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蒙】如何诈取愚者先生名下的婚前财产》作者:meihuabing 文案: 魔改ABO,先婚后爱,时间点是第八卷 源堡大战 第1章 01 被标记了。 阿蒙摸着后颈处的腺体,被咬破的小伤口还未完全愈合。那里摸上去有点凉,有点刺刺的。祂收回手,指尖沾染上些许暗红的血迹,放进嘴里轻吮一口。这味道和普通人类的血没有太大不同,除了…… 除了其中浓烈的属于克莱恩的信息素味。 祂被克莱恩标记了。 准确地说,是“他”被标记了,因为现在的“他”只是一个约莫序列9的偷盗者凡人。 阿蒙略烦躁,他从未感受过这等虚弱无力,偷盗者和学徒途径的唯一性以及对应的非凡特性仿佛被彻底剥离一般,无法唤起。至于为何落到这般田地,这都要从他和克莱恩的非凡能力双双失效那一刻说起。 阿蒙是一个omega,只不过他天生就会通过欺诈自然规律,让自身不仅不会进入信期,信息素比一般alpha还强势,没有谁敢说他不是alpha。至于克莱恩,这个力求混入人群不张扬的真alpha,创造性地运用占卜家的各种能力伪装beta,从来没有露馅。 于是,在非凡能力清零时,阿蒙猝不及防迎来了几千年不遇的信期,而克莱恩迅速响应跟进。等阿蒙反应过来,他已经被甜冰茶味儿全方位包围。 序列9的占卜家和序列9的偷盗者,谁的力气更大?当然是占卜家。很不幸的是,偷盗者就是二十二条序列中最脆的脆皮,更何况一个处于信期的偷盗者。 之后便是alpha和omega本能的交合以及标记,毋需赘述。 ……“有趣”、太“有趣”了,上一刻他刚要杀死只想着逃跑的克莱恩,下一刻克莱恩就反扑过来标记了他,还有比这更刺激的场面吗? 没有。 阿蒙安静地蜷缩在床上——谁知道他们怎么从源堡滚到床上的——捂着小腹轻轻地揉。最开始肚子里凉凉的,又黏又腻,现在是感觉不到那些液体的流动了,但内腔深处还是被火燎过似的疼,似乎已经记住了顶开那里的是个什么形状。 揉揉揉揉揉…… 阿蒙更加烦躁了。虽然被标记对于本来的他而言不算个事(a标记o这条规则中有太多漏洞可以利用),但他现在无法采取任何行动,思维还受到生理本能左右——从内到外萦绕在身边的甜冰茶味儿“安抚”着他,无论是被咬破的腺体还是隐隐作痛的内腔,都有种异样的满足感,满足带来困倦,让他起不了床。 可以的话,阿蒙只想回去问问他父亲,为什么他们全家都是omega。 昏昏沉沉地休息一会儿后,阿蒙还是设法下了床,四处寻找线索。 这个屋子很小,只有一间卧室、一间和厨房联通的客厅、一个卫生间,整体装修简陋,摆设陈旧。窗外是不属于任何历史时期的奇异风景,阿蒙从房间里的一些机器推断,这应当属于他父亲那个年代。 时间倒回到第一纪元前了吗?阿蒙这么猜想时,正好从抽屉里翻出一张文件。 那竟然由弗萨克语书写,内容是—— 克莱恩·莫雷蒂和阿蒙·莫雷蒂的结婚证明,结婚日期正是1352年当天。 ……有点意思。 阿蒙按了按右眼眶,什么也没摸到。 他刚把纸张放回原地,不远处便传来开门声,随之而来的是熟悉的信息素味。他转过身去,看到走近他的克莱恩忍不住勾起嘴角。 “你笑什么?”克莱恩戒备地停下脚步。 “没什么。”阿蒙笑着说,“你有多少发现?” “一会儿说,先把这个药吃了。”克莱恩生硬地转移话题,伸过来的手里有一颗白色的药丸。 阿蒙挑眉问:“这是什么?” 克莱恩敷衍地回应:“你先吃一片,反正对你好。” 阿蒙没有动,等克莱恩向他解释清楚。在他的注视下,克莱恩无奈地开口:“就是那个,紧急避孕药……” 避孕啊。 阿蒙面上还笑着,心里不太想笑,几千年没管第二性别的他刚才没想起这回事。 是的,信期就是为了交配,交配就是为了繁衍后代,信期结合的受孕几率约等于百分之百。而且,克莱恩顶到那么深的地方、又射了那么多,不该有的肯定都有了。 不久前,他的分身们也是因为克莱恩的嫁接,才被堕落母神祝福过的血滴污染,纷纷“怀孕”。 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今天这样跟他肚子过不去的,这个愚者先生真的很有问题! 阿蒙想按按单片眼镜,但右眼上空空如也,于是他抬起来的手拿走了克莱恩手上的药片,吞了下去。 也许是因为刚才尝过甜冰茶味,这个药吃起来很苦。 阿蒙不禁发问:“你确定它能起效吗?” 克莱恩说:“相信现代科技?不,对你来说应该是古代科技。” 阿蒙笑了笑说:“我相信古代科技,但这里并不是你熟知的第一纪元前的世界吧?” 克莱恩神色变得有些紧张:“你怎么知道?” 阿蒙没说他发现了由弗萨克语写的结婚证明,心情良好:“我是不是打乱了你的计划?因为这样一来,你就没机会讲刚才编好的故事了。” 克莱恩嘴角抽搐几下,显然是被说中了心思。 阿蒙接着又说:“对了愚者先生,你所说的古代有能去掉标记的药物吗?” “……没有。” 克莱恩语气僵硬,可能是不得不承认古代科技不够好,也可能是听到标记二字回想起不妙的事。不论怎样,阿蒙不打算在此地浪费时间,他想独自去外面寻找线索,最好赶在克莱恩之前恢复实力。 “真没意思啊。” 阿蒙轻飘飘甩下这句话,向家门口的方向走去。 但是,在路过卫生间门口时,他笑容一歪,介于灵性直觉和身体本能之间的感应驱使他立即转向,两大步走到底,扶在洗手池边上呕吐出来。 ……序列9的身体这么麻烦吗! 阿蒙近段时间没有进食,因此吐出来的都是液体和溶化到一半的药片。他希望这些胃液能变成时之虫分身,但直到他打开水龙头冲走它们,也没等到一点反应。 洗手池旁边有一个水杯,水杯里放着两个牙刷,他取出牙刷用水杯取水漱口,这时克莱恩鬼鬼祟祟地来到他的身后。 从镜子中看去,那手里又是枚白色药片。 “说明书上说,如果吐了就要重新服药,不然没有效果。” 阿蒙放下水杯,不怀好意地盯着克莱恩上下看。克莱恩虽然面色有些窘迫,但执意把新的药片递了过来。 阿蒙接过药片吞服,他想到很多,又好像什么也没想。 没过多久,他又吐了,这回几乎是把胃全部倒空。 “空腹吃药不好,先吃些东西垫点肚子?”克莱恩在一旁好心地说着风凉话。 阿蒙嘴里很不舒服,但还是要保持笑容,心里演练着让克莱恩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不同方法,第三次服下同一种药。 不幸地是,这一次他虽然撑到走出家门,但下一秒就被迫返回,尽管胃里都没有东西也吐了好多胃液出来。 “呃,不担心,药还有很多……” 这是第四次。 “可以喝点水……” 第五次。 “……” 第六次,克莱恩手拿药片,脸色惨白无比,好像受苦的人是他似的。 阿蒙笑着问他:“你不说话了吗?” 克莱恩犹豫片刻后说:“我怀疑你被0-08安排了。” “就凭它?”阿蒙不屑地说,“它做不到。” 阿蒙没有告诉克莱恩,他们还在源堡上的最后一刻,他刚刚准备好0-08,正要给他写下死亡诏书。不过,克莱恩能想起0-08很不妙,这可能会让他原本的计划失败。 必须想个别的方法……吞服下第六颗药片,阿蒙倒在破布沙发上沉默不语,假装是被这糟糕的处境乱了阵脚。克莱恩会以为他这个天生的神话生物是第一次遭受生理性折磨,再加上omega的激素也会影响alpha的理智,他这副虚弱的模样能为他争取时间。 果不其然,克莱恩见他倒下,脸色更难看了。岂止是这样,阿蒙几乎能“闻”到藏在信息素里的紧张的情绪,让甜冰茶味儿都没那么甜。他手脚有点发麻,便抓着自己身上的袍子,努力缩到一角闭目冥想,不一会儿便将…… “不、阿蒙,”克莱恩大步走来推搡他,“这不对劲,醒醒!” “你……” 很吵。 阿蒙想这样说,但他没说出口来。很快他意识到手脚已经失去知觉,唇舌也在微微颤抖,这样的状态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 他失控了。 电解质紊乱低钾血症,给阿蒙扎针的护士是这么说的。 有意思的是,这病症似乎会严重到威胁生命,克莱恩本来可以这么磨死他,却把他折腾到医院来急救……是不是哪里不太对? 阿蒙躺在病床上想,过了一会儿,克莱恩手里拿着病历和一些纸条子,悻悻地来到他身边坐下,魂不守舍。 阿蒙看了眼他,问:“差点失控的是我,你的状态怎么比我还糟糕?” “被医生教训了。”克莱恩收起那些纸条子说。 “教训你什么?” “我不想说。” 阿蒙轻笑,没管克莱恩。这医院整洁敞亮,比那个莫雷蒂家看起来更像人住的地方,多待一会儿有利身心。 如果肚子不会咕咕叫就好了。 阿蒙说:“我饿了。” 克莱恩回应:“没钱,忍着。” “你真冷血,”阿蒙嘲讽道,“想当初你说累了,我还特地让你睡觉休息,帮你守夜。” 克莱恩夸张地笑了笑说:“啊,还真是太感谢你了,虽然那时候没有你会更好。” “没有我,你怎么晋升序列2?” “如果不是你穷追不舍,我这辈子只当个序列3挺好的。” “呵呵,序列3,你能从查拉图的手下活下来吗?等到战局稳定之后,你以为祂不会全力追杀你?” “我第一次能做到,第二次也能,不劳你费心。”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想那时候祂如果真的杀过来,就拉我的历史投影震慑祂。但我对祂兴趣不大,你要是这么做了,结果还是会被我抓住。” “……我不跟你说了,乖乖饿着吧。” 说罢,克莱恩转身背对他,看上去的确不会再理会。 阿蒙不想自讨没趣,他不动声色地观察四周,有护士、有“病友”、有点滴的吊瓶、有窗外叽叽喳喳的小鸟。很快,他便有了计划,只差一个合适的时机实施。 阿蒙耐心等待,终于,在等到快要睡着时,他睁开迷迷糊糊的眼睛,对来给他换药水瓶的护士,用虚弱但又足够清楚的声音说:“女士,我有点饿了……能帮我倒杯水吗?……” 护士立即怒了。 “这位先生,您把伴侣都折腾进医院了还不给他买点补品,这样真的好吗!您好歹是个alpha,有点责任心吧!” 在护士的大声指责下,周围病床上躺着的人以及他们的亲属纷纷朝阿蒙和克莱恩这边看过来。 很显然,谁都知道克莱恩是alpha,阿蒙是被他折腾进医院的omega,是哪种“折腾”不言而喻。这样的omega居然连口水都喝不上,更别提克莱恩背对床看窗外的行为他们都看在眼里。 指指点点指指点点指指点点…… “靠!”克莱恩刷地站起来,扭头对阿蒙说,“你赢了。” 说完他便向外面走去,阿蒙望着他滑稽的身影,心情不错地说:“我总是会赢的。” 他总会赢,时机和计划缺一不可。 在医院耗费小半天时间后,他们才得以离开。 一路上,阿蒙观察着这座城市,除了弗萨克语言以外,他找不到他熟悉的东西。但是克莱恩不一样,他知道在白色线条前等待,知道走进商店门口时会触发声音,知道什么东西好吃,买下来时会露出高兴的表情。 他相信克莱恩掌握了不少他不知道的线索,比如金钱、社会构成、基本规则,那是有过旧时代生活经验的人的天然优势。在这个世界呆越久,形势对他越不利。 所以,他掌握的那条隐藏线索,能有额外的用处吗? 回到莫雷蒂家中,在长时间凝固的沉默后,克莱恩又提起了避孕的事。 “其实,还有个办法。”克莱恩略显沧桑地说。 “什么?”阿蒙很有兴趣地听。 “直接把他做掉。”克莱恩说着,神情艰难而果断。 “厉害,厉害。” 阿蒙由衷称赞克莱恩这不仅提出要睡他、还睡得大义凛然的行为,这绝对是第三纪元以来的第一人。他没有感到被冒犯,因为这件事实在是太滑稽了,比克莱恩给自己取的尊名还搞笑。 克莱恩被他“夸”得略显尴尬,让阿蒙忍不住笑。 隔了十来秒,克莱恩似乎是想到别的法子,他长叹一口气,然后语重心长地对阿蒙说:“其实,你乐意给我生孩子,我也不拒绝,这其中也没有母神的污染,还挺好的。” 阿蒙没生气,反倒是对克莱恩的态度有了更多兴趣。他真的很在意生孩子的事吗?是好心不想让敌人受生育之苦,还是担心小孩出生后要负责,还是……害怕源堡落到自己手上。 阿蒙勾起嘴角笑了,迅速思考这个方法的可行性。 低效、滑稽、不可控、荒谬至极,但是,如果0-08相关的计划走不通,短时间内他们无法脱离现在的处境,这也可以作为备选选项。反正只要恢复实力,夺取源堡后,再把小孩转化成分身不费吹灰之力。 再者,在摸清社会构成前他不想轻举妄动,让克莱恩出于“社会责任”为他生活犯难也很趣,就像在医院里那样。 “是啊,挺好的,”阿蒙右手托着腮轻轻笑了,“这是我从未有过的体验,肯定会很有趣。” 克莱恩一脸震惊地瞪着他:“你认真的?” “当然。”阿蒙笑得更加开心,“生活总是需要点刺激,才能有新的灵感。” 克莱恩愣了片刻,随后神情变得严肃:“最后一次确认,你是认真的吗?” “是。”阿蒙回答。 克莱恩深吸一口气:“我不想要。” 阿蒙轻笑着反问:“请问愚者先生,我为什么要征得你的同意?” 这个问题难倒了克莱恩,他一语不发,表情阴沉,似乎在酝酿某种情绪。