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小指》作者:袁若寒 文案: 有人问银时,为什么你那么爱他却总是若即若离。 他想了很久才回答,因为这是我爱假发的方式。 唯一CP银桂,过程小虐,结局HE。完整版可自行贴吧寻找。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虐恋情深 原著向 银魂 搜索关键字:主角:桂小太郎、坂田银时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死别 桂小太郎死了,死在江户城外一条废弃的泄洪隧道中。 “死相有点难看啊,狂乱的贵公子要变成破烂的贵公子了。”化作幽灵的桂摸着下巴蹲在自己的尸体旁边打量,布满全身的挫伤、肩部韧带断裂、左手和右脚骨折,肋骨也断了几根,还有横跨脸部足矣破相的刀伤,真是惨不忍睹。而那个从前胸穿入,在后背开了个大洞的枪伤切断了动脉,这是致命伤。 “我真不愧是做大将的人,受了这么重的伤居然还能突破重围。不过真是太过分了,居然用□□打我,有本事从船上跳下来互砍啊,该死的高杉。”桂絮絮叨叨好半天,才开始思考自己今后该怎么办。 他死了,可是没有消失,因为对世间还有眷念? 难道是未尽的义务?稳健派现在发展得很稳定,物资和人员都不缺。茨木他们已经能独当一面,即使没有自己不在,江户的黎明也会到来,没什么好担心的。 也许是伊丽莎白?毕竟一直很放心不下这个常年陪伴自己的萌物,担心他吃不好没睡饱夏天会掉毛。不过可爱的家伙已经回母星去了,那里有他的伙伴和同胞,一定可以过得很好。 那么是没能挽救高杉?从松下私塾到攘夷战场,从童年挚友到分道扬镳,桂能做的都做了,最后牺牲了性命也无法把野兽从歧路拉回。对于这个结果他也无能为力,只能放下执念,顺其自然。 除了这些,还对什么怀着眷念呢! 桂认真思考了好一会,认为自己可能是没有摸够肉球导致无法升天。于是他舍弃尸体,从废弃的泄洪隧道走出。此时大约是午夜,天空尽是深沉的黑。隧道外面是被半人高的荒草包围的广阔河川,再远一点的地方是茂密的森林,绿意一丛盖着一丛延伸到远方。 一条泊油路从中穿过,但没有人或者车出现在视野里,目光所及之处也没有任何建筑物。 这么偏僻的地方,尸体要被发现很困难吧,早知道就不挣扎了,死在高杉那多好,起码还有个人收尸。桂实在无法容忍自己的身躯慢慢发臭腐烂,布满蛆虫的样子,所以还是早早升天成佛,眼不见心不烦。 他沿着河道寻找肉球的踪迹,很快在一个草窝里发现一堆刚出生的奶猫。五六只小东西眼睛都没张开,蜷缩在一起,毛还没长齐的小肚皮一鼓一鼓的,发出细微的呼噜声。好可爱,桂红着脸露出羞怯的表情,伸手去摸那些能让人感到幸福的小可爱。可是他的手指并没有碰到任何物体,摸不到,幽灵无法触碰任何现世的东西。 该死,大意了,没考虑这幅半透明的身体碰不到东西。这下要怎么办,摸不到肉球不就得一直做孤魂野鬼了吗! 桂凝眉思索,正好母猫回来喂食。那是只长毛的白猫,双眼无神,毛发凌乱卷曲的样子很像某个长着死鱼眼的天然卷。脑海中跟着浮现出那个对什么都没干劲的家伙,光荣牺牲的党首大人不由得想,得知我的死讯,银时会有什么反应? 不过,那家伙大概不会在乎谁的生死吧! 从分道扬镳的那时开始,仅存的羁绊也被斩断,就像高杉可以冷眼旁观旧友被残忍击杀,银时多半也发生了改变。就算知道他的死讯,大约也只会挖几下鼻孔,随意吐槽几句假发你命也太不值钱了,居然被小喽啰干掉,就这么简单的领便当简直是炮灰的待遇啊之类的。 这么想着,心有点痛。 桂忍不住忆起之前和银时相遇的情景,分别十年后的重逢,激动万分始终只有他,对方只是睁着死鱼眼说了一句:哦,是假发啊。 十年的离别,只剩那一句话。没有问候,没有牵挂,连名字都叫错。但桂不恼他,依然提着对方最爱吃的甜点和零食上门拜访,哪怕被一记回旋踢扫地出门,或是脑袋镶在门上不敢动弹也没关系。他啊,只要能看着这个笨蛋,知道他还生龙活虎地蹦跶就好。 因为桂有个任何人都不知道的秘密——他喜欢银时。 这件事藏在心底已经好多年,时间久得有时候连自己都忘了,久得以为早就不爱这个男人。可是阔别十年的重逢,只一眼,他就知道自己的心里还有那个白夜叉。 银时! 这个名字像□□一样在桂的心里炸开,纠缠着所有的牵挂、不舍、眷念,如潮水般席卷而来,铺天盖地,势不可挡。往事一幕幕浮上眼前,又流转到四肢百骸,似乎每一寸肌肤,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呼喊那个名字——银时、银时、银时、银时、银时! “够了,停下来,吵死了!”耳朵嗡嗡作响,太阳穴在突突地跳,明明已经是个离魂的死人,桂却还保留着活着时那鲜明的感觉。 他的身体,他的心,都在渴望坂田银时! 那不断重复着的呼喊声让向来冷静行事的党首顿时失去理智,他几乎抓了向来宝贝的黑色长发,像要反抗命运,对抗自己的内心那样大喊:“不是的,绝对不是,不能升天的原因绝对不是他。走开,你还要怎么扰乱我的生活,我已经受够你的忽视了……” 他有些绝望地跪在地上,忽然产生了一个可怕的想法,也许让他无法成佛的原因既不是远方的黎明,也不是走偏的旧友,更不是归家的伙伴或者可爱的肉球们,而是那个在生命中留下过不可磨灭痕迹的白夜叉。 可他,不愿承认。 桂漫无目的地向前走,可爱的肉球已经没有吸引力,此时此刻他心中太多复杂的情绪,需要一个人消化一下。忽然,眼前有一点亮光忽明忽暗,原来草丛中有夜虫飞起,带着淡黄色的亮光,是萤火虫。 “原来都到这个季节了。”看着三三两两起舞的夜虫,桂的思绪一下飞到好多年前。 还记得那是七月中旬的某个夜晚,地点是松阳私塾。经过平凡却忙碌的一整天,桂已经睡了,却被一阵响动吵醒。银时带着一身潮湿的水汽奔向他,递过一个吊在木棍上,发着亮光的大豆荚。 “这是什么,好漂亮。”小小的桂举起豆荚,隐约能看见里面有一只叫不出名字的昆虫。 “是萤火虫,你这种大户人家的孩子没见过吧,银桑专门去抓的哦。”银时大大咧咧躺下,一条腿伸到桂的肚子上,假装不在乎地说:“不是故意要忘记你的生日,下次不要哭鼻子了,真烦。” “才没有哭鼻子。”桂鼓起肉肉的包子脸,不敢承认之前老师帮他办生日会时,银时因为忘记没有参加,导致他失落了好多天。当然,只是有点伤心难过心情不好抑郁得吃不下饭几天睡不着而已,才没有掉眼泪! “行啦行啦,假发就是烦,跟小娘们一样。”银时说完翻身睡了,只剩桂带着微笑,反驳着不是假发是桂,小心翼翼地捧着那个豆荚看了一夜…… 从回忆中挣脱出来,桂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去见他! 不,不行。 现在见了银时又能怎么样呢,已经死亡的人就该放下一切,还去见活着的家伙只是徒增牵挂。而且要是撞见他和别人做什么不可描述的事,那这辈子都别想升天成佛了,绝对会气到直接堕入地狱变成恶鬼毁灭世界! 还在犹豫,身体却不受控制地浮起,看来变成幽灵的第一个好处就是可以神行千里。他很快穿越茂密的芦苇和丛林,从人迹罕至的郊外抵达江户川,一路穿过歌舞伎町,最后来到万事屋。看着熟悉的门板,像往常一样抬手敲门,可惜半透明的手只是穿越纸门,没能发出任何声响。 桂楞了好半天,才惊觉自己真的死了。 毕竟是第一次死,很多事情都不习惯,特别是这个半透明的身体,混在雾气里完全没有真实感,脚也开始虚化变成尾巴一样的东西。他现在的造型,和传统电影上的幽灵没什么两样。 想起银时那么怕鬼,桂又有些犹豫,还是不要去吓唬他了吧。干脆找个寺院让和尚帮自己超度,这样一了百了。可是在门外兜兜转转,党首大人又下不了决心离开。 “假发!”忽然,拉门唰地一声打开,银时揉着眼睛站在门口:“都叫你不要半夜三更过来打扰银桑的睡眠啊,睡不好的男人可是会秃顶的,你想看我变得跟神乐那个秃头老爹一样头上只有几根条码吗!喂,草莓牛奶和点心放下你就可以走了……咦……假发?” 慢慢清醒的银时看着空荡荡的家门口,皱了下眉,有些不解:“难道是听错了,总感觉他来过。” “喂,笨蛋银时,能看见我吗?我要在你背上画一坨屎,我要做很过分的恶作剧了哦!”桂试探性地用手在他面前挥了挥,但对方看不到也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刚才会打开门,大概是巧合而非某个天然卷能通灵。 不过既然门都开了,没理由再犹豫进不进去的问题,跟着这家伙,桂飘进熟悉的万事屋。就算没人听得见,他还是轻声说了一句打扰了。 定春照例睡在客厅,发出可爱的呼噜声,神乐大概在壁柜里休息吧,女孩子的睡相还是不要好奇的好。所以桂老老实实飘进银时的房间,在他的被褥旁端正地坐好。但白夜叉返回被窝后却没有马上入眠,他盯着天花板,若有所思地楞了好一会神。 “假发!”死寂的夜晚,银时忽然开口大叫这个名字,吓得一旁的桂连不是假发,是桂的口头禅都忘了说。 “笨蛋假发,你可别给银桑出事啊!”白夜叉猩红色的眼里,忽然闪现出多年未见的焦虑,他胡乱套上衣服,拿上洞爷湖就冲出门去。桂跟在一旁猛追,一边问你是不是心灵感应到老同学横尸街头要去给我收尸办葬礼啊,可惜你跑错地方了,我死在城外了呢。 然而天然卷并没有什么心灵感应,他只是跑到最近的攘夷志士的据点,发现那里人去楼空之后又转到下一个。 那个夜晚,他走遍桂小太郎所有的藏身处,一无所获。 作者有话要说:开篇排雷: 1、过程比较虐,但保证结局超甜。 2、圈地自萌,不吃中差评。 第2章 死别 天快亮时,银时已经把该找的地方都找了一遍,甚至潜入真选组的大牢里寻找天然呆的身影,然而一切都是徒劳。 最后,精疲力尽的白夜叉坐在公园的一角,看着不远处即将来临的黎明,心中千头万绪烦恼得很。他猛然想起曾经有个笨蛋在这里,穿着色调奇怪款式还很过时的嘻哈服,肩上扛着录音机,得瑟地用说唱的方式邀请他加入攘夷组织。当时他是什么反应来着,好像是跳起来给了一记回旋踢,把他打得满头是血。 和笨蛋相处时常常被他的电波气得半死,等回过神时已经开始拳打脚踢,家暴这种事压根就是家常便饭,银时从来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反正跟狗血爱情剧里的套路一样,如果有几率能把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脑袋打到失忆后变聪明一点,也不是什么坏事。可是不管怎么奚落、拒绝那家伙,他都会顶着一脸蠢像继续奔向自己,而且每次来的时候都会把冰箱塞满草莓牛奶。 桂是个不太在乎细节的人,但白夜叉喜欢什么,那颗木头脑袋却永远记得。 银时烦闷地抓乱了头发,脸上是一种难以形容的表情,自言自语道:“原来我对你这么差吗,假发,所以你就忽然消失了。” 哈哈哈,你终于反省自己的恶劣行为了吗,想跟我道歉吗?哈哈哈,晚了哦笨蛋银时,我已经死掉了呢,你没地方后悔和内疚了! 哈哈哈……哈哈……哈…… 豪放不羁的笑容渐渐变小,笑着笑着,党首大人的脸上也没了笑意。跟了一夜,一开始还能在旁边吐槽,渐渐地连他也变得异常安静。银时的反应简直让桂措手不及,他从来不知道,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那个白色天然卷居然这么紧张自己的安危。 可惜,一切都晚了。 “回去吧,一定是我想太多,其实这个笨蛋只是在什么角落被肉球给迷住了吧,再过一两天,肯定能自己回来的。”奔波了一夜,银时终于往回走。 回到万事屋时天已经大亮,神乐正往小山一样的米饭上盖生鸡蛋,看到早上才归家的银时,用一脸看肮脏物的表情说:“小银,你已经堕落成这样了吗,半夜跑出去喝花酒,喝到现在才回来。什么样的女人把你迷成这样啊,你又要给我找新妈咪了吗,告诉你,除了假发妈咪我都不要哦。你敢把女人带回来试试,我就让他变成毛发茂盛的女猩猩哭着跑回去阿鲁。” 不是假发妈咪,是桂!不能因为我给你买过两箱醋昆布就叫我妈咪啊,你真正的妈咪会哭的,一定会哭的!桂在一边吐槽,同时也为小丫头这么牵挂自己感到一阵暖意。 