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零枢同人-火光》覆水倾墨 你的眼瞳 是暗夜中盛开的火光 我愿为你 将灵魂的灰烬埋葬 ——题记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玖兰枢，锥生零 ┃ 配角：蓝堂 ┃ 其它：撒旦的谎言====================================================================== 第1章 Chapter1 这是一间嘈杂的酒吧，位于城市东部边缘的灰色地带，喧闹的人群在五光十色的灯光下张牙舞爪，空气中糜烂腐化的气息带着鲜血的腥甜，诱惑着前来捕猎的人群。 酒吧深处有一圈黑色的沙发，完全隐没在黑暗里，如果不是那里散发着冰冷的气息，根本不会让人意识到那里的存在。 酒吧的老板是个俊美的男人，高贵，优雅，神秘，目光深沉。 此刻他就坐在黑色沙发里，酒红色的衬衣衬得那张俊美过分的脸异常苍白。他姿态闲适地倚在扶手上，右手端着一杯浅色的香槟，漫不经心地扫过酒吧里的人群，面无表情的样子跟这里格格不入。 蓝堂进来的时候手里握了一份资料，一向阳光的脸竟然绷得死紧，一闪身就站在优雅男人的面前，语气不太好：“那群家伙还是不肯松口！气死我了！枢大人，我们干脆杀了他们算了！” 玖兰枢微微抬了抬眼，轻轻嗅着杯里完全没有喝过的香槟，似乎对蓝堂的愤怒毫无察觉：“还是没有找到锥生零？” 蓝堂把手里好不容易找到的资料拿给他：“猎人协会把他保护得太好了，我们只查到那帮老家伙为了不让我们查到他，竟然对他使用了封印，将他的能力连同记忆一起封印了起来。最可恶的是，他们竟然用‘撒旦的谎言’隐藏了他的血的味道！” 听到这里，玖兰枢用嘴唇抿了一口香槟，瞳孔缩了一下，快得让人反应不及。他将酒杯放在桌子上，缓缓开口：“撒旦的谎言么？我真是小看他们了……” 200年前，苏醒的玖兰枢按照计划对纯血种吸血鬼展开了大屠杀，仅有的几个纯血种吸血鬼在黑夜中消亡。各大家族的吸血鬼贵族之间展开了长达100年的争斗，在他们内斗的同时，LEVEL D 和LEVEL E趁机肆虐，给人类世界造成不可挽回的巨大影响。 猎人协会疲于应对，与吸血鬼几经商议无法达成合约，时任猎人协会会长的锥生零下了一道死命令：吸血鬼，不论等级，杀无赦！ 由此掀开吸血鬼与猎人协会轰轰烈烈的斗争，越来越多的吸血鬼与吸血鬼猎人卷入这场战争，无数普通的吸血鬼被杀害，仅仅是因为他们可能会伤害到人类——比如LEVEL D。猎人们凭借对吸血鬼血液的灵敏嗅觉，对吸血鬼展开了大屠杀，使得原本就稀少的吸血鬼濒临灭亡。 心地善良的优姬牺牲了自身一部分大强的力量做出了一种可以隐藏吸血鬼血液属性的试剂，目的是为了使无辜的吸血鬼能够在猎人协会的紧密追捕下保护自己。 玖兰枢为这个药剂取名为“撒旦的谎言”，意为掩藏在黑暗世界里的真实。 玖兰枢严禁优姬不顾一切伤害自己，在她做出十瓶试剂之后，将她保护在玖兰家的城堡里。试剂的数量非常稀少，几大家族将试剂瓜分得一干二净，没想到竟然还有一瓶被猎人协会搞到手了。 蓝堂摸不透玖兰枢的想法，暴躁地抓了抓头发：“枢大人，我们都已经将猎人协会灭得差不多了，为什么还要把锥生那家伙找回来啊？” 玖兰枢站起来，整了整袖口：“一个有能力杀死我的人，怎么可以不在我的掌控之中？继续找。” 蓝堂正色道：“是！” 玖兰枢迈着优雅的步伐离开。蓝堂看着他的背影，发现自从他苏醒后，原本那个无情但令人尊敬的枢大人离他越来越远，这个人变得愈加深不可测，隔着空气都能感觉到从他灵魂深处散发的理智的疯狂。 他想起100年前，玖兰枢盛怒时完全释放的始祖力量，所有的吸血鬼都臣服在他脚下，而玖兰枢只是淡淡地站在那里，默然地看着举着血蔷薇徒劳地站在他对面艰难喘息的锥生零。 他说：“锥生君，你杀不了我的。”目光怜悯而嘲讽。 锥生零却只是抹掉嘴角的血，紫色的眸瞳仍闪着倔强而仇恨的光：“我说过，我一定会杀了你的。” 最终玖兰枢将零关在玖兰家的地牢里，重重机关。 后来，零被猎人协会救走，从此下落不明。 蓝堂还记得那是个多么令人难忘的少年：淡漠、隐忍、坚韧并且善良。那个总是冷着一张脸的俊美少年，曾经怀着深深的憎恨保护着那个可爱的女孩子，他对所有人都不屑一顾，只有对她，狠不下心。 他那么冷，又那么温柔。 第2章 Chapter2 零有些烦躁。他一直不太喜欢嘈杂而脏乱的环境，这让感官无比敏锐的他备受煎熬。他可以察觉到这个充满了腐败气息的小酒吧里有不下20个不同等级的吸血鬼，其中有两个格外强大。 自从猎人协会被那个疯狂的吸血鬼灭得差不多，这个城市的治安就变得越加混乱不堪，似乎100年前那场猎人协会对吸血鬼的大屠杀完全没有出现过。 很难说这两场极端的战争到底为这个本就混乱不堪的世界带来的多少混乱，人类仿佛对吸血鬼和猎人协会的战争毫无察觉，仍旧在纸醉金迷的世界里欢笑悲伤。 这个世界已经不是上个世纪那个样子了，稀缺的资源、层出不穷的高科技、贫富悬殊的社会阶级、新物种的出现……这个世界被特权阶级掌握，制度严明，但混乱不堪，地域歧视严重，各种欲望泛滥。 零是这个城市的一个小警员，每天奔波于各个角落调查那些复杂或神秘的案件。他并没有把自己能够识别吸血鬼的特殊体质告诉捡他回来的上司，大概骨子里对这个种族有着天生的厌恶，即使在办案过程中无意碰到这些出来觅食或者玩乐的吸血鬼仍然从内心觉得憎恨。 调酒师递了杯加冰威士忌给他，并朝另一个方向暧昧地眨眼：“美女送的哦！” 零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一个穿着黑色抹胸连衣裙披着波浪长卷发的高挑美女朝着他浅笑。他暗暗皱了皱眉，没有接受，换了个方向朝门口走去——他追了一整晚的那个狡猾的文物倒卖商已经搂着个女人出去了。 零对此嗤之以鼻，人类就是这样，一面夸耀着现在的进步与光耀，一面收藏着旧日的风光与没落，标榜着所谓历史。 夜风凛冽，零拢了拢身上浅灰色的旧大衣，神色漠然地跟上去。 倒卖商是个中年大叔，大腹便便，但是性格谨慎，没有使用安装智能监控的悬浮轿车。即使怀抱美女依然警惕地查看着四周，小心翼翼地甩掉若干跟踪的仇家，这才放心地捏着美人的屁股往一条小巷子走去。 这片区域鱼龙混杂，各种声色场所林立，看起来破旧又廉价的小旅馆到处都是，但总有些保密性极好服务也周到更没人敢查的旅馆在四通八达的小巷子里隐藏着。绕过几个不起眼的小巷，钻进一个挂着几百年前小彩灯的破门，就会进入一个富丽堂皇的地下销金窟。完全是上个世纪艺妓町的样子。 零看着倒卖商进入那个不起眼的小门，顺便观察了一下门口那几个看似随意实则专业的顶级保安，返身折回去凭着上司给的这区的地图上的信息，轻而易举地拐到了旅店的后门。 后门非常安静，甚至没有保安，但是空气中浮动着令人躁动的腥甜，周围安静得过分的几条小巷里隐隐传出几声急促而满足的喘息，掺杂着低低的痛苦的呻吟。 那些吸血鬼又在吸食人血了。零想要离开这里，但是上司嘱咐他一定要抓到这个倒卖商，今天是最好的时机，他不能错过。 有时候零觉得自己非常矛盾，明明心理上无比排斥那个强大而血腥的族群，但是每次遇到他们，自己的身体就疯狂地叫嚣着对鲜血的渴望——奇怪的是他竟然能克制。 在吸血鬼的逼迫下，现今科学家对人造血的研究已经取得了巨大的进步，越来越多可代替人血的药丸和试剂被做出来，大量地供给于愿意与人类和平共处的吸血鬼们。当然，其中夹杂着不为人知的利益交换。零并不是很清楚政府高层和吸血鬼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他只知道越来越多的吸血鬼进入政治高层，有些吸血鬼贵族甚至身居要职，掌握着部分国家命脉。 也有讨厌用药物代替鲜血的吸血鬼，总是在黑暗中蠢蠢欲动。 零今晚很不幸碰到了。 他并没有好奇地过去多管闲事，事实上，如果不是上司下了死命令，他更愿意在家泡澡睡觉。 小巷里的罪恶似乎被什么打断，零骤然感觉到空气中暴涨的杀气，那种隔着老远的距离依然清晰刻骨的冷肃让他也忍不住皱了皱眉。 杀气一闪而逝，然后空气中连血的味道都消失了。仿佛这里什么都没发生过。零确定小巷里已经没人了，才缓缓地朝之前发出声音的地方走过去。 那是个比较偏僻的小巷，连风都灌不进去，零进去的时候忽然觉得不对劲。 有人。 但是空气中除了他自己的呼吸声，什么都听不到。零在巷子口顿住了脚步，手不自觉地贴上腰跨，那里有一把崭新的多功能手枪，可以智能感应温度确定目标，是军部精英部队淘汰的一批高科技手枪，政府发给了各地的警署，他也配备了一把。 他将枪握在手上，枪口的指示灯在他指到右前方的时候发射出红外线，他毫不犹豫扣动了扳机，接着就是子弹打在墙壁上溅起的刺耳叮声和火花擦过石壁燃起的刹那光亮。 有人在他的耳后轻轻吹了口气，零猛地转身，忽然就撞进了一双棕色的深沉的瞳子，窒息般的压力扑面而来，他捕捉到那双瞳孔中骤然紧缩变得棕红的锐利目光，下意识地再次扣动扳机，然而子弹像消失了一样，寂静的夜里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他听到心脏剧烈的颤抖。 他的腰被一双有力的胳膊箍进怀里，一个脑袋侧过来贴近他的脸，耳朵里传来一声充满了诱惑的磁性的轻笑：“竟然在这里……” 接着，他的神经瞬间被麻痹，身体软了下去。 意识彻底消失前，他心底还尚且有心思想，今夜注定完不成任务了，他的上司会不会气死？ 玖兰枢拥着软倒在他怀里的男子，微微侧过头看到对方一如百年前清冷俊美的模样，就连怀里这个身体，都一如记忆中那样散发着隐忍而强悍的气势。他的嘴角缓缓地绽开一丝笑意，笑得高深莫测。 “好久不见了，锥生君。” 第3章 Chapter3 零是在一张深蓝色的大床上醒来的，月光从落地窗透了进来，铺满了整个床铺，柔和而清冷。 他掀开被子，发现身上只穿了一套警制衬衫长裤，旧风衣不见踪影。 这个房间十分空旷，深蓝色的床单和窗帘，简单的深色家具，还有夜里仍然大开的落地窗。处处透着寂寞的味道。 零第一反应并不是朝门走去，而是转向窗户，看也不看这是几楼，眼睛都不眨地直接跳了下去。毫不意外地被人捞着腰急速扔回房间。他动作轻巧地躲过了被扔在地板上的命运，翻了个跟斗稳稳站在地面上。站定后，目不转睛地打量着这个两次忽然出现在他眼前的男子。 黑发，深瞳，苍白瘦削的脸。身姿挺拔，姿态优雅，随意站立的姿势都散发着逼人的贵气。他看着零，不动声色。 最终，还是零先开口：“你是谁？” 玖兰枢绽开一个疏离而含蓄的笑：“敝姓玖兰。” “玖兰枢？”零有些惊讶。这个名字不论在哪个世界都是一个高不可攀的名字——他是吸血鬼玖兰家族的族长，甚至可以说是吸血鬼中默认的帝王，同时，他也是人类世界军部生化研究中心的最高长官，主要负责生化武器与生化药物的开发研制，并暗中控制军部最精锐的部队。 零一直以为传说中的玖兰枢应该是个邪佞阴沉的吸血鬼，没想到竟然是个年轻俊美的少年——其实少年只是他停滞的容貌，这已经是个不知多少岁的老男人了。零一直知道纯血种长相俊美，只是这个人帅得有些迫人。 他并不想跟吸血鬼有什么关系，血液中躁动的因子逼得他快要发疯，他强烈地感觉到这个人对他有着莫大的诱惑力，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只想离这个人远远的。于是他开口：“玖兰先生，我还有些工作要做，就不打扰了，告辞。” 说完转身就朝门走去。 玖兰枢并没有拦他，而是在床的边沿坐下，右腿搭上左腿，就那样看着因为打不开门而愤怒返回的零。下一刻，零骤然发力，扑上来直接压制住他的全身，指尖不知何时多出一把锋利的透明刀片，离他的颈动脉仅仅一毫米的距离。 此刻，玖兰枢优美而脆弱的脖颈就这样毫无防备地坦露在他眼前，而被他完全压制住的男人连呼吸都没有乱一下，就这样堪堪抬头看着他，眼神深邃。他缓缓开口，似带了七成的漫不经心：“锥生君，你想做什么？” 零的嗜血欲望因为这紧密相贴的身体变得更加强烈。 潜意识告诉他要远离这个男人，不然会万劫不复。手脚的动作却完全脱离他的控制，死死压制着刻意诱惑他的玖兰枢。 左手强硬地扳起玖兰枢的下巴，刀片割开了他的动脉，目光中带着狠意：“你对我做了什么？” 玖兰枢刻意阻止了伤口的自动愈合，偏了偏脑袋，将伤口暴露在零的眼前，拖长了语调说：“我什么都没做啊……你觉得我能对你做什么？” 鲜红的血液顺着他线条优美的脖颈滑落，散发着迷惑人心智的甜美味道，顿时为他增添了几分妖邪而脆弱的魅惑。半长的黑发落在脖子上，跟血液混在一起，颇有点惊心动魄的美。 零的牙开始打颤：“为什么我会……想要……” 玖兰枢单手覆住他更加用力的手指，轻轻掰开，脑袋凑近他的脸侧，暧昧地吹了一口气，诱导他：“想要什么？说出来……” 零有些神志不清，他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喉结滑动：“我、我不知道。”他有些抗拒去看那些鲜艳的红色。 玖兰枢听着他越来越粗重的呼吸，眯了眯眼，主动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不甚在意地用食指抹掉脖子上的血，伤口已经消失不见。他伸出舌头舔掉了指尖残留的血迹，微笑着说：“你该回去了，锥生君。” 零强令自己保持清醒，踉跄着退了好几步，跌坐在地上，半仰着头看着他：“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玖兰枢姿势不变，就那样坐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中甚至带了几分无辜：“我为什么会不知道你的名字？” 零抿了抿唇，对方显然不想回答他。可是不甘心，于是又问：“你把我带到这里有什么目的？” “嗯……”玖兰枢摸了摸下巴，歪着头想了想，浅笑道，“也许是为了考察你够不够格成为我的近侍？” “什……么？”零愣住。 玖兰枢却没打算继续说下去，而是站起身朝门口走去，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我们很快会再次见面的，锥生君。” 他走后，零的心跳慢慢地恢复正常，屋子里只听得到变得越来越平缓的呼吸。他扯着胸口的衬衫站起来，环顾了下四周，确定玖兰枢不会再出现，便打开门走出去。 门外是典型的日式回廊，蓝堂守在门外，手臂上挂着零的旧风衣，看见他出来，探究的目光扫视了一遍，才撇着嘴把衣服扔给他，随口说：“我送你出去。” 零接过风衣穿好，无视了对方略带敌意和不屑的目光。 蓝堂带着他七拐八拐出了玖兰家的大门，转身就没了踪影。零回头看了看这个隐藏在深山里大气而古朴的宅院，停留了很久。感觉上这个宅院的气息他非常熟悉，可是理智上明白他从未来过这里。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玖兰枢……这个人又跟他有什么关系呢？ 看着零走远，蓝堂才向站在窗前的玖兰枢表示不满：“枢大人，我不明白，人已经找到了，为什么不直接解决掉？” 玖兰枢没有回头：“直接灭掉有什么意思？” 蓝堂激动起来：“您是说……？” 玖兰枢看着零孤绝的背影，双手环肩：“把他调到我身边吧，我要让猎人协会看看，他们用‘撒旦的谎言’保护起来的会长大人，是怎么一步步背弃他们、彻底堕落的。” 第4章 Chapter4 城市中心与城郊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各种高速轻轨车、私人悬浮列车、无人售票的磁悬浮地铁形成了整个城市的地面网络，为了保持城市清洁与交通秩序，空中交通工具在市中心3000米以内是不被允许使用的。 飞船、小型空舰、智能飞机等一般空中交通工具需在规定的空中航道飞行；军部、政界人士可走特殊通道并允许使用私人空中交通工具；政府允许部分人享有“贵族”待遇，可拥有私人空舰并拥有航空自由。 除却这些先进的交通，市内全自动化的商店、售货机、售票机、公交识别器、温度测控仪等随处可见，智能机器人、智能人工服务中心管理高效，人类信息全球化与科技发展高速化将这个世界迅速带入一个超便捷的时代。 便利实现的同时，也衍生出一系列严重的社会问题。 贫富差距走向极端，少数人占有着大量资源并掌握着整个世界的经济及政治走向，家族势力与派系斗争白热化，与此同时，大部分人处于社会底层，受到严重的社会歧视，仍然过着200年前一样的生活，不断地与政府发生冲突；各种罪恶、肮脏、堕落、犯罪日益严重，处于社会中层的人生活无忧，性格麻木，享受安逸生活的同时被国家的法律严格监控，他们对权利与金钱的渴望异常强烈。 零站在悬浮列车的门口扫过虹膜，待身份认证之后输入站点名称，神色漠然地经过车厢内为数不多的上班族，在角落里坐了下来。 拿出风衣里的通讯器，零打开开关，上司的咆哮猛然在寂静的车厢内爆开：“臭小子给老子马上回来！三分钟不见人老子剁了你！” 零深知上司那个光说不练的脾气，将通讯器放回口袋，抬头看到列车顶距离到站还有3分钟的提示，又重新站起来朝车门走去。 本市的警署坐落于距离市中心1000米处的一个行政大楼，占据了三四五三层。零所在的部门是警署为响应国家文物保护政策特设的文物部，工作人员一共就四个：零的上司、负责资料收集及追踪的小A、负责鉴定伪装及调查的深井，以及负责抓人的零。 刚进办公室的门，就听到上司和田先生的咆哮：“文物部本来就没什么人，你们把零调走老子还要不要办案了！” 然后一个冰冷的嗓音毫无起伏地回答：“这是锥生君的调令，请他明早到指定地点报到。” 零听出这是高级智能机器人的声音，便推开了门。 和田先生瞪着他：“你昨天去哪儿了！为什么一晚上不见就成了玖兰部长的近侍？” 零皱了皱眉，想起之前玖兰枢的话，抿了抿嘴，没回答他的话，而是接过看起来与常人无异的智能机器人手中的调令，看到上面加盖了军部和警政厅的印章，以及玖兰枢的私人印章，对着等待他回复的机器人说道：“我会按时报到的。” 机器人将一个包裹交给他：“包裹里有一把私人飞行器的钥匙、一份有关玖兰先生近侍的日常工作守则、您的工作内容，以及一张无限购物卡。如果没有疑问，我先告辞了。” 零没什么表情地点点头：“再见。” 和田先生扭着眉毛准备发问，零却先开了口：“我什么都不知道。” 反手收拾好调令，零没什么精神地朝他挥了挥手：“这段时间承蒙照顾，再见了。” “喂喂！你这个家伙！就这样对待你的救命恩人吗！喂！我在跟你说话啊混蛋……”和田先生被零气的跳脚，却拿他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就这么莫名其妙地离开。 零到军部报到当天并没有见到玖兰枢，而是被蓝堂带着熟悉了一下生化研究中心的办公场所，傍晚时带着他回到那个熟悉的空旷的宅院，他的房间就在玖兰枢的对面。 零全程保持沉默，对一切安排不予置评，只有在听到住在玖兰枢对面时才露出几分戒备与不满——他一点儿也不想靠近那个危险的家伙！ 最终他还是老实地收拾东西进屋，里面的摆设莫名地带给他一种熟悉感，他甚至能闭着眼凭感觉找到东西的方位——玖兰枢到底知道多少跟他有关的事情？ 不能否认，零如此轻易地接受调令，与他内心的疑惑不无关系。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体质，甚至包括他大脑空白地在世界各个角落游荡了将近100年的事实，而这个危险的玖兰枢，却仿佛明了他的过去与习性，难道他们以前是认识的？如果这样，他们又是什么关系呢？ 我一定会搞清楚的。零眯了眯眼。 晚饭的时候玖兰枢回来了，餐桌上只有他和蓝堂两个人，零站在玖兰枢的身后，尽职尽责地充当近侍的角色。 吃饭的时候很安静，只能听到餐具互相碰撞的声音。 晚饭结束后，玖兰枢对蓝堂说：“明天开始，VGR计划由我亲自负责，之前的负责人调去协助你，尽快把我们需要的材料找齐。” 蓝堂有些惊讶地张大了嘴，下意识地瞄了眼零，表情很微妙，在玖兰枢警告的目光下乖觉地闭嘴：“是，我会尽快把结果报给您的。” 玖兰枢点了点头：“下去吧。”说完率先离开了餐厅。 