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同人）佾曲衷情诉云心》作者：初行云 第1章 曲云楞楞地看着一室孤寂，身旁其他六云傻了一阵之后便全冲出去找寻佾云了。 「你骗我……」曲云低声说道，被洁白贝齿紧咬着的下唇渗出了殷红的血珠。「我再也不会相信你。」 状似平静地扔下这句话，曲云也离开了云门。 然而，在曲云转身的那一瞬间，一滴晶莹的泪珠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而後在地上落成碎片。 如同……曲云的心…… —— 曲云来的那一天，他并没有见到那个令人头痛至极却又也人心疼不已的紫色人儿，原因很可笑──他说他要练剑，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样，曲云才会和他结下梁子。 第一次见到他，却又闹了个大笑话，想必就是因为如此，所以曲云才会更讨厌他吧？ 但是，一旦动了情，又有谁能阻止得了自己呢？ 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会恋上那抹淡紫身影，一旦发现了，浓浓的情感一下子倾泻而出，想停也停不了， 如此地深刻，如此地扣人心弦，一分一分化做绵长情丝，交织成一张情网，让人想逃也逃不了。 历经几番波折，他终於如愿走入曲云封闭的心灵里，然而此刻…… 「唔……」喉头一甜，佾云再次吐出一口腥黑的血液。 「曲云……」深情地低喃着那深爱的人儿的名，佾云只觉得头越来越昏，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隐约中，他听到了一个好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喂！你还好吧？」 无心去想是否是自己的幻觉，一直到他倒下去的那一刻，佾云心中、脑中还是只有一个念头：曲云，我爱你…… —— 曲雸流双眼微眯，看着眼前的雄伟建筑。 「不用怕，进来吧！」身旁，一个慈霭的声音响起，说话的人至正是云门老人。 好看的唇扬起一个带着淡淡嘲讽的笑容，曲雸流昂首阔步地走入了云门──他今後的生活所在。 —— 「这是曲云，你们以後可要好好对他喔！曲云，这些都是你的兄弟。咦？佾云呢？」 曲云吗？原来这就是他日後的新名字，无所谓了，反正世界上有没有「曲雸流」这个人都是没有差别的。 「佾云他又去练剑了。」韶云答道，随即走到曲云面前。「你好呀！我叫韶云。」 「我是仲云。」「我是霓云。」「我是锺云。」「我是瑟云。」「我是游云。」其余五人同时说道， 也多亏了曲云曾经习乐，听觉较为灵敏，才将五人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 「曲云呐！这紫玉笛给你。」云门老人拿出一把银中透紫的精美笛子交给曲云。 「谢谢。」曲云伸手接过。「师父，我想先去休息。」 「好，游云你带他去他的房间吧！顺便看看能不能遇到佾云，把曲云介绍给他认识。」 「好，曲云你跟我来。」游云一张圆脸带着笑，转身往里面走去。 「失陪了。」曲云有礼但生疏地拱手说道，跟上了游云的脚步。 等到曲云走了，云门老人叫其他人先离开，独独留下韶云。 「韶云，曲云这个孩子防人之心很重，你跟佾云要多开导他。」 「我知道了，师父，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嗯！那云门就交你和佾云啦！我要离开了。」 「师父路上小心。」韶云送云门老人到门口。 就这样，云门老人又离开了云门，不知道要做什麽去了。 —— 「那边是枫林，不过我们很少过去，浴室在那边，书房在那里，那个广场是练武用的，还有那里是……」 游云滔滔不绝地把云门的一切全介绍给曲云知道。 「等一下。」曲云终於忍耐不住了，这个人怎麽那麽聒噪？「你一下说那麽多，我记得起来吗？」 「对不起对不起，因为师父已经很久没收徒了，我太兴奋了，真是对不起。」说着，两人已到了房间外。 「从那边数过来分别是韶云、仲云、瑟云、霓云、锺云、我、佾云的房间，这一间就是你的。」游云拿出一个钥匙交给曲云。「门要不要锁看个人，不过我们不会随便闯入人家房间的。」 曲云推开门，走入房内。 房间里的摆设不多，除了床舖桌椅，就只有两个矮柜，从窗户看出去，就是那一片枫林。 「有缺吗？要不要帮你补？」 「不用了。」曲云淡淡说道，将紫玉笛放到桌上。 「那我先出去罗！要吃饭的时候我再来叫你。」游云替曲云关上门。 躺到柔软的床舖里，曲云闭上眼，没多久便睡着了。 —— 唔……现在是什麽时辰了？曲云睁着还有点睡意的美眸，坐了起来。 天色昏暗，凉风轻拂，曲云下了床，拿起紫玉笛便走了出去。 「嗯……」伸了个懒腰，曲云决定到枫林里去看看。 谁知他才走没几步，身後一道剑气比来者的声音更快袭来。 武功底子不好的曲云闪得狼狈，却仍然被剑气在右臂上划出一道伤痕。 「站住！」金色人影闪过曲云眼前，在他面前站定。「你是谁？为什麽能够进入云门？」 这混蛋！应该就是那个说要练剑而没有在大厅上遇到他的佾云吧？很好，他们梁上结大了。 「白痴，不会用大脑的家伙！」曲云捂着伤口，开口骂佾云。 能进入云门的人除了会是云门老人的徒弟之外，还会有其他人吗？ 「什麽！？」佾云愣了一下，怎麽他的回答和他问的完全不一样？ 「紫玉笛！？你……难道你是师父新收的徒弟？」佾云猛地看到曲云手中的紫玉笛。 这下糟了，他之前不但没去等他，现在竟然又伤了他？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佾云收起佾云剑，心急地走近曲云，想要看他的伤口。 「不用你管。」曲云闪过佾云伸出来的手，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欸！等一下啊！」佾云连忙追上曲云。「你的伤……」 「始作俑者没资格问！」不知道为什麽，曲云看到佾云就有气，说话的口气冲得不得了。 佾云听了，愧疚地说道：「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让我看看你的伤好吗？」 「我不要！」曲云用力地推开佾云，随即跑进自己的房间。 「喂！」佾云看着自己衣上的血迹，不知怎地心竟紧紧揪痛起来。 跟着来到曲云房外，佾云拍打着曲云房间的门。 「喂！开门啊！里面没有药的，你开门好不好？」 房内房外的两人正僵持不下着，让游云有点困惑。 「佾云，曲云他怎麽啦？」 他们两个见到面啦？他还以为他们要晚上吃饭的时候才能见面呢！ 「游云，快帮我劝劝他，他的手受伤了。」 「受伤了！？」游云一听，声音马上高八度。 「曲云、曲云，快点出来呀！我药箱还没放进去耶！」游云也加入了拍门的行列。 房内的曲云好不容易将血止住了，却不能好好地休息一下，害得他头痛的要死，最後，他终於去开了门。 门一开，佾云马上拉住曲云。 「你怎麽样？血止住了吗？」 抽回自己没受伤的左手，曲云没好气地说道：「止住了又怎样？我还不是会被你们两个烦死？」 「到我房里来擦药。」佾云说道，拉着曲云回到了自己房间。 「不用你假好心！」曲云努力地想要将手抽出，无奈力气不如人，他只能乖乖地随着佾云到他的房间。 「游云，你先过去吧！跟韶云他们说一下，我们很快就过去。」佾云说道，跟着将门关上。 游云搔搔头，有点搞不清楚状况，过了一会儿才先离开。 将房内的水盆捧到桌上，佾云小心翼翼地将曲云刚刚止血的布条拆下，拿起湿毛巾替他擦拭着伤口。 「好险伤口不深，应该不会有什麽大碍。」