银时看了她一眼,抓了抓乱七八糟的卷毛:“你要有那种能让毛发旺盛的好办法,先救救海星坊主的脑袋吧。” 说完一屁股坐下,换到新闻频道。 “阿勒,小银居然在看早间新闻,你不是发烧了吧,说过不可以在路边乱捡东西吃。”少女说着,伸手去摸银时的额头:“现在是天气姐姐的时间啊,你这种废材居然不看最爱的天气姐姐,跑去关心国家大事?” “姐姐从开糕点房的客人那收到许多点心,让我拿一些来。”正说着,新八也来了,提着两包东西进万事屋,发现银时没看天气姐姐时吓了一跳:“天要下红雨了吗,银桑居然在看新闻!” “哇,大姐头最好了,大姐头万岁。哈哈,有吃的谁还管小银是不是哪里不正常。”神乐完全无视本体是眼镜的少年猛扑过去,抓起几块点心就往嘴里死命塞,直到吃得腮帮子鼓鼓的,像只觅食的小金花鼠。 银时一反常态地坐在那,既没表现出对甜食应有的兴趣,也没和神乐争抢任何一块糕点。他只是用那毫无波澜的双死鱼眼盯着电视,上面正在报道以高杉为首的激进派攘夷志士与稳健派的桂小太郎在昨晚进行激烈火拼,导致多人伤亡的新闻。 这是号称废刀令生效后江户最大的惨案,死亡人数高达百人,多名攘夷志士被捕。但关键人物的下落,报道只字未提。 “好像是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桂先生不会卷入其中了吧,说起来好多天没见到他了。”新八也注意到了内容,担忧起来,但神乐在旁边嘀咕:“假发妈咪可是逃跑达人,不用担心,绝对不会出事的阿鲁。” 银时没有答话,他开始回想最后一次见到桂是什么场景,似乎是十天前,大家一起去送那个白色的宇宙生物回母星的时候。当时桂很伤心,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他看得很心烦,狠狠捶了那家伙的后脑,骂他这个样子怎么还有脸说自己是武士。 看了看自己的手,白夜叉有些后悔,如果当时给孤独的桂一点安慰,他也许就不会赌气离开这么久。 其实桂没有出现的这些天,银时完全不担心,反正这个电波笨蛋很强,基本不可能遇到危险。就算不小心撞到个把试刀杀人的怪叔叔,也能游刃有余地装死逃脱。但昨天夜里,他忽然产生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半夜里心脏没有来由地抽痛起来,强烈的想要见到桂的情绪驱使白夜叉走遍江户的大街小巷。 这种感觉,多年前也出现过一次! 那是战争时期的事了,桂押运粮草在同伴的掩护下去跟高杉会和。这本来是个没多大风险的事,因为火力都被白夜叉一行人吸引过去了。但斩杀完敌人,银时却觉得心里有什么堵着,七上八下,又痛又难受。他恍然征了好一会,才意识到桂可能出事了。 当时坂本辰马还说,你就是想多了,那条路线很隐蔽,咱们又把大部队牵制住了,假发那家伙头脑也不错,不会出事的,这会估计都到高杉那了。 但银时不相信他的安慰,他只信自己的直觉。所以当他带着一小队精英追赶过去,只看见尸横遍野的小径时,只感觉天都要塌了。 那天桂中了埋伏,被敌人掳走了,差点丢了性命…… “银桑我啊,运气一直不好,赌博的时候总押不中单双,可是这种事的直觉却准得可怕。”白夜叉皱着眉头,对两个孩子说:“给你们放几天带薪假,万事屋要休息一段时间。新八,帮神乐收拾东西,她要去你那住。” 和平常那个废材不同,此时的银时,周身散发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 两个孩子面面相觑,识相地没有追问下去,而是选择默默离开。出门时,神乐欲言又止,挣扎了好久才说:“小银,假发妈咪不会有事的。过几天,他一定会带着草莓牛奶和醋昆布回来的阿鲁。” “我知道,我会把那个笨蛋带回来。”银时陷在一圈低气压里,他的眼里涌起杀气,一字一顿地说:“我不会让他死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 “银时,虽然你这么说我是很感动,但我真的已经死了,所以不要乱承诺这种做不到的事。”桂一直在旁边看着,心情很复杂。从来不知道这个看起来对什么都不在乎的儿时挚友会对自己表现出如此的牵挂和担忧,但知道这个事实又有什么用呢,他已经是团气体了。 桂飘到沙发上,把头搁在银时肩上,要是活着的时候,党首大人绝不敢做出这么出格的行为。但现在,他似乎有点庆幸自己的死亡。没想到长大以后还可以靠银时靠得那么近,还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白夜叉的另一面,这辈子算值了吧。 放不下的人看了,一直想依偎的肩膀也如愿以偿地靠了,还得知他如此挂念着自己。心愿已了,该升天了吧,桂这么想,可是并没有消失。 “这种清汤寡水的东西到底有什么好吃的啊,你就是沉迷这么清淡的饮食才会那么瘦。银桑我啊,实在很讨厌看到你用那么单薄的背影背负一切。”银时叫了外卖,是清汤荞麦面,他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把那碗平常看都不会看的食物吃完,然后拿着洞爷湖开始第二轮寻找。 桂远远跟着他,看白夜叉走进北斗心轩、西乡人妖店、女仆咖啡厅、□□图书俱乐部、宠物店等他平日里会出现的地方。渐渐的,党首大人也不想继续跟下去了,因为银时脸上越来越明显的焦虑和绝望刺得他内心发痛。 从野猫聚集的神社出来,已经是黄昏时分,白夜叉惆怅地站在被夕阳映照的阶梯上,影子拉得长长的,充满了寂寥。 没有见到桂的这十天里,前九天他都生龙活虎地出现在各处,但在昨晚与高杉狭路相逢之后便彻底没了消息。不光是他,连稳健派的那帮攘夷志士也消失得无影无踪,所有据点都找不到线索。看来昨夜是场恶战,死的死伤的伤,还有一部分被真选组抓获,逃脱的一定想方设法藏起来,短时间内不会露面。 银时并不担心桂会死,以他的身手和谋略,绝不会被高杉送上黄泉。他现在害怕的是这家伙如果没能及时逃脱,很可能被那头暴走的野兽生擒。失去一切的高杉,早已没有可以保护的东西,这样的恶徒实在很危险。 高杉对桂有着超越友情的执着,银时从很早以前就隐隐约约察觉到了,但确定这件事,却是在战争时期。 那是多年前的往事了,桂在一次奇袭中受伤,子弹留在体内,因为失血过多一度休克,在生死边缘徘徊。幸好坂本带来拥有高端设备的天人医生,成功救了这个笨蛋一命。术后麻醉未褪的桂很安静地躺着,银时守了半夜,终于昏昏沉沉地睡去。 但长时间的战斗本能让他保持警觉,并没有睡得很沉。所以当高杉走进房间的那一刻他马上就醒了,但他不知道出于什么想法,并没有跟睁开眼跟老友打招呼。 于是,他看到了毕生难忘的场景。 高杉红着双眼,手慢慢爬上桂的脖子,脸上尽是可怕的癫狂,有些神经症地说:“蔓子,如果你注定要死,那么,至少死在我手里吧!” 第3章 死别 银时一直记得那天晚上高杉的眼神,那既不是少年单纯的憧憬,也不存在任何生涩朦胧的爱意,而是一头蛰伏在暗处的野兽死死盯着猎物,想要将对方生吞活剥的捕食欲。 “要试试看吗,是你先掐断假发的脖子,还是我先割断你的喉咙,鬼兵队的小不点总督。”刀出寸许,白夜叉低沉的威胁不容置疑。高杉移目看他,笑得很渗人:“呵呵,原来你没睡啊,银时,你大可以试试咱俩的刀到底是谁的快!” 银时和高杉不对盘众人皆知,见面就吵简直是家常便饭,但像今天这样,双方都释放出认真的杀意还是第一次。最后是怎么收场的,白夜叉有点忘记了,好像是坂本出面劝架了吧。这些琐碎的事一向不会留在他心中,但那个眼神,他牢牢记住了! “假发,再等等,我很快就去找你。”银时从神社出来,径直走进一家忍者咖啡厅,用高压手段从一名挺漂亮的眼镜娘那逼问出高杉据点的位置。 桂抱着胳膊在旁边看,一边腹诽道:我与小猿殿在救伊丽莎白时相识,也算有些渊源,看你这么粗暴的对待她真想揍你啊。对女士一定要温柔啊,这可是国际惯例,是绅士的标准。你看看,你现在这样还算个武士吗,不过为什么小猿殿看起来好像很爽,很喜欢的样子…… “等等。”见他要走,猿飞连忙抱住大腿开口:“你这样单枪匹马去会高杉太危险,而且桂他……桂他已经……相信忍者吧,我们的情报网不会出错,你现在赶过去已经晚了。你就算要去,拜托也带上我,至少我还可以帮忙。” “再跟过来杀了你哦。”银时一脚踹开眼镜娘,挖了挖鼻孔:“这可是你最喜欢的放置PLAY,乖乖在这等银桑带着假发回来。” “啊啊啊啊,原来是这样,人家会一直等待你归来的啊啊啊。”越过已经陷入羞耻幻想的眼镜娘,桂加速飘上去,冲银时大喊:“她说的一点没错啊,你想一个人去见高杉吗,会死的,绝对会死的。那家伙已经走火入魔,堕入万劫不复的深渊,谁都拯救不了!” 无奈桂的声音,无论如何也传不到银时耳朵里。 白夜叉最终还是见到了高杉,那头野兽既不在船屋装忧郁弹三味线,也没在宇宙飞船里逃向太空,他藏身吉原,身边一个随从都没有。 “呦,银时。”感觉有人逼近房间,而且带着强烈的杀气,高杉立刻知晓来者何人。他叼着烟斗,在雾气后面冷笑,漫不经心地说:“你是来跟我要蔓子的吗,很抱歉哦,这里没有蔓子,我也在等部下带他回来呢。不过,是带回他冰冷的尸首。” 他的尸首四个字显然刺激了白夜叉的心,他眼神凌冽,拔刀冲上去。高杉不逞多让,出刀回击,两人一时间打得难舍难分。 “你们住手啊,住手好不好,别打了。老师要是看见你们这样,一定会哭出来的!不对,一定会把你们打得半死的好吗,两个半吊子!”桂情急之下用身体去挡刀,想阻止两人互殴。可惜刀剑穿身也没有丝毫痛楚,当然也阻止不了厮杀的二人。 “求你们别打了!”他大喊,却发现周围开始扭曲,像受到电波干扰的电视节目,画面发出吱吱声后,一下变换了场景。 桂瞬间从吉原的房间来到他的停尸处,那个废弃的泄洪隧道! 哈哈哈哈哈,这个剧情,我终于要开启主角威能满血复活拯救世界带来江户的黎明了吗!银时你等着,我这就来助你一臂之力,把高杉那个坏小子砍死。啊不行,砍死了老师会很伤心的,还是砍个半死,让他以后不能再捣蛋! 党首大人叉腰大笑,不过一转身,跃入眼帘的却一群老鼠正在啃噬的凄惨尸体——桂小太郎的遗体。 “果然死而复生这种事太为难了,毕竟不是电视剧。啊啊啊,看来眼前的才是现实,我确实是死透了。”伤感了两秒,某个脑袋脱线的笨蛋又开始大怒:“你们这些可恶的老鼠,快点滚,这可是要拯救苍生的大人物的尸体,被吃得烂兮兮的还怎么让后人瞻仰!” 桂气得跳脚,打算一个飞踢解决这些阴沟里的臭老鼠,结果除了空气什么也踢不到,只是自己撞到墙壁里再悠悠飘出来而已。 不忍心看血肉模糊的自己,也担心还在吉原恶斗的银时,桂不得不再从城郊一路狂奔回去。灵魂状态移动果然快,平常要走上几小时的路程,不到十分钟就到了。不过白夜叉和高杉都不见了踪影,只剩被砍得面目全非的雅间和地上那一大滩血而已。 那个出血量,如果是从一个人身体里流淌出来的,绝对会死! 银时,你可别出事啊,要是你因为帮我报仇而死,我会愧疚得无法升天成佛生生世世游荡在世间做孤魂野鬼的。你不忍心看我这样吧,你也不是那么简单就被砍死的家伙吧。桂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安,开始四处寻找那抹白色的身影,结果刚飘到大厅就看见吉原自卫队聚在一起讨论刚才的事件。 从只言片语中,很容易拼凑出事情的经过。 简单来说,就是杀红眼的两人互砍到兴头上,打得实在太激烈,高杉不小心杀了前来送餐的可怜侍女。银时恼他不分青红皂白乱杀无辜,又着急逼问自己的下落,手上更是不留情地攻击。于是两头凶兽一路从房间打到街上,现在也不知去哪里了。 桂兜兜转转找了好半天,才在一条暗巷找到对峙的两人,不对,是三人。高杉伤得重些,靠在墙上喘气,横在他和银时之间的是个身材高挑,戴着墨镜的男人,好像是鬼兵队的人斩河上万齐。 “白夜叉,桂先生真的不在鬼兵队,你何苦这样纠缠不清。我们之前确实发生过冲突,不过逃跑的小太郎可不是浪得虚名,衣角都没碰到就跑了。这份地图上标注了激进派和稳健派械斗的具体位置,你这么了解桂先生,应该能推测出他逃到哪里去了吧。