零对蓝堂明显的注视熟视无睹，表情自然地跟上玖兰枢的脚步。 玖兰枢去了书房，在零自觉站在门外的时候喊住了他：“进来。” 零调转脚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玖兰枢坐在桌子后面的椅子上，随手翻开一个文件夹：“知道什么VGR计划指的是什么吗？” 零老实地摇头。 玖兰枢噙了丝神秘莫测的笑：“Vampire Gene Reforming,吸血鬼基因改造计划。懂了吗？” 零沉默。他忽然想起，30年前，政府发动了一场名为“科技魔法”的活动，招揽大量人类、吸血鬼甚至异能者自愿参加该活动。活动目的是为了探讨人类与其他物种的潜能差距并改善人类潜能的策略。那场活动一共持续了大约3年的时间，期间一共进行了326次会议、217次辩论以及不计其数的演讲和实验。政府通过那次活动招揽了大量人才，有相当多一部分人被召进国家机密部队工作，由于优胜者从此杳无音讯被网友戏称为“消失的智者”。 没有人知道政府到底派这些人去做什么，只是从那时候开始，世界的生化领域、心理领域以及医药学领域都取得了前所未有的高速发展，大量高科技产物涌现，多数应用造福于人类，但也出现许多失败的试验品，其中有一群人被称为吸血奴隶。 吸血奴隶是VGR计划的失败产物，他们身上同时保有吸血鬼和人类的部分特性，但都不够完整，使得身体和心理严重畸形，成为欲望的牺牲品，并危害社会。 VGR计划实质上就是对人类体质的改造，通过对人类和某些吸血鬼同时进行身体实验，在不进行初拥的情况下使人类获得吸血鬼俊美、长寿或特殊能力的一个基因改造计划。 VGR计划源于人类对美貌、生命及强大力量的渴望，他们既不想忍受黑暗，又想得到那黑暗的充满诱惑的能力，于是他们提出了这个计划，并秘密进行试验。 失败的试验品成为吸血奴隶，有用的被榨干最后的价值，没用的直接被处理掉。强大一些的吸血奴隶逃出政府的控制，并开始对政府实施报复。至于成功的……谁知道有没有呢？ 零注视着将一切和盘托出的玖兰枢，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沉默不语。 玖兰枢看他没什么过激的反应，无趣地撇了撇嘴，最次抛下重磅炸弹：“我是这个项目的主要负责人，而人类试验品的来源……” 玖兰枢紧紧盯着他的脸，十分期待看到他的表情：“听说过猎人协会么？” 喀拉。零听到心脏被狠狠砸开的声音。 第5章 Chapter5 这种感觉很奇怪，零想，明明是陌生的几个字，身体和精神却在听到那几个字的一瞬间骤然进入紧绷状态，下意识的防备和紧张，他甚至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在一刹那骤停。 我一定认识那些人，零缓缓地调整自己的心跳，但是……他们又是谁呢？ 在这个世界上，吸血鬼的数量毕竟稀少，即使到了现在，对大多数人来说，他们依然是黑暗中神秘的存在。与之相对的猎人协会也同样很少为人熟知，那两次隐藏在黑暗中的惨烈的战争在现实世界中所产生的影响更多是被少数掌握实权的人所知晓。 零知道玖兰枢讲这些一定是有目的的。果然，坐在他对面的男人又露出了那种意味深长的笑容：“我想他们见到你，一定会……非常、意外。” 零讨厌这种全然无知的感觉，他很直接地问出来：“这是什么意思？他们跟我有什么关系？” 玖兰枢却没有正面回答他：“等你们见面的时候，你可以直接问他们啊。” 零毫不客气地转身摔门出去了。 第二天，零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随着玖兰枢登上高速悬浮车，坐在他左手边，充当面瘫近侍。 悬浮车行驶的路线非常奇怪，似乎遵循某种秘密的暗号，而车子里只有玖兰枢、零和负责操控自动驾驶光板的司机。玖兰枢习惯性地在车里翻看最近的工作报告，零在一旁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的路。 车子停下的时候，零率先下去，然后转到另一边帮玖兰枢打开车门。里面的男人长腿一跨，姿态优雅地弯腰下来，伸手整了整袖口，然后对零说：“把东西拿上。” 零点头，将他刚刚看过的资料全部整理好带上，匆匆扫过资料的封面，只有几个字母数字，看不出什么端倪。他紧跟着玖兰枢向一幢古老的历史博物馆走去。 玖兰枢带着他向博物馆侧面的一个小门走去，进去才发现里面的空间远比看上去大，装备了先进的探测设备。玖兰枢跟工作人员打了招呼，让他们把零的虹膜和3D立体图像输入智能终端，发给他一张识别卡，然后带着他坐电梯进入地下实验室。 军部生化研究中心并不在这幢大楼里，但是VGR计划的实验中心却被玖兰枢转移到这里。上面是本市最古老的历史博物馆，每天鲜少有人进来参观，而地下三层则是重兵把守的军部实验中心，闲杂人等根本没有机会窥得一眼。 B1层是指挥中心和监控中心，包括化学更衣间，整个实验中心的安全及控制由这里掌控；B2层是档案、药品、材料、标本、武器的存放中心；B3在最下面，但是所有的高危实验都在这一层进行，最核心的资料都在这里保管，所有负责人的办公室全部在B3深处的一块高安保区域，而实验室则占据了除办公室、警卫室意外的所有房间。 玖兰枢带零直接下了B3，电梯门口的警卫用仪器检查过两人的识别卡后放行。电梯外是B3的一条长而空旷的走廊，间或来往的人看到他们也只是朝玖兰枢恭敬地喊一声“枢大人”便转身做自己的事情去了，整层楼安静得过分。 玖兰枢对这些习以为常，冷淡地点头示意后照直朝深处走去。那些人看到零只是稍微有些惊讶，倒是没有说什么，零就这样跟着玖兰枢走到一个编号为0304的实验室停下。 打开门，首先进入眼帘的是一群穿着白大褂的研究人员，整对着单向玻璃橱窗内的实验对象不是讨论着什么，有人注意到他们的到来，一个长相斯文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指了指橱窗里面对玖兰枢说：“枢大人，这是目前仍旧存活的三个试验品，其中有一个已经开始出现排斥反应，情绪暴躁，乐观估计今天就会变异；另外两个没有出现排斥反应，但是一个陷入昏睡，另一个已经开始摸索着研究身体的力量。” 零听着他波澜不惊地介绍着“试验品”，目光不由自主地就朝橱窗内看去。 那是一个非常空旷的白色房间，里面用高强化玻璃隔出三个空间，每个空间里都有一张床、一个人。 第一个房间里，一个看上去非常狼狈的人缩在墙角，远远的只能看到他在啃咬自己的手臂，舌尖在不断流血的伤口上饥渴地舔着，凌乱的头发遮住了他的五官，只能出行为上推断这个人的焦躁和疯狂快要濒临临界点。第二个房间里一个大约十七八岁的少年安静地躺在床上，恬静而苍白的面容很容易让人误以为他已经死去，但从胸膛缓慢轻微的起伏还是可以看出他仍旧活着。第三个房间里是一个非常俊美的青年，有着金黄色的头发和碧蓝色的眼睛，他穿着很平常的病号服，躺在床上，半倚着墙壁眯着眼，盯着自己的手发呆，他的手指修长，但是掌心的茧很多，大概摸过很久的枪。似乎察觉到有人在看他，锐利的目光直射这边，碧蓝眼睛里深藏的戾气连零都有些心惊。 实验室里面的人看不到外面的情况，但是第三个青年的直觉似乎非常灵敏，他十分警惕地坐直身体，死死盯着这个方向，手收回去放在大腿一侧，习惯性地去摸腰侧，形成一个随时准备拔枪的防备姿势。 玖兰枢对他的防备不以为然，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笑：“他什么情况？” 斯文男人扶了扶眼睛，语气平淡地回答：“宫本一郎，吸血鬼猎人年轻一代的佼佼者，孤儿，是新一代猎人协会会长的候选人之一。一周前我们抓到他，并对他进行血液配比，选定了三个吸血鬼对他进行基因改造，陆续接受了三种基因种植手术，目前未发现排斥反应，今早发现他的身体得到强于普通人一百倍的力量，他本人在经历了早上的失误暴力事件后一直保持这种发呆防备的状态。” 玖兰枢并没有追问发生了什么失误暴力事件，而是问：“他现在的能力发挥到几成？不是说有三个吸血鬼同时跟他一起改造么？只收获了这一种能力？” 斯文男人摇摇头：“不知道，他藏得太好了，我们看不出端倪。现在的力量发挥了不到两成。” 玖兰枢点头：“我知道了，再盯紧一点，别让他逃了。至于那个昏迷的，你们继续观察就好，至于那个发狂的……你们知道怎么做。” 斯文男人点了点头：“我会处理的。” 玖兰枢转过头问零：“有什么感觉？” 零面无表情：“没什么感觉。” “呵。”玖兰枢轻笑，“他们可是你的同伴呐。” 零挑眉。 一旁的男人这才正视这个陌生人，带了几分疑惑：“他也是吸血鬼猎人？” 玖兰枢勾起一丝浅淡的笑：“曾经是。” 男人更疑惑，看到他的表情却不敢问下去。 玖兰枢示意工作人员打开第三个房间的门，但是眼神却对着零：“你不是想知道自己是什么人么？进去问问咯。” 零知道他是故意的，却无法拒绝，深吸了口气慢慢走进去。眼前忽然掠过一个影子，迅速得根本看不清楚，零下意识地侧身避开，听到一声闷响才发现刚刚还在床上发呆的青年撞在了急速关闭的门上，恨恨地用脚踢着牢不可破的玻璃门。 他想出去。 青年努力了半天发现徒劳无功，只好转身看着这位不速之客，碧蓝的眼瞳里满是敌意：“你是谁？” 零站在原地不动，这个青年看来也吸收了第二种能力——速度，而且听那个男人说他还获得了无穷的力量，那么眼前这个看似普通的青年已经颇具危险。尽管心里已经开始本能防备，面上却不动声色：“你好，我是锥生零。” 青年猛然瞪大了眼。 第6章 Chapter6 沉默盘桓在两人之间，宫本的表情从震惊到惊喜到崇拜到闪躲到疑惑，最后还是按捺着心中的激荡，轻声问：“您真的是……锥生……零？一百年前那位会长？” 零没想到会听到这种回答，脑海中闪过微妙的片段，他敛了敛眉目：“大约是的。我其实……并不太记得以前的事情。” 宫本再次瞪大了眼：“为什么？” 宫本的表情太过自然，零反倒疑惑了：“一个一百多年前的人以这种方式出现在你面前，你一点都不奇怪吗？” 一百多年啊，正常人类要么已经死亡，要么白发苍苍，而他，依然年轻得仿佛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完全跨越了生死与岁月。为什么他完全不感到奇怪呢？ 宫本却坦然地笑了起来，甚至带了几分不自觉的欣羡与景仰：“前辈们说过，锥生会长拥有打败吸血鬼始祖的力量，是可以不老不死的。” 零诧异地睁大眼睛。这种荒谬的理由……他竟然会相信？虽然他的确不老不死很久了。 零开口：“你可以告诉我，我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吗？” 宫本似乎很兴奋，兴致勃勃地对他讲起那些发生在遥远年代的过往。那个在学校里担任风纪委员的他，那个与夜间部吸血鬼贵族们针锋相对的他，那个厌恶吸血鬼的他，那个守护着优姬的他……那些背叛与伤害，那些痛苦与悲伤，那些坚定与动摇…… 零有些恍惚得听着宫本用狂热的语调讲述着他的曾经，那个坚定的淡漠的隐忍的伟大的自己，忽然觉得有些不真实。 零知道，许多事情这个青年并不知道，因为他轻易地察觉出那些过往中几乎拙劣的借口和隐瞒，有太多的疑点，而这个青年仿佛全然不在意，单纯地仰慕着猎人协会有史以来最强大的会长。在他的眼里，零是那个让吸血鬼几乎绝迹的神一样的人物，而零的力量从哪里来，他却全然不知晓。 零忽然有些不耐烦，他脑袋里会因为宫本的描述回忆起一些零碎的片段，但都非常模糊，而他因为这一点不对劲儿倍感焦躁。他几乎没有什么耐心听他讲下去，拔腿往门外走。 而看到他脚步往外迈的青年却忽然变了脸色，迅速挡在他身前，用略带委屈的语调问他：“前辈，你……你讨厌我了么？” 零有些困惑得停住脚步：“我为什么要讨厌你？” 宫本咬了咬下唇，有些难堪：“我被吸血鬼抓住了……还被他们做了奇怪的实验……我……” 零有些理解他的感觉，但他不是擅长安慰的人，只能说：“这不是你的错。只是……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宫本有些无措地眨了眨眼睛：“身体……变得很奇怪，好像比以前强大很多……感觉就像、就像我变成了个吸血鬼……” 他的脸色忽然煞白，颤抖着问道：“难道……我已经被吸血鬼……” 零斩钉截铁地截断他的猜测：“没有！” 宫本激动地看着他：“真的吗？” 零点头。 “可是……”宫本又低头，“正常人类会拥有吸血鬼的能力吗？” 零忽然无话可说。他对于这个计划本身从来就没有好感，为了某些人的欲望而牺牲大量的人类和吸血鬼做实验本来就是惨无人道的事情，在这个过程中会有无数的牺牲品，成功率大概只有千分之几，剩下那些就成了无辜的祭奠。 眼前的这个青年，拥有热忱的心与纯真的灵魂，却被残忍地改造为实验品，虽然活了下来，却只能呆在这个狭小密闭的空间里被无数人观察记录。 零忍不住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并不是你的错，不要难过。” 宫本听了他的话，终于笑了：“谢谢前辈。但是……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难道也是被抓来的？” 看到他紧张的样子，零有些放松，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正在这时，门再次打开，玖兰枢迈着优雅的步法走了进来。而宫本在看到他的一刹那就躲到了墙角，目光凶狠地瞪着他，浑身肌肉都绷紧了，牙齿咬得咯咯响。 玖兰枢却仿佛没有看到他，径直走到零面前，温柔地笑了笑：“零，我们该回去了。” 零对于他突如其来的温柔摸不着头脑，警惕地后退一步，却被玖兰枢揽住腰带进怀里，手上用巧劲压制住零的反抗，朝他耳边轻轻吹了口气：“不想害他就乖乖跟我走。” 零不再动作。 宫本却不能接受一般惊叫：“前辈？” 玖兰枢冷淡地看着他，眼底带着几分轻蔑。 宫本大声质问零：“前辈，你跟这个恶魔是什么关系？” 零没有回答，他不知道。 玖兰枢暧昧地贴住他的耳朵，调笑一般代他回答：“他以我的血为生，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宫本不敢置信地僵在那里：“前辈你是……吸血鬼吗？” 玖兰枢意味深长地问他：“你觉得，零为什么会不老不死呢？该不会真相信猎人协会那些老家伙的鬼话吧？” 宫本不理会他，固执地等待零的回答。 零张了张口，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对自己其实一无所知，但潜意识觉得玖兰枢的话是真的，又想到宫本的命在他手里，于是便抿进嘴唇不说话。 宫本的失望和愤怒像实质的刀子一样刮着他的脸，他仍然不为所动。 玖兰枢带着他往外走。 宫本却忽然发起狂来，一闪身近前，开始攻击玖兰枢。 玖兰枢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样，轻易避开他的攻击，将零紧紧箍在怀里，逗弄一样接受着宫本猛烈但毫无章法的暴力，动作甚至称得上闲散优雅。 零的鼻尖充斥着玖兰枢身上特有的味道，带着甜美的血液的芬芳，他低下头就能看到对方白皙纤长的脖颈，毫无意识地开始磨牙，他听不到周围打斗的声音，仿佛被蛊惑般朝突起的喉结咬去。 玖兰枢意识到零的意图时只来得及微微避开要害，左侧脖颈被咬开时他甚至刻意放缓了身体移动的速度，不再戏弄愤怒中的宫本，而是眼神专注地看着他，开始使用蛊惑的力量。 直到宫本陷在那双幽深的棕红色眸子中无力自拔时，玖兰枢抱着正在专心吸着他的血的锥生零出了实验室，直奔B3最深处的办公室。 一进门玖兰枢就停靠在门上，左手用力掐着零的腰，右手狠狠拽着他的头发。耳边是零饥渴的吮吸声和偶尔溢出的满足的叹息。玖兰枢觉得自己简直疯了。 他已经有太漫长的时间没有让任何人吸过他的血，他的力量是许多吸血鬼觊觎已久却从不敢动心思的，只有锥生零，明明深深厌恶着他的血，却又不得不屈从与现实的残酷，每一次都狠狠地品尝着他的血液，赢得生命的同时得到强大的力量。 而他，竟然每一次都不能拒绝。 以前是为了优姬，现在是为了什么呢？ 发现零停不下来的时候玖兰枢用力扯开他的头发，看到对方眼中的疯狂和冷酷时他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他什么时候这么没有自制力，竟然抵御不了鲜血的诱惑？零现在的表情分明已经开始脱离掌控。 玖兰枢冷了脸让伤口自动愈合，对方在看到鲜血消失的同时紫眸开始变成更加深沉的颜色，手掌忽然固定住玖兰枢的下巴，凑近了吻他。 对方的舌头窜进来的时候玖兰枢就知道不好，他全身上下唯一无法控制愈合的地方就是舌头，对方抓住了这个弱点毫不留情地用牙齿咬破，玖兰枢发出一声闷哼，连手上的力道都不由自主地变轻了。 零发了狠劲不让他挣脱，舌头在他的口腔里肆意地搅动，侵略感十足地攻城略地，不断顶弄他的舌头逼出血液，然后舔掉咽下。 玖兰枢平生第一次被人压在门板上吻得毫无还手之力，竟然在对方凶狠的进攻下狼狈得无法呼吸。凭着记忆朝右边一伸手，窗帘整个被吸了过来，玖兰枢抖开布料，直接罩在零的身上，右手推开他的脸，动作奇快地将他罩在里面，推着他转了几圈，牢牢裹成一个布茧，狠狠地砸向办公室的墙壁，震得整个房间的东西都晃了晃。 布茧随着冲力摔到地面上，没了动静。 玖兰枢抹了抹嘴巴，伸手将布茧爆掉，露出里面的人。零却昏了过去，完全没有动静。 玖兰枢一肚子火没处发，眯着眼杀气暴涨，瞬间就在零的身上多出无数被刀子割开一样的伤痕。 这时候蓝堂带着警卫闯了进来，蓝堂慌张焦急地问：“出来什么……事？”突然僵在那里不敢说话。 玖兰枢冷冷地站在零的旁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伤痕累累的人，眼睛里是泛着潋滟水光的棕红色，嘴唇湿润而娇艳。 他抬起头，眼神却冷得冻死人：“带他去化验，看看他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第7章 Chapter7 办公室里侧有单独配备的卫浴和卧室，此刻玖兰枢就坐在床对面的沙发上冷冷地看着躺在床上的零。 蓝堂挥退了其他人，亲自拿着检查报告走进来，看了眼仍旧昏迷不醒的零，又抬头注视着已经完全恢复正常的玖兰枢，开口道：“枢大人，结果已经出来了。” 玖兰枢皱了皱眉：“怎么回事？” “因为得到三个纯血种吸血鬼的血，锥生君避免了堕落为LEVEL E的可能，但为了克制对鲜血的渴望，必须服用血液凝剂，而据我们的检验结果来看，零在失去记忆的这100年里，似乎并没有服用过血液凝剂。” “怎么可能？”玖兰枢将视线转到蓝堂身上，“在不吸食优姬和我的血的情况下，还不服用血液凝剂？” 蓝堂将报告递给他：“我们怀疑，是‘撒旦的谎言’造成的。” 玖兰枢愣了一下，接过报告仔细看。 “撒旦的谎言”是优姬用了自己的血液和体内纯血种的力量炼制出来的隐藏吸血鬼气味的药剂，对于本身吸食过优姬血液的零来说，发挥了比原本药剂强十倍的力量，造成巨大的身体反噬，失去记忆，甚至可以长时间抵抗身体对血液的渴望。 然而，长时间没有吸血也没有服用血液凝剂对于零来说，虽然在一定程度上帮助他隐藏了身份，但是被感染的吸血鬼本性中对血液的渴望并没有完全消失，随着长达100年的压抑与玖兰枢身上熟悉味道的出现，零被强制压抑的欲望不受控制地爆发出来，而且明显已经不受他自己的控制。 蓝堂有些担忧地问：“他现在的力量和状态及其不稳定，如果不杀死他，可能会造成无法估量的损失。枢大人，你看……” 玖兰枢用手指扣了扣眉头：“让我想一想，你先出去吧。” 蓝堂有些犹豫，不知道要不要提醒他锥生零现在的杀伤力完全可以重伤到他。看玖兰枢莫测的神色，终究什么都没有说，退了出去。 玖兰枢为自己倒了杯红酒，浅酌着思考。 锥生零身上同时拥有三个纯血种吸血鬼的力量，在100年前就足以与他对抗。100年后的现在，“撒旦的谎言”阴差阳错地给他带来了更大的力量，并且这种力量现在极度不稳定，随时可能对他造成重大的打击。 