佾云说道，处理好伤口後便将金创药敷到曲云的伤口上，接着又替他包紮起来。 「嗯……刚刚的事我很抱歉，希望你不要介意。我叫佾云，你呢？」 「曲云。」曲云漠然答道，起身就要离开。 「你要去哪？」佾云拉住他问道。 「你连饭都不给我吃吗？」 「当然不是。」佾云连忙否认，怎麽他像只刺蝟一样，一直都把自己缩在刺下？「我带你过去吧！来。」 佾云牵起曲云，往饭厅走去。 想要甩开佾云的手却是无法，曲云有点气愤，但也只能随着佾云走。 但是谁都没想到，他们两个的手这麽一牵，竟然将小指上的红线也牵了起来。 第二章 清风微徐，片片红枫纷落。艳红中一抹柔和淡紫孤独地倚在树干上，纤长十指在一只银中透紫的笛子上按压不断，吹出了如同他一样孤独的曲子。 数不清自己已在云门过了几个春秋，曲云的面容已褪去当年就难以察觉到的稚气，身子虽在云门调养的差不多，但之前的营养不良多多少少还是影响到他的成长，让他看起来就是比同年龄的人瘦弱了点。 但他拥有一张很美的脸。 细长如柳的双眉下是两泓难以看清的深邃双眸，挺直的鼻梁下是红艳柔嫩的唇瓣，精致的五官放在曲云的鹅蛋脸上，说有多协调就有多协调。 一曲吹毕，曲云正想再吹一曲，身後却传来了他最不想听到的声音。 「锺云带了点吃的回来，你怎麽不去吃呢？」 不管经过多久都一样的温柔嗓音，柔柔地在曲云吹完一曲的时候插入，不但得不到曲云的善意，反而还得被狠狠地刮一顿。 「要你管！」曲云连转身都懒得转，原本就是因为闷才来枫林里吹笛的他这下心情更糟。「我吃不吃是我的事，与你无关！你用不着担心会有人饿死在云门！」 曲云讨厌佾云在云门已不是什麽秘密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当年佾云先是没去等他加上他那无心的一剑而使得曲云到现在还怀恨在心，总之，曲云有可能在他心情好的时候对其他人和颜悦色，但只要他一看到佾云，两人没打起来大家就都偷笑了。 韶云也曾想过要帮两人调解，毕竟同住在一个屋檐下，他们六人又夹在他们两个中间，帮这个也不是，帮那个也不是，但是不帮又说不过去。每每去找曲云谈，他才刚说到佾云的名字就被曲云给轰炸得受不了，只好无奈地放弃。 因此，两人的关系就随着岁月的流逝而一点一滴地变得更坏，不过，佾云可就不这麽想了。 他知道曲云讨厌他，也许是因为他当年不小心伤到了他，也许是他又在不知不觉中做了什麽又惹他生气的事，但是他不能就这样消极地让曲云一直讨厌他。他总得做些什麽，让两人的关系和缓一点，这样大家才有可能过得好。 碰到超级硬钉子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了，佾云倒也不在意，既然他不愿意转身，那他就走到他面前去吧！ 走到曲云面前，佾云唇边依旧带着他惯有的温柔浅笑。 「锺云帮你买了红豆酥，去吃一点吧！」佾云说着，伸手就拉起了曲云，往大厅上走了过去。 「放开我！」曲云咬牙切齿地说道，拼命想把手抽出来，可惜他怎麽努力都没用。 该死的！曲云在心中低咒了声，这家伙看起来明明就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为什麽他会是云门武功最好的一个？ 佾云倒很乾脆，察觉到身後人儿的怒火快烧到他这儿来了，懂得见好就收的他迅速放手，快得似乎他从没握住曲云的手。 而事实上，只有他自己才明白心中有一股名为「失落」的负面情绪紧紧占据了他的心。 从当年看见曲云被他伤到而流出的鲜血之後，他就莫名地对曲云有种奇怪的感觉，随着相处的日子，这种感觉与日俱增，虽然他不懂这是为了什麽，也把这感觉暂时解释为对曲云的心疼，但他知道没有这麽简单，总有一天他会找出这答案。 忿忿地瞪了佾云一眼，曲云自己往大厅上走去。 「唉……」佾云轻叹口气，跟上了曲云。 —— 仲云和霓云两人坐在曲云和佾云的中间，面对游云越来越好的厨艺所烹煮出来的佳肴实在是没什麽胃口。 天呀！他们两个是造了什麽孽？为什麽会这麽倒楣地抽中要坐在曲云和佾云中间的签呢？ 不是没有看出仲云和霓云的坏脸色，佾云有点无奈地放下筷子，站起身来。 「我吃饱了，你们慢用。」佾云看了低头吃饭看都不看他一眼的曲云，迟疑了一下还是转身离去了。 「呼……」见佾云走了，仲云和霓云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放心。」曲云好听的声音倏地响起，吓得仲、霓二云神经又紧绷起来：「要打我也会等吃饱再打，用不着这麽担心，你们可以省下抽签的事了。」 此话一出，其他六云脸色一阵惨白。 曲云怎麽会知道的？ —— 孤独的月，照着地上孤独的人。 心知其他人早已睡着，曲云难得静静地坐在枫林里，把玩着紫玉笛。 远处，一抹金色人影一如往昔，也是静静地、默默地守护着那令人心疼的紫色身影。 没有发现到佾云那温柔得不像话的注视，曲云玩着紫玉笛也玩着枫叶，美丽的小脸难得出现了笑靥，眩惑了佾云的眼，更眩惑了佾云的心。 「孤月伴独影，问江风可愿停？眼中只见枫红，化做点点惆怅泪。一曲毕，天畔孤云何处去？」曲云低声念道，听得佾云心中一痛，险些冲出去将那抹淡紫身影给拥入怀里好好安慰一番。 「唉……」曲云轻叹口气，起身走回了房间。 「曲云……」等到曲云离去佾云才从暗处走出。 他好想冲上去问他，为什麽要叹气？这……让他心好痛啊！ 这感觉……似乎有了眉目了。 —— 「你说什麽？」曲云脸色瞬间染上不悦，美目瞪着眼前被推派出来当替死鬼的韶云。 「呃……我说，我们大家都有事要去办，所以云门要拜托你和佾云看着了。」 唉！希望他们回来的时候能够看到完整无缺的云门。 「为什麽是我和他？」不知道为什麽，曲云有种被设计的感觉。 而事实上，也的确是佾云拜托韶云这麽做的，所以本来没事的游云和瑟云也才会要一起出去，不过这一切的内幕曲云都不知道就是了。 也许让他们两人独处一段时间情况会有改变也说不定，这就是当初佾云用来说服韶云的理由，而且游云和瑟云也不愿意天天被剑拔弩张──虽然只有曲云一人对佾云有莫大的敌意──的气氛给吓得缩短寿命，宁愿跟着其他人去办事，因而跟着佾云一起努力地说服韶云。 拗不过他们的劝说，韶云总算答应让游云跟着仲云，瑟云跟着霓云一起去办事，不过唯一的条件就是不准把他抖出来。 「因为你们两个比较没有这方面的经验。」韶云说了一个很没有说服力的理由。 「是吗？」曲云双眼微眯，让人看不清楚他眼中所要表达的意思。 应该是很生气的吧？韶云心想，冷汗又冒出几颗。 「随便你们。」曲云淡淡地丢下一句话，转身离去。 「呼……」韶云松了口气。 「韶云，我会照顾曲云的。」佾云微笑地说道，催促着韶云：「去吧！别让游云他们等太久。」 「嗯！那云门跟曲云就交给你了。」 「我知道。」 韶云听了，拿起桌上的包袱，转身离开了云门。 —— 不意外地在枫林深处寻到那抹淡紫身影，佾云柔如微风的语调传入曲云耳中。 「抱歉打扰到你了。」礼貌性地道着歉，佾云听到了他预料到的、没好气的声音。 「知道还不快滚？」什麽伸手不打笑脸人？好！他用骂的总可以了吧？ 「我只是想问问你中午想要吃什麽？」很久没下厨了，不知道做出来的东西能不能吃？ 「我不想吃你做的东西。」曲云老实不客气地说道。 「没关系，反正我也没把握能做得出来。」佾云唇畔的笑意加深，此时的他突然觉得他的脸皮越来越厚了。「要出去吃？还是要我去买回来？」 「随便啦！你不要来烦我。」曲云赶佾云的口气越来越像小孩子了。 「那我中午再过来。」佾云的笑意更深，转身离开了枫林。 「笑什麽？有时候好笑的？」曲云忿忿地扯碎枫叶。 他就是讨厌他的笑！笑笑笑！一天到晚只知道笑看了就让人火大！ 曲云呼了口气，紫玉笛一转就凑到了嘴边，十指移动，一曲乐音奔流而出，慢慢地让曲云的心静了下来。 