所以,可以把晋助还给在下吗,大将不好好在总部呆着稳定军心,这么四处乱跑在下也觉得很困扰呢。”河上万齐的琴弦已经牢牢绑住白夜叉的手脚,但他似乎不打算动手。 但被细弦勒得鲜血直流的银时却没有一丝退让,他接过地图,不忘丢下一句威胁:“高杉,如果你再敢出现在假发面前,我就杀了你!” “呵呵,那我们比一次怎么样,看谁先找到蔓子的尸体。”鬼兵队的总督似乎对自己很有自信,他笑得有点神经症:“我啊,如果得到蔓子的尸体,一定请最好的匠人来处理,把他的内脏全部摘掉,做成永远不腐的人偶。不会反抗,没有喜怒,不能拒绝,永远只看着我,陪伴我的人偶,想想就觉得真美好啊。” 你这变态要拿别人的尸体干嘛啊!党首大怒,如果条件允许真的很想锤死这个病娇! 银时看着高杉,反转手腕,一下把绑在身上的琴弦切断:“省省吧,假发才不会被你那些下三滥的手段干掉,就凭你那群乐高积木兵根本伤不了他。今天不砍死你,完全是因为你要是缺胳膊少腿假发会伤心。但念旧情也就这一次,小不点还是赶紧回家把脖子洗干净,因为下次就是你的死期。” “呵呵。”高杉咧嘴笑,表情却五味杂陈:“等着你。” 一顿嘴炮之后,银时骑上小绵羊飞速回家,路上在超市停留了一会,买了几袋平时绝对不会考虑,十分昂贵的进口狗粮。 他扛着狗粮冲回万事屋,给定春倒了满满一盆,然后从上锁的抽屉里拿出一个木盒,再从里取出一束黑发送到宠物鼻子底下:“乖乖,多吃一点,然后帮银桑把假发找回来。顺利把那家伙带回来的话,以后我一定每天带你出去散步,给你清理大便,帮你找漂亮的狗小姐,进口天然粮每天都能吃到饱。” 银时发完誓,又摸摸定春的头:“拜托了,一定要找到他。” “汪!”定春似乎能听懂主人的话一样,快速啃完食物,一路飞奔而去。银时骑着小绵羊跟在后面,一人一狗朝郊外移动。 白夜叉走得匆忙,头发没来得及收回去,搁在桌上。桂觉得眼熟得很,因为那百里挑一的光泽和柔顺度,不出意外就是他的头发,应该是被冈田似藏割掉的那一束,没想到居然被银时收起来了! 桂闲得无聊,又在万事屋里逛了一圈,他虽然来过这里许多次,却没有像今天这样仔细观察过。但每看一眼,心就跟着颤抖一次。书桌上的镇纸刻着小太郎三个字很明显是他用过的,笔筒里的毛笔全是莫名其妙丢失找不到的,左边的抽屉里是攘夷时期的发带,右边居然是一大堆带血的绷带,看颜色应该是很久以前的东西了。 “这该不会也是我用过的吧,银时,真没想到,你可能比高杉还变态。”党首大人眉头紧锁,实在不明白白夜叉此举的意义。 难道,他喜欢我? 第4章 倾心 银时会喜欢我吗?桂感到非常疑惑。 不可能吧,谁会对自己喜欢的人各种上回旋踢和花式殴打,想起这些年来的相处模式,桂觉得自己能活下来真是奇迹。可是,这藏在万事屋每一处的收藏品又该怎么解释呢…… 难道银时知晓了他的秘密,知道他用超越友情的眼神看着他? 桂有些混乱,他有绝对的自信将自己的感情藏得很好,不会被人发现,但却有一次泄露了心事。那是一场胜仗之后,坂本嚷嚷着要庆祝加排解压力,于是一行人就去了花街。银时照例跟高杉抢女人,当然还是抢输了,只能闷闷不乐地喝酒,同时诅咒那个小矮子去死。 那年头的桂还是狂乱贵公子,自然也放浪形骸,喝得不少,但他在跟一位游女对眼之后立马跑去和白夜叉咬耳朵:“那边那个女人少了一根小指,恐怕是企图逃走被抓回来刑囚过,我们应该帮帮她。” “假发,你看得倒是仔细,但一定不知道原因吧。”白夜叉呷了一口,带着酒气说:“游女多半身不由己,遇到自己真心喜欢的人也不能在一起,所以她们为了表示自己的真心和忠诚,会切下小手指作为信物,送给自己的心上人。男人把断指带在身上,也表明自己接受这段感情,并且此志不渝。两人即使不能在一起,哪怕是分离在天涯海角,只要断指之约还在,这份情谊就不会断。当然,这些都是自愿的,你并不能拯救她。” “竟然还有这种说法。”桂看着自己的手,忽然借着酒劲问:“那我也把这根小指切下来送给你,敢要吗?” “假发,你真的是傻瓜吗,没了小指就不能握刀了。”银时仰头,把剩下那半杯酒一饮而尽:“而且我啊,对你那根会腐烂的手指头可没有兴趣……” “哈哈哈哈,跟你开个玩笑居然还当真了。”没有兴趣那四个字狠狠伤了桂的心,他摇摇晃晃站起来逃离现场,所以没听到银时后面半句话,白夜叉当时说的是:“银桑我啊,希望你的器官都好好地长在身上,能看着你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活下去就满足了。” …… “在那边发生冲突的话,以逃跑小太郎的风格应该逃到这附近了吧,如果受了伤,应该躲在废弃的农舍或者猎户屋避风头。真选组正在地毯式搜查,得比他们早一步先找到假发才行。”不愧是相识多年的青梅竹马,白夜叉很快猜出桂的逃跑路线,并赶到可能搜寻到踪迹的范围内。 没多久桂也从万事屋追过来,开始担心银时会找到自己的尸体。毕竟那副凄惨的死相,唯独不想让这个人看见。 “定春殿,停下来,都说狗狗有灵视,你应该能看到我吧。听着,为了你的主人着想,千万别把他带到我死的地方去啊。”桂拦在嗅到气味,正跑向泄洪隧道的大狗前面。可惜这条狗不但看不到他,连丁点感应都没有,直接穿过半透明的党首,对着不远处被荒草覆盖的隧道口汪汪大叫。 “停下来,定春殿,求你了!”无法想象银时看到那具破烂一般的尸体时的表情,更不能想象自己只能眼睁睁看到他绝望。他甚至希望自己从来没见过白夜叉不为人知的一面,就当他对自己从头冷漠到尾还好受一些。 “你看起来很困扰,需要我帮忙吗?”就在桂不知所措时,河中慢悠悠冒出一颗女人的头颅,湿漉漉的黑色长发贴在脸上,只露出两只闪着精光的眼睛。 月黑风高杀人夜,忽然飘来一个幽灵,吓得党首大叫一声:“鬼啊!” “你不也是鬼吗……”女鬼无语地看着炸毛的桂,又转向定春,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居然让大狗嗷呜叫着夹起尾巴逃跑。银时以为有线索,自然也是骑着小绵羊跟着离开,留下两个幽灵大眼瞪小眼,气氛一时间很尴尬。 最后还是女鬼先开口,做了个自我介绍:“我叫樱,大概十五年前死在这条河里。因为时间比较久,灵力强一些,可以稍微影响到现世那些灵感比较强的生物,所以才能把那条狗吓跑。” “原来如此,刚才真的非常感谢你的出手相助。啊,我是桂小太郎,兴趣是攘夷和抚摸肉球。刚死不到两天,还没什么经验,请多关照。”如同新人进公司的规范介绍让樱笑得直不起腰,她从水里浮出,侧身坐在岸边,头发撩开后居然是个大美人:“你现在一定很困惑吧,虽然我也不算什么老资历的鬼,但还是能回答你一些问题,我想你应该很想知道自己为什么没能升天成佛。” 刚死亡的迷茫,对未来的不安,种种疑问促使桂问了幽灵前辈许多问题。 果然是第一次丧命没经验,所以弄错了一个关键点。本以为自己是因为对人世间还有眷念才没办法顺利消失进入轮回,没想到根本原因是尸体没处理。根据樱的介绍,会滞留在人世间的鬼大约分成两种,一种是怀有极大的痛苦和怨恨最后丧失理智变成厉鬼的家伙,一种尸体尚未安葬而暂时留在人间的魂魄。 桂的神智清醒,态度平和,显然不是第一种! 像他这样的幽灵,因为没有宗教信仰,所以即使没有僧侣超度,只要尸身回归自然也可以得到解脱。但在火化或者土葬之前灵魂会被尸体束缚住,所以桂才会忽然从吉原被拖到泄洪隧道中,因为那个时间正是他咽气的时刻。 直到安葬都会这样,在每个午夜被迫回到尸体旁。 “这很残忍,我知道,看着自己的身体一点点溃变、腐烂,这个过程没几个人能坦然接受。我见过不少横尸野外的魂魄,最后都崩溃了,希望你的运气能好一些,早点被人发现。”樱叹了口气,眼里很是同情。 如果无法安葬,就只能等待尸体在自然界中自己分解,直到彻底回归尘土才能升天成佛。这个过程很漫长,还跟气候和湿度有关,有些地方炎热干燥,尸身会木乃伊化,灵魂也就跟着被束在原地几百上千年。通常这样的魂魄,最后都会被漫长的时间扭曲,变成恶灵。 光想就觉得好悲哀。 “定春殿,你给我回来啊!”桂满头黑线,觉得刚才赶走大狗真是一个错误的决定。要是错过这次被发现的机会,不知道要等到何时才能升天…… “不好意思,我的灵压至少能让那条狗远离这里五公里。”樱有点抱歉地望向抓狂的党首,声音里充满歉意:“我以为你不想让爱人看见自己的尸体,所以才做了多余的事。” “谁,谁喜欢那家伙啊,我们可都是男人。而且也不是多余的事,我很感激你的帮助。”被说中心事,桂一下子有点慌乱。 “我很小就被卖到吉原,从服侍脾气不太好的太夫到自己成为太夫,察言观色这点小事还拦不倒我。”樱笑起来,确实是倾国倾城之姿:“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现在天气还热,过不了几天你的尸体就会腐烂,只要有人路过,闻到味道应该会报警。” “尸体落到真选组手上也很糟啊,要是被拿去当诱饵打击我的同伴和部下就完蛋了。看来还是死在高杉那好,啊,也不对,死在那会被做成人偶,那才真的永世不得超生。”不管哪条路都不是好结局,让党首大人很为难:“樱,我能冒昧地问一句吗,你已经在这里十五年了,难道尸骨还没有回归自然?据我所知被水浸泡的尸体应该半年就会腐化,为什么你迟迟没有解脱呢。” “确实,沉入水中的我的骸骨已经被自然分解。”樱叹了口气,目光中萦绕着挥之不去的悲伤:“但我的心却在别人那里,只要那颗心脏持续跳动,我就没办法从死亡束缚中逃脱。” 樱的故事如同深夜档的爱情电视剧,美丽的吉原太夫爱上穷小子,愿意抛弃一切跟他在一起。两人在深夜出逃,东躲西藏躲避追杀,最后在某个偏僻的山村落脚,在月亮的见证下私定终身,过上期待已久的幸福生活。但小说也好,电视剧也罢,文艺作品永远只说恋爱的美好,却绝口不提婚后的不幸。 作为太夫被培养起来的女子,精通琴棋书画但料理不了菜米油盐。本以为娶到有钱艺伎的男人,却因仓皇出逃时弄掉了行囊再次一贫如洗,而他并没有赚钱养家的本领。 日常生活完全没有甜蜜可言,为三餐争吵成了家常便饭,除去华丽的衣服和首饰,再也没有人簇拥的花魁,在男人眼里也失去了吸引力。 于是,他将口口声声承诺会爱一生的女人卖给了别人。 “我虽为吉原女子,却也是个洁身自好的人。我可以用自己的双手赚钱,不愿再攀附男人而活,所以我划破自己的脸,逃走了。”并不是所有的爱情故事都有完美的结局,很多时候看似童话般的婚姻,结局却是堕入地狱:“他收了钱却交不出人,被对方砍断右手作为惩罚,所以他对我怀恨在心,又不知道从什么渠道得知有名体弱多病的富家小姐等着做心脏移植,而我刚好配型成功。” “所以我被他设计抓住,交到那伙人手里,最后死在手术台上。”像说别人的故事般,她平静地叙述这一切,仿佛事不关己:“尸体被人用席子裹着,绑了石头沉入这条河。最开始我也疯狂过,眼里心里都只剩下仇恨。但我干涉不了现世,也就无法报仇。我只能作为一个旁观者目睹他的衰败,依然填补不了空洞的内心。” “他沉迷于酒精和赌博,不到半年就把卖掉我得到的钱糟蹋光,欠了一屁股债不说,还得罪了黑道上的人,到处被人追杀。”樱没有说那个男人的结局,却说了其他的事:“过了一年,我的尸体完全回归自然,本以为终于能解脱,但每天都会在死亡的那个时刻被拉到富家小姐身边。一开始我很痛苦,可是在目睹那个女孩成长的过程后,我渐渐平和下来。” “那孩子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心脏是怎么来的,虽然有一位为了拯救孩子不惜弄脏双手的父亲,但她依然保持着善良和坚强。她长大后脱离了家庭,拒绝继承富可敌国的产业,嫁给一位拉面师傅,开了家小小的面馆。”说到这位继承了自己心脏的女子,樱完全没有恨意,反而有种母亲看着女儿成长的慈爱。 她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继续说:“她终于嫁给爱情,可惜造化弄人,深爱她的丈夫没能陪妻子走得更远。丈夫病逝后,这孩子虽然伤心欲绝,却还是独立支撑起面馆,发誓要守护丈夫留下来的拉面店。