之前的计划是，让锥生零亲眼目睹猎人协会的惨状，并参与到VGR计划中来，并让那些被抓来做试验品的猎人协会的家伙唾弃他讨伐他侮辱他，再找个适当的时间唤醒他的记忆。那时候的锥生零就会因为自己犯了无可挽回的错误而自责崩溃，这远比直接杀了他更有成就感。但是现在情况出现了变化，是要直接了断，还是徐徐图之？ 玖兰枢发现，自己对于要杀死锥生零的欲望其实并没有那么强烈。即使在很早以前，零也仅仅是被他用来作保护优姬的工具。在零担任猎人协会会长的时候，自己其实对他下令屠杀吸血鬼的命令在某种程度上是感到快意的。那些在他眼中犹如蝼蚁的低等吸血鬼原本就不值得在乎，而那些贵族们也不过是一群能力高超追求权力和利益的贪婪者，死了也没什么可惜。而纯血种，自然可以留着慢慢收拾。 如今他已经站在权力的巅峰，除了他和优姬，这世上其他的纯血种全部灭绝，而他是吸血鬼世界真正的帝王，所有的吸血鬼都不敢与他为敌。即使在人类世界，他也是举足轻重的人物，掌握着无数人的生死。 得到了一切的他在深夜的时候站在窗前，久久不能入眠。曾经他的愿望是保护优姬，再然后是杀死所有纯血种吸血鬼，再然后是重创猎人协会，当这些愿望一一实现，他忽然觉得茫然，不知道在未来漫长的生命中，应该怎样度过。 他是青春的，强大的，不死的。 他不善良，不悲悯，甚至不宽容，他残忍、冷血、不择手段，即使周围有一群同伴真心追随，他依然不为所动。他是一个冷酷到让人绝望的人。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自己注定是一个生活在黑暗中的人，没有温度，没有悲喜，没有爱恨。 优姬曾经是他的阳光，是他心底最柔软的存在。可是优姬回到玖兰家以后，他们之间也发生了很多事情，那些基于血缘的暧昧情愫也渐渐归于平静，他们的相处变得更像兄妹，某些时候，优姬甚至有点怕他。 在周围的人看来，他是神一样遥不可及的存在，他太冷漠也太强大，所有的人都敬畏他。即使是一直跟随着他的蓝堂，对他也是敬慕多过关怀。 优姬曾说她很幸福，因为被很多人爱着。 “因为被爱，所以幸福么？”他有些恍惚地将目光落在零的身上。 这个人，曾经是优姬最信赖的人，温柔、坚定、宽容、沉着、矛盾。他那么憎恶吸血鬼的人，却在知道优姬的真实身份后依然一次又一次地帮助她保护她。 优姬那么心疼他……是不是只要被他爱上，就会幸福呢？ 玖兰枢仿佛看到前方万劫不复的深渊，锥生零站在那里，神色扭曲地瞪着他，眼神或迷恋或憎恶，或温柔或愤怒，他想要向前拉住零说些什么，对方却闭上眼，掉下了吞噬一切的黑暗当中…… 玖兰枢闭了闭眼：如果真有那么一天，锥生君，你会不会像当初对待优姬那样对待我呢？ 零觉得身上的毛细血管躁动不安，仿佛急于找到足够的间隙尽情呼吸，身体里有什么将要破茧而出，大脑和心脏甚至泛起尖锐的疼痛…… “啊——”他从床上坐了起来，大口喘着气。 房间里很黑，四周密不透风，只有前方的墙上开了一盏暗黄色的壁灯。很快他就发现有什么不对劲。错眼看去，模糊的灯光下，他的身边躺了一个人——黑色发丝凌乱地铺在白色枕头上，一张俊美而苍白阴郁的脸，眼睛安静地闭着，长长的睫毛敛出一片柔和的阴影，为这个睁开眼睛时捉摸不定而又凌厉危险的男人增添了几分难言的脆弱。 他睡得很安详，但是零总觉得他的脸色太过苍白了。脑海中闪过几个零星的画面，零不可置信地抽了口冷气，他居然……这个男人一定气死了吧？一定恨不得杀了他吧？ 可是……他为什么会这样安静地躺在自己旁边呢？ 血！零忽然反应过来，他吸了玖兰枢很多血！ 对吸血鬼来说，等级越高的吸血鬼越不容易受伤，他们力量强大，足以让一切觊觎他们血液的家伙望而却步。但同时这也意味着，等级越高的吸血鬼被吸食血液之后，恢复的时间也比一般吸血鬼要长得多，因为血液的流失就意味着力量的流失。而他吸了玖兰枢那么多的血……他还记得当初玖兰枢在地牢中第一次让他吸血后，用了很久的时间才恢复之前的力量。玖兰枢其实已经算吸血鬼的始祖了，是最高等级的吸血鬼，这就意味着……他恢复力量需要的时间……更加得漫长。 零忽然眯起了眼。他竟然会冒出趁这个机会杀了他的想法。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难道是……潜意识的本能？ 他不由自主地将手伸过去，缓缓抚摸上玖兰枢白皙的胸膛，轻轻地覆在精致的锁骨上，手心里竟然开始闪烁着玫瑰图案的暗红色光芒……他一点点俯下身，脸凑近他的下巴，小心翼翼地屏住呼吸…… 蝶翼般的睫毛骤然掀起，黑暗中，棕红色的明亮眼睛淡淡地注视着他，却闪着不可逼视的艳丽的光：“锥生君，你想做什么？” 第8章 Chapter8 静默在两人的呼吸间悄悄蔓延。 玖兰枢微微敛下目光，薄唇微启，吐出细细的热气，零覆在他锁骨上的手不自觉地轻颤了一下。玖兰枢的目光顿时深沉了几分。 零看着他在黑暗中依然恬淡俊美的脸，那仿佛诱惑般的眉眼和嘴唇，蓦然想起之前那个有点血腥的吻……他抿了抿舌头，更加凑近，声音低缓：“我想……吻你。”说完也不待玖兰枢回答，低头亲了下去。 玖兰枢的嘴唇很软也很凉，带着吸血鬼特有的凉薄，口腔内却湿热而甜美，比他的血液还要让人沉沦。零的左手从他的锁骨滑到后颈，手指插入发间固定住他的头，辅助他迎接这个缠绵的温柔的没有丝毫血腥的吻。 玖兰枢的右手几乎是反射性地要掐死零，却在接触到他皮肤的时候鬼使神差地滑到他的背上，轻轻地回应了这个吻。 受到鼓励的零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更加投入地肆意亲吻身下的人，着魔般夺取着他口内的空气。而玖兰枢不疾不徐地转换着亲吻的角度，轻轻抬胯屈起长腿，不动声色地将零反压在身下，左手抚摸着零的脸，轻咬了口他的舌尖，离开他的嘴唇，半眯着眼喘息着轻笑：“我倒不知道锥生君这近侍有这么大的权力，嗯？”尾音含了几分戏谑的婉转。 锥生零呼吸不稳地抬头看他，背对着光，只能看到模糊的五官轮廓，而在黑发掩盖下，那双棕红色的眼睛此刻散发着蛊惑人心的明快笑意，像一团火，狠狠地撞进他的胸膛。 他不由自主地扯过玖兰枢的头发，凑上去舔他的嘴角：“近侍近侍……就是要近身服侍啊……你说呢，枢大人？” 乍然听到锥生零用这样的称呼叫他，玖兰枢不适应地走了下神，换来锥生零更加激烈的吮吸，忍不住哼出来：“你……哈……嗯……不许这么……喊……嗯……” “那我怎么喊你？”零的手窜进他的衬衣，“枢，怎么样，嗯？” 玖兰枢得到喘息的时机，沉下身体，压制住他乱动的手脚，用力掰起他的下巴，望进紫眸深处：“当然可以了，零。但是现在……你不觉得应该先去吃饭吗？” 锥生零这才发现玖兰枢的脸上已经开始泛起不正常的红晕，眼睛也恢复了深棕色，但是水汽迷蒙，显然精神涣散，鼻尖也有汗珠溢出来，喘息声也粗重得不正常。他立即抱着他的腰坐起来，扶着他靠枕头躺下，帮他擦掉了汗，缓声问：“告诉我，怎么才能让你好过一点？” 虽然玖兰枢很想挖苦他，但是身体状况实在不允许，有些疲倦地阖上了眼：“去找蓝堂，他知道怎么做。” 零体贴地没有再问，帮他盖好被子出了卧室。卧室外是一间装饰相对朴素的办公室，但是有一墙的酒柜，看得出是玖兰枢平时处理工作的地方。他打开办公室的门，抬眼就看到对面写着蓝堂名字的房间，于是敲门进去，向蓝堂说明了一下玖兰枢的情况，遭到好几记白眼。 蓝堂嘲讽了他几句，想起现在玖兰枢一个人，又忍不住教训他：“身为近侍居然敢对主人动手，还敢丢下他一个人，锥生君是对枢大人的能力太自信还是根本就没把这份工作放在心上？” 零自知理亏，识相地返回玖兰枢的办公室，留下蓝堂一个人在房间里跺脚咬牙切齿。 过了一会儿，蓝堂带着一支装有红色液体的试管和一支注射器来到玖兰枢的卧室，简单快速地将试管内的液体注射到玖兰枢的体内，小心嘱咐道：“枢大人，您这两天最好不要吃东西，也不要使用能力。一个月之后我会为您注射另一种药剂DX-3，这样您的力量只要三天就可以完全恢复了。” 玖兰枢脸色好了一些，点头示意：“知道了。” 蓝堂朝一旁站着的零发脾气：“身为近侍，居然伤害到自己的主人，你不觉得自己太失职了吗！” 零自知理亏，只和淡淡道：“我会注意的。” “注意有个屁用！”蓝堂仍然不忿，“枢大人要是再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就杀了你！” 零静静注视了玖兰枢几秒钟，缓缓开口：“我会陪他到死。” “……”蓝堂简直要被他气死了，正要从床边跳起来骂他，就听到外面“轰隆”一阵巨响，整个楼层都震动起来。玖兰枢猛然睁开眼，从床上坐起来：“怎么回事？” 蓝堂接通安保负责人，通讯器那边传来紧张但不慌乱的声音：“那个出现排斥反应的猎人突然发狂，身体自爆，炸掉了实验室的监视器。旁边两个猎人受到波及，那个昏迷中的猎人开始出现力量波动，另一个趁机对实验室的四周发起了高强度攻击。安全负责人已经赶到现场，目前没有猎人逃出来。” 玖兰枢接过通讯器：“需要协助吗？” 负责人那边顿了一会儿才回答：“第一爆炸现场已经稳定，一号猎人确认死亡，二号猎人被紧急转移，三号猎人攻击强度在提高，有逃离可能，请求支援。” 玖兰枢听完后，侧着头对零下命令：“锥生君，协助安全负责人控制三号猎人，并安全转移。” 零皱眉：“我要留在这里保护你的安全。” 玖兰枢微微摇头：“蓝堂在，你还是去那边吧。” 这回零没有再说什么，直接走了出去。 蓝堂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要派他去？如果这一切都是他装的怎么办？您不怕他放走宫本一郎吗？” 玖兰枢重新躺回床上，闭着眼，眉目柔和：“只有这一次机会，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失忆了。” 蓝堂眼前一亮：“您是在试探他？” 玖兰枢没有再说话，蓝堂识趣地退了出去。 宫本被零制住的时候，满眼都是难以置信的愤怒：“前辈！你为什么要帮这群恶魔害我？你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我被他们当小白鼠一样做实验吗？你知道被抛弃的同伴们都落得怎样的下场吗！你回答我啊前辈……” 零却只是淡漠地看着他：“我不记得了。” 宫本的身体因为愤怒再次爆发出强大的力量，震得压制他四肢的人员口吐鲜血，差点松开钳制。他恨恨地瞪着零，不甘地嘶吼着：“你这个叛徒！亏我们还一直觉得你是大英雄，是拯救我们脱离魔掌的奇迹！呸！你根本不配得到我们的尊敬！你给我滚！！！” 零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这个新的关押地。身后宫本的咆哮变本加厉，隔得老远都听得到那些侮辱的不屑的愤怒的字眼。零敛了眼，对这些听而不闻。 “你这个已经堕落为吸血鬼的叛徒！我要杀了你……” 谁都没有注意到，关押室门后的监视死角里，一团血红色的玫瑰光印正渐渐消失。 原本沉睡着的少年，轻轻地睁开了眼，墨绿色的瞳孔幽幽地泛着光。 第9章 Chapter9 实验室爆炸事件之后，玖兰枢回到玖兰家的大宅修养，隔三差五会去研究中心考察一下进度，日常的工作蓝堂会带回本宅交给他处置。 那个昏迷的少年叫和也，受到上次事件的影响，现在一直处于昏睡和清醒之间，力量波动起伏不定，研究人员正在努力收集数据，试图分析造成现在这种状况的原因。 宫本的消息被封锁，零只能在蓝堂带回来的报告中看到一些零星的相关记录。宫本被重点监控，不断地做各种实验，据说是目前最成功的试验品，只是在心理上极度排斥自身的身体变化，不断尝试出逃。 玖兰枢这段时间身体状况不太好，只能算得上一般人类的水平，工作上的事基本都交代下去，自己只是偶尔处理下文件，大部分时间都跟零呆在一起。 他很喜欢现在这样的生活，零那个沉默寡言的个性虽然让人有点郁闷，但是在日常小事上能感觉到零对他的小心照顾和温柔体贴。 因为不能吃东西，零每天都会泡大麦茶给他喝；他在书房处理文件的时候，零就在一旁安静地看书，偶尔帮他换茶水；偶尔他需要跟政界或军部的高官应酬的时候，零就会不动声色地帮他避开一些讨厌的交际手段，谨慎地保护他的周全；去研究中心，也会悄然地站在一边防止意外的伤害；劳累的时候零会帮他轻揉太阳穴，心情阴郁的时候零会陪他一起去花园里散步…… 心情好的时候，他会故意引诱零，在零照顾他的时候做一些暧昧的带点魅惑的动作。一开始零总是皱着眉头抗拒，假装出去拿东西逃开，偶尔抵抗不了他的诱惑就会凑过来吻他，次数多了，零也就不那么抗拒，某些时候零还会主动把他压在墙上或者床上肆意地亲吻，看着他的时候眼底会浮现浅浅的温柔的笑意。 有时候玖兰枢会觉得这一切像是在做梦一样，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跟本来应该是敌人的零像恋人一样相处。他性格深沉阴郁，零淡漠细腻，两个人在一起的大部分时间都很沉默，却不会觉得无聊。就是在这样的相处中，玖兰枢才一点点地发现零骨子里的善良和温柔，那些当初被优姬深深留恋的，沉静的包容与宠爱。这个人虽然平时都冷冷的样子，但是在他面前总是会露出一点浅浅的含蓄而温柔的笑，帅得一塌糊涂。 玖兰枢想，这个人简直像毒药一样让他迷恋，那种被他温柔对待的感觉，就好像……就好像被爱着一样…… 就像此刻，安静得睡在他身边的零，紧紧将他箍在怀里，嘴唇贴着他的后颈，呼吸舒缓，温度真实。他勾起嘴角，闭上了眼睛。 待他熟睡之后，零悄悄地睁开了眼睛，紫眸里是一片深沉的清醒。他侧头看了眼因为受伤和卸下心房而对他全然无防备的玖兰枢，微微张开唇，凑过去吻了吻他的头发。怀里的人只是不适地蹭了蹭他的肩膀，往他怀里缩进些，依旧睡得人事不知。 零轻手轻脚地起身，体贴地为他盖了被子，然后光着脚走出卧室，合上门，眨眼便消失在幽深的大宅内。 同一时间，蓝堂目视着走出大门的零，用联络器吩咐实验室那边的手下：“他已经出门了，你们可以准备行动了。” 那边不知道又问了什么，蓝堂狠下声：“死活不论。” 转身，却看到本应躺在床上的玖兰枢，站在窗前，面无表情地看着远方。 蓝堂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还是选择了沉默。 B1的中心监控室里，三个高级安全负责人正紧紧盯着研究中心的所有监控器。B1和B2的画面都曾出现短暂的光影，警报和呼救器没有响过，这使得大家更加不安，对手比他们想象得还要强大。 画面中，B3层的走廊静悄悄的，廊顶的感应灯在脚步声响起的刹那齐齐大亮，墙壁的检测装置扫过来人的身体，确认为权限人员，警报消除。 来人的脚步很轻，但步伐整齐，速度平缓，没有停顿地绕过前不久经历了爆炸的实验室，来到办公区域，进入监控死角，一眨眼的时间就从监控录像上消失了。 安全主任气得跳脚：“混蛋！人呢？” 一旁的副主任眯了眯眼：“他手上有枢大人亲自授予的通行证，智能安保系统对他没有用，不过……你们不觉得他的速度太快了吗？” 安全主任静下心来，应和道：“不仅如此，我们研究过他的身体，各项身体数据都超乎常人，简直像吸血鬼一样完美……不！比吸血鬼更完美！他不惧怕日光！哈哈，要不是因为他不吸血，我几乎要认为他是吸血鬼了！” 在实验室里的斯文男子也出现在这里，此时他并不像另外两个人一样焦急，而是颇为玩味地摸了摸下巴：“听说他以前是吸血鬼猎人，还是个厉害角色……我们的枢大人居然把这样的人放在身边，很值得寻味啊……” 安全主任脾气又暴躁了：“蓝堂大人不是说要我们抓住他吗？我们还站在这里做什么？人手可都已经全部待命了。” 副主任懒得回答他，径直将画面调到关押实验品的房间内，只是画面中呈现的景象，让三个人都为之一愣。 画面中，宫本一郎倒在地上艰难地喘息，整个人狼狈万分地试图挣脱胸口上踩着的脚，力量失控之下，整个房间的墙体都被扭曲。而脚的主人却不是潜入的零，而是原本应该昏睡在床上的秀美少年。 少年穿着实验室提供的白色病号服，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淡淡的雾，皮肤呈现不正常的苍白，对比之下，那双墨绿色的双眼就变得格外令人胆寒。他状若随意地将宫本死死踩在脚下，眼睛却看着门口一动不动的零。 零的确没有动，他只是站在门边，淡漠地看着这一切，仿佛他早就知道打开门会看到这样的景象，不论宫本有多么痛苦，他都没有表情。 少年有些难耐地舔了舔嘴唇，嘴角浮起一丝邪恶的笑：“久仰大名，锥生君。” 零依旧没有表情。 少年却似毫不在乎，顾我地说着：“一直听前辈们提起你，说你有多么强大，今天见到……也不怎么样嘛。” 零没有接他的话头，而是问：“你是自愿参与这项研究的？” “一开始不是的。”少年低头看了眼因为暴怒和痛苦而脸面抽搐的宫本，有些怜悯地笑了笑，“后来看到太多失败品的下场，就觉得无论如何都不能变成那样。既然有人想要利用我们达到变强的目的，我就赌一把，成功，我就赢，失败，我认命。” 零肯定地说：“你在利用那些人和你的同伴。” “呵呵。”少年轻笑，墨绿色的瞳孔里皆是轻蔑，“那些只知道实验的傻瓜……我倒是要多谢他们没有因为我昏睡就手下留情，不然也成就不了如今的我。至于同伴……你是说这个拥有了非人能力依旧弱得不堪一击的笨蛋吗？” 宫本诧异地睁大了眼：这个人，还是那个尾随在他身后沉默腼腆的小男孩吗？他竟然说出这种话……血色充斥了整张脸，他加大力气试图扳开少年的脚：“浅野……你在说……什么……” 浅野将他的领子勾起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脸：“宫本君，你这个样子……还怎么成为猎人协会的会长呢？你说，如果那些老家伙知道，你被用来做实验，成为了吸血鬼一样的怪物，他们会怎么做呢？” 宫本掌心的火直接袭向浅野的脸，对方却比他先一步出手，掌心直接揍向他的腹部，将他打飞到墙上，口吐鲜血。火团直接扫过浅野的耳朵射向零，被零轻而易举地避开。 宫本求救般望向零，眼中的信任和崇拜刺伤了零的眼。虽然之前怀疑过他，但是在危急时刻，他仍然下意识地选择相信这个人。 仿佛是为了嘲笑宫本的无知，浅野假装无辜地开口：“啊，你还不知道吧？这位被你奉若神明的锥生君……可是个吸血鬼呢……” 空气凝滞，宫本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 第10章 Chapter10 “猎人协会的会长竟然是个吸血鬼，多可笑啊！”浅野嘲弄地看着无动于衷的零，“你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屠戮着你的同伴呢？那些老家伙知道你的真面目吗？你就这样欺骗了我们那么多年……我甚至要怀疑，猎人协会沦落到如今任人宰割的地步，就是因为有了你这个叛徒……” 宫本爬起来，毫不留情地施展爆发出来的力量，混乱地为零辩解着：“不是这样的！前辈才不是这种人！” 浅野挑衅地看着零：“锥生君，猎人协会连你这样的叛徒都要了，这个被改造了的怪物，想必也能混得进去？” 零握紧了拳头，对他讥讽的语气不能接受。 这一幕太过熟悉，曾经的他无数次地梦见这样的场景，身体的秘密被发现，活在光明世界中的他会被质问、被憎恨、被唾弃……他曾无比厌恶自己，厌恶着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吸血鬼，而当他不断地屈服于身体的本能，屈服于对优姬的爱护，屈服于现实的需要，他也慢慢地站在了吸血鬼的对立面，几乎失去了一切的温暖。 优姬、一缕、理事长……这些人，在他一步步踏上猎人协会的巅峰时，或者离开、或者死去、或者为他牺牲，他渐渐觉得恐慌，肩上的担子太大，背负的东西太多，他甚至没有权利逃避，于是他就这样在矛盾中固执地活着。 直到玖兰枢打破了这一切。那个永远高贵阴郁无情的少年，在修罗场一样的战场上，居高临下地俯视他，杀伐果决，蔑视苍生。他的目光带着高高在上的怜悯和嘲讽，他说：“锥生君，你杀不了我的。” 那个时候，零一心都想杀了这个该死的无情的男人！他对自己，只有轻蔑、利用、不屑和怜悯，他携裹着毁天灭地的力量站在世界的巅峰冰冷地微笑，仿佛他是最黑暗的神。 然后零失去了一切记忆，开始了全然不同的人生。 