第三章 再一次气自己没用，明明都是男人，就算他武功真的不如他，力气总该不相上下吧？为什麽每次他要握他的手，他都只有乖乖被握的份？ 「佾云，你握够了没？」曲云咬牙切齿地问道。 「这儿人多，小心别走散了。」佾云说着，大手更是紧紧握住曲云柔若无骨的小手。 听见此言，曲云仅存的理智瞬间被怒火烧尽，正想开骂，拥挤的人潮竟让他选在此时脚步一个踉跄，整个人往前跌去。 「小心！」眼明手快的佾云赶紧转过身来，将曲云抱了个满怀。「有没有怎麽样？」 温柔的嗓音挟带着浓浓关怀传入耳中，曲云鼻间尽是属於佾云的好闻气息，腰间紧搂着自己的双手的温度丝毫不受衣服的阻碍，就这样肆无忌惮地欺上自己的身子。 「曲云？」佾云不放心地再度开口，却没想到自己竟也失了神。 红艳的唇瓣微张，双颊也染上淡淡绯红，深遂眼眸里映出了自己的影子，面对曲云这诱人的模样，佾云险些克制不了自己的冲动，差点就吻上了曲云的唇。 惊觉到两人此时的姿势，曲云的理智一下子全都回笼。 「放、放开我！」曲云努力地想要推开佾云，可惜无法如愿。「你这混帐！为什麽要带我来这里？」 来来往往的人潮丝毫不在意他与佾云的亲昵举动，更甚者，还有人用着很暧昧的眼光看着他们两个，还说什麽「夫妻俩真恩爱」。 夫妻！？那些白痴是瞎了眼不成，他明明就是个男人，不过就比他身边的佾云矮了点，瘦了点，竟然说他像女的？打死他都不承认！他们一定是在说佾云。 「这里有一间店的东西很好吃，只是我没想到今天会这麽多人。」佾云将曲云的身子扶正，将他拉到自己身边并肩而立，手握得更紧。「快到了，你再忍一下。」 「如果他们的东西不好吃，回去你就完了。」曲云忿忿地说道，完全不知道自己说出来的话是多麽地像个孩子。 「是，如果他们的东西不好吃我就任君处置，这样可以吗？」佾云始终带着的笑容微微扩大，向曲云打趣起来。 要真死在曲云这朵牡丹下，要他佾云死一千遍也没关系。 —— 不得不承认这家店的东西真的很好吃，让他停不下筷子来，但是只要一想起刚刚在来时的路上所发生的事，他就忍不住要…… 噢！痛！佾云的眉微皱，双手颤了一下又赶紧稳住，假装没事似的继续吃饭。 唉！他的右脚肯定已经瘀青了。 看着佾云皱起的双眉，曲云有点开心，唇畔微微扬笑。 真没想到让他踢个十来脚就能博君一笑，早说他就把另外一只脚也给他踢。 看见曲云难得的笑容，佾云很没志气也很自虐地想着。 要求两人独处不是没有理由的，说好听一点是为了云门的和谐，实际上他是为了他自己未来的幸福。 想通了自己对曲云的莫名情感，佾云就更不会让曲云继续忽视他，那种失落，谓之心痛啊！ 「我吃饱了。」曲云放下碗筷，拿起一旁准备好的巾帕擦了擦嘴。 「不多吃点吗？」佾云也放下碗筷。 「不必，我不想撑死。」 「天色还早，我们逛逛再回去吧！」佾云说着，趁曲云还没来得及拒绝便起身先去付账，付完账之後就又回来，拉着曲云就走。 「佾云！」曲云只来得及怒喊出佾云的名，便被他拉出店里了。 —— 「曲云，要不要吃冰糖葫芦？」佾云微笑地问道。 「我不是三岁小孩。」言下之意就是：只有你这个幼稚的人才想要吃。 「谁说零食只能给小孩吃的？」佾云不赞同地说道，拉着曲云就往卖冰糖葫芦的小贩走去。 「小哥，两只冰糖葫芦。」直到此时，佾云才放开了曲云的手。 楞楞地看着自己留有佾云余温的手，曲云只感一股几近淡不可感的失落占据心头，直到佾云拿着冰糖葫芦的手在他眼前晃呀晃的，他才回过神来。 「吃吧！这很好吃的喔！」佾云笑语，硬是将冰糖葫芦塞进曲云手中。 看着自己手中多出来的东西，曲云微微皱眉，颇不自然地开口道谢：「谢、谢谢。」 「不客气。」佾云的声音里明显地带着笑意。 伸手握住了曲云握着紫玉笛的手，佾云带着那不自觉染上一抹羞涩的淡紫身影在热闹的市集里穿梭。 —— 玩了一天，佾云和曲云才带着一身疲惫回到了云门。 「很累吗？我先去帮你烧热水。」佾云有些心疼地看着一脸疲累的曲云。 似乎累坏他了。 「嗯。」曲云点点头，丝毫没有注意到两人之间的气氛已起了改变不了的化学变化。 难得曲云没有开口讽刺，佾云的心情变得更好，转身走去浴室後面要帮曲云烧热水。 —— 拨着自己湿漉漉的淡紫长发，曲云忍不住骂起今日的天气来。 「什麽烂天气，早上还好好的，现在竟然变冷了？」 每天都会洗头发的曲云，没料到今晚的气温陡然下降，身上仅着一件薄薄的夏衣，无怪忽他会觉得冷了。 「喂！你可以去洗了。」曲云对佾云说道，随即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 空气中残留着曲云沐浴後的淡雅清香，佾云看着曲云的背影消失在他眼中才起身走向浴室。 —— 「曲云！？你怎麽还在外面？」刚沐浴完出来，正想回去自己的房间，佾云便发现了早该进房间的曲云还待在外面。 「不用你管！」曲云转过头去，懒得再理佾云。 要说什麽？说他今天出去的时候不小心把房间的钥匙弄丢了吗？ 哼！都是这该死的天气，如果不这麽冷的话，要他在枫林里待上一晚也没关系。 「为什麽不进房去？你不知道天气转凉了吗？」佾云的声音里也带着薄怒，走到了曲云的房间门前。 「钥匙拿来！」门推不开，应该是锁住了。 「没有！」曲云没好气地说道，有钥匙他早就进去了，还在这儿等着他跟他拿？ 早知道今天就别和佾云一起出去，要不是人那麽多，他也不会把钥匙弄丢。 「今天出去的时候弄丢了吗？」 哪壶不开提哪壶！曲云气愤地瞪了佾云一眼，决定保留力气和这该死的烂天气奋战到天亮。 「备份钥匙在韶云那里，等他回来再叫他打一份给你。」佾云说完，拉着曲云就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你要做什麽！？」曲云吓得大叫，却苦於力气小，挣不开佾云的手。 「这几天你就跟我一起住。」 「我不要！」 「曲云！这个时候别跟我闹别扭！」一向好脾气的佾云难得吼人，不等曲云从惊愕中醒过来，拉着曲云就进到了自己房间。 「佾……」 「安静！过来坐下！」佾云找出了几件他以前的衣服和一条乾毛巾，转身看见曲云还站在门边，口气不悦地要他过来。 「我不……」曲云的话讲到一半就全吞了下去，只因为他看见佾云脸色比刚刚还难看地走近他。 「我说过，这个时候别跟我闹别扭！」稍稍放缓了语气，佾云牵着曲云来到桌边坐下，拿起毛巾包覆起曲云湿渌渌的长发。 「把衣服换下来。」佾云的语气总算恢复了以往的温柔，撩起了曲云的发，要他将背後湿成一片的衣服换下。 「你……眼睛闭上，不准偷看！」 「好，我闭，你快一点，待会着凉了就不好了。」佾云的话里满是关心，顺着曲云的意闭上双眼，佾云满意地听见衣服摩擦及落地的轻微声响。 「好了。」细如蚊蚋的声音低低传来，曲云低着头，完美的颈部曲线让佾云一览无遗。 「嗯……咳。」不自在地咳了一声，佾云开始替曲云擦起头发来。「等一下你睡床上。」 「我没理由占了你的床。」曲云低语，头依旧低低的。 「我今晚要看书，你去睡吧！」见曲云还想再反驳，佾云弯下身子，右手食指点住了曲云的唇。 「别跟我争，我的床要给谁睡由我来决定。」 柔柔的语气里尽是不容许反对的霸道，曲云的理智不断地提醒自己该挥开佾云的手，或是狠狠地咬住压在他唇上的手指，然而那不知名的情感就硬是挡在他的理智前头，让他楞楞地点了头。 「乖。」佾云给了曲云一个温柔的笑容，继续他手边的工作。 「好了，赶快去睡。」没多久就擦乾了曲云的头发，佾云像在哄小孩似的轻推着曲云来到床边，等他躺好了便拉开被子盖住他。 「晚安。」温柔地对曲云说道，佾云唇畔的笑意更柔。 「嗯……晚安……」曲云的声音已经小到不能再小了。 搞不懂自己怎麽会突然变得这麽好说话了？ 走到书柜前随手拿了本书，佾云坐到桌边看了起来。 没多久，曲云便抵挡不住席卷而来的睡意，眼一闭就睡着了。 注意到床上的人儿睡着了，佾云才又起身，走到床边。 