而我也一直在身边陪伴着她,或者说是她一直陪伴着我,虽然我们没有任何交流,她也无法感受到我,但在她身边,我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平和。内心的空洞似乎也慢慢弥合,我甚至觉得,就这样一直下去也很好,等她寿终正寝时,我们一起升天也是件幸事。” “桂先生,其实我很早就见过你,在那孩子的店里,在北斗心轩。”樱看着天空,又看了看桂:“说起来,刚才的那名银发武士也是常客呢,我也见过他好多次,有时候还能听喝醉的他絮絮叨叨说自己喜欢一个脑袋很笨的天然呆。所以我想告诉你一件事,你的心上人,比你想的更在乎你!” 第5章 倾心 “你说银时有喜欢的人了?”桂忽然焦虑起来,手指不断地搓来搓去,这是他不安时的表现:“从没听他说过啊,脑袋很笨的天然呆是谁呢,是我也认识的人吗?可他身边的女人就那么几个,没有一个符合条件的,难道是男人?脑袋很笨的那男人啊,该不会是他吧,不会吧,银时居然喜欢坂本辰马?虽说在战争时期他们确实很合得来,但,但是这俩人也太不般配了吧。” “金时,你下面这张小嘴真可爱呢,好好把我的东西吃下去,我就喂你上面的嘴吃很多巧克力巴菲,可以随便吃到饱哦。”脑补花花公子坂本用撩游女的手段把银时压在身下,桂就打了个冷战。 樱无语地看着一脸要哭出来的党首,无奈地扶额:“桂先生,我想问,你觉得自己的智商如何。” “你这是什么意思,在嘲笑我猜不中是谁吗,我可是做大将的人,这点小事怎么可能难倒我!”桂抱着胳膊,显然在冥思苦想,但对的上号的人却没有,这让人格外焦躁:“果然不可能是坂本,那家伙可是比直尺还直的直男啊,兴趣是嫖遍全宇宙,怎么可能和银时搅和在一起。难倒是我不认识的人,不行,我得去调查一下,不然让你小看我的脑容量。” 然后不听人解释的党首大人丢下一句,樱前辈,我会去北斗心轩看你,就飘走了。 “听人说话能不能听完啊,哎,果然是笨蛋天然呆,脑回路和正常人不太一样。”既然人都走了,樱也没必要继续呆在这里,打算回北斗心轩。 其实她在几松身边呆习惯了,很少回到沉尸处,但白天看到新闻,又瞧见失魂落魄的白发武士前来寻找,顿时觉得大事不妙。毕竟在知晓桂与银时双向暗恋之前,她还是很希望这位俊俏的长发男子能走进几松的生活,所以对这个人格外的关注。时间一长,也对他产生了好感,当然是不带爱情成分的那种。 而且,即使不能入赘拉面店,几松的朋友有难也不能袖手旁观! 虽然不能直接干涉现世,但她毕竟死去十几年,灵力越来越强,能和一些有灵感的生物交流。所以她拜托自由来去的鸟儿四处寻找,最后得到稳健派党首桂小太郎的死讯。 他死亡的位置很偏僻,樱担心桂无法顺利升天,因为体验过那种感觉,所以很清楚刚死的人难免会感到迷茫和彷徨。于是她赶到死亡地点,耐心等待党首现身,好为他指点迷津。 但没想到银时也找到这里,没多久桂也追过来,一副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尸首的样子。被最爱的人看到凄惨的遗体,看到最爱的人失去生命,这个场景对他们俩人都是天大的折磨…… 最让人觉得悲哀的是,他们那么深爱对方,却从未说出口,直到天人永隔也没有把心意袒露出来。作为旁观者,樱觉得很心里难受。 她本来想告诉桂一件事,但没来得及说出口,那个笨蛋就跑了。 那是六月末的一天,银时忽然来到北斗心轩,抱着满满一箱玉米浓汤口味的美味棒,表情诚恳地拜托几松帮忙:“晚上假发来吃面的时候,就说他中了你们店最佳顾客奖,奖品是这箱零食。对了,千万不要提及银桑,拜托了。” “为什么?”几松虽然答应下来,却有点不理解这个操作。 “嘛,今天是他的生日,他喜欢吃这个口味的美味棒。”樱一辈子都记得银时当时的表情,他的眼角带着笑意,目光温柔如水,满满都是爱。 当时几松好像问过,你干嘛不亲手交给他? 银时抬头看天,笑了笑说:“你不懂,这是我爱他的方式。” …… 场景回到郊外,银时被吓坏的定春误导,一下跑得太远,好几天都没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他越来越焦虑,简直坐卧不安,一直没合过眼休息。到第四天,精疲力尽的白夜叉才被看不下去的神乐打晕,强行带回万事屋休息。代替他寻找党首大人下落的,是歌舞伎町那群看起来不靠谱却十分靠得住的朋友。 “银时,我很高兴你有这些伙伴陪着,特别是那两个孩子。有他们在,你终于可以摆脱过去的阴影,过上属于自己的平静生活。刀口舔血的日子其实一点都不适合你,我这样的旧友也该随着历史消亡。所以啊,把你肩上的责任都卸下来吧,你不该独自背负一切。”这段时间桂一直守着银时,偶尔也去北斗心轩看看樱和几松。 虽然樱一直没说银时喜欢的到底是谁,而他也没猜到答案,不过他们相处得很好,已经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只是每天午夜,他依旧会被不可抗拒的力量拖回到尸体旁。 他的尸体已经面目全非,被野生动物啃得乱七八糟,肌肉松弛导致失禁,加上腐烂的气味,实在让人受不了。桂每次都算好时间闭上眼睛,一传送过去就飞奔出来。不想看,绝对不想看那样的自己。当然,这么凄惨的样子更不想让银时看到! 而且遇到樱之后,党首大人的观念也发生了一些改变,不再着急升天。比起早早解脱,他更想多陪陪银时,即使无法交流,能默默守护他也算是种幸福。 可惜如意算盘打得太好,死在那种地方,虽然位置很偏僻但总是无法瞒天过海。没几天,环城自行车赛即将穿越附近的林间公路,两队志愿者先行前来勘探路线。 于是腐烂的党首被发现了! 这个爆炸性的新闻马上抢占所有头条,新闻频道全在放送稳健派攘夷志士桂小太郎的死讯。 银时当时正在大街上殴打一个高杉的手下,旁边的大屏幕上忽然滚动出打过马赛克的党首尸体的图像,花野主播正在报道相关信息,似乎还说了尸体暂由真选组保管等内容。一旁的新八惊得手里的东西掉到地上,神乐则是跳起来一脚踢碎屏幕,说这怎么可能是假发妈咪! 但银时只看了一眼,就低头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假发,难怪到处都找不到你,原来你躲在阎罗王那里了啊。” “银桑,那个绝对不可能是桂先生,他一定被困在什么地方,等着我们去救他啊。你振作一点,桂先生绝对不会出事,也不可以出事。这肯定是真选组的阴谋诡计,用来吸引攘夷志士好把他们一网打尽,我们绝对不能上当受骗。”新八着急地大喊,神乐也跟着附和:“没错,假发妈咪最擅长逃跑了,一定没事的阿鲁。” “小鬼还是快点回家吧,接下来是大人时间了。”银时挥挥手,挖着鼻孔径直往前走,新八担忧地追上去问他要去哪,结果他只是闲闲地丢下一句好几天没放松了,该去打小钢珠,再喝两杯花酒。 “喂,你也太过分了吧,老友惨死眼泪都不掉一滴,居然来打小钢珠。”桂在吵闹的店里发飙,音量超过以往的任何时候,全然没了贵公子的气质。他简直要气炸,之前看到银时四处寻找时,竟然还产生了这家伙很珍惜自己的错觉,结果死讯还比不上小钢珠。 桂后来想通了,银时之所以会去找他,只是因为活着的桂小太郎会给他买草莓牛奶和巧克力,会为他洗衣做饭打扫卫生,能替他砍人挡刀做肉盾。免费保姆加跑腿小弟还有打手功能,当然要找回来加以利用。 对银时来说,只有活着的他才有价值。至于尸体,只是堆烂肉而已…… 想到这些,桂负气,可是又舍不得离开。毕竟尸体被发现意味着很快会进行安葬,虽说现在落在真选组手里,但消息已经走漏,记者天天盯着跟拍,出于人道主义他们也不敢鞭尸,要不了多久就会处理。那么在消失之前能多看一眼银时是一眼,只是心头的酸楚难以用言语说明。 不过,至少银时就不用看见自己腐烂的遗体了,这样也很好。 白夜叉打完小钢珠,又跑到吉原,一把搂住月咏笑得很猥亵:“银桑今天有这个心情,你会让我免费喝个够吧,毕竟我可是吉原的救世主。” “酒可解决不了你的烦恼,不过我会陪你喝到醉倒为止。但是过了今夜,请你振作起来,毕竟你的朋友也不愿意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生活虽然艰难,总要继续下去。”本来是个美人却划破自己脸的女子说下这般豪言壮语,结果喝到烂醉如泥先倒下的却是她。 桂看着满地的酒瓶皱眉,身为武士,怎么能沉迷酒精呢! 可是白夜叉丝毫没有到此为止的意思,他坐在窗边,继续灌着烈酒,眼里却清明得仿佛滴酒未沾。他看了看手里的空酒瓶,长长叹了一口气,又叫了那个名字:“假发。” “不是假发,是桂。真是要把我从棺材里气得跳起来,好好叫一句我的名字会秃头吗!”他在白夜叉身侧坐下,选了左边的位置。这家伙从以前开始,左手和左肩就不断受伤,被砍被刺脱臼骨折简直是家常便饭,简直是跟左半边身体有仇似的。所以桂曾经向他承诺过,我来做你的左手,使用我就好,不要再糟蹋自己的身体。 当时银时什么也没说,桂也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这件事,不过兑现不了的承诺忘了也好。 临近午夜,银时又摸了两瓶酒,桂就算想阻止他也做不到,只能看他牛饮一样把酒精灌进自己身体里。再喝下去,会酒精中毒死掉吧! 好在他没有继续开酒,只是躺倒在地板上,久久地凝视天花板,猩红色的眼睛看不出任何情绪。桂不知道他现在是否在为少了一个趁手的人肉沙包感到伤心难过,又或者是忆起相处过的岁月觉得惆怅,还是因为没了免费的喝到饱的草莓牛奶觉得遗憾。他读不懂他的情绪,同时觉得,自己完全不了解这个男人。 桂是喜欢银时的,非常非常喜欢,却总也走不进他的心里…… 第6章 倾心 “假发,如果你还在的话,肯定又要骂我不懂克制,一本正经地板着脸说我不配当武士吧。”银时烦躁地揉乱本来就打卷的白发,声音有些颤抖:“银桑我啊,其实对世界啊国家啊大义之类的东西一点兴趣也没有,能不能当上所谓的武士也不在乎。我想保护的东西,从来都没有改变,一直是老师和……” 老师和谁? 桂其实有些期待从银时嘴里听到自己的名字,但没能听到最后,因为死亡时刻的来临强迫他穿越回尸体旁,在真选组的临时停尸房。 他的尸体已经被仔细处理过,看起来是手艺极好的入殓师,破烂的地方都修补得差不多,虽然不能还原到最佳状态,但一眼看上去没那么凄惨。真选组的几名要员围在旁边,首先开口的是冲田,这个总是追逐自己的天才剑士,此刻用无比惋惜的口吻说:“可惜了,还没有机会跟他认真打一场。” “桂虽然是我们的敌人,却起着牵制攘夷志士行动的作用,让稳健派和激进派保持微妙的平衡,江户才没有陷入恐怖袭击的危机。现在他一死,局势肯定大乱,高杉一派说不定又要掀起一阵血雨腥风。”土方看似不在乎地叼着烟,狠狠地吸了一口:“说实话,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我都希望他活着。” “可是我们真的不利用这次机会,把攘夷志士一网打尽吗,那些人肯定很想夺回党首的尸体。”小声参与讨论的是个很没存在感的家伙,叫什么来着,好像是吉米还是红豆包之类的,桂有点记不清了。 “这次就算了吧,尊重对手,尊重死者,桂是个值得敬佩的家伙。”最后开口的是近藤,除去敌对的立场,同为武士,他们也算惺惺相惜:“而且真选组不是会用死人做筹码的下三滥组织,只不过他的尸体停放在这里确实不妥。为防夜长梦多,明天就火化吧。山崎你操办一下,不要太简陋了。” 近藤说完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里面装着一叠大额钞票:“骨灰没有人来认领的话,你去选一块墓地安葬,别太寒酸。” “这是我和总悟的份。”土方也从衣袋里取出一个白包,最后又看了一眼桂的尸首:“安息吧,敌人,下辈子有机会再做一起吃蛋黄酱的朋友。” “银时,你这家伙还比不上真选组啊。”没想到追追逃逃的对象,居然把自己的身后事安排了,而某个童年挚友却连最后一面都不想来见,宁愿去打小钢珠还要喝花酒。桂相当怄气,可是想到明天就要火化,心头又多了许多酸楚。 他先去了北斗心轩,打算跟樱道别,再打听一下银时真正喜欢的人是谁,免得这个疙瘩在心里老也消散不了,揶得人浑身都不舒服。