才断断续续地说不……不疼。神情倔得让谭小飞觉得他有些不知死活。 谭小飞知道张晓波本就是充满棱角的人,时间磨不平他一身倔性,好像还是七年前那副样子。 谭小飞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身下蛮干顶弄,凶刃一遍遍地在甬道里进进出出。谭小飞的语气里呛着嘲弄,说对,你就是这样的人。张晓波闭上眼睛,握上谭小飞的腰,主动向前。他听见谭小飞带着恨的笑声,性器越捅越深,毫不留情。 可他如果没有那么爱你,又怎么会那么恨你? 谭小飞醒了,张晓波回过头猝不及防对上他的眼睛,喉结挺动两下,他无从立足,下意识急忙拿起放在一旁的裤子。谭小飞的视线淡淡地扫过他,眼尾的弧线渐渐缓和下来,和昨夜那个狠戾的仿佛不是同一人。他微不可闻地叹了气,然后低声说,过来,我帮你弄一下。 张晓波怔怔地看着他,呼吸放得又缓又长。 七年前,夏。 “给你。” 教学楼通往停车库有个小门,门旁就是热水器。张晓波关上水,把泡面碗朝谭小飞一递,眉弯眼角里都含着笑。他挽起了校服的袖子,手臂白得很,每天打篮球都晒不熟他。他把叉子插到拌好的面里。谭小飞蹲坐在台阶上,慢吞吞地打完了哈欠才伸手去接。 谭小飞坐在台阶上吃面,张晓波在他身后鼓捣自己的那碗。阳光斜斜地洒到他们身上,谭小飞耳朵上的银色耳钉一闪一闪地反着光。 “下节生理课。”张晓波端着碗坐到谭小飞身边,“逃不逃?” 谭小飞皱了皱眉,“睡觉。” 谭小飞上课睡觉,张晓波早就习惯了,没事在谭小飞的头发上扎个小辫,等他睡醒总要很久才能反应过来。张晓波很久之前就已经替谭小飞忧虑起来了,嗜睡是个毛病,可别是肾功能不好。 “别总睡觉啊,你这是有点虚吧?”话虽这么说,两人几口吃完了面往垃圾桶里一丢,张晓波起身跟在谭小飞身后走回教室。他们穿过走廊,弹球儿提着裤子从厕所里出来,看到他们不由自主地吹起了口哨,“哟,你们怎么又在一起。” 张晓波搭上谭小飞的肩,得意道,“别羡慕我。” 谭小飞斜眼扫他,“别垫脚。” 弹球儿憋笑,憋得从鼻子里喷出气来。 张晓波气得去瞪谭小飞,眼珠放光,“你是不是人啊!” 生理课是必修课,主要让Alpha和Omega学习的生理性理论知识,实际上一点实战型都没有,比如老师永远不会告诉你什么时候咬腺体快感最强烈。说到底发情还是靠本能,而稳定的夫妻关系还是要靠和谐的性生活。 他和谭小飞都是Alpha,有时候也喜欢暗暗较劲,他对谭小飞倒是没什么警惕和戒备的意识,两个人半斤八两,信息素都强烈到有压迫感,互相压着压着就习惯了。 谭小飞和张晓波彼此还不熟悉的那时候,老师讲到后颈的腺体与标记的问题,张晓波无聊极了,就抬手在谭小飞颈后的腺体上捏了捏,好整以暇地瞧着谭小飞的反应。摸后颈的动作对Omega来说是标记,但对Alpha就有点侵犯的意思了。谭小飞猝不及防地被吃了豆腐,他撑着头抬眼问,“你干嘛呢?” “摸你啊。为将来做好准备。”张晓波笑。“刚刚老师不是说了吗,咬了腺体,你就是我的人了。” 谭小飞注视他半晌,直到张晓波以为他要生气的时候才吐出几个字,“我也能咬。” 谭小飞的反击实在是蹩脚,也不知道戳到了张晓波哪根神经,他听完后眉毛一扬,笑得桌子都抖。张晓波问他,“你要怎么咬啊?拆开来还是合起来的?”笑得一脸诡异。 张晓波一开始并不那么待见谭小飞,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谭小飞刚转学过来,班主任在门口和他说着什么,他连头都不点,视线冷冷地扫进教室。弹球儿坐他张晓波前面,用胳膊去撞他,特别稀奇地说,“他不是谭小飞嘛。”张晓波不认识,抬起头疑惑地看弹球儿。侯小杰在弹球儿旁边补充解释,“三环十二少,领头的那个Alpha,听过没?开法拉利的。” 侯小杰玩车,张晓波听说过一些,不感兴趣。只不顾张晓波的同桌刚刚转走,谭小飞一定会坐他旁边。张晓波抬眼往门外看了一眼,问侯小杰,“好处不?”侯小杰摇摇头。弹球儿怜爱地拿起他桌上的一个苹果,在自己裤裆上搁了十秒,往后递给张晓波说,“开过光了,吃完保平安。”张晓波把弹球儿裤裆开光的苹果推回去,嫌弃道,“至于吗,瞧把你们俩怂的,看我去把他降了。”弹球儿翻了个眼,“谭小飞又不是Omega,降个屁,你真不忌口。”张晓波骂他,“你他妈脑子里塞得都是屎啊。” 谭小飞走进教室,全班好奇地盯着他瞧。谭小飞不理会,直接走到最后一排,拉开张晓波旁边的位置坐下。谭小飞自带气场,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只有张晓波早有准备,把一枚正面的1块钱硬币放到谭小飞的桌上。谭小飞的视线从硬币转移到他的手上,再往上才去看张晓波的脸,仿佛刚刚才注意到这个人。张晓波不以为意,念叨一句,“正面朝上,你就是我的有缘人,要不要来算一卦?” 谭小飞的表情变得复杂起来。他犹豫了一下,问,“你……你算命的?” 张晓波小时候跟胡同口瞎眼算命的胡扯扒拉过,他一把抓过谭小飞的手掌装模作样得看了一会儿说,“看你五行缺水…遇水则刚,看运气吧,说不准就下海了。你叫啥名来着?” “谭小飞。” 张晓波,“哦,对,谭小飞。气运来了,上天入海,什么手段都耍的出来!” 谭小飞,“……” 听墙角的弹球儿和侯小杰,“……” 侯小杰偷偷地对弹球儿说,“晓波这不是在骂他吧?” 弹球儿翻了个白烟,“就是在瞎几把扯,你刚开学的时候,他不还说你五行缺氧嘛,这就忘了?!” 侯小杰当下用力地呼吸了几口鲜霾。 后来张晓波知道,谭小飞来这个学校是因为离家里近,方便养狗。谭小飞以前在湖南长沙的圈子玩的厉害,在北京也玩过一阵,三环十二少就是刚来北京时和一帮人闯出的名头。谭小飞喜欢车,也喜欢飙车的时候肾上腺素勃发的刺激。他爸说他再不念书就给他扔国外去,他这才重新回了学校。毕竟他刚过17岁,尚且做不到随心所欲。更何况谭小飞总觉得将来的日子都被他爸握在手心里,自己混过一天是一天。而谭军耀与其说想让他念书,不如说是不想让他再闹事。他从长沙被人送来北京,心里本就不爽,他讨厌出国,其实是更讨厌面临自己孤身一人的处境。这世界跟个迷宫似得,在哪儿不是呆呢? 他们熟起来的速度很快,快到侯小杰都有些发憷。自打侯小杰混圈子的开始,从来没有见过有人敢和谭小飞勾肩搭背的,甚至谭小飞那张脸冷下来,都没有人愿意同他说话,生怕一不小心就踩到谭小飞的雷。其实谭小飞没有什么雷,他不过是对很多东西不感兴趣罢了。但张晓波是一个很有趣的人。应该说张晓波的有趣是因为他没有顾忌,他把谭小飞当成谭小飞,而不是其他,不是那个深夜北京三环的飙车手,带着车队纵横撒野的男人。 侯小杰把张晓波拉到走廊上说,你别总是招惹谭小飞,万一他发起火来不是你能招架的,谭小飞背后的水太深了。张晓波立马笑疯了,他说你别把谭小飞想成是黑社会的行不?你瞧他那样哪有那么牛逼。张晓波朝谭小飞招招手,让他过去。谭小飞听话走过去,张晓波偷偷地对着侯小杰笑,然后一脸正直地拍了拍谭小飞说,走,上厕所去。谭小飞扫了侯小杰一眼,就和张晓波一起走了。 侯小杰口中不能招惹的谭小飞立刻变成了陪尿的,谭小飞高大上的形象在侯小杰心目中碎得厉害。连弹球有时候都会和侯小杰说一句,晓波真把谭小飞给降了,有点厉害。 张晓波不仅有趣,他还有点百无禁忌。 班级聚会的时候一群人KTV里闹得花样百出,张晓波和谭小飞被人起哄唱歌。张晓波唱了首请跟我联络,谭小飞唱Bad girl。他们两个唱完以后有人纠结,他说这两首歌怎么和你们的画风那么配?张晓波笑了,他说你瞧瞧谭小飞身上的香奈儿毛衣链,简直和Bad girl一个调调,连法拉利的车钥匙上都挂着颗白菜。 啤酒和果酒摆了一桌,有个A追O不成伤心至极,在那里挨个找人喝酒。灯光和音乐冲撞着。张晓波和侯小杰玩吹牛,张晓波压着侯小杰叫到八个六,侯小杰说开,他手上有一个六两个一,张晓波迟疑一下,掀开骰盅一翻五个六,赢了。侯小杰梗着脖子喝酒。谭小飞一直在后面看着张晓波的动作,趁侯小杰喝酒的时候问了句,你拨了? 张晓波眯眼看着谭小飞,没应声,转过头和侯小杰又来了一局。张晓波先叫了四个四,侯小杰看了眼自己的,想了想,叫了六个四,张晓波说开,骰盅一翻,四和一都没有。侯小杰傻眼吃瘪,红着脖子又喝。张晓波得意地回头看了谭小飞一眼,意思是我不拨骰子也行。他的眼睛又大又圆,黑亮亮的眼珠有光,止不住的笑意漾在里面。张晓波手段多得很,谭小飞对上他的眼睛,心里一痒,下意识脱口而出,我和你来。 谭小飞走到张晓波的对面,接过侯小杰的骰盅。张晓波眼珠一转,和谭小飞连喊好几轮。谭小飞说开,张晓波翻开骰盅,五个骰子叠在一起,最上头是一个一。谭小飞愣了几秒,实在没想明白张晓波什么时候拨的骰子,他无奈地摇头骂了张晓波一句,却是嘴角带笑。张晓波看他笑,撇撇嘴说,行行行,我罚酒。不过你也没赢,和我喝一杯?张晓波在两个杯子里倒上酒,侯小杰在旁边看着他们,张晓波玩心大起,把杯子放到谭小飞手里,说,喝交杯。 谭小飞没反对,只是这杯酒喝得真呛,张晓波的手勾着他的,酒液几乎是滚进喉咙里的。他们的脸离得说近又不近,脸上的轮廓很深,眉眼鼻梁看得愈加分明。喝完后张晓波立刻去看侯小杰的反应,被侯小杰傻愣眼神逗得笑个不停。谭小飞沉默地抹了抹嘴角,张晓波没看他,他的视线就不移开了。张晓波还不嫌事大,一次性逗两个人更加有趣,他用侯小杰也能听到的声音说,“谭小飞,你要是个Omega,我今天就把你带回家标记了。” 谭小飞看出他的意图,用杯子去敲了敲张晓波的,发出一声响,“还是你需要当心点,我想咬你很久了。”他压低了声音,“怎么总是捉弄他?” 张晓波戳他的腰,“知道你还配合我,你这人不学好。不灵的。” 谭小飞说,“和你学,早晚被你玩坏了。” 谭小飞很少回应他这样的调戏,张晓波一愣,竟然忘了去看侯小杰的反应。直到他抓到谭小飞嘴角玩味的笑意,才喃喃道,这也是被玩坏了啊。侯小杰被这两个人联手调戏,早就不行了,失恋的A看见他郁郁,把他拉去喝酒。 张晓波幸灾乐祸,他说侯小杰今天肯定喝多,醉得回不去啦! 谭小飞扬扬眉毛,“你要几杯能醉?” 张晓波说,“那得看谁能灌醉我。” 有人提议玩国王游戏,点了两首high歌当背景音乐,弹球儿在屏幕中间发扑克,一共12个人,有一个国王。国王指定的内容有舌吻一分钟的,也有让两个人都套进一个衣服里的,还有一个人在地上另一个人在他身上做俯卧撑的,喝完酒后所有人都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包间里信息素的味儿弄得像在嗑药,Alpha的和Omega的,多数Beta虽然嗅不见,气氛却都已经变了,搅得整个场子都暧昧不已。张晓波看着中奖的两个情侣Beta在那里羞涩地亲嘴,故意问谭小飞,要刚刚我们两个抽到这个怎么办,你亲不亲? 谭小飞说,亲。 张晓波愣住。谭小飞缓缓说,“交杯酒都喝了,怎么能不亲?” 张晓波,“……算你狠吧。” 该来的总会来的。一个Omega姑娘叫大乔,抽到了国王,要求扑克3要把打火机从扑克7左边的裤腿传到右边之后拿出来。谭小飞掀开摆在自己面前的牌,手腕一顿,他抬起头一看,张晓波正把他手上的扑克3翻出来。 谭小飞沉默了。张晓波坏笑,交杯酒都喝了,是吧?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谭小飞的太阳穴隐隐作痛。光是想想了一下画面就已经让看热闹的人笑得不行,侯小杰站在旁边花枝乱颤。 张晓波看着幸灾乐祸的侯小杰,憋了半天吐出四个字,“猥琐如虾。” 谭小飞从容对出下联,“明媚如花。” 张晓波:“……”他问,“你说侯小杰?” 谭小飞说,“是啊。” 谭小飞躺在沙发上,打火机冰凉的机身紧紧贴住他的脚踝,一起被张晓波握在掌心里。张晓波跪在他脚边,姿势怪异,像要对谭小飞做奇怪的事似的。谭小飞觉得张晓波冰凉的手指触着他哪里的皮肤,哪里的皮肤就痒。打火机好不容易才被张晓波蹭着裤子一寸寸挪上去,被裤子卡到的时候只能一点点地推。张晓波的手掌直接揉上他的下体。打火机隔着内裤严密地贴合着他的裤缝,激起鸡皮疙瘩来,继而又只能在张晓波困难的前进中一点点磨蹭着。张晓波低着头,动作不紧不慢,谭小飞有些受不住,张晓波的手带着打火机蹭得他痒……也蹭的他冒火。 本来就喝了酒,张晓波的力道有些不知轻重,打火机移到中间的时候磨磨蹭蹭,谭小飞觉得自己都要起来了,脸色有些不好看。张晓波顺手一按,两个人都愣住了。谭小飞吃痛,咬牙说你他妈快点。张晓波控不住自己的表情,直接坐在谭小飞身上笑出来。 他笑的时候侯小杰笑得更欢,两个人都无语地转过头去瞟他。 等张晓波好不容易把打火机取出来,谭小飞的大小腿也已经被他摸了个遍。这一场算是结束了,两个人坐在一旁,张晓波在旁边啪啪啪地打着打火机玩,火苗一蹿一蹿映着他的脸。 弹球儿意味深长地说,“撩成这样,张晓波要是个Omega,说不定要被谭小飞当场办了。”他不嫌乱的来了一句,“张晓波,你个Alpha,气场不对啊?” 大乔的视线在他们身上停顿了几秒,继续回过头玩游戏,顺便把弹球儿拎走了。 张晓波沉默半晌,转过头对谭小飞说,“你要不要去解决一下啊?” 两人本来就靠得近,此刻鼻息喷到谭小飞的耳朵边上,轻轻就吹红了。 谭小飞一边不自在地目视前方,一边傲慢地哼了一声,“我憋着。” 张晓波:“……” 考完试聚会,聚会完报成绩,报完成绩就能放假,日子皱得像梅干菜,紧巴巴得一地那水分也没有。 下课的时候弹球儿和他们侃,他们隔壁学校高三班主任猥亵Omega女生的事情正闹得沸沸扬扬。班上年纪最小的那个姑娘都给扒了衣服,最后有人受不了,冲出学校跑到街上要自杀,这事才给捅出来了。现在那个班主任被带去了警局,女孩爸爸每天拿着两把刀带人蹲在校门口,扬言自己黑道白道的人都认识,一旦他看见那个班主任就要砍。 “恶心。”张晓波听了个囫囵,咬着谭小飞中午翻墙出去给他买的麦当劳那么大鸡排,“那不还是个重点学校?” “心理变态啊,Omega竟然也敢下手,真出了什么问题可都是一辈子的事儿。”侯小杰也竖着一只耳朵听,咬着笔杆子接话道,“还有A中啊,你知不知道?两个Alpha在琴房干那事被老师抓了,后来有一个死了……不过不是因为这件事,在楼顶救一只兔子不小心掉下去了。” 弹球儿瞬间在旁边呆住了,“A和A?这是什么乱来的癖好?” 张晓波平白无故地打了个喷嚏,谭小飞在旁边给他递了张纸,他刚刚在打游戏机,这时候正好输了。张晓波吸吸鼻子,一边把谭小飞手上的游戏机拿过来一边说,“弹球儿,你就继续跟张学军混吧,怎么混出了一身五十年代的味道。你的重点错了吧。” 弹球儿接受不了,迎着心里头的狂风凌乱,“……不是,这Alpha和Alpha能在一起啊?我一直以为是玩Omega玩腻的人随便玩玩的事儿吗,你说哪个Alpha天生能喜欢上Alpha啊?哥们,要有个发情的Omega放你面前你能忍得住啊?” 张晓波说,“哥们,你以为人家和你一样一定是处男啊,说不定人家现在就已经玩厌了呢?” 弹球儿怒,“搞得你好像不是处男一样!”他和张晓波一个胡同出来的,知根知底。张晓波吃瘪,转过头对谭小飞挑了挑眉,“你应该……?”谭小飞没说话,张晓波重新在菜单里翻了个新游戏,眯着眼睛笑,特意凑近了点,在谭小飞耳边轻声揶揄,“看你那天玩游戏的反应,你应该是也是……?”谭小飞冷着脸吐出两个字,“无聊。”张晓波“呀”了一声,赶忙讨好他道,“不丢脸,不丢脸,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一脸真诚。 谭小飞才不信他。 谭小飞以前的圈子乱,飙完车喝完酒的人脑回路大多都不太对劲,什么事都能搞出来。他也遇到过一些Omega,飙完车就往他身上凑,信息素的味儿熏他一脑袋,没什么欲望,就是觉得头疼。但这都和谐社会了,也要照顾一下Alpha不是,不是哪个Omega撅个屁股就能让Alpha扒下裤子的。张晓波观察完谭小飞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不知道为什么心情马上好了很多。张晓波故意问,无聊?那你说什么有意思?两个Alpha搞一起有意思?谭小飞不言语,张晓波用脚趾头思考了一下,自问自答了,是挺有意思的。随即他歪了歪脑袋,哼哼着对谭小飞的游戏机上的START的按下了确定。 张晓波最近晚上在酒吧做兼职,回家后又和张学军吵架。一开始张晓波还想算了,随便他怎么说,独自在那里喂着鹩哥消气。结果张学军骂了个没完,一直到晚上吃饭的时候还念叨他,张晓波一气之下摔了碗,离家出走。 张学军贼看不惯张晓波不知道和谁学的样,更看不惯张晓波玩音乐,更何况他还是念书的年纪,玩音乐混酒吧这事儿在张学军眼里就是不着调,让他看见这小兔崽子就来气。可张晓波也不待见张学军,那么多年过去了,他妈的死始终是梗在心头的一根刺,当年张学军抛下他们,现在张学军说什么他都觉得是放屁。 结果屁没放出来,他把自己放出来了。 按理说四九城的名头都落了,现在也不再是以前用身份决定命运的年代了。Omega虽然人数少,但也早就从生育的枷锁中脱离出来进行正常工作和生活,并且由于生育控制已经成为了常态,Alpha丧失了大部分的权力。世道的风头不知道转了几个方向,人人都向着自由。张晓波始终觉得张学军认的死理就像是武侠小说里的江湖规矩,江湖之大,他不过只是抓住了一根稻草。 张晓波不信理,不信命,也从不委屈自己。 张晓波从胡同里跑出去,他被张学军气得胸闷,简直再也不想认这个爹。一口气堵在胸腔里把气血都翻腾个不停。他索性打开手机翻到通讯录,直接给谭小飞拨了个电话。然后张晓波寻了个车少人少的地方,一屁股在马路牙子上坐下了。 所以谭小飞开着跑车从街角处驶过来的时候,张晓波正兜着帽子,坐在一旁的小马路牙子上撑着头荡着腿,眼睛一动不动地瞧着手机上渐隐的光,光线暗了就再用手指碰一下,屏幕忽明忽暗来来回回。他在心里嫌弃了张晓波三秒钟,才寻了个最直接的路线,方向盘一转,正正好好在张晓波面前停下,动作利索且帅气得很。