阿蒙心想,如果这时能偷克莱恩的念头就好了,他的心理活动一定很有意思。 就在此时,灵性直觉警铃大作,阿蒙不由得收敛笑容,谨慎地观察对方的动向。但是,一股熟悉的味道正在扰乱他的意志。 “是这样的,错误先生,你可能忘了一件事。” 克莱恩摇摇头,非常可惜地笑了笑。 “你已经被我标记,所以我不用征得你的同意,只需要把你操到同意即可。” 第2章 02 阿蒙的表情有一瞬僵硬,他惊讶,不是因为克莱恩的话,而是因为他自己的心脏。它突然扑通一下,然后声音响亮地跳个不停,跳得他不由得嘴唇微启,轻轻喘出几口热息。天生神话生物的祂不需要心跳和呼吸,可现在是他,他无法让它们消失不见。 是了,他的身体正在躁动,为了克莱恩的信息素,以及那句讽刺的、威胁的话语。假如不考虑前不久才刚完成标记,他都要怀疑这是不是要再次进入信期的征兆。 这种体验可真是……滑稽又刺激。阿蒙这样想道,脑海里浮现出多种脱离目前处境的方法,用以应对可能出现的不妙的后果。但以偷盗者序列9能做到的,只有转身离去这个选项。 还不至于逃跑,还有很多机会,因为他已经把握到克莱恩身上呈现的巨大漏洞。 阿蒙随即莞尔一笑:“你一如既往地很有想象力,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想到这种挑衅发言的。” 克莱恩嘴角翘起的弧度更加明显,他说:“我并不是在挑衅,我是认真的。说起来,你对标记那时还有印象吗?” “那没有给我留下多少印象。”阿蒙坦然回答,好奇克莱恩要以此引出什么话题。那时的信息素反应过于激烈,他失去了意识。 “是因为信息素呢,还是因为你那时仍能利用部分错误权柄欺诈自身呢,我也无从得知。但没关系,我记得很清楚,因为……” 克莱恩缓缓说道,褐色的眼眸向左右漂移了一刹那,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因为那时的你格外脆弱、格外……敏感,我被吓得说不出话。后来你哭了,一直不让我走,特别害怕寂寞似的依赖我。” 还以为是什么呢,结果只是个无聊的笑话吗? 阿蒙轻笑一声,好意提醒道:“孤证不立,愚者先生。” “这其实很好证明啊,就像我之前说的,我已经标记你了。”克莱恩也微笑地说道,“我甚至可以让你反复重温那种感受,直到让你在清醒的时候也离不开我,只是不知道你是否愿意。” 说罢,空气中的甜饼茶味儿变得更浓了些,阿蒙察觉到身体愈发不适,这使他不由得咽了下唾液,更加防备克莱恩的行动。他放下手臂,坐直了身体,盯着克莱恩,而后者只是靠在与他相距约两米的卧室门框边上,似乎也在观察他的反应。 这是个相当有趣的情景。在此之前,阿蒙不觉得他有跟克莱恩相互试探的可能,因为克莱恩还不足以与他匹敌。当然,现在也是,拿信息素和标记来威胁他这个想法非常幼稚。 “你是觉得我不会愿意,所以会在这个过程中向你屈服吗?那样的话,你确实可以要求我做到很多事,包括不要孩子。但实际上你想多了,我根本不会有任何改变。” 阿蒙站起身来,余光瞥到克莱恩似乎换了个站立的姿势。他笑着低头整理长袍,向前走了两步,又暗暗啧了一声——不得不说,克莱恩的信息素很讨厌,搞得他膝盖窝都是汗液,还有私密的地方也是。 假如不是今天早些时候已进入过信期,这么长时间的信息素交流早已导致兽性发作的后果。 克莱恩又开口道:“你也别太自信,今天的遭遇还不能使你认清现状吗?” 阿蒙不甚在意地问:“你指什么?” “你将面临你不曾体会过的糟糕的身心状态,那些不是失控这个词就能概括的,而在这方面,我的经验比你多上许多。”克莱恩说着顿了顿,似乎还有没说出口的话。 阿蒙转头看向克莱恩,带着他惯常的愉悦的浅笑。他太了解克莱恩了,他甚至能猜到克莱恩想说什么,也清楚他为什么突然停顿。他有些兴奋,有一部分原因是克莱恩的信息素,更主要的在于克莱恩略显紧张的身体姿态。 他十分期待他能说出来,因为如果那样的话,他会毫不留情地撕下他最后的伪装。 “为什么?“阿蒙勾起嘴角问,“为什么你肯定我会陷入你所说的困境?” 克莱恩沉吟片刻,最终平静地说道:“因为你现在不是神灵,也不是天使之王,你只是一个人类。” “……你说的很对。” 实际听到预料之中的内容并未给阿蒙带来太多掌握一切的愉悦。那还是相当刺耳,尤其当这句话是由克莱恩说出来。人类的肉体与信息素的存在无疑数倍放大了他的情绪波动,不仅是心跳,还有胃部、肺部、头、气管、血管……多个器官一同失控的感觉真的很不爽。 不过,他能让克莱恩比他更失控。 阿蒙笑着叹息一声,只跨出两步便走到克莱恩跟前。克莱恩瞪大眼睛向后撤去,但后背不慎撞在了活动的门板上,这使他的动作丧失平衡。而阿蒙轻松把握住这个机会,伸手按住他的双肩,微微低头吻了他。 你会亲吻你的猎物吗?如果谁问阿蒙,他会给出否定的回答。但克莱恩不是一般的猎物,他还是他的alpha。甜冰茶似的气息如此清爽可口,他只需任意品尝、不需要额外动作,在这密不透风的吮吻和啃咬中,自身的信息素必然把克莱恩熏得够呛。 克莱恩没有推开阿蒙,僵硬的双臂最终抱住他的腰间,唇舌的动作也更加主动而有力,似乎还有反客为主的迹象。这实在刺激,阿蒙身体里燃烧已久的燥热和兴奋霎时变得更加汹涌,在那舌尖舔到他的牙关时,他使劲一咬、咬得克莱恩猛然退缩。 阿蒙尝到了一丝血味,他在克莱恩灼热的气息下喘息数声,随后稳定下来,轻笑着说:“亲爱的愚者先生,告诉我、我的信息素味道是怎样的?你喜欢吗?” 克莱恩的胸膛也在明显起伏着,他抿了抿嘴,褐色眼眸里透着复杂的情绪:“你……我是真没想到,你居然已经疯成这样。” 阿蒙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想来克莱恩并不知道在源堡上那会儿他没有疯,便心情愉快地道出真相:“我知道你刚才在虚张声势,因为你根本做不到你说出来的任何事情。你太弱了,你的精神、你的肉体,都撑不起你的想法……呵呵、你甚至不敢这样贴近我,也不敢像刚才那样吻我,其实你并没有多少在这方面失控的经验,我说的对吗?” 阿蒙说话时逐渐有些站不稳,莫名其妙有点发晕,原本按住克莱恩肩膀的双手如今也只是攀附在那上面,以作支撑。他便低头靠在克莱恩的左肩上,毫不意外地听到克莱恩陡然加重的呼吸声。 “你怎么又发情了?”克莱恩僵硬地问,“这是欺诈了规则?” “呵,明明是你难以自持。”阿蒙笑道,“想感谢我帮你走出第一步?不客气。” 他要是还能欺诈规则,早就能利用尚未成型的胚胎和标记两种渠道获取源堡的使用权,更不至于被热气搞得手脚发软。 这样想着,他愈发无力,干脆整个靠在克莱恩身上。不经意间身体贴到了某处半勃的部位,他隐隐约约感到自己有些不对劲,但还是玩笑道:“这也是所谓的糟糕的身心状态的一种?” “不,你……” 克莱恩明显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双臂却环住阿蒙的腰,也不知是要扶他、还是要抱他。 “你不要玩火自焚,现在真的很危险了。” “到底是谁从回到这里开始就在引火烧身,要我帮你一一回忆吗?” 阿蒙讽刺地说道,他抬起头来,克莱恩皱紧眉头、眼里净是挣扎的表情令他十分愉悦。接着,他的视线转向卧室里那张还保留着第一次的痕迹的双人床,微微眯起眼睛。 他们去了床上。 这或许是一个错误。 脱下衣服的过程伴随着血味,阿蒙方才咬得过狠,又在此时无言的不断触吻中故意去挑那处伤口,这样的疼痛与挑衅成功激起了克莱恩作为alpha的血性。 不知不觉中,阿蒙被压制在床上,因omega激素存在而光洁细腻的皮肤裸露在空气中,底裤也正被那发烫的手剥下,而克莱恩只脱了被扯得歪歪扭扭的风衣和马甲,那还是他自己脱的。 克莱恩俯下身来亲吻阿蒙的锁骨,阿蒙被亲得一个激灵,忽然发力把克莱恩翻倒向一边,双膝跪于克莱恩两侧,依靠身体重量压制住人。这时,克莱恩忽然变得安静几分,目光瞬间有些茫然,原本有力的双臂只是轻轻搂抱他的腰。 “怎么不说话了?” 阿蒙在克莱恩耳畔轻声说道,他伏在克莱恩身上,头埋在他的脖子与衬衫领口之间,嗅着从腺体近距离散发出来的浓郁的信息素。每一丝茶香都让身体更火热三分,烧得他浑身冒汗,连眼睛里都是湿漉漉的。 虽然无法明确分辨自己的信息素,但他确定克莱恩也是如此。这个软弱的alpha已经不太能忍了,克莱恩反应过来后,低沉地粗喘着、抱住他的腰来回抚摸,隐忍地用那早就撑起小帐篷的部位顶他,让他隔着裤子都能感受它的热度和硬挺。 标记时留在身体里的“记忆”被唤醒,阿蒙轻轻哼了一声,稍稍弯腰曲背,让臀部去贴合那处火热。就在这时,克莱恩的手抚摸到他的臀部,他下意识地又伸展腰肢去迎合,让那中指顺着臀缝正好覆盖在他沁水的穴口处。在那根指节插进后穴时,阿蒙攥紧克莱恩的衬衫,偏头咬住他脖子使劲吮吻了一口,微咸的汗液此刻也带着浓厚的茶香。 “阿蒙……” 克莱恩的声音低沉又沙哑,他气息颤抖,在竭力忍耐着什么似的。 “你……快下去……” 阿蒙听得发笑,他双手撑在克莱恩剧烈起伏的胸膛上坐起来,克莱恩的手则在此时抽离,轻轻抓他的大腿。他其实不太能凭自己的力气坐直了,解开克莱恩腰间皮带的双手也不甚灵活。那根肿胀到狰狞的肉棒从底裤下弹出来,跳到他的手中。 好烫。阿蒙握住这alpha独有的巨物,顿时内腔“想”起了那时被这它撑开的感觉,又有更多热液从他包不住的穴口里流出来,身体软得像骨头都化了。原本他想这样在上面保持主导地位,但他身体的反应超过了他的预期,想要跪坐起来都不太能做到,只能无力地握住它轻轻撸动。 “下去……”克莱恩眉头紧锁,眼神里满是痛苦,“不然我——” 不然怎样? 阿蒙由衷好奇克莱恩事到如今还会如何威胁他,但克莱恩突然暴起,不给他做出反应的时间,又将他压回床上,如野兽般狠狠瞪他。 “不然我真的会失控。”克莱恩冷冰冰地说道,眼里却燃烧着火。 被用这种侵略性的目光盯着,阿蒙反而兴奋不已,即使无法挣脱束缚也要轻嘲数声,喘息着说:“呵,你以为你没有吗?真正的你,应当恐惧、厌恶、逃避,但现在你却……哈、想跟我睡?” “我现在要干你,是正常alpha该有的生理反应。”克莱恩说着,嘴角扯出一丝疯狂的笑容,“但如果失控,我真的会忍不住干死你。” 阿蒙轻蔑地笑道:“我听腻了。” “是吗?那来试试吧。”克莱恩也笑着说,“别哭得太厉害。” 这过于刺激了。 “啊、~哈啊、呃——啊~!?” 大半小时过去,阿蒙从里到外都湿透了,舒服得再也说不出任何单词。他被克莱恩从正面抱住狠狠肏弄,先是肠道、再是内腔,原本紧致的甬道已经被操得学会不吸得那么紧、好让克莱恩能操他操得更快更狠。他不知高潮了多少次,泪痕满面,嗓子叫到快哑了,眼里除了情欲再也没有狡黠的光芒,两人的腹间还到处是他忍受不了时射出来的白浊。 克莱恩不受他控制、他自己也不受他控制,不知道何时才会达到、何时才会停下,无法预料接下来会是怎样的节奏和力道、又会让过分尖锐的快乐如何泛滥,也不能阻止自己像任何一个可怜的omega一样媚叫个不停,声嘶力竭地取悦alpha。 “啊啊啊——!!?” 突然的一下,克莱恩顶得极深,几乎是用了顶开深处宫口的力道。阿蒙尖叫着扣住克莱恩的手臂达到高潮。他翘起的阴茎吐出几束稀薄的精液,内腔则夹住克莱恩的性器潮吹,喷了不知多少淫水后才稍微回过身来,才濒死似的大口喘息。 阿蒙身材本就瘦削,这样平躺的体位下小腹更是平坦,使得有一处被克莱恩的性器顶起来的小块凸起相当明显。他自己却并不知道,只是下意识地想揉揉肚子,缓解体内快要被顶坏的感觉。 阿蒙刚一摸到那处,克莱恩就按住了他的手,同时开始又猛又快地顶弄这脆弱的宫口。阿蒙还没有喘息几秒,再次被操入一阵让他思维溃散的快感。他摇晃着头放声淫叫,只知道有什么东西正随着克莱恩的节奏一下又一下地顶他的手心,好像要顶破他的肚皮。 阿蒙很快又去了一次,他失声般高高扬起头,浑身上下触电般无声地痉挛,把那根要顶死他的肉棒深深往里绞去,阴茎断断续续射出些透明的清液。 这回克莱恩总算忍不住成结,龟头抵着宫口处伞状撑开,撑得阿蒙手心下的凸起更硬、更突出了。超过正常尺寸的结如此卡在脆弱的地方,无怪乎标记结束后身体还“记得”克莱恩的形状。阿蒙哭叫着扭动腰肢,但任意一点动弹只会让锁结的部位更疼。他只好不动了,呜咽几声揉弄肚子、下意识想把那硬物按下去。 当带有最浓郁的克莱恩的味道的精液浇灌到宫口时,阿蒙连叫的力气都没有了。完全高出一整个层次的满足感和幸福感冲刷他的感官和思维,他无声地落着泪,深深地轻吟喟叹,失神的双眼无法对焦到任何事物,持续着一场长达数分钟的绵长的高潮。 真的会因此快乐到死。 …… 阿蒙的意识恢复清醒时,他已蜷缩起身体,躺在这布满性爱的痕迹的床上,轻轻揉搓被捅得厉害又灌满了精液的肚子。