「愿你梦中有我……」温柔的低喃着，佾云在曲云额上落下一吻，才又坐回原来的位子，不知道是在看书，还是在看那占据他的心的人儿。 第四章 深夜，寒冷的风无情地吹拂大地，点点疏星更添了几分萧瑟。 「唔……」床上熟睡的曲云突然呻吟一声。 「曲云？」一向浅眠的佾云耳尖地听到了曲云细微的声音。 站起身来，佾云来到床沿坐下，赫然发现曲云已是冷汗满面。 「曲云！？」佾云心疼地以衣袖拭去曲云脸上的冷汗，开口唤着他。 可是曲云彷佛没有听见佾云的声音似的，双眼依旧闭得死紧，洁白贝齿也在不知不觉中咬住了下唇，咬得他的唇都破了。 「曲云，醒醒！」佾云轻轻拍打着曲云的脸颊。「快点醒醒！你不要再咬了！你知不知道你唇都被你咬到流血了？快点醒醒！」 与佾云焦急慌乱的语气不同，他拍打着曲云脸颊的力道真是轻柔得可以。 不知道是被佾云吼醒还是因为他有拍等於没拍的关系，曲云倏地睁开双眼。 「你终於醒了。」佾云如释重负地呼了口气，姆指指腹轻轻地拭去了曲云唇上的艳红。「做恶梦了吗？」 感觉着佾云温柔的举动，曲云想起了刚刚所做的梦来。 「不要碰我！」曲云突然吼道，用力地打开佾云的手，下床抓起桌上的紫玉笛就跑了出去。 「曲云！」佾云楞了一下，随即也跑出去追曲云了。 红艳的枫叶纷纷落下，随风飘舞，一抹淡紫身影如精灵般闯入了这美丽的世界。 「呼……呼……」曲云喘着气，汗水一颗颗地滑落。 「曲云！你怎麽了？」随後赶来的佾云关心地问道。 「跟你无关！给我滚！」曲云看都不看佾云一眼，忿怒地吼道。 他不要他的懦弱让任何一个人看到，尤其是佾云；他也不要他的关心，他的温柔，那太廉价，他不想要。 逃避，是他唯一的方法，万一再这样持续下去，他早晚会沦陷在佾云的温柔里。 拿不到唯一，那就乾脆什麽都不要！ 「唉……」站在曲云身後的佾云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听见了佾云越来越远的脚步声，曲云怒火更盛。 「混帐……」曲云喃喃自语着，晶莹的泪水在眼里打转，他就硬是咬着唇，宁愿让唇上的伤口继续流血也不让泪落下来。 终究还是……一个人吗？ 忽然，那远去的脚步声又回到了自己身後。 「穿上吧！别着凉了。」温柔的嗓音一如往昔，浓浓的关心更是毫无保留地传进曲云的心中。 「你呀！总不是不知道要好好照顾自己，天都凉了，你还只穿这一件出来，想冻成冰块吗？」 绕到曲云面前，佾云将衣服的腰绳绑好，抬起头来，不意却看见曲云的唇流出了更多血。 「你在做什麽？」佾云气急败坏地说道：「快点松口，不要再咬了！」 听话地松了口，曲云乖乖地任由佾云拭去他唇上的血。 「佾云……」曲云低声唤着佾云。 「怎麽了？」 「为什麽……你没有走？」失去了以往的盛气凌人，此时的曲云柔弱得令人心疼。 如果他的温柔只有他一个人能享有，那该有多好？ 「你很希望我走吗？」佾云心疼地看着曲云，大手爱怜地在他脸上徘徊着。 「不要走！」曲云慌了，抓紧佾云的手，无措地要求着。 能不能独享都无所谓了，就算是廉价的关心和温柔，起码这样他还能够感受到一点点的温暖。 自相矛盾吗？呵！他就是这麽一个反覆无常的人吧？明明说不是唯一就不肯要，事实上，他比任何人都渴求着佾云的关心和温柔，就算到最後，他会什麽都得不到。 飞蛾明知道扑火会有生命危险，却仍然避免不了这个命运，想必他也像那飞蛾，明知一旦沦陷在佾云的温柔里就会万劫不复，他还是不由自主地一步步走进那泥淖。 从没看过曲云这副惹人心疼的模样，佾云反握住了他的双手。 「我不会走的。」 「真的吗？」曲云微微扬笑，天真得像个孩子般。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人也说过他不会走，但是最後，还是只剩下他一个人。所以，他只好学会孤独，也不得不学会孤独。 这样，他就永远再也感受不到那心痛的滋味。 「真的……」看曲云如此动人的模样，佾云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渴望，双臂环住曲云纤弱的身子，紧紧一收就让他扑入自己的怀中。 「佾云……」曲云不解地轻唤着佾云的名。 温热的唇压上曲云的唇，佾云轻轻地、爱怜地吻着方才受尽曲云凌虐的唇瓣。 曲云楞住了，任由佾云吻着他。 可曲云的心中，却存着一个疑惑。 为什麽……要吻他…… 佾云实在有点後悔昨晚为什麽要那麽冲动吻了曲云，他的举动似乎把他吓坏了，从昨晚回到他的房间之後，一直到现在，曲云都没有说一句话，就一直待在枫林里吹着紫玉笛。 曲云的过去，他并不是很清楚，只能从他的态度来感觉，他来到云门之前的日子一定很苦，要不然，他怎会如此愤世嫉俗呢？ 昨晚，要不是他做了恶梦，也不会变得这麽柔顺吧？ 那他昨晚是不是有点……趁人之危呢？ 唉！还是去看看曲云吧！ 一曲接着一曲吹着，曲云吹得忘我，藉此抚平心中的狂涛。 「唉……」颓然地放下了紫玉笛，曲云往後躺到枫树的树干上。 唇上似乎还留有佾云薄唇的温度，曲云轻轻抚着自己的唇瓣。 「曲云。」 听见佾云在喊自己，曲云的头不抬反低。 坐到曲云身边，佾云沉默一会才开口：「你……是不是在怪我昨晚……」 见曲云不回答，佾云只好继续说下去：「我……昨晚我事先没徵求你的同意，是我的错，我很抱歉，但是我……抬起头来看着我！」 不满曲云一直不看他，佾云强制地抬起了曲云的头，与他的目光对上。 「你知道吗？虽然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有点奇怪，但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对你就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直到不久前，我才知道，我才弄清楚这感觉是什麽？」 曲云楞楞地看着佾云，不知道该说什麽的他只能看着佾云。 「我爱你。」 第五章 「我爱你。」 宛如丢下一颗炸弹般，佾云的话将曲云的脑子给炸了空白。 美丽的深邃瞳眸楞楞地地望着佾云俊逸的脸，曲云没有说话，过没多久又将头低下。 「别低头，告诉我你的答案呀！」佾云有点心急地又把曲云的头给抬起，厚实的双手也捧住他的脸，让他没有办法再低头。 「什麽……」曲云挣扎着，目光始终不敢对上佾云炽热的眼光。 「告诉我，不管你的答案是什麽都好，告诉我。」 「不要逼我……」曲云恳求着，闭上了眼睛。 佾云听了，只好无奈地放开曲云。 「你……一个人静一静吧！我不打扰你了。」佾云说道，起身欲离。 「我不敢爱你……」低低的语调微颤，说出自己的恐惧。 就算早已爱上了，可却说不出口，这是属於他的孤独，也是属於他的悲哀。 「你说什麽！？」才刚起身的佾云又坐了回去，急急问道：「你刚刚说什麽？」 「我……」曲云又低下头。 似乎和佾云单独相处得越久，他的心也就越乱，嘴更是乖得不得了，什麽讽刺的话都说不出来。 「不敢爱不代表不爱，对不对？」佾云轻声问道。「给我一点表示好吗？」 曲云听了，迟疑了好久，才轻轻点了点头。 「那……你已经爱上我了对不对？」佾云穷追不舍地再问。 「你……一直以来，你对待每个人的方式都一样，温和、有礼，你怎麽会爱我？」 「不一样！」佾云急急辩解：「因为你一直不肯打开你的心房，所以你才察觉不到我的感情。给我个机会证明好吗？」 「佾云……」曲云不语，又是过了好久好久才点了点头。 喜悦瞬间涨满整个心房，佾云双臂一紧就将曲云紧紧抱入怀中。 星月交辉，淡淡的月光流泻在红艳的枫林里，以及一对相依偎的人身上。 「你会不会吹江南雨？」佾云问着躺在他怀里的曲云，大手轻轻摩挲着曲云已不再冰冷的柔荑。 「会。」曲云说着，就要坐起身来吹笛子。