手上捏着的烟燃到了尽头,谭小飞把它掐了,摇下车窗瞟了张晓波两眼,还没等张晓波说话他就已经把手伸出车窗外,让张晓波拉住他的手,“上车。” 张晓波顿时什么情绪都没了,他笑了,拉着谭小飞的手站起来,随手拍拍裤子上的灰,撑着摇下一半的车窗玻璃脸色忧愁地抱怨道,“你吃饭了没,我饿死了。” 谭小飞伸手往副驾驶座上一捞,捞出了一碗面。张晓波让谭小飞下车和他排排坐,恩佐停在前面给他们挡风,所幸今天风儿没那么喧嚣。面还没糊,看得出是刚买来的。张晓波夹了一筷子吞下去,瞧着恩佐说,“好车啊?” 谭小飞斜了他一眼,“废话。” “哦。”张晓波说,“感觉像在傍大款。” 谭小飞被他一噎,无奈地看着他,不知道他脑子里装的什么,“你这人……简直有妖气。” 马路牙子上的张晓波吃着吃着,就忍不住拿着筷子指点江山,“你以后要是惹我,我就在你的车门上划道口子。”他还用筷子比划了一下,“就那么长。”谭小飞有些头疼,“面都要糊了,废话多。划车?哪里学来的?” 张晓波说,“我爸以前一直喜欢提着把军刀追杀我。” 武侠小说看多了的谭小飞惊讶道,“大侠啊?” 张晓波无语,“…… 杀手,杀我的。” 谭小飞,“……” 张晓波凄凉道,“离家出走,你带我回家吗亲?” 谭小飞没什么表情,说行啊,跟我回家。他顿了顿,又加了一句,“正好去照顾我的狗。” 张晓波诚恳地说,“你家的狗应该活得比我好……” 谭小飞笑了,抓住张晓波的手把他拉回车上,他说,“没关系,还有钱,可以养你。” 谭小飞家的狗叫特仑苏,一只看起来有点奶的泰迪。张晓波跟着谭小飞回家去逗狗,结果那泰迪看着陌生人就欢腾,从张晓波进门开始就往他身上凑,凑着凑着张晓波感觉不对劲,低下头发现这狗射了自己一裤腿。张晓波拎起狗,一边托着它的两个爪子和它大眼对小眼,一边骂它小流氓。字正腔圆,也不管它能不能听懂,反正谭小飞能听懂。张晓波的处子之身被一泰迪玷污了,作为一个Alpha,这种待遇叫他浑身都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觉得世界苍凉寂寞得很。 谭小飞沉默不语地给他拿纸,俯身替他擦干净了后安慰了一句,没事。张晓波瞧他那样,估摸着谭小飞看起来平时是被这狗射惯了的,不由有些同情他。 谭小飞从厨房里把鸡蛋在盆子里捣碎了,走出来把盆递给张晓波,“给它吃点蛋黄,它就跟你跑。” 张晓波瞧着自己裤腿上那一滩黏上的玩意儿颇有点不敢认同,头次见面能把这事儿做出来就已经和他可亲了吧?不过回头看看小可怜那异常饥渴的眼神,他还是于心不忍地伸手接过了。那货已经全然忘记了刚刚对他做的大逆不道的事儿,爪子耷拉着他的裤腿就要站着往上扑腾。张晓波哼了声,端着食盆,睨着特仑苏垂涎的目光,小色胚小色胚地呼唤它。 特仑苏吃完蛋黄立刻打了个滚倒在了地板上,挺着小肚子摆明了要张晓波揉揉,张晓波的手摸上去安抚了几下,特仑苏就一副爽得要上天的模样,舌头都耷拉着吐到了一边。谭小飞忍不住笑了,“它挺喜欢你的。” 张晓波纳闷,“泰迪是不是都这么热情?” 谭小飞摇了摇头,“不是,它怕生。” 张晓波挺开心,“那看来我也没平白给他射那么一下啊。” 谭小飞弯下腰挠了挠特仑苏的脖子,叹了口气说,你真是个小流氓。 小流氓去洗澡,谭小飞刚点了根烟才想起来去给张晓波拿换洗的衣服,结果张晓波在洗手间里遛鸟,已经脱了个精光,刚刚对着马桶抖完尿谭小飞就打开了门。张晓波愕然,谭小飞也没想到就那么一会儿时间张晓波就光了,他的视线从张晓波身上从上扫到下,最后叫了声,雏儿。张晓波虽然觉得两个Alpha互相看看没什么,却被谭小飞这一声涨的脸红。 张晓波光着身子径直走到谭小飞面前夺衣服,红着脸骂,“你他妈在说什么?” 谭小飞把烟咬在嘴里,饶有兴趣地盯着他,“说你嫩。” 张晓波是个Alpha,天赋使然,身材自然很好。他要拿衣服,谭小飞没撒手,力道一下子就没拿稳,相互作用下被谭小飞用力一拽,竟然往谭小飞的身上扑了两步。两个人有身高差,都是长个子的年纪,谭小飞的身高先往上窜了。 张晓波差点撞到谭小飞的锁骨上。鼻腔里充满了属于谭小飞张扬而强烈的信息素,混着海洋味的香水。而谭小飞看到张晓波头顶上几根杂乱的头毛翘出来,不由让他伸手摸了一下。张晓波的头发很软,手感也是极好,可这姿势就像是把张晓波搂在怀里一样。 两个人保持着这个姿势,倏然陷入沉默。过了几秒,谭小飞抬手关上了灯。 张晓波吓了一跳,往后退后了一步,腰正好抵上了洗手台。谭小飞往前走两步,贴住他。张晓波直觉氛围不对。他们在黑暗里都看不清彼此的脸,但是那影子和气味又实实在在地撩拨着,胸腔里涌动着的气血像蝴蝶一样煽动着翅膀,密密麻麻地痒。张晓波看见在谭小飞嘴中的烟,接着火星子转移到手上,撑着洗手台,把他罩在里面。情欲梗在谭小飞的喉咙里,难以下咽。他把烟一丝一丝地吞下去,黑寿夹在他的手指间,火星忽明忽暗地在尾端燃着,随着他深吸的一口而变得更亮了一点,他侧过头把烟雾吐出来,烟雾随即湮没在黑暗里,在他眼前盘旋着往天花板上钻,像条妖娆的蛇。 以前在圈子里的时候,飙车是常事,那群人乱搞也是常事,但真的没有Alpha和Alpha在一起的例子。没有人能够抗拒信息素吸引的本能。谭小飞做这事儿,连说服自己都没有底气。他敢在三环飙上几百迈,现在却有点怕了。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像把黑暗撕了一道口子,猝不及防地横在张晓波面前——你早上是不是说,两个Alpha搞,挺有意思? 本就是气血方刚的时候,挑逗也极为容易。 谭小飞把烟掐进水池里,低下头,用带着烟味的舌头钻到张晓波的嘴巴里去——软的,热的,烫的……无人来得及思考,只觉得唇上烫着,脑子一片空白,心脏骤然一顿,接着立刻如战鼓般敲响。张晓波的手茫然地放在谭小飞的腰上,抓着他的衣服,嘴里溢出一声来不及吞咽的呜咽。而心头上的情欲已经弥漫开,像风一样在头顶盘旋。 张晓波睁着眼睛,突然意识到谭小飞在做什么,气息一下子乱了,却不知道为什么没有退开。谭小飞的舌往里钻,不安生地搅弄着他们的呼吸,他们在黑暗里睁开眼,谭小飞夹带着烟味的信息素侵入张晓波的四肢百骸里,黏得化不开。张晓波愣愣地任他亲着,潜意识觉得这事儿糟透了,要推开竟又觉得舍不得。谭小飞离开他的唇,最后在舌尖咬了一口。张晓波吃痛,还未来得及骂出声来,身下那根硬起来的玩意儿已经被谭小飞握在手里。 陌生又温热,性器在谭小飞手掌心里跳动了两下。 起来了。谭小飞说。 你不是啊?张晓波故意往他下身去看,憋了一张脸叫道,你乱摸什么! 敏感。谭小飞说。 他把张晓波扬起的性器握在掌心里,那话儿比谭小飞掌心的温度火热多了。谭小飞套弄着,时不时地用指腹去拨弄头部,绕过勾状的壑道,横向摩擦着软肉。张晓波被他笨拙而陌生的手法一激,不由自主扬起脖子来,谭小飞温热的呼吸喷在他的颈侧。张晓波气息一滞,想用膝盖顶开谭小飞。他一句话都说不全,“早上我那是……开玩笑的…唔…哈。”随即他最致命的地方却被用力一握,谭小飞蓦地用力,指尖蹭着他的尿道口,再用指腹刮蹭着,套弄的速度加快,张晓波的性器一阵酸胀难耐,整个人都交代在他手上,一时心窍都烧上了火。 张晓波靠在谭小飞身上,喘着气,声音哑着,就说出三个字,谭小飞。 叫出名字以后却一句话都讲不出口,他闭了闭眼,把心一横,去解谭小飞的裤子。谭小飞当然也硬了,张晓波的手指甫一接触就感受到性器热意喷张的脉动,他学着谭小飞,从根部套弄至顶端,信息素张狂到了极致,压得张晓波喘不过气。谭小飞觉得快感热得人模模糊糊,像濒临死亡的人吐出的最后一口气,迟迟不决地悬在喉咙里,又像潮水一样从脚底漫上去,心血滚烫。他发出闷哼,张晓波竟然觉得很好听。 白浊蘸到摊开的掌心里,凉稠的。 自己的性器不安分地兴奋着,张晓波安慰地摸了自己两把,没吭声。接着他推开谭小飞,打开水龙头开始冲手。然后说,快出去,我要洗澡了。谭小飞突然打开灯,张晓波没有防备。他腰腹都是红的,谭小飞视线在上面停顿几秒后说,好红,你还害羞? 张晓波说不出话来,带着潮气的眼睛瞪着他,恶狠狠的,嚣张着吓唬人。 谭小飞关上了浴室的门走出去,张晓波方有些脱力地喘了口气,他用手在唇上抹了两下,味道麻至深处,怎么也散不去。 张晓波洗完澡,穿完衣服,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出来。他穿着T恤,下身套了一条运动长裤,头发刚洗完还湿着,就索性把刘海往后撩了上去。身上还有没擦干的水,发尾上的水沿着脊背的线条滴下去,渗进裤缝里。谭小飞的一根烟还没有抽到头,张晓波皱了皱眉,“又抽?” 谭小飞摁了烟,手上的游戏随之Game over。张晓波接过他的游戏机,坐下来继续开了一局。他的脊背微微弯了一个好看的弧线,水珠随着他的动作慢慢落下去。谭小飞看着他叹了口气,去浴室里拿了个吹风机,坐在旁边给他吹头。张晓波开始还有些僵硬,不过热风机慢慢地把毛吹干,谭小飞的手在他的头发里抓来抓去,舒服劲儿就上来了。张晓波感觉有些怪异,游戏十分钟内竟然死了好些次。谭小飞没察觉张晓波的反应,不过张晓波那头软毛由湿变暖,最后软软地捏在他的手心里,真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张晓波斟酌地问他,“第一次吗?” “你指什么,吹头发还是……” 张晓波怂了,打断他,“没什么。” 等到头发干了,谭小飞说,出去吗。 去哪? 兜风。 他们开车上路,出乎意料的是张晓波开车。他问谭小飞说要不要吃夜宵。谭小飞说他想吃火锅。张晓波说行,我知道有一家好吃的,我来开车吧。谭小飞狐疑地看着他说,你会?张晓波说,当然会。张晓波一上手,谭小飞就没话说了。 张学军进局子那几年,张晓波他妈死了,闷三叔和霞姨虽然都挺看顾他,但他最喜欢跟着的还是洋火叔。洋火叔那些年头发家致富,张晓波没爹没娘的日子过得不舒坦,洋火看不下去,就开着车带他出去玩。小孩子好奇心大,学起来也快。过了几年他就学会趁洋火叔不注意的时候偷偷顺了车钥匙溜达北京城。这点上他其实和谭小飞有点像,谭小飞也是小时候爱上车,从此移不开眼。只不过谭小飞有钱发疯,张晓波没钱嘚瑟。 谭小飞想,这哪里是好奇心大,分明一颗心就挺大的。不过想了想他和张晓波半斤八两,就没把话说出口。 张晓波问,你从长沙过来,应该很多地方没去吃过吧。谭小飞点头。张晓波又说,“以后带你都去吃一遍。刚刚……”张晓波话说到一半,突然醒悟到,他们都是Alpha,发的不是情,屈从的也不是本能——开弓没有回头箭,张晓波的话说不下去了。 谭小飞转过头望向窗外,帮他岔开话题,“专心开车。” 张晓波缄默。谭小飞说,先吃。 张晓波轻踩油门,手动升档,车驶向远方。 2 张晓波开错道了,竟然兜起了圈。 他甚至直接往一条路上逆行了过去,谭小飞不知道自己当时在想些什么,竟然没来得及提醒。张晓波开了会儿后发现不对,还有些泛懵地想,怎么车子都要往他前头驶过来?谭小飞回过神,说你他妈的都逆行了,能不能行啊?还好夜黑车少,张晓波拐了条路回去了。谭小飞看不懂他,难得心累,“你自己不认路,还开什么车啊?”张晓波反驳他,“为了以后考驾照,锻炼一下。你看,用法拉利当教练车,说出去多牛逼。”谭小飞没好气道,你厉害。 张晓波懒得回嘴,谭小飞只好佯装镇定地坐在副驾驶位,咬着烟盯着他花样百出的手法,偶尔出声提醒一句踩脚刹别踩油门之类的话。张晓波开车不着调,路子又野得很——还不是飙车的那种野,撞死了都憋屈。 法拉利显然耗油,张晓波给谭小飞烧着钞票。他也知道路线被自己跑偏了,脸上有些挂不住,装得可怜兮兮地对谭小飞说,我付不起油费,你只能让我开哪儿是哪儿了。 谭小飞嘴角一抽,非常大度地说,“你爽就好。” 谭小飞这话让张晓波感觉有些古怪,这手段还是让人觉得熟悉极了。张晓波嘿了一声,语气夹着几根刺儿,“看不出来你撩妹的技术挺高啊?” 谭小飞莫名其妙,手肘撑在车窗玻璃上回过头打量张晓波,纳闷道,“你还吃味?” 张晓波敲了敲方向盘,痛心疾首,“感慨下富二代的穷奢极欲,行不行?” “……”谭小飞敷衍他道,“行……你开到哪里去了?” 张晓波抬眼,往挂头顶的路牌上瞟了一眼后笃定地回答他,“放心,我们还在北京呢。” 谭小飞却也古怪地笑起来,过了几秒,无奈地摇头说,“这不是废话吗,你这路感……怎么可能绕得出北京?” 张晓波沉默片刻,也忍不住笑起来,他瞪他,“你别跟我扯皮,还敢挤兑我,长翅膀了啊?”谭小飞勾起嘴角,“随便长长,你看这点路,别拧巴你的脑袋。” 路的前方是零星的灯光和一望无际的黑色公路,张晓波忽然想,如果自己开到哪里算哪里,开到没油为止,开到一个不知名的小店,然后他们一起坐下来吃个不知道味道怎么样的宵夜,也许不是火锅,可能是一盘饺子或者是一碗盖着满满牛肉的拉面,热气腾腾地摆在两人的面前,说不定也是一件很好的事。 他们都没有再提那天晚上的事,紧跟着就到了放假的日子。张晓波安然自若地住在谭小飞的家里,没着急跑回去。一方面他离家出走不想在张学军那里落了面子,另一方面他和谭小飞这样还能维持着微妙而脆弱的平衡,他总觉得两个人的联系都在他一个走或不走的念头里。而张晓波其实是不明白的,很多事——比如突然升起的情欲怎么就把当时两个人的行为弄得不明不白。张晓波只是想,他们点到为止,还可以做朋友。 谭小飞总是怂恿张晓波给他做饭,张晓波烧菜半吊子,不过最让谭小飞难以忍受的是他经常把糖放成盐。而张晓波最崩溃的是他带着谭小飞去菜市场的时候,总是怕菜场里的新疆犯罪团伙去抢劫谭小飞,扒他吊脖子的链子,拔他满手叮铃咣啷的戒指。 谭小飞吃辣,张晓波切到一个奇辣无比的辣椒,简直辣到他骨缝里,手放冷水里冲都冲不掉。他关上水龙头,脑子里开始想怎么整谭小飞去了。 等谭小飞洗完澡出来,猝不及防就被张晓波拉开内裤,把辣得不行的手在谭小飞小儿子上强行撸了两把,结果两个差点就扭到床上打起来。谭小飞对着张晓波破口大骂,也不知道是不是刺激太过,竟然辣到小儿子站起来了,谭小飞受不住,跑到浴室里对着冷水冲了半个小时,活生生把那话儿冲蔫吧了。 吃完饭谭小飞靠在厨房的门外看着他,“这真变成我养你了啊,这算不算未成年人非法同居?” 张晓波忧心地在碗里倒着洗洁精,“这是非法使用童工,万恶的资产阶级,下回你洗碗行不行啊?” 谭小飞说,“滚,我几把还痛,没把你赶出去就不错了!” 张晓波“啧”了一声,“又不是硬不起来。” 谭小飞眯着眼,“你要不要试试。” 张晓波斩钉截铁道,“不要!”他痛心疾首地想,点到为止,说得倒是容易。老天! 晚上他在酒吧唱歌,竟然碰上大乔来找他。 张晓波高中刚入学的时候不得闲,喜欢在各个班里乱窜。他本来模样就长得好看,又是纯正Alpha一枚,那时候身上就已经招染了不少桃花。他和大乔是在辩论赛认识的,第一次参加校辩时他是四辩,大乔不顾他的反对硬是把队名改成了“就是不顾四辩感受的老龙恼怒闹老农队”,从而导致张晓波大半夜的对着鹩哥练了很久的的绕口令,连带着舌头都变得灵活许多。那段时间鹩哥都躲着他扑翅膀,比赛后也慢慢和大乔混熟了。 张晓波放假之前在学校旁的胡同里救了她。那时候天色渐暗,而大乔正被人抵在墙上挣扎着,差点被人咬破脖子后面的腺体。张晓波没有多想,扔下书包冲过去一拳就朝男人的脸挥上去,拳头砸中那人的太阳穴,连带着击中旁边的骨头,顷刻发出沉闷的钝响。男人头部还一阵钝痛,脑海嗡嗡作响。Beta对上Alpha必然不敌,男人挣扎着爬起来要反抗,张晓波直接用膝盖顶住他的胃,反绞男人双手,转瞬便重重地把他扔到地上,张晓波拧起他的双手把他扔到一边,解决完他,拍拍手站起来让人报警。他这时候才发现自己救的姑娘是大乔,愣住了,好半天才说,是你啊?你没事吧。 大乔抹了抹脸,掏出手机喜怒交加,一口气都差点喘不上来,气急攻心地骂上一句,“卧槽啊!” 他陪大乔去警局做笔录,后来发现那个男人就是先前在隔壁高中猥亵Omega的老师,在警局拘留几天以后被放了出来,丢了工作之后更加没了忌惮。张晓波送她回家,让她以后别往小路上走,保护好自己。大乔说,我头回发现你帅极了。 谭小飞知道这事儿后就对张晓波说了四个字,“英雄救美?” 张晓波不去讨他的冷眼,晚上做饭的时候刻意多放了两个辣椒进去。他说谭小飞你莫名其妙生什么气?把菜都给我吃了。 谭小飞吃完一嘴火,火气更大了。 酒吧里,张晓波看到大乔还真有些惊讶,他问,你怎么找来了? 大乔笑着说,来酒吧当然是要喝酒的。有什么好喝的鸡尾酒? 张晓波想起来之前谭小飞也是来酒吧问他要杯酒,他就给谭小飞点了一杯性爱沙滩——桃子酒加上蔓越莓汁,很甜味的酒。谭小飞还说这酒味道不错,问他叫什么名字?结果张晓波说完名字之后谭小飞就不出声了。谭小飞当时的表情现在想起来还让人不由想笑。张晓波思绪不知道偏到了哪里,回过神对大乔说,小姑娘喝什么酒,我给你点个椰奶冻加芒果西米露。 “你这人真是。”大乔笑了,眉眼弯弯地甩着辫子,还是说行。 他们又说了会儿话。大乔问他,“你是不是和谭小飞的关系很好?”张晓波想了想说是。 大乔惊讶地看着他说,“我也是谭小飞车队的,他的脾气一直都不好,你能忍他真是太厉害了。” 张晓波奇怪地想为什么每次都有人和他说谭小飞难以相处?他明明一点都不觉得。 他问大乔,“你也玩车?”大乔朝他笑,“你可以坐我的车,我带你。”张晓波说,“随便啦,谭小飞经常喜欢半夜三更带着我去吃火锅,没事儿喜欢就飙速度,我都习惯了。” 大乔点点头,问,“你和谭小飞吃火锅,他吃辣的,你吃吗?” “本来不吃,现在吃了。”张晓波问,“你也知道他吃辣,你们很熟?” “也不是。”大乔避过这个话题,“谭小飞没凶过你吗?”张晓波想了想还是摇摇头。没凶过吧。大乔说,“他那人可凶了,你没惹过他啊,怎么做到的?” 张晓波无辜道,“我经常惹他啊。“ 一直到大乔吃完,张晓波看见谭小飞的车已经停在外面,立刻对大乔说,那么晚还在酒吧干什么,早点回家吧。大乔用纸巾擦了擦嘴问,那你呢?谭小飞刚好停了车走进来,张晓波扫了他一眼,转过脸对大乔说,“接我的人来了,我也要回去了。” “哦。”