要是不知道答案,他可能真要死不瞑目了。 结果樱却说,他喜欢的是你。 怎么可能,桂的第一反应就是樱为了安慰即将升天的他说了慌。可是继续追问也没有结果,眼看时间一点点逝去,不敢再耽误,因为他想在最后的时刻呆在银时身边。但回到吉原却没看见白夜叉的身影,找了许久才发现他带着几大包东西,推着一辆小板车,干翻了真选组的巡逻,正在偷自己的尸体! “事到如今你打算拿我的尸首去干嘛,这也不是回万事屋的路啊。”桂追在银时后面一路出了城,远远走到一片人迹罕至的河滩。 银时把车卸载空地上,拿木刀去周围砍了不少枯枝,简单搭了个架子后,把党首的尸体小心地放上去。那几个大包里面装的都是桂小太郎的旧物,衣服鞋袜头带毛笔之类的,也尽数撒在周围。最后又从两个大纸箱里取出许多白色的永志花,耐心地装点一圈,剩下的编了个花环戴在桂头上。 “不会吧,你打算在这里火化我?”看到银时提着两桶汽油过来,桂终于淡定不能:“我去,你要不要这么操蛋啊,为了省焚化费直接浇汽油烧?你旁边放那几袋棉花糖和番薯是闹哪样,别告诉我你打算一边烧我的尸体,一边烤棉花糖和番薯吃!” 银时当然听不到幽灵的呐喊,他久久凝视桂的脸,慢慢地说:“我不会让高杉把你抢走,也不会让你落在真选组手上。假发呐,无论你是活着还是死了,不管是迷失在肉球的世界还是在三途川的彼岸,你都是银桑的人,就连骨灰也得属于我。” 他的唇,最终落在尸体的额头。 那一刻桂呆愣在原地,胸腔里不知道被什么填满,刹时潸然泪下。原来樱没有说谎,银时喜欢的天然呆笨蛋真的是自己啊…… “怎么会是这种剧情,这下不就是两情相悦了吗,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总是无视我,而且表现得一点也不在乎呢。”留在世间的时间很短暂,只能论秒算,桂心中的悲哀被无限放大。 他以为自己能平静地离开,可是现在,太过冲击的信息让党首心绪紊乱,犹如万箭穿心。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许多片段,那是每一次交错而过的身影,是永远也抓不住的仰慕的背影。如果自己再大胆一点,如果可以超越同伴的羁绊,如果能冲破内心的束缚,现在的他们是不是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可惜,没有如果。 “假发呐,你还记不记得那个断指之约。”银时说着,从怀里取出一把锋利的手术刀:“怕你喝了孟婆汤会忘记银桑,现在给你一个今后相认的信物。” 银时笑着,目光专著,仿佛在进行什么神圣的仪式一样。 他摊开左手,用刀尖划破小指的指腹。 察觉到他要做什么的桂立刻扑过去,即使什么也抓不到,依然努力地想阻止银时:“住手,你疯了吗,不要伤害自己!” “哈哈,真的好痛啊,要剥自己的骨头果然有点逞强。”十指连心,要把指骨从肉中完整剥离下来,那种剧痛比斩断手指更强烈。银时痛得冷汗直流,脸上却一直带着笑意:“假发啊,真的太痛了,所以银桑只能给你一节小指,千万要珍惜啊。” 他把那段带着血肉的指骨放进桂的手心,轻轻合拢。 “你是笨蛋吗,求你了,别这样。”桂已经泣不成声,宁愿自己被碎尸万段也不想看见银时伤害自己。那一刀刀的切割,比落到自己身上更难以忍受,犹如冰冷的利刃将他凌迟。 他从不知道死亡是如此痛苦的事,不是因为生命终结,而是无能为力:“为什么要这样,我宁愿你从来没有喜欢过我,我宁愿你没心没肺地活下去,我宁愿你喜欢上我以外的任何人!不要伤害自己,这比杀了我还让我痛苦!” 桂跪在银时面前,双手合住他鲜血直流的手,而银时却看着他的尸体,笑着流泪:“假发,我爱你。” 汽油浇上去,火光一闪,党首的尸体便被烈焰吞没。 银时在不远处席地而坐,烧了一堆篝火,还真的开始烤棉花糖和番薯。桂跪坐在一旁,不敢看身后的熊熊烈焰,只是盯着他深爱的男人,像要把他的容颜印刻在灵魂深处一般,一直一直看着。 没人说话,只有火焰燃烧的声音,和空气中弥漫的无法描述的气味。 “到底是哪个笨蛋说番薯就着棉花糖吃会特别美味的,好难吃啊,难吃得银桑都掉眼泪了。”银时一边大口大口地啃番薯,一边往已经塞不下任何食物的嘴里强塞棉花糖,他的脸颊撑得鼓鼓的,一股搞笑艺人的样子,泪水也怎么也止不住。 那是战争时期的事,长期缺乏物资导致白夜叉糖分摄取不足,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桂看在眼里疼在心上,到处托人弄点甜心来。虽说高杉那个大少爷要什么都搞得到手,可是一听是给白夜叉准备的,马上就把甜食收了回去。后来还是坂本辰马赶来救急,贡献出半袋棉花糖。 这点分量塞牙缝够不够,桂思来想去又弄了几个番薯。那个季节的番薯已经熟透,虽然不是什么贵重的食材,但烤熟之后里面如融化的糖糕般松软甜糯,甜甜蜜蜜滋味好得很。 他小心地剥掉皮,把番薯挖出来加上千方百计讨来的一点砂糖和牛奶加工成膏体,再把烤得融化的棉花糖铺在上面,最后撒了点葡萄干,做成一个简易的蛋糕。银时虽然抱怨这么简陋的东西怎么吃得下去,却还是吃得一干二净,最后还舔碗。 “原来你还记得。”桂红着眼,万千思绪涌上心头:“银时,我舍不得离开你。” 与此同时,白夜叉也几乎是同时开口:“假发,别走好不好,银桑再也不会那么欺负你了。” 死亡的来临,才让错过多年的两人认清心中的情感,才发现那股割不断的羁绊其实早已变成了爱情…… 一人一鬼这样坐了很久,直到火焰渐渐熄灭,白夜叉吃完那些所谓的难吃的番薯和棉花糖,开始收集党首的骨灰。柴堆的温度自然比不上焚化炉,并没有完全烧尽,那些细碎的骸骨,犹如白夜叉现在的心,碎成了一片一片。 他把骨灰装进一个月白色的布袋,仔仔细细扎好,又拿出一个很漂亮的玻璃糖果罐:“假发啊,棺材也好,墓地也罢都不是银桑这种穷人买得起的。反正你活着时也是个不挑住宿的人,现在呆在专属玻璃房里应该也没意见吧。这可是我最喜欢的嘉云糖的罐子,本来是想用来装神乐的,谁知道那丫头居然是装死。” 絮絮叨叨说完,又从怀里掏出那束秀发,小心地装进去。 他最后吻了吻罐子,深情地说:“假发,跟银桑回家吧,再也不要分开了。” 桂看着硬撑着往回走的银时,觉得他的脊梁不知什么时候被压弯了,而他的心,估计也已经千疮百孔。 他追上去,惊讶于自己没有升天,内心全是难以名状的复杂情绪。一方面不懂为什么经过火化的自己还留在世上,一方面又庆幸没有消失可以多陪伴白夜叉一段时间。不管怎么样,还能继续留在他身边,能多看他一眼,桂竟然充满了感激。 第7章 倾心 银时带着桂的骨灰回到江户,但没进城返回万事屋,而是在城外上了坂本辰马的飞船。 “不会吧,假发他真的出事了?看新闻时我以为是假的,结果接到你的电话才……”看着一脸疲惫的昔日老友,啊哈哈君一反常态没有搞笑犯蠢:“传闻不可信,你亲自确认了吗,可能是计。” “医生到了没,是当年那个吧。”银时没正面回答问题,而是提出新疑问。 “到了,你也太乱来了,就算是白夜叉,自己动手剥指骨这种事……”坂本说到一半,忽然睹见银时怀里的玻璃罐,顿时明白一切:“什么都别说了,先去处理伤口,武士的手可是生命,不灵活的话就没法帮假发报仇了。放心,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帮助你,哪怕要对旧友刀刃相见。我已经做好觉悟,这件事会插手到底!” “辰马,你想多了,我不会杀高杉。”银时摇摇头,只说了这一句:“杀他太简单,可是呢,凭什么让他这么轻易就解脱。假发受的那些罪,那些苦,是他死一次就能清算得了的?我要他活着,永远得不到心中所愿,一生都陷入无法填满的饥渴,在泥沼中载浮载沉,直到死亡都饱受折磨。” 坂本表情复杂地看着白夜叉,不知如何接话,在这个节骨眼上,任何安慰和劝解都显得苍白无力。他能做的就是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以及贡献出最好的烈酒,再陪心碎的老友喝个不醉不归。 桂没有去看银时手术,哪怕是为了治疗,但要清理创口少不得又要打开那个血洞,手指血肉模糊的样子实在不忍心看第二次。他飘到外面,看见坂本正在和副手陆奥说话:“我觉得银时快要碎了,我不能看着他这样痛苦下去,得想办法解决这些问题。首先,我要去见高杉一面。” “白夜叉是那么脆弱的人吗,再说你去找高杉也没有任何意义吧。”陆奥不赞成自家老大此时涉险。 但坂本担心的却是别的事:“假发一死,稳健派可以说是分崩离析,局面一定会大乱。不在那之前稳住他们,势必会造成更严重的后果。假发一直是个十分爱惜部下的将领,绝不希望有人为给他报仇而白白送命。而且我了解他,这家伙是即使自己死亡也要保全高杉的人,所以不管是稳健派还是鬼兵队灭亡,都会让他死不瞑目。” 一向没个正型的舰长,此时显得异常沉稳:“陆奥,你去联系伊丽莎白,让他以最快的速度返回地球。现在稳健派需要新的主心骨和领导人,跟随桂这么久的伊丽莎白是最适合的人选。但单方面稳住攘夷志士毫无意义,还得平息高杉的怒火,所以我必须去见他。” “他杀害了桂先生,不是应该为胜利感到喜悦吗?”陆奥不是很明白这头野兽的愤怒从何而来。 “杀死他并不是目的啊,高杉一直想要假发,但不是活着的他。现在银时把假发烧成了灰,那小子估计真的要毁灭世界了。”扶着疼痛不止的额头,坂本自言自语:“银时一定察觉他的意图,才固执地把假发火化了吧。可是,亲手焚烧挚爱之人,眼睁睁看着爱人的躯体化为灰烬,他该多痛苦啊。” 辰马安排好一切,只身前往高杉所在地,桂没有跟去。他现在对这位旧时同窗有种强烈的恨意,杀死自己可以不计较,间接伤害到银时实在没办法原谅。 他不想见高杉,但白夜叉的手术还在继续,又不想闯进手术室。党首不明白为什么缝合小指需要这么多时间,只能数次飘进去远远查看。银时躺在连接着精密仪器的天人手术床上,一名医生在助手的协助下正在处理缺少一节指骨的左手小指。 他睁着猩红色的眼睛,面无表情地躺着,右手还是死死抱着那个玻璃罐。坂本辰马说得对,白夜叉真的快要碎了。桂不忍心看下去,又飘出来,忽然很害怕见到银时,害怕看见他眉间的惆怅和脸上的苦楚,每一次目睹都像一把刀割在心尖上。 逃避似的,党首大人又去了北斗心轩:“樱前辈,为什么我被火化了却没能升天,是温度不够没烧成灰烬,还是没埋到土里?银时那家伙,随便找了个糖果罐就把我装进去了,真的很过分!” “火化只是个仪式,并不要求完全烧成灰,当然也不一定需要安葬在墓地再立块碑。只要有人真心收殓你,就能升天。”樱也有点疑惑,因为经过墓葬仪式却不能升天的灵魂多半会恶鬼化。但桂神志清醒,态度平和,除了有些悲伤外并无不妥:“你捐过器官吗?如果属于你的脏器还在别人身上,那么也无法升天。” 但桂摇摇头,想了很久才说:“头发算吗,我有一束头发在银时那。” “头发指甲之类的并不算血肉之躯呢。”樱这么说,党首又问:“那被老鼠吃掉的那些部分呢,或者啃下来没吃掉的,是不是要等碎肉完全腐烂才会升天?” “根我的观察,动物啃食的行为当即就能归类为回归自然,不管是吃下去消化掉的,还是掉落下来的部分,都不会阻止灵魂解脱。”现在这个情况樱也觉得很奇怪,她琢磨了很久:“你真的没有身体的一部分遗落在外面吗,比如因为什么事故去掉了一根肋骨之类的?” 忽然想起之前在新闻上看过的,最近流行起来的去肋骨瘦身术。虽然桂肯定不会因为整形而破坏自己的身体,但如果是受伤之后为了修复而做的处理呢。 他参加过战争,死里逃生过无数次,肯定受过非常严重的伤。 “这么一说的话……”像想起什么一样,桂看着自己的左手:“我少过一节小指。” 他的思绪回到战争年代,那次押运粮草从小路与被高杉会和,银时和坂本则负责牵制大部队。本来是没什么难度的任务,但走到半路上,也不知道怎么走漏了风声,一股精锐部队突袭了他们的粮草小队。敌军都是天人,还有不少战斗种族混在其中,很快把为数不多的后勤部队屠杀殆尽,并成功俘虏了狂乱的贵公子。 桂被俘后,遭受了残酷的刑囚。 大概为了不破坏他好看的脸,色心乍起的天人拷问官用了各种令人发指却不会太过破坏皮囊的的手段。