克莱恩不知所踪,但和上次标记之后凭空蒸发不一样,这回他把风衣盖在了阿蒙身上。 阿蒙让自己绝大部分身体都缩在这黑色的长风衣之下。他轻轻扯过衣领,嗅着那上面残留的甜冰茶味儿信息素,多少感觉有点不够。 也许,换成那件被他扯坏几颗扣子的衬衫会好点。 第3章 03 阿蒙是被窗外的乌鸦吵醒的。 “噶——噶——” 虽然他喜欢这种聪明还爱恶作剧的鸟类,并将乌鸦化用到本体形态上,但是吵到他的乌鸦愚蠢至极。 寄生它。 ……无事发生。 停留于阳台上的乌鸦嘎嘎叫着飞走,听上去像是在奚落如今失去力量的他。阿蒙轻轻攥住风衣的衣角,重新把脸埋进带有克莱恩的气味的衣领之下。 他几乎是保持着只露出眼睛以上部分的姿势睡了一整晚,明明有些难受,却还是不太想离开这风衣做的“被窝”。他的双腿刚伸展开一点,脚就露在冰凉的外面,立即缩了回来。 太冷了,这可是“弗萨克”的秋天。 阿蒙又昏昏沉沉地眯了一会儿。 当他再度清醒时,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把身上的黑色风衣烤得很暖和。他舒展肢体,裹着风衣伸了个懒腰,深吸一口气,然后就着侧躺的姿势爬起来,将衣服披在肩上,坐到床边,理了理蓬乱的头发。 正当阿蒙准备站起身时,到这个世界后时灵时不灵的灵性直觉忽然响应,让他注意到站在床脚边、一脸活见鬼的克莱恩。 该不会是刚才起床的动作把他吓到了吧?阿蒙心情不错地望着克莱恩,等他做出反应。 克莱恩有些犹豫地问道:“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 阿蒙轻笑一声,漫不经心地拢了拢这件披在身上的黑风衣,好好地遮住上半身,只露出膝盖下面的部分。 “我觉得你……” 克莱恩神情古怪地盯着他,从头到脚地打量,语气略有些沉重地说:“问题很大,相当大。” 阿蒙笑了,问:“有趣,你觉得我哪里有问题?” “你脸色不好。” 这显然不是那个“问题”。 阿蒙饶有兴致地直视克莱恩的双眼,这个人的目光却立即躲开,再也没有昨晚在床上时那么富有与之矛盾的侵略性。现在的克莱恩才是本人,无论面对其他敌人时有多冷酷果决,在他面前只有恐慌逃跑的份。 阿蒙绝不会让他逃走,不过这个问题可以先放下。 “我饿了。”阿蒙说。 “哦。”克莱恩面无表情地应了声。 “要两人份。” 阿蒙说着,揉揉藏在衣服里的肚子。不知是昨晚被捅得太厉害而产生的错觉,还是他仍然不习惯人类的定时进食需求,他隐约觉得小腹里有点咕噜咕噜冒泡。也可能是因为克莱恩给他灌太多了? 于是,他又揶揄地笑道:“不过,现在说不定是三人份了。” “你以为你是猫吗?”克莱恩皱着眉头说,随后叹了口气,“算了,你要吃自己做吧——你会做饭吗?” 阿蒙其实会一些。因为有的中序列分身寄生了厨师,体验过下厨,其中一个能做出所有阿蒙都觉得味道不错的煎牛排,后来他们都自动掌握了技巧。 可他现在不想动手。 阿蒙歪头问克莱恩:“你认为我有什么理由要会做饭?” 克莱恩似乎是信了他的潜台词,没再说话,只是摇摇头,转身离开了房间。 阿蒙下了床,来到推拉门衣柜前,寻找可以穿的衣物。 和他猜想的一样,衣柜里的衣服分为两种尺寸,显然一部分属于他自己,另一部分是克莱恩的,有些偏鲁恩风,有些则和大街上看到的那些一样,不属于他的时代。他从中挑出一些旧时代风格的黑色系衣物,抱上它们去浴室洗澡。 热水冲走了昨晚的痕迹,也冲走了克莱恩遗留在阿蒙身上的信息素,尤其是后来用衣服捂出来的那部分。他闻不到任何味道了。如果只是被标记,影响不会太明显,但他还有了克莱恩的孩子,没有克莱恩的信息素保护的话会感到不安。 不能欺诈这种莫名其妙、漏洞百出的规则真是难受。 阿蒙从浴室出来时,客厅里弥漫着熏肉与鸡蛋的香气和清新的奶味,闻上去很有食欲,但不是他现在想要的。 克莱恩在厨房台边上低头切蔬果,后颈暴露在空气中。他瞥了一眼走到他身边的阿蒙,而阿蒙则若无其事地打开一旁的散发着冷气的“橱柜”,随便看着里面的东西。等克莱恩的注意力回到蔬果上时,他悄然回身,双手揽住克莱恩的腰,贴紧他的背,抱了个满怀。 “!!?” 克莱恩被雷劈似的原地震了一下,手里的菜刀咔地一声猛地劈在菜板上。 “别动。” 阿蒙窃笑着亲吻克莱恩的腺体,又低头用鼻尖去轻蹭,同时搂紧了这个浑身僵硬的alpha。 克莱恩自诩很会调整状态,但他对来自阿蒙的肢体亲近显然还需要更多时间来适应。 阿蒙轻声补充道:“这是omega的生理需求。” 熟悉的带有些许甜味的茶香让阿蒙感到很舒服,他和他的分身们本就喜欢尝试甜的饮食,克莱恩的信息素味在他闻来还不错。这时,克莱恩也稍稍放松,不知是因为听到阿蒙的话,还是因为闻到了阿蒙的信息素——alpha也同样逃不过标记的副作用。 阿蒙享受了好一阵,顺便想到许多通过逗克莱恩来让自己开心的点子。 “好了吗?” 克莱恩轻叹着问。他目前适应良好,甚至又拿起了菜刀切蔬果,虽然速度比之前要慢许多。 “别急,还有一会儿。” 阿蒙说罢,偏头来看克莱恩切菜。克莱恩身高不到175,比阿蒙矮半个头,所以他轻松地把下巴搁在克莱恩的左肩,整个人都黏在身上了。 抱起来还挺舒服的,并不讨厌。 克莱恩的动作有瞬间僵硬,他没有推开阿蒙,只是给刚切下来的番茄多来了一刀。 “你……”克莱恩刚开口又闭上嘴,重新把注意力移回切番茄。 阿蒙好奇地问:“你想说什么?” “想知道就来偷走我的念头吧,”克莱恩冷冷地说,语气里竟还有一丝嘲讽,“只要你能做到,呵呵。” “呵,在想我这样抱别人的时候?”阿蒙淡淡地勾起嘴角,低头看菜板,“你又多切了一刀,是被我说中了?” “是、啊,”克莱恩一个音节一个音节地回答,把无辜的番茄切更小块了,“我的确是在想、你。” 阿蒙呵呵笑道:“别这么抗拒,昨晚的事我记得很清楚,不像第一次那样记忆模糊。我记得你在床上那么热情,又亲又抱——” “那是alpha的生理本能。”克莱恩打断阿蒙的话。 “送我去医院也是本能吗?现在给我做饭也是吗?”阿蒙不依不饶地问。 克莱恩思忖片刻,把切好的番茄放进盘子,一边说:“你昨天要是死了,作为室友的‘我’会被起诉过失杀人,在不清楚现状的情况下还是小心为妙。至于现在,我是在给我自己做早饭,顺便给你做一份是因为我不想再看到有谁饿肚子的画面。” “室友?”阿蒙疑惑地问,心里也记下了人类的饥饿对克莱恩而言有特别的意义。 克莱恩不假思索地回答:“指一起租房的、并不亲近的人。” 也就是说他并不知道结婚证的事?阿蒙这样想着,笑着问:“可是,你不觉得奇怪吗?两个人是室友,怎么会只有一张双人床呢?” “……那是你不懂没有钱的痛苦。” 阿蒙噗嗤一声笑出来,抱着克莱恩,在他肩上笑到发抖。他是被克莱恩说这句话时透露出的真实的沉重感逗笑的,想想看,这样一个人还要苦心经营道恩唐泰斯的虚假人设,真是很有趣。 明明将一个可有可无的富豪家庭转化为密偶会更快。 克莱恩重重地喷了下鼻息,没好气地说:“让开,早饭做好了。” 克莱恩做的是煎蛋、煎肉、烤面包片及番茄,配一杯乳白色的饮品。很普通的早餐,在莫雷蒂一家能负担的范围之内。阿蒙喜欢喝那杯饮料,因为味道类似海岛特产特亚纳,喝完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但克莱恩喝的时候神情却很纠结,似乎想起了不好的回忆。 用完早饭,两人(神)自然不会呆在家中浪费时间。出发前,阿蒙要求克莱恩带他出门,克莱恩思索一会儿答应了,但只带到楼下大门外便停住脚步。 “我只答应过带你出门,没说要带你一起走。”克莱恩说话时嘴角微翘,似乎是期待阿蒙迷失在这旧时代的大都市中。 “这就够了。” 阿蒙浅笑道,走到克莱恩跟前,刻意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克莱恩皱眉望着他,虽然没有昨天那样防备,但仍有些不满地问:“你又要怎样?” “只是提醒你一件事,愚者先生。alpha和omega临别时需要交换一点信息素,这既是为了稳定我,也是稳定你自己的状态。” 阿蒙凑到克莱恩耳边轻轻说,若有似无地向他耳朵里吹了口热气。 “所以你还要再抱我一下。” 克莱恩走在街上,心情不免惆怅。标记阿蒙究竟是个什么事,他至今想不通。 这虽然是个活生生的旧日大都市,但通用的弗萨克语无时不刻不在提醒他,这里的一切并不真实。他表现出来的坦然或许会让阿蒙觉得他对一切都很熟悉,但其实,曾经的周明瑞并未踏足过这里。 尽管序列9占卜家的能力比同级别偷盗者要好一点,他的探索在这样庞大的世界面前仍不值一提。他回不去源堡,也不敢轻易想起那四句咒文,只能静静等待更有用的线索出现。 现在这样安稳的状态,不知对他本身的稳定而言是好是坏。 克莱恩走进超市,估算着钱包里剩余的钱买菜。由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脱离这个世界,紧缺的资金让他又回到了最初精打细算的过去。 在排队结账时,克莱恩要了一张刮卡式彩票,准备试试欧气。 “请问您怎么支付?” “信用卡。” 克莱恩一边回答收银员,手一边伸进裤兜。经过昨天买药上医院的经历,他已经相当熟悉这个“弗萨克”的日常生活。 ……等等,我手机呢?? 克莱恩没有找到他的手机,也许是因为好几年没机会想到手机的存在,他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弄丢它的。 虽然丢手机对现在的他来说不算什么大事,但这里治安这么差吗,小偷如此猖獗? “呃,还是现金吧。”克莱恩不好意思地说。 “好的。” 克莱恩又摸了摸风衣口袋,可他什么都没摸到。也许那四方型小钱包的存在感过于弱小,它早已不翼而飞,只是他一点感觉都没有。 我日。 就在克莱恩要气吐血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不好意思,借过……” 克莱恩回头一看,是阿蒙。 他怎么知道他在这里的?难道他一直在后面跟踪?克莱恩不禁后怕,幸好他一路上没有向外界表露任何情绪,暴露任何弱点。 阿蒙正在和一个妇女交涉,似乎试图插队,克莱恩听不太清楚,但阿蒙忽然抬头指着他,用周围所有人都听得到的声音说: “前面那位是我的丈夫。” 我靠!!谁是你丈夫!!你不要过来啊——!! 克莱恩抗拒的眼神无法阻止成功插队的阿蒙,这个瘦瘦高高的人(神)撑着隔离栏杆轻盈地跳进队列,带着那与本人形象相去甚远的、清新果味搭配微甜奶香的信息素,来到他面前。 “亲爱的,我来付吧。” 亲、亲爱的……克莱恩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阿蒙笑眯眯地从内衬口袋里掏出钱包,娴熟地打开。他拿出其中一叠五彩缤纷、但面值不高的纸币,本就不厚实的钱包瞬间变得干瘪。 克莱恩认出来了,这是他的钱包。 Notes: 小克切菜时在想阿蒙分身缠在小太阳身上的情景 第4章 04 当天傍晚,夕阳西下,金橙色的光辉铺满城市里林立的玻璃高楼和远处波光粼粼的湖面。阿蒙坐于旋转餐厅的窗边,悠闲地欣赏这陌生的旧日美景,目光轻轻扫过那些藏在各个角落里的无人能知的细节。 规则的漏洞、命运的涟漪、时空的罅隙,原本存在于祂的视界里的东西,如今在灵视层面还残留着一些黯影。这是位格的体现,但现在的他去解读的话必定当场失控,甚至被吞噬。 除了这些熟悉的神秘事物之外,如今,还有一条新生的赤红光线从他的以太体延伸出去,越远越模糊,直到在半空中消失不见。 “先生,这是您点的王子岛牛里脊和大西洋龙虾配白奶油汁。” 阿蒙抬手调整了一下右眼上的单片眼镜,退出灵视状态,示意服务员摆好餐点,随后切了几小块儿牛肉和龙虾尝试。 味道和鲜度不错,但是很无聊。 阿蒙轻轻放下刀叉,回想起今天早餐里的果味饮品,便又端起手边的“塑料”饮料杯,喝了一口先前在闹市区买的海盐芝士奶盖红茶。 食材的搭配对他来说比较新奇,但还是有点无聊。 即使如今这副身躯令阿蒙产生了与凡人无异的口腹之欲,人类世界的事物也不能真正令他满足。而那顿平凡无奇的早餐之所以能让他感到愉悦,主要原因还是在克莱恩身上。 不管是那清爽甘甜的信息素,还是那碰触时生动的反应,无一例外都很有趣。 嗯,也许还得算上昨晚的经历。 想到这里,阿蒙不由自主地抚了抚小腹,这一整天他都有种很奇妙的既不适又舒服的感觉,随着时间推移也没有得到明显缓解。早知如此,他应该选几个分身体验下标记和怀孕,看看是不是像现在这样,宛如被一个不自量力的非凡者用时之虫寄生。 克莱恩现在在做什么呢?是在悠然享受旧时代的平静生活呢,还是在着急寻找回到源堡的线索呢? 阿蒙望着灵视中那条赤红之线消失的方向,有些期待与克莱恩的再次会面。 