零以为自己已经可以坦然地面对一切了，可是面对现实，记忆后长久以来的恐慌刹那间变得真实，他的心脏几乎要停跳。他不敢去看宫本的眼睛，那个终将会被辜负的对他寄予了无限期望与渴慕的眼神。 他想说不会的，猎人协会不会抛弃他……然而他知道那真是个笑话一般的谎言。这个年轻人……他还那么年轻，热血、赤诚、坚定、天真……所有被零遗失了的抛弃了的特质，他依然单纯地拥有。他就像当初的自己，厌恶着自己非正常的身体，却又不得不利用这些能力，他忠于正义的一方，却得不到同伴的谅解，被嘲讽、被鄙视、被伤害……这个困兽一般企图依靠抹杀自己伤害他人的方式证明自己的无辜的人，跟以前的他何其相似。 零轻轻地举起了左手，掌心里暗红色的光幽幽流转，玫瑰十字的标志越来越清晰，直到光芒形成红色的火焰，对准了打斗至门口的两个人，毫不留情地推掌出去！ 红色的玫瑰火焰带着强大的气流释放出去，空气难以承受骤然释放的巨大压力，开始急速膨胀，光芒暴涨，霎时充满了整个房间！ 站在监控室的三个人，隔着屏幕都被强烈的光芒波及到，有了瞬间的闪盲，被刺激地睁不开眼。 “不好！”斯文男子大喊糟糕，“实验室要爆炸！那些工作人员和实验设备……混蛋啊！”说完，也来不及查看眼睛，抹黑就往楼下冲。 反应迟了一拍的安全主任这时也拿起随身的通讯器，大声吼着：“给老子看好各个出口！实验品要逃跑！给老子抓住他们！快！” 副主任已经在调整被光能磁波干扰的监控仪器，嘴里也不住地咒骂着：“锥生零不是来救人的吗？为什么会变成杀人现场啊！” 他蓦然停住了手，脑海中闪过刚才发生的一幕幕画面：突然苏醒的浅野、力量不足的宫本、零攻击的角度…… “我们都被耍了！”他扑过去抢过主任的通讯器，“他们用争吵混淆我们的视线，趁我们放松警惕的时候制造混乱逃出去！他们三个根本就是一伙的！” 这时，通讯器里传出几声变了调的惊慌失措的叫喊：“二楼……A级机密药品的柜子……被撬了……” A级机密药柜，那不是…… 他吓得直接拨了蓝堂的通讯频道：“蓝堂大人，出事了……” “知道了。”玖兰枢特有的声音从通讯器那端传过来，冷静地打断了他的话，“不用理会他们三个，你们现在去查看实验数据和其他实验品的情况，只要那些东西还在，实验品少几个无所谓。这边我会处理。” 男人愣了愣，还想提药柜的事，但接听的人明显失去耐心。虽然诸多疑惑，他依然乖乖地答应了：“是。” 玖兰枢放下通讯器，静静地看着面前的三个人。他的旁边，蓝堂和几个侍卫一字排开，严阵以待。 零示意浅野和宫本退后，依然那副淡漠的样子面对着他们，脸上丝毫不见慌乱。 玖兰枢将右手揣进裤兜里，以掩饰因为愤怒和失望而微微发抖的手。棕红色的瞳孔变得幽深而冷寂：“锥生君打算就这样不告而别？” 零没有说话。 玖兰枢吸了一口气，沉着脸问道：“你什么时候恢复记忆的？” 零犹豫了片刻，神色竟然带了点尴尬：“吸你血的那天。” 玖兰枢因为他的尴尬诧异了下，吸血那天不就是……不就是他被强吻的那天吗！混蛋！这家伙明明那个时候已经恢复了记忆，却还是对他……玖兰枢咬牙切齿：“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无耻！竟然用那种方法接近我……骗我对你……”玖兰枢原本隐忍着面无表情的脸在醒悟到那天的事情后，恼羞成怒，苍白的脸上竟然染上两抹微不可查的羞愤的红晕。 “既然你恢复了记忆，怎么会……”玖兰枢有些难以启齿，随即想到不久前他还和这个人亲密地躺在一张床上，他们拥抱亲吻，他们相对微笑……那些太过温暖的记忆果然是在做梦，这个人怎么可能会放下对自己的憎恨……他还曾经勾引他……哈，他一定在暗中为自己的愚蠢而偷笑吧？伪装出温柔体贴的假象，诱他敞开心房，就是为了看他的笑话吗！ 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零略带急切地张口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玖兰枢又戴回了那副高傲冷漠无情的面具，说话都带着冰冷的讥嘲，“你没有欺骗我？没有利用我？没有设计我？还是说……没有故意吸走我的大量血液夺取我的力量，趁我力量不济时救出你的同伴？” 玖兰枢一句句地控诉着他的罪行，语气里夹杂着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隐忍和委屈。他说：“锥生君，你以为，我失去了大部分力量，你就可以杀了我吗？”神色高傲、不屑，与多年前那个目空一切的吸血鬼始祖重叠在一起。 零看着这样的他，突然充满了不知名的破坏欲。 就像那个时候，看着这样不可一世的玖兰枢，他唯一想到的，就是把这个理智到冷血的人从最高处拉下来，撕开那张冰冷的面具，让他跪在他的脚下求饶，他恨不得吸干他的血，杀了这个看似优雅温柔骨子里却孤傲疯狂的男人!吸血鬼毁了他的一切，而这个人恰恰是罪魁祸首！ 在场的人都察觉到锥生零浑身散发出来的强悍的杀意，紧绷的气氛一触即发。蓝堂随时准备冲出去解决他。 浅野揪住准备出头的宫本：“我们先走。” 宫本甩开他的手：“我们不能留前辈一个人在这里！” “笨蛋！”浅野轻易地制住他，“你留在这里会连累他的！你难道还看不出他的力量已经不是对方能对付的吗？我们保护好自己就是做好事啦！” 零没有回头，同意了浅野的意见：“你们走吧，保护好自己。浅野，从今天开始，你就是猎人协会的会长，记住自己的责任。” 此话一出，宫本和浅野都愣住了。原本应该宫本是最有可能继承会长位置的，但是现在……浅野箍紧了还在迷茫中的宫本，严肃地应承下来：“是，锥生君。” 然后，拉着宫本飞快地离开了。 蓝堂示意随身侍卫跟上去抓人，他本人则因为担心玖兰枢留了下来。 玖兰枢嗤笑一声：“猎人协会早就被我灭得差不多，你让他们回去做什么？管理一个名存实亡的壳子？” 零这次只是微微勾了勾嘴角：“他们有自己的信念，总能为这个世界做些什么。” “那你呢？”玖兰枢恶毒地眯了眯眼，“主动退位，是打算死在我手里吗？” 第11章 Chapter11 零伸出手，红光闪过，一支造型古老的手枪出现在他手中，比他以前用的血蔷薇之枪不知厉害了多少倍。他又成了他的敌人，此刻，他举着可以决定他生死的枪，冷冷地看着他：“你现在不是我的对手。” 玖兰枢也在瞬间释放吸血鬼始祖的力量：“你也太小看我了。” 蓝堂有些担忧地看着玖兰枢，他深知正处于恢复期的玖兰枢轻易动用体内的力量会对身体造成多大的危害，现在逞强的结果说不定会适得其反，对自身造成不可避免的伤害。 “枢大人……”蓝堂想劝，却被玖兰枢的一个眼神逼回来。 他永远那么强大，怎么会允许自己有弱点？ 于是，逼近，于是，开战。 蓝堂碍于玖兰枢的命令，在一旁看着两个人不顾一切地战斗，速度、灵敏、力量、理智，一切都达到极限，空气中杀气凛凛，隐忍的愤怒和乖戾的霸气混合在一起，连局外的蓝堂都有些承受不住。 然而，极致的战斗下，周围的环境却仿佛没有受到丝毫影响，危险的暗流在黑暗中汹涌奔腾，黑色的影子和偶尔急速闪过的红色玫瑰光芒成为唯一的点缀。 身在战局中的玖兰枢却越来越痛苦。 拥有始祖力量的自己和拥有三个纯血种吸血鬼血液的零，在体质上本应是自己占据上风。然而之前因为零刻意的吸血，他流失了大量的力量，现在仍未恢复，零却在“撒旦的谎言”的意外刺激下变得更加强大。现在的他无法步步为营地设计、无法单打独斗地抵抗、无法像以前一样伤害他！ 玖兰枢不甘心，这个人凭什么将他玩弄于鼓掌之间？凭什么欺骗他利用他陷害他？凭什么践踏他的心意——在他露出真实的自己之后？这个该死的混蛋现在甚至要杀了他！ 越想越不忿，力量无意识地被逼到极限，出手越来越不留情。 零察觉到他的杀意，皱了皱眉，迅速地朝他的右肩射了一枪，趁他躲避侧身的瞬间近前扣住他的腰，狠狠压制住他不受控制的力量，避免他伤到自己，然后捧住他的后脑勺，不顾对方的挣扎吻了下去。 玖兰枢简直要气疯了！这个家伙在这种时候还敢占他的便宜！ 在这段时间的相处中牢牢掌握了玖兰枢敏感点的零轻而易举地让他无力地瘫软在自己怀里，双手抓住他的前襟以支撑自己。 零喘息着凑在他耳边说：“枢，不要伤害自己。” 玖兰枢咬他的下巴：“呵，你这算是心疼我？” “别逼我杀你。”零将左手按在他的脖子上，玫瑰色光芒闪烁其间，“你知道这对现在的我来说轻而易举。” 玖兰枢哼笑，故意亲吻他的喉结：“那你怎么不杀呢？” 零低头注视他。 玖兰枢的脸仍旧带着病态的苍白，接吻带来的呼吸不稳使得他的脸色染上红晕，神色却带着笃定的高贵的仿佛掌控一切的骄傲，他的眼睛因为窥见了秘密而得意得发亮：“你喜欢上我了，是不是？锥生君？” 零想起那天在小巷子里，他一回头，就看到一双锐利得让人心寒的棕红色眼睛，在看到他的一瞬间瞳孔骤然紧缩，却在下一刻闪烁着愉悦的光，明亮得好像砰然炸开的烟火，在他不安定的寂寞的心里轰然作响，他甚至听得到心脏停止跳动的刹那轰鸣。 再然后，一步步走进他的圈套、一层层剥开他的心房、一点点渗透他的思想……他看到一个完全不同的玖兰枢：骄傲、寂寞、迷茫、空虚、没有朋友、没有安全感、渴望被爱。 他竟然会心动。 在恢复记忆的刹那，不由自主地想要亲近他、亲吻他、尽可能地给他温暖。即使内心不断提醒自己要记得自己的使命、记得彼此的身份、记得这个人在知道一切后会有多么恨自己，还是不由自主地对他好。尤其看到对方这么依赖他亲近他，竟然会觉得温暖，仿佛那些哀伤的痛苦的不堪的回忆，都变得没有那么可怕了。 在这个人越来越不设防的时候，他却利用他的信任不露痕迹地在实验室里留下可以与同伴联系的玫瑰印记，在每次进研究中心的时候都暗中打探人员分布探索逃跑路线，甚至在蓝堂的药中下了会减轻药性的药物…… 他知道这一天终将到来，他们必将对峙。 认命般叹息一声，零温柔地吻他的唇：“是啊，我喜欢你。” 玖兰枢笑得更加放肆，眼神却越来越危险，语调都含着莫名亲昵的柔情：“零，你竟敢这么对我……” 随即推开他，抱臂冷笑：“你不是恨我恨得要死吗？你忘记自己的身份了吗？你忘记我是怎么毁了猎人协会的吗？难道说，你还能为了我放弃复仇吗？零，你不要把我们都想得太天真。” 零也渐渐恢复了冷静：“是啊，我不能。” 他们都清楚的，那些仇恨、那些利用、那些背弃，根本不是一句喜欢就可以轻易抹杀的。他们彼此不信任、不原谅、不赞同、不认输。在那些彼此刻意维护的虚假里还能保持温柔亲密的假象，一旦开诚布公，两个冷静到极致也理智到极致的人，怎么可能容忍另一方的背叛。 结果只能，不死不休。 玖兰枢觉得，这真是太可笑了。他们彼此喜欢，却又彼此憎恨。属于他们的结局，从来不是童话。 “现在你要怎样呢？杀了我吗？”玖兰枢做出防备的姿势，“那么，来吧。” 零却摇了摇头：“我其实更喜欢另一个结局。” 玖兰枢警惕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零举起不知何时又出现的枪，对准了玖兰枢的心脏。脸上忽然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唇角扬起的弧度是玖兰枢熟悉的温柔与宠溺。他被那个笑容晃了眼，眼前掠过一团异于攻击子弹的亮红色光芒，耳边只听到蓝堂遥远的大喊：“枢大人——” 他努力睁大眼，却只能模糊地看到零的嘴巴在动，口型像是在说：“我们会在一起的，枢。” 然后，他彻底陷入黑暗。 铺满暗红色天鹅绒的大床上，有着高贵俊美外表的男人静静地躺着，黑色的发丝凌乱地散开在同色系的枕头上，俊秀的五官和白皙的皮肤在红色的映衬下透出几分妖孽的魅惑。 卧室的门被打开，银发紫眸的青年端着一只托盘放轻脚步走进来，托盘上一些医用注射器和密封的血红色试剂整齐地罗列着。 他将托盘放到床边的柜子上，俯下身亲吻身下人的嘴唇，缠绵温柔。舌头撬开他的牙关，引诱沉睡的人回应。黑发青年习惯性地搂住他的脖子加深亲吻，长长的睫毛展开，露出棕红色的深邃的瞳仁，微喘着喊他的名字：“零……” “早安，枢。”零扶他坐起来，将试管中的液体抽进注射器，“来，胳膊给我。” 玖兰枢微微皱眉，略带不满地伸出手：“零，我不过是失血过多，你和蓝堂怎么总是这么大惊小怪？” 闻言，零只是笑笑：“我们也是关心你，这次是最后一瓶了。” 玖兰枢待他注射完，伸手把他拉下来，一起滚到床上，趴在他胸口上眯着眼抬起他的下巴：“你们该不会是给我吃什么慢性毒药了吧？” 零用一种他读不懂的深邃而复杂的眼神看着他，然后温柔便一层层从他的紫色瞳孔里漫出来，浮起一丝真实而坦荡的笑意：“是啊！怕了么？” 玖兰枢露出他一贯的优雅的贵族式的高傲微笑，不屑道：“什么药能毒到我？” 零侧过头看他，嘴角流露出莫测的笑意：“撒旦的谎言。” （上部完） 第12章 番外一 家养or放养 蓝堂很愤怒，因为枢大人已经翘班很久了！ 作为军部生化研究中心的最高长官，玖兰枢的工作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是很多，但是他需要做许多决策，任何情况都需要第一时间掌握并对下作出相应的指示。 但是！自从锥生零趁机给枢大人注射了“撒旦的谎言”后，处于力量恢复阶段的枢大人就失去了一部分记忆，而锥生零那家伙不仅吃尽了枢大人的豆腐，更是把枢大人完全隔绝在工作之外，根本就是变相把枢大人软禁在宅子里啊！生化研究中心的工作已经积压了很多了啊啊啊！他都快被实验室那帮家伙烦死了啊啊啊！ “混蛋锥生零！你快把枢大人放出来啊！”蓝堂对着厨房里正在做饭的锥生零咆哮。 零把咖喱饭盛到盘子里，眼光都没往他这里移动过一寸，配好汤，摆好餐具，又将所有东西摆在托盘里，零这才转身看着他：“枢身体还没好。” 蓝堂翻白眼：“枢大人是因为谁才一直好不起来的啊！你还能更不要脸点么？” 零推开他，径直走上楼梯：“那些工作你去处理好了。” 蓝堂抓狂：“你难道打算一直把枢大人关在家里么？就算是宠物也不是这么养的啊！宠物也要放风的啊！” 零停留在楼梯口，口气凉凉：“我喜欢家养，不喜欢放养。” 蓝堂：“……” 推开门，零看到枢正坐在沙发上看书，右腿随意地搭在左腿上，黑色西裤下显得笔直修长，黑色衬衣敞开三粒扣子，露出精致的锁骨和优美的脖颈。 零的目光在触及对方锁骨下方的几粒可疑的红色时沉了沉，随即若无其事地端着盘子走过去，将食物摆在餐桌上，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枢，该吃饭了。” 玖兰枢将书合上，有些无奈的开口：“都说了不用特意做吃的，我喝血液淀剂就好。” 零却将筷子塞给他：“那种东西没有味道。” 枢不太明白零为什么那么讨厌血液淀剂的味道，他们都是吸血鬼，人类的食物在他们嘴里其实也什么味道都没有，但是看到他那么辛苦做出来，就并排坐到他身边，沉默着把饭吃了。 零看着枢动作优雅地进餐，敛下眉目，不知该说什么。这个人，即使失忆，即使对他有了很大的依赖，即使因为“撒旦的谎言”造成的反噬使身体受到严重伤害，仍然不由自主地带着贵族式的典雅气质，动作自然而高贵，与生俱来的疏离与礼节并没有因为他们的亲近而有所改变。 枢吃完，将餐具规矩地放好，侧身问零：“刚才我听到蓝堂的声音了，出什么事情了么？” 零没有像往常一样起身收拾餐具，而是伸手搂住枢的腰身，凑过去亲了亲他的脸颊：“没什么，就是工作有些忙来发牢骚的。” 枢任由他动手动脚，侧着脸笑：“我是不是应该去上班了？” 零顿住，直视他的眼，不知他是不是想起了什么，试探着开口：“怎么想起要上班？” 枢眨了眨眼：“他是我的部下，我这个上司难道不应该上班么？” 零暗自松了口气，微笑：“他应付得来，你还是先养着吧。” 枢挑眉，似笑非笑的样子：“家养？” “……”零没想到他居然听到了。 枢难得看到零被噎到的样子，轻笑一声主动攀上他的肩膀，棕色的眼瞳在黑发的掩映下闪闪发光，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魅惑：“其实家养也不错……” 尾音消失在彼此的唇间。 第13章 番外二 办公室恋情要不得 玖兰枢开始上班了，于是之前就被调职的锥生零自然也开始上班。身为玖兰枢的近侍，负责他的全部私人事务，因为两人关系改变，工作时间理所当然地变成24小时贴身陪护，嗯，床上也是要的。 再次见到锥生零出现在自家上司身边，研究中心经历过那场事故的却被蓝堂下了禁口令的几位长官心下滋味难言，更何况……虽然在外人面前他们家枢大人依旧冷艳高贵锥生零依旧生人勿近，但是两位那浑身散发的暧昧气息那眉目传递的款款温情到底是要闹哪样！锥生零根本就是完全无视他们几个啊！那旁若无人沏红茶试水温勾着淡淡笑意将茶杯递给枢大人的温柔！他们也是人啊！连个茶杯都木有啊！锥生零你要不要偏心得这么明显啊！ 玖兰枢撩起眼皮，淡淡瞟了他们一眼：“按照蓝堂说的去做就可以，但是时间不要拖太久。其他还有事吗？” 安全主任憋不住问：“枢大人，锥生君现在依然是您的近侍吗？” 玖兰枢啜了口红茶：“我不记得我有解雇他。” 安全主任简直想要咆哮了：这货可是端了我们实验室还偷走贵重药品的混蛋啊！您到底是抽什么疯还要把他留在身边啊！ 当然，他没敢说出来。 还是副主任比较有眼色，咳了一声表示：“那我们就出去处理事情了，告退。”其他人也跟着一起出去了。 玖兰枢修长的手指叩了叩茶杯：“为什么我会有种我忘记了很关键的事情……的感觉？”说完，看了眼身侧的银发青年。 锥生零不知该如何回答，思考片刻，才说：“你觉得现在这样不好吗？” 玖兰枢将目光转向手里的文件，语气染上几分轻快：“虽然不知道忘记了什么，但是我的心告诉我，我正经历着此生最幸福的时光。至于其他，我并不介意。难道这个世界上还有我无法掌控的事情吗？” 锥生零哑然失笑，这个吸血鬼君王真是一如既往的狂妄，他却无法像以前一样坦然地站立到枢的对立面。 现在他终于知道，当你爱上一个人的时候，其实是很自私的，即使堵上对方的一切，堵上自己的未来，也想给予他最美好的温柔，哪怕这一切都是建立在欺瞒之下。 他从来不是什么好人，就算将来有一天，玖兰枢想起了一切，想亲手杀了他，他也要拉着这个恶魔一起下地狱！ “在想什么？”玖兰枢已经站到他面前，疑惑地看着他，“零？” 零的目光深深看进他瞳孔深处，里面倒映着自己的身影，不再是莫测的幽暗深邃。 这个人现在是他的爱人，是锥生零的，爱人。 零缓缓笑开，眼角眉梢都是融化春雪的明媚，他抚上玖兰枢的脸颊，靠近，喃喃：“枢，我想吻你。” “唔……”玖兰枢惊讶，随即半敛眼皮，积极回应。 “枢大……”拿着报告准备汇报实验进度的蓝堂被办公室里旁若无人大亲特亲的两位帅哥惊到了，不禁想大声咆哮：锥生零你这个混蛋！这里是军部的办公室啊啊啊！遍地都是摄像头啊啊啊！枢大人你就这么被这个混蛋勾引到了吗！！！还有是哪个混蛋没有关门啊啊啊！ 第14章 番外三 关于节日 话说玖兰枢和锥生零在一起之后的第一个复活节，玖兰枢躺在床上靠着枕头看《圣经》，目光专注，似乎被某个章节所吸引，连零从浴室走出来都没引起他的注意。 零挑眉看了眼黑色封皮的书和自家爱人穿着睡衣毫无防备的样子，用毛巾将头发擦得半干，顺手一甩，干脆睡衣都不穿了，就着腰间围着的一条浴巾就摸上了床。 枢大人捧着书准备翻页，就被横空多出来的手臂挡了下来，随即唇间微凉，爱人带着水汽的亲吻不期而至。零如愿以偿地吃了豆腐，漫不经心地翻了翻书页，略带揶揄地说：“我倒不知道，身为吸血鬼的枢大人居然会在耶稣诞生的日子里看圣经？” 玖兰枢闻言悠然一笑，将书叩到床头柜上：“只是见街上很多人在庆祝这个节日，无聊了就翻翻，毕竟吸血鬼唯一会庆祝的只是该隐的生日——关于堕落与重生。” 零看着枢，对方陈述的语气一般，目光淡然，毫不在意的样子。零想起自己模糊的童年，在噩梦发生之前，他们一家四口仍然会像任何一个普通家庭一样过圣诞节之类的节日，温馨而充满欢笑的。 眼前的俊美青年却没有，他度过漫长的时光，生命中充斥着权力、黑暗、贵族、责任、背叛、杀戮与阴谋，他从未体验过任何一个平凡的节日。他曾经的快乐是优姬，现在……大约是自己？零不能确定。他一直知道枢是不同的，但是心疼从未如现在这般深刻，大约是因为这个人现在是他的爱人——深爱的人。 零忍不住将枢拥入怀中，脸挨着脸，细密的亲吻如雨点般落下：“枢……” 枢有些不适地调整了下姿势，将自己的身体往下滑了一些，仍然觉得不舒服，干脆翻身压到零身上，主动凑过去给了零一个火热缠绵的法式热吻。 