他活生生剥开桂的手指,取出一节指骨,再把烈酒浇在上面,欣赏他因为剧痛而扭曲的脸。这家伙本意是长久地折磨传说中攘夷志士的大将,摧毁他的心智和精神,折断自尊和脊梁,再慢慢品尝他的绝望。 但没想到银时来的太快,斩杀一众敌人,救走了重伤的桂。 只是那节指骨最终没有找到,坂本联系了一个技术高超的天人医生,用人工指骨代替原本的骨骼,修补之后竟然和之前没有区别。他的手灵活如常,疤痕也几乎可以忽略不见,所以桂也没有在意失去的那一部分。 只是现在,这个小东西居然成了阻碍升天的大问题。 指骨遗落在哪里他并不担心会找不到,反正到了死亡时刻,肯定会被拖到那边。桂现在焦虑的是,他放不下白夜叉,放不下这个遍体鳞伤的男人,可遗留的指骨已经过了十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完全损坏。等到那时,他的痕迹将彻底被磨灭,即使万千牵挂也没有说不的权利。 不知道骨头还能保存多久,也不知道自己会在哪一个时刻消失,所以未知的恐惧就会越来越大。 而他,实在舍不得离开银时…… 在樱这里得不到更多线索,桂只好回到银时身边。 他躺在床上,手指上了夹板,正在休息。桂飘到一旁,轻轻抚摸那张才几天就被折磨得憔悴到不行的脸。少年时代,他都会在半夜悄悄爬起来,无数次偷看过白夜叉的睡颜,但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肝肠寸断。 “银时,你真傻,为什么要伤害自己。看着你现在这样,我比你还要痛苦千百万倍。”看着包裹着绷带的手指,桂就感到一阵摧心剖肝的剧痛。 他的泪滴最终忍耐不住,一滴一滴落到白夜叉脸上。忽然,明明应该感受不到任何灵感的人骤然睁开双眼,他抬起头,看向桂所在的位置,用一种难以置信的声音问:“假发,是你吗,你回来了吗,在这附近吗?” “我在,我一直都在!”桂以为他能感知自己的存在,声音中充满欣喜。 不过银时始终看不见他,两人数次对望,最终又交错而过。白夜叉惆怅若失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明明什么也没有,为什么总感觉是苦涩的泪水落在上面? “假发,你是不是在这里,你回答我啊!”银时再次看着四周,一把扯断身上连接着的各种仪器,步履蹒跚地走来走去:“银桑可是很怕鬼的,可是,如果是你的话再害怕也没关系,你出来让我看一看好吗。假发,我有好多话想和你说……我真的很想你……假发,你再让我看你一眼好不好……我……不能没有你……拜托你了,哪怕是变成鬼也要回到银桑身边……求求你了……” 银时的声音渐渐被无法抑制的哭声取代,那么坚强的男人,习惯失去和背负一切的白夜叉,此时哭得像个孩子。 桂淌下的泪水不比对方少,他似乎把一辈子的眼泪都流尽了,就连亲人朋友一个个离他而去时也没有这么痛不欲生。巨大的悲伤几乎要将他扼杀,胸口痛得快要炸裂,比任何时刻都渴望能得到解脱。因为无能为力的旁观,真是种折磨! 他来到银时身边,从后面环抱住他:“你从小就喜欢狗,可是不敢养,嘴上说养狗太麻烦,其实我知道你是害怕狗的寿命太短,比你先离开时会伤心。当时我就答应你,会一辈子陪伴着你,绝对不会背叛你,不会比你先死……可是,真的很对不起,我没能做到……” “对不起,你怨我吧,恨我吧,然后忘记我。你还有万事屋,还有那两个爱你的孩子,还有歌舞伎町那群朋友,还有许多值得信赖的知己。我只是你不堪回首的过去的阴影,该放下了。”如果没有自己,银时就不会如此悲痛欲绝,桂对自己的憎恨与日俱增。 他忽然想放下一切,想从这个世界消失,甚至产生了如果从未相遇该多好的念头。 “假发,银桑我啊,就算去了三途川也不会忘记你,我会带着对你的思念一直一直活下去。”银时低头,虔诚地亲吻了自己的小指,像对待世间最珍贵宝物那样,眼神温柔如水:“我在你的身边,你也在我身边,我们会一直在一起,一直都在……” 第8章 厮守 银时在坂本辰马那休息了半日就回了万事屋,这时候的新闻频道已经被鬼兵队血洗真选组,稳健派党首桂小太郎尸首下落不明占领。他挖了挖鼻孔,看着玻璃罐说:“假发,还好银桑早一步把你带走,不然让那个死矮子抢走尸体,不知道会被拿去做什么变态的事。我可不能让他再伤害你,哪怕是你的遗体。” 他推门进去,两个孩子都在万事屋,紧张地等着。 神乐首先开口,小心翼翼的样子:“小银,昨天晚上我们也去真选组了,但是鬼兵队的火力太猛。对不起,我们没找到假发妈咪……” “放心,我已经把假发带回来了。”银时取出罐子,笑了笑:“以后他就住在万事屋,再也不走了。” “桂先生,怎么会这样!”新八握紧拳头,眼泪一下就涌出来了:“太过分了,凶手到底是谁!” 虽然不肯相信桂小太郎去世的消息,可是骨灰摆在面前,两个孩子也不知所措地面色惨白起来。桂在一旁看着,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因为他的离去给太多人带来悲伤,这是党首最不愿意看到的。银时大概是累了,安抚了他们一会,径直回了卧室,躺在被褥上发呆。 他的眼睛红得厉害,手里依然抱着玻璃罐,怎么也不肯放手。桂在旁边默默躺下,一人一鬼望着天花板,仿佛回到松下私塾。 小时候他和银时同屋,这家伙睡不着的时候总捉弄他,扯头发、踹肚子、抢被子、枕头大战之类的,每次都能闹得筋疲力尽才入睡。虽然吵吵闹闹,可是感情好得很。明明是形影不离的小伙伴,亲昵得不行,长大后却有了距离感。桂一度以为银时讨厌他才可以保持距离,时隔多年才知道,他这么做是因为喜欢自己。 不,不止是喜欢,而是喜欢得紧了! 接下来的几天,银时都跟废材一样混吃等死,桂毫无办法,只能陪着他。每天的死亡时刻来临,也总是回到白夜叉身边。一开始,桂以为是因为骨灰,后来银时在外喝酒没带玻璃罐,他也出现在他旁边才顿悟,原来自己丢失的那节小指在这家伙身上啊。 看着银时依旧缠着绷带的小指,桂忽然被强烈的悲呛击溃,原来那节指骨被移植到白夜叉手上了。他们虽然交换了比戒指更珍贵的东西来确认彼此的感情,但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 之后的日子,银时虽然还是那样看漫画吃甜食挖鼻屎偷懒不做工,偶尔去打小钢珠或者喝花酒,路上遇到损友各种吐槽打闹,看起来和以往的每一天没什么不同。可是周遭的人都知道,他彻底坏掉了。他的眼神一如既往的死鱼眼,但里面再也没有神采,变成一片死寂。 “不能让小银这么下去了,假发妈咪也会死不瞑目的阿鲁!”神乐握拳,一副要拯救银时的样子。 “可是要怎么做才能让他振作起来呢,毕竟桂先生已经……失去桂先生的银时等于失去了全世界,目光所及之处只剩下晦涩和荒芜,我真的不忍心再看那样的他。”新八叹了一口气,表情很悲伤:“我最近有种感觉,他眼里已经没有任何希望的光芒了,只是一具等死的躯壳。我也不希望他继续这样下去,但我们该怎么帮助他?” “很久没来拜访了,没想到出了这种大事。”万事屋的拉门忽然被打开,站在逆光处的娇小身影背着巨大的狼牙棒,话里带着希望:“不过我有办法,让他马上振作起来!” 一转眼,三年过去了…… “假发,银桑要饿死了,特制红豆盖饭究竟什么时候才好!”银时瘫在木制门廊上,背靠一只柔软的大垫子,旁边摆着各种零食和超大杯的巧克力巴菲。他手上拿着《少年JUMP》,嘴里叼着棒棒糖,表情惬意得很:“限你三分钟把吃的送上来,不然就改吃你!” “来了来了!”桂端着食物飞奔过来,跑得气喘呼呼:“昨天晚上足足做了五次,腰都要断了,你是鬼吗。体谅一下我的承受力好不好,屁股到现在还痛得要死啊,再这样我要离家出走!” “你才是鬼好吗,银桑我可是活得好好的。而且你能跑去哪,反正我需要假发的时候直接召唤就行,你可逃不出银桑的五指山。”端起特制红豆盖饭,大口吃起来,银时露出满足的神色:“还真得感谢那帮阴阳师,不枉我为结野主播出生入死。” “不是鬼,是式神!”刚要发脾气,桂就被银时拉到怀里,啃过红豆饭的唇压上来,一股甜得发腻的气息:“是鬼也好,式神也罢,反正银桑不会再放开你了。所以啊,假发,来做吧,我现在好想要你!” “大白天的别这样,而且神乐他们晚上要来,得提前准备。”虽然想从对方的怀抱挣脱,可是白夜叉的力量大得吓人,顺势就把人压在身下,手从衣摆中伸进去:“你还没清理里面吧,带着银桑的东西是不是特别甜蜜?这样也好,不需要润滑了,可以一口气进到最里面吧!” 银时栖身上去,掏出自己的巴比伦塔,根本不给桂准备的时间,直接顶开入口长驱直入。由于昨夜的粘液尚未清理,里面湿滑得没有任何阻碍,滑动的时候甚至能发出滋滋的水声。 “都怪你害我早上起不来……”桂被侵入得连一句简单的句子都说不完整,只能呜咽着:“刚醒来你又要吃饭……根本没……时间……” “这怎么能是银桑的错呢,都是你这个笨蛋太诱人。”故意抵住敏感的位置大力撞击,感觉身下人已经软得无法挣扎,银时低头咬他的脖子,留下一个又一个的吻痕:“银桑我啊,很久以前就想这样对待你了,可是阴差阳错分离了这么多年,又生离死别了一次。现在我想通了,不管发生什么都要留在你身边,自然要把过去十几年的需求一次性补上。假发,你做好觉悟吧!” “不要……会死的……”搬到仙望乡才十天,桂就觉得自己要被银时干到半身不遂。 “你已经死过一次了好吗,不会再死第二次了,只有银桑死的时候,你才会和我一起消失。现在,好好感受我的一切,假发,记住我的温度,我的形状,我的力道。”银时忽然提高撞击速度,让桂完全说不出话,只能喘息。 三年前,绝望的银时得到阴阳师一族的帮助,让灵魂状态的桂以式神的形式与他绑定在一起。普通阴阳师召唤式神使用小纸人,他比较特殊,连接他们的关键是那一节小指。所以桂无法像外道丸那样一直存在于世,党首大人依赖银时的生命力存在,换句话说就是同生共死。 但还有个问题,桂毕竟是普通人的魂魄,即使接受了晴明和道满给予的强大灵力,也只能做到出现形象,能和银时对视交谈而已,身体依然是一团气体。 有生之年能再相见,能倾诉,他们对此已经感激不尽。但细心的结野主播发现银时眼里的遗憾,明白他想要什么,于是更想帮助这对苦命的恋人。她查阅了许多书籍,一直在努力寻找解决办法。 最后,她发现只要在灵力旺盛之处,桂可以实现实体化,和真人无异。而这个最佳地点,经过多方探查,居然是那个常年有幽灵聚集的仙望乡温泉。银时虽然很害怕那个地方,可是一想到可以拥有真实的桂,当然想立刻带着心上人前往山间温泉定居。 可是细想之下又不妥,毕竟万事屋里还有割舍不下的同伴和情感。 他开始努力工作,比任何时候都勤奋,给神乐存嫁妆,帮新八复兴道场,替长谷川找工作,把给登势婆婆惹麻烦的混蛋清理掉…… 直到两个孩子都能独当一面,神乐也在大家的祝福和见证之下与和冲田订婚,新八的道场也在大猩猩的帮助下重振起来,还招到不少弟子时,传来仙望乡老板娘仙逝的消息。于是银时果断接手温泉,带着桂前往仙望乡,继续经营这个能让洒落在外的水滴回归天际的营生。 不过他们过来这几天,一切事物都是灵在打理,银时对这类生意一窍不通不说,根本就没心思做服务业。他现在啊,只想对已经实体化的桂嘿嘿嘿而已…… 到晚间,神乐和新八来了,同行的还有两人的兄长和姐姐,以及真选组、歌舞伎町、吉原那些家伙,浩浩荡荡一群人。 桂每次看到两个孩子都要感叹一句几天不见,又变样了。特别是神乐,简直是女大十八变的典范,昔日瘦瘦小小说话咋呼和性感完全不沾边的小毛头,如今已经是□□的大美人。不过三年而已,完全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假发妈咪,你终于实体化了!”不过三岁看老这句话也不假,不管外表成长得多么惊人,毕竟是个十七岁的少女,心性未变。她激动地冲过来,一把抱住桂蹭来蹭去:“这几年只有小银能看见假发妈咪,实在太不公平了,我真的好想你阿鲁。” “喂,神乐,你现在可是别人家的小妻子的设定,这样投怀送抱真的好吗,小心假发激动得精尽人亡啊。”说完揪住少女的衣领,一把将她拉开,塞回同样成长为俊美青年的总悟怀里:“总一郎啊,女人这种生物就是这样的,要是不看好一点,马上就跟别人跑了哦。” “只有旦那这样没有魅力的废材男才会用小指头什么的束缚自己的爱人,我的话呢,可是放任自由的流派,反正不管她跑到什么地方,都没有人能忍耐这头脾气暴躁的猪。