「你唱。」 「我不会唱。」佾云有点错愕地看着曲云，他不知道江南雨也可以唱耶？ 「那你还叫我吹？」 「不然……你先唱？」 柳眉微拧，不知道为什麽，曲云就是有种上当的感觉。 「舞江南，歌江南；几曲愁，几曲忧？愁绪千点，化作飘飘烟雾，迷蒙堤畔，金柳束，难忘定情处──舞江南，歌江南；几许情，几许爱？买醉千杯，化作南柯一梦，朦胧梦中，星火灿，难忘情仇中──点点，滴滴，轻轻，雾雾，情到深处，化作雨滴翦翦落幕。舞江南，歌江南；折情曲，折情衷；江南烟雨，飘打梦语中，有心亦无心，行屍走肉；阖门闲来是无事，哪知泪与愁──丝丝扣扣在心头。」 「很好听喔！」佾云微笑地在曲云额角轻吻着。「你的声音真好听。」 「你学会了吗？」 「呃……很晚了，我们赶快去睡吧！」佾云打起马虎眼来。 刚刚他只专心在听曲云宛如天籁的声音，哪会去记歌词？ 「佾云！」曲云微愠地转过身，正想开骂，柔嫩的唇倏地被封住。 佾云的浅浅一吻，在曲云的心湖荡起一圈圈的涟漪。 「我们去睡了，好吗？」佾云笑得温柔也笑得开心，趁曲云还来不及回答之前，就将他抱了起来，往房间走去。 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流到了脸上，曲云一张俏脸如火烧般红艳动人。 怀中人儿的柔顺和媚态险些就让佾云把持不住，快速地回到房里，佾云将曲云放到了床上。 「你先睡吧！我再看一下书。」 「佾云，今晚……你也上来睡吧！」曲云说着，往床内侧移了过去。 佾云楞了一下，才恢复过来。 「好啊！」曲云都说可以了，他当然得好好把握机会。 「那我就不看书罗！」带着淡不可察的戏谑，佾云褪去了外衣，躺到了曲云身旁。 「晚安。」轻轻地在曲云脸颊上亲吻一下，佾云微笑地说道。 「晚……晚安。」似是还不习惯佾云的亲昵，曲云翻过身，背对着佾云。 这晚，是两人第一次的同床共眠。 天呀！曲云要考验他的忍耐力也不是这样子的吧？ 佾云有些无奈地将那不断靠近自己的浅紫人儿给紧紧搂住。 获得了一个温暖且令人心安的拥抱，曲云唇角微扬，睡得更沉。 唉！所谓的玩火自焚就是说他这样子吧？ 佾云苦笑，在曲云的唇上轻吻一下。 「这次就先饶过你，再有下次，我就不客气罗！」 说完，佾云才又闭上眼，陪着曲云睡着了。 「啊──」清晨，佾云的房里传出一声喊叫。 「放开我！」曲云气急败坏地推开佾云。 「曲云……你别吵，让我再睡一下……」被曲云折腾了大半夜，佾云直到此刻还是很想睡。 长臂一伸，佾云就将刚坐起来的曲云给抱入怀里。 「放、放开我！你怎麽会抱着我的？」曲云俏脸微红，双手依旧推着佾云。 「是你自己冷，才会一直靠过来的……乖，别乱动……再动後果你就自己负责。」佾云说着，双臂收得更紧。 「你……」曲云听了，只好放弃挣扎。 他不是笨蛋，当然知道佾云也会有需求，自己昨晚要真的直往他靠去，铁定是把他逼到临界点了。 沉稳的呼吸声传入曲云耳中，要不是因为佾云所呼出的气息都喷洒在他敏感的耳上，只怕他也会跟着睡着了。 佾云睡了，云门又没有其他人，他也没事做，看来也只能陪他睡了。 想着，曲云小心翼翼地移动着身子，将头靠在佾云的肩上，跟着睡着了。 第六章 美妙的音乐随风流转，曲云纤长十指轻按笛身，一曲又一曲的天籁就这样流出。 微晃的船身随着水流和夏风往前移动着，佾云坐在曲云对面，欣赏着他所爱的人的容颜，也欣赏着他所吹出的曲子。 「嗯？」忽地一阵颠簸，曲云停下了未竟的曲子。 小船已靠上了岸。 「到了。」佾云微笑，率先跳上岸边，对着还坐在船上的曲云伸出手来。 曲云愣了一下，慢慢地伸出手来，放到佾云的手上。 「我自己可以走的。」曲云低喃，丽颜微赧。 佾云听了，将唇畔的微笑稍稍扩大，因长年练剑而带茧的厚实大手将曲云的柔荑握得更紧。 「可是我想牵着你。」 曲云一听，头更低了。 自从了解佾云的心意之後，曲云似乎就无法对佾云摆出什麽坏脸色来，更别说是要讲些让他难堪的话来了。没被佾云的话弄到脸红心跳他就很偷笑了。 「别光低着头，地上又没有什麽好看的。」 曲云闻言，抬起头来，一看到身边的景色就傻眼了。 云门的枫林之所以能够一年四季都保持红色，是因为云门地势高，气候较冷；可这里明明是平地，又值盛夏，然而这枫却肆无忌惮地将天空渲染成一望无际的红，范围之大，令人叹为观止。 「喜欢吗？」佾云微笑地问道。 「嗯。这里很漂亮。」曲云赞叹。 「喜欢就好。」佾云说着，牵着曲云继续往前走。 「你怎麽会知道这里的？」 「有一次出来时无意中发现的。」佾云说着，已带着曲云来到一幢古朴的木屋前。 屋子被竹栅围着，一些藤蔓植物盘绕其上，和竹栅连在一起的大门上挂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佾云居」三字。 「有时候我跑得不见人影就是到这里来。」佾云说道，牵着曲云进屋。「这里很宁静，风景又好，来这里静一静也不错。」 「为什麽带我来这里？」曲云问着一进屋就在忙的佾云。 打开木柜，拿出一罐茶叶，佾云熟练地泡着茶。 「看你似乎很喜欢枫，所以就带你来看看，而且我希望，我和你之间没有秘密。」 曲云听了，倏地一愣，接不上话来。 早在佾云对他表白之後，对於他自己，他能说的都说了，不能说的也说得差不多了，而自己，却不知道还瞒了他多少事。 那一段被自己深埋的过去如此不堪，他该说吗？ 「我们今晚在这里过夜，等一下我带你去看日落，这里的景色都很特别喔！」 「好……」曲云点点头，接过佾云递给他的茶。 看着眼前的淡紫人儿若有所思的样子，佾云轻叹口气，静静地坐在曲云的身旁。 原本和乐的气氛，因两人的沉默而陷入了一种诡异。 黄昏时分，佾云拉着曲云来到江边，等着看日落。 漾起涟漪的江面尽头，一轮火红的日轮低垂，虽然正在等待着隐入江中，但也不愿让光芒掩去，苟延残喘地将剩余的红色光芒撒出，映得江面一片冶艳的红，更将红枫映得更艳。 渐渐地，太阳缓缓地滑下，落入江中。随着日光的失去，江面逐渐恢复了原来的清澈，然而红枫却因为角度的关系而显现出不同的颜色。 「好美。」曲云开口：「真的很特别。」 「曲云。」佾云轻唤着曲云：「这样……心情有好一点吗？」 曲云一愣，有点讶异地看着佾云。 「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分享你的心事，好吗？」伸出手将那总是戴着面具的绝美人儿拥入怀中，佾云轻轻地抚着曲云的柔顺长发。 聆听着佾云平稳的心跳声，曲云感受着佾云的温柔，静静地不说话。 不知道为什麽，曲云总有一种会有什麽事情发生的感觉。 曲云正想着，佾云温热的唇突然轻轻地压上了他的。 柔顺地闭上双眼，曲云觉得刚刚的感觉越来越强。 一定会有事情发生。 很大的事情…… 夏夜，晴朗的天空高挂一轮明月，繁星点点，看起来好不热闹。 屋内，柔软的大床上，一对璧人相依偎着，激情过後的温馨渐渐漫延。 静静地趴卧在佾云的臂弯里，曲云还有点疲累，却不愿闭上眼睛，执意要享受这温存。 真的发生了……曲云心想。 并没有预料到他与佾云的关系会进展的这麽快，然而自己似乎也不排斥。 想起佾云的温柔，曲云只觉得一股温暖涨满了他的心。 轻轻地挪了挪自己的身子，曲云想趴得舒服一点，不意却让那原本停止攻势的疼痛再度复苏，秀眉微蹙，唇瓣逸出一声低吟。 「嗯……」 「很疼吗？」佾云轻问，微微侧过身，隔着紫色长发轻抚着曲云的背部。 「不会。」曲云摇摇头，将背上的紫发给晃了开去。 本该是完美无暇的背部却是伤痕满布，看得佾云双眉又是一拧，爱怜地、心疼地以指尖抚过每一道伤痕。 曲云看佾云似乎有些生气，慢慢地将被子拉了上来，企图盖住那丑陋的伤痕。 「不准盖！」佾云一声低吼，又将被子拉下，仅仅盖住曲云腰部以下。「这些伤是怎麽来的？」 「我……」曲云低下头，不知该说什麽。 