大乔点点头,听话地从椅子上去跳下去,歪了歪脑袋,突然踮起脚,双手撑在吧台上,身体微微向前,吧唧一口亲在张晓波的脸上。 张晓波头回被妹子香吻一口,心神还未摇曳一下,就在看到谭小飞的瞬间变成了心理阴影。 张晓波:“……” 谭小飞:“……” 大乔不知道谭小飞就在他的身后,她轻笑了一下,甩着辫子要走,刚刚转过头就见谭小飞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小飞?”大乔讶异地喊了一声,竟然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两步。可是谭小飞的目光不在她的身上。张晓波迎着谭小飞的眼神有些心虚。谭小飞绕过大乔对张晓波说,走?张晓波没答话,他直接拉过张晓波的手,走了。 大乔忍不住在他们身后问了一句,“你们住一起?” 没人回答她。 张晓波头回觉得自己其实有些怕谭小飞。 他坐在谭小飞的跑车里,谭小飞又莫名其妙给他摆脸色。张晓波没谈过恋爱,从小到大也就是一张嘴生得皮实,有理就得把理儿给占了,没理也得和你扯上三分。嘴上说着讨厌他的人多,暗地里偷偷喜欢的也多。他惹上的桃花数不清,以至于总有人觉得他是情场老手,也就弹球儿知道他在恋爱这事上怂的不行,经常说他是Alpha的耻辱,放以前是要被枪毙的。 不然他做那种事情的时候又怎么会折在谭小飞手里?就是单纯没什么经验。 张晓波突然想抽烟,伸手往谭小飞的口袋里摸去。他原本抽不惯黑寿,对谭小飞的爱好诸多嫌弃,可后来抽多了谭小飞的二手烟之后也就习惯了。他发现人总要习惯的,不管是什么事、什么人,习惯都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比如他一旦习惯在意了谭小飞的喜怒,自己就会潜意识地变得小心翼翼起来。他原本不是这样的人,他好像正在因为谭小飞变成另外一个人。 谭小飞看张晓波把烟抽了一半,开了点车窗散了散烟味,忽然开口说,大乔是我车队的人。 有风吹进来,微微吹乱了张晓波的头发,他说,哦? 她以前追过我。 哦。 谭小飞眼底突然泛起古怪的笑意,张晓波怔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谭小飞说的是什么,烟灰抖落在车座上,不一会儿就被风吹散开了。 清清楚楚的,谭小飞说的是,“我答应了。” 恩佐在车库里停稳,张晓波后半程始终沉默。他要打开车门出去,结果没拉开。 谭小飞垂着眼,睫毛的阴影在车库微弱的白色灯下打出了好看的扇形。一撇断眉横在他张扬的白发下,还有一双桃花眼,眼尾扇起星辰。谭小飞往他的方向倾,脸越靠越近,几乎就在眼前,张晓波呼吸一滞,谭小飞的吐息几乎已经呼在他的脸上,谭小飞停顿一刻,偏了角度,突然咬上他的脸。 力度不清不重,舌尖轻轻扫过。有大乔的味道,却被更浓郁的Alpha的信息素所覆盖。 张晓波愣了两秒,费力地扭开脸,“你他妈咬我干什么?” “她亲的是这里?” 是这里,一分不差。张晓波皱了眉,手指有点发抖。他本能地反感谭小飞这样的动作,感觉像是狼……划分领地,被拿走的东西要囫囵地讨回来。唯一的不同的应该是,张晓波不是他的。如果说谭小飞作为Alpha的占有和控制欲是天生的,那么张晓波所拥有的绝对不会比他少。有人说Alpha就是一群张扬而骄傲的野兽,这话一点都不假。 谭小飞在他身上撒野。 张晓波克制地抓住他的手,一字一顿地说,“你该教训的是大乔。” “我偏要教训你。” “你用什么身份来教训我?大乔的Alpha?” 谭小飞眯了眯眼,气氛没道理地剑拔弩张。那一刻张晓波觉得自己似乎抓住了谭小飞的尾巴。谭小飞沉默片刻,似乎是妥协般地开了锁,张晓波推开车门,一条腿刚刚迈出去,谭小飞的视线直勾勾地落在他身上,问,“你喜欢大乔吗?” 张晓波错愕,以为自己听错了,回过头来,“什么?” “我把她送给你。” 谭小飞从张晓波的手里挣脱,回头咬他一口。张晓波脸色瞬间一变,脱口骂了声操。张晓波觉得胸腔里燃起了火,经由一根名为谭小飞的导线窜上心头。这话是什么意思?所以大乔算是谭小飞可以随便送出去的吗?张晓波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他露在外面的皮肤都是冰冷的,浑身都透着凉意,“你他妈脑子有病。”他嘲讽地笑了声,顿了顿,说,“我回家了。” 谭小飞没阻拦他走,也没有去追,他看着张晓波的背影消失,才拔下车钥匙上楼。 他和大乔早就分手了,不过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很短,连嘴都没有亲过,分的清楚,关系还不如他和张晓波亲近,可是亲近也不能算什么。谭小飞觉得大乔给他的感觉不像是恋人。对于谭小飞来说,大乔不过是一个在车队里能帮他挡住其他Omega的姑娘,大乔说,要一个人的感情有很多种,占有欲、喜欢、爱、新鲜感和不甘心,你对我是什么?谭小飞回答,什么都不是。谭小飞说的是实话,实话总是让人伤心的。 张晓波拦了辆出租车去了霞姨的震颤酒吧。震颤酒吧,震颤一下,他打小就喜欢爬那儿的楼梯。他在霞姨那里洗完澡再吃了碗面。霞姨抽着烟问他你又和你爸吵架了?张晓波头发还湿着,咬着面说不想和他待在一起。霞姨叹了口气说,不管怎么样都还是你爸,别和他那么针锋相对的。张晓波把筷子捅进面里,想了想说,“霞姨,我烦。” 霞姨不由稀奇地看他一眼,“有喜欢的Omega了?” 张晓波噎住,隔了几秒才说,没有,怎么可能啊。就是跟朋友闹了。 霞姨不以为然,“闹了就和好,低个头,有什么难的。你呀,身体有有你爸一半的血……可别生出和他一样的揍性来。” 张晓波要她赶紧打住,连忙说,“好好好,我低头,我认错,您可别说我像张学军了,真的膈应!” “行行行。”霞姨说“好,我不说你爸了。不过你真的没有喜欢的Omega,还是Beta?姑娘还是小伙子?” “没有!”张晓波莫名其妙,“你怎么突然和我说这个啊!” 霞姨弹弹烟灰,深深吸了一口,“你的眼神儿,可藏不住事了。” 张晓波一觉睡到第二天的下午三点,谭小飞给他打电话,他没接到。他打回去谭小飞又不接了。候小杰放假之后跟着车队玩,张晓波好几天没见他,当天半夜里侯小杰正好进酒吧,遇上张晓波刚唱完自己的场。张晓波见到侯小杰,就下场请他喝酒,侯小杰喝了两口脸红了,他好奇问,你怎么没和小飞在一起? 张晓波不解,“什么意思?” 侯小杰解释,“小飞好久没有比赛了,今天倒是和人约了比赛,怎么,他今天不来接你了?” 张晓波看着他,“你怎么知道他接我?” 侯小杰,“他好久没比赛了,我上次就看见你坐他的车回去,没来得及叫你。” 张晓波想了想,问,“你看过他比赛吗?” “看过。” “那就走吧。” “哎?啊?”候小杰叫道,“他比赛有什么好跟的,改天行不,今天我喝酒了啊。” 张晓波不理会他,转眼走到酒吧门口,一只手把着门,另一只手晃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侯小杰身上顺走的车钥匙,在食指根上甩着,“我开车,你走不走啊?” 侯小杰一开始还怀疑张晓波的车技能不能行,结果开了一段,发现张晓波不遑多让,竟然还挺有一手的。他便安然地坐在副驾驶上指着路,“晓波你,平时看不出来啊?还藏挺深的嘛,难不成是小飞哥教你开的?”张晓波撇了撇嘴,说他能教什么,别看谭小飞平时飙的那车,其实也不怎么认路。那天从加油站出来之后两个人鼓捣了半天的GPS,然后打开大众点评,翻了好几家才找到有夜宵的火锅店,吃完后天都要亮了,谭小飞为了防止张晓波开车的时候犯困,给他放白的狗,听得张晓波欲仙欲死。后来和谭小飞回去后睡了个四仰八叉,不知道怎么就滚在了一起,睡得热乎,起床的时候身上都是汗。 他现在的车技看得侯小杰一愣一愣的,其实都是当年自个儿溜出来的风姿。张晓波提速上了三环,赶上了谭小飞的车队,他顺手开了侯小杰的对讲机,对讲机里有人在笑,声音听起来乌烟瘴气。侯小杰听了一声就认出了,轻声对张晓波说,这人叫阿彪,和小飞关系挺好的。 张晓波轻轻哦了一声,加速穿越在车流里,“今天没警察?” “也不是每天都有。”侯小杰说,“警察抓不到他们,追都追不上。溜猫儿呢。” 张晓波知道这个,有时候他们被警察抓到了也出不了事,这年纪能飙起车来的各个方面都有些关系,没几天出来了就接着飙。张晓波越开越烦躁,伸手掏了掏裤子口袋,没掏着烟,他转过头想问侯小杰要一只,刚开口才记起侯小杰不抽烟,拍拍大腿又憋闷地把话咽了回去。他已经习惯有事没事和谭小飞抽一盒烟了,所以说习惯养得容易,戒掉真难。张晓波一开始想抽两口的时候还会埋汰自己,这么难抽的烟竟然也能上瘾。后来慢慢觉得其实味道不错。习惯戒不掉,烟也戒不掉。 “今天半夜里车少,比赛还没开始。”侯小杰看了眼两边跑过去的车流,又扫了眼前面的,眼神蓦地一亮跟张晓波说,“你离远点儿,看见没,那也是小飞的车。他今天怎么没开恩佐……也是,他上回就说要在这辆车上改氮气,今天估计要练手。” 张晓波冷冷地接了话,“我看见了,他开的那么快,找死呢。”他踩脚刹的同时升档,在车流里穿来穿去,侯小杰由着张晓波捣进车流里,张嘴打了个哈欠,嘴巴还没来得及合上呢,对讲机里就传出刚刚阿彪的声音,“侯小杰,你他妈怎么跟上来了?” 张晓波拐着道儿超了前面的车,说了句“跟上来玩玩。”然后伸手掐了。 侯小杰,“……” 阿彪忍不住嘟囔了一句,“谁啊?” 谭小飞,“……”张晓波? 谭小飞嘴里本来还咬着烟,眯着眼,听到张晓波的声音,不小心抖落了烟灰,还呛着了。 侯小杰脑里瞬间升起了勇猛赴死念头,腰板都挺起了一点,嘴上急忙拦着张晓波,“晓波,你……你又不比赛,你飙那么快干什么……等等……你等一下……” 张晓波踩下油门,一百六十迈还在往上不停地飙,比赛还没开始,谭小飞的车队开得都不算太快,他开的路子刁钻,直接斜切过阿彪的车,追在谭小飞车屁股后面。谭小飞的车速不知怎么就有点慢下来了。张晓波原本只是随意地跟在他后面,前面的车灯一闪,张晓波的车身紧接着晃动一下,突然蹙眉道,“侯小杰,我说……你这车有点打滑啊。” 侯小杰叫道,“我轮胎要换了,还没换呢!不能这么快,你快停下!” 张晓波皱着的眉头都没放下来,车子又漂了会儿,语气忽然严肃起来,“侯小杰,你拉稳啊!” 侯小杰被他的话给吓愣了,用力抓紧了车把,目瞪口呆地喊,“你为什么要越开越快啊!”他要是坐在谭小飞的车上,可能只会觉得肆意和刺激,但是坐张晓波开的车,侯小杰只觉得惊恐。张晓波的开车的路子太野了,每次都是和两旁的车擦过一点绕开去。侯小杰飙车的碰上张晓波这样的驾驶,也有点受不住。 张晓波看侯小杰的模样,安慰他,“我又没车,是新手嘛!”他在侯小杰不忍直视的目光下猛拽了一把方向盘,打出灯,直贴着里道走,刹车瞬间踩到极限,轮胎贴着地面剧烈摩擦着,向前又驶了几十米才停下。而侯小杰活生生地因这一下,酒精涌到喉咙口,车子一停就扒着门呕出来。 张晓波还在感慨着自己溜达北京城的三脚猫狂野派车技,车门突然被拉开了,谭小飞也停了车,这时早已停了他的恩佐,撑着张晓波的车门看着他,一脸冷色,Alpha强烈的怒意压着张晓波,像是要把他生吃活剥似的。 谭小飞擎住张晓波的手腕,一把把他从车门里拽出来。 张晓波挣了挣,没挣脱,看谭小飞换了新耳钉,嘴角抽着笑了笑,“耳钉挺好看啊。” 谭小飞不吃他这一套,骂他,“张晓波,你找死啊!” …… 张晓波抬头瞅了瞅挂在半空的月亮,荧荧月光照下来,谭小飞的模样看上去像要打他,似乎等他开口以后一拳就能挥上去了。车队在他们身后停下来,他的腕骨被谭小飞抓得生疼,谭小飞想张晓波要是给不出他一个交代来,这事儿就没完。张晓波抽了抽嘴角,用他那没被谭小飞抓住的手一推,谭小飞猝不及防,竟然被他往后推了那么一下,但没撒手,张晓波腕骨被拽得更疼了。 张晓波笑了笑说,绞尽脑汁地想了半天也给不了解释。最后从善如流道,“那又怎么样?你难不成还要把我抓回去家法伺候?” 侯小杰睁大眼睛,张晓波活腻了吗? 阿彪想,这人他妈的是谁啊。 谭小飞沉默了,张晓波笑嘻嘻地瞧着他,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对自己说出来的话一点自觉都没有。谭小飞仍然紧紧握在他的腕子上,掌心相贴着,不烫不凉。车队的几盏车灯直直地刺在张晓波面前,都是豪车,照得他眼睛里头都反光发亮。他的表情倔得似个桀骜的小豹子,偏偏带着凉薄的笑意,可谭小飞瞧着他眼睛里面的光,真想含着。 张晓波简简单单地套着一件黑色的连帽衫,谭小飞定定地看了他一会,眼里张晓波的轮廓溶在夜色里。“家法伺候?行啊。”他终于开口,声音发沉,力道却轻得像叹息。谭小飞的话音刚落,从路的另端响起警车声,谭小飞快步拉着张晓波的手走到自己的车旁,伸手把张晓波推进驾驶位,自己往旁边坐了进来。张晓波被推得差点一个趔趄,却是很快就调整好。张晓波瞄了他一眼,见谭小飞脸色阴得很,心里竟然有些痛快,不由抓着方向盘嗤笑一声,“把我当司机啊?那你得先给我一个名分。” 警察来追的事情大家都经历过许多回了,连侯小杰都习以为常。侯小杰就跟在他们车队后面一起走,先避过警察再说。张晓波刚甩了两个弯,对讲机里阿彪传出声问,“小飞,现在怎么说?” 阿彪亲眼看到了张晓波坐进了谭小飞的车里,只是他完全不明白张晓波是怎么冒出来的一个人,莫名又突然地把车赛给搅和了。他觉得谭小飞应该给一个解释,没想到对讲机里静了几秒,却听见谭小飞说,“不比了,你们先回去。”阿彪心中憋了股气,但是谭小飞这样说话的时候他向来不会反驳。只问了一句,“怎么跟那边的说?” 谭小飞冷冷地说,压着,要闹就打。然后他就抬手掐掉对讲机。他和阿彪的话说的模糊,张晓波没还听明白,注意力又被谭小飞引过去了。窗外的景象快速地退后,急速掠过路边的灯光和零星的车流。谭小飞撑着头,手指骨在车窗上轻轻地敲了两下。张晓波闻声稍稍侧过头,眼神在谭小飞身上停了一会儿,最后顿在谭小飞套满戒指的手指上,还是好看。 谭小飞侧过头去看他,张晓波收了目光,一脸正直地目视前方,“你要去哪啊,我车开得不好,您甭介意啊。” 谭小飞默了两秒,短促地笑了一声,“不是家法伺候吗,回家给你名分?” 回家。 “回谁的家呀。我把你带回我家去也行,看你敢不敢当着张学军的面抽我?”张晓波本就是往那个方向去,此刻他明知故问,却也知道谭小飞不会理他。他左手扶着方向盘,抽出右手在谭小飞的大腿上拍了拍说,给根烟抽。谭小飞拍掉张晓波的手,一个人靠着车窗衔了根没点燃的黑寿,不再言语。张晓波也没再要了,改了个车道,甩掉了最后一点谭小飞余下的车队。良久,谭小飞终于用火机打燃了烟,情绪吸进肺里,把吸了一口的烟递给张晓波,“最后一根。” 张晓波用嘴接过烟,咽了一口,喉管里漫着焦油的味道,缥缈旋转着一寸寸地往下通进肺里。张晓波喘了一口,沉默地偏过头去,转瞬给谭小飞漂了一个。 谭小飞抬了抬眉,“你漂什么,别乱玩,这个弯可以切过去。” 张晓波哼了一声,想:怪你吧,烟上的味道真凶,发情啊。 回家。张晓波还没来得及开灯就被谭小飞压到床上。黑暗让人大胆,大概是因为可以不去彼此的眼睛。窗帘没能拉上,月光从窗外打下来,明晃晃的。 掌控权不知什么时候落到谭小飞的手上,张晓波抬手挡不及,两个人在床上扭作一团。身上每一寸接触都在点火,星火可以燎原,喷在颈间的鼻息温热且湿润。谭小飞趁势压住他,两人下身两根硬起来的话儿隔着裤料亲密地贴在一处。张晓波觉得热,思想像黏在浆糊里的棉花,又腻又痒。这种感觉对他来说是头一遭。谭小飞的舌头伸进他的唇缝里,舔吻吸吮。这事儿神圣又禁忌,普通而寻常,心脏埋在胸膛里发着烫。 张晓波从被紧箍的胸膛里钻出来喘了口气说,“这他妈就是你说的家法伺候啊?” 谭小飞嗤笑一声,“撸都撸了,当然要上更刺激的。”他伸出手往张晓波下面的玩意儿揉了一把,“知道伺候两字怎么写吗?” 张晓波对谭小飞肃然起敬,“他妈的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也流氓啊。” “你不流氓?”谭小飞说,“你硬什么?” “说得跟你没硬一样。”张晓波小声嘀咕,谭小飞听得清楚,故意反问,“你在说什么?” 谭小飞压住他,“你要名分?那就做我的Alpha。” 张晓波僵住了,他被谭小飞压得喘不过气,在底下静静地瞧了他半天。 “行啊,我不和你闹。”张晓波就这样不推他了,他偏过头,将后颈上的腺体凑到谭小飞的面前,“你伺候吧。”Alpha的占有欲和控制欲是天生的,腺体是他们的最敏感和禁忌的部位,谁都不能碰。Omega没有办法标记Alpha,所以Alpha如果被人标记就像是一种记号。因为Alpha之间是相生相克的——明明是同一类人,可是本能里他们谁都无法容忍自己驯服于同类,所以Alpha被Alpha标记,就像把禁忌的爱情刻在身体里,放在阳光下一样。 谭小飞突然出声叫他的名字,从喉头里挤出来的名字,张晓波。 张晓波下意识地一颤,然而他闭着眼睛,置气般地不同他说话,两人呼吸的声音愈发紧促。 他看似乖顺地低着头,后颈上的腺体彻底就呈在谭小飞面前。谭小飞视线落在上面,喉结紧跟着耸动了一下,那一刻的呼吸几乎是停滞的,他的手在张晓波的锁骨上摩挲着,方寸之上就是他的咽喉。谭小飞明明嘴上说着,“这算什么,我还能标记你不成。”却依旧诚实地低下了头,征服和占有的本能烧在他的眼睛里,他伸出舌尖小心翼翼地在软肉上舔了舔,眼眶发红。张晓波最强烈的气味从那里弥散开来,像尝着一碗烈酒,酒香四溢。若是放在武侠里,这味道就像是一碗烧刀子,明知会烧着喉咙,仍有刀客爱将其一饮而尽。 腺体被舔舐的滋味让张晓波本能般地颤了颤,被侵略的意识从身体传入脑海。谭小飞在他耳侧顿了两三秒,突然伸手捏住了他的下颌,让他把头抬起来,继而用力地吻住他。他用舌头叩开张晓波的齿关,瞬间就钻进去纠缠在一块。气息是停滞的,唇舌间是恼人的热意,张晓波的燥意被他轻而易举地挑起来,同样深入地回应他,他抓住谭小飞的衣袖,毫不姑息自己的欲望,转而用牙齿咬他。