数小时前,因为“手机”和钱包被偷走的克莱恩愤怒地将他打包塞进“汽车”,送到十公里以外的地方丢下,扬长而去。这的确让他难以继续跟踪,因标记产生的连线虽然可以提示方位,序列9的这点可怜的灵性却完全经不起持续使用。 这大半个下午,阿蒙只好时断时续地利用灵视,一边调整自身的移动方向,一边观察这个社会的构成。 克莱恩早上的话提醒了他法律的存在。于是,在路过繁华的闹市区时,他只是偷走了几个人类的财物,使用其中的纸币购买更舒适的衣物和他喜欢的单片眼镜,没有其他可能违反社会规则的行为。 为了看清此地的全貌,他才进入这座高塔,来到视野极佳的旋转餐厅俯瞰城市。据他观察,整个都市的规模相当庞大,按照闹市区的繁华程度推算,至少有一百万人生活在这里,他因此否定了关于密偶城市的猜测。 因为,他的父亲在全盛时期也不可能空想出一个百万人级别的“活”的神国。 阿蒙静静地享用人类美食,注视夕阳下沉,直到它完全消失在天边。当他离开这座高塔之时,银色的弯月已高挂在夜空中,群星闪烁,乍一看与原本世界的星图没有不同,想来这里并不单纯只是宇宙中的另一颗星球而已。 他又按了按单片眼镜,打开灵视,试图从中找到可以解读的信息。然而,除了那条代表标记的红线以外,其他的一切仍然不在安全范围内。 真是遗憾啊。 阿蒙轻笑着退回到现实视野,再次启程,谋划接下来要怎么玩弄克莱恩才好。 敲响莫雷蒂家的家门前,阿蒙特地取下了单片眼镜,藏在手心里,又用手揉揉眼窝,让之前镜片勒出的痕迹不那么明显。准备好后,他轻扣房门,聆听其中传来的脚步声。 在门被从里面拉开时,阿蒙咧嘴一笑,当着克莱恩的面戴上单片眼镜。 “……!” 克莱恩没有出声,但整个人冷不丁地原地弹起,柔顺的黑发隐隐有炸毛的迹象。 这反应让阿蒙想起分身们在神弃之地截击他的时候,他顶着另一张相对冷酷坚毅的脸,也是强忍着才没有露怯,那故作镇定与祂周旋、试图套取情报又抓紧时间想逃的样子着实有趣。 阿蒙笑着问:“惊喜吗?是不是很刺激?” 克莱恩立即镇定下来,只不过嘴角还有点抽搐:“你玩得很开心嘛,这身衣服怎么回事?” “买来的。”阿蒙坦然回答。 克莱恩皱了皱眉,但什么也没说,转身走向客厅。 阿蒙走进来后随手关门,淡淡的甜冰茶味儿消解了他的部分疲劳。他深呼吸一下,接着注意到客厅的布置与早上离开时别无二致。 克莱恩似乎也才回家不久,外套还没有脱下,几个塑料袋和一些食物堆在厨房台上。其中,一瓶黑漆漆还冒着气泡的东西吸引了阿蒙的注意力。 “这是什么?”阿蒙指着它问。 “可乐,一种风靡旧时代上百年的甜水饮料。”克莱恩答。 没有尝试过,说不定好喝? 阿蒙随即拿起可乐,哧啦一声拧开瓶盖,喝了一口。 霎时,冰凉的液体冲进口腔,无数气泡在味蕾上炸裂开来,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咽了下去,轻微的刺痛从咽喉传递到胃里,让他忍不住哈出一口气,最后只有从未尝过的别样甜味在嘴里回荡。 非常奇妙,非常有趣,非常好喝!阿蒙立即给了它最高评价,甚至还想问父亲为什么当年不空想出这样的饮料给他。他又喝了两口,仔细品味气泡刺刺啦啦的口感,他的眼里只有尝试到全新事物的欣喜,根本没有活了三千年的神灵的样子。 这时,阿蒙注意到克莱恩还在旁边干看着,表情和早上那时一样古怪,不由得笑起来,问:“怎么,又发现什么问题了吗?” “……你都没想过这可能是一瓶黑醋吗?”克莱恩说着,从塑料袋里拿出一瓶新的可乐拧开瓶盖。 “我知道你拿出它准备喝,也知道你的味觉是正常的。”阿蒙回答,“另外,那种程度的恶作剧,我只在幼年时期做过。” “是吗。” 克莱恩喝了口可乐,哈地吐息一声,接着说:“幼年时期的你是怎样的?” 克莱恩说话时目光一直投向别的事物,如此刻意的避开,不像真的好奇他的幼年状态。阿蒙便也回避了这个问题,问:“我在诞生的那一天即掌握了天使级别的神秘学知识,你觉得幼年时的我会是怎样的?” “明白了。” 克莱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转身开始整理塑料袋里的物品。他买的几乎全是食物,有水果、饮料、各种花花绿绿的包装袋,还有许多阿蒙从未见过、难以描述的东西,谁看了都会感叹一句他怎么这么爱吃。 阿蒙轻笑一声,试探性地说道:“你果然适应得很快,有打算在此度过余生吗?” “有可能吧。”克莱恩语气平淡地回答,“我一直很怀念这个时代,既然现在能再次过上如此悠闲的城市生活,我当然要把握机会,好好享受。” “很合理。”阿蒙简单地评价道。 他清楚克莱恩是在说谎,目的应该是要让不熟悉旧时代生活的他感到慌张。只可惜,这样低级的欺诈对他来说没有任何用处。 但是,克莱恩却笑了:“你是不是以为我在撒谎?” 阿蒙没有说话,喝着可乐等待克莱恩继续说下去。 “其实并没有,以上是我的真心话,嗯、绝大部分都是。” 克莱恩微笑着,也喝了一口可乐,看上去相当满足现状。 “哈……你知道的,如果可以很快回到原来的世界,这样的生活有利于我维持人性。而且,过去的经历告诉我,不要直接跟命运做对。” “总结得不错。”阿蒙笑了笑,决定指出克莱恩的话里遗漏的要点,“这么说来,我们的孩子也是命运的馈赠。” “呵,呵。” 克莱恩干笑两声,表情变得有点尴尬,但没有更多表示,只是默默喝了口可乐。 这个回应令阿蒙有些在意。难道说克莱恩今天获悉了这个世界的真相,不再担心血缘关系会造成严重后果吗?应该不可能,如果克莱恩都能这么快发现问题所在,他没理由找不到半点有实际意义的线索。 那他的回避是因为什么?单纯的想不出办法?还是怜惜骨肉?亦或是相信命运的安排?不,这些都不像他,一定还有别的原因…… 就在这时,克莱恩的话打断了阿蒙的思路。 “其实,这对你来说真的很刺激吧。” 克莱恩轻声叹道,褐色的眼眸里带着些微温和的笑意。 “我在想,如果身为本体的你带着意外获得的人性回归,你那些由分身充当的锚,真的能稳定住你吗?” 人性吗。 阿蒙勾起嘴角,不禁想嘲讽克莱恩的天真。 正如方才坦白的那样,初生的祂首先是天使、是神话生物,再是由父亲引导建立的自我。妄想这样的存在变得更像比祂弱小千百倍的生命,比在沙漠中等待冰雪降临还要愚昧可悲。 更何况,不管是人性还是其他污染,在回去的一瞬间,他的父亲都会帮他洗去那些杂质。 阿蒙放下饮料空瓶,按了按单片眼镜,浅笑道:“很有意思的说法,似乎在你眼里看来,现在的我已经拥有一点人性了。” “我可没这么说。”克莱恩不以为意地耸耸肩,“我只是提出这样一个可能,毕竟谁都不会免费提醒敌人注意他的缺陷,你说是不是?” “嗯,的确如此。” 阿蒙刚才提到孩子的事,也不是免费的好心提示。 克莱恩提到人性,或许是在给他施加暗示,就像昨天那些刺激他的话一样,让他更容易被情绪左右。对于常以欺诈取胜的他而言,情绪失控也是一种比较危险的状态。 但是,他不想简单地放过这个制造全新漏洞的大好机会。 通过刚才的对话和克莱恩的各种反应,阿蒙敢肯定,这个男人已经在潜意识中给他的形象和行为赋予了人性层面的解读。 他不会制止这种行为,反而要积极引导,适时展现他的“同情”、“悲悯”、“孤独”,向克莱恩希望的方向改变。 他要让克莱恩坚信不疑,他可以被打败,他可以被本能战胜,他可以被无用的人性拖累。 他要用人类最热衷于歌颂、同时又最乐于被其蒙蔽、最容易沉溺其中的感情,来诈取源堡一瞬间的使用权。 没错,他要“爱”克莱恩。 想到这里,阿蒙不由得感谢命运的无常,于他身上存在的那个标记、链接他与克莱恩的那条红线、以及在他腹中逐渐成长的胎儿,全部都是绝妙的工具。 “今天就到这里吧,我要休息了,你随意。” 克莱恩挥手说道,他拧紧可乐瓶盖,放进“冰箱”,然后自顾自地向卫生间走去。 “愚者先生,”阿蒙出声叫住克莱恩,“你又忘记了那件事。” 克莱恩僵在半路上,他显然明白阿蒙的意思。于是阿蒙毫不客气地凑过去,熟稔地搂住他的腰,靠在他肩上低声窃笑。 “以及,你真的确定可以让我随意么?” 第5章 05 阿蒙温和礼貌地说着确认的话语,身体却已开始随意。克莱恩身上敞开的风衣很方便,他的双手摸索着去解开腰上的皮带。克莱恩深吸一口气,紧紧扣住了他乱来的手,但是没有拉开他。 阿蒙轻勾拇指挠克莱恩的腰,偏过头,嘴唇碰触到他的耳廓,像是要亲吻这红得发烫的耳朵,若即若离地贴近他: “被标记过的omega再也离不开alpha的信息素了,听上去多么可怜啊。但实际上,alpha才是被支配的那一方,因为他们连自己的行为也控制不了。你同意这个说法吗?” “你说这个想做什么?”克莱恩梗着脖子,说话声间或有喘息。 “很显然,我想支配你,跟你做点亲密的事。” 阿蒙说罢,张开纤长手指,稍稍往下,便摸到了已有反应的那处,手指肚隔着西裤描摹着形状。 当omega开始释放信息素,alpha几乎没有办法反抗,这是本能。只有高序列的非凡者才有自主规避影响的手段,譬如欺诈规则,克莱恩能一直伪装成beta也是因为有源质的帮助。 此时阿蒙没有进入信期,主动释放的信息素有限。只不过,这个程度也足以诱使他的alpha进行一场充满“爱意”的交流,尤其在他们的相性格外良好的情况下。 于是阿蒙闻到了,那令他着迷的茶香愈发浓郁。他怀里的人心跳快得厉害,气息粗重,有力的双手却压不住他肆意妄为的手指。 阿蒙懒懒地靠在克莱恩背上,问:“怎么样?考虑好了吗?” “我……”克莱恩吞咽了一下,“我拒绝。” 阿蒙轻快地笑:“你没有拒绝的权利。” “我有!”克莱恩大喊道,艰难地把阿蒙乱来的双手扯开了一点,“我们根本不是这种关系!别告诉我、你还想哭成昨天那样!” 阿蒙不以为意地笑了。 “昨晚的你,我并不讨厌。” 倒不如说很喜欢,还想再要一次、不,很多次。 也不知是身体影响了思维、还是思维诱导了身体,阿蒙忽地感到口干舌燥,信息素超过了可控的范围。他试着活动手臂,果然克莱恩已经无心压制他,他的手轻而易举地探进了衣服里面。 ”而且,你完全可以不那么粗暴,对我温柔一点,像现在这样小心翼翼地就很好——嗯……” 阿蒙的手指刚一圈住那处火热、感受到它惊人的硬度,理性和体力霎时蒸发了大半,形成不了语言和画面的感受在脑海里复苏。内腔的躁动令他双膝发软,即便靠在克莱恩背后,他都站不太住。 这也是本能。 “你这个……简直就是……”克莱恩握住阿蒙的手腕,几次说不出想说的话后,无比无奈地叹息一声,“还站得稳吗,想支配我的你?” “哈、……”阿蒙轻喘着,“说笑了,我们何不去床上继续这个话题?” 只要无言的肢体交流还能传递思绪。 克莱恩关掉了所有的灯,屋子里整个陷入黑暗,只有窗外传来的微光让阿蒙还能勉强看到眼前的人。他被推到在床上,想扶正歪掉的单片眼镜,克莱恩却取下了它,为了接吻。 克莱恩亲吻他,吻得他目眩神迷。因为他逃不了,无论怎么躲,呼吸到的只有浓到要呛死人的对方的味道。克莱恩像是要以这种方式反过来支配他似的,发疯地侵占他的口腔、啃噬他的唇舌,甚至咬破了一点嘴、出了血。 阿蒙感觉不到痛,只能感觉到热,这血的味道也如第一天醒来时尝到的那样,是人类的血加上克莱恩的气息。他扯开身上昂贵精致的衣物,打开自己,引导那团火狂乱地燃烧他的全部,从上到下、从外至内。 克莱恩从背后进入了他,一直深入到之前没碰到过的地方,还不准他爬起来。他本以为之后会是彻底兽化的交合,但身后的人的动作却突然变得温柔,出乎意料。克莱恩的手覆在他的腹部上,感觉和上一次俄完全不同,竟像是在护着那里。 阿蒙还记得他要做什么,便把自身的控制权让渡给本能。他甚至不需要额外想怎么去“爱”,他依赖、他迷恋、他不满足,他在黑暗中呼唤“愚者先生”,一切都恰到好处。 在最后,阿蒙有一瞬间失控。大抵是因为舒服过头了,他喊了什么,但自己却听不到、也记不得。他只能从克莱恩的反应推断那可能是比较特殊的词句,否则这股融化他腺体的甜冰茶味儿信息素不至于这般温软,如潺潺涓流引他入梦。 他不做梦,所以他把梦忘了。 后半夜,阿蒙从克莱恩的怀抱中爬出来,悄悄起床。 微弱的亮光中,克莱恩毫无防备地安睡着,呼吸声和在神弃之地那时一样平稳。他似乎总并不担心仇敌在此期间了结他的性命,也不知是有勇气还是纯粹自暴自弃。 阿蒙轻手轻脚地抱着衣服来到客厅,穿上衬衫和裤子,戴上单片眼镜,披着克莱恩的风衣。休整一会儿后,他打开了桌面上的、第一天被他忽略掉的笔记本电脑。 下午独自经过闹市区时,他在商店里观察了一下其他人如何使用这个机器,并在各种尝试后学会了基本操作。可惜时间有限,如果还有分身可以使唤,他会掌握更多。 克莱恩昨天应该有所收获,现在是时候利用古代科技找一找新线索。 事情进展并不顺利,因为这个电脑和克莱恩的手机一样自带四位数密码,还没有提示。