「曲云，你想瞒我什麽都没关系，但是我不准有人欺负你而我不知道！」心疼着怀中人儿，佾云有些沉痛地说道。 「我不是想瞒你，我只是……只是……」曲云无措地说道，剩下的话不敢说出口。 「告诉我好吗？」佾云轻轻捧着曲云的脸，温柔的嗓音诱惑着他。 望着佾云坚定的神情，曲云被动地点点头。 「好……」 忆起那一段日子，曲云的身子微微发颤。 拥紧了轻颤的人儿，佾云也握紧了曲云的双手。 「别怕，我会陪着你的。」 曲云点点头，做了个深呼吸，开始说出那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去。 第七章 曲云静静地偎在佾云的怀里，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出那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去。 「你知道我的名字为什麽叫雸流吗？」 「有什麽特殊意义吗？」 「雸是甘霖的意思，这你知道吧？甘霖一旦流失，乾涸的土地就会失去生机，只能等死。所以，我的名字就叫雸流，等着生命的泉源流失，等着死亡降临。」 「那好险，你已不叫雸流了。」 曲云听了，轻轻地扬起浅笑。 「我娘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了。」曲云说着，眸中闪过一抹沉痛。「那个时候，只有我娘对我好。」 「那……你爹呢？」 「我爹？」曲云勾起一抹不知该如何解释其中涵意的笑。「早在我认祖归宗後没多久，他就被他的原配给毒死了。」 佾云吓了一跳，怎会有这麽恶毒的女人？ 「我娘在曲家是个婢女，後来被我爹迎为小妾，不过他的妻子始终不肯承认我们，所以她才选择把我爹毒死，因为这样一来，曲家就由她做主，她想把我们两个怎麽样都行。」 曲云轻轻挣开佾云的手，坐起身来，拨开了自己的长发。 「这些伤，有一半以上是她留下来的。刚开始我还什麽都不懂，被打了就又哭又叫的，晚上跟娘诉苦时，娘也只能告诉我，爹不在了，凡事都只能忍耐。後来，我发现她每次看到我被她打哭，她就很高兴，所以我乾脆不哭了，也不叫了，就是任着她打，可她却因为这样，打得更凶，常常把我的背打得伤痕累累，我又没有药可以擦，这些伤，就一直留在我身上了。」 「她怎麽可以这样对你？」一向好脾气的佾云听了也不禁怒不可遏，自背後抱住了曲云，紧得像是要将他深深地嵌入自己体内。 感受到身後男人的心疼，曲云微微扬笑，呼了口气继续说道。 「後来，依照规矩，曲家的人都必须习乐，虽然她看我很不顺眼，却也不得不让我习乐，那个时候，我学的是笛子。」 「难怪，你刚来的时候我就看你好像已经会吹笛子了。」 「教我的笛子的人很年轻。」曲云低下头，沉默一下才说道：「他是第一个说不会离开我的人，你是第二个。」 佾云愣了一下，随即将曲云转过身来，紧张地问道：「後来呢？你跟他……」 看佾云如此紧张，曲云忍不住轻笑出声。 「呵……」 主动地偎进佾云怀里，曲云眷恋着这温暖。 「我跟他没怎麽样。」语气微扬，因他明白眼前的金发男人真的爱他。「後来我名义上的兄弟们威胁他，让他离开了我，从那时候起，我除了娘以外，就没有再相信过任何人。」 「我十岁那年，娘就去世了，我在曲家的地位更不如前，在他们眼里，一只狗都比我有用。」 「曲云！」佾云沉着声，不悦地开口：「我不准你这样说你自己。」 薄唇温柔地轻吻着曲云的脸颊，佾云的声音又恢复了原来的温柔：「对我而言，你是最珍贵的，什麽都比不上。」 丽颜染上一抹绯红，曲云回避着佾云炽热的眼神。 咬着唇，曲云不敢将剩下的话说出口。 他好害怕，害怕一旦佾云知道他最不堪的过往之後会嫌弃他。他好想告诉佾云，不要对他这麽好，这麽温柔，这样他会对佾云的付出上瘾，这样他会有罪恶感啊！ 「别咬唇。」佾云将正在被曲云凌虐的唇瓣救出。「以後不许你再咬了。」 上次曲云才把他自己的唇给咬得流血，别想他会再让他这般不爱惜自己。 「我……」才刚松口，曲云又马上咬紧了自己的唇。 「曲云！」佾云微愠，伸手扣住曲云小巧的下颚往下拉。「我说不许再咬了。」 低下头，曲云被佾云的温柔感动不已。 「我……我还没说完……让我说完好不好？」 「让你说可以，但是你要答应我，说完之後就要忘记，永远都不要再想起。」厚实的大手执起水嫩的柔荑，修长的指交缠在一起。「你不是曲雸流了，你是我的曲云。」 「不要对我这麽好！」曲云抽出手，泪水已在眼中凝聚。 「曲云，你怎麽了？」看着曲云的美眸染上水气，佾云一阵心疼，伸手又要抱住他，不意却被曲云打开。 「我说不要对我这麽好！」曲云眼中的泪水像是有自我意识般地滑落。「我不值得……我真的不值得……」 「谁说不值得的？我就是要对你这麽好！」佾云不死心地伸出手。 「不要！」曲云完全忘记了身上的疼痛，不断地往後退去。「我骗了你……我没有对你说实话……对不起……」 「曲云，我不懂你的意思。」佾云说着，也不断地逼近曲云。 「早在这之前，我就不是清白的了！」曲云倏地吼了出来：「在我来到云门之前，我就已经……被他们……」 曲云沉默了，他知道，剩下的话他不用说出口，佾云也明白了。 佾云跟着沉默，伸出的手无力地垂下。 屋子里，只剩下曲云的哭声。 「该死！」一声低咒，佾云翻身下床，抓起散落一地的衣服穿上。「走！」 佾云将曲云拉近自己，替他穿上衣服。 「佾……佾云？」曲云茫然地看着佾云。 「带我去找那群混蛋！我要杀了他们！」 盛怒中的佾云失去了以往的冷静，也失去了以往的温柔，忘记了曲云还有的不适，拉着他就要离开。 「啊！」曲云痛喊一声，甫着地的双脚一软，整个人就往前跌去。 「曲云！」佾云一惊，迅速转身抱住了曲云。「对不起，你没事吧？」 「我没事。」曲云摇摇头。 慢慢地让理智重回脑中，佾云轻轻地将曲云抱起，放到床上。 「对不起，我太冲动了。」佾云心疼地说道，伸手在曲云的腰际轻揉着。 「佾云……你……不嫌弃我吗？」曲云怯怯地问道。 「在你心里，我是这种人吗？」心疼地拥紧这受尽折磨的人儿，佾云坚定地说道：「这不是你的错，错的人是他们，我不会怪你，只会怪我自己，为什麽不能早一点遇到你。」 曲云听了，泪水又在眼中凝聚。 「告诉我，几个人？」佾云突然问道。 「四……四个。」曲云愣了一下，照实说出。 「那最少还要再三次。」佾云喃喃自语着，将曲云又压回还留有两人余温的床褥中。 「什麽？」曲云不解地问道。 「明天你就知道了。」佾云微笑着，吻住了曲云还想再问的唇瓣。 深深地吻住…… 月轮隐入了云层，黑暗的大地，屋外，只有风声，而屋中…… 只有说不尽的爱恋…… 第八章 温暖的阳光投入窗中，照耀着那侧卧在床褥中的紫发人儿。 紫发人儿身上未着寸缕，唯一能遮住他美好身段的便是那条丝被，而露在被外的白皙肌肤，有着一个又一个代表昨晚激情的粉红印记，尤以布满伤痕的背脊为最。 向光的背脊受不住阳光持续的照射，曲云咕哝一声，翻过身继续睡着，然而秀气的双眉在转身之际却微微一皱。 门轻启，飘逸的白衣男子走了进来，轻轻带上门，走到床沿坐下，倾身压住了那与他欢爱一夜，此刻还熟睡着的紫发人儿，顺道替他挡去了扰他清梦的阳光。 「曲云。」低下头，薄唇附在曲云柔软的耳旁，低沉嗓音柔柔地轻喊着自己深爱的人儿：「已经中午罗！该起来了。」 「唔……」呻吟一声，曲云在佾云的怀里稍稍翻身，柔嫩脸颊眷恋地摩挲着佾云的胸膛。「别吵我……」 真是……佾云无奈地将曲云抱紧，阻止他的乱动。 「该起来了。」 不甘愿地将眼睑稍稍往上拉，曲云瞄了佾云一眼之後就又闭上眼──继续找周公下棋去也！ 「曲云。」佾云鼻尖轻点着曲云的，不死心地想再把他叫醒。 「吵死了！」是可忍，孰不可忍，曲云伸手一拍，准确地拍上了佾云的薄唇。 