零从善如流地掐住对方纤细的腰肢，右手不规矩地钻进睡衣里，抚摸着光滑的皮肤，缓慢的动作却巧妙地撩拨起对方的情欲。枢的眸色变深，亲吻越加放肆，醇酒一般的眸子带出几丝诱惑的媚色来，满意地听到对方乱了呼吸和心跳。 零向来对自家爱人的主动和勾引总是定力不够，更何况此时的枢简直是人间尤物，眼睛一眯眉毛一挑都是藏不住的风情。再说了……枢对他的亲吻和抚摸如此渴求，是个男人都忍不住啊！ 于是，零果断地扯开枢身上那件质地优良但着实碍眼的睡衣，修长的手指轻轻掠过对方的脊柱，引起层层战栗，手掌顺势探入臀间……枢忽然抓住他作乱的手，扭到两人中间，苍白瘦削却骨骼优美毫无瑕疵的手插入零的五指之间，与之十指相扣，带着情动的脸上溢着诡谲的危险的魅惑的笑，他哑着嗓音轻哼：“锥生君，你这可是……欺上啊……”尾音华丽而醇美。 锥生零的呼吸一滞，随即紫眸沉了沉，呼吸瞬间重了不止一个档次，他仰着头看着挑衅般的玖兰枢：凌乱的发丝，骄傲的不自觉天生带着的蔑视，潮红的妩媚的脸，以及被沾了他口水的湿润殷红的唇……身体里的慾望在叫嚣，鼓动的疯狂在作乱，零在面对这样的玖兰枢时总是无法遏制心中奔腾不止的破坏欲：想要撕碎他！占有他！将他的高傲、倔强、掌控一切的了然通通毁掉！ 玖兰枢敏感地察觉到零周身气场的变化，身体不自觉地作出防备警觉的姿态，眼神都冷厉下来。然而下一秒，零身上的杀气尽数收回，空气里剑拔弩张的气氛消失殆尽。 枢疑惑地看着他。 零将两人相握的手凑到唇边，然后在对方疑惑的眼神中，伸出舌尖，及其情色地舔了舔枢的无名指……枢的脸瞬间爆红，浑身跟着一抖，差点软到在零的怀里。 这……这个是零吗！？是那个淡漠的锥生零吗！？ 如果不是天生的贵族修养在作祟，玖兰枢简直要扑上去质问你是谁了！然而此刻，他只是不知所措地看着与平日大相径庭的锥生零：深邃美丽的紫眸专注地看着自己，银色的发丝依然带着沐浴后的潮湿，粉红的舌尖，优美的下颌，精致的锁骨……依然是淡淡的神情，却因为对方俊美的面孔与煽情的动作显得格外……性感。 玖兰枢默默咽了口唾沫。不自觉地压低了身子，用另一只手攀上零的肩背，探出舌尖学着零的样子亲吻起对方的手指。 在这种无言的挑逗与调情中，零不动声色地将长腿卡在枢的双腿之间，另一只手摸到了枢大人的翘臀，以迅雷之势将两人位置倒转，在枢抗议之前聪明以吻封缄，相握的手牢牢抵在枢的脸侧，另一只手开始毫不犹豫地攻城略地。 枢大人瞪大了眼睛：“你……！” “唔……嗯……住手……零……哈……” 然后他就再也没机会说话了…… 被零这样那样的时候，玖兰枢默默地咬被角：复活节什么的果然不是个好日子！ 零轻咬他的唇角：“在想什么？” 枢大人神色一敛，优雅而魅惑地一笑：“自然是想你了，宝贝儿……” 零眸色一黯，随即轻笑：“是么，我的枢大人……”然后毫不犹豫地将贵族病发作的枢大人卷入欲望的浪潮中，再也无法分心其他…… 第15章 空 非常抱歉，本章节因出版、修改或者存在色情、反动、抄袭等原因而被作者或网站管理员锁定 第16章 Chapter4 第17章 Chapter1 King size大床上铺着深蓝色的天鹅绒，一个穿着华丽的黑色公主裙的少女静静地躺在上面，双手相合，覆于腹部，长发柔顺地披散在肩头，苍白的面容在月光下显得清秀而美丽。 空气中弥漫着玫瑰的芬芳，少女的身体四周无端地卷起轻微的风浪，长发飘扬，缭乱中睫毛颤抖着睁开，一双眼睛绽放出瑰丽而深邃的光。 黑暗中传来轻轻的叹息，像是来自遥远时空的呼唤…… “枢大人，川奈部长10分钟后抵达实验中心。”安全主任北岛元一站在玖兰枢的办公室目不斜视地汇报。 一旁泡好大麦茶的锥生零看了他一眼，将茶杯递给玖兰枢，说道：“需要我回避吗？” 玖兰枢接过茶杯，轻轻啜了一口：“不用，你是我的近侍，跟在我身边就可以。”转而对北岛元一吩咐：“请川奈部长到会客室，我稍后就到。” 北岛元一轻轻皱眉，川奈部长是玖兰枢的上司，让对方久等似乎不太好。但是他熟知玖兰枢一贯的作风，所以只是皱眉而已，仍然按照吩咐出门接待川奈部长去了。 玖兰枢慢条斯理地喝完茶，站起身走出座位。锥生零将挂在衣架上的外套递给他，帮他穿好，再次问：“我跟在一旁会不会不太合适？” 玖兰枢毫不在意：“我要谁跟在身边，还用不着别人说三道四。” 锥生零帮他扣好扣子，没说话，心里却有些担忧。现在的玖兰枢在他的诱骗下喝了“撒旦的谎言”，在某种程度上记忆受到了影响，出现了记忆混乱。他对于自己的认知停留在恋人的身份上，而对其他的相关记忆却似乎毫无察觉。零试探过几次，都没有办法看出对方的记忆到底混乱到什么程度。这个人即使在这种情况下依然深不可测，让人捉摸不透。 零常常怀疑对方是在伪装，因为对方对生活常识和现在接手的项目应对自然，似乎全程掌握，然而这又是奇怪的，他似乎并不记得锥生零协助2个VGR实验品逃走的事情，整个研究中心也在蓝堂的授意下守口如瓶。零无从揣测玖兰枢的真实状况，对方太自然、太理所应当，反倒显得他疑神疑鬼了。 川奈是军部直属的日本分部的部长，直接管理玖兰枢负责的生化研究中心，也是VGR计划的主要负责人。他来研究中心的次数并不多，但是每一次来都会让整个研究中心上下如临大敌——川奈与玖兰枢的关系一向不大好。 零跟着玖兰枢到达会议室的时候，川奈已经喝完半杯茶了。他是个50多岁的日本人，有着这个年纪的成熟与从容，硬朗板直的脊背凸显出军人的风采，但表情却非常温和。看到玖兰枢的时候，他站起来主动伸出手：“好久不见了，玖兰先生。” 枢无视他的右手，径直坐到沙发的另一端，面无表情地开口：“川奈部长莅临实验中心，不会是为了叙旧的吧？” 川奈并不介意他的无礼，脸上的笑容都没变过。他重新坐下，笑眯眯地开口：“我听说VGR计划取得了重大进展，大概是因为中间出现了一点小插曲，军部并没有收到相关报告，所以我来看看，有什么能帮得上忙。” 玖兰枢神色不变，在场的其他人却纷纷变了脸色。之前发生的事情除了实验中心的人和逃跑的两个试验品外，没有任何人知道，逃跑的人自然不会白痴到暴露自己，而川奈远在京都，怎么会知道这件事的？难道……实验中心有川奈的眼线？ 所有人都冒起了冷汗。 玖兰枢双腿交叠，缓缓开口：“只是一些实验中的小失误，已经解决了。至于你说的重大进展……小石博士，我们有取得什么进展吗？” 被点到名的斯文男人会意，严肃地回答：“报告两位大人，VGR计划已经进行到第三阶段，吸血鬼和人类的配型方法已经找到，接下来我们会进行配对搜索和实验品搜集。” 川奈沉默片刻，锐利的目光直射小石博士，对方坦然的态度令他无可辩驳，明知事实并不是这样，却只能假笑：“辛苦小石博士了。不介意我去参观下实验室吧？”后一句是对着玖兰枢说的。 玖兰枢点头：“当然。不过我还有事情，恐怕不能陪同了。”转头向其他人吩咐：“小石，你跟北岛带川奈部长去实验室参观一下，如果川奈部长有问题，你们顺便帮忙解答一下，务必让川奈部长宾至如归。” 小石和北岛默默滴下一滴冷汗，硬着头皮应道：“是。川奈部长这边请。” 川奈站起身，跟着他们一起出去，到门口的时候，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一般回过头问：“对了，不知道这位英俊的小伙子是？前几次来都没见过的样子。” 零的瞳孔缩了一缩，抿紧嘴唇，刚准备回答，就听到玖兰枢懒洋洋的声音：“啊，他是我的近侍，贴身服侍我的人。” 川奈看着零，目光意味深长：“是吗。”然后转身离开。 零低头看向枢，却见对方闭着眼靠着沙发背，昏昏欲睡的样子。会议室昏暗的灯光投射到他白皙的脸上，晕出一层淡淡的薄光，让他看起来面目模糊，真假难辨。 零下意识地想要触碰他的脸，却在手指距离他脸颊一厘米的时候被闯进来的气喘吁吁的蓝堂打断：“枢……枢大人……优姬小姐她……她醒了！” 玖兰枢嚯地睁开了酒红色的眼。 第18章 Chapter2 优姬醒来的消息让玖兰枢整个人陷入盲目的急迫中。零在时隔多年后再次见到他为了优姬旁若无人的样子。 他几乎是在听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用瞬移回到了玖兰家旧宅，尾随在后的零根本追不上他，只能借助当初智能机器人配给他的私人飞行器。这是零第一次使用这种交通工具。在驾驶验证通过后，飞行器的门打开，他坐进去，凭记忆语音输入玖兰家旧宅的坐标，确认后等待飞行器按既定路线飞行。 玖兰家旧宅距离实验中心很远，私人飞行器的速度跟玖兰枢的速度根本不在一个档次，在经历了3次空中交警的盘查和审核过后，零才在飞行器的带领下到达目的地。 将飞行器停在旧宅外面，零无视繁复花纹造就的古典大门，径直跳进门里，连招呼都懒得打就独自应对玖兰家暗中设下的安保措施。 几个隐藏在暗中的吸血鬼在零落地的刹那就闪了出来，话都不说直接开打。零不知道自己内心浮动不堪的躁动是因为优姬苏醒的欢欣还是玖兰枢仍然以优姬为首位的不快，他只知道，自己现在非常想打架！ 以零现在的能力，这些守卫的吸血鬼根本不是零的对手。但是零并没有使用血蔷薇，潜意识里知道这些人是守护枢的，所以他并不想赶尽杀绝，只能跟他们缠斗在一起。 随着缠斗时间的延长，零内心的暴躁已经直接表现在那张向来没有表情的脸上，皱起的眉峰使他看起来严肃又冷漠。负责守护的五位吸血鬼明显感觉到零周围气场的变化，他们的攻击对于零来说似乎无足轻重，对方已经开始不耐烦了。 正在零准备掏出血蔷薇给他们一个教训的时候，传来一声大喝：“都给我住手！” 五个吸血鬼瞬间消失，只剩下零愣愣地站在那里。 台阶上方，穿着黑色公主裙的优姬长发飞扬，深褐色的眼中闪烁得不再是顽皮不耐的熟悉的光芒，而是属于吸血鬼公主才有的沉稳与疏离。她就站在那里，俯视着自己，熟悉的脸却是完全陌生的表情。 零越过她看向她身后那个安静站立的男人：身上是他亲自为之穿上的黑色西装，挺拔的身姿，优雅的气质，以及那双深不可测的忧郁的棕红色眼眸。 零仿佛听到山风呼啸而过，他不久之前还亲吻的人已离他远去…… 他沉默着，等待他或者她开口。 最后，还是优姬打破了沉默，她微笑：“零，好久不见了呢，零真是越来越帅了呢！” 零没什么表情：“是吗。” 优姬尴尬地顿了顿，又说：“要不要进来坐坐？我可是很想跟零聊一聊呢。”身后的玖兰枢没有表态。 零看了他一会儿，淡淡应道：“好啊。” 深蓝色的长沙发，玖兰枢坐在中央，优姬坐在玖兰枢的右下首的位置，而零端坐于左边的单人沙发上。茶几上是佣人送上来的三杯意式咖啡，袅袅地散发着诱人的浓郁香气。 优姬还有些不适地僵硬着手脚，莫名地感觉到气氛不太对，只好主动打破沉默：“我似乎睡了很久，都不知道现在外面变成什么样子了呢。不过看到零和枢哥哥和解，优姬很高兴呢。” “和解？”零似笑非笑地瞄了眼默不作声的玖兰枢，懒懒开口，“有什么好和解的呢。” 优姬疑惑地歪着头：“之前你们不是……” 她之所以沉睡，还是因为保护被吸血鬼猎人追杀的吸血鬼们制造出“撒旦的谎言”元气大伤才昏迷不醒的。那个时候，零和枢根本是互不相容的死对头，恨不得将对方剥皮拆骨。但是现在，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分明与仇恨二字无关。 “优姬。”玖兰枢突然打断优姬的话，轻轻说，“你睡了这么久，身体有没有不舒服？我还是让蓝堂过来看一看吧。” “枢哥哥，我没事的，只是睡得有点多，放松一会儿就好了。”优姬笑了笑，宽慰他，“倒是你看起来有点不舒服，不怎么有精神的样子。” 玖兰枢表情僵了一下，但很快恢复自然，扯起一个浅浅的笑：“最近在忙工作，大概有点累了。” 优姬半信半疑，她从来没见过枢哥哥疲倦的样子，但是也没有拆穿，只是乖巧地应和。刚睡醒的她对这个变化太多的世界充满了好奇，时不时地向玖兰枢和零询问各种各样的问题，活泼的样子一扫这件旧宅的阴霾，让空气都变得不那么阴冷。 玖兰枢耐心而温柔地回应她的每一个疑问，时不时揉揉她的头发，露出宠溺的笑。零一贯地言简意赅，却依然能感觉到对方淡漠下的温和，脸上也没有露出不耐烦的神情。大约是优姬的问题太多了，本来还分心看顾玖兰枢表情的零渐渐将目光全部投入到优姬的身上。 周围的一切都在改变，这个世界，这个世界上的人，记忆与现实，伤害与背叛，遗忘与铭记…… 零对于自己存在的意义已经渐渐模糊，挣扎也好，放弃也罢，他第一次听从内心的声音安静地呆在一个人的身边，那是不同于曾经对优姬的陪伴。 直到这个时刻，零才清晰地认识到，变得最少的，依然是这个沉睡多年的少女。她的心依然坚定，她的灵魂依然倔强，她的快乐依然简单。她是唯一一个在那场血肉之争中保留自我的人。 这是他曾经又爱又恨的女孩啊！ 零在间断地回答优姬的叽叽喳喳的问题时，忽然觉得痛苦。 第19章 Chapter3 这是他曾经深深宠爱过的女子。她在经历了那么多黑暗与无奈后，仍然那么美好。她坚持的，相信的，舍弃的，甚至拯救的，都是她内心深处的善良所驱使的。 零发现，他可以恨任何一个人，唯独对优姬，没有办法痛下杀手。 大抵是内心最深处相信，她是他最后的救赎。 “怎么了，零？”优姬停下了询问，略带担忧地看着他，“你觉得我很烦吗？” 零偏过头，轻轻摇了摇头：“没有。” 优姬不安地捏了捏衣角，紧张道：“那你一直看着我做什么？” 零撇撇嘴角：“看你可以唠叨到什么程度。”竟然是旧日嫌弃的语气。 优姬被他这熟悉的语调调侃，并没有觉得受伤，反而放心般松了口气，习惯性顶嘴：“还以为你是看我看入迷了呢！” 零更嫌弃：“就你这没什么看头的身材？” 优姬跳起来去敲他：“你说什么！” 仿佛旧日时光重现，无忧无虑的青春年少，打打闹闹的喧嚣岁月。 玖兰枢默默地坐在一旁看着，优姬脸上看起来生气实际上笑意满满的表情，和零撇着嘴角眼中流露出真实而舒缓的浅浅笑意。这是他永远无法触及的世界：单纯的依赖，与最原始的信任。 他端起咖啡，白皙修长的手指优雅地轻抬杯碟，鼻子轻轻嗅了嗅咖啡的苦涩香气，张开口，无声地抿了一口略带焦味的浓饮。热气弥漫，遮住了那双棕色的眸子，看不清他的情绪。 优姬与零的喧闹渐止，零似乎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对优姬轻声道别：“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以后再来看你。” 优姬有些不舍：“你住哪里？我可以去找你么？” “当然可以。”零叹口气，然后将以前在文物部工作时租住的房子地址告诉了她，没多说什么就离开了。期间，他的目光没有停留在玖兰枢身上一秒钟。 优姬不是很明白现在他们两人之间的状况，不敢贸然开口，直到零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外，才转身有些小心翼翼地问玖兰枢：“枢哥哥，你跟零之间发生了什么吗？” 玖兰枢的表情一如既往地待她温柔：“没什么。你累了吧？我送你去休息。” “我自己上去就好。”优姬顿了顿，“虽然不知道你们之间怎么了，但是枢哥哥我第一次见到你这么不安的样子。” 玖兰枢直觉就像反驳，优姬却用手势打断了他，顽皮地笑了笑：“作为妹妹，我可是对枢哥哥的每一个表情都了如指掌呢！” 玖兰枢不再说话。 优姬走过去，半跪在地上，双手抚上他的膝盖，仰起脸看他：“枢哥哥，你就是想太多。不论什么事，你都习惯想通前因后果，将每一种可能每一种后果都提前预测，然后每一步都要计算好设计好，这样固然可以避免很多失误，但是……你不觉得这样很寂寞吗？” 玖兰枢低下头看她，嘴里喃喃：“寂寞？” “对，寂寞。”优姬的语气是坚定而沉静的，带着温柔却沉着的力量：“枢哥哥，你太聪明了，聪明得仿佛一切尽在掌握，这样的你，难道不会感到寂寞吗？周围的人都怕你，敬你，没有一个人能毫无压力地站在你身边。” 玖兰枢的眼睛溢出哀伤：“连你也不能吗？” 优姬安静地看着他，然后温柔却倔强地回答：“是的。我不能。” “为什么？”这次玖兰枢问得近乎稚嫩的孩童。 优姬摸了摸他的头发，柔软得像是他的表情，但是她内心知道，她的枢哥哥是这个世界上最强硬的人之一，有强大的内心与力量。她几乎是带着无奈开口：“因为枢哥哥你是我心目中最完美的存在，我那么喜欢你，喜欢到只能仰望你。即使我们是兄妹，是未婚夫妻，但是我面对你的时候，仍然会忐忑不安，虽然相信你，但是却永远无法与你比肩。” 最后，她苦笑：“你太强大了。” 玖兰枢从来不知道，有一天，太强大竟然会成为他寂寞的理由。 看着优姬离开的背影，他起身走到窗边。明知道早已看不到那个高挑淡漠的人的影子，仍然不自觉地望向远方。 优姬的苏醒是个变数，他始料未及。 从零走进这座旧宅开始，对方的眼睛就变得深不见底。他可以明显得感觉到零一开始内心的暴躁与看到他后的冷凝，也能从对方后来若有似无瞟过的视线中感觉到揣测与疏离。 面对优姬，；零虽然一开始有些复杂的心思，但后来却恢复得迅速而淡然。可是面对自己……玖兰枢想起对方根本没有直呼自己的名字，也表情自然地将居住地址改成另一个地方。 对方似乎忘记自己现在已经换了工作换了身份呢，枢觉得自己有必要去提醒下对方。 优姬下楼准备去找玖兰枢问下其他人的状况，但是只看到茶几上仍然冒着轻微热气的咖啡杯，而玖兰枢却不见踪影。 而另一边的零，没有驾驶飞行器，一个人在路上静静地走。 路边的磁悬浮列车和空中飞行器在智能系统的控制下每次经过他身边的时候都会停留下来，电脑语音询问他是否需要搭乘。零一开始都在拒绝，后来懒得一次次回答，直接在身上开启免打扰防护膜。于是周围的喧嚣依旧，却被他隔离在外，他穿梭于人群、机器人、智能交通工具之间，光影交错，面目模糊。 第20章 Chapter4 晃晃悠悠地走回以前住的公寓，虹膜扫描三维验证过后，门安全打开。这里虽然是很久以前租住的公寓，家具旧了些，但是安全设施仍然在国际规定范围之内。以前工作的时候，零处理完文物部的案子都会直接回到这里休息。附近都是些游走于旧时代与新世纪之间的人，鱼龙混杂，事故频发。 零掐着自己游荡的周期付了10年的租金，而今已过去9年，还有一年他就要再次离开这个环境。他可以从少年到现在都保持一个模样，但是再怎么掩饰，继续呆下去的话，依上司和以前同事的八卦性格，还是会来骚扰他，并且发现他的不对劲吧？ 首先打开电话听留言，前上司和田咆哮的质问和关心的留言占了20多条，几乎隔几天就有一条；小A和深井的留言虽然不多，但是也问了他的去向和打算，并邀请他常回去看他们；银行和户籍中心提醒他账户变更和户籍转移的文件已经发到他的邮箱，请电子签名。 零有些惫懒地关掉了留言，打开冰箱拿了些保质期长达5年的速食和饮料出来，一个人靠着沙发坐在地上慢慢吃喝。打开遥控器听邮件提醒。 户籍跟随他的工作调动已经转到生化研究中心的行政部，银行账户随之变动成为军部特殊账号。虽然零有些烦恼那个造假的身份证明和银行账户销毁难度变大，但是也知道在离开之前没必要暴露自己，反正玖兰枢目前并没有要拆穿他的样子。 清理型机器人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仍旧按设定的程序每天按时打扫房间，所以房间里没有灰尘，但是因为没人住，难免有些清冷。现在空气里漂浮着食物和饮料混杂的味道。零漫不经心地喝着饮料，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似乎感应到他的期待，甜美的电脑女音伴随着门铃响起：“有客人，请核对身份，谢谢！” “客人身份确认，玖兰枢，详细身份保密，保密级别：一级。请问是否开门？” 零姿势不变：“开吧。” 门打开，玖兰枢的目光第一时间就对准在地上喝饮料的零，看到对方淡漠的表情是眸子不易察觉地波动了一下，而后径直走向零，动作随意地避开脚下的食物，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他。 零抬头看了他一眼，悠悠开口：“枢大人莅临寒舍，有何指教？” 玖兰枢目光沉了沉，不答反问：“你在生气？” 零嗤笑一声，甩开手里的空瓶子，向后倒向沙发，仰着脸眯起眼睛：“生气？我生什么气？” 玖兰枢弯下腰，揪住他的衣领，动作看起来粗暴却因优美的手指而显出反常的艳丽。他的气息喷在零的脸上，语调沉沉，却充满张力：“你生气我在优姬面前无视你？” 