“嬲你妈妈别。”谭小飞的唇从腺体上划过,沾湿了,尝出了味道,却没咬下去。他凑到张晓波耳边,心跳声乱了,鼻息乱了,忍不住骂出了脏话来,停了好久又说出一句,“你真狠了。” 张晓波哼了一声,双手撑在谭小飞的两旁,眼睛里都是得逞的笑意,“我知道你不敢。” 张晓波从谭小飞的唇上一路咬上去,贴着谭小飞的脸上的肉,张晓波停住说,奇怪,我怎么也变得想咬你了。谭小飞的手指也插在他柔软的发里,刚紧上一紧,就被张晓波咬到他的耳钉,他把那背后的尖尖含进嘴里,扯弄着它,又转回去,一直往他的耳朵里面舔,搅弄得又暖又痒。谭小飞耳廓红了一圈,张晓波看得清楚,就笑。 他笃定谭小飞硬了,年少气盛,欲火简直乱窜。 谭小飞不罢休,封住他的口,不让他笑。 张晓波轻而易举地躲开,翻了个身,安安静静地躺在谭小飞的身旁,轻声说,我困了。 谭小飞喉头一滞,半晌冷着声说,困了就睡。 张晓波噎住,挨了会儿又睁着眼睛打破沉默,“还硬着,难受。” 谭小飞也还硬着,没好气地说,“自己解决去。” 张晓波突然又翻过身压上他,一巴掌给谭小飞糊了上去,劲道却在要拍上的时候松了,手指插进头发里,只是揉乱了他的毛。 谭小飞下意识要挡他,势头却也慢了,手指从张晓波背后的肩胛滑下去,沿着脊梁扣到张晓波的腰眼,那处是张晓波的穴,一摸一揉就痒得他不行。张晓波没躲,腰上的肉在谭小飞手上哆嗦得厉害,谭小飞用手紧紧箍住,又痒又暖。 他说谭小飞,我是你的Alpha,你是我的什么? 他们不是第一次靠的那么紧,除了刚刚,其实还有很多时候都很近。张晓波想起之前约了谭小飞看电影,没瞅清楚位子,挑了个情侣座,两大男人拮据地挤在角落的情侣座里,当时靠的也是那么紧。那场面实在是太好笑了,甚至还换来小姑娘对他们暧昧地笑。那时候他左手勾着谭小飞的脖子,右手圈着桶爆米花,偶尔得空了给谭小飞来两粒。巧克力味的爆米花,甜得很,丢在嘴里都腻坏了。腻得像一个绵长的吻,有着在嘴里散不掉的味道。 谭小飞喘着气说,你要我做你的什么? 身下的两根硬挺的东西从裤子里掏出来,被张晓波一起攥在手里。他甚至可以感受到两个人性器上的青筋脉络正在皮肉下搏动着,情欲的火热温度从皮上渗出来,熨帖到手掌心上。谭小飞终于有了反应,他用手包住了张晓波作恶的手,把两根东西并在一起抽送着。龟头抵着龟头,都给涨圆了。茎体的接触愈发敏感起来,在掌心里火热地摩擦着。 情欲压迫着心跳,张晓波说,“我要你,别走。” 谭小飞扣着张晓波的身体翻身压下,张晓波没来得及反抗就被一阵快速的套弄给得恍了神。谭小飞想亲他。张晓波也想。 张晓波又说,你伸舌头。谭小飞轻声骂,胡来。 可舌头还是挑进唇缝里,亲就亲,怕什么?又不是没亲过了,刚刚还亲,又亲。只是唇舌间笨拙地带着半醒未醒的情愫,动作略有犹疑,但还是吻得人心乱如麻,像飞蛾扑火一样侵蚀着神经。 张晓波承受着他的吻,不知道咽下了多少谭小飞的口水,他喘着气说不出话来,脖子红成一片。他身下那根东西贴着谭小飞摩擦得愈发热,从根部开始酸胀发热,龟头爽得在颤,尿道口都发红收缩。他那根东西涨的想尿,谭小飞紧紧掐住他性器的根部,要将他翻腾的欲望堵着。张晓波爽得求饶,反手要去拿住谭小飞的却没得逞。 张晓波讨不到好,眼底泛着水光,“你要怎么样?” “求我?” “滚你妈的,靠……你别捏……” 可最后还是随着谭小飞加快的手速射出白浊来,粘到腹部上,手上也都是浓厚的麝香味。谭小飞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叫唤出来,以至于微弱的声音全部被压着回到喉咙里。谭小飞还没射,仍然要一起攥着他射完的性器上下用力地套弄着。张晓波射完的性器虚硬着,哪里遭受得住这般刺激。可男人总是知道怎么让对方身下的那根东西感觉更爽、迎来更欲罢不能的快感。而张晓波明明是攥着两根东西的人,此时偏偏被谭小飞操控着,好不容易在谭小飞手下挣扎出激烈点的动静,半天才喘着吐出一句,“别弄了,这样不行……” 谭小飞动作不停,“Alpha怎么能说不行,说出去别人要笑你。”说完他没忍住,精液一股股接着吐在张晓波的腰上,喘着的气喷在张晓波的唇边,还带着温暖的热意,谭小飞手上的力道松了。 “谭小飞!!!”张晓波眼眶泛红,挣脱掉谭小飞的手,趁着谭小飞刚刚射完,重新拿着谭小飞那话儿用力地上下攥动,谭小飞挡不及,随着张晓波没轻重的动作痛苦地闷哼出声。张晓波满足地哼了声,鄙视他,“一样不行。”谭小飞哽住,无话可说。他光顾着躲了,竟然没注意到自己还压着张晓波,他往张晓波满是白浊的腹部轻轻拍了拍,翻身躺下说,“服了你了。” 默了半晌,“你厉害。”谭小飞闭着眼睛,嘴里含含糊糊地道,“还是我厉害?” 张晓波想都不想,直接骂道,“去你的吧……你们湖南怎么骂人的来着?” 谭小飞迟疑道,“嬲你妈妈别?” “恩,嬲你妈妈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张晓波抬手往床头柜随意地拿了几张纸,在自己身上擦干净以后随手往地上一扔,“不是挺爽的吗,睡了。” 真睡了? 恩,真睡了。 谭小飞转过头一看,发现张晓波抱着大半个被子,滚旁边去了。 小流氓。谭小飞拽过被子,忍不住又骂了一句。 谭小飞拿被子蒙住张晓波的脑袋,气颠颠地想,你在这里,我能走到哪里? 3 谭小飞早上冷醒过来的时候,张晓波睡得正熟,然而他睡相奇差,不仅一脑袋搁到了谭小飞的胳膊上,半条腿固执地横在床外面,还卷了谭小飞的半条被子抱着。谭小飞的手被他枕得发麻,想抽出来又怕动静太大闹醒他。犹豫着躺了快半小时他才慢慢地把张晓波拽住的那只手换成枕头,这才吐了口气,翻身下了床。 对着马桶好不容易把憋了一晚上的东西尿干净,谭小飞抖完鸟转头,张晓波正打着哈欠看着他,衣衫不整的,露出白皙的胸膛来。 谭小飞裤子塞到一半,斥他,“你猫啊,走路不出声的。” “我看你刚刚尿分叉了,没毛病吧?” 谭小飞黑着脸说,“没有!” “好冷,你怎么醒那么早。”张晓波走到谭小飞身后,他脑袋搁在他肩上,小声抱怨了一句。再接着说,“我想吃油条。” “一起去吃,又降温了,你多穿点。”谭小飞面不改色地把鸟塞回去,换张晓波摇了摇头,到马桶前掏出自己的。他们轮流刷了个牙,谭小飞洗完脸,看到张晓波抱着被子又躺床上睡着了。谭小飞走过去摇他,“你还吃不吃早饭了?”张晓波迷迷糊糊地说,“吃。”谭小飞说,“要吃你就起床,别赖。”张晓波睁开一只眼说,“出去吃还要穿衣服,要不你去买碗豆汁给我喝。”谭小飞忍不住瞪他一眼,“你不能再在家里喝豆汁了,上次喝的一股怪味,让我想泼你。”张晓波沉默计较了一会儿,闭着眼睛胡乱点头,算是勉强同意了。谭小飞看着他,突然问,“你怎么会那么困,昨晚想什么呢?” 张晓波不吭声。谭小飞凑近他,张晓波没睁眼却跟能看得见似的,抓起谭小飞的衣领把他往床上拽。谭小飞竟然没拦,被张晓波抓了个正着,顺势整个人都压在他身上。张晓波这才睁开眼睛,眼里闪过一瞬错愕,大概是没想过能那么快得手。谭小飞的手碰到他腰上,狠不拉几地拧了下。“你丫的。”张晓波被掐得腰疼,当即用力挣脱开往床旁边滚,谭小飞就往另一外边腰掐过去。张晓波贴着谭小飞翻个身,两颗脑袋就撞上了。 一口呼吸的距离,清楚地看到对方的眉睫鼻翼,笼下好看的阴影,就是唯独不敢去看对方的眼睛。他们垂着眼,眼睛只敢咬着彼此的唇。张晓波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搭上了谭小飞的腰,稍稍收紧,心忽然又乱起来。 半晌,张晓波眉眼低敛,身体微微前倾,含住了谭小飞的唇。 舌吻的技巧笨拙地几近没有,单纯像在尝着什么好吃的东西。舌头深深地侵入着交换唾液,也不知道相互吞了多少。两根舌尖互相勾缠,再往里勾着谭小飞的舌头翻搅着,野得要伸进喉咙里。谭小飞放在他腰上的手往衣服里探,指腹麻麻痒痒地搔弄着此时分外敏感的皮肤。张晓波微微挺腰,脊梁发麻。他们闭着眼睛,两人贴着额头微微喘息,张晓波用舌头慢慢描摹着谭小飞唇上的轮廓,轻声回答,“我想你啊,想怎么能再亲你一次,你有问题吗?” 谭小飞沉默着任他舔,没过一会儿,再次封住张晓波的唇,“不难。”顿了顿,“没问题。” 谭小飞压到张晓波身上,一把拉上被子将两人从头盖住,身体箍在被子里缠在一起。气息逐渐被对方所吞没,鼻息炙热,喘息从喉咙里压着出来。谭小飞用手臂牢牢缠住张晓波的身体,不一会儿被子里就闷热难当。身体贴近,两个人都本能地起了反应,但他们都没有管,就是亲嘴,亲得喘不过气,带着拆吃入腹的架势,Alpha的信息素激烈地碰撞到一起。亲到张晓波身上都出了汗,他翻身将谭小飞压到身下,从被子里钻出脑袋来,大口喘气。 他眼角泛红,“要闷死了。”他用手摸上谭小飞脸上的轮廓,从眼角慢慢移到嘴角,最后说,“红了。” 你干的。 我干的。 张晓波诚实地笑起来,谭小飞也笑,张晓波把脸埋进谭小飞的肩窝里,突然说,“这事儿操蛋了。” 谭小飞揉了揉张晓波的的头发,手指在他的颈部流连着,绕过脊梁的时候顿了顿,问,“哪件事儿?” 张晓波静了几秒说,“我饿了,大事。” 这下张晓波彻底醒了,他起身冲了个澡,本来想用冷水把自己的欲望压下去,结果冲着冲着竟然莫名其妙更硬了,就偷偷摸摸地在浴室里自己解决了一发,完事儿侯神清气爽。他勉强把自己裹进谭小飞的一件黑不溜秋的外套里,戴上帽子,把一头的杂乱毛包在里面。 天气冷极了,雾霾也严重,谭小飞扒拉了两个黑色口罩,一人一个,两人戴上酷得跟明星似的。谭小飞戴着口罩对着镜子鼓捣着头上的发胶,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张晓波给他递了包纸巾问,谁在想你啊?张晓波低下头看看他,眼色玩味,嘴角又扯起来说,“裤子拉链都不拉,干嘛呢?耍流氓啊”谭小飞委屈地看着他说,“还硬着,卡裆。” 张晓波顿时一阵爆笑,他走上去残忍地帮谭小飞的裤子给扣上,手指在那一大坨玩意儿上恶意磨蹭着,弄得谭小飞更硬了。谭小飞走了两步,卡得脸都黑了。张晓波琢磨两秒给他出了个馊主意,你换条运动裤?谭小飞目光定定,嘴角一抽道,“你还是离我远点比较好。”张晓波又去搭上他的肩,果断拒绝道,“不行,快走!” 张晓波和谭小飞等电梯下楼,张晓波闲得无聊,冲谭小飞眨了眨眼,说,伸手。 谭小飞莫名地把手伸出来,张晓波用食指对上他的食指对了下说,“啵啵。” 谭小飞哑然,愣了半晌脸色诡异地看着张晓波,“你说你幼不幼稚……这也是跟你爸学的?” 张晓波眉毛一扬,“这是我幼儿园追小姑娘的招,可没你幼稚,装什么呢,你都不知道你昨晚上还踢被子。” 谭小飞没好气,“我的被子都在你身上。” 张晓波理所应当,“当然了,不都是你踢到我身上的,盖得热死了。” 谭小飞,“……” 电梯门打开,张晓波跟在谭小飞身后走进去,里面有个快递员。谭小飞按完楼层和张晓波站到最后,张晓波手痒,电梯下行,张晓波忍不住偷偷捏了一把谭小飞的屁股。谭小飞瞪他,碍着有人在不好下杀手,只能低声凑到他耳边说,“张晓波,你就是个小流氓。” 小流氓也有小流氓的好。张晓波舔舔嘴唇,毫不避讳地伸出脖子勾着他亲了一口。前面的人没回头,楼层停到一半,快递员搬着货走出去。电梯里只剩下他们两个,谭小飞抬手捂住他的眼睛,嘴里加深了这个吻,还顺手对着监控摄像比了个V,手上的戒指撞起来叮叮当当。张晓波从手指缝里看得清清楚楚,心里暗骂他幼稚,变脸变得比变戏法还快。他默默地记在心里,准备他们以后吵架把这事儿拿出来念叨,然后去嘲笑谭小飞一辈子。 日子越往后头走,明明就要开春,天气反而一天比一天冷了,没个定性。张晓波带着谭小飞去他最喜欢吃食的胡同小摊里,坐下点了两份油条和豆浆。谭小飞不许他喝豆汁,他倒是也没有太执着。谭小飞平时不常吃这种东西,看张晓波吃得欢起来也不由自主地多吃了两口。张晓波端着碗说,“你今晚还去飙车?再过几天就开学了。”谭小飞说,“开学你就不去酒吧了?”张晓波嚼着嘴里的油条说,“不去了,大乔整天在那里候着我,怕了。” 谭小飞扬起眉毛,“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不怕。”他顿了顿说,“上次忘了告诉你,我和大乔早分手了。” “关我屁事。” 谭小飞扬眉,张晓波不去看他,他低下头,豆浆碗里笑出几口泡泡。 张晓波又灌了口豆浆进肚子里,“不是我说,你这人说话总让人想揍你。”他一边抬眼去瞧谭小飞,突然喷了。 谭小飞被他吓一跳,拿纸递给他擦嘴。张晓波抓住他的手,一边被呛得咳嗽一边望向谭小飞身后,“张学军?” 张晓波他爸张学军,北京的老炮儿,人称六爷,张晓波看他顶不顺眼。张学军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出现在谭小飞的背后,把张晓波吓了一跳,突然胃疼了。他已经好几回没在这个胡同口见着张学军来溜了,怎么一碰一个准。张学军的视线在谭小飞和张晓波的身上来回扫了扫,最终落到张晓波身上,脸上看不出喜怒,“小子,你多少天没回家了?” 张晓波放下豆浆,脸色像吃了屎,恹恹地说,“你怎么在这儿?” 张学军鼻子哼了一口气,不回答他,反而转过头去看谭小飞,“晓波……这几天一直住在你那儿?” 谭小飞起先还有些莫名,听了这一句后就明白了他和张晓波的关系,随即点头嗯了一声。张学军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他答,小飞,谭小飞。 张学军笑了,上前走了两步,“那谢你照顾了,现在这小兔崽子得回家了。” 张晓波把桌子一推,人站起来拒绝,“我不回去!” 张学军立住,喉咙处粗筋滚动,“你再说一遍?” 谭小飞看了张晓波一眼,回过头对张学军说,“今晚他晚上会回去的。”张晓波噎了,瞪圆了眼去瞧谭小飞,谭小飞也不理他,光和张学军对视着。张学军突然觉得这小子很有意思,他笑了一声,再次点点头,说,“行,那你晚上得把他给我送到了。” 张学军走了,张晓波脸色很差,和谭小飞说话的口气也变了,“我回去个屁啊?” 谭小飞把油条喂到张晓波嘴边,张晓波下意识地张嘴咬了一口,谭小飞这才说,“早晚要回去的。”他从口袋里掏出烟,给张晓波递了一根,“你抽不抽?” 张晓波憋气了憋了半晌,还是伸手接过烟,“你他妈可别和我爸对上眼了——瞧你那样,赶着找他做你爸啊。” 谭小飞说,“那也得你同意才行啊。” 张晓波翻了个白眼说,“有种你霸王硬上弓,咱们生米煮成熟饭,抱几个娃娃回去。” 谭小飞点点头,“像你那么有自觉的,我也是第一次见。” 他说到做到,两个人回家玩了一下午游戏机,张晓波心情不佳,谭小飞让他通杀,但是晚上还是照他说的把张晓波送了回去。张晓波站在弄堂口,把谭小飞赶回去,语气不善,“你这人卖我,赶紧回去别让我看见,省的我打你。” 张学军开着小卖部的门,张晓波在门口给鹩哥喂了几颗食后才黑着脸走进去,张学军二话不说抓住他,把他给铐在小卖部的铁栏杆上了。张晓波一开始是纳闷,铐子一铐上去他就疯了,手腕用力挣着,敲得铮铮响,他瞪着眼睛朝张学军吼,“你铐我干嘛啊?!” 张学军端了把椅子坐在张晓波面前,直接了当地说,“晓波,你同爹说,你和谭小飞什么关系?” 张晓波一震,盯着张学军说,好几秒才说,“同学,怎么了?” “你个小崽子,当我不知道?”张学军脸皮一紧,眼睛狠狠盯着张晓波,锐利得很,“你闻闻自己身上的味道,谭小飞是个Alpha,你和他做什么了!”张晓波被问得僵在原地,手上也不挣了,他想到和谭小飞做过的事儿,心里虚,只敢在嘴上骂,“张学军你有完没完,你当我和他是什么呢?” 张学军深深地注视他。原本张晓波和谭小飞住在一起,身上沾了对方的味道无可厚非。但是当他在胡同口看到张晓波和谭小飞在摊位前吃油条喝豆浆的,他就发觉两个人的眼神都不对劲。爱是藏不住的,张学军在老北京里见惯了是是非非,当年许多Beta和Omega看他的眼神里,他都能够分得清楚什么是崇敬,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来。他头回看到这个字眼嵌在自己Alpha儿子的眼睛里,对象竟然也是个Alpha男人。 张晓波还不会撒谎。 他胸膛起伏,看起来又气又恼,始终在重复一句话,“张学军,你放开我。” 张学军面皮绷得愈发紧,“你想不明白,就接着想,别睡觉了。” 张晓波想不明白。他盘腿坐在铁栏旁边,盯着自己手上的铐子,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这般年纪里的感情,原本就不是多复杂的情,说到底不过就是想时时刻刻都跟那个人有点联系,不过就是一个要字。 我要你。 张晓波嘲讽地扯了扯嘴角。他想,大逆不道,理性相悖,爱上活该。 张晓波不知道自己在地上坐了多久,夜里安静,他听到鹩哥波儿在外面扯着鸟脖子叫了几声。为情所困,他连发呆都觉得无趣,门外突然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弹球儿突然拉开铁门朝他跑过来。张晓波惊讶地看着他,弹球儿立马蹲下身帮他解铐子,压着声音同他说,“谭小飞和人打起来了,侯小杰让我来找你。”张晓波脑子轰得一声炸开了,他抓着弹球儿问,“在哪儿?和谁打?” 弹球儿说,“丰台的汽车修理厂,你出来,我带你过去。” 张晓波一把抢过弹球儿的钥匙自己解,他把铐子扔在地上,突然奇怪地问了一句,钥匙哪里来的? “波儿的笼子上挂着呢,你还问什么,快走!” 张晓波和弹球儿跑出门,突然听见房间里有微弱的声音,收音机里放着《北国之春》,一男人在唱,亭亭白桦,悠悠碧空,微微南来风。张学军的声音突兀地在他们背后响起,把弹球儿吓了一跳,下意识唤了一声六爷。张学军没理睬弹球儿,却是在问张晓波,“他在打架,你为什么走?” 张晓波停下脚步,缓了口气,用张学军听得见的声音说,“你总说江湖规矩,帮朋友不也算是道义。”张晓波没回头,拉着弹球儿跑出去,看似义正言辞——可张晓波实际上从来没听过张学军的话,江湖规矩,张晓波不屑这个。 