全世界啊,只有我……”总悟话没说完,已经被神乐打飞。 几秒钟后他冲回来,进入战斗模式,同时把土方、山崎等人一同卷入战场。 新八推了推眼镜,面对一天打几次的妖怪夫妻已经懒得吐槽:“这里好歹是桂先生的新家,你们就不能安分一点吗!” “是啊,不要在这里打起来,会让主人家翻到很为难的。”说话的是近藤大猩猩,他手里牵着阿妙,两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光彩,看来好事将近:“鄙人有个小小的建议,不管是攘夷志士,海盗春雨还是我们真选组,无论是牛郎还是人妖,酒吧老板、陪酒小姐或者完全没有用处的废材大叔,以后只要到了仙望乡温泉,一律放下过去的仇恨和芥蒂。在这里,我们只是普通的朋友!” “这个提议好,我赞成。”不知是谁开头赞同,接下来是众人的附和声。 桂先生,能再次见到你真是太好了。请你放心,我现在率领的稳健派攘夷志士已经和真选组达成了和平条约。我们约定,要用各自的方式保护江户,保护大家——伊丽莎白举起写字板,他的手有些颤抖,大眼睛里都是泪水——不需要太久,这个国家一定会迎来你期盼已久的黎明。 “伊丽莎白!”桂眼眶一热,抱住分离了好久的白色萌物。 三年前他虽然得到了阴阳师的帮助,得以显出人形,但灵力太弱,只有银时能看见他。对其他人来说,他依旧是碰触不到,无法感觉到存在的气体。所以这次聚会,也是来到仙望乡实体化后,第一次和老朋友们见面。 “哭什么,把眼泪擦干,今天可是聚会的好日子。”登势婆婆一边说着这样流眼泪你们不丢脸吗,一边悄悄用衣角拭泪。旁人以为她与桂交情不深,其实桂在每一个送草莓牛奶的夜晚,都会去登势婆婆那喝一杯。久而久之,他的心境和秘密,他的苦恋和坚持都被这位外表庄严内心细腻的女性得知:“小玉、凯瑟琳,快把酒拿出来,今天咱们不醉不归!” “好啊,喝个痛快!”灯火通明的仙望乡,今夜被人类包场。 第9章 厮守 “好久没喝得这么过瘾了,酒可真是好东西。银桑我啊,只要有假发、甜食和美酒就可以活下去了。”银时摇摇晃晃,被桂驾着回房间,嘴里还在嘀咕:“不过喝太多了,今晚不知道能不能站起来,我的连续一百天把假发榨干的计划可不能断。” “不是假发,是桂!”不管多少年,重复纠正多少次,这家伙总是固执地叫外号:“而且不用一百天,你现在就要把我榨干了好吗。今天就不做了吧,你都这样了,我也需要休息。” “真的软得不行了,不过你舔一舔,说不定又能站起来。”回到房间,银时依然纠缠不休:“银桑可是憋了十几年,不补回来怎么行。” “以后有的是时间,你现在乖乖的睡下好不好,我会一直留在你身边,等你酒醒了想怎么做都行。”连哄带骗,好不容易帮缠人的醉鬼擦洗身体换好睡衣安顿下,桂才从和室中走出。 外面下了雪,大地在一片刺眼的白中,天空却又是最黑暗的时候,两种极致的景象形成鲜明的对比。他看了一会,径直走进这银装素裹的白色树林中…… 仙望乡温泉外有座死火山,经年累月的雨水和雪水积攒在山顶空地,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天池。有细流从上面蜿蜒而下,穿越树林,一直流向远方。溪水到了山脚,两边都是茂密的植被,有个转弯的小山坡有些像松阳私塾的后山。记得少年时的他们总是坐在那个转弯处,把脚浸在清凉的山泉里,说着彼此的志向,被友情的羁绊牢牢系在一起…… 他慢慢靠近那个去处,不出意外地看到那身紫金色的和服。 “既然来了,怎么不进来坐坐,今天特别热闹。”桂在高杉身边坐下,看着半透明的昔日旧友,心中的恨早已消散:“我给你搓背的话,马上就能升天了吧。” “蔓子,你现在幸福吗?”高杉没看他,目光落在远处,答非所问。 “死过一次还能留在世间,而且不是以恶鬼的身份,应该算幸福吧。不过当了几年幽灵忽然实体化,有时候很不习惯,毕竟以前都是穿墙而过,现在不但会撞头还需要吃喝拉撒,有点麻烦呢。”桂绕着话回答,高杉轻声笑了一下说:“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晋助,该升天了,你这样被执念留在现世的灵早晚会堕入邪道,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万劫不复。”急切的目光投过去,只能看到对方毫不在意的侧颜,桂知道今天的劝说依然不会奏效,但他不能放弃。 三年前,坂本辰马没能稳住高杉,在得知桂的尸体被银时火化后,鬼兵队总督在愤怒中挑起战争,并以无数死伤为代价,终于如愿以偿抢回蔓子的骨灰。 桂亲眼看着他用癫狂的表情,发疯般一口口吃掉那些灰烬:“活着时不肯属于我,死后也不愿意把尸体留给我,你就那么憎恨我吗?可是啊,蔓子,就算你化为灰烬,我也不许你留在银时身边。就算你变成了这么一罐骨灰,也得作为我的血肉,和我一起共存下去!” 那时高杉的声音充满苦楚,他双眼充血,疯癫地笑,像病入膏肓,而且走投无路绝症患者:“失去老师和你,我的世界举目之处只剩下凄凉和晦暗,我如此痛苦和绝望地苟延残喘,心头的野兽嘶吼着要毁灭一切……而你,却用那种闪着希望光芒的眼神看着银时……凭什么你们都可以回归到正常的生活……凭什么你们还能去爱……而我只剩下仇恨……” 高杉的独白,狠狠地刺痛了桂的心。 他懊恼、悔恨、恨自己没能早些察觉他的痛苦,没有早一点出手相助。也许在他走向歧途之前能拉一把,事情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没多久高杉病倒了,在医疗发达的今天,肺痨根本不算什么大事。但他不肯接受治疗,拖到最后就不行了。桂没有去看他,听说他在最后时刻偷偷出走,甩开一众部下在那个废弃的泄洪隧道中咽下最后一口气。 得知高杉死讯的时候,银时问桂,你恨他吗? 记得那时桂回答,我恨我自己! “蔓子,你再不回去银时该杀出来要人了。”两人并排坐了很久,还是高杉先出声打破宁静。 桂觉得他对自己的偏执减弱不少,想再努力劝说一下。毕竟被执念束缚在世间是件很痛苦的事。加上每天看他跟银时秀恩爱,真怕高杉一时想不开最后堕入魔道:“他喝得太多睡着了,一时半会起不来,我陪陪你不好吗。我们很久没这样心平气和地谈话了吧,小时候明明很听我的话,现在为什么这么叛逆,你的中二期也太漫长了。” “即使很痛苦,我也想看着你直到最后,这件事不必再讨论了。”高杉摆摆手,不再搭理桂,两人就这么静坐到天方发白。今天的说服也以失败收场,桂只好丢下一句我会再来便回到旅馆。 蹑手蹑脚打开门,银时还没醒,可是睡相真的好差。被子被踢飞到一边,两条腿夹住枕头,一只手还在抓肚脐。桂摇摇头,过去帮他把被子盖上,却被白夜叉伸手抓住,拖到怀里:“身上好冷,在外面坐了一夜吧,虽然你现在是式神不会感冒,但是还是会感觉到冷好不好。也不知道多穿件衣服,银桑会心痛啊。” “这么冷的天去外面干什么,我脑袋又没出问题。”怕他知道自己又去见高杉,撒了个善意的谎言。 但银时心里跟明镜似的,他低头亲吻桂的额头,又把人紧了紧,生怕被谁抢走一样:“银桑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况且也不想看到他那个样子,能让他早点升天成佛的话,也算了却一桩心事。毕竟,我曾经发誓要守护那个背影。” “银时,没想到你……”这句话没有说完,因为桂找不到适合的形容词。是怜悯、不舍、同情还是念旧,他并不是很清楚银时对高杉的感情。 “别说了,你还欠银桑一发,趁大家还没起床快点补上。不然那群闹腾又麻烦的家伙一起来,银桑的巴比伦塔又得忍到晚上。”然而白夜叉专注的事可不光是那个成不了佛的高杉,还有自己下半身的问题。 他翻身上去,动作麻利地把桂的衣服扒光,省略掉耽误时间的前戏,直接上润滑闯进去。 桂吃痛,身体一下僵硬了,银时也不着急动,轻轻吻他的身体等待放松:“早上醒来的时候没看到你,那个感觉可真糟糕,银桑也算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可还是会感到害怕。怕你不辞而别,怕再一次失去你。所以啊,假发,我不反对你去找高杉,但是再也不要这样不打招呼就离开,我很害怕……” 他的声音颤抖,苦楚一下传到桂的心里。 桂伸手搂住白夜叉的后背,给予温暖地拥抱:“你真傻,只要小指还在你的身上,我就是你血肉的一部分,永远紧紧联系在一起,谁也离不开谁。银时,看着我的眼睛,我发誓绝对不会离开你,即使你死亡的时候我也会消失,依然要在三途川重聚。不管是灾难还是死亡都不能把我们分开,坂田银时的所在地,就是桂小太郎的归处。” “那说好了,即使到了三途川,也不可以丢下银桑。不过,说起来还得感谢高杉呢,如果不是他我们也不会相遇了。”银时忽然动起来,眼里有些动情的闪光:“假发,这辈子能遇到你,真是太好了。” “随便说这种肉麻的话,你还算个武士吗!”桂气喘吁吁地侧过头,头发凌乱地盖在脸上,似乎想掩饰脸颊上的红晕。银时偏偏不让他躲,固定住后脑就吻上去:“假发,说你爱我。” “银时,你在我心里,比一百个伊丽莎白加上全世界的肉球和荞麦面还重要得多。所以我真的很……很……很在乎你……也很爱你……”在到达顶点时,桂的声音兴奋而又断续,但是低到像是絮语,让人听不清楚。 但白夜叉还是捕捉到了那句告白,他张大眼睛,目光中溢满温和的笑意,低头亲吻失神的恋人:“笨蛋,一句我爱你都能说得这么别扭的家伙,世界上也就你一个了。但没有关系,无论这句告白说得多么的拐弯抹角,银桑我啊,也已经足够幸福了。因为这世界上最美好的事,莫过于付出爱的同时,对方亦报之以爱!” 两情相悦,是多么美妙而幸运的事! …… “感谢款待,我们还会再来玩,你俩可要幸福啊。”午饭过后,大伙踏上归程,只剩神乐和伊丽莎白要多呆一段时间。新八虽然也想留下,但他现在是一门之主,实在有点脱不开身,只能依依不舍离去。 “大家都有所成长,你也该放心了吧。”送走众人,桂打算安慰一下看上去有些寂寞的白夜叉,结果那家伙挖了挖鼻屎,手脚并用扑上来:“今天早上没做尽兴,再来一次好不好,银桑这次想试试世界真奇怪里的那个姿势。人类的身体可真神奇啊,扭成那样还能放两根进去!” “脑袋坏了,那个姿势怎么可能成功。就算式神不会被玩死你也考虑一下自己的肾脏好吗,年纪轻轻就肾虚,以后几十年让我怎么办。”推开黏人的卷毛八爪鱼,桂打算收拾一下,再带神乐和伊丽莎白到附近的山里走走。旅馆附近人迹罕至,雪后的山景相当美丽,西面的山脊上还有大片雾凇,不去感受一下大自然的魅力太可惜。 银时见求欢不成,又懒得去爬山,干脆滚回被窝睡回笼觉。可是躺下还不到十分钟,又觉得心中不安,辗转反侧睡不着。他看着自己的小指,总觉得某个天然笨蛋不在身边浑身都不对劲。不想分开,哪怕只有一会,也不想和他分开,所以白夜叉爬起来,忍耐着严寒追到山里。 冬季的山都是耀眼的白,所以神乐那头橙色的长发格外显眼。 银时远远看见他们在雪中漫步,已经长大的小丫头依然保持当年的活力,满脸笑容,蹦蹦跳跳跑在最前面。桂抱着胳膊跟着,似乎还喊了一声注意安全,别踩死松鼠之类的。后面是不断追逐打闹的伊丽莎白和定春,简直是妈妈带女儿遛宠物的天伦之乐场景。 银时被自己的假设逗笑了,心想这么幸福的画面怎么能少了一家之主,然后跑过去:“喂,白毛爸爸来了,还不举起双手高呼万岁。” 可惜迎接他的,是飞来的无数雪球! 最后三人两宠,在雪中玩到精疲力尽,很晚才回到旅馆。 之后伊丽莎白又留了两天,因为丢不开稳健派的事务才回去,神乐带着定春倒是住了好多天,最后被总悟扛回家。等人都走光,旅馆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大家都不在,有点寂寞呢,也不知道大家好不好。”夜里,两人一番激烈运动后,带着薄汗抱在一起温存时桂忽然说:“有点怀念万事屋的日子,只要看着你,看着那两个孩子,就觉得一切都很美好。” “傻瓜,你现在不光能看,还可以独占银桑呢,不是更好吗?”