零却因为两人目前所处的姿势有着莫名的熟悉感而恍惚：很久以前，他被铁链锁在阴冷的墙壁上，因嗜血而变得入魔般的喘息时，也是这个人，带着睥睨不屑而施舍的目光凑近他，将白皙优美的脖子凑到他的嘴边，让他吸血的情景……那时他是为了优姬。而现在，仿佛历史重演，他们冲突的根源依旧是优姬。 零的紫眸转深，被回忆刺激到的神经跳了跳，他大力地勾过玖兰枢的脖子，对方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而晃了下身子，被拖得半跪到地上，磕在又硬又冷的地板上，上半身直接扑到零身上，还不待挣扎，零就咬开了他的脖子，暴虐而凶狠地吸食他的血液。 玖兰枢不适地皱了皱眉，却没有推开他，而是顺势将手插入他的银发里，轻轻地顺了顺，想要安抚他的愤怒。脸颊擦过零的耳朵，有些凉的触碰让枢颤了颤，另一只手也按住零的肩膀，有些不经意的亲昵。 零的吸食渐渐温柔下来，吞咽血液的声音也小了很多，舌尖慢慢地撩过枢脖子上的伤口，带着隐隐约约的情色与暧昧。枢的身体因为脖颈滚烫的温度和故意的撩拨而变得格外敏感，身体都跟着不自觉地颤抖。跟零相处时间长了，就会发现零虽然性格淡漠温柔，但是在这撩拨人方面却很有技巧。 枢本身就是极其懂得诱惑的人，在施展自身魅力的时候，眉眼沉沉却潋滟逼人，笑容淡淡却妖异邪美，深邃的眼神与优雅的气质在沉沦在欲望中时拥有蛊惑人心的力量。天生的优雅与神秘让他即使在平时也拥有让无数人爱慕的资本，更何况他是如此的强大。 才色兼备，钱权在握，是枢最浮于表面的表象。真正的他：神秘莫测、运筹帷幄，以帝王之姿利于不败之巅，享受世人仰慕，坐拥天下。 而现在，他遇到零：倔强、淡漠、善良、温柔，并且强大。 他所拥有的，是枢永生难以得到的，他所守护的，是枢毕生渴求的。 于是阴谋诡计，欺骗背叛，谎言试探，于是，步步沦陷。 零轻轻碰了碰他的唇，眼中是冷寂的光：“我生气的，从来不是你的无视，而是你明明记得一切，却装作毫不知情。” 枢默然不语。 零步步紧逼：“是不是优姬没醒来，你就不会主动坦白？” 枢的双手离开零的肩膀头发，垂与身体两侧，目光又带上了熟悉的傲慢，他说：“是。” 零揪紧他的衣领，冷笑：“果然优姬是你的软肋啊！” 枢直视着他的目光，坦然：“是，你不是早就知道？” 零松开他的衣领，眼神嘲讽，掩藏起轻轻的哀伤，语气却如情人呢喃：“玖兰枢，你真狠。” 枢的心有轻微的刺痛。明明对方是如此缓慢的语气，却好似携裹着风雨欲来的暴烈。他张口想解释什么，却发现无从说起。他们之间的纠葛，已经不仅仅是当初的针锋相对那么简单了。 零踢开脚下的食物瓶子，推开玖兰枢，站起来。枢也跟着站起来，不自觉地保持挺拔的姿势。零问他：“你从来没有失忆过？” “最开始喝药的时候记忆很混乱，不太记得。”枢如实回答。 零心下稍稍有了安慰，却还是好奇：“那又是什么时候开始恢复的？” 枢看着他，脸上突然开始飘起不正常的浅浅绯色，轻咳了一声，小声说：“复活节那天。” 零愣住，那天不就是……咳咳，零也不好意思了。 心里却柔软起来：那天恢复了记忆却主动勾引自己的玖兰枢……果然不是全无真心的吧？ 第21章 Chapter5 房间里充斥着尴尬的安静，玖兰枢和零都强装镇定地撇开了目光。最后还是零叹息着上前拥抱他，将头放在他肩膀上，问：“你在紧张什么？为什么看到优姬醒来后这么不安？” “没有……我只是……”玖兰枢犹疑地搂住他的腰，试着将心里的想法告诉他，“虽然现在血猎协会在我的打击之下安分了不少，但是暗地里双方的冲突从未少过。尤其是VGR计划……” 他看不到零现在的表情，只好继续说：“VGR计划是军部现在正在进行的一项重大实验，在挑选实验对象的时候，我们发现，最适合改造的人群，是跟吸血鬼最有渊源的吸血鬼猎人。在军部的授意和诱惑下，有部分猎人被同伴出卖，成为实验品。上次你救走的那两个人就是被同伴出卖后才被捕的。” 零拥抱他的力度更紧了，声音都带着几分不稳的危险：“血猎协会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出现出卖同伴的事情？” 玖兰枢有点不忍心，却还是将事实娓娓道来：“你失踪以后，血猎协会遭到了我们的全力进攻。因为那场失败和你的彻底失踪，让维护你的几个长老都受到了质疑和打击。你素来不怎么关注协会内部的关系争斗，所以没发现。其实当时状况已经很不好了，派系分裂，内乱严重，互相猜忌和暗斗层出不穷，这也是我当时能够将血猎协会大伤元气的原因之一。碍于你的实力和权威，没有人敢当面挑战。你的受伤和失踪成为了一个契机，将内斗引上明面来。虽然在那些大权在握并且实力强劲的猎人控制下，血猎协会并没有出现大的纰漏，但是隔阂一直存在。后来，新的猎人逐渐涌现，有一些天赋过人能力不错的年轻人开始被各大派系培养起来，但这些年轻人为了会长继承权也开始了各自的争斗。” 零松开他，诧异地瞪大了眼：“你的意思是，浅野和宫本都是被竞争者陷害的？” 玖兰枢点头：“宫本是最有可能继承会长的人选，那个小孩一直跟在他身边，所以是被祸及的。只是我没有想到，真正深藏不露的竟然是他。看来血猎协会还是卧虎藏龙啊。” 零看着他，某些线索逐渐连贯起来：带他去见三个实验品，放他进入宫本的实验室，接手原本不直属他负责的VGR计划，给了他进入权限……他蓦然觉得丝丝的冷：“你是故意放他们走的，对吗？” 玖兰枢抿着唇不言语，却没有否认。 零哑着声音：“你是故意把破绽露给我，让我救他们走，对不对？” 玖兰枢看到对方受伤的眼神，有些不忍，却还是微微侧了脸：“……对。” “为什么？”零眼眶泛红，右手捏住他的下巴，凶狠地质问，“你从一开始就在骗我！我自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没想到这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之中！玖兰枢……你还真是一如既往地令人讨厌！” 玖兰枢不适地咬紧牙：“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尽在我掌握之中的啊！” 零讽刺地笑了笑：“是啊，你没想到我会给你喝撒旦的谎言嘛！那又怎么样呢，还不是很快就都想起来了？恐怕你把药藏在B2的药品库也是故意的吧？故意引我去偷？” “锥生零，你不要欺人太甚！”玖兰枢一把甩开他，凌厉的杀气弥漫，直射零脖子而去。对方警觉地避开隐藏的气流刀锋，360旋转了身体，一个单手支撑，落到了沙发后面，脸色也有些不好看。 玖兰枢冷哼：“我自是算计人心，可也没有卑劣到把自己的感情也算进去！” 零浑身一震，心下涌起强烈的震撼，恍惚中觉得自己似乎说错了什么，对方却不再理会他，转身便走。背影萧索肃杀，决然凛冽，傲气丛生。 零再一次清晰地意识到，他是吸血鬼世界的君王，是骄傲而沉稳的玖兰家的家主，是不怒而威手握无数人生杀大权的玖兰枢。 而他却在玖兰枢头一次剖白内心的时候口出恶言，被欺骗和背叛的感觉太糟糕，他自以为受伤够深，却没发觉玖兰枢是在用多么认真的语气将那些机密而震撼的秘密告诉自己——关于血猎协会、关于军部计划。 零突然没来由地慌了，玖兰枢离开前的那句话太决绝太受伤，背影孤绝漠然，仿佛再也不愿同他见面…… 怎么能够！ 零眼中慌乱渐褪，眼神坚定起来，绷紧的唇线露出些微的厉色，目光深刻地直视虚空中的一点：玖兰枢，你休想在欺骗利用背叛甚至是勾引我之后，将我甩掉！ 第22章 chapter6 即使现在对真相仍有存疑，对玖兰枢下一步的计划不甚明了，但是怎么能够在两个人都动心、将肉体与灵魂都交付之后，因为这些纷扰世事而再次背道而驰？ 他们固然有各自的坚持与信仰，却并不是完全无可调和。单凭玖兰枢前面的纵容与后来的依赖，就足以让零将这段危险的关系维持下去。 优姬的苏醒引起玖兰枢那么大的反应，绝对不会是因为单纯的欢喜。一定有什么是跟优姬密切相关的！ 零下定决心后，设置了程序让机器人收拾房间的残局，简单回复了留言，透露出已经要离开的意愿，不动声色地将玖兰枢的调职虚化掉，免得为同事和玖兰枢都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而后，他不慌不忙地整理了下自己的私人物品，取出沉寂已久的旧物——血蔷薇。 枪身因为太久没有使用有些粗糙，但金属的冰冷质感仍旧使它散发着锋利迫人的寒光。零将手轻轻覆着枪身绕了一圈，红色蔷薇状的光在掌下快速流转，仿佛绚烂飞舞的花瓣……片刻后，血蔷薇恢复了光泽，枪口却出现一圈好似镀上去的细小精致的银色蔷薇花环，闪过一道绚烂的银色光芒后，花环隐匿不见。 玖兰家旧宅在优姬苏醒后一直处于忙碌中，下人们虽然依旧是一副看不出喜怒的样子，优姬却能从轻微的表情变化中看出他们的喜悦，于是她也跟着笑起来，虽然对于突然变得奇怪的世界有些不适应，好在玖兰旧宅仍然依据玖兰枢的意愿保持着古典般的优雅。她睡太久，现在完全没有一点睡意，不由得猜测起玖兰枢的去向，怎么想都觉得应该是跟零有关的。 玖兰枢恰好在这个时间回来，冷着一张脸，简单地打了招呼。面上虽然看不大出来，但是敏感如优姬，自然察觉到不对劲。她喊住准备离开的玖兰枢，慌忙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又跟零闹翻了？枢哥哥，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怎么还是对零这么不客气……”优姬被对方凶狠的眼神吓到，不敢开口。枢忿忿地上了楼，气得捏爆了一直水晶高脚杯。 锥！生！零！好！很好！ 呵，我竟然想完全告诉你真相！ 玖兰枢连连冷笑，对自己的愚蠢嗤之以鼻。他的坦白换来的是什么？被质疑、被斥责、被伤害！果然他不应该这么心软。欺骗又怎样？谋划又怎样？那才是真正的他。 整理好心情，玖兰枢直接跟蓝堂通讯：“优姬醒了，按计划进行吧。” 那边蓝堂为优姬的苏醒惊讶了一会儿，很快反应过来：“是。” 玖兰枢望了望窗外被飞行器缭绕的光轨和远处常年不散的灰色云层，双手环胸，眼睛中情绪难辨，却隐隐有风暴积蓄，一场重大的变数即将到来。 零到达实验中心入口的时候，守卫直接拒接了他的身份验证，并一板一眼地告诉他：“锥生君，枢大人已取消你进入此地的权限，请在安全警报响起之前离开，谢谢合作。” 安全警报的反应时间是3分钟，零没想到玖兰枢的动作这么快，倒也没纠缠，他早有准备，直接转身进入旁边的博物馆正门。博物馆是对公民免费全天开放的，零拿出备好的图片记忆卡，在入口处做了登记，然后像普通游客一样开始进行参观。当然，参观途中并没有真正地将那些文物放进眼里，眼睛飘过博物馆内的设施，将安全出口应急通道之类的也记在心里，却发现基本没什么用，记忆中的实验中心在博物馆地下建成，顶部经过加固改造，几乎所有可能被发现的缝隙都做了伪装隔离处理，根本不可能从博物馆下去。 并不是没有可能，零勾了勾嘴角，走到人群密集处，仰头做了个小动作，监视器前的工作人员忽然发现有一个屏幕花了一下，2秒钟后就恢复正常。工作人员考虑了下要不要报告上级，仔细观察了下所有的屏幕，发现并没有任何可疑之处，这里的监视除了固定在墙上和顶上的360度监视器外，还有微型飞行监视器，专门监视各个死角，如果有异动，是不可能不被发现的。所以他还是放下心，不再纠结于这件事情。 另一边，以极快速度消失的零重新出现在一个不起眼的下水道口。 博物馆的排水系统与实验中心的排水系统是相连的，零从包里拿出激光切割便携刀和重力吸附器。将重力吸附器按在靠近管道的地面上，同时用激光切割刀画了个直径70公分的圆，在石块松动的同时拉紧重力吸附器，小心地沿着切割的细小缝隙将石块提了起来。提起的石块长达60公分，弧面光滑，就像根短柱子。零反手将重力吸附器倒置，石块跟着换了个方向。他朝洞里看下去，在黑暗空洞的地下是纵横交错的各种管道。他有夜视能力，瞅准了地方，直接跳了下去，左手表面白色夜光膜在黑暗中十分明亮，直接粘在顶部石块上，牢牢的。零就着悬空的力量再次将石块收回原处，并按了下吸附器的一个小按钮，一股透明液体从吸附器一端流出，沿着石块蔓延开来，完全不受重力影响，直接流入缝隙中，不消几分钟，切割的缝隙消失不见，整个石块与周围融为一体。 零检查了一遍，发现没有问题，将左手松开，直接跳了下去。 因为实验中心的液体除了常用水以外，其他液体或多或少都含有不同的化学成分，且多数是对人体有害的。所以他们不能直接将液体排放出去，专门有一个液体净化室来将这些液体净化成不会造成污染的水。现在这个地方就是净化室的液体流通渠道。 第23章 Chapter7 零之前并没有来过这里，但是在他可以看到的公示平面图上看到过这个地方。这里在B1，是安保设施最严密的地方，想混进去并不容易。零猜测玖兰枢此时应该陪着优姬，不大可能出现在这里，于是决定赌一把，从包里取出伪装设置器，将平时接触中搜集到的玖兰枢的虹膜、指纹、三维数据输入进去，还放了几根玖兰枢的头发。这是他以前的习惯，对吸血鬼的防备刻在骨子里，他做这些的时候完全是习惯使然，没想到居然有一天可以用到。在玖兰枢没有察觉的情况下搜集到这些并不容易，尤其是三维数据……咳咳，这是摸过无数遍得出的经验数据。伪装器在模拟成功后显示出模拟结果，与玖兰枢本人差别非常小，零又调整了一下肤色，然后将伪装器放在头顶，等待着。不一会儿，伪装器就发出环形波光，来回绕了几次，一个一模一样的玖兰枢就出现了。 零头一次对科技发展表达了正面赞同。 毕竟跟玖兰枢亲密相处这么久，习惯神态都模仿得惟妙惟肖，经过几次询问和扫描，他安全进入B3层，没有去实验室，而是去找蓝堂。 B3的守卫其实很松，这里大部分是实验室和办公室，玖兰枢和蓝堂的办公室在里面，一般没有人会来打扰。中途碰到几个穿着白大褂的研究人员，在零看似随意的询问下，简单说明了下实验进程。零不敢问太深，怕引起怀疑。但是仍然从他们的口中得知了重要消息。 VGR计划已经进行到第三阶段，配对模式已经成型，之前逃跑的两个实验品给实验带来了巨大的损失，川奈部长上次过来就是问责的，最后被玖兰枢无视，不了了之。但是上面已经对玖兰枢开始不信任，新的实验品都是他们根据上报的材料直接找来的一些人和几个level E，小石博士监督着实验进程，现在已经有2对配对成功，可能因为这次的人本身体质较好，而那几个level E也才刚刚堕落，能力最强而神智未完全退化，其中一个人吸收了速度，另一个人吸收了力量。这是最常见的两种吸血鬼技能，但这两个人目前未出现排斥反应，适应良好，最重要的是，他们本身喜欢这种改变，已经对这种新得来的力量跃跃欲试。而被实验的吸血鬼本身并没有太大的伤害，只是更加嗜血，他们每天要用大量的血液淀剂补充他们的需要。 零听了有点奇怪，按照他们所说，VGR计划其实是单方面对人有益而对吸血鬼毫无益处的，玖兰枢身为吸血鬼，怎么可能同意进行这个计划？难道因为实验品都是level E吗？他想借此除掉他们？也不对，他们在实验后变得更加嗜血，会造成更大的社会损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思考并不妨碍他直通蓝堂的办公室，走近蓝堂办公室的门口，先是看了眼对面玖兰枢的办公室，门口的指示灯没亮，表示室内没人，零松了口气，正准备敲蓝堂的门，却听到里面传出蓝堂有些严厉有些焦急的声音：“不准在优姬小姐面前胡说八道！枢大人在的这几天，绝对不要随便提起其他人的事情！被优姬小姐为难就说要回来做实验！” 大概在通讯，另一边的人好像答应了，蓝堂的声音才缓下来：“那两个实验品成功了，川奈那家伙肯定很快就会来带他们走，你们先把实验数据备份，然后把原始数据销毁，把之前写好的那一份数据交给他们就好……嗯……很快就可以了……你还不相信枢大人吗？” 过了好一会儿，蓝堂才有些兴奋地说：“这么多年的计划，终于快实现了！哼，那些无耻的政客，吸血鬼也是可以随便利用的吗？” 又小声安排了一些事情，蓝堂终于关掉了通讯。身后突然想起低沉的询问：“刚才在跟谁通话？” 蓝堂吓了一跳，胳膊一横却被人挡住，趁势转身，接着瞪大眼：“枢大人？！” 他甩开胳膊，拧住眉头：“不对，你不是枢大人！你到底是谁？！怎么会混进来的？！” 零知道骗不过他，随意按了个开关就恢复原样，蓝堂看到他真身的时候脸色更差了：“锥生零？你怎么会在这里？” 零不想拐弯抹角，直接问：“发生了什么事？枢有什么计划？你在忙什么？” “老子凭什么告诉你？”蓝堂怒意上涌，但明显有些色厉内荏，不太敢直视他的眼睛，“关你屁事！” 零一直不太明白这家伙为什么总是对自己怀有敌意，也懒得弄明白，反正与他无关。他说：“我已经知道枢假装失忆骗我的事情了，但是他不肯告诉我其他的打算，我看他在优姬醒后那么不对劲，有些担心，所以直接来找你了。” 蓝堂在听到他说知道真相时吓了一跳，听完他的话，觉得以枢大人的个性，会把全部计划告诉他才怪！但是他仍然有疑惑：“你不怨恨他？以前你不是恨他恨得要死？” 零脸上的表情依然淡淡的，却用认真的语气说：“我是要陪他一起下地狱的。” 蓝堂有些怔愣，半晌才反应过来，地狱对吸血鬼来说就好比天堂对于人类的意义……所以，零的意思是……“你要陪他度过这漫长的生命吗？” 零没有否认。蓝堂低笑，有些感叹：“可惜枢大人没能当面听到你的深情告白啊！”他看着零，这个人以前对优姬那么好，他早就知道他是一个温柔的人，但直到这段时间看着他和枢大人相处，才深刻地感觉到这个人的坚定、温柔、体贴和决绝。他不相信零心里没有怨恨，却相信这个人会守护枢大人到死。那么还有什么可隐瞒的呢，反正枢大人的计划并不会让他反感。 “你知道30年前政府发起的那钞科技魔法’的活动吧？后来有些人被招揽进国家机关秘密工作，被称为‘消失的智者’。其实他们大部分都是政府招揽来进行基因实验的，VGR计划也是这其中的一部分。而枢大人经过慎重考虑后，决定亲自接手这个计划。” 第24章 Chapter8 “你的意思是，枢并不是一开始就策划这件事，而是后来加入的？”零再一次感到意外。 蓝堂点头，继续解释：“枢大人一开始非常反对这个计划，因为这相当于把我们吸血鬼当成了活体实验的标本，以他的自尊，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出现。后来我们找到你，枢大人突然改变了主意，绝对接手VGR计划。” 零想起那次他调职后玖兰枢对蓝堂的吩咐。当时蓝堂的表情就非常惊讶奇怪，他以为是枢原本只是总负责突然决定亲自监督，没想到那竟然是他决定接手VGR计划的第一天！ “后来发生的事情想必你也猜到了，他故意引你去那里，也是为了释放被实验的猎人。”蓝堂简单略过，如实解释，“药品被你偷走是意料之外，因为我们都不知道它的存在。枢大人虽然是军部生化研究中心的主任，但是VGR计划是单独的项目，他只是见过计划主要负责人和实施者——就是一直呆在实验中心的小石博士，北岛主任他们几个。他能顺利接手这个项目，一方面是因为他的身份是这些人的直属长官，另一方面是高层有意拉拢他，毕竟他在吸血鬼界是不可动摇的存在。而枢大人策划这一切，都是因为，他觉得优姬很危险。” “优姬？”零心里一紧，果然是跟优姬有关。枢只有在跟优姬沾边的事情上无比热衷。 “对，优姬。确切的说，是优姬做出来的‘撒旦的谎言’。”蓝堂神情严肃，“枢大人是在发现你后才真正意识到这个问题的。当初优姬只做出10瓶‘撒旦的谎言’，几乎被几大吸血鬼贵族大家族瓜分完毕，然后事实证明，猎人协会和政府高层都得到了一瓶，至于怎么得到的我们不得而知。就现在看来，这药全部被吸血鬼喝掉，而造成的影响却不一样。其他贵族只是力量更强大了一些，而你和枢大人却非常特殊，你们俩都有一段时间的记忆空白或混乱，而且激发了身体的潜能，那已经不是量的变化，而是发生了质的改变。你可以在不使用血蔷薇的情况下使出比血蔷薇威力更大的隐形攻击，而枢大人……他的血液有了温度。” 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听到了什么？枢的血液……有了……温度？ 蓝堂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个改变，只是用奇怪的语气说：“真奇怪对不对？