阿蒙尝试着输入了一些数字,譬如他们来到这个世界的日期和年份、克莱恩档案里的生日以及他亲属的生日、源堡被唤醒的日期和年份……但全都不对。 “放弃吧。虽然那是‘我’的电脑,但那个密码我也猜不到。” 克莱恩的声音从一旁传来,随后啪的一声,房间的灯亮了。阿蒙转过头去,只见克莱恩揉着太阳穴站在卧室门边,披着他新买的外套,衬衫扣子系错位了,这让他莫名其妙地心情愉快。 不过,他记得走出房间时克莱恩睡得很死,是什么把他吵醒了?敲击键盘的声音吗? 阿蒙说:“没想到你醒了,我记得你的手机也是四位密码,它们不一样吗?” “可能是一样的,我不知道。”克莱恩摊手,“别这么看我,我自有别的方式解锁手机,但电脑不行。” “是么?”阿蒙勾起嘴角,按了按单片眼镜,“你猜不到的密码,这也是个很有用的信息。” “没关系,你猜着玩吧,能帮我猜到最好……”克莱恩靠在门框上,看上去就还没睡清醒,“反正你也不会用这么古老的玩具。” 阿蒙不置可否地微笑,没有暴露自己已经会用一点电脑的秘密。 克莱恩打了个哈欠,继续说:“所以,你没必要偷偷摸摸起床,一个序列9大半夜的不睡觉做什么?” “可乐喝多了。”阿蒙委婉地说明原因。 “……我不信。” 阿蒙没有去管克莱恩是否相信,心里还是觉得有趣。克莱恩虽然能与他共眠,但恐怕要有特伦索斯特黄铜书在场,才会相信他起床确实只有这样人类日常的理由——打开电脑猜密码不算在内,毕竟克莱恩也没问,这不是欺骗。 他重新把注意力移回密码上,理了理自己的头发,撑着下巴进入半冥想状态。 有什么数字组合是克莱恩理应知道,但却忘记的? 或者,有什么数字组合是“克莱恩·莫雷蒂”认为重要,而眼前的克莱恩不那么认为、甚至无从得知的? 也许,他第一天找到的那个秘密线索,会是解谜的关键。 一个猜想呼之欲出。 他输入四个数字,屏幕上的界面立即成功跳转。 “我解开了。”阿蒙含笑道。 “什么!” 克莱恩大为震惊,他不再迷糊,快步走到阿蒙身旁,弯下腰来看屏幕。阿蒙挑眉,没说话,克莱恩的喉咙就在他耳畔,那轻轻的唔嗯声清晰无比。 “怎么可能这么快?你怎么猜到的?” “你猜是不是我已经恢复了解密学者的能力?”阿蒙说着,嘴角翘得更高了。 “我猜不是。”克莱恩果断地否认,“密码到底是什么?” “没意思。”阿蒙状似扫兴地摇摇头,“告诉你也无妨,密码是0103。” “0,1,0,3?” 克莱恩一字一顿地重复,眉头紧锁,确实是对这个数字没有任何想法。 阿蒙看着他绞尽脑汁也想不通的模样发笑,好心好意地提议:“我还可以告诉你这四个数字的含义。但是作为交换,你得付出一些代价。” 克莱恩想了会儿,点头道:“你说吧。” “我要你找到的线索,”阿蒙语气轻松地说,“尤其是你昨天刚找到的那些。” 克莱恩脸色一沉:“你要价太狠了,我怀疑你在欺诈我。” “并不,这是等价交换。” 阿蒙丝毫没有被戳穿心思的窘迫,反而狡黠地微笑,以更多事实来包装这份欺诈:“这个数字的含义是真正的神秘学知识,知道它的还活着的存在,在我们的世界里都不超过十个。” “那这个世界的‘克莱恩’怎么可能知道?”克莱恩怀疑地追问。 克莱恩·莫雷蒂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结婚对象的生日? 阿蒙在心里回答,但没说出口。他推了推单片眼镜,语气暧昧地说道:“你明白的,因为有谁告诉他了。” 他让克莱恩去猜那个他也不知道答案的人,为的是让克莱恩被自身的联想吓到,从而漏出破绽。 这很有效。克莱恩听后一怔,陷入沉思,脸色实在不太好看。他摇头轻叹,转身离开,阿蒙则坐在原处,托着腮静静等待着收获成果。 不一会儿,克莱恩回来了,手里的手机停留在某个网页上。那是一段暂停中的视频,而从视频里望向屏幕外观众的、是阿蒙相当熟悉的、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重逢”的存在。 伯特利·亚伯拉罕。 “你自己看吧,我想,你应该发现了祂留下的别的线索。”克莱恩把手机递给阿蒙时,眼神有些惆怅,“而且,不管怎么说,这是祂留给你的。” 伯特利向阿蒙述说了这个世界的真相,以一种已死之人对新晋诡秘之主的口吻。 “因为学徒唯一性是通往这里的钥匙。” 这是一个独立于宇宙的世界泡,它随机从星空中吸收历史的片段,经过奇妙的计算与重组,创造了一个残缺不全的空中楼阁般的空间。 “它难以计算神秘学的相关规律,索性屏蔽掉了绝大部分非凡力量。但是,作为特殊存在的唯一性仍能发挥一些令人为难的作用,比如我时不时会迷路。” 又比如克莱恩偶尔的呆滞失神,比如他不能靠自己的意志走出这个家的“门”。 “在这里,你会感到一切比所有世界都真实,但一旦离开,你会发现它比梦还要虚幻。它不会对真实宇宙造成任何影响,所有我认为成功建立的神秘学联系,在离开之后全部消失,回到这里后才能再度生效。” 这自然包括在这个世界完成的标记,以及标记之后的一系列后果。 “如果你受够了这时而迷失方向、时而浑浑噩噩、时而错误百出的人类生活,就去寻找真实宇宙中不可能存在的事物吧。 “用它进行冥想,你很快便会回到原本的时空中。” 真相浮出水面。 在克莱恩将阿蒙与源堡嫁接的瞬间,失衡的力量以及学徒唯一性导致同时与源堡相连的他们被卷进这里,非常讽刺地拥有了这个空间计算出来的同居室友(大概因为他们都在源堡上)兼新婚夫夫(大概因为他们凑齐了alpha和omega)的关系。 阿蒙看完这个标题为“致诡秘之主”的视频,又看了两遍。 伯特利啊伯特利,你为什么要在这时候出现,又要这样告诉我真相…… 阿蒙几不可查地轻叹一声,随后笑着说:“这就是你态度转变的原因吗?” 克莱恩点点头,说:“所以,要合作吗,为了那个现实宇宙不可能存在的事物?” 阿蒙关掉视频,放下手机:“看来你已经有了寻找的方向。” “不是寻找,是等待。”克莱恩略带苦笑地说,“我至今发现的最违和的存在,就是那个孩子。” 不,显然还有一个东西也是现实宇宙绝无可能存在的事物。他们立刻就能离开此地,回到源堡上,不需要彼此互相折磨大半年时间。 但迄今为止的一切真的是折磨吗? 阿蒙回想这短暂的两日多的经历,除去最初被标记后的不安,之后与克莱恩的相处并没有让他不快。尤其是昨天,从和平的早餐、到偷盗者的恶作剧、再到夜晚的新奇尝试和无言的交流、以及穿插其间的克莱恩的各种生动活泼的反应,无论怎么想都是让他轻松愉快的回忆。 如果是这样的“折磨”的话,多来一段时间也无所谓。而且,他还没有“爱”上克莱恩,他才开始这个有趣的游戏,怎么可以提前退出? 阿蒙藏下许许多多的小心思,手指按了按单片眼镜,含笑说道:“看来我只好答应了。对于合作的细节,你的想法是什么?” “没有细节,只需要明确我们的共同目标是让孩子降生。” 克莱恩说罢,靠近阿蒙。阿蒙有些疑惑,紧接着被抱进怀里。他的脸被迫埋在克莱恩身上,刚想说话,克莱恩的手就抚了抚他的腺体,轻轻梳他的头发。 这是安抚。 “这个算是合作的一环,我知道omega会有需求,所以……”还不等阿蒙开口,克莱恩便主动解释自己的行为,“希望我们能默契点,以后都不用开口说了,免得积累过度。” “不错。”阿蒙顺从地靠在克莱恩的怀抱中,呼吸他身上的味道,“那床上的事情也是吗?” 克莱恩梳理阿蒙头发的手僵住了。 “那种事情、能少则少。” “但是很刺激又很舒服,你也很享受啊。”阿蒙轻笑,手已经伸向某个不对劲的位置,“你看,现在已经是第二天了,我们还可以再来一次——” “你做梦!” 克莱恩气急败坏地推开他,转身就走。于是,这场安抚持续不到十秒就结束了,刷新莫名其妙的记录。 阿蒙笑了几声,跟着关灯走进卧室,也脱了外套,在克莱恩身后躺下。克莱恩挪远一点,他就挪近一点,直到他们紧紧贴在床的左边。 “能不能让人好好睡觉?”克莱恩微恼地问,好像还有点生气。 “你不想听那个密码的含义了吗?” “明天再说。” 阿蒙愉悦地笑了,贴近克莱恩的腺体,细嗅那不太明显的甜冰茶味儿。 克莱恩重重地叹气,没有再说话。他伸出右臂抱住搭在克莱恩腰上,仿佛这样做过无数次般熟练,而克莱恩也很自然地握住他的手,似乎是打算这样阻止他乱动。 不过他的确没有乱动的打算,他回想刚才那段视频,思考偷盗者唯一性的体现,逐步进入梦乡。 在这助人安眠的静谧中,阿蒙嘁地一声轻轻打了个喷嚏,清醒过来。 ——他定是被信息素影响了。 如果是真正的祂、如果是拥有全部力量的祂,肯定会立即回到源堡,在绝对优势下夺取克莱恩的特性与源质,成为诡秘之主,再把死而复生的克莱恩带回这个空间。那样一来,祂完全可以不承担任何风险地、心无旁骛地继续这场游戏。 祂怎么可能会错过这个机会? ……“你将面临你不曾体会过的糟糕的身心状态,那些不是失控这个词就能概括的”…… 这时,克莱恩说过的话不合时宜地浮现在阿蒙的脑海里,这让他忽然讨厌自己有这么好的记忆力。他抿了抿嘴唇,稍稍退开,但是克莱恩的手指动弹了一下,没有放开他。 “愚者先生……?” 回应阿蒙的只有平稳的呼吸声。 他当下决定,再多待一天,不到24小时。当新月的夜幕降临这个世界,他必将为克莱恩敲响丧钟。 第6章 06 因为大半夜的那个插曲,阿蒙睡了很久才醒来,单片眼镜已不知所踪。他又像人类那样做了一个梦,只不过在明媚的阳光的照射下,梦境迅速消融了。 今天没有昨天冷。他盖着被子,克莱恩的手臂从身后环着他,很是温暖。有意思的是,他们明明交换了位置,克莱恩的手却依旧轻轻覆在他的手背上,搁在小腹附近。 原本的祂完全没有睡眠需求,即便是最弱小的分身,也可以借助唯一性使用高序列的能力,欺诈相应的规则。这样舒舒服服地从alpha的怀抱中醒来的体验不赖,如果没有衣服碍事说不定会更好。 今天是最后一天,距离回到现实宇宙不到十个小时。 在那之后,他不会再是被克莱恩标记的omega,这样的感受不会再有。毕竟他不觉得序列1能标记旧日,而分身代替被标记和本体的感受肯定是不一样的。 阿蒙这样想着,不太想叫醒身后的人。可是,克莱恩似乎自己醒了,但意识还很迷糊。他深呼吸着将阿蒙搂得更近,鼻息喷在后颈处的腺体上,让阿蒙顺从地缩进他的怀里。他们相扣的手自然而然地在阿蒙的腹部上摸了摸,然后停滞。 这个肚子……胀胀的,好像、没那么平。 阿蒙缓缓睁开眼睛,正要低头向下看时,身体里一个格外突出的动静打断了他的动作。 “我擦!?” 原本躺着抱住阿蒙的克莱恩腾地原地跳起,惊恐万分地向后躲去,一直躲到床边。 阿蒙被克莱恩的动静吓了一跳,他翻身坐起,低下头,只见昨天还算平坦的小腹,如今明显有个圆润的隆起,像是往身体里塞了一个皮球。他身上这件刚买不久的昂贵衬衫,半数扣子都被崩开了。 而突然把克莱恩吓成这副模样的、则是…… 在两人(神)的注视下,光滑的肚皮上突然被顶起小指头大的一小块儿。阿蒙下意识唔了一声,皱着眉头,把那块凸起按了下去。 “……你……我、……这……” 克莱恩的额头上全是汗。 “这是……偷盗者唯一性的体现?他成长的时间,被……” 被偷走了、被调快了、被压缩了,无论怎么说都好,总之,这个大小怎么都不可能是怀孕两天的样子。当然,如果是堕落母神的杰作,那也不是不可能。 “看上去是的。” 阿蒙笑不出来,他摸了摸肚子,这回,他明确地感受到腹中的孩子如何踢了他的手心一脚,脸色不由得微变。 和堕落母神那种明显是要命的不同,现在这样就还……挺舒服的。 omega怀孕都是这种感觉吗? 有趣,不如…… 一旁的克莱恩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 “这里不舒服。”阿蒙一边说着反话,一边拉过克莱恩的手,“要alpha安抚。” “啊?” 克莱恩还有点懵,他的手碰到光滑的皮肤时像被开水烫到了一样,整个人往回缩。阿蒙嘲笑他的胆小,抓住克莱恩的手腕不准他躲。 “愚者先生可还记得昨晚说过的话?”阿蒙坏笑道,“你说,在我的生理需求方面,我们要有默契。” “我、……你……” 克莱恩支支吾吾半天,表情无比纠结,最终还是用力抽回了手。 “我去做饭。” 他匆匆丢下这句话,跑了。 对于阿蒙来说,原本便计划今天离开的他,并不觉得孩子提前降生是个很大的变数,只是顶着大肚子实在很碍事。 对于克莱恩来说,这个突如其来的事实显然扰乱了他的阵脚。他有意克制,但仍掩饰不了慌乱,毕竟厨房里呯哩哐啷的,都让人怀疑是不是占卜家唯一性在作怪。 只不过,有一点阿蒙很好奇,这个人在昨天决定跟他共同生活大半年、等待他们的孩子降生时,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也会想这是一个漫长的折磨吗? 并不。 克莱恩说了,他要接受命运,享受这样悠闲的生活,并且相当自信阿蒙会在几个月的生活中获得额外的人性。这分明就在说,他会跟阿蒙好好过日子,如果将欺诈之神的每一次充满人性意味的举动定义为真正的人性,那他还有无数个可以让神灵为之动容的宝物。 