张学军听着讽刺,他抬头看着天花板,伸出手打开旁边的电灯,眼睛里都是雪花,他闷了一口老酒,良久对着那光才念叨了一句,“就是来讨债的。” 弹球儿被张晓波拉着跑,一边跑一边喊,“回来六爷会不会削我啊——!” 张晓波喊,“我怎么知道,护不了你,各安天命吧!” 两个人跑出胡同口,侯小杰的紫色锐志已经在那里停着了。张晓波和弹球儿关门上车,车子立马发动起来。张晓波着急问,怎么打起来了?侯小杰说,我刚听到他们在说,北城的人打下来了。张晓波皱了皱眉,北城?侯小杰解释道,本来南北两边就互看对方不顺眼,你知不知道你那天搅和的车局,谭小飞放了北城的那帮人一个空炮,今天晚上那些人又约了谭小飞比赛,谭小飞不给他们面子直接给拒了。当时谭小飞刚在圈子里立足的时候,花大价钱雇了两车打手,把东北刺儿头打了个半死。那帮人心里本就不爽,现在要去找谭小飞麻烦。张晓波想起那天,脸色一变,问,我的问题?侯小杰摇摇头说,不算,两边都有问题。谭小飞领的那帮人也一直想要北上,谭小飞始终不愿意,现在是两边的人都在折腾。 张晓波听明白了,就是要打? 侯小杰点头,就是要打。 张晓波想谭小飞会不会有事,想得着急。他给谭小飞打电话,意料之中的打不通,迟迟没有回应。虽然知道这是意料之中的事,还是觉得不安。但他也只能握紧车把,车外灯光掠过,他想谭小飞,想得他气血翻涌。 张晓波跑进修车厂的时候,事儿还没完。 弹球儿说,“他们叫来的大多都是Alpha,就是要打谭小飞一个措手不及。” 修车厂二楼的玻璃全被人敲碎了,两拨人扭打在一起,有人拿空心球棍的、灯管的,棒子往人身上敲下去——抡圆敲一声闷,被打的人挣扎着爬起来回手又是一棍,眼睛里都打出了火。嫌棍子打架浪费时间的,就徒手在那里揍人,打起来都凭着力道和技巧。张晓波冲里面去找谭小飞,他推开混乱的一堆人叫谭小飞的名字,一点回应都没有,倒是筋骨敲击的闷哼声不断。棍子拨开风声,他抬手接人一棍,匆忙间扭头看到大乔。她正被人拧在角落里,一个Alpha按着她,她身子蹲了一半,用尽全力在推搡。张晓波冲过去一拳击上那人的鼻梁,Alpha倒在地上,见张晓波也是Alpha,一拳砸疼得不吭声。张晓波把大乔从地上拉起来,扔给身后的弹球儿。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弹球儿立刻吼了一声“小心!”大乔跟着尖叫了一声。 心跳差点被叫得漏拍,那一棍没落到张晓波身上,谭小飞替他挨了一棍,落在肩膀上一声闷响,他低低吼了一声,身子一斜,反手把棍子夺回来,直接往那人裤裆上重重一锤。男人痛倒在地上,两手捂着裤裆打滚,谭小飞和张晓波背靠背,他回头,视线停在张晓波身上骂,“你他妈来干什么?!”张晓波扯着嗓子回喊,一脚往旁边人的脊梁上踹,“找你!” 谭小飞张了张嘴,“嬲你妈,你当心点!” “让开!”张晓波瞳孔一缩,将谭小飞往旁边一拽,侧身,抬起脚往冲上来的一个人腰窝踹,接着迅速捡起地上一根灯管,往人身上招呼过去。人群中突然有人喊了一句血洗湖南蛮子!谭小飞啐了一口,怒骂,“黑龙江的,嬲你妈,阿彪!”阿彪离他们不远,正带着一群人往外打。谭小飞把大乔丢过去,一手接下从上劈下棍子,手骨剧震,他牢牢抓着棍子的一头,另一只手拗上那人腕骨夺下棍子,Alpha往后退了几步,眼露惊恐,谭小飞Alpha气势大涨,直压得那人受不住。谭小飞眼神轻蔑地踩着他,“你是么子卵,和我玩这手?!” 大乔被阿彪抓到一旁,回望过去,眼前一晃,立刻大喊一声,“小飞!” 刚刚被谭小飞撩裤裆的男人从地上爬起来,手里不知何时夹了把短刀,眨眼间便要往谭小飞腰上捅,“谭小飞,让!”张晓波眼色一急,回身往男人的下腹狠踢,左上握上刀刃,生生顶下势头,一手劈上那人手腕。刀锋刺破手掌,手上顿时全是血,滴滴答答往地上流,谭小飞把张晓波护到身后,几拳往人脸上劈头盖脸地砸去,砸得人生生呕出血来,他起身大喊,“嬲你妈妈别,孙子动刀,懂不懂规矩?!” 打架也有规矩,不到不死不休的地步最忌用刀,人群一顿,突然有人叫,“警察来了!”谭小飞一愣,发觉是侯小杰的声音,接着响起警笛声。谭小飞拉住张晓波没受伤的手,喊,“走!”谭小飞转过身,脚步没停,朝着阿彪的方向,“带人走!”瞬间人全都作鸟兽散,谭小飞拉着张晓波的手腕往外跑,侯小杰和弹球儿坐在他们的紫色锐志里,车子已经发动。离谭小飞最近的刚巧是恩佐,他把张晓波带到车里,小小的空间里立刻溢满了血腥气。谭小飞油门踩到底,张晓波摆摆手说别急,我让侯小杰放的警车声,糊弄一下,你把人甩了就行。 他一边说一边大口喘着气,手上的血染上座椅,咬牙脱下身上的外套,扯下里面的T恤包着手,谭小飞直接飙速上高架,右手在张晓波受伤的手上握了握,深吗?去医院。张晓波说,不是很深,我拿住了,别去医院了,你家有纱布吗,回你家去。谭小飞说,那你扎紧点,我等会儿叫医生来。 路上车不多,张晓波终于脱了力,靠在背椅上,嘶着气,低声说了句,“你们他妈乱来啊。” 谭小飞恨恨地骂他,“乱来的他妈是你!” 谭小飞把张晓波带回家,他翻着药箱低头找纱布,东西胡乱翻了一地,“先处理一下——张晓波,谁他妈让你抓上去的,那是刀,你当是什么!” 张晓波咬牙把手放在凉水上冲,血不要钱一样流进水池里,他把T恤扔在垃圾桶里,没让谭小飞看见。等手上的血冲得差不多了才走到谭小飞面前,谭小飞让张晓波坐在他床上,他半跪在地上拿碘酒,张晓波拧着眉毛,“那玩意儿往你腰上扎,你让我怎么办?”他摊着手,被碘酒疼得打哆嗦,谭小飞看着那伤口一时竟然不知道要如何上药,张晓波忍不住对着谭小飞的后脑勺翻了翻眼,“包扎就包扎,手别乱抖行吗?” 谭小飞抬起头,狼崽子似的眼神盯着张晓波,狠狠咬住他的眼睛,“你去救大乔干什么?” 张晓波的手缩了缩,冷静地回视他,“她不是你的人吗?” “你才是我的人。”谭小飞哼了声,“没事别多事,我……” 你什么? 谭小飞闭口不答,纱布用力一缠,将张晓波的手掌紧紧包住,一圈圈绕起来。张晓波痛得呲牙——你松点—— 我嫉妒。 张晓波心口一颤,谭小飞刚刚在他手上用纱布包扎完,打上一个结。他突然伸手捏了捏谭小飞的肩,谭小飞疼得皱起眉头,全身筋骨一松,下盘没稳住,人一下子直接坐地上了。张晓波问他,你替我挨一棍干什么?谭小飞咬牙看着他说,“我替你挨一棍,你还这样对我。”张晓波说我怎么对你了?他拉下谭小飞的衣服,说,“难不成是我轻薄你?” 谭小飞肩膀上被敲得淤青带红,张晓波垂眼,低头吻到他的肩膀上。谭小飞坐在地上,整个人都傻了。 半晌谭小飞艰难地偏过头说,“你在干什么?” 张晓波的唇贴着他皮肤,鼻子在上面点了点说,痛,我痛。 谭小飞唔了一声,抱住他说,不痛。 谭小飞叫来私人医生看了看张晓波的手,这一刀没伤到筋骨,不算什么大问题,绷带拆开重新好好处理了下。谭小飞肩膀处的骨头也没问题,肌肉伤到,肯定要疼几天,谭小飞不愿意去动,最后还是被张晓波好说歹说地上了点药。张晓波感叹道,“私人医生,太奢侈了,资产阶级的腐败啊。”谭小飞正色说,“哪能这么讲,我走的明明是社会主义道路,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张晓波咦了一声说,“你要入党不?”谭小飞冷哼道,“入你好了。” 张晓波喝着谭小飞叫上楼的皮蛋瘦肉粥问,这事儿你要怎么处理?谭小飞说,北城那帮人之间其实没有交情,看的就是钱,打通关系,收买人心,把里面搅乱了再杀回去。张晓波啧了声说,就知道你还要打。谭小飞说,你给我安分点。张晓波扔了勺子说,你王八蛋。 谭小飞被他骂习惯了,早就不把自己当人。张晓波看着他叹了口气问,这些都是谁教你的? 谭小飞在灯光下缄默成一个影子,他关了灯,在黑暗中开口,“我本来是不愿意来北京的。” 张晓波嗯了一声,朝谭小飞的方向望过去,“然后呢?” 谭小飞想起了那时的光景,他的妈妈是个普通的Beta,谭军耀升职后在外面有了Omega就再也没有回家去过——Omega总是好的,Alpha总是最喜欢发情的Omega,可以在床上浪出水来,情欲翻滚起来快活他个几天几夜。而他的妈妈就是这样耐不住寂寞和谭军耀的司机偷情,谭小飞还记得那时候的天空暗得发紫,像块铅版要压下去,雨下得停不住。他妈妈身上的兰花香气带着湿漉漉的水,勾引着人来和她快活。 谭小飞以前恨他妈,他和大乔在一起的时候想,他要是不喜欢女人,一定是因为他妈。 到底能算是谁的原因呢?谭军耀那样滥情的Alpha,因为他出轨的Beta母亲,还是那个他从来没有见过的Omega小三。 他也还记得他妈妈最后对他说——细伢子,跟你爸爸一个死样,都不叫我安生,都不叫我快活——谭小飞直到那时才知道他妈妈原来是不快活的,和他在一起不快活,他把不给她快活,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就快活。 但是谭军耀喜欢谭小飞。谭小飞不学好,他爸也无所谓,因为谭小飞是个Alpha。情人Omega好,儿子还是得Alpha才好,俗人难逃。谭小飞就是那时候被人从长沙带来北京的,北京和长沙不一样,北京的沙子咯人眼睛,他飙着车望向远方,一片光怪陆离的景象,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其实从来没有从长沙离开过,这世界本就是个迷宫……直到他遇到了张晓波,才终于把一个人放在眼睛里,心里有了牵挂,张晓波变成了他的北京。 不管你讨厌谁,都是因为没有遇上对的人。 看谭小飞没作声,张晓波又问了同样的问题。 谭小飞这才轻声问答:然后就遇到了你。 张晓波早就吃饱了倒在床上,谭小飞躺到他身边。房间里静得可以,心跳用力搏动。谭小飞覆住张晓波的身体,小心地没碰到张晓波受伤的左手,他的手没个正经地从裤子边里伸进去,张晓波没法反抗,“我的手动不了你就压我?”他的手沿着谭小飞的脊柱一寸寸地滑上去,直到按住他的肩,谭小飞身体一滞,张晓波已经翻身压住了他。他突然感觉心火在烧,从原始的顶端蔓向四肢,一颗心在胸腔中鲜活地跳动着。 “手都这样了你还乱来?”谭小飞任由他去,脱完张晓波的裤子,手指立刻钻进他的衣服底下,去揉捏张晓波的腰窝。欲望顺着肉体上的温度从腹部升起来,胸腹中的热气一路向上,和心火绕在一起,情绪都被填满。张晓波腰上发痒,忍不住喊了一声,眨眼又被谭小飞按了下去——这情况放其他人身上都该被翻红浪起来,偏偏这两个人互不相让,又各有进退,像情人,还像敌人。 张晓波退了半步,立即被谭小飞趁胜追击,一点道理都不讲,一段后路都不留。张晓波忍不住咬了谭小飞的肩膀一口,谭小飞闷哼一声,张晓波不屑地反驳他,“是你乱来吧?” 然后他呼吸一滞,立刻说不出话来—— 谭小飞的手指慢慢抵进张晓波的身体里,指节才刚刚顶进去一点,陌生而生涩的进入就令张晓波的喘息愈发粗重起来,他觉得身体里被谭小飞抠弄的地方又酸又涩,硬生生地被他侵入。 张晓波没乱动,抬起头去找谭小飞的眼睛,含了含他的唇,舔弄了会儿说,“像你这样的人,很多人都对你一见钟情吧?可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顶讨厌你。”谭小飞的手指开始在张晓波的身体里抽送起来,酸涩的感觉挤在张晓波的身体里,本能地有些排斥。谭小飞舔舐他的耳垂,话说得轻而温热,“我知道,你其实一直不敢看我。”张晓波笑了,“不能看你的眼睛,会爱上。” 谭小飞哑着声音说,“那也挺好,我们两个人之中,一见钟情的人,有一个就够了。” 谭小飞这次没有吻,单纯就是咬他,像条狗,咬的理直气壮,从嘴唇一路咬下去,侧过头叼着他的喉结,由轻变重,再慢慢含进口里去。张晓波觉得疼,下巴蹭着谭小飞头发,他在恍惚间脱口而出道,“凭什么我要被你压,要不我们打一架再说。”谭小飞同时将食中二指顶进去,张晓波身体一颤,尾音都发抖。 “舍不得打你。”谭小飞说,“你就舍得?” 张晓波闭着眼睛,难受地挺起腰来,“你他娘得寸进尺!” 谭小飞咬得更用力,灼热的气息喷在身下这人的颈间,低沉的语调微微上扬,“我怎么弄你了?”他的唇移到张晓波的后颈间,舌头往腺体上轻舔而过,张晓波闷哼出声,“乱舔什么,我是伤患,你他妈是不是人——啊!” “我也是,伤患。”两个人滚到被子里,谭小飞小心地不去碰他的手,执拗地将脸埋在张晓波的肩窝里里,身下的东西顶着他,“想进去。” 张晓波往前挪了挪,低声说,不行。 试试看。 你丫混蛋。 张晓波是个Alpha,做下面那个人本就为难。他们没有润滑,谭小飞用手指扩张着,手指伸进那处侯不由就有些急躁,谭小飞的呼吸打在张晓波的腺体上,一切都凭本能所为。张晓波疼得厉害,前端刚刚进去一点,他就快在谭小飞的手臂上掐出血印子来了。谭小飞想顶进去,看他眉头蹙得厉害,手指都在抖,当下就不动了,“是不是很痛?” 张晓波咬牙吸气道,“废话,我捅你试试看。” 谭小飞本就只进了一点,他顿了下,那话儿立即在张晓波身体里弹动了一下,张晓波疼得咬住自己的唇,受不住闷哼了一声。谭小飞闭上眼睛去吻他,也心疼他,把自己从他的股间抽出来说,“疼就不弄了。”张晓波一愣,耐不住自己舒坦了,他转了个身,用他没受伤的手往谭小飞大得很成器的玩意儿上弹弄两下,学着谭小飞得寸进尺,“就知道你对我好。” 谭小飞抓住他的手,眸色发沉,哑着声音说,“你打人的时候,真想把你上了。” 张晓波往那话儿上狠狠捏了一下,引得谭小飞低低喘了口气,张晓波这才说,“不好意思,我也是。” 谭小飞握住他的手,十指相交,张晓波侧过头去,你还硬着? 恩。 我也硬着。张晓波舔了舔唇说,要不你给我舔舔? 4 性器被唇舌包裹的时候,谭小飞不由从喉咙发出低叹。 性器顶端已经渗出清液,张晓波正对着顶端的小孔舔上去,苦涩入口即化,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Alpha的荷尔蒙腥味,刺激得他刚刚射完一次的阴茎又硬了起来。他用舌头划过龟头处的沟壑,唾液沿着柱身往下淌,舌头慢慢舔下去,将凉凉的囊袋一勾顺势滑进嘴里。他用舌腔时轻时重地吸吮着,握紧柱身,伸舌舔舐时抬眼去瞧谭小飞的表情,眼里带着的狡黠的欲望。不像谭小飞含住他的时候,脸上酷得没表情,舌头却极有劲道,吞吐时一双眼睛抬起来扫他,眼神凛得要杀死人,张晓波被他弄得遭不住要射,谭小飞偏偏不让他动弹,手指掐住他的阴茎根部,让张晓波的快感被卡得不上不下,阴茎弄得酸楚发胀,几乎是在爆发的边缘欲死。 张晓波来不及喘口气,脑袋被谭小飞压下去,方才还在套弄的手即刻抓紧床单,口中的性器埋到最深,几下深喉勾弄得谭小飞终于射进他嘴里。张晓波从他身下挪上去,含着谭小飞的白浊和他接吻,两人亲得气喘,胯下的东西自觉地又开始蠢蠢欲动。 “吞了?” “恩……有点苦。还是我的比较好吃?” “这有什么好比的,你这人——唔。” 张晓波又吻下去,谭小飞抱住他,张晓波的手不安分地从他的腰部移上去,轻轻用指腹在乳头上打着圈。张晓波吻着他受伤泛红的肩,吐息在上面流连许久。他侧过脸在谭小飞耳边说,“我想上你。”谭小飞自然不让,将他作怪的手一把按下,剑眉一扬,“我也想,打一架?”张晓波唔了记,“还有个更简单的方法。”谭小飞问,“什么?” “扳手腕。” 谭小飞瞧他一会儿,耐不住嘴角绷不了,“你说真的?” 张晓波的声音像哼出的一口热气,要将人溶掉,他低声说,“真的。”说完伸出手,较真地在谭小飞面前勾了勾。 十指交握,手掌向贴,力道从对方的身体里传出来。谭小飞的手比他大,几乎能包住他的。张晓波输了。谭小飞低低地笑,问,三局两胜?张晓波瞪着眼说,当然。 张晓波还是输,不甘心的神气立马又出现了。 “别不高兴,”谭小飞说,“我请你吃糖。” 张晓波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谭小飞指了指自己的话儿说,“棒棒糖,舔舔。” “妈的。”张晓波脸涨红起来,往谭小飞的玩意儿拍了一下,“那可不能舔,我怕舔着舔着就没了。” “那你也别耍赖。”谭小飞睨他,“输了就是输了” 张晓波翻了个身,从谭小飞身上滚到另一边,从背后抱住他的腰,说出的话似在讨饶。他低声道,“太累了,先睡一觉。”谭小飞知道他这幅样子已是寻常,也不恼。他把张晓波的手放进掌心里,大方地允了。 谭小飞转过头看着他装睡轻颤的眉睫想,他总是奈何不了他的。 假期很快过去,身上的伤也一点点好起来。他们互相解决欲望是常事,但谁也没真正进入过谁,两个人之中没有谁适合当下面那个,都那般尺寸的话儿顶进身体里不是一般的疼,Alpha又天生主导惯了,谁都不愿意对方受委屈,自己做下面那个又不甚情愿……可他们一旦发起情来其实都不含糊,每次都想把人压得死死的,再狠命干上去,就因为舍不得,两个人一直都生生忍着。 情绪压抑至此,欲望宣泄不满,两个人都焦躁。张晓波严肃地警告谭小飞,“你上了学的时候别胡乱碰我,当心我把你——” 话还没有说完,谭小飞不由嗤笑他,“你晚上的时候不是很喜欢我碰你?我还想着给你买点壮阳补肾的玩意儿吃。”他刚一闭嘴,斜眼去瞧张晓波,换来那人的一声冷哼。张晓波低声骂,“屁,你他妈给老子滚远点……唔。” “有本事晚上别求饶。”谭小飞堵住他的话头,“找时间治治你的嘴。” 谭小飞说要治他,可每次要去上学的时候总是张晓波更加窝火。 张晓波每天早上都要一边捏着客厅的一株金玫瑰一边勾引着特仑苏上蹿下跳的,冲着卫生间的方向喊,“谭小飞——你他妈能不能快点!”而谭小飞则必定在鼓捣完他的头发后非常酷炫地从卫生间里走出来,拍拍狗头,再拍拍张晓波的脑袋算作安抚。张晓波如果太嫌弃,就指挥特仑苏去咬他。 “你长能耐了。”谭小飞每回伸出脚轻轻一踢,特仑苏往外跑跳了两步,从张晓波手上叼走了金玫瑰,屁颠屁颠跑远了。 高中的最后一年,Alpha的升学压力并不是很大。谭小飞晚上还是会抽着黑色装的外烟上着三环,音响里不知道放着谁的歌,马达轰鸣,内心喧嚣。白天却装得像个好人,他成绩排倒数,唯一及格过的作文还是在自习课上随意编的故事。