吸血鬼的血液一直都是凉的啊……凉得都可以毒死人了……枢大人的血竟然……有了温度……呵……” 零的心跳骤然剧烈跳动，计划难以维持呼吸：“吸血鬼的血有了温度，会怎样？” 蓝堂也开始颤抖，只是仍旧强装镇定：“不知道，以前从来没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优姬……优姬她醒了，或许可以知道吧……” 既然只有自己和枢两个人的变化非常奇怪，而他们俩除了性别以外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一个是纯血种，一个是喝了三个纯血种的血……又是纯血种的原因吗？难怪血族对血液这么看中，真是生生世世都被在血液中下了诅咒啊！他苦笑，却直接咬开手腕，探向蓝堂，认真道：“帮我尝尝看，我的血，是不是也有了温度？” 蓝堂第一次尝到锥生零的血。以前他们是敌人的时候，他很难直接伤害到零，更何况这个家伙那么强，后来又本性暴露，更加没有人喝过他的血，而如今，他竟然如此之近地喝到了对方的血。说实话，吸血鬼的血一点儿都不好喝，冰冷而凝滞，一点儿都没有人类的甜美鲜活，但是零的血却非常奇怪，流动得极度缓慢，然而猩红的液体竟然有一点点温度——吸血鬼身上不可能出现的温度。他舔了舔，意料之中：“有温度。只是仍然带着黑暗世界的腐坏气息。” 零没有争辩，他开始思考。 枢和他一样，血液发生了某种从未见过的改变，而这一切的改变源于纯血种的力量和“撒旦的谎言”那种由纯血种的优姬利用自身血液制作出来的药。那么一切的中心，仍然是“纯血种”！可是发现两人共同的改变是在玖兰枢服用了药物之后，而整个计划却是在之前就设计好的。究竟是怎么回事？ 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蓝堂叹气：“一开始，枢大人只是觉得有很多人在觊觎优姬小姐，我指的不是那个色色的觊觎啦！我是说，他们在觊觎优姬制造这种增强力量的药物的能力。而且，吸血鬼中，有人在和血猎协会、和政府暗中勾结！这在我们看来，是一种背叛！甚至，他们正在进行的VGR计划根本不是什么基因改造，而是在通过其他方式来获得与‘撒旦的谎言’同等威力，甚至更加厉害的药物！这个实验以猎人和吸血鬼为主要实验对象，根本不是什么配对成功，而是军部的人耍的手段，故意让我们和血猎协会的矛盾斗争扩大化，这时就会刺激优姬醒来，从而逼迫优姬为他们自私的慾望付出代价！” 说到这里，蓝堂蓦地睁大了眼：“优姬……” 零接下他的话，直接奔了出去：“优姬有危险！” 第25章 chapter9 玖兰家旧宅，书房。 优姬有些不安地动了动屁股，玖兰枢就坐在她对面，两人隔着一张宽大的书桌，然而对方严肃的表情却让她又疑惑又不安，忍不住小声询问：“枢哥哥，怎么了？” 玖兰枢捏了捏眉心，问她：“优姬，你当初做出‘撒旦的谎言’的具体过程是什么？” 优姬察觉事情严重，主动说明：“我是在书房里找到一本书，很久以前的吧，看到了一些残存的古咒语，不太齐全，但是都是针对纯血种的，所以我就胡乱试了下，一开始的几瓶都是不太成功的，后来成功的只有10瓶……”看到玖兰枢阴沉的脸色，优姬声音小下去，不敢再说。 玖兰枢更头疼了：“那你还记得当时用的咒语么？” 优姬有些抱歉地摇了摇头，有点怕玖兰枢怪罪。 玖兰枢只是靠着椅背，低下头沉思，手指轻轻地叩着扶手，露出的下巴绷紧成一条线，有些削尖凌厉。空气中有轻微的气味变化，玖兰枢猛地抬起头，一闪身到了书房巨大落地窗前，宅子内部没有任何的变化，但是宅子外部已经被许多陌生的排列整齐面容冷肃布局严密全副武装的人包围了。他仔细搜寻了一下，发现了不少“老朋友”。他冷笑一声，军部的走狗早在意料之中，血猎协会果然也搀和进来了，没一个好相与的。 他没有再理会窗外的人，反正早有准备，会有人去对付他们。转身走向优姬，将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安慰不知所措的她：“那些人是来抓你的，‘撒旦的谎言’引起的连锁反应已经不是我们能控制的了。本来我接手VGR计划还能再拖一段时间，把这些人解决掉，没想到你提前醒了……” “对不起……”优姬有些怯懦地开了口，紧张得不知道该怎么办，又自责又慌乱。 玖兰枢这才意识到优姬有点被吓到了，连忙缓下声音安慰她：“不关你的事，是他们太贪心了。” 优姬这几天也跟着玖兰枢出去了几回，大概知道外面世界现在的样子，想起那些变化得她都来不及搞清楚的高科技和贫富差距明显的阶级划分，觉得玖兰枢也不算危言耸听。她觉得自己有必要搞清楚那些人到底准备抓她干什么：“他们抓到我有什么用吗？” 玖兰枢嗤笑：“没什么用，但是凭他们那个贪婪白痴的脑子，怎么可能相信？VGR计划现在已经取得了很大的进展，但一直止步不前，他们怀疑问题出在纯血种这里，就来打你的主意——不，确切地说，是打我们的主意。”他看着优姬，现在才想到，如果军部只是为了抓优姬的话，根本用不着如此大费周章耗时耗力。原来目标竟然是我么？哼！玖兰枢冷笑，敢打他的主意，看来是做了完全的准备，事先安排好的人可能根本无法完全应付。 情况有变，蓝堂在盯另一边的进展，得力助手都不在身边，看来他不得不大开杀戒。但是优姬……他又有些迟疑。 而他的妹妹，那个一直以来聪明而坚强的玖兰优姬，面对他的保护欲勇敢地微笑：“枢哥哥，我可是吸血鬼的公主呢，别把我当成脆弱的人类啊！”她向前几步，走到他身边，侧头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已经给枢哥哥和零添了许多麻烦了，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也有自己的骄傲啊！那些混蛋，就等着承受本小姐的愤怒吧！” 玖兰枢轻笑，是啊，这可是他最珍爱最宠溺的妹妹，作为玖兰一族的大小姐，怎么可能轻易就被打倒呢？ 于是，并排走出玖兰家的大门，这是他们共同的家，接下来，就是他们兄妹并肩而战的时候了！ 优姬清晰地听到血液在激烈地沸腾，骨子里嗜血的因子骚动不安，连握着狩猎女神的手都在轻微地颤抖。她的身边，是从容而优雅的玖兰家主，是受无数吸血鬼拥戴敬畏的君王，是一个眼神就可以睥睨天下的暗夜之神！ 棕色的眼睛迅速地转深，狂风卷来，血色蔷薇飘飞天际…… “混蛋你给我站住啊！”蓝堂简直要被锥生零给气死了，这家伙冲动起来真是要命啊！“枢大人早就安排好一切，优姬不会有事的啦！” 零停下来，回头看他：“枢呢？” “什么？枢大人怎么了？”蓝堂有些不明白。 零深吸一口气，闭眼又睁开：“全去保护优姬了，枢呢？谁来保护？” “枢大人？他们怎么敢对枢大人下手？”蓝堂不屑地撇了撇嘴，发现零肃穆的表情不似作伪，又有点不确定……军部对枢大人不满很久了，却一直没什么实际上的警告或惩罚，难道……他阴了脸，心思电转，认真地开口，“虽然我不觉得就凭那些垃圾能对枢大人怎么样，但是如果他们联合了血猎协会的话，情况就不乐观了。吸血鬼和血猎协会积怨已久，加上VGR计划的破坏力，我想那群老家伙一定会派精锐部队出来参与此次行动……该死！军部那群家伙到底怎么勾结上猎人的！” 咒骂了几句，他懒得搭理零身为曾经的血猎协会会长的心情，直接道：“我要负责这边的一些事情安排，不能去支援枢大人，就拜托你了。” 零点头，正要转身，又被蓝堂喊住：“锥生君，虽然我一直觉得你很讨厌，也不知道你对优姬和枢大人到底是不是一样的心情，但是……枢大人真的很珍惜你们之间的感情。那么，我的主人就拜托你了。”然后，他单膝下跪，右手按上左胸，行了一个标准的贵族臣服式的敬礼。 零从来没有见过这样认真而凛然的蓝堂，平日里笑嘻嘻的容易跳脚的这个贵族少年，此刻的表情，才像是足以站在玖兰枢身后的那个人——忠心的追随者与守护者。 他淡淡了嗯了声：“放心吧。” 蓝堂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冷着一张脸起身回头，前方是迷雾重重关系复杂势力纠结的实验中心，宏伟的博物馆屹立不倒，而地下深处，是不知是敌是友的同事，是不知是错是对的清洗。 仰起脸，天空是人造的晴朗，白云和蓝天美好得像是最真实的谎言，急速行驶过的飞行器和飞行船舰没有喷射任何有害尾气，城市喧哗又寂静，世界真实又梦幻。 这个世界的争斗似乎永远无法撼动那些麻木又贪婪胆怯又无畏的人类。蓝堂勾起嘴角：“真是天真又愚蠢的物种啊……” 第26章 chapter10 零止步于玖兰家旧宅的1000米外，远远地就闻到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和蔷薇香，隐隐有嘶吼和惨叫传来。他跳到高处，远眺着那座旧宅。房子上空已经被大片的蔷薇花瓣包围，血色笼罩下的黑暗模糊又动感。他握紧了手里的枪，继续前进。 宅子外面平静得仿佛久无人住，连落叶与夕阳都如常恬静。零伸手挡了挡落在右脸的暖暖的夕阳，橙色的光让他有一瞬间的恍惚，然后仰起头便能看到宅子上空飞舞的蔷薇花瓣，他忍不住闭上眼睛，攥紧了拳头，心里默默地预想了多种推开门可能看到的状况，做足了心里准备，才伸手，推开了雕花黑漆的华丽铁门。 扑面而来的是甜腻的蔷薇花瓣，上面粘着新鲜的甜美血液，有一片花瓣贴着他的脸飞过，在他的左脸上蹭了一点鲜艳的血渍，让他白皙淡漠的面容霎时添了几分妖异。他抬眼看去，庭院里到处是人类的尸体，死状凄惨而神态安然，他们都穿着统一的服装，配备着统一的武器，连伤口都集中分布在差不多的地方，其他人一个都没有。看来军部的人已经被解决地差不多了，枢手下那些深藏不露的吸血鬼侍卫果然不容小觑。 零避开这些尸体，朝着花瓣最多的地方走去。他知道，真正的恶战在那里。 越往深处走，蔷薇的香味越浓郁，这种妖异的花零向来不喜欢，却总是忍不住被这种带刺的危险所蛊惑，沉溺其中。 清晰地听到打斗声，零加快脚步，映入眼帘的是与猎人缠斗在一起的优姬，少女的长发随风而动，狩猎女神在灵敏的反应下变得更加凌厉危险，身处四个猎人的包围中，她的动作也不曾有片刻迟疑，干脆利落，毫不留情。大约是经历了漫长而辛苦的激战，她浑身上下都沾染了鲜血和污秽，衣服上有几处破碎的切口，但是皮肤上并没有伤痕，或者说，伤口自动愈合了。 这四个猎人明显也是高手，零显然不是个合适的管理者，他对血猎协会的具体成员都不是很清楚，猎人虽然拥有强大的力量，但毕竟是凡人，仍然会死，现在出现的，已经不知道是第几代猎人了。完全陌生的猎人很难激起零的恻隐之心，但是心里仍然清楚地知道这些人都拥有着同样的梦想与坚持，在这个少数人知道的世界里，为世界的和平不断付出着。 优姬的情况还不到非常糟糕的地步，这几个猎人的水准显然没有零那个时代那么强大，优姬在唤醒纯血种力量之后，在玖兰枢的指导下，对自身力量的开发和掌握已经足够让大部分吸血鬼望尘莫及。她看到了零，眼里闪过欢喜的光，来不及打招呼，只能朝他喊：“零，枢哥哥在花园！去帮他！” 零心里咯噔一声，优姬对枢非常熟悉，对他的力量更加清楚，一般情况下不可能要他去帮忙，现在向他求助，就说明枢面对的状况已经不是他能应对的了。他看了眼优姬……这是他曾经拼尽性命也要保护的人啊…… 优姬向上翻了个跟斗，跳到房顶，已经变成棕红色的眼睛看向他灵魂深处：“零，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我真的还好！” 零果断地跑向花园。 灵魂深处有个声音再喊：快一点！再快一点！再慢一点就来不及了！ 玖兰枢站在蔷薇园里深深地喘息……周围漫天飞舞的花瓣与地上盛放的蔷薇为这个立于花园中心的男子增添了更加妖异魅惑的色彩。他俊美苍白的脸上是深不可测的沉静，黑色的发丝凌乱地垂下来，在他倨傲的姿态下奇异地显现出几分脆弱。修长的脖颈、精致的锁骨、削瘦的腰身……这个人现在浑身散发着神秘的魔力，诱惑而危险的，像是这满园盛放的蔷薇。 没有人敢靠近他。 花园里只剩下他和两个人：猎人鹰和川奈部长。其他的人，都已经成了蔷薇下充满腐朽气息的尸体。 川奈仍旧是那副温和耐心的表情，似乎这一切与他无关：“玖兰大人不愧是吸血鬼君王啊！连军部和血猎协会的联合攻击都没有办法打倒你。” 玖兰枢平缓下自己的呼吸，恢复成优雅的姿态，眼神又是那种高高在上的不屑：“那真是遗憾。” 川奈眯了眯眼，笑里藏刀：“现在几乎所有的吸血鬼家族都已经投靠军部了，玖兰家也几乎元气大伤，阁下还在坚持什么呢？” 玖兰枢嗤笑：“那些目中无人的贵族会投靠军部？哈……他们宁愿亲自来杀了我！虽然这是不可能的。”他甚至动作自然地整了整他的袖口，像是每天早晨醒来整理衣冠一样自然。 川奈看着他用看垃圾一样的眼神看着自己，语气嫌恶又怜悯：“你真的以为权力和财富会打动这些贪得无厌的吸血鬼？真是天真到愚蠢啊！在我们的世界里，规则，是比一切都重要的东西，没有规则，就没有一切。他们可能会背叛我，会联合其他人打击我，但是永远不会违抗我，这是纯血种天生的优越。你今天看到任何一个吸血鬼来帮你们了吗？没有。因为，任何一个敢忤逆我的吸血鬼，都会不得好死。” 川奈终于收起伪装的假象，眼神阴毒而暴戾。今天的行动，确实没有一个吸血鬼亲自参与，他们提供金钱、地图、秘密、一切，唯独不包括生命。 狡猾的吸血鬼。 一旁的鹰对他们的阴谋没有兴趣，只是冷冷地举起枪：“玖兰枢，在你破坏协议把猎人抓去做实验的那一刻起，你就该做好被猎人赶尽杀绝的准备！” 玖兰枢懒得解释这都是军部的阴谋，这个猎人虽然强，但跟零相比差得不是十万八千里。只是……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温热的血液在身体里缓缓流动……温度越来越高……流动越来越快…… 他无法控制这种变化，虽然强装镇定，但其实他已经很难再发挥力量了。但凡另外两个人再仔细一点，就会发现他眼眸的棕红色已经在逐渐消褪，甚至开始变得越来越浅了。他微微低下头，用刘海挡住眼睛。 鹰没听到他回答，怒上心头，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砰——！ 第27章 chapter11 鹰右手上的枪被先一步打穿，虎口震颤带来的冲击使他踉跄地倒退了好几步，手中的枪失力滑落，他稳住脚步，震惊地看向先他一步开枪的人——银发、紫眸、冷淡的脸，以及他手中的血蔷薇——锥生零。 鹰惊喜交加：“锥生会长……您竟然还活着……” 零并没有因为对方是猎人就放松警惕，枪口对准了川奈，用平稳但迅速的侧滑移到了玖兰枢的身边，自觉地挡住另外两个人的视线，低声询问：“你怎么样？” 玖兰枢用复杂难辨的眼神看着他，掩饰性地挺直了腰背，想嘴硬逞强，却在看到对方眼底的担心是化成一句：“还好。” 鹰看到零站到玖兰枢这个大魔头的身边，拾起枪，质问道：“锥生会长，你在维护这个恶毒的吸血鬼吗？” 零面无表情地回答：“他不是那样的人。” “哈！不是那样的人？”鹰觉得好笑，继而愤怒地控诉，“难道把我们的同伴抓去做什么VGR的研究还不够吗？你知不知道宫本和浅野到现在都下落不明！他们俩身边的伙伴也都不见了！都是这个家伙干的！你难道已经跟他勾结到一起了？” 零不太擅长解释这些事情，何况川奈在场，肯定对血猎协会的人说过什么谎言导致他们相信了军部的言辞。但是宫本和浅野不是很早就被他救走了吗？怎么会还没有回去？难道中途出了什么状况？零仍旧站在玖兰枢身侧，坚持：“玖兰枢不能死。” 鹰不太明白为什么他们崇拜的前任会长会维护这个混蛋，但如果他执意如此，他也不会顾念什么同门情分就是了。 川奈看着他们内斗作壁上观。玖兰枢却不想让他置身事外：“川奈部长，你一个人类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来，真是勇气可嘉。” 川奈挑眉：“怎么会是一个人？外面那些军队可都是我带来的。” “呵，那些已经被解决掉的可怜虫吗？”玖兰枢不甚在意地拨了拨头发，“或者说，其实你还藏着更加厉害的部队？” 川奈的瞳孔一缩，似真似假地应承：“玖兰殿下一向英明，不如猜猜？” 玖兰枢身体有些虚弱，强撑着以懒散悠然的姿态倚在零身上，下巴枕在零的右肩上，眯了眯眼：“听说川奈部长手下有一个军队，专门负责处理特殊物种的危机事件？不过以我这么多年的观察，那个部队的人应该不超过20个吧？川奈部长真是看得起我，居然全员出动。不知道，玖兰家的蔷薇合不合他们的心意？” 零清晰地感觉到玖兰枢迅速流失的力量，他知道玖兰枢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蓝堂和优姬在另外的战场，没办法支援这里，而他自己也变得不太正常，所以最好的方法是以最短的速度解决这场争端。 川奈一听玖兰枢的话就知道对方已经看破了他的计划，索性让隐藏起来的部下全部现身。 花园里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了18个气质各异但装束一致的白袍人，有男有女，严谨而稳重。扑面而来的冰冷气息太浓，以至于零和枢都受到影响，变得谨慎。这些人不好对付，虽然他们不是像猎人一样专门对付吸血鬼，但是他们处理了太多非人类事件，对他们没有畏惧，气质淬利如刀，冷静而锋利。 鹰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发展得超乎想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显然在场的其他人没有一个打算为他解答。 川奈站在那些人身后，循循善诱：“玖兰殿下，我们合作这么长时间了，你应该知道，我对你并非一定要赶尽杀绝。军部需要你这样的人才，生化中心仍然需要你的指导，如果我们能继续合作，当然是双赢的结果，何必撕破脸皮？”他这话说的，好像撕破脸皮的不是军部而是不识好歹的玖兰枢。 玖兰枢对他的虚伪早已见惯，只是不屑地看着躲在部下后面的影子：“军部那点龌龊心思我懒得理会，只是你们未免太自视甚高了吧？你以为凭你们那点本事，就可以动摇高贵的血族？真是可笑！” “可不可笑，看我们谁笑到最后吧！”川奈沉着脸，下令，“杀！” 18白袍人闻风而动，从上下左右各个角度对玖兰枢进行攻击。零压住了玖兰枢欲动的右手，回身揽过他的腰举起血蔷薇朝着天空开了一枪。血红色的蔷薇光环以他们为中心放大射出，无形的锐芒将意欲包围的白袍人阻挡在外。而零趁着时机找准空隙跳了过去，却被横空插进来的鹰挡住去路，枢在零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一掌击出，跟鹰缠斗在一起。 被蔷薇光环伤到的几个白袍人追了过来，零回身应付他们，分身乏术。 现场再次陷入一片混战，飞沙走石，各种见过的没见过的新型武器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和刁钻的角度攻击他们，零在多人包围下只能保持不被伤到，升级后的血蔷薇的威力他还在慢慢摸索，一遍尝试不同的攻击角度和方法，一遍牢记血蔷薇的破坏力。这些人不是吸血鬼，血蔷薇不是最致命的武器，只能起到比一般枪支更强的破坏力的作用。零不太想伤害人类，应付攻击和回忆都有点放不开，只能狼狈地防御。 玖兰枢也同时应付着鹰和不少的白袍人，但是吸血鬼天生的能力让他在对付白袍人的时候游刃有余，但是缠着他不放的鹰非常难搞。对方似乎已经从零的表情和他的脸色猜出了什么，不再下狠手，反而开始拖着玖兰枢比耐力。若在平时，玖兰枢兴致好了也愿意陪他玩一玩，但现在身体已经变得不受控制，他不想拖拖拉拉。 余光瞟了一眼畏首畏尾的零，他叹了口气，加快了动作。 鹰感觉强势的压力排山倒海地落下来，明明精神是清醒的，知道对方现在没有那么强，但是浑身上下的细胞都被对方霸道的力量所威慑，灵魂都开始叫嚣着逃命！ 这才是玖兰枢真正的强大之处！ 第28章 Chapter12 花园里蔷薇收到强大吸力的影响，花瓣纷纷脱离花萼，红色瞬间布满了所有人的视线，满目都是绚烂的红色，竟然无法看到周围的人，手中的动作都被阻碍地停滞下来。 