阿蒙有些期待,因此心生遗憾。 克莱恩为这顿最后的早餐煮了特别的面条,每一条都弯弯曲曲的,口感软弹,与发酵过的酸味辛辣香料搭配也是不错的美味。 吃完后,阿蒙喝了杯青柠水,坐在沙发上捧捧肚子,心里想着这该怎么穿衣服才能出门。 克莱恩坐到他身边,小声嘟囔:“我怎么觉得你这肚子又变大了点?” “这不是错觉,因为时间在均匀流逝,可能明天就成熟了。”阿蒙低头笑道,食指戳了一下肚皮,接着里面就有了不小的回应,“唔,他们确实更有力气了。” 克莱恩连忙闭上嘴巴。 阿蒙轻笑着问:“要摸摸看吗?” 克莱恩皱紧眉头,又惊又怕,仿佛这会要了他的命。阿蒙根据之前深层寄生时听到的各种心声,推测他是在疯狂吐槽。 于是,阿蒙笑了笑,说:“现在怀孕的是我,你怕成这样,是担心被传染成易孕体质吗,我亲爱的alpha?” “你别说了。” 克莱恩出声制止阿蒙,他像要挨一刀似的移开视线,伸出右手摁了上去。阿蒙被他的举动逗笑了,按在他的手背上,带着他左右滑了滑。 “还不错吧?” “呃,还行吧。” “你来生怎么样?” “……不怎么样。” 拒绝了阿蒙无理的提议,克莱恩回过头来,此时,他的眼神变得柔和多了。他稍稍侧身,靠着沙发背,把双手都按在阿蒙的肚子上,轻轻抚摸。在阿蒙感到孩子又动了一下时,克莱恩吃惊地躲开,随后温柔地笑了笑,目光却染上些微落寞。 那样的眼神,就像在挽留时间。 阿蒙现在想亲吻克莱恩。这个冲动不同于第一次,它没有动机、不带有任何对未来的考量,甚至还有一些暴露他也说不清的内心想法的风险。 但不知为何,他想暴露。 于是,阿蒙扭头凑了上去。在碰触到克莱恩的刹那,克莱恩压住他的肩膀,反客为主,撬开了他的嘴唇。 这是一个漫长的深吻,漫长到阿蒙数不清腹中的胎儿踢了他多少下,当然,这也可能单纯是他没心情去数。 明明是个相当别扭的姿势、明明没有额外的信息素干扰,他却感到比昨晚被按在床上亲吻时还要舒服,忍不住缩起脚趾,双手攀附在克莱恩肩臂上抓紧他的衣服,在那舌尖轻触他的上颚时从喉咙里发出轻微的唔嗯声。 他反击,刻意用力去勾克莱恩的上颚,想让他发痒,结果,克莱恩很快压制回来,带着报复和威吓的意味侵略他,亲得他直哼哼,躲也躲不了。 分开之时,他们都喘着粗气,淡淡的信息素交错缠绵,不分彼此。 “还要。”阿蒙舔了舔已经有点微肿的嘴唇说。 克莱恩摇摇头:“你有点节制好不好?” “机会难得。”阿蒙扬起嘴角轻笑,“还是说,你想把这个留到源堡上?” “阿蒙……” 克莱恩看向阿蒙的神情相当复杂。这是应该的,因为他们真实的关系就是厮杀劫掠,总有一方要败在另一方手下,无非是死得彻底和死得不那么彻底的区别。也只有在这个与真实无关的世界泡里,他们才能享受虚假的亲密。 阿蒙瞥了眼窗外,艳阳高照,现在是中午了,还有不到半天时间,夜幕就会降临这座城市。 他想起了自己新找到的、因为各种原因必须提前中止的、其名为爱的游戏,轻笑一声,问:“愚者先生,你爱上我了吗?” “不好意思,人类的爱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克莱恩语气淡淡地说,褐色的眼眸直视着阿蒙的双眼。 “不过,我确实……有动心的时候。” 说罢,他双目低垂,俯下身来继续刚才那样的深吻。 这么快就动心,这个游戏的难度未免太低了。 阿蒙得逞地笑了一声,然而,在克莱恩没有章法但又相当强硬的攻势下,他很快空不出功夫继续笑,也无法清晰地思考问题,迫不得已全身心去迎合,沉浸在克莱恩的信息素之中。 这是他自找的,也是他想要的,刺激、愉悦、快乐、满足、完整、聚合……还有什么能比这感觉更好? 也许只有更进一步的亲密。 可惜的是,当他的手偷偷摸摸探向某个部位时,克莱恩咬了他一口,结束了这个吻。 “你该告诉我那组数字的含义了。”克莱恩退到一边,坐在沙发上问。 阿蒙维持半躺的姿势,黑亮的双眼含着高深莫测的笑意,他柔声说道:“那是我的生日。” “…………” 克莱恩花了五秒钟时间消化这个只有真神和天使之王才可能知道的“神秘学知识”。 “这个世界泡怎么回事,”克莱恩扶住额头,“它到底以为我们是什么关系?” “你不觉得这很有意思吗?” 阿蒙低低笑了几声,半躺的姿势和这个肚子让这样简单的动作都有点困难,于是他试图坐起。一旁的克莱恩牵住他的手,他牢牢地扣住,坐直了也不放开。 “你倒是玩得很开心,但我……”克莱恩欲言又止,收不回手,“算了,你怎么知道从自己的生日开始猜的?依据是什么?” 依据是结婚证,以及他的直觉。 阿蒙决定先说后者,便挠挠他的掌心,神秘地回答:“直觉。” “别骗我了,你一定有线索。” 克莱恩说着,挥开阿蒙的手,站起身来。 “对、没错,第一天你很虚弱的时候,还没有出门就知道这里不是普通的世界,那时候你就有所察觉了吧?如果我猜得不错,那个线索恐怕现在还在屋子里。” “你的猜想很对。”阿蒙并不意外克莱恩能猜到这个地步,便指了指客厅里的柜子,“立柜第三层的抽屉里。” 克莱恩马上走过去翻找,阿蒙则兴致勃勃地等待他的结果。 过了一会儿,克莱恩找到了那由弗萨克语书写的结婚证,他呆呆地愣在原地,随后摆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这……我们现在就能回去了?” 阿蒙一怔,他没想到,克莱恩想要回去的心比他还急切。 这算什么?这就是你的动心吗?就这样?只有这么一点? 原本欣赏着克莱恩的反应的阿蒙忽然感到扫兴,他冷笑,顿时明白了克莱恩选择“动心”这个词的意思。 那大概是最没有价值、最虚伪的东西,因为人类短暂的庸碌的一生可以有无数次动心,眼前这个人恐怕对许多魔女都动过心呢! 把主动权稍微让给克莱恩一点就变成这样,真是不爽。 阿蒙自嘲地想到他那泡汤的计划。莫说夜幕,现在太阳还没有到西边。他本来还想带克莱恩去那高塔之上俯瞰城市,让他知道他应该在怎样的位置,再试试看当众亲昵会让这个人露出怎样的表情。 太快了,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他(祂)明明是时天使、是欺诈之神,为什么会有一天会被时间的流逝感欺骗? 最终,阿蒙只是一如既往地勾起嘴角,说:“只要你想。” “我相当怀疑这里有诈。”克莱恩咧嘴笑了一声,“既然你第一天就发现了它,为什么昨晚没有自行冥想,提前回到原来的世界,准备好迎接我的陷阱?” “你仍然保持这样的戒心,我很欣慰。”阿蒙赞许地说道,“但是,这回我仅仅有意拖延了一点时间,信不信由你。” “为什么?”克莱恩追问。 阿蒙没说话,对克莱恩露出神秘的微笑。他站起身来,一步步走到克莱恩跟前,把他逼到贴墙站立,活像第一次接吻时的情景。 假设忽略掉阻挠他们进一步靠近的肚子。 “等下,你!” 克莱恩的眼里写满惊讶,他左手拿着结婚证,右手胡乱地推阿蒙的肚皮,动作相当滑稽。 “这不是认真的吧?” “我还什么都没说。”阿蒙嘴角上扬,双手却是按住了克莱恩的肩,还微微低下头去吻他。 假设忽略掉他们之间这个碍事的肚子。 “……”阿蒙难得一见地皱眉。 “你……算了,就当是最后一次吧。” 克莱恩这样说着,认命般地抬起头,帮他实现了这个吻。 尽管是短时间内的第三次,他们也没有感到厌倦,反而争相吃掉彼此之间的距离,舌尖反复交缠,难舍难分。 因为这是最后了? 不,这决不会是他们的最后一次。 阿蒙有万全的把握,将来,祂会带着克莱恩回到这个孤独的世界泡里,在未能等到的新月的夜幕下交换另一个吻。 到那时,祂想要克莱恩快乐,便会降下福祉,祂想要克莱恩痛苦,便会赐予绝望。在宇宙时空的维度里,祂将是祂们的关系的唯一主宰,让克莱恩无处可逃,永生永世不得自由。 祂想要的,全都会紧紧握在手里。 下一秒,他们进入冥想,意识回到源堡。 第7章 07 此时此刻,正是克莱恩将阿蒙与源堡嫁接、又因察觉到未知的危险而断开这层链接的一刹那。 意识回归本体之后,阿蒙微愣片刻,旋即回过神来,稳固了祂与父亲那里的分身的联系。由于祂与源堡的联系瞬间断开,诡秘之主的意志并未更多地影响到祂。 正如伯特利所说,有关标记和孩子的概念从未存在于真实宇宙中,连一个可以利用的漏洞都没有,干净得让祂怀疑是否有真正去过那样空中楼阁般的世界泡。 但是要证明它就太简单了。 “愚者先生,就在刚才那个瞬间,我经历了一段很有意思的事。” 阿蒙没有忘记祂的半疯人设,颇为夸张地笑道: “我看到我们已经结婚,我们的孩子即将出生,我们在平凡的世界中相拥亲吻,而你对我说、你动心了。” “那只是比梦还虚假的泡影。”克莱恩冷冷地回应。 说话间,残破的愚者神国开始重建,被恒星概念破坏掉的古堡迅速复原。他又将躲进诡秘之境中稳定精神,但这回,阿蒙不想再玩那个猫捉老鼠的游戏。 “是吗?那你可还记得这个?” 阿蒙按了按单片眼镜,瞬间分裂出无数道身影,有的化作古老的时钟、有的化作星光形成囚笼、有的尝试窃取克莱恩的能力,更多的则是闪现在克莱恩身边又纷纷扑向他。恒星降临造成规则书的失效,着实方便了祂的行动。 幸运站在了阿蒙这边,祂短暂地窃取到了灵体之线的能力,迅速利用起来,使克莱恩思维缓滞。在分身的重重包围下、又困于之前的经验不能使用纸人代替自身的克莱恩,不得已通过嫁接频繁转移他的位置,在那些分身破碎之时,遁入隐秘。 神国的重建肉眼可见地出现迟滞现象,克莱恩显然受到了严重干扰,即便祂们根本没有使出任何强大的力量。当祂的身形从隐秘中脱出时,阿蒙毫不意外地看到了他那绯红的脸颊和苦苦挣扎的表情。 祂让分身欺诈规则进入信期,借由漏洞发挥出与本体无异的效果,这也是一种对错误的利用。 简而言之,那些分身就是一个个甜蜜的omega信息素炸弹。 “阿蒙!”克莱恩难得咬牙切齿地喊道,眼神有些窘迫,“你别忘了、我们之间已不存在标记!” 这时,克莱恩的身后迅速勾勒出一道阿蒙的身影。 祂的双手亲昵地搭在克莱恩肩上,用与那个缠绵的夜晚相同的声线低语:“我并不在乎标记,我只是想问你,真神级别的omega信息素感觉怎么样?” 所有非凡者始终无法摆脱的第二性别,是堕落母神代表的宇宙阴性力量失衡的结果,尤其是omega所承载的这一部分。但利用信息素反制alpha,却是阿蒙才敢使用的手段,因为规避负面影响对祂来说易如反掌。 克莱恩在世界泡中暴露了他并非beta的真相,本身就是个极大的漏洞。 这对克莱恩来说是一个极其矛盾的局面。一方面,他很难用往常的方式压制信息素。阿蒙使他相信源堡已把祂当成半个诡秘之主,贸然利用是把脖子往刀口上送,而如果动用唯一性权柄规避影响,又会造成失衡,给诡秘之主意志的复苏提供更多机会。 另一方面,信息素会严重扰乱他对危险的判断,这在真神之战中相当致命。 譬如现在,阿蒙与他紧紧相贴,黑袍下伸出的触手也攀上他的四肢,哧溜溜地滑进裤腿,这样的他们比在世界泡的夜晚里的柔情温存还要胶着。 不得不说,真神级别的甜冰茶味儿也是相当好闻的。 “亲爱的愚者先生,你如今这副样子真的很不体面。” 阿蒙对克莱恩轻声耳语,扮演半疯状态的祂放大了随心所欲的这个特质,假装不受控制的几条触手跑到了相当不妙的部位明目张胆地试探。 “不过,用堕落母神污染过的血来对付我的你,正适合这样。” 克莱恩的身形崩塌了,与此同时,披着一身透明斗篷的克莱恩出现在宫殿的另一端。他动用了愚弄权柄,让阿蒙接触到的转换成单纯的历史投影,信息素的影响也被消除。 真可惜,本来还以为会有有趣的事发生。 “你怎么不反过来对我施加影响?就像你在那个世界泡里对我做过的那样,你都有过经验了,应该会很轻松才对。” 阿蒙说着,脸上表情不无遗憾。 “你看,如果你成功标记了我,我会比较容易出现漏洞,你也更有机会逃出这里,为什么要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呢?” 当然,只要他动了这个念头,祂有的是办法令他当场毙命,比较温和的那种。 克莱恩依旧沉默地规划他的行动,毫无疑问,他接下来的方向还是让阿蒙出现破绽。可惜他已是走投无路,愚弄、重组、嫁接、历史投影、求助灯神……都没用,每失败一次就离疯狂更近一步,还有什么能帮到他呢? 阿蒙甚至想用0-08替他提前结束这无尽的焦虑,但祂没有。因为克莱恩曾在世界泡里提起过,这样的提及足以让一个高度紧张的真神在潜意识中做好准备。 于是,祂觉得是时候收获奖品了。 阿蒙轻笑着,撤去所有伪装出来的诡秘之主的气息,邪异的触手收回长袍之下,又变成祂原本展示给世人看的、斯文而神秘的古典魔法师模样。 “你根本就没有半疯。”克莱恩吸了口气,冷静地做出判断。 “没错,惊喜吗?关于我半疯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骗局。