那篇作文的题目是侠,他头回提笔写了张晓波,编排他是个江湖上的一个小流氓,在塞北的荒漠里开了间酒馆,酒水便宜,满是荒野飞沙的味道。张晓波拈花惹草,不少塞外的姑娘都喜欢他,杀人时还喜欢用藏在袖口的暗招,踏浪飞花。张晓波好奇地问他踏浪飞花是什么招式,谭小飞解释说是浪得出水的招儿——后来被张晓波追着打了一天。 张晓波问他,拈花惹草,惹的是不是你这根草?谭小飞说行啊,你可别让我逮到你拈的花。他又问他,这个故事和侠有什么关系,谭小飞想了想说,你杀的就是坏了规矩的人,杀的都是该杀的人。谭小飞还一本正经地说塞北荒凉寂寞,听得张晓波拍着桌子狂笑,又一脸认真地让谭小飞别总是沉迷于什么稀奇古怪的武侠小说。谭小飞不睬他,说这个故事还没完,要不要再听下去。张晓波又抑制不住心里的好奇,想知道谭小飞给他安了个怎么样的结局,结果谭小飞说: “我有钱,后来买下了你的酒馆,然后买下了你的人,你吃穿不愁,还被我操得很爽。” 张晓波听谭小飞的话开始胡言乱语,他将眉毛一扬,当即骂道,“你当我稀罕!” 谭小飞说,“你敢不稀罕?” 张晓波反驳道,“凭什么你就是鲜衣怒马的登科少年郎,我就得呆在沙尘暴里卖酒。我不认。”他轻声说,“你一定要是个武林高手……不管是剑客、侠客、还是杀手,我卖酒也好,怎样也好,你要做一个能把我带走的人。” 谭小飞说,“你可以自己走的。” 张晓波想了想认真道,“你也知道我方向感不好,走不了多远。” 眼前仿佛真的出现了一副山高水远的景致,流水潺潺地从山上流下远处。天地之大,自在逍遥。 张晓波从未想过有一个和谭小飞用这样一种奇异地方式套着对方的话,可偏偏这些听起来像胡扯的话比情话动人。中午自修时教室里没有什么人,两人对视着,张晓波首先绷不住地笑了。他往旁边看了一圈,趁别人不注意的时候亲了谭小飞一口,吻在脸颊上,偷尝暧昧。 钝响在空静的教室里乍然响起,张晓波当即被吓了一跳,他下意识地抬起头来,看见正大乔站在门旁弯腰捡起刚刚摔在地上手机。谭小飞顺着张晓波的目光扫过去,大乔匆忙地和他们两个人对视了几秒,手上用劲攥紧手机。可她把准备迈进教室的腿往外一撤,忽地转身跑了。 张晓波讷讷地将手放在自己的唇边,掩饰性地咳嗽一声,“看到了?” 谭小飞无所谓地转过身,摸了摸他的脸说,“随便她。” 大乔喜欢张晓波,谭小飞看得出来。大乔甚至试着发消息同张晓波聊天,谭小飞看到后直接删了,张晓波连瞅一眼的机会都没有。 开学两个月后校篮球队还有和外校的比赛,张晓波和谭小飞都要上场,比赛定下后两个人每天放学就留在学校练球。谭小飞转学之后就进了篮球队,身高体长很快成了进攻主力。张晓波控场能力强,队友被人锁死时他擅长为他们打开局面,教练看他和谭小飞配合尤其默契,始终让他们两个一起练习。 谭小飞把打篮球当初消遣,小时候还喜欢过喜欢樱木花道,张晓波知道后就去怂恿他去剃个青皮,说不准剃完后能像个五六分。不过谭小飞还是舍不得自己每天要喷发胶打理的头发,心里计较着还是这样帅一点,只不过他努力的方向一直在向EXO看齐,被张晓波偷偷鄙视了好几次——每次都是张晓波打着哈欠候着在卫生间里弄发型的谭小飞,玩命催他去上学的时候。 一个月后他们的校队直接冲进决赛。决赛前一天两人照例训练,他们绕着操场慢跑完几圈,张晓波从器材室拣了个球扔给球场上的谭小飞。谭小飞进攻,张晓波便去防他,身体几乎相贴,谭小飞稍作抵抗,两人气息相触。谭小飞左手持球,顺势将右脚向后一撤,球瞬间换到右手,他再迈一步以右脚起跳后仰。张晓波跳起防他,指尖稍稍碰到球,改不了方向,但心中知道谭小飞这一球必中无疑。他人刚刚落地,谭小飞投出的球也同时在他身后中篮落地,他不过才落地数秒,已经抓住机会往张晓波的唇上吻了上去,汗水从额角往颈脖里流下去,夕阳正好落在他们后头。 蜻蜓点水的一个吻,张晓波从吻里抽身,将还在地上弹跳的篮球勾到掌心里。他转过身勾手进球,留给谭小飞一个潇洒的背影。谭小飞追上去抢球,张晓波拿球砸他,“谭小飞你丫欠抽的!” “我进球的奖励啊。”谭小飞一个踉跄,接过球叫道,“你又骂我……” 他们认真训练到天色将暗,才踩着拉长的影子走回器材室还球。张晓波在狭小的房间里压着他,空气里一股浓厚的塑胶味儿。两个人身上都是男人熟悉的汗味儿,散着勃发的热气,还余留着太阳的味道。张晓波装模作样地上下打量着他,忽地将脸一板,挑起谭小飞的下巴对他说,“我们再赌一次。”谭小飞侧过头,好笑地瞧着他,慢悠悠道,“这回赌什么?”张晓波其实也是随口一扯,就瞎说,“赌最后一个球是谁投的?”谭小飞说好,眼神像钩子一样挂在张晓波脸上,“至少比剪刀石头布靠谱一点,”张晓波拖着调子长长地“哦”了一声,“那我就赌不是你。” 谭小飞笑了,“当心输的你爹都不认识你。” “那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比赛呢。”谭小飞低头,和他额头相贴,“一定会赢?” “当然。”张晓波捏住谭小飞的下颌,最后一抹夕阳从门外照进他的眼睛里,比星辰明亮,连心头都浇上了看得见的微光。谭小飞不知道张晓波从哪里来的自信,竟自信而干脆地同他说,“我们天下无敌。” 张晓波捧起他的脸,主动吻住谭小飞的眼睛。 “有本事你别踮脚。” “……你给我闭嘴。” 张晓波没有说谎,这场篮球赛赢得实在漂亮,最后三十秒时张晓波带球被防,只有身后和右前方有两个空位,他当机立断传给身后的谭小飞,谭小飞跳投进三分完成绝杀。篮球滑入篮筐的同时场上场下顿时欢呼鼎沸。张晓波的表情似笑非笑,眼底却流露出喜悦来。谭小飞下场后问他是不是忘记了自己定下的赌。张晓波一脸纠结地说大意了——可在他心里,最后三十秒的关键一球,他只相信谭小飞能顶着压力赢下来。 谭小飞提及张晓波同他打的赌,张晓波嘴角一撇,邪气又冒出来,“我就让你一次。” 谭小飞将头发撩到脑后,掐着张晓波的脖子勾着肩把他拉走,走了几步后在张晓波的耳边说,“笑得真好看。” 张晓波被他调戏,用手肘去撞他,转过身朝队伍里其他的几人喊,“你们还在等什么,快来阿鲁巴谭小飞啊——!” 谭小飞不可思议地用手指着他,很快被身后的人群拥起来。 张晓波托着他的腰,邪恶地在他屁股上拍了拍,大喊,“祝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操!” 篮球赛后天气渐渐冷起来,张晓波白天在学校摸水打鱼,晚上依旧在酒吧驻唱。虽然和谭小飞说了日后要走的打算,但不过暂时还没有离开。酒吧里噪杂得很,他本来只是看看场子,结果酒吧里一黄毛被人拉去喝酒,受不住了跑去厕所里吐,他只好接了这家伙的空。 谭小飞有的时候去找张晓波和几杯酒,听张晓波唱几首歌,有的时候领着自己的车队出去玩。他把谭军耀的话又放在脑后,所幸动静不像之前那么大,谭军耀就随他去了。谭军耀倒是还问过他,以他的成绩今后想要怎么样? 谭小飞说不知道,只是坚持他不愿意出国。 谭军耀把他的话当笑话来听,他认为谭小飞不过是年少任性。但是谭军耀不急,谭小飞是Alpha,他总会有很好的未来,就算谭小飞不要,他也会逼着给他。 大乔和几个人一起进了酒吧,她新换了发型,扎了个脏辫,辫子甩起来更好看。她身边的一群都是谭小飞车队的人,占了个卡座喝酒。张晓波记得他们,他背着自己的吉他走下去,让后面的人接下他。 大乔见他下来就笑,“好几天来都没见到你了。” 张晓波耸耸肩,去吧台送了他们几瓶酒。他把酒摆在桌上随口问,“谭小飞呢?” 大乔视线随着张晓波的话在他身上定住,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问我?” 张晓波被她反问得一窒,眯了眯眼睛不说话。送完酒他去厕所里找黄毛,这家伙正对着水池吐个不停,他看了黄毛还没躺倒下就让他继续吐,自己从厕所出来点了根烟抽。 大乔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等她,抱着双臂站在对面看着他,他一挑眉,大乔往他身边走。周围炫目的灯光一盏盏打在外面,走廊上的音乐小些,反而是自己说话的声音听得清楚。大乔和张晓波面对面站定,问张晓波要了根烟。 大乔看着手上的烟了然地笑了,“你也抽黑寿?”她笃定道,“小飞的烟。” 这的确是张晓波从谭小飞身上随手摸过去的烟,他没应声。大乔打了火,不一会儿从嘴里吐出一口烟圈。她黑亮亮的眼珠被烟雾盖着,焦油味往鼻子里钻,咳嗽了两声说,“你就没什么话想问我?” 张晓波低下头,在大乔的脸上疑惑地扫过一眼,转而又别开脸,“问你什么?” 大乔问,“我上次看见的,是真的?” 张晓波不接她的话,大乔继续说,“虽然我和他没有什么关系,不过毕竟你救过我,私心来说,我还是挺喜欢你的。”顿了顿,她捏紧衣袖,看着张晓波说,“我下个礼拜就成年了。” Omega成年之后很快会迎来第一次发情期,张晓波明白了她的意思,他有些好笑地问,“你在暗示我?” “你没收到我的短信吗?” 张晓波愣了愣问,“什么短信?” “你没看到?”大乔愣住。她心中有猜疑,忽然下定决心般地撩起头发,侧过身贴近到张晓波的面前,Omega信息素从大乔白皙的后颈处像一条火蛇似得燃起来。大乔直勾勾地看着他,鼓起勇气说,“你们都是Alpha,怎么可以在一起?”她放下头发,“你以后总该……” 大乔踮起脚,伸出手拉住张晓波的衣领,将吻印到他的唇上。 “找一个合适的人吧?” 唇上触到一股热意,张晓波瞳孔微缩,一时半会儿竟然没有推开大乔。大乔想要加深这个吻,他才猛地反应过来,喘着气往后退了两步,身体贴住冰冷的墙壁。他眼神犯冷,手握成拳,翻身将大乔按到墙上。他用力抓住她的手摁在冰冷的墙壁上,一字一顿看着她的眼睛问,“为什么?” 他转过身,看见谭小飞站在不远处。灯光打了一半在他的身上,这人正没什么温度地朝他笑着。 张晓波愣住了,大乔一时半会儿没有动。 谭小飞蹙起眉,语气嘲讽,“张晓波,你哪儿来的空去玩女人?” 张晓波被他这句话顶得脸色不太好,“你怎么说话的?”大乔往前走了两步,“谭小飞……你……” 谭小飞没上前,视线直接越过大乔看着张晓波问,“你跟不跟我走?” 张晓波当然会跟他走的,谭小飞一路上都没有说话,车速飙得很快。张晓波莫名有些心虚,试着喊了谭小飞两声,谭小飞没理会他。他摸了摸自己的唇,终于发觉自己吃了个暗亏。 一路无话,谭小飞要回家算账。张晓波进门后谭小飞立刻跟在他身后咔嗒一声落了锁。张晓波回过头去看到谭小飞的眼神紧紧盯在他身上,像要把他生吞活剥吃了似的,心跳莫名快了两下。谭小飞一时半会儿还没发作,张晓波像往常一样走到他的卧室里,在他的床上坐下。谭小飞走过去捏住他的下颌,指骨用了狠劲儿,张晓波忍不住嘶了一声。 谭小飞冷哼了一声,拇指摩擦着他的唇,“你挺厉害的,现在还能让大乔对你投怀送抱?” 张晓波拿住谭小飞的手,被谭小飞的态度搅得不太高兴,“你先放手,我没对她做什么。” 谭小飞当即挑了眉,“没有?”语气不善,他嫉妒得快要发狂。 他想,凭什么呢,一个没有什么关系的Omega,就可以轻易介于这段感情。 张晓波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爱也爱着,恨也恨着,情绪在胃里千回百转,化为疼痛散到内里。 谭小飞盯着他,低下头用力地咬住张晓波的唇,张晓波放任他咬了一会儿,终于发觉谭小飞有些没完没了,唇瓣里咬出了血腥味。张晓波吃痛地去推他,在谭小飞身上胡乱推搡。谭小飞冷冷地说,“没做什么?她亲你的时候,你是不是感觉很好?不然你为什么不推开她?” 张晓波还是不说话,手指发着抖,什么都抓不住。 谭小飞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说,“都快硬了吧?” 张晓波忍住了自己一拳挥到谭小飞脸上的念头,却仍然在谭小飞开口闭口间被激出了怒意。他攥着谭小飞的衣领狠狠地拉向自己,“你就这么看我?” 谭小飞火气也被他逼了上来,“张晓波!” 两个人对视着,张晓波别过头去,“我是没推开她。”他闭上眼睛,过了会儿好不容易才又开口,“我不信你能没感觉。” 这话说得艰涩,他心里不甘,又不想任由自己撒谎。那一刻他的确没办法拒绝大乔的腺体袒露在他眼前的冲击,Omega信息素勾着他骨子里本能的魂。心神晃动起来的时候,至少那一瞬间他想不到谭小飞。他还能说什么呢?难道要说我根本没想起你,我骨子里其实还是会对Omega有感觉?辩解无力到自己都无法相信。张晓波恨恨地想,我本来就是Alpha,我本来就该对Omega有感觉的。 要不是因为你。 谭小飞放开了手,直起腰来注视着张晓波。他喉咙干涩,说出的话压了一股气。 他说张晓波,你又知道什么。 “我不知道,是因为你没告诉我。”张晓波仰起头问,“行了,你和不和我睡觉?和你说会儿话。” 他仰头的时候露出好看的喉结,脖颈处的线条性感地滑下去,隐在衣服底下。 谭小飞眸色发沉,最终还是同他妥协。他关了灯和张晓波躺在床上,两个人盖着一床被子,身体却躺得远。 张晓波在黑暗里睁开眼睛,用声音打破沉寂,“我第一次看你飙车的时候,以为你们这些人都是不怕死的……九六年的时候我爸躲事儿跑了,我妈大冬天的被人开车撞了,躺医院走廊里死的。我小时候特别怕自己一个人活不下去,长大后明白日子要过还是能过下去的;后来玩了音乐,又怕我爸不让我走想走的路,可我走的也不算正道;再后来和你好了,我又怕——” 怕什么呢? 怕的是……其实不知道自己,该拿什么来和你在一起。 因为没法拿本能和你在一起,那我对你的感情又是什么? 张晓波止住了话头,声音慢慢地哑下去。 他说谭小飞,你不敢把我们的关系告诉别人,你没资格说我。 谭小飞没生气,他心上发紧,觉得凭空有一张大网笼下来,转眼便罩住他所有感知,他沉默良久说,“我怕的不比你少。可是晓波,我从来都不觉我只能爱上Omega,你在我眼里才最特别。” 夜里无光,谭小飞想起很久以前的往事来,想起他无趣至极的少年时光,感情联系极淡的父亲母亲,以及很早就被定下的未来。他想他不能烂在这样的生命里,却始终找不到出口。张晓波是他生命里突然出现的转折,他发现自己选择了这条路,一旦跨出第一步后,就再也不能回头。 有一种感情能给人以勇气,可以在黑暗里,在泥沼中拉你一把。 谭小飞翻过一个身,靠近张晓波说,“明天和我去比赛。” 张晓波在黑暗里笑出了痞气,他说,“要我同意,那你还得同我好。” 谭小飞忍着把张晓波掐死的冲动,差一点就飙出湖南话来,忍了忍还只是小声骂,“见鬼了吧你。” 他们一觉睡醒已经到了下午,冰箱里还有些菜。张晓波系着围裙给谭小飞做饭,谭小飞的眼神从始至终就没从他身上移开过,盯得张晓波头皮发麻。直到张晓波把饭菜都摆上桌,他才说张晓波,你就不该穿衣服。 ……张晓波差点把一锅铲的鱼砸到谭小飞的脸上。 他们晚上开车到修车厂,张晓波从谭小飞的车上走下来,阿彪从旁边走过来,一看到张晓波他那两撇眉毛立马竖了起来。他没好气地说,“小飞,你怎么又把他带来了?”谭小飞走过去看阿彪的车,“别啰嗦,出什么问题了?” “你先看看。” 谭小飞打开手电往里面看,张晓波靠在恩佐上,和大乔对视一瞬又别开眼。阿彪看了他们一眼,冲张晓波吼,“瞎看什么!你想干嘛?那是小飞的人!” 谭小飞抬起头看着阿彪,突然把手电扔回去,阿彪手忙脚乱地去接,谭小飞拉过张晓波往楼上走。 阿彪在他们身后一脸懵逼,他喊,“小飞,你看出问题了吗?” 谭小飞说,“看不出。” 阿彪,“……” 谭小飞和张晓波上了楼,谭小飞给自己倒了杯水,张晓波从他口袋里摸烟,顺便在他后颈上亲了亲。两个人趁势乱摸了一阵,摸出火来,张晓波跪在地上,握着谭小飞的性器含进口里去,谭小飞用手按着他的头,往喉咙深处顶去。唾液呜咽着从张晓波的嘴角流下去,谭小飞握着话儿往里顶,张晓波嫌他作恶,掐他大腿。 谭小飞故意说,“你又看她?” 阿彪上来敲门,问谭小飞等会儿什么时候走。张晓波听到阿彪的声音,故意把性器吞吐得啧啧作响,在龟头处转着圈吸吮,谭小飞被他弄得差点叫出来,好不容易咽了两口气才回了阿彪的话,最后忍不住往深处一顶,射进张晓波嘴里。 听见阿彪的脚步声走远,他立刻把张晓波推到床上,张晓波随他折腾,也不伸手去挡。 谭小飞锁着他说,“你这人欠收拾。” 张晓波用纸巾抹了抹嘴,“腥死了。” 到了深夜,谭小飞整合了队伍出发,张晓波坐在他的法拉利里上了三环。恩佐被谭小飞停在家里的车库里,他这次换了辆车。谭小飞说你知道车震吗,这辆车—— 张晓波翻了个白烟。 算是补了当初那场失约了的比赛,这一场比赛气氛相对,剑拔弩张,两队人见面之后谭小飞少有的沉默。开车到到达约定地点之后他走下车,和对方说话时的神色又恢复了一贯的冷。两队人在这场比赛赌了不少钱,从未见过赌那么多钱的车赛。 车窗外灯光掠过,气流并进,张晓波牢牢靠紧椅背,一只手用力抓紧车把,淡色的青筋沿着手腕冒出来。他转过头望向谭小飞,却觉得心下安稳。张晓波其实是不喜欢飙车的,他总想起他妈倒在地上的身影,绕过斑驳的车影直抵在他的脑海里。 可谭小飞说他什么都不知道,让他也想知道谭小飞究竟在怕什么。爱上一个人就想要得到他的全部,谁都不能例外。 “你怕死吗?” “怕。” 谭小飞再次切过一个弯道,赛程跑过一半,谭小飞还落在对方后面。张晓波想让他赢,终于忍不住问他,“谭小飞,你就这点能耐?”他不太适应飙车时的节奏和速度,但心里明白这肯定不是谭小飞的极限。 谭小飞又驶过四分之一圈,速度却加得不快,他忽然平静地笑了笑,“这场比赛我不该带你来的。我本来以为没什么问题的,没想到——” 张晓波错愕地转过头看他,谭小飞目视前方,他眼光锐利,眉头轻轻皱起又很快舒展开。他轻声笑了下,语气里有些无奈,“你在我身边,我竟然不敢开太快。” 张晓波怔了怔,握着车把的手渐渐松开,他被惯性往后压着,一阵说不出的燥意。 “我是在认识你之后才怕死的。”谭小飞说,“我之前一直觉得自己该是无敌的。” 谭小飞输了。 扔钱的时候谭小飞依旧很爽快,反而是张晓波比较无语。张晓波说,“你竟然因为这个破理由输了,你知道现在菜价涨的多少吗,真他娘的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啊?” 