美眸含着浓浓睡意和浅浅怒气，曲云不甘愿坐起身来。 「要先沐浴还是先吃东西？」将单衣披上曲云的身子，佾云柔声问道。 「我要先沐浴。」曲云说着，螓首靠在佾云肩上，任由他的气息混着温暖窜入他的鼻间。 将曲云拦腰抱起，佾云走向屋後的浴室。 「好了，别睡了。」佾云将曲云身上的单衣脱下，将他放入木桶里。「我去把那些吃的热一热，待会再来抱你过去好吗？」 「嗯……嗯……」曲云点着头，也不知道是在打瞌睡还是在答佾云的话。 放不下心中的担心，要是他坐不稳，滑进水里怎麽办？ 嗯……真舒服……曲云心想，睡意更浓，螓首越点越往下，眼看着他就要往前倒入水里── 赫──佾云什麽时候坐进来的？曲云清醒之後的第一个念头便是如此。 方才头一往前就撞进了佾云宽厚的胸怀里，结结实实地将他的睡意给撞跑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就又被佾云给吓跑了。 「不是叫你别睡了吗？」佾云轻斥，大手拿起挂在桶子上的毛巾替曲云清洗着身子。 「我……我已经醒了……」曲云俏脸绯红，伸手想要拿走毛巾。「我自己来就好……」 纵然欢爱一夜，但曲云就是不习惯赤裸裸地呈现在佾云眼前，更不习惯他也是同他一般赤裸。 见状，佾云只是轻笑，让曲云拿走他手中的毛巾。 长臂一伸一收，佾云再次让两人肌肤相贴。 「佾云……」不知该如何应对，只好低喃着他的名。 彼此的体温随着相贴的肌肤传达到彼此的身上，刺激着两人的理智。 「咳……」不自然地咳了一声，佾云在曲云唇上轻吻一下。「我先出去好了，等一下我再来抱你过去。」 「嗯……」明白佾云对自己的疼惜，曲云轻轻地点了点头。 起身走出木桶，佾云穿好衣服後便离开了浴室。 坐在湖畔，曲云躺在佾云怀里，享受着清风拂面的舒服。 厚实的大手扣在曲云腰际，十指不住地轻压着，佾云贴心的举动让曲云感动不已。 不过话说回来，他会全身酸痛也是佾云害的，所以他这样做也是应该的，他不用感动也没关系。 「等一下就得回云门罗！」佾云温柔的嗓音传入曲云耳中：「也该回去了，算算时间，韶云他们也该回去了。」 「嗯。」曲云点点头，心中却有种不祥的预感。 翻过身，曲云将脸埋入佾云的胸膛中，伸手紧紧地抱住了他。 「怎麽了？」有点不解怀中人儿的举动，佾云轻抚着曲云的紫色长发。「不过是要回去而已，等我们跟韶云说一声之後再回来十分秋悟住就好啦！」 误以为曲云是舍不得离开十分秋悟，佾云微笑地安慰着他。 「嗯……」埋在佾云宽厚胸膛里的浅紫轻点。 一股痛，慢慢地在心中漫延，不懂为什麽，只好选择忽略…… 回到云门没多久，韶云等人一一回来。 「你们回来啦！」佾云替每人都倒了一杯茶。 然而，气氛却不似以往的活络，反倒是透着一股凝重。 「佾云，我有事要跟你说。」韶云一脸严肃地说道。 「怎麽了吗？」佾云总算发现到事情不对劲了。 「邪神乱世了。」韶云话一出口，佾云和曲云都愣住了。 邪、神、乱、世！ 「曲云！你先听我说呀！」心急地想拦下那不断躲避自己的淡紫人儿，佾云好不容易在枫林的尽头拦下曲云。 「没什麽好说的。」冷漠地甩开佾云握住他的手，曲云身子一转，又要离开。 他明白了，那痛……是即将要失去他的痛！ 原来，自始至终，他还是得孤单一人，既然如此，为什麽还要让他遇到佾云？老天爷不把他整死不会甘愿吗？ 心好痛……好痛…… 「曲云！」被曲云的举动也弄得火气上升，佾云略嫌粗暴地扯住曲云的手臂，将那抹浅紫纳入自己怀中。「你到底怎麽了？」 「不要问我！」曲云跟着吼了回去。 不要问！不要问！什麽都不要问！趁他的心还可以补……什麽都不要问他…… 「你！不问就不问！」佾云也跟着吼道，头一低就狠狠地吻住了那不知已嚐过几回的柔软唇瓣。 「呜……呜……」曲云拼命挣扎。 不要！不要吻他！不要爱他！不要对他好！他什麽都不要！不要！他只要时光倒流，回到那一晚之前，忘记一切，抹煞一切…… 「唔！」舌尖一痛，佾云下意识地离开了曲云的唇。 柔软的唇瓣已被佾云的粗暴弄得红肿，曲云喘着气，一步一步地倒退着，无意地将自己逼进死胡同。 「对不起。」才说过要好好疼他，如今却欺负了他，心疼纠结着自责绑住了自己的心，佾云跟着走近曲云。「很痛吗？」 「你用不着再管我了。」曲云无力地说道，想闪躲佾云伸过来的手却是力不从心。 「为什麽不用再管你。」将曲云紧紧地抱入怀里，佾云薄唇贴着曲云的额际。「你在生我的气吗？」 怀中人儿不语，佾云只好继续说下去。 「我知道去找邪神很危险，但是我们不能看着他危害天下苍生啊！」伸手托起曲云绝美却染上一抹悲戚的容颜。「我知道你怕我会回不来，但是你能不能对我有信心一点？而且又不只我一个人，还有九个高手呢！」 曲云还是不说话，被迫与佾云相看着的眸子依旧沉痛。 「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回来。」 「活着……回来吗？」曲云眸中氲染了些许雾气。 「我答应你。」头微低，佾云的唇瓣贴着曲云的。「我一定会活着回来，回来陪你过一辈子。」 双眼一闭，曲云扑进佾云怀中。 都已经得到他的承诺了，为什麽心还是那麽痛？ 第九章 时光彷佛真的倒流了，孤独的月再次映照着寂寞的人，片片红枫随风飘落，拂过曲云的面容和身子，却拂不去他心上的惆怅。 「怎麽还不睡？」本想到曲云房中看他睡了没的佾云，发现他不在房里便来枫林找他。 「我睡不着。」转过身，曲云将脸深深埋入佾云的胸膛里。 好温暖……却仍暖不了他的心，一个很不好的预感在心中成形，任凭他怎麽忽略都没有用，依旧狠狠地扎痛了他的心。 明天，就是佾云离开的日子，随着时间的流失，越接近明天，他的心也就越痛。 不断地告诫自己对他要有信心，要相信他一定会遵守诺言，回来陪他过一辈子，然而害怕会失去他的阴影却将他紧紧抓住，逃都逃不了。 「曲云，好好照顾自己，我不希望等到我回来的时候，看到你躺在床上养病。」佾云温柔地抚着曲云的发，柔声说道。 对怀中人儿放不下心，却还是不得不离开他一阵子。 「抱我……」自佾云怀中抬起头来，曲云给了他一句和方才对话完全无关的话。 「不怕被其他人知道？」佾云微愕，没有想到曲云竟会这样对他说。 每个人的房间虽然都有一小段的距离，可他不认为那短短的距离能阻挡什麽。 「在这里就不会了。」 枫林离他们所住的房间有一大段的距离，更何况他们现在在枫林的最深处，距离更远。 曲云又重复了一次：「抱我，像那一晚一样。」 「在这里你会着凉的。」依旧为曲云着想，佾云的温柔再次传送给曲云。 到现在还在为他想？他爱上的到底是一个怎麽样的男人？ 「我不在乎。」说着，曲云主动地送上自己的唇。 别伤到他、别伤到他……佾云叮咛着自己，然而隐忍许久的欲望一下子全部爆发，曲云的挑逗如同火上加油，让他的理智马上就被淹没。 将曲云推倒在铺满枫叶的地上，佾云一次又一次地，将身下人儿的甜美完全掠夺。 「对不起……」轻轻吻着曲云微蹙的眉，佾云心疼地拥紧了他。 半闭的眸透露出曲云浓浓的睡意，然而他却不肯闭上眼进入梦乡，就只是看着佾云。 唉！结果还是伤了他，他怎麽这麽鲁莽呢？ 大掌探入他刚为曲云穿上的衬衣内，佾云轻轻搓揉着曲云肌肤上瘀青的部分。 「我没事……」曲云说着，抬起手来，指尖轻绘着佾云俊逸面容的轮廓。 本就没穿好的衬衣因佾云大手的探入与曲云的抬手而滑落一边，露出了曲云形状美好的肩头。 斑斑红痕说明了方才的激情，佾云轻轻拉起滑落的衣服，又拿了曲云的中衣替他穿上，更是体贴地将他的衣服盖上曲云微颤的身子。 「会冷吗？我抱你回房好不好？还是你要先去沐浴？」 「嗯……你帮我洗。」曲云偎入佾云怀中，轻声要求着。 「好。」将散乱一地的衣服穿上，佾云抱起曲云，往浴室走去。 等到两人沐浴完，已是丑时末了。 拗不过曲云，佾云只好再把他抱到枫林里。 「你等一下就要走了。」