现在,我可以让你再尝试一次离开。” 阿蒙推了推祂最熟悉的单片眼镜,继而宣言祂的胜利: “当然,今后你得祈求我的同意才能进来。” “将要离开的是你。” 克莱恩脸色微沉,阿蒙顿时感到一股异常强大的压力。 源堡在驱逐祂。 这样下去,祂将丧失截杀克莱恩的机会。等到这位愚者真神安定好后带着源质卷土重来,死的就是祂自己。 但是,祂不会让那一天到来。 “有件事我故意没有提醒你……” 在无形的推力之下,阿蒙淡然一笑。 “门先生做不到的事,不代表我做不到。” 祂收回了在源堡上的所有分身,开始一直以来不断改进、最终因伯特利遗留的讯息而敲定的计划。 第一,祂以空间权柄定位那个世界泡,凭空打开一扇“门”,链接虚实,让那个拼凑计算的并无实质的世界、像一层薄纸简单叠加在源堡神国之上。 第二,祂利用漏洞,将世界泡中“阿蒙”的命运与自身重叠,以错误权柄欺诈底层规则、强化血缘纽带的影响、放大“孩子”的概念,令“孩子”继承部分源堡,而祂作为血亲无条件侵蚀“孩子”的存在。 第三,源堡权属倾斜,推祂离开的力量消失了,祂发动愚弄权柄,剥夺了克莱恩的思考。 转瞬之间,阿蒙已是拥有等同权利的源堡的新主。 不同于本质上的嫁接,这不会带来比克莱恩正在承受的更多的污染,甚至,祂动用愚弄权柄造成的副作用是施加到唯一性的主人、克莱恩身上的。 “对了,差点忘记。” 阿蒙笑着,手里出现祂窃取来的替身纸人。祂握紧拳头,在手心这片空间碎裂的同时,为克莱恩铸成最后的囚笼。 那像是一匹星辉斑斓的薄纱盖在克莱恩的身上。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冰冷的面具浮现了一会儿又消失不见,但无论如何,他那双褐色的眼眸里已没有任何光彩。 阿蒙在克莱恩面前蹲下身去,又觉得距离过远,便像他一样跪在地板上,将他搂入自己怀中。 因为祂同时拥有了“阿蒙”的命运,此时此刻,祂是被克莱恩标记过的。祂下意识去寻找那清爽而微甜的茶香,可克莱恩身上什么也没有。 “阿蒙……” 克莱恩凭借位格强行摆脱了被愚弄的状态,但也仅此而已,他没法运用任何手段从这温柔而致命的牢笼中脱离。 阿蒙搂紧他,因为祂的晋升也需要时间,几年、甚至几十年,不知道要过多久才能再次这样拥有活生生的克莱恩。 “别担心,很快就结束了。” 阿蒙对克莱恩轻轻说道。 “在成为诡秘之主后,我会让你复活的。 “你会停留在序列1大天使的位格,做我的眷者、我的诡秘侍者,直到永远。当然,你也可以继续那个塔罗会的游戏,只要你不会玩腻。 “为此,我要偷走你接下来这一瞬间的恐惧与不甘,以及过去与未来的所有痛苦和无奈。 “而你要做的,只是把自己的命运交给我而已。” 祂好像一口气说太多了,搞得真的像半疯了似的。 不过,感觉还不错。 阿蒙停顿了一下,勾起嘴角。 “你看,我没有受到惩罚,所以这也不是欺诈。” 明知规则书已不再生效,阿蒙还是提及了它的存在。祂闪现到稍远的地方,双手的手指相对,将克莱恩的身形圈在其中。 不知为何,祂稍微犹豫了。 克莱恩还没有完全回归清醒,但不使用任何非凡能力的他状态好多了。他恢复了原本充满书卷气息的面容,身穿那件黑风衣,眼神在混沌中挣扎,望着阿蒙,嘴唇翕动,似是努力想要说话。 祂好奇克莱恩会说什么,但不是现在,等祂达成祂的目的,祂有的是时间听完克莱恩想说的所有话。 “有什么话,等醒来之后再说吧。” 阿蒙重拾微笑,眼里是璀璨夺目的星光。 “——我亲爱的克莱恩。” 祂最后这样说。 空间撕裂了。 克莱恩的身影碎裂了,星光绽放,灰雾翻涌,飘摇欲坠的愚者神国被虚无吞没。 阿蒙放松双手,接下来,祂要愚弄克莱恩死亡的历史,以此逼出他拥有的唯一性和序列1特性,保留不需要的那两份,用以让他复活。 结束了吗? 祂正了正右眼上的单片眼镜,轻松地笑了一下。 “结束了。” 有谁在祂身后低语,为祂披上一身厚重的斗篷。 “诞下孩子,让孩子去继承源质和权柄,再通过侵蚀孩子掌握它们,这是连欲望母树都能想到的办法。 “而你,作为天生的欺诈之神,自然是有相应的想法和能力去简化这个过程。 “你可以化虚假为真实,让虚幻的人代替你承担孕育的命运,同时又能回避源质与权柄中的污染,随时可以全身而退,没有任何风险可言。 “但是,你忘了一点,你忘了你和我之间不那么明显的关系。” 那个声音说着,绕到阿蒙面前,祂的斗篷之下是不能被称为脸的不可名状之物。 “在你加强‘孩子’的概念时,你也成为了我的‘孩子’。在你以血亲身份侵蚀‘孩子’时,我也在悄悄侵蚀你。 “你看,你甚至继承了我对单片眼镜的喜好,从未想要改变,这不也是一种遗传?” 诡秘之主这样说着,滑腻的触手抚上阿蒙愣住的脸庞。 “叛逆了三千年,现在该是你听话的时候了。” 克莱恩从历史迷雾中回归源堡,已是序列0真神的他无需经过任何等待时间,便可发动这样的奇迹。 随空间一同被撕碎的痛楚不能用语言形容,他踉跄了一下,在空旷的宫殿中站稳。现在的他无比轻松,没有任何其他意志干扰他的精神。 接着,他看到了不远处的阿蒙。 遨游命运的造物主之子如今正安静地跪坐于地上,在斗篷之下低垂着头,他们像是单纯交换了位置,而这个交换却如此致命。 诡秘之主正在阿蒙身上迅速复苏,有一些力量徒劳地压制着祂。 这时,很多问题就能解释清楚了,包括祂的半疯、祂的计谋。祂应该是有一个关键的分身在外界,由亚当压制疯狂,只是,现在这种累进的程度明显不是序列0能应付的。 祂很快就要陨落了。非常快,可能比看到流星又失去它还要快。 克莱恩来到阿蒙面前,单膝蹲下,平静地注视这位刚才杀死他的神灵。 “我在心里分出了分身,以此听祂讲话。很吵、真的很吵啊,以前,在没有父亲和哥哥的安抚时我也会这样做,但是很浪费非凡特性,根本支撑不了多久……” 阿蒙的说话声像是从湖底传来,沉静、冰冷。祂抬起头,看向克莱恩,幽黑的双眸几乎没有聚焦。 “克莱恩,你放弃了吗?”阿蒙问。 再一次听到阿蒙直唤他的名字,克莱恩微愣,随即明白祂已不太能分出精神包装自己的每一句话,所言即为所思。 他摇头道:“我们都没有希望了。” 面对即将以双序列真神位格、持全部源堡所有权复苏的天尊,他唯一能做的,便是自降位格、保全性命,以天使之身尽力保护想要保护的人。 但那都是后面的事了,现在,他想听听阿蒙最后的话。 “阿蒙,你……”克莱恩想让自己的话听起来不那么像问遗言,但他放弃了,“你还有什么想说的、想做的吗?” 阿蒙轻轻勾起嘴角,说:“有啊,我想问你,你说你对我动心了,但你又对我说那是比梦还不真实的幻影,到底哪一句才是真的呢?” “两句话都是真的。”克莱恩轻叹道。 他真的动心了。 有时候觉得这是信息素的影响吧,有时候又觉得是传说中的吊桥效应,有时候想批判这个肆意妄为的神灵,有时候又为祂表露出来的感情而困惑。 不得不说alpha和omega的相互作用非常作弊,他得要多无情无义才不会为祂动情呼唤时的泪水心生怜惜、才不会在深情拥吻时视怀中的祂为没有共鸣的异类。 祂并非毫无感情的神话生物。在祂反复观看那段穿越时空的视频时,克莱恩一直在观察祂,想到了祂在神弃之地开门时的愣神、想到了亚伯拉罕家族获赠的特性、想到了祂说门先生是祂的目标。 只是,祂愿意付出的感情相当有限,少到不按上千年的跨度、与祂不屑一顾的人受到的待遇对比来看就难以发现。 克莱恩很清楚,他必须把那段经历当作是幻影,否则,他会为之付出惨痛的代价,牵连那些他想要守护的人和事物。 看吧,他刚才就被杀死了一次,而祂不会觉得杀死一个人再把他复活、拴在身边、摆弄感情的组成是件不能接受的事。但这种事要是放给旧日们看,说不定还是种颇有趣味的日常呢。 “是么……” 阿蒙笑了,笑得有点勉强。 “那我还要一个吻。” 克莱恩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伸手轻抚阿蒙瘦削的脸庞,指尖拂过的已经浮现出虫豸模样的肌肤恢复光滑,又在他离去之后隐约陷入崩溃。 祂快到极限了。 “我本来想在那个世界泡里的星空下吻你,然后回来,没想到这个计划被你破坏掉了。于是我又想等你复活之后,再带你到那里去,等下一个没有月光的夜晚折磨你,那样的话你一定会有许多有趣的心声……” 阿蒙说着,头轻轻一歪,脸颊蹭到克莱恩的手心,疲惫地笑了一下。 “克莱恩,我不想死。” 克莱恩摇了摇头。 你总是要带着失败就会灭亡的觉悟才能来到这里的,你甚至应该想到明天就是世界的终点,你会痛失所有…… 但这么说已经晚了。于是克莱恩遵从祂的愿望,轻轻吻了上去。 阿蒙的嘴唇是冰凉的,不会挑衅、不会反抗、也不会回应,那不是鲜活的,甚至让他感觉是在安抚一堆悲鸣的时之虫。 祂在走向终结,没有谁能挽留住祂,只能送别。 短暂的亲吻之后,克莱恩站起身来,向后退开。 这时,阿蒙抬起右手,扶了一下祂右眼上的单片眼镜,那是现在祂身上唯一还像祂的东西。 而那晶莹剔透的镜面里竟还有亮光。 “你中计了。” 阿蒙仰望克莱恩,脸上露出得逞的笑容,单片眼镜泛起奇异的波光。 “刚才那个吻,只是为了转移你的注意力,让你忘记还有个东西可以直接影响到你,同时为我创造一个良好的契机,这就是我想要的‘爱’。” 克莱恩吃惊并戒备的同时,忽然感到一股火山爆发的岩浆般激烈的感情冲荡全身,所有灵性随之暴走沸腾。 这样灼热的痛苦他不是没有过,但是那太久远了,根本不是他现在会有的意念。 他要杀了祂。 “阿蒙、你……” 在克莱恩艰难开口的同时,一本虚幻的书册出现在他们之间,还有一支笔被一条由阿蒙的长袍下延伸出来的触手卷住,点上句号。 只见那书册上这样写道: “被欺骗无数次的克莱恩·莫雷蒂又踩中陷阱了,他再也不会相信阿蒙说的任何话,他誓要把握住眼前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不惜一切代价彻底杀死祂。” 欺诈之神的双眼被完全的黑暗覆盖,祂的嘴角微微翘起,似乎完全不害怕接下来的命运。 “我偷来的。感觉怎么样?” 无尽阴影的帷幕之后,阿蒙独自坐在水光荡漾的中心。 祂抱着自己的双臂,痛苦地弯腰蜷缩着,不止是脸庞和双手,祂的长袍、尖顶软帽、所有组成祂的一切都浮出无数扭曲的十二环节蠕虫,除了右眼上的单片眼镜。 忽然,祂察觉到什么,抬头望向虚无,脸上的笑容染上抑制不住的疯狂。 “父亲……” 阿蒙回过头,对无人的黑暗说。 “我要去见你了。” 祂的单片眼镜应声碎裂,那样诡异的由透明蠕虫构成的人形支撑了一会儿,就在男人的喟叹中轰然崩塌了。 第8章 08 “拨弄时光的指针……” “遨游命运的影子……” “欺诈与恶作剧的化身……” 阿蒙久违地听到了陌生的祈祷声。有意思的是,这个人并未说明他要祈求之事物,祂也不能精确地定位来源。它像是来自于眼前的云海深处,被层层灰雾笼罩。 隐秘权柄吗? 虽说多一个锚少一个锚并没有影响,阿蒙还是记得父亲的吩咐,决定让一个无聊到正把人类的食盐偷走换成面粉的分身去回应,之后再跟父亲说说这个有了其他信仰还要向祂祈祷的怪人。 祂按了按单片眼镜,转瞬之间,坐在王庭前高大扶栏上的少年神子便化为一只白色的乌鸦,稍稍压低身体,张开翅膀、就要向山峰间飞去。 这时,一双手捉住了即将飞走的祂。 啊。 “你可以用分身代替自己,分身也可以代替你,依靠祂我就能定位你,这个bug你可能还没有学会利用。” 捉住他的人、不,这位陌生的神明淡淡地说道,语调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松愉快。 “你大意了,阿蒙。” 不同于来自父亲的、因为熟悉而温柔的轻捧,这双手不得要领地合拢祂的羽翅,同时,又有数条诡谲的触手悄无声息地缠绕祂的身体,多少有些威胁的意味,让祂不得动弹。 无法偷窃距离,无法探知漏洞,无法停止时间,无法感知分身……岂止如此,祂几乎不能唤起任何层次上的非凡能力,它们像是被一瞬间偷走了,又像是被全方位压制住。 这恐怕是高于真神位格的存在才能做到的事,那么祂…… 这时,阿蒙察觉到了,这双手上的黑手套的本质是偷盗者唯一性,而祂随意搁在腿边的、镶有星辉的权杖是学徒唯一性。 “诡秘之主?” 而且是不属于这个时代的。 未来有一天唯一性会被夺走的事不是现在该考虑的问题。阿蒙张嘴说出这个称谓后,鸟类视野让祂看到这位身着奇装异服、相貌普普通通的神明勾起嘴角,因层次而尤为深邃的褐色眼眸里透着笑意,似乎是默认了。 祂带着阿蒙闪现到附近一处巨大的石阶上坐下,又把祂放到腿上,轻轻梳理祂颈上的羽绒,从概念的层面。因此,阿蒙实际感受到的,是黑手套粗糙的皮面摩擦着祂人形时的后颈,正好就在麻烦的腺体附近。 祂是会受信期困扰的omega,只不过在第一次体验那种糟糕的感受时,祂便学会了欺诈规律,让信息素完全由祂掌控。