谭小飞想了想说,“那你明天开始少吃点。” 眉眼里都是笑意。 张晓波和谭小飞的成绩吊车尾,最后的几个月硬是逼着自己听了课。虽然基本上填不了几年的空白时光,但还是勉强能够往卷子上写点东西交上去。考完最后一场考试甩了笔就往外跑,谭小飞说去哪?张晓波说,哪里都可以去,越远越好。 车子上了路,哪里都可以去,哪条道都可以走。 回家的路上忽然下起了雨,暗色的天际飘来乌云遮住了月光。气压低沉下来,转顺便大雨倾盆。张晓波撑着头望向窗外,他说,“这就是北京,你喜欢这里吗?” 谭小飞说,“你在这里,不会想走。” 张晓波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冲他狡黠地笑起来。 这原本是开始的一天,也同样是结束的一天。 车子紧急刹车的时候,窗玻璃上都是雨水,一层层地从车窗的最顶端刷下去。雨点砸到车身上震痛着耳膜。深夜,路上都见不到人,没人能想到会有人在这个大雨倾盆的晚上突然冲出来。 两个人脸色发白地冲进雨里,地面上血水和雨水混合在一起往另一侧的阴沟里流,正前方有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知道是因为心里的恐惧还是这寒冷的天,谭小飞坐回车里打电话,雨水沾湿了他的座椅。他颤抖着说,“龚叔,我撞死人了,怎么办?” 张晓波觉得胸腔里吸进的都是凉气,倒在地上的女人闭着眼睛,血染到他的衣服上,被雨水洗刷,又再次被染到衣服上。谭小飞茫然地看着他,过了好久才问了句,“怎么办?”张晓波抓住他的手,内心升起巨大的荒凉。叫救护车也来不及了,这个女人和张晓波记忆里的影子交织在一起。他突然泛起一阵恶心。 龚叔把谭小飞带走,又让人把张晓波送回家里去。龚叔说不要怕,都会解决的。 张晓波回家的时候身上都是血水,浑身湿漉漉地发起烧来,脑袋里混沌一片,埋头卷在被子里。 张学军第二天早上发现张晓波终于回了家,却看着他的状态不对劲,急忙把他叫起来问出来问话。 张晓波说,“撞死人了。” 张学军一震说,“你?” 张晓波迟疑着摇摇头,“……谭小飞。” 张学军沉默了一会儿,说,“你那时候和他在一起?” “恩。” “谭小飞呢?” “回去了。” 张学军点点头,什么话都没有说,仅仅下了个结论,“最少三年。” 张晓波像是终于被人一棒子敲醒,他咬了咬牙,抓起衣服冲出门去。 他骑着自行车想快点走,却因为着急而不稳,轮胎扎进雪地里,还没骑出胡同口就摔在了半路上。他扔了车爬起来,拔开腿就跑。 张晓波跑去谭小飞家,敲开门看见他。家里只有他一个人,谭小飞脸色憔悴,这一个晚上也不知道怎么过的,新长出来的胡渣没有刮,支楞在下巴上。特仑苏“唰”地从沙发上冲过来,冲着张晓波汪汪直叫。张晓波把特仑苏摆在客厅里,往到谭小飞卧室里走。房间里被谭小飞搞得乱七八糟,烟灰缸里满满的烟头,浓重的烟味闷在房间里,都不透气。 张晓波不说话,谭小飞跟着他走进卧室的小浴室里,靠在门框上看着他。 张晓波问,“你和你爸说了吗?” 谭小飞烦躁地别过脸,又被张晓波扳回去,这才说,“他让我快点出国。” “你别动。” 张晓波从桌子上拿起电动剃须刀,捏着谭小飞的下颌给他刮胡子。谭小飞垂眼看着他,下颌上麻麻的,刮干净的地方被张晓波用手摸了一遍,更麻了。张晓波放下剃须刀往外面走,谭小飞一步步跟在他身后,手上又习惯性地抽出一根烟,张晓波皱了皱眉,转过身把他的烟抢了扔了。 “你的决定呢?”张晓波走到一旁要去开窗帘,觉得头有些晕,“出国?” “出国我就再也回不来了。”谭小飞说,“不要。”他的眼神变化起来,“你要我出国?” “我总是见不得你坐牢的。” “你是不是要我出国?!” 看到张晓波不吭声,谭小飞一把擎住他的手腕,他说张晓波,我撞死了人,你就要推开我? “你他妈在说什么!”张晓波抽出手说,“谭小飞,难不成你要我现在把警察带过来把你抓起来!” 谭小飞说,“我早就知道你要推开我,你一直都喜欢Omega,和我不过是在玩!”他指着张晓波说,“那么多Omega,偏偏当初要来招惹我!” 张晓波,“滚!你他妈的以为我乐意这样和一个Alpha搞?我他妈——” 我他妈——如果不是因为是你—— 谭小飞勾了勾嘴角,冷冷地打断他,“是啊,和Omega牵扯不清的一直是你,张晓波,你没资格这样对我。” 张晓波看着他,看似点点头,突然一拳往他脸上砸了上去。 张晓波一腔气血翻涌至心头,整个人被刺激得冲动起来。他在谭小飞的目送之下下了楼,一把掀开车库里用红色天鹅绒罩住的恩佐,提着手上的尖棍刺在车门上,从左往右划了一道。保安从监控视频里看到的时候,张晓波已经扔掉棍子走了出去。 谭小飞看到车的时候眼睛烧得通红,他在这一道决绝的印子里露出藏在暗处的惊慌来。龚叔派人看在他的小区门口,不让他出去。龚叔也看了监控,他说,“这不是昨天和你在一起的小子吗,他划了你的车?我去把他找出来。” 谭小飞知道龚叔的手段,急忙拦住他,“你知道恩佐对我意味这什么,你让我去找他……我一定回来。” 龚叔没法彻底拒绝他,勉强同意了。 谭小飞跑到张晓波家里去,他要告诉张晓波你划了我的车,这事儿不能这么算了!别想着他可以甩脱他! 但是谭小飞没见到张晓波,他见到了张学军。 张学军提了个鸟笼等在门外,谭小飞张了张嘴,还是喊了声六爷。 张学军抬起眼皮问,“听谁说的?” “晓波。” 张学军深深地看着谭小飞,“你进来,我这里有些白酒,你陪我喝。”他在圆木桌上摆了两个酒碗,“你是第一个陪我喝酒的年轻人,别的咱们也不扯掰了,你就说说晓波为什么要划你的车。” 张学军说撞死人就要付出代价,这是理儿,晓波为了你可以不懂事,你呢? 谭小飞说,我只是喜欢他,不想走。我…… 张学军看着他说,你留下来不该是这个原因,你要好好想想,你该为什么留下来。 谭小飞沉默片刻,站起身敬了六爷一杯酒说,我也不要什么了,你别跟晓波说我来过。 张晓波睡了一场大觉,头晕眼花的,一觉睡到晚上才舍得睁开眼。霞姨给他熬了碗粥,他囫囵着吞下后才觉得好一点。张学军看他把粥喝完了才同他说,“小飞那孩子来过。” 张晓波怔怔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张学军看着他说道,“要不是你没种得倒了,我真是要揍你这个小兔崽子。你说你好好的,去划人车干什么?” 张晓波抹了抹嘴角,不自在地别开眼睛说,“您甭管。” 他一时火气上头,忍不住就下了狠手。 张学军瞧着他说,“小飞那孩子心眼子不坏,你没事折腾人家干嘛呢?” 张晓波梗着脖子讲不出话来,好不容易才挤出一句,“我的错?” 张学军说,“小飞比你看得明白,他不要你什么,你要是好了……给人道个歉去,别欠了人家。” 张晓波一边起床一边穿衣服,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动作停下,他说话的时候尾音在颤,“张学军,你也觉得我和他没可能的是不是?” 张学军幽幽地说,“你们在一起,拿什么过日子呢?” 张晓波从床下跳下来,梗着一口气喊,“拿命!” 他又敲开了谭小飞的家门。 谭小飞看着他,张晓波一手撑在门上,眼里藏着看不清的情绪。话还没来得及说上两句,门被张晓波一手带上,谭小飞被他恶狠狠地抵到门上。张晓波用手按住他的腰,贴着谭小飞的身体说,“你去找过我?张学军跟你说什么了?你别听他胡说八道。” 谭小飞的脸色变了几变,最后说,“你划我车的帐还没算完,你质问我?” 张晓波冒出一股邪火来,抬起头揍了谭小飞一拳,谭小飞往后退了几步,张晓波又贴住他,两个人顶到落地窗旁。谭小飞看不透张晓波的态度,等他发觉不对时手上一凉时,手腕已经被牢牢地铐在了窗旁的木头架子上。两个人被透白色的窗帘围起来,黑夜里有零星的灯光,透过玻璃笼罩在他们身上。 张学军铐过张晓波的铐子,现在被用来对付他。 谭小飞喘着气,身后被撞得钝痛,他用力挣了两下铐子,眼神里染上戾色,张晓波平静地出声阻止他。 “你要做什么?” 张晓波垂下眼,抓住谭小飞没被铐上的另一只手,“我赔你车。” 谭小飞反抗得厉害,张晓波直接翻身坐到他身上去,尾骨触到他裤链下鼓起的一团。他用吻堵住谭小飞的挣扎,沿着谭小飞的眼睛吻到他的锁骨,一边后退一便用手去解他的裤子。手指隔着布料摩擦撩拨着身下的性物,熨帖着布料热起来。 谭小飞倏然哑了声,尾音随着红起来的眼眶颤起来。他的身后紧紧贴着冰凉的玻璃,又冷又热。 张晓波跪在谭小飞的腿间,隔着内裤低下头舔湿谭小飞的下体,舌头沿着布料描摹出肉棒的形状来。谭小飞半勃的性器被他从内裤里掏出来,扶在手心里。张晓波低下头顺着龟头含进去。用嘴上下套吮着,性器被他舔弄出的声音来。 谭小飞用手去推他,张晓波也不躲,舌头反而越发用力地套弄着顶冠上的敏感带,谭小飞低低地吸气,手指插进张晓波的头发里。张晓波的唾液很快把谭小飞的阴茎整个弄湿了,挺在手里又湿又烫。他嘴里都是谭小飞充满腥气的欲望,Alpha充斥着压迫的味道让他舌头发麻。他的手指一颗颗解开自己身上的扣子,腰腹泛起潮红,俯身在谭小飞的脸上掠过,啄下一片吻。 张晓波喘了口气,谭小飞用另一只手去推搡他,张晓波把他的手抓在自己的腰上,大声喊了句,“别动!” 张晓波叉开腿跨坐在谭小飞的身体两侧,从口袋里拿出一小瓶润滑油,拧开瓶盖后倒在自己的背后,寒凉的液体沿着他的腰部流下去,立刻淌湿了他一大片屁股和臀缝。谭小飞抓住他的腰的手用力到发白,箍得张晓波腰身发疼,奈何他被张晓波死死卡着身体,只能眼睁睁看着张晓波往自己的后穴里送了两根手指,艰难地扩张着。 谭小飞明白他要做什么,眼底渐渐盛满怒意,喝他,“张晓波!” 张晓波听见他的怒气,反而捂住谭小飞的眼睛,不让他看见自己的模样。 张晓波撑着手臂贴住他的身体,赤裸的下身和谭小飞挺烫的肉刃碰触着。谭小飞纵然被情欲逼着跑,此刻也急了,扭过脸去躲张晓波的手。 张晓波寸步不让,伸手扶起谭小飞火热的阳具,然后他咬了咬牙,抬腰将性器抵在穴口边,龟头在穴口外围缓缓研磨了两圈,他吸了一口气,将龟头正抵穴道口。他提腰坐了下去,粗硬炽热的肉刃一寸寸碾开着他的紧窄脆弱的穴道,研磨着肉壁一直顶到他的身体的最深处。他放任自己的身体往下坐,臀瓣强烈的垂坠感和扩张的疼痛让她忍不住闷哼一声,抓着谭小飞手臂的力道越发得紧。 虽然做了些准备,但被谭小飞粗粝的阴茎贯穿还是让他疼得哆嗦,温度像火烧一般烫着他的肠壁,黏膜似乎都在沸腾着。张晓波用力地掐着谭小飞的腰,卡在喉咙里气息让他呼吸困难。谭小飞被张晓波狠狠压着,那话儿却忍不住要往他身体里面送。浓烈的欲望顶在张晓波的身体里,龟头顶到最深,操到张晓波的软穴上,让他始终紧绷的肌肉一下子失了力道。性器就这样结结实实地陷进他的身体里,疼痛往他的四肢百骸里散去,后穴被肉刃完美撑开,穴口轻微的翕动都呛着疼。 “你他妈是不是疯了——!”谭小飞话里带着颤音,想要推开张晓波又怕伤到他,几乎不敢动,怒气和欲火又要将他烧起来,“我忍着没碰你,不是让你这样来糟蹋自己的!” 张晓波俯身亲他,把勉强忍住的呻吟含进他的嘴里。 他下身的动作因为穴口被完全撑开的痛苦而顿住,适应了好一会儿后才慢慢地提腰上下挺动起来。谭小飞的肉刃顺着他的动作将穴道捅刺得火辣辣的,肠肉又红又肿。他动作有些不管不顾,对自己心狠,凶刃蛮横地刮着他的直肠,肠壁痛到发麻,血从里面渗出来,又被自己撞进去。 张晓波咬了咬牙,单手手掌贴着落地窗的玻璃,他们的下身被窗帘遮住一些,上身却完全暴露在外。张晓波平静地回答他,“你不是一直想要我,这算什么糟蹋?” 谭小飞胸膛起伏得厉害,张晓波抓住他的手,强迫他与自己十指相扣。 谭小飞不敢乱动,鼻腔里都是血腥气,张晓波撑在他的身侧,疼到身体有些支撑不住,鼻息温热地喷在谭小飞的颈间,谭小飞扭过脸不看他,气息不均道,“我要是早知道你现在这样,早就把你上了,何必忍那么久,张晓波,你他妈的到底明不明白,我——!” “你又不敢。”张晓波闭上眼睛,冰凉的鼻尖点到谭小飞的脸上,命令他,“在我身体里成结。” 这话说得又潮又野,谭小飞的凶刃在他体内胀大几分,张晓波的额角滚下汗,顺着脸颊从他的下颌滑落。 谭小飞的手被张晓波死死按着,张晓波身下痛到极致,冷汗浸透了他整个背部,却仍是强迫着自己一次又一次坐到最深,坐下时他叫声里含着隐忍的痛苦。谭小飞的手臂硬生生地被他掐出了几道鲜红的血印,他慢慢颤抖起来,喝着张晓波的名字,几乎绝望,“你干嘛要——” 张晓波深深地看着他,不回答他,硬挺的阳具在他的体内进进出出,穴肉被磨得红肿脆弱。 性器又在他的身体里抽送了几十下,他喘着气发出轻声呻吟,肉刃刮蹭着肠壁,让人止不住地想逃。张晓波死死压着自己,伸出手去摸他们交合的地方,刺激着谭小飞的根部,他埋在谭小飞的颈间说话,汗水滴落进他的衣领里,他用发着抖的声音轻声说,“谭小飞,你快射……我不行了。” 谭小飞在他的刺激之下做出了成结的反应,张晓波辛苦地哼出声,肠壁夹得越发用力。肉刃脉动的频率加快,已是要射的边缘。张晓波低下头去吻他,得到的回应是谭小飞恼人的怒气。谭小飞用力地咬他也不在乎,他早就疼到脑仁突突作响,大腿内侧近乎痉挛,也不在意嘴上那几口血。他们最后的吻里都带了血气,两个人都有些猖狂。 张晓波最后低声求他,谭小飞克制不住,用没被铐的手去推张晓波,被张晓波狠狠地按了回去。几下争动中性器动作得愈发厉害,情欲包裹熨烫着他,他控制不住从性器根部卡出肉结,狠狠箍住张晓波身后的穴口,像野兽交媾,将猎物禁锢自己的身体里,让其动弹不得。张晓波在谭小飞成结的瞬间抑制不住地惨叫一声,整个人都失了力气,虚软地在谭小飞身上苦苦支撑自己。 张晓波眼眶疼得发红,大口地喘着粗气。谭小飞被他的叫声喊得心口一紧,越发用力地搂住他。初尝情事欲情汹涌,谭小飞射精的时候张晓波撩开他后颈处的发,手指插进他的头发里强迫他低下头。他对准腺体笨拙而坚定地地咬上去,谭小飞瞳孔一缩,立刻下意识地剧烈挣扎起来,张晓波牢牢地固定着他,毫不犹疑地将自己的信息素送到他的体内。 强烈的、凶猛的信息素剧烈地拍打着谭小飞的所有感知,Alpha的信息素交缠在一块产生严重的角力与反抗的压迫,与此同时他的精液射进张晓波的体内。谭小飞睁着眼,抓着张晓波腕骨的手无力垂落,陌生而强烈的快感将他带上别无所有的高潮里去,忍不住呻吟出声。 谭小飞喉咙一紧,忍不住骂出脏话。 张晓波标记完谭小飞,抬起头看着他,眼角湿润,眼眶泛红,倔性从眼眸深处溢出来,像个狼崽子。谭小飞的性器仍然在温暖的肠壁内微微搏动着,白浊一股股送进他的体内。Alpha成结后会锁上几个小时,张晓波两腿大张地跨坐在谭小飞的两侧,阳具狠狠地塞在他的身体里。谭小飞闭着眼睛喘气,“你这个姿势,几个小时之后都站不起来。” 张晓波趴在他身上,疼的无力动弹,“我不能走,那你走。” 两人的信息素依旧在对撞着,致命的酥麻感让人没力气动弹。可谭小飞还是觉得张晓波烂透了,以至于他说话的声音里竟然带上了戾气,随之而起的是一阵透进骨子里的厌倦。谭小飞睁开眼睛,偏过头望向身后灯光照射的高楼。他甩开张晓波的手说,“你怎么能现在标记我?谭小飞不会让我待在国内。你就那么想让我走。张晓波,你妈也是被车撞死的,我他妈就是个杀人犯!你就一定要这样让我走?!” Alpha被标记,是将禁忌的关系放在人前任人指点的错误,至少在国内这种关系还远没有国外可以光明正大地被承认。谭军耀必然不会把他被标记的Alpha儿子放在国内任人指点。谭小飞想明白的时候就像是被张晓波抽了一个耳光,他被张晓波用这样的方式推开,连恨都化为了没有退路的绝望。 张晓波发现自己走上了一条路,一旦跨出第一步,就再不能回头。 他跪坐在谭小飞的身上,手指抓着谭小飞的衣服,随着他说的每一个字而愈发用力,吃力到骨节泛痉挛。他生硬地止住谭小飞的话,嘶哑着声音说,“别这样。” 心头漫上退无可退的绝望来,张晓波闭上眼睛。他说没事,你的罪我背一半。 “欠你的都还给你。”张晓波低着头将腺体摆在谭小飞的面前,“给你。” 谭小飞怔怔地看着他,两个人仿佛相拥着从数不清的高楼上头往下坠,耳边响起飒飒的呼啸风声,刺得人心寒凉,仅剩的温存却是彼此伤害。 他张了张嘴,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说张晓波,你这是要跟我两清的意思? 张晓波不吭声。谭小飞所有压抑的情绪完全碎开,他忍不住大骂,“嬲你妈,你他妈真招人恨!” 结解开后,张晓波从谭小飞身上起来。 他在谭小飞面前一件件地穿好衣服,张晓波看着他说,“你还想对我说什么?” 谭小飞想起张晓波曾经对他说,我要你,别走。可现在张晓波放手让他走,多用力。 特仑苏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从半开的房门外跑进来,咬住张晓波的裤脚不让他走。 谭小飞说,“我带不走它,你如果还喜欢它,就带走它。” 七年后,夏。 张晓波开了间小酒吧,主桌摆着张铺了虎皮的太师椅,椅子都是长条凳,门口儿挑了一块匾,刻上了仨字儿,聚义厅。全是按着张学军的意思来。张晓波玩了几年的音乐,一直到张学军心脏出了问题,这人死命地拼着一口气也不愿意做手术,霞姨和他都拦不住。只不过他临走前握着张晓波的手说,以前你和谭小飞的那一段就算了,以后别走弯路。想让你抱个大胖孙子给我看,可惜瞧不见了。张晓波握紧张学军的手说,你也就一张嘴利索,要你做手术怎么就怂了。 张晓波其实没见过张学军多么牛逼轰轰的样子,小时候张晓波觉得张学军是个犯事儿的,间接害死了她妈。他曾经以为自己永远也不会原谅张学军了,可在生死面前他又落了志气。张学军看张晓波握着他的手忽的砸下泪来,心里发着酸,他说波儿,你长大了吗? 张晓波知道自己不算个好人,向来最自私不过。 他说张学军,我知道不对,可回到那个时候,我还是会做出那样的事情。你没把我教好,怪谁呢? 特仑苏从张晓波的的脚边窜出来,哈喇子吐了一地。 