说完又翻身上去,打算开始第二回合激烈的床上对决。桂笑着抵抗,欲拒还迎的样子,自然是没认真用力地拒绝,很快又被压着哼哼唧唧一番。 第10章 厮守 这样的日子一天天过去,一年、三年、五年、十年。 因为爱和幸福,从未踏出仙望乡的两人似乎没有察觉到时间的流逝居然那么快,但对别人来说,世间的事不过弹指一挥间。这些年,无论愿不愿意,周围的人已经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有成家立业的、有终于复婚的、有安然离世的、当然也有做了父母的,所谓人生百态,无法一一说尽…… 新八娶了当初做他笔友的那个温柔内向的女孩子,神乐也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再来时,昔日的少年少女已经完全褪去青涩,成为优秀的大人。而他们的身边也有了新的家人,新的伙伴! 又过了几年,银时已是壮年,血糖变高不说,体力也下降了。他枕在桂膝上休息时,甚至能清楚地看到他眼角的纹路。衰老,是自然规律,连白夜叉也抵御不了。桂偶尔会为这种事情感到一阵酸楚,作为式神的他会永远保持青春的样貌,不会衰老,被时间遗弃。但他深爱的人,却一天天老去…… 又一个十年过去,这个国家迎来翻天覆地的改变,进入没有幕府和将军的全新时代。伊丽莎白以出色的能力成为新政府的顾问,而真选组的各位,退休的退休,升职的升职,留任的也变成真正为人民服务的公仆。 新八和神乐也步入中年,前者正为不断消退的发际线苦恼,后者则因为夜兔的优秀血统保持旺盛的精力和美貌,但依然为孩子的教育问题头痛不已。 而这时,银时也已经年过半百,体力大不如前,从一天三次有时五次的频率变成了五天一次。他的血压偏高,得了糖尿病,还有冠心病和动脉硬化,可是依然管不住自己的嘴,还喜欢那些高脂高糖的不健康食品。 桂为了帮他调理身体,专门报了一个学习如何护理老年慢性病的学习班,打算从日常生活习惯到饮食都做一次改革。结果不小心让银时看到,狠狠发了一顿脾气,一直嚷嚷着说银桑才没有那么老呢,敢瞧不起叱咤风云的白夜叉,小心本大爷这就办了你! 说完还想用巴比伦塔证实自己的昔日雄风,可惜硬度和持久力都大不如前。 “假发,委屈你了。”偶尔,银时也会摸着桂的头这么说。 当然,桂并不会在意他的身体状态正在走下坡路。衰老,反而让他们更珍惜在一起的每分每秒。更在乎彼此的感受。但桂心中还有个疙瘩总是解不开,那就是高杉。 高杉一直没能升天,但他也不到旅馆来,似乎在刻意避免和银时见面。他一直呆在那个靠着小溪的山坡上,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既没能成佛也没有堕入魔道。桂每次去看他,总觉得他身边环绕着一些黑色的雾气,那是即将成为邪灵的征兆。但只要桂在旁边坐下,就算不说话,只要静静地陪他一会,那些黑雾又会消失不见。 所以桂每周必去看望高杉一次,苦口婆心劝他早早升天,可惜对方根本不理。无论说什么,都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几年后,一场大地震改变了附近的地形。 地下暗河破土而出,汇入小溪,把原本蜿蜒流转林间的细水扩宽成大河。高杉原本停留的小山坡也被水流淹没环绕,成了一座沙洲。桂每次去见面都得涉水而过,温暖的季节还好,一到冬天寒冰刺骨,银时就格外心疼,可又没有立场阻止。 这样的日子又过了好多年,他们的朋友陆陆续续都走了。 其中不少人在离世后,都选择到仙望乡温泉来见银时和桂最后一面。每当这时候,作为仙望乡主人的他们,就会想方设法好好招待大家,让所有人都在愉快的心境中得到解脱,回归天际。 桂在战场中看管了生离死别,但和朋友永诀,依然有些伤感。他们会花上好几天来话别,仿佛有一辈子也说不完的话。后来桂渐渐变得平和而且坦然,因为万物终将凋零,一切都是自然规律。 但与其他生物不同,只有人类生命的终结,可以这么温暖,这么从容…… 银时八十五岁的时候得了老年痴呆症,也就是这一年,新八也来到仙望乡报道。因为白夜叉身体状况堪忧,他主动放弃升天的机会,留在温泉旅馆帮忙。又过了几年,神乐也来了,同样选择留在白毛爸爸身边。化为灵魂的他们,又变回了曾经少年的模样,仿佛又回到了万事屋! 可惜银时,正渐渐忘记一切。 银时九十七岁的时候,身体还算硬朗,可惜脑子已经一塌糊涂。他的记忆力只能持续几分钟,不清楚自己有没有吃过饭,出门就会迷路,甚至记不得自己是谁。但他,总能记得假发。 “假发啊,给我……咦,我要说什么来着……”原本高大的白夜叉,老年时变成了小老头,脸上皱巴巴的像个核桃。他经常看着自己的小指,缓慢而轻柔地抚摸它,然后大喊:“假发啊,快过来,让我看看你。” “想吃红豆饭吧,我给你拿过来了。”外貌上的差异,让他们常常被来旅馆的幽灵误会成爷爷和孙子,每当这时,银时就会特别生气地背着手大喊:“假发是我的媳妇儿,我们可是交换了小指做定情信物,发誓要生生世世在一起的!” 听他说这种话,桂就有种欲泪的冲动。 银时虽然忘记了全世界,忘记了自己,但却记得此生最爱的人,记得桂小太郎和他们之间的约定…… 三年后的秋天,银时刚过完百岁大寿就病倒了,情况很不乐观。 神乐和新八都很着急,桂却相当平静。他把早已准备好的衣服拿出来,亲手替白夜叉和自己换上,那是攘夷时期他们穿过的战斗服。 对经历过那一切的人来说,攘夷战争简直惨绝人寰,他们失去了老师,丢失了彼此,被摧毁了信念和意志。如果可以选择,他甚至不愿意回想那些日夜。但和银时并肩作战的岁月,却又是桂小太郎这一生中最深刻最难忘的记忆。既然他们不能死在战场,至少要带着昔日的荣光离去! 银时持续昏迷了好几天,完全靠医疗设备支撑器官的运转。桂很明白,以普通人类来说,白夜叉已经相当长寿了,可是再强大的人也敌不过自然规律,如今大限已至。 神乐这几天一直在哭,新八也不好受,桂却笑着,清楚地交代身后事。他依赖银时的生命力存在,白夜叉若是死了,自己也会跟着消失。但是,本该在七十多年前死去的自己,能和心爱的人继续相伴这么长的岁月,已经心存感激,不敢再奢求任何事了。 但他,唯独放不下那个不肯成佛的坏小子。 在银时咽气前,他又去了高杉的所在地,独眼的男人依然坐在沙洲上,不同的是这次多了一个女人。 “晋助,又救人了?”昔日的小溪和丛林,在地震引起的地质变迁中变成了广阔的河川。这里水域宽广,水流湍急,有连着错综复杂的地下暗河,加上附近最近开发了旅游景区,失足落水的人比过去几十年加起来的总和还多。高杉在人间停留太久,已经有能影响现世的强大灵力,再加上整天无所事事坐在那,见有人掉下来就顺手捞一把。 久而久之,也算作了许多善事。 “只有在做好事的时候,你才会叫我的名字。”高杉看着桂,发现他变得很虚弱,顿时了然一切:“你是来跟我道别的吧,因为银时要死了。” “晋助,你已经看到最后,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我很快会消失,你留在世间还有什么意思,所以答应我,一定要升天成佛好吗!”他不敢想没有自己安抚的高杉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只能哀求,不要再行差踏错。 “蔓子,很抱歉,原谅我吧。”高杉最后看了一眼桂,转过身,不再说一句话。 这声抱歉是为了什么,桂不是很清楚。 以高杉的性格,绝不会为杀害桂小太郎感到歉意。那么,他很可能在自己消失后,依然拒绝升天成佛,这也许是高杉对自己的惩罚,也可能是某种自我救赎。但他不升天,桂就死不瞑目,那句对不起或许在说这件事。 桂想掏心挖肺,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再劝说一番。但新八急急忙忙赶来,说银时不行了,想要见他。 他再也顾不上什么高杉,一路飞奔回家,看到虚弱的银时张着眼睛,一脸惊慌失措的表情叫着假发,假发去哪儿了。直到看到他,那个小老头儿才露出安心的笑容。他伸出小指,气息奄奄地说:“假发,约好了啊,到了三途川也不可以忘记银桑。” “不是假发,是桂!”即使做了千万次心理建设,真的到了这一幕,桂还是忍不住眼眶中的泪水:“笨蛋,你真是老年痴呆了,这么多年还是记不住我的名字。” “谁说银桑记不得,你叫假发小太郎……是吉田松阳的得意门生……最喜欢肉球和荞麦面,养了一只企鹅怪做宠物……是我……坂田银时……这一生……最爱的……人……”银时的声音渐渐变低,最后没有了。 桂在他旁边躺下,用自己的小指勾起银时的小指,紧紧缠在一起:“约好了呢,无论到哪里,我们都要在一起!” …… “没想到死还真是不容易,现在变成山神,要死估计就更难了。不过山神的活为什么这么多啊,每天巡山到底有什么意义呢,真是够麻烦的啊,我只想窝在被窝里混吃等死。”本应该无比衰老的银时,在肉体被火化后竟然没有消失,反而立刻得到强大的灵力,并且在没有任何人帮助的情况下实体化,恢复到二十五六岁,那最好年华的外貌。 之后有自称神的使者的金鸟前来宣布,万事屋三人和桂,这些年帮助不少游荡在外的灵魂回归天际,积攒了福报。正好这座山的山神一直空缺着,便着这四人替补。 银时对成神一毛钱兴趣都没有,但一想到能和桂继续过着一天三次有时五次的好日子,当即答应下来。桂自然是银时去哪他就去哪,一切依白夜叉的主意行事。而神乐和新八,因为不愿离开他们,也接下山神的委任,成为守护一方的神明。 “晋助,好久不见!”走着走着,山势减缓,脚下是滚滚而去的河流。桂远远看见高杉,挥着胳膊打招呼。银时在旁边十分不爽地吐槽,语气很不满:“凭什么只会毁灭世界的坏小子也变成神了啊,真是碍眼。” 高杉因为救了许多落水之人,也被委任为河川的神,与他们比邻而居。 “他已经改过自新,你就别再提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桂劝着,依然不能熄灭银时的怒气,白夜叉气呼呼地说:“凭什么我们四人均分一份神力,他可以自己独占一份。最可气的是他凭什么叫荒川之主这么霸气的称号,而我们就是山神四,听起来跟十七八线的不入流团体一样。难道瞎一只眼的中二病逼格比较高,就可以骑在我们头上了吗!” “他并没有这么做吧,再说名称也是神的使者起的。”桂抱住任性地发脾气的恋人,主动送上自己的嘴唇,轻轻舔着:“但我有个办法可以帮你出气,我们当着他的面做,保证高杉那家伙要气死!” “假发,还是你了解银桑,咱们就气死那个死矮子!”说罢两人就在光天化日之下脱光衣服,激烈地啪啪起来,还用上各种夸张离奇的姿势。一边做,银时一边摆出异常得意的表情,果然气得高杉拂袖而去,好几个月都没露面! 高杉不来找存在感,银时却憋不住,没多久又带着假发跑去人家的地盘,各种花式啪啪,气得某个中二病跳起来和白夜叉互砍。桂在旁边看,也不拦着,还哈哈大笑。这样就好,这样就好,又回到之前打打闹闹的日子,没有比现在更幸福的时刻了。 有爱人,有家人,有挚友的陪伴,桂觉得自己很幸运。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小指,仿佛看到一根红线,连着不远处的白夜叉。那是剪不断,割不破,斩不烂的羁绊和爱! 桂心中一热,也冲过去加入战局,乘乱把高杉踹飞三米远。高杉满脸不可置信地捂着流血的鼻子,震惊蔓子居然会打自己:“凭什么你们俩个打我一个!” “就凭我们是永远连接在一起,不会被任何人事物分开的坂田银时和桂小太郎。”党首大人和白夜叉同时开口,默契好得某人顿时气得吐血。 “假发,说好了呦,哪怕世界毁灭,宇宙大爆炸,我们也不要分开。”银时勾住桂的小手指,桂也紧紧缠住他的,同时露出无比幸福的笑容:“不是假发,是桂,当然是永远永远都不分开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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