可现在,祂的能力失效了,于是这高层次的抚慰轻而易举地向祂施与刺激。 雪上加霜的是,这个诡秘之主、不同于会在祂精神里干扰祂的那位,没有掩饰祂是alpha的事实,甚至故意要让祂察觉似的,释放了一点信息素出来。 那是一种清甜又微涩的味道,阿蒙不知那是何物,却有种微妙的熟悉,灵性直觉告诉祂再这样刺激下去,时之虫都要混乱了。祂抖了抖翅膀,试探地开口:“先生——” “你父亲没有教过你不要跟陌生人说话吗?” 无形的恐怖的力量顷刻间压下来,阿蒙连忙闭嘴安静。 “开个玩笑。”诡秘之主笑着,轻轻点了点阿蒙的头,撤去那些可怕的杀意,“你可以问我问题。” 阿蒙扭过头来,用右边眼睛看祂:“这个玩笑比亚当讲的兔子笑话都不如。” 祂试图以此向亚当传递信号,可是,祂没有感觉到一点回应。 “祂听不到的。” 诡秘之主出声断了阿蒙的念想,祂不免有些失望,旋即冷静地思考其他的逃离办法。 忽然,束缚着祂的触手松开了,与此同时,那戴着偷盗者唯一性的手轻抚祂的尾羽。祂蹦跳几下转过身来面对祂,不想让这只手继续摸。 非凡能力依旧无效,直接飞走的话,肯定会被抓回来,要是激怒祂就麻烦了……阿蒙这样想着,像普通乌鸦一样歪着脑袋望向诡秘之主,而这位神明则用手指轻轻扫了下祂的喙。 “你也可以变成人类的形态再说话,我比较熟悉那样的你。” 这显然不是可不可以的问题。 阿蒙揣测祂的真实意图,立即转化为人类少年的形态,跪坐在祂的腿上,每条时之虫都认为应该保留来让父亲高兴的洁白羽翼在身后微微展开。因为体型差距明显,祂以这样的姿势坐着,刚好与那双神秘的褐色眼眸平视。 这样祂会比较熟悉吗?祂一直是这副少年的模样吗?阿蒙想之后一定要换个有威慑力的造型,祂推了推单片眼镜,引以为傲的唯一性在此刻犹如凡物。 阿蒙问:“你想做什么?” “不错,我喜欢现在直率一些的你,这么快就直接进入正题。” 诡秘之主的眼神变化十分微小,小到阿蒙无法通过观察人类得来的经验推断祂是真的赞许、还是有意嘲讽。 “我想拿回一点东西,它就在你身上。” “你不属于这个时代,”阿蒙镇定地说,“现在的我没有偷过你的东西。” “啊,说的也是。” 诡秘之主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多少有些虚假,随后祂笑了。 “那我只好彻底杀死你了。” 抓住祂、就是……为了、这个……? 阿蒙的思维出现明显的滞涩,不可抗衡的磅礴力量又一次笼罩祂,祂本能地惧怕,有生以来第一次不由自主地颤抖。而那些力量还限制祂做出任何行动,让祂连回归神话生物形态都做不到。 这样……会死…… “嗯,要是现在立刻哭给我看的话,我可以放过你。” 阿蒙愣了愣,祂的思维重归正常,但来自旧日位格的威压依旧存在。没有时间给祂考虑了,祂一皱眉,当即有泪水自眼角渗出,滑落到脸颊上。 说是泪水,其实都是时之虫。 阿蒙泪眼汪汪地看着诡秘之主,时之虫“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祂们挂在下巴上又掉进宽松的黑袍里面,重新融入祂的躯体,同时又有新的“眼泪”不断渗出,加入这个循环。 “你的眼睛是水龙头做的吗?”诡秘之主稍微明显地笑了一下,“不过这样效果还不错,再哭厉害点。” “呜……” 阿蒙听话地大“哭”起来,仿照人类小孩哭泣的模样瘪起嘴,委屈巴巴地呜咽。祂的父亲很吃这一套,也不知能不能让这位诡秘之主满意。祂的“眼泪”流得更厉害了,停也停不下来,啪嗒啪嗒地掉在自己的黑袍上。 诡秘之主伸手捧起祂的脸颊,便有一些“眼泪”碰到祂的指尖、落入祂的手心,逃也似的钻回自己的身体。 祂不知“哭”了多久,感觉好像所有时之虫都已被迫参与到这个人性化的行为中来,忽然,那只捧着祂的手轻轻捏了捏祂的脸蛋。 “好了,可以了。” “泪水”应声而止,阿蒙眨了眨眼睛,又正了下单片眼镜。视线重返清晰之时,祂看到在诡秘之主戴着黑手套的手心里,躺着一条被星光锁住的时之虫。 阿蒙有些困惑,因为祂没有感到自己少了一条时之虫,同时,祂也并不觉得这一条来自其他偷盗者,没有谁能悄无声息地寄生祂。 这是祂的,却又不是祂的。而诡秘之主投向手心里的目光,比刚才任何时刻都要生动。 “回去吧,阿蒙,”诡秘之主笑着收回手,“你的父亲在担心了。” 阿蒙在源堡上苏醒时,克莱恩正安静地坐在不远处愚者的高座上,黑风衣、黑手套以及星辉权杖分别是三样唯一性。即使尊为旧日支柱之一,祂的穿着打扮和普通的鲁恩绅士没有太大区别。 “好久不见,愚者先生。”阿蒙笑着向克莱恩致意,同时注意到祂身下的座位似乎就是曾经来到这里时随机选择的那个。 克莱恩沉稳地勾起嘴角:“准备好迎接彻底的死亡了吗?” 这样的威吓对阿蒙来说毫无意义,因为克莱恩想杀祂的话随时可以动手,而且—— “你已经拥有旧日位格,心念一动便可摆脱的影响。” “倘若我有意保留、让它发挥更多作用呢?” 克莱恩轻笑一声,嘴角上扬的弧度愈发明显。 “就像你设想的那样,杀死你的执念也是一种强烈的人性。配合被欺骗、被你强加命运的恨意,它燃烧得相当厉害,甚至让我从永眠的梦中提前醒来,只因为担心诡计多端的你为非作歹。” “但是,彻底杀死我的话,这份执念就达成了,心愿已了的你不会再拥有同等强度的感情。” 阿蒙抬起右手想按单片眼镜,但现在那里什么都没有,祂只能揉揉眼眶。 “换言之,你不能杀死我。” 你甚至还要救我,就像你刚才做的那样。 阿蒙在心里这样说道,与克莱恩的重逢令祂心情愉悦,有些得意。 这是祂在被诡秘之主迅速侵蚀时想到的不是办法的办法。首先,只有放弃本体才有机会保留自我意志,确定了这一点,祂便要克莱恩强行杀死祂。虽然诡秘之主之位暂时拱手让人,但是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 然而,在那种侵蚀度下,单纯的死亡并不能让自身完全摆脱被吞噬的命运。那时的祂拥有相当多的源堡权利,便想放大时间和错误权柄,把自我意志投放回诡秘之主意志相对虚弱的年代——有祂父亲在的第三纪元光辉年代。 这样的转移会切断祂和源堡的联系,身在错误时间的祂也只能如死去般沉睡。为了回到正确的时间点,必须有谁跨越时空找到祂。而有概率做到这一点的,只可能是晋升为诡秘之主、并有执念找到所有的祂的克莱恩。 至于询问克莱恩的那个问题,也是在确定他的人性。他对祂动心了,那么他会怜悯祂的痛苦,他有意克制这份感情,那么祂也会理智地看待祂施加给他的扭曲、却有助于保留自我的感情。 每一步都有风险,但目前看来,结果恰如预期。 “你说的不错,我确实不能杀死你,但我想到了相应的解决方案,要听听看吗?” 克莱恩说着,微微一笑,像是要跟相熟的老朋友分享最近新开演的戏剧。 “你知道猫捉老鼠……不,为了方便你带入,我们就说猫捉乌鸦吧。 “为了获得更多捕猎的乐趣,猫每次只会咬伤乌鸦,撕下它的部分羽毛,让它挣扎,等它以为可以飞走时又扑上去击落它。 “我们也可以这样,我让你逃远一点再来找你,找到你后给你一点惩罚。你不会死、但也不会轻松,然后可以继续逃,直到下一次被我抓到。 “通过这样的方式,我即处在杀你的过程中,又不会让这个游戏真正结束,失去这份难得的执念。 “怎么样?是不是刺激有趣、又完美利用了你送给我的人性?” 想都不用想,当然是不怎么样。 阿蒙有充分的理由怀疑克莱恩是想报复当年在神弃之地受到的对待,就连那语气、那姿态,都似有模仿祂的意思。难道他没有一点重逢的欣喜吗?真记仇啊,这个人。 无论如何,现在的克莱恩身为时空之王、命运道标,在抓捕这件事上不会有任何存在比他强。就算祂要逃,也不过相当于从祂的左手边跳到右手边。 有点糟糕,祂可不像他还有黑夜女神帮忙,这种被单方面被碾压的逃亡哪里有乐趣可言? 阿蒙无法从克莱恩那完美无缺的微笑面具上读出任何心思,祂不由得啧了一声,只能从最坏的角度考虑。 “别紧张啊,我很弱的,没什么杀伤力,顶多就是降低智商、把你变成临时的密偶。”克莱恩安慰似地嘲讽道,又笑着补充,“而且我就是需要你多逃跑嘛,不会把你玩坏的。” “说笑了,这很有趣,我并没有紧张。”阿蒙勉强笑道,紧张地尝试离开源堡。 和祂想的一样,退出的途径被完全封锁了,这个克莱恩……还真要祂从长桌左边跳到右边? “是吗?那就来试试吧。” 克莱恩说完,阿蒙的脑海当即一片空白。 …… ………… 阿蒙回过神来,祂还坐在原处,克莱恩依旧在愚者之位上。一切并无异常,颇有经过一次重启的错觉。 “然而,这是一个随时可能失效的方法,”克莱恩有些遗憾地说,“毕竟那支笔的层次太低了,有点靠不住。” “你能认识到这一点,我很欣慰。”阿蒙按按右眼眶说。 说实话,祂是很紧张,这和用0-08“自杀”不同,祂无法预估克莱恩会怎样“捕猎”祂。如果祂又陷入刚才那阵无法摆脱的盲目痴愚的状态中,但凡克莱恩的精神与那位诡秘之主有一丝融合,那么灯神就可能是祂的下场。 万幸的是,克莱恩只是跟祂开了一个旧日级别的诡法师玩笑。 克莱恩略有些沧桑地感叹一声,说:“其实,我还有个办法。” 阿蒙定了定神,充满兴趣地问:“是什么呢?” “我会消除这份执念,人性会因此有所缺失。所以,为了不引起失衡,作为它的替代……” 克莱恩说着停顿一下。 “我要标记你。” “……” 阿蒙沉默三秒,脑海里回荡起标记这个单词的声音。接着,祂笑容满面地举起双手轻拍鼓掌。 “厉害、厉害,”阿蒙觉得此情此景有些眼熟,“这就是你决定拥抱的人性吗?” 克莱恩咳了一声:“咳、嗯,人性只是标记可能带来的副产物,从理论上讲,它的本源更接近另一种源质,对诡秘之主有直接克制作用。” 的确是这个道理。第二性别、尤其是omega的特质来源于堕落母神,很大可能来自母巢。可以说,只要母巢一天存在,标记后的alpha和omega之间的影响力就不会消失。 诡秘之主都不可能期盼源质覆灭。 “而且我们都有过经验,实施起来应该很轻松。” 克莱恩接着说,阿蒙觉得这句话也有些耳熟。 “不过,这可能会比较辛苦。”他最后这样总结。 阿蒙勾起嘴角笑道:“我拒绝。” 虽然他宁愿成为克莱恩的眷者也不想见到那个诡秘之主复苏,但祂不想做太辛苦的事,即便克莱恩没说是怎样的辛苦法。更何况,这个办法要祂回到世界泡里的那种状态…… 不,状态会更糟糕的,这个alpha比祂高出两个层级,处在宇宙中最高位格,根本不是世界泡里的那种小打小闹! 克莱恩点点头,似乎并不意外阿蒙的反应,十分和善地笑了。 “二选一,阿蒙。” 克莱恩屈指在长桌上扣了两下。 “你不给我选择的机会,但我决定给你三秒钟时间考虑,啊、现在已经第三秒了。” - 被标记了。 阿蒙颤抖地摸着后颈处的腺体,那里存在着惊人的能量,是刚才克莱恩给祂灌入的旧日级别的信息素。所有时之虫都被洗去神髓重新改造过一般,被怀抱着祂的存在深深吸引。 祂又被克莱恩标记了,而且这回是认真的。 “你还好吗?”克莱恩细声问道,亲了一下祂的额头。 “再休息、一会儿……” 阿蒙说话时才发觉祂的嗓子沙哑得不行,完全是叫成这样的。 这回祂的表现糟透了,那些或大或小的触手覆盖祂的人形躯体,着重攻击身为omega的弱点。过于强烈的刺激让祂没过多久便失去了理智,根本不记得后半程是怎么撑下来的。 虽然这种事情有经验了,但也不能太过分啊。 “好,再一会儿……” 克莱恩将阿蒙搂进怀中。阿蒙顺从地贴近克莱恩,头靠在他脖子和肩膀里,亲了亲他的胸口,从中偷出一条灵之虫来吞下,意外地“美味”。 这样下去,过不了多久,祂会成为他的锚吧…… 阿蒙迷迷糊糊地想着,感到那条灵之虫掉进祂的时之虫群里愣了一会儿,被戳了两下才开始游动。祂在克莱恩怀里低笑几声,闻着熟悉的茶香气息,享受梳理头发的安抚,心情还算不错。 虽然短时间内晋升无望,克莱恩还利用祂来稳固诡秘之主的地位,但祂仍能等待下一个机会。 比如,由于曾经的双序列真神位格、由于标记、由于成为名副其实的诡秘眷者,祂感到源堡也承认了祂。间接掌握部分源质的祂,今后可以探索的方向比以前多多了,比如西大陆,那里一定有更有趣的事物…… 在阿蒙设想未来计划的时候,那条灵之虫游走到了腺体附近。祂不适地唔了一声,时之虫群起攻之干掉了它,吸收掉那一部分特性。 还有信息素。 ……有点意思。 “愚者先生、不,克莱恩。” 阿蒙抬起头看向克莱恩,轻扬嘴角微笑,而后者眼里是对此早有准备的觉悟。 “你说的辛苦,是指这个意思吗?” -END- Notes: 三个阿蒙视角不知道的事:第五章 阿蒙在do的过程中叫了克莱恩,第六章最后一顿午饭是老坛酸菜牛肉面,这一章小克在找到小蒙之前有见过白造和那堆六神无主的时之虫。另外,小克在第三章买的彩票刮开就能中头等奖,奖金一百万刀(不用吃泡面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