弹球儿突然打碎了一叠酒杯,玻璃碎裂的声音噼里啪啦地响了一路,张晓波转过头去看到弹球儿手忙脚乱地捡着随碎片,怒骂,“弹球儿,你再砸,你再砸响点,工资还想不想要啦?!” 弹球儿讷讷地捡起碎片,“刚刚走进来的人,好像谭小飞的啊。” “不可能。”张晓波手上的杯子一顿,眼睛也不眨地说,“你一定是看错了。” “有酒吗?”忽然有人在张晓波对面坐下,张晓波愣愣地看着他,对面的人摘了帽子说,头上顶了个板寸,眉眼鼻梁愈发锋利。 “你……” “我来相亲。”谭小飞又问了一句,“有酒吗?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那个能够灌倒你的人。” 这着实算不上前戏,张晓波知道疼,也知道还有更疼的等着他。坚硬火烫的性器抵着他的穴口,仅仅三根手指也还比不上谭小飞的尺寸,他反射性地想要往后逃,被谭小飞按住了肩,慢慢地捅到了最深。谭小飞的性器埋在他的身体里进退两难,他个人都不管,谭小飞看着张晓波一边捅一边越来越红的眼睛,感觉自己身下那话儿越来越硬。 张晓波酒后被挑起的欲望给疼软了,却又不能合上腿,谭小飞用膝盖压住他左边的那条腿,摁在床单上固定着,用手抱起他右边的腿,他的身子被他搂着,阴茎在身体里变了顶弄的方向,谭小飞开始抽送起来,张晓波只能虚虚地搂着他的脖子,让自己被带起来,被谭小飞的性器一下下颠送着。 谭小飞问,“疼不疼?” 可疼了。张晓波说,“轻点。” 性器深深地往前一顶,张晓波弓起腰身,肉刃囫囵着给捅了进去,吃了肉,软肉陷进去,肉刃和臀肉贴合的地方一点空隙也没有,谭小飞在张晓波身上不动作了。谭小飞抓着张晓波的手,手上用力,像是要把他吃下去,“七年了,张晓波。我总是恨你。” 谭小飞按着他,不让他动,肉体贴合着,张晓波的手放在他背后,任由谭小飞胯下的凶器贯穿自己,他睁着眼睛,却没对上谭小飞,而是看着头顶吊着的那盏灯,眼睛里一闪一闪的,说不出是灯光的影子还是自个儿疼出的水光。 可是最后,张晓波还是把这两个念头压了下去,手指插进谭小飞的头发里,把他的头发揉乱了,另一只手捂着自己的眼睛,任由自己不受控制似得同谭小飞说。 “标记我。” 张晓波紧抿着唇,头发被汗弄湿了,谭小飞把他推回床上,拉起他的一条腿折到胸前,抓住他的脚踝,张晓波红着眼睛,低喘化为一阵阵的闷哼,他的手指在床单上凌乱地划着,被谭小飞抓到胸前。最后受力的方式被剥夺,张晓波紧紧盯着谭小飞的眼睛,汗水滑到眼睛里,一阵酸涩,他才闭上眼睛肯定地说,“要我。” 侯小杰说,“我早就知道了你会和谭小飞在一起。” 张晓波说,“你听谁说的?” “小飞说的啊。”侯小杰摸摸下巴,“你七年前就把他标记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你不是一直在国外吗?”张晓波问,“他什么时候说的?” “……三年前回国的时候,哦对了,他回来之后自首了,后来被判了三年。”侯小杰看着张晓波变色的表情,奇怪道,“连我都知道,你不会什么都不知道吧?” 张晓波突然往外跑,谭小飞刚好推开门,和他撞了个满怀。 张晓波喘着气,眼眶渐渐红起来。 他说谭小飞,你他妈真是个混蛋。 谭小飞说,你为什么又骂我? 张晓波想了想说,我想你了。 第十章 番外三 炖肉三十题 1、年龄差 他只在一个时候叫他哥哥。 阴茎狠狠顶入张晓波身体最深处仍显不够,还要在那湿热的软肉上巧劲儿碾磨。身后的人将手环在他的脖子上,指腹的磨动比下身的律动稍慢一拍,更显暧昧地摩挲着他的喉结。他的嘴里喊过一声又一声,喉结在那人的手下轻轻震颤着,都随着谭小飞温缓的动作而动,被反复插入时他的下身愈发硬挺。 谭小飞将手从他的脖子上往下移,绕过他的锁骨,顺着敞开衬衣的身体一路下挑,指尖上染着磨人的热意,撩出一窜火,最终紧紧握住他的性器。两根阴茎摆在了平行的位置上,一根在掌心里被肆意挑弄,一根埋在体内快速抽动。 谭小飞舔着张晓波被汗湿的肩,下颌轻轻搁在上面,微眯着眼,“哥哥,你里面真热。” 他抓着枕头的手微微缩紧,被体内的凶器顶得一颤,快感转眼便麻了他的身心。 “你别乱叫……哈!” “好热。”谭小飞闭着眼咬他微红的耳垂,用力抱紧他的身体,“哥,想射你里面。” 2、在能被他人看见的地方留下吻痕/咬痕 谭小飞抓着张晓波的脚踝掰开他的双腿,下体赤裸地暴露在空气里。 阴茎从谭小飞的嘴里吐出来,带着湿黏的汁水挺翘着,被气温中的凉意激得时不时一颤。谭小飞用手将他的性器按近小腹,专心地舔弄着张晓波大腿内侧的白嫩软肉。 他的牙齿时不时地在肉上轻轻啮咬着,一口口正正方方的牙印搞得人又疼又痒,软肉旁的穴口难耐地翕动着,从里面挤出了刚刚射进去的透白色液体。 谭小飞视线在那里停了停,又往下咬出一路红痕,视线终于在他的脚踝上停下。 好看而白皙的脚踝,配上九分裤和黑色皮鞋的时候总让他想扒光占有他。 脚踝的骨头贴着谭小飞的唇,隔着皮肤被他嘬出红色来,吮出痕迹来。 3、蒙眼 张晓波看不见,领带被谭小飞从衬衣上摘下来绑到他的眼睛上。 陷入黑暗后他只能凭着习惯去猜测谭小飞的动作,那人抚摸他的身体,指尖发凉却处处撩火。明明是按着以往的步骤来,却仍然在冰凉的润滑油挤入穴口时瑟缩了一下。谭小飞的食中二指缓缓地摩擦着他的会阴,在穴口旁反复刮蹭着,耻毛被润滑油染得一片黏腻,泛着油光。 中指插进穴道里,张晓波微微张开嘴呜咽了一声。失去了视觉的身体变得更加敏感,危险而暧昧的气息缠绕着他,他感受到谭小飞的靠近,热意向他覆来。 谭小飞身上有熟悉的海洋水香气。 他俯下身吻他,“你不知道你现在多好看。” 张晓波摸上他的眉眼鼻梁,闷闷地哼了一声,“滚。” 紧窄湿热的肠壁裹着谭小飞的手指,每一次出入都让他从心底泛起涟漪。 他能想象到不久后性器插进时张晓波会有的反应,火热的肠壁一定将他的性器生生绞着的,嘴上说着不要,身体还是不让他逃。 上野下奶啊。 4、捆绑 用绳子连着身体将张晓波的双手绑到身后,让谭小飞想起他曾经把这个人铐在暖气片上,棒球棍敲在他脑袋旁也没有退开,顶着脑袋凑上来,眼里泛出倔气。 “你从哪里学来的。”身体被绳子磨着反而愈发煽情,他的喘息逐渐粗重起来,“手法很熟练嘛?” “在脑海里想过很多次。”谭小飞系上最后一个结,俯下身吻他最后的成品,“总想把你捆起来,包成个礼物。”而且一定是个不怎么乖的礼物,胡同里出来的混小子,总是一步也不肯同他退。 如同张晓波现在在床上虽然双手无法动弹,仍然朝他勾了勾嘴角说,“再深一点。” 谭小飞听话地压下他的身,忍不住侧过头亲吻他,性器在他的身体里越插越深,越插越湿。 想要干死你,也想爱死你。 5、射在任意一方的任意部位 “怎么没有吐出来?” “不小心吞下去了。”张晓波舔舔唇,“还有点咸。” 6、不碰性器官就射 阴茎如烧红的铁棒般撞进张晓波的身体里,谭小飞箍着他的腰身,爽得他忍不住后仰了脖子。他掰过他的头,舌头伸进他的嘴里肆意纠缠。 “是不是这里?” 张晓波嘴里胡乱嗯啊地骂着脏话,体内软肉被接连不断的刺激戳弄得愈发红肿敏感。谭小飞搂着他侧身躺在床上,用了腰的力量往他身体内挺动,左手十指相扣,指骨用力到泛白,体内情潮汹涌澎湃。 床单摩擦着汗湿的肌肤,喘息声喷在微红的耳侧。谭小飞的性器在一下太过于用力的冲撞中从他的穴道里滑出,粗粝地刮蹭过会阴。性器上黏湿的液体拍打到他的屁股上,划出湿润弧线来,他方才抓紧了床单,谭小飞就坐起身分开他的两条腿,托起他的屁股,手指抠弄着被性器扩张后翕动的后穴,弯下腰将舌头抵了进去。 温热湿润的舌钻入内壁,肠肉被一阵濡湿的酥痒覆盖,他急促地骂了一声,被这异样舒适快感猝不及防地爬上高潮。 谭小飞看着他过激的反应愣愣地解释,“我不是故意的。” 7、dirty talk “你的身体已经记住我的形状了。”他抓着张晓波的肩,身体卡住他的胯骨,“那么容易就进去了。” 张晓波攀上他,两个人四目相对,身体紧紧贴在一起。阴茎堵在他的身体里,撞击的肉体声混着插出的水声。他忍不住喘着气收紧后穴,垂下眼蹙起了眉,“不要……别总往那里顶,受不了。” 谭小飞堵住他的嘴,差点被他低沉喘息的声音弄得射出来,抽插的动作缓了一瞬后愈发激烈。张晓波的手在他的背上抓出一道道红痕,脚跟陷在床垫里,身体挺起来迎合他的高潮。 喘气声断断续续,脚趾蜷起来,交在谭小飞腿上的肌肉在肉眼可见中颤抖着。 “再来一次。”张晓波贴住谭小飞被汗湿的睫毛,亲吻他的眼睛,“我想要你用舌头弄。” 谭小飞吻他的眼睛,“我给你弄一次,你也要给我一次。” 张晓波偏过脸去咬他的肩,“真他妈小气,这时候怎么就不像射的时候一样多给我点儿?” 谭小飞眯着眼睛,又一插到底。 8.水仙(doppelgänger) 张晓波照着镜子摸了摸刚刚刮完的胡子,欣赏了会儿侧过头对谭小飞说,“你真是个肤浅的人。” 谭小飞抓住他的手,硬起来的性器摩蹭着他的臀缝,“你也不亏吧?” 9、暴露/偷窥 谭小飞洗完澡后在家里公然放鸟,提溜着钻进了厨房。 他解开牛仔裤的皮带,手指在他的穴口处按了两下,将阴茎缓缓顶了进去。 张晓波握着锅铲的手指愈发用力,锅里的番茄炒蛋滋滋发响。 谭小飞在他耳边轻声说,“饿死我了。” 10、第一次 不是多温柔的体验,成为了日后谭小飞被张晓波随意打骂的倚仗。 “你当时是不是觉得你特别能啊?啊?” 11、多攻一受 门都没有,党组织不同意。 12、骑乘 原本该是张晓波主动的节奏。 他扶着谭小飞的性器坐下去,阴茎一寸寸摩擦过他的肠壁,腰身随着自己的感觉而摆动,顶过前列腺时换来一阵不能自己的颤栗,腰腿都酥软。谭小飞坐起身来抱起他的腿弯,整个人的承重都放在他的性器上。阴茎坠进张晓波的身体里,那根话儿从来没有进入到他身体那么深的位置过。 他爽到了极致就忍不住去掐谭小飞的手臂,“好深……操……” “还可以更深。” 张晓波环着谭小飞的脖子,谭小飞突然被他把着膝弯抱起来向上颠送起来,肉体啪合的声音层出不叠地交盖在身上,像不停发动的马达。 张晓波咬着下唇,大腿内侧紧紧绷着,连带着穴口的尺寸更加紧窄。谭小飞的挺弄的频率越来越快,他很快就被插得说不出话来,视线都被颠送地模糊起来。 他不敢去碰自己的阴茎,双手不知道放在那里。谭小飞的话儿碾着他的前列腺,大腿爽到颤栗不停,潮水般的快感覆上他的全身,一阵一阵越引越烈。他的双腿忍不住紧紧箍住谭小飞的腰,精水流出一半,他张着嘴喘息着,恍惚着射出尿来。 全身发烫。 13、漫长的前戏 “你在干嘛呢?”张晓波掐着谭小飞的背,两腿叉开。谭小飞的手指在他的体内屈起来搅动着,他忍了许久终于说,“别用手。” 谭小飞没听他的,手指往他的软肉上按压着,身体被娴熟的手活玩弄得先软了一半,从身体深处溢出的快感蔓延至大腿,根部的肌肉颤得厉害。手指律动的频率很高,张晓波的性器硬得流水,精液一股股地流出来。 射过一次却不觉得累,甚至还想要更多。 “用你的……恩。”张晓波被谭小飞糊了一嘴口水,好不容易从他的挣扎出来喘着气,主动伸出手去摸谭小飞的话儿,“用你的宝贝疙瘩二两肉,来干干我这个未成年。” 14、纹身/穿孔/等等 69的时候张晓波嫌手撑着太累,索性来了个中场休息。 他揉着谭小飞的肉说,“早晚在你屁股上纹个我的二维码。” 15、自慰给他看 张晓波正做着番茄炒蛋,突然就被扒光了上衣,被谭小飞拉着转过身舔吮着乳头。手上刚刚想要敲开的蛋被他一巴掌捏碎了。 骂人的话还来不及说出口,谭小飞毫不在意地摸着他前面的凸起,食指交叉着蘸着张晓波手上的蛋液,想了想说,“润滑油?” 他扣着他沾满蛋液的手伸向后面,“扩张给我看。” 冰凉的手指探入火热的穴口,勾出黏腻的丝。 “进来。” 16、强迫/半强迫性行为 张晓波甩不开他的手。 谭小飞用左手将他的双手固定在头顶,右手套弄着他刚刚射完的性器,龟头胀得又圆又红,受不住刚射完又被强迫搓揉,性器上的润滑油在手指间摩擦出水声。 他的脑袋被谭小飞托着抬起来去看自己刚射完却仍然坚挺着的性器,谭小飞的手在上面恶意搓揉,性器还埋在他的体内,张晓波在兴奋的时候会忍不住夹紧后面。 “不要……”快感愈演愈烈,冲破极限又没法射出。性器酸胀到了极致,他忍不住哭喊起来,下半身麻得几乎失去了知觉。 只是他却没有推开谭小飞,不受控制的快感更加诱人,体内被谭小飞侵入的红肿软肉紧张地瑟缩着。谭小飞抱起他,喘着气在他的夹弄下把自己射入他的身体里。 “你真要命。” 他缓了一会儿,用手拉过张晓波的手去触碰他们交合的地方,又烫又硬。 17、非插入式性行为 张晓波最近嫌弃谭小飞射出来的玩意儿味道不好。 谭小飞气哼哼地压住他,“你明明很喜欢啊,快亲亲它。” 18、拒绝高潮 阴茎几乎顶到了喉咙深处。舌头包裹着茎身,偶尔绕过龟头下的软沟。 只深喉却不让射,谭小飞觉得自己大概要死在张晓波的手上。 19、电话性爱 话筒里传来喘气声。 “我在吻你。” “从眼睛吻下去,在你滚动的喉结上吻出红印。然后吻你敏感的乳头和总在轻易泛红的腰。” “我一边含着一边撸动你的……很硬也很烫,含不到最底,在你受不了的时候给你深喉。” “你爽起来的时候会微微仰起头,露出刚刚咬出的红印滚动着喉结。那话儿可能会比往常更烫,身体也变得越来越敏感,是习惯了吧,你被插射的频率越来越高。” “手指插进去的时候因为愉悦而习惯着叹气,穴肉又紧又热。” “干得你很爽吗?” “……波儿?” 张晓波抓着手机挺起腰来,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快,随着动作而眯起眼睛。他在高潮时捂住了自己的嘴,精液射在他的两腿之间,又弄脏了一张床单。 他红着眼睛对着话筒另一端的人骂,“你他妈混蛋。” 20、占有欲 “老公!老公!我叫了,我叫了,你别……!” “再多叫几声,就插到你尿。” 21、权力对调 张晓波舔着唇解开衬衣,“除非我点头,否则你不准碰我。” 22、鞭打/拍打 手掌顺着腰线一路向下滑,舌头舔过张晓波好看的肩胛,留下濡湿的痕迹。谭小飞照着他的屁股打了两下,立马泛起红印。 这下他又有些心疼,却没有去揉,反而对准红印的地方又一口咬了上去。 张晓波骂:“你是不是人啊!” 谭小飞说,“知不知道你屁股紧张的时候会挤成方形的,就像一块切片面包。” 张晓波:“……” 23、rimming “脏。” 就算嘴上这样说着,但是被舌尖一圈圈舔穴口周围,反而升起了他内心的欲望。张晓波忍不住说痒,往后去推谭小飞,却被一把扣住了手。 谭小飞故意用舌尖抵着穴口,呵着热气吐在他的臀缝间,描述着实情,“舔开了。” 穴口张合着,挂着黏腻的丝儿,“你别用嘴。” 谭小飞伸出手去摸他的话儿,故意问他说,“我就舔了两下,你就那么硬了?”他往上蹭,胸口贴着张晓波的后背,扶着阴茎顶住舔开的的穴口,凑到他耳边问,“是不是太舒服了?” 性器一寸寸地钉进他的身体里,穴道被谭小飞的阴茎扩开,身体一下子被捅软了,他愉悦地仰起脖子,懒洋洋地应了一声,“恩。” 24、小空间内/暗处性爱 他把他操到了衣柜里去。 25、面对镜子做爱 谭小飞坐在地上,张晓波面对着镜子背靠着他的胸口缓缓坐下去,性器牢牢地钉入他的身体里,自己的话儿被谭小飞把在手掌里,腿被紧紧地卡在谭小飞分开的双腿后。 胯间的景致完全暴露出来。 张晓波自己动,交合的地方泛着湿润的红,偶尔阴茎也会从性器里滑出来,又被身后的谭小飞用手抵着穴口再捅进去。迎合的姿态看得清楚,他的的腰身也泛着敏感的红,覆着一层薄汗,精液很快被谭小飞的手活弄出来,刚刚射完的性器还在他的手里搏动着。 “你里面真的好烫。”谭小飞双手撑着后方的地板,坐着使力将腰身往上顶。张晓波的身体不着力,每一次落下都掉到最深,全身的肌肉如同过电般一颤,谭小飞忍不住又说了一遍,“怎么会那么烫的。” 张晓波撸动着自己的性器,和着谭小飞的节奏一起套弄,镜子将一切举动照得分明。 他掉进情欲里,却仍然被眼前的画面深深地刺激着,身后一紧,硬生生地将谭小飞夹射出来。 “因为你。” 26、使用口塞/项圈/手铐/玩具(或同时) 谭小飞的内裤被用来堵住他的嘴,含着男人的腥气。 张晓波几乎叫不出声来,只能从喉咙口溢出含糊的闷哼。牙关发着酸,下身更是酸胀。性器以侧躺的姿势更容易地顶弄到前列腺,张晓波又想射又想尿,呜呜咽咽地骂不出声,眼里渗满了潮气。 谭小飞索性吻住他的眼睛。温柔不过一刻,随之而起的是更激烈的抽插,伴随着满室淫靡的凶狠冲撞,他将人背着身子顶到床头。 张晓波的双手被绳子捆绑起来连着身体背到身后,细绳在身上摩擦出一条条红痕。 视觉冲击着本能的欲望,谭小飞挺起身从上往下干着他,张晓波的肩膀陷入床单里,腰身弯折,性器仿佛又捅进了还没开发过的领域。 谭小飞把自己全部送进他的身体内。 跳蛋同时被顶到最深。 27、支配/服从关系 避孕套被紧缚在谭小飞的阴茎根部,张晓波非常满意自己的作品。 “我说射才能射。” 28 、“现在就做” 聚会上喝多了酒,谭小飞把张晓波压在后座狠狠亲吻,欲望从两个人的身体里涌出来。穴口分明已经被谭小飞用手撑开,身心都在几乎在擦枪走火的边缘。只是想到还在车上,张晓波才克制地挣扎起来,用手去推着他,“回家再说。” 谭小飞揉捏着他的囊袋,手指从性器上退开说,“好。” 他没将裤子给他拉上,酒精的催促下神志有些意乱情迷,车里弥漫着熟悉的香水味和那人的气味。张晓波迷迷糊糊地握上自己的性器。 车开了不远,两人默契地在后视镜中对视一眼,张晓波手上动作忍不住加快起来,手掌撑着前方的靠垫,在谭小飞轻踩的刹车下射出精来。 他靠在后座,喘着气说,“过来。” 29、使用枪械/刀具 他亲他很久,唇舌发麻。 “摸摸下面,里面有枪,上好膛了。” 30、任意一方是超自然生物 (凡峰?) 港式火锅精和四川火锅精打了一架。 港式火锅精委委屈屈地坐在地上泪眼汪汪,四川火锅精叉着腰朝他喊,“你以后要多吃我哦!” ……四川火锅精被港式火锅精吃多了。 四川火锅精QAQ:“其实……我也能陪你吃不辣的啦。” 港式火锅精嗅嗅他又亲亲他,“不要,我已经爱上你啦。” …… “娘子!” “啊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