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动惊到，随后感觉肩膀被人搂住，以诡异的路线闪过围攻的人。感觉到对方身上熟悉的味道，他回手抓住了枢的胳膊，放松自己跟他走。鼻尖嗅到不同寻常的浓香，他有些紧张地看过去，只见枢白了一张脸，竟然有冷汗沿着额头和鼻尖留下，瞳孔的颜色已经完全变成了血红，迷离的视线强撑着保持清醒，余光偶尔落到零身上，却仿佛无所察觉地掠过，全凭着心口吊着一丝清明带他进入玖兰家的密室。 零任其将自己拉着穿过错综复杂的走廊和房间，按着一副艺妓舞扇图，跳进去，反手合上开关，竟然就这样直接倒下去。零随着对方的力道一起跌倒在地，连忙起身跪着查看玖兰枢的状况。 眼眸紧闭，冷汗还在不停地冒，嘴唇被他咬破，血流出来，将那双薄唇染上鲜艳而艳丽的色泽，尖下巴上也淌着一些血，枢整个人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脆弱与浓艳，而他浑身散发着危险又威压的气息，这几种矛盾的气质混合在一起，使得这个俊美的男人显得如此神秘而魅惑，零奇异地发现自己现在并不渴求对方的血，却难以抑制这种危险情境下汹涌而来的情潮，他几乎是挣扎着俯下身，有些凶恶地咬住了枢的嘴唇。 双唇相撞时，枢颤抖着泻出一丝呻吟，零的紫眸瞬间转深。 进攻、挑逗、勾引、掠夺……零明明察觉到这种热烈的冲动不正常，却无法抑制血液急速流动下的破坏欲。 枢似乎也被同样的问题所扰，即使昏迷着，身体仍然本能地开始回应，并且动作显得急切而蛮横，零被他反压在身下，只看到那双带着蝶翼般卷长的睫毛张开一条缝，透出恶魔一般火热而邪恶的瞳孔来。 嘶啦—— 两人的上衣被大力扯开，玖兰枢那双修长优美没有一点伤疤和老茧的手滑上零的后背与胸膛，以熟练而高超的技巧挑逗着他的敏感带，零受不了地粗喘，也伸手扯下枢的头发，张口去啃咬他的下巴、嘴唇、鼻子，潜意识里却渐渐转为温柔的轻吻，吻落在脸颊、眼角、额头、肩膀、胸膛、腹部……另一只手不受控制地沿着对方优美的背脊滑落到裤子里…… “停……停下……”枢哼哼，颤抖着迎上同样欲火焚身的零的吻，“零……停……有点不对劲……唔……” 零当然也察觉到了不正常，不甘心地按住他的脑袋来了个深深的长吻，才恋恋不舍地将手抽出来翻身紧紧抱着他，倒在地上大口喘气。 枢伏在他身上，努力抑制身上不同寻常的颤抖，呼吸一点点平缓下来，温热的气息喷在零的脖子上，又引起对方强烈的反应。 “该死！”零捧起他的脸又是一记用力的吻，最终强撑着站起来，扶他靠着墙，又躲开一段距离，看到对方身上布满红痕的裸着的上半身，显然他刚才没有留力，真是有够激烈……怕再看下去会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零连忙偏开视线，才发现这个密室竟然很大，地上铺着厚厚的羊毛地毯，沙发、茶几、柜子、床……全部都是华丽的红色，隐隐能看到暗暗的蔷薇花纹。整个房间……怎么说呢，充斥着一种低调的奢华却又张扬的贵气，与玖兰枢身上那种优雅的高贵不太一样。 玖兰枢就近扑到床上翻身仰躺着喘息，却在看到零变得不稳的目光时意识到自己做了件多么愚蠢的事：刚刚经历完打仗般的情*动，现在自己又赤裸着上身躺到床上，暗含的性*暗示简直要人命！于是又拖着没什么力气的身体挪到沙发上坐好。 幸亏零还没有像一头发情的野兽一样冲过来，但是……看了眼强自忍耐的零，枢心虚地偏了偏头。 两个人默契地保持着沉默，等到差不多都从刚才的欲念中抽离出来，零才开口：“你在冒冷汗，身体已经糟糕到这种地步了吗？” 枢有些无奈地点头，却疑惑地看向他：“你没事吗？” 零感觉了一下，也奇怪：“力量在流失，但不是太明显，但是刚才……能感觉到血液在急速流动。” 枢顿了顿，有些尴尬，却还是说：“刚才碰到你的时候……身体很热……有点想……把你吞下去……” 零咳了一声，虽然知道对方口中的“热”和“吞下去”不是那么情*色的意思，却还是不可避免地有些脸红。佯装镇定地回复：“我也是。”这回换成枢掩饰地咳嗽了。 零主动打破这暧昧的气氛：“看来‘撒旦的谎言’在我们俩靠近的时候伤害是最大的。你有问过优姬这件事吗？” 枢也正经起来：“问过了，但是优姬早就不记得咒语的内容了。不过我有个猜测。” 零认真听着。 “这药本身的确能提供强大的力量，甚至在纯血种之血的灌养下会使力量成倍增长，但是随之而来的是对自身身体的消耗。力量仍然存在，变得更加霸道更具有攻击性，但是身体的极限却在下降，当身体无法承受超出自身力量承载量的时候，就会发生异变。我查过其他服用过‘撒旦的谎言’的吸血鬼，他们的力量在一段时间内变得非常强大，但是后面却急速消褪，甚至有几个完全失去了各自的能力。”玖兰枢停了片刻，似乎在想怎么描述，“而且，我发现他们都是成对或成片退化的。所以我想，应该是这药的力量互相掠夺造成的，直到一方胜出，掠夺了对方的力量之后，又因为力量超负荷而自毙。” 零听完，有片刻沉默，提问却是另一个点：“他们也是像我们这样……死的么？” 枢愣了一下，才僵硬地回答：“没有，他们的本意应该是杀死对方，所以都是斗争而死。我们……不一样。” 零听着他的解释却微微浮起一丝揶揄的笑意：“因为我们对掠夺的定义不太一样么？” 枢有些恼，却在看到对方眼中温柔而庆幸的爱意时，也缓缓地勾起一丝笑：“是啊，不一样。” 枢看着零，从未像此刻一样清晰地感觉到对方的爱。之前的欺瞒也好、怨恨也好、责难也好，他们都太骄傲，也太自以为是，可是，还有什么好计较的呢？他们是如此得相爱，无关立场、无关信仰。 第29章 Chapter13 “外面怎么办？”零有些担心，“优姬还在外面，她一个人对付不了那么多人。” 玖兰枢胸有成竹地笑：“没事的，会有人接应的。算算时间，蓝堂那边也差不多处理完了，我们还是操心自己吧，我可不想最后他们都解决完了，我们两个却连地狱都下不了。” 零有些想笑，有了温度的血族的确是下不了地狱的啊！只是……他看着玖兰枢，对方仍然是不甚在意的样子，仿佛现在即将穷途末路的不是他自己，连谈起这个话题都是一切皆在掌握的漫不经心。 零有时候真是恨透了对方的步步算计，却又为这样强大而神秘的对方深深着迷。他认命般地走过去，揽着对方的肩膀，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脸：“那现在，我们要怎么办？” 玖兰枢放松身体靠着他，戏谑道：“聊聊天怎么样？” 零再次感觉到体内的躁动，却不愿放开手，只是含笑说道：“好啊，我们都没怎么好好聊过。” 于是，在这个特殊的时刻，两个人抵足而坐，动作亲昵，语气轻松，喁喁相谈。外面是激烈凶狠的厮杀，里面却流淌着安静的温馨。他们难得有这样的时刻，没有猜忌与隐瞒，没有敌对与算计。 鹰被漫天的红色蔷薇打扰得心烦，直接跑出包围圈，站在高处看着仍旧与这诡异的花雨纠斗不休的白袍人。玖兰枢和锥生零早已不见踪影，而川奈站在一个没有花瓣的角落烦躁地拨着电话，大概无人接听，他变得越来越暴躁。 鹰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今天整场战斗里，玖兰枢这边的吸血鬼都没有对猎人下狠手，虽然动作也足够狠辣，但仔细一想，却没有一次是要将他们置于死地的，对军部的人却几乎是一击毙命。许多猎人负伤，却没有一人死亡。 这种状况不可能是巧合！玖兰枢到底在想什么？吸血鬼和血猎协会不是势不两立吗？他还对血猎协会赶尽杀绝过，现在对他们手下留情又算什么？ 鹰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花园里的蔷薇却忽然减速飘动，缓缓地落下来，形成了一场绚丽的花雨。如果撇开当前的形势的话，一定会非常浪漫。 伴随着视线清晰而来的，是走在前方的优姬与落后一步的蓝堂，以及他们身后突然出现的吸血鬼军团与失踪了的猎人。 鹰瞪大了眼睛：“宫本？浅野？你们怎么会在这里？！不对，你们怎么会跟那些吸血鬼在一起？” 浅野仍然是少年的样子，身上的气场却是完全相反的凌厉阴沉，他冷哼一声：“当然是来清理门户。” “你说什么？”鹰冷下脸。 浅野不再理会他，转而眯着眼看向花瓣散去后露出的白袍人：“不要逼我动手，出卖了同伴的都给我滚出来！” 鹰难以置信地看了眼花园里遮着面目的白袍人：“你说这里面有猎人？怎么可能？”如果有同伴，他不可能没有发现才对！ 宫本还是那个莽撞的样子，却不会坏浅野的事，反而嘲讽地解释：“鹰，你以为我们为什么会被抓去做实验？真是多亏了这些军部的走狗！VGR计划的确不厚道，但至少我们还意外地收获了多余的力量，而他们的背叛，才是真正置我们于死地的东西！” 鹰：“怎么……可能？” 蓝堂在一旁看热闹般地笑：“怎么不可能？权力、地位、金钱、美女……这个世界充满了诱惑，你以为谁都像我们这些吸血鬼贵族一样天生就拥有一切吗？当猎人有什么前途？” 在场的猎人对他的讥讽强自忍耐，毕竟这个人刚刚救了他们，还帮他们清理了协会内部的一些背叛者和间谍，现在不宜翻脸。 川奈也发现了这边的异状，将通讯器收起来，蓝堂看到了，咧着嘴打趣：“川奈部长，玖兰家的信号一向不太好，大概你是搬不来救兵啦！不过看你的样子也不像是求救啊……啊！我知道了！在询问实验室的进度吗？” 川奈听他这么一说，就知道大事不好，果然下一秒就听到蓝堂懒洋洋的调侃：“小石他们也真是的，共事了这么久都不肯告诉我真相！还好本少爷聪明机智……”优姬在一旁咳咳两声，打断蓝堂的自恋描述。 蓝堂无趣地撇了撇嘴巴，带着恶意的笑容说：“听说本市最古老的博物馆被炸了哎！里面的东西全没啦！幸亏最近博物馆为了准备某个古代文物关门整顿，里面没什么人，不然会死好多人呢！” 优姬紧张起来：“有……有人死了吗？” 蓝堂安抚她：“伤亡不太严重，不过里面的重要文物就惨啦！” 在场的除了不明真相的优姬和鹰，其他人都听出蓝堂话里的意思。博物馆下面是实验中心，虽然是军事机密要地，但由于项目特殊，其实并没有多少人，但这仅有的一些人却个个都是军部的精英。小石、北岛和其他人几乎都是军部的人，之前的泄密完全把自己暴露出来，玖兰枢趁机将VGR计划连同军部的间谍连根拔起，这下不论是实验数据还是实验专家都化成了灰，军部功亏一篑。 川奈知道事情已经没有回转的余地，只是……玖兰枢也未免把他想得太没用了些。谁说VGR计划只有那一个实验中心？现在缺的……只剩下纯血种的血了！他看向优姬，那个女孩是玖兰家的纯血种公主，拥有不可测的力量，是“撒旦的谎言”的制造者——一定要得到她！ 他不再寄望于支援，而是对场中静待指挥的白袍人命令：“活捉玖兰优姬！” 白袍人听令而动，浅野和宫本各自摆开架势，对眼一看，分头对付本门叛徒。鹰虽然还是搞不大清楚状况，却本能地相信他们的判断，一起加入战局。 蓝堂的任务是保护优姬，所以直接让手下的吸血鬼侍从对付其他白袍人，他则寸步不离地守在优姬身边。他看川奈那个老头不爽很久了，直接冷笑着下令：“送川奈部长去地狱逛逛吧！风景可是很不错的呢！” 川奈打开身上的高科技防护衣与智能枪，但是凡人的速度哪里能与吸血鬼相抗衡，他直接被一个吸血鬼打翻武器，尖锐的牙齿咬开防护衣，红光一闪，朝他的脖子咬了下去…… 一声惨叫划破长空，白袍人却没有因此停下攻击，他们都是最接近川奈的人，当然知道他想要什么，即使川奈死了，他们也要去抢优姬！ 蓝堂见他们一个个不死心地朝优姬奔来却又一次次被侍从们挡回去，讥笑几声，却突然发现有什么不对劲：“枢大人和锥生零呢？” 优姬突然跪倒，狠狠地捂住胸口：“枢哥哥……有危险！” 第30章 Chapter14（大结局） 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前一秒他们还在温柔低诉亲昵接吻，为什么现在却是自己被压在沙发上不能动弹，而玖兰枢伏在他的上方，单手撑着身体，酒红色的眼眸一点点弥漫着恶魔般邪恶的光？ 已经……撑不住了吗？ 玖兰枢一点点接近他的脸，眼中的光越来越吓人，零第一次看到他露出尖锐的獠牙，为这个俊美得犹如神祗一样的贵族青年增添了七分妖异，黑暗如同重墨，一寸寸笼罩了整间密室。零感觉到对方的压迫越来越强，简直要夺走他的呼吸！ 玖兰枢的力量不是应该消失才对吗？怎么会重新变得这么强？零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因为玖兰枢的靠近而急速流失，这次的掠夺不再是含有暧昧意味的吞噬，而是赤裸裸的征服与毁灭！他在这样的枢的压制下根本无法动摇半分，血液在沸腾，他竟然会开始恐惧！这到底是怎样的破坏力……简直让人难以呼吸！ “枢……你冷静点！你怎么了？枢……啊！”零短促地尖叫，玖兰枢咬开了他的脖颈，他感觉到力量随着血液一同流进了玖兰枢的嘴里，对方湿热的舌尖贪得无厌地舔舐着他的动脉，喘息声与吞咽声出奇地粗重，频率竟然会使他想起某些黏腻暧昧的画面…… “撒旦的谎言”根本上说就是一场谎言，你以为可以拥有它带来的无穷力量，到最后却发现所有华丽的表象都是一个精心编制的谎言，它唯一能带来的，就是掠夺后的毁灭！ 零想到这些，竟然莫名地觉得玖兰枢真有先见之明，取的名字都这么恰如其分。 忽然，玖兰枢停下了动作。 零抬眼看去，对方的瞳孔已经恢复了正常的颜色，清醒地看着自己。那张脸俊美而忧郁，深深看着你的时候，会让人产生被他深爱着的错觉。零动不了，却知道这一次不是错觉，他看到了棕色眼睛里的迷恋与痴缠。 玖兰枢清醒地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他掠夺了零的力量，变得无比强大，可以控制一切。 他不说话，静静地俯视着躺在他身下温柔凝视着自己的这个人：零总是淡漠的，外表坚强而强悍，内心却柔软而宽厚。当他把你放在心上时，那种几乎将人溺毙的温柔就像世界上最甜美的毒药，让你欲罢不能，生死难戒。 零有些迷惑地看着他，想要开口问什么，却被一个吻堵住了嘴，而后是悠长的叹息：“零……我爱你……” 巨大的喜悦席卷了零，没有什么比爱人的情话更加动人。但他头脑一直维持的一点清明却告诉自己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玖兰枢不去管他怎么想，只是撒娇一般蹭了蹭他的鼻尖：“你知道吗，我一直觉得你很狡猾，知道我需要什么，就这样肆无忌惮地利用你的温柔将我完全虏获。呵……爱上你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这千百年来的孤独，是值得的。血族终生被诅咒，终将孤独地度过漫长而黑暗的岁月，我一个人活了这么久，算计一切，却始终无所爱恋。我以为优姬会是我的救赎，所以不顾一切地保护她。然而最后我才发现，其实我的救赎是你。” 他的眼中第一次没有忧郁与阴霾，棕色的瞳孔褪去神秘与探究，清澈得像个孩童，喜悦、温情、留恋、感动……他露出最单纯的笑，却让零恐慌不已：“零……我们大约不能一起下地狱了。但是……我在地狱里等你。” “不要！枢……你准备做什么？”零不知道心里涌上的恐慌是什么，他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即将失去，而他无能为力。 玖兰枢从腰侧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在零的眼前缓慢地刺入零的心脏，他施了咒语，只能看见平滑的伤口，却不见有血流出来。 零痛得要死，却咬紧牙没有喊出来。 玖兰枢看着他竟然没有露出难堪的被背叛的愤怒，显然对自己信任至极。轻轻笑着夸赞自己的眼光：“我总算没有爱错人。” 零看着他的笑容却快要哭了：“枢……你到底要干什么？” 玖兰枢看着他害怕的眼神，拔出了匕首，接着，狠狠刺进自己的左胸膛，鲜血从心脏喷洒而出，在溅到零脸上的前一秒被凝固在空气中，而后在玖兰枢的意念示意下汇聚成一股，顺着零心脏上的伤口淌进去。 “枢——！”零嘶哑地叫喊，伤心欲绝，“你到底在干什么！快停下！” “你不是纯血种，所以发作得比我慢。”玖兰枢竟然有耐心做解释，表情是小孩子般的自得，“我们之间的掠夺从一开始就是不平等的，你当然赢不了我，我可是吸血鬼君王啊！” 零忽然想到什么，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你是不是想到了破解这种药的方法？跟纯血种有关对不对？！你回答我！” “零，你总是聪明得让我不知如何是好。”玖兰枢没有否认，有些体力不支地往下凑了一些，优雅的语调带着颤音，却还是保持着轻松的笑意，“吸血鬼最大的诅咒就是终生被血所困，可以长生，却失去阳光。我其实对长生和阳光都没什么兴趣，但是我不希望你失去……我要你既可长生，又可走在阳光之下。” 玖兰枢动作别扭地抚摸着零的脸：“你就应该是活着阳光下的人，与我们这些黑暗的生物不一样，你……跟我们不一样。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怨恨过我的种族，它毁掉了你的一切，却又无比庆幸我们会以这样的方式相遇。” “我不会后悔的，锥生零！”玖兰枢恶狠狠地说，“我做过的一切，都绝不会后悔，当初利用你是，后来欺骗你也是，就连我爱你……我都绝对、不会、后悔！”说完，他虚弱地咳嗽了几声，奇怪地发现竟然没有听见零的回应。抬眸看他，却见那个一直坚强得犹如不败之神一样的银发少年，绝望地看着他，泪流满面。 “玖兰枢……你这个混蛋！”锥生零咬牙切齿地骂道，“如果不是……如果不是……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你！” 玖兰枢按捺住内心的悸动，牵强地回应：“不用你动手了，我大约撑不到那时候。” 感觉到身体的百分之九十的力量都已经全部转输到零的身体里，他留着最后一点异能抹平了两人的伤口。然后彻底跌入零的怀里。 零感觉到随着枢的血液一同进入身体里的是无穷无尽的力量，而这种力量应该是经过了冲撞磨合后的平和，因为他一点都感觉不到其中应该拥有的霸道。刚接收力量的身体仍旧不能动弹，他隐约察觉到，枢刚才吸走他的血，不仅仅是为了掠夺力量，更是为了牺牲自我为他彻底洗掉这力量中暗藏的黑暗气息。 “枢……你……”零呻吟着强迫自己尽快适应血液中的力量，血液的温度渐渐消失，流动也恢复正常，零知道自己在枢的强制改造下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吸血鬼。 怀里的枢渐渐没了温度。 “啊————”痛苦的嘶吼传遍了整个玖兰家上空。 优姬和蓝堂一行人循着声音闯入密室的时候，看到的是这样一幅画面：换了一身白色燕尾服的零打横抱着一身黑色燕尾服的玖兰枢轻轻地移到床边，曾经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优雅男子此刻温顺地依偎在零的怀里，顺着对方小心翼翼的动作躺在红色天鹅绒的华丽大床上，一只手放于腹部，另一只手被握在零的掌心。 蓝堂敏感地闻到了空气里熟悉的血腥味，他不敢相信自己闻到了什么，但是身体里“规则”的抽离却让他惊恐地捂住了嘴巴：“枢……枢大人……怎、怎么可能……” 优姬就这样看着对外界毫无感知的零温柔地握着枢哥哥的手，一黑一白两位盛装的俊美男子仿佛从画里走出的人物，一个带着笑意静静安睡，一个满眼温柔低眸凝视，美好得令人动容。 她轻声呼唤：“零……” 零抬起头看着她，目光平静，笑容虚幻：“优姬，枢睡着了。” 优姬仍然无法从失去哥哥的巨大悲伤中醒过来，只能抽噎着安慰他：“零，你不要这样……” “我说过会陪他下地狱的。”零用诉说情话的语调说着残忍的话，“我怎么舍得让他等？” 众人眼睁睁地看着零扣动了血蔷薇的扳机，然后挥手抹去心脏流出的血，侧躺在玖兰枢的身边，亲吻着他的嘴唇，伸手拥住枢的腰身，缓缓阖上眼帘，遮去紫眸里缱绻的温柔。 两个人以拥抱亲吻的姿势躺在红色天鹅绒的大床上，永久安眠。 所有人沉默着站在门前，无声地祭奠着这一场绝望的爱恋。 一切尘埃落定，满园的蔷薇瞬间枯萎。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