曲云轻语，螓首低了下来。 「所以你刚刚才会那样要求我？」佾云将那抹淡紫身影拥入怀里。「说来说去，你是不是还是不相信我会回来？」 曲云不语，无言地看着佾云。 「如果……你死了，我绝对不会放过你，就算追到地狱我也要找你算帐！」曲云说着，将脸埋入佾云怀中，躲避着他的眼光，让泪水濡湿了他的衣服。 「我不会的。」佾云心疼地捧起曲云的脸。「别哭好吗？我不会死的，我会回来陪你的。」 「你说过你不会离开我的，如果你真的丢下我，我一定会杀了你！」 「我不会丢下你的。」 低下头，佾云深深地吻住了曲云，希望能够藉此抚平他不安的心。 信誓旦旦的承诺，仍旧比不上天意的决定。 无语，是因为心痛…… 云门的大门外，一股离别之情笼罩着众人。 「佾云，你保重。」韶云除了能对佾云说保重，也不知道要说什麽了。 「我会的，云门就拜托你了。」佾云虽是在对韶云说话，眸光却越过他，紧锁着他身後的曲云。 为什麽曲云不看他呢？纳闷地想着，佾云不再管眼前可是人人到齐，双脚一动就来到曲云面前。 「你要好好照顾你自己，知道吗？」颇不放心地叮咛着，佾云见曲云仍旧低着头，乾脆以脚尖在地上写字。 抬起头来看向佾云，曲云点了点头，也以脚擦去了地上的字。 擦去了地上的字，却擦不去心上的痛。 等我回来，我的爱…… 真能……等他回来吗？曲云心想，泪水缓缓在眼中凝聚。 「韶云，他们两个……」神经颇为大条的其余五云问着韶云。 「我不知道。」也属迟钝一族的韶云虽然也觉得佾云和曲云之间的气氛有点奇怪，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和其他五人一样看得一头雾水。 「我走了。」对着曲云说道，佾云毅然转身。 不敢回头再望一眼，深怕自己会看见曲云的泪。 在佾云转身的那一刻，曲云也跟着转过身，走进云门，也走进了枫林。 两条相行渐远的身影，也拉开了心的距离。 如果他有预测未来的能力，他会选择留在云门，留在他最爱的人的身边。 如果他有预测未来的能力，他会选择不爱佾云，不要爱到最後只能心碎。 可惜，佾云和曲云都没有预测未来的能力，所以佾云注定要走，曲云也注定要爱上佾云。 乌云掩日，看不清的未来是两人的悲哀。 第十章 痛── 心彷佛被人狠狠地拿着利器刺着，曲云冒着冷汗，双手紧紧抓着自己的衣襟，苍白的唇不断地大口呼吸着。 「呼……」散乱的紫发因汗湿而黏在脸颊与颈子上，曲云努力地想将方才的梦魇甩出脑海。 对不起……曲云……梦中的佾云只来得及说出这句话，然後…… 一片触目惊心的红，将他最爱的人掩埋，佾云不再是带着温柔的笑，温柔地看着他，而是双眼紧闭，白衣灰袍被鲜血染红，唇畔的笑已不再，冰冰冷冷的气息让他心惊。 「你说你会活着回来的……」泪水再落，曲云已分不清脸上的冰冷是汗是泪，他只觉得心好痛、好痛…… 佾云……你一定要回来…… 「唔……」一口黑血再次涌出口中，佾云双脚一软，扑倒在地上。 虽然如愿将邪神封印住，但他们付出的代价太大了。仅存的两人一疯一伤，他知道，他自己也撑不了多久了。 「至少让我看到你……」他答应过曲云的，他会活着回去，他不能毁约，如果他毁约，曲云也会跟着他死的。 不行！他不能让曲云死！宁愿让他恨他，也不愿让这抹紫色倩影消失。 以剑拄地，佾云努力地撑起自己的身子，凭着最後一口气和他的意志力，一步一步走回云门…… 走回他最爱、也最不愿伤害的人的身边…… 静静地倚着门，曲云看着遥远的天际，期盼能看见心系的人影。 好怕……不知道为什麽就是怕……怕他不回来……怕他受了伤……怕他再次离开他…… 「曲云，你在等佾云吗？」韶云来到他身边问道：「你和他和好了？」 「与你无关。」唇瓣轻启，曲云冷冷说道，并未将视线转开。 欸……怎麽他觉得曲云还是没变呢？韶云心想。 「既然是这样，那我也就放心了。」韶云迳自将曲云的没有回答当作默认。「那你慢慢等，我先进去了。」 不想多理韶云，曲云依旧等着佾云的归来。 只差一点……好不容易终於来到云门之下，佾云脚步忽地一个踉跄，又扑倒在地。 曲云……是你吗……看着自云门大门口走出的紫色身影，佾云笑了。 终於……看到你了…… 「佾云──」 当佾云再次睁眼，入目尽是兄弟充满担忧的脸。 「我……」 「你别说话，要不是曲云及时发现你，以真气替你疗伤，你早就死了。」韶云说道，将佾云想说的话打断。 眸子看向静静坐在角落的曲云，佾云轻轻扬笑。 「让我跟他……单独相处好吗？」 「也好，是他替你疗伤的，为了避免有排斥作用，等他休息够了再让他替你疗伤吧！」韶云说完，领着其他五云出去了。 看着韶云等人一个接一个走出去，曲云马上冲到床边。 「你……」好想骂他，却不知该怎麽骂起，要他活着回来他是做到了，可万一他晚一分到云门下，那佾云不就只是…… 「我回……回来了……」佾云吃力地说着，伸出手想握住曲云的手。 「你竟然这样子回来？」曲云用力地抓住了佾云的手，泪水再也无法忍住，一滴滴落下，在两人交握的手上碎成片片。 「你知不知道当我看到你闭上眼睛的时候心有多痛？我好怕你就永远都这样，再也不会睁开眼睛，再也不会对我好……你好狠心，你竟然要我眼睁睁地看着你……看着你……」 「对不起……」只能说出这一句话，佾云唇畔倏地滑下一丝黑色血丝。 「佾云！」曲云心急地将佾云扶起，双掌贴上他的後背，将自己的真气传入他体内。 一柱香的时间已过，佾云苍白的脸色总算稍有起色，让曲云放心地收回内力。 「别哭了……」佾云轻声说道，将他的手握回手中。「我已经回来了，不是吗？」 让佾云靠在自己的肩上，曲云听话地擦了擦泪。 「不要再离开我了……」低头靠着佾云的额，曲云轻声要求着。 没有说话，佾云只是握紧了曲云的手，慢慢地闭上了眼。 对不起……曲云，请你原谅我…… 曲云楞楞地看着一室孤寂，身旁其他六云傻了一阵之後便全冲出去找寻佾云了。 「你骗我……」曲云低声说道，被洁白贝齿紧咬着的下唇渗出了殷红的血珠。「我再也不会相信你。」 状似平静地扔下这句话，曲云也离开了云门。 然而，在曲云转身的那一瞬间，一滴晶莹的泪珠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而後在地上落成碎片。 如同……曲云的心…… 摇摇欲坠的身影已不再飘逸，佾云只觉眼前越来越模糊，却隐约可见曲云含泪的眸，无言地看着他。 对不起……曲云，对不起……在心道了千万个歉，但佾云知道这样不够，永远也不够弥补曲云。 宁愿让他恨他，宁愿让他走遍天涯去杀一个已不存在的人，相信韶云他们可以慢慢改变他的心，只要有时间…… 「唔……」再次吐出一口黑血，佾云感受到自己的生命正一点一滴地流失。 「喂！你还好吧？」隐约中，佾云听见了一个好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无暇去管是否是自己的错觉，佾云沉重的眼皮缓缓闭上，坠入了无边的黑暗中。 漫无目的地走着，曲云不知不觉地走到了海边。 黄昏时分，风中多了几分萧瑟也多了几分寒意，吹袭着曲云纤弱的身子。 佾云……走了……他曾说过，他不会再离开他，为什麽他要毁约？ 自己也曾说过，他如果丢下他，他一定会杀了他的。 可如今，他对於他的离去竟一点感觉也没有？是心已碎了，感觉不到任何感觉了吗？ 没有心的人，活着还有什麽意思呢？ 从最初到最终，他始终是一个人，永远都是在天空找寻不存在的归所的孤云。那麽现在，这朵孤云是否已到了该消失的时候？ 一个海浪打上岸，湿了曲云的衣摆，透骨寒意缠上他的身子，却不见他有任何瑟缩。 一步一步走进那一望无际的深蓝之中，看着染上晚霞的海水逐渐上升。 膝盖、腰际、胸膛、肩膀，淡淡的紫，被深深的蓝一寸寸地吞噬。 脸湿了，也嚐到了咸味，是泪，还是海？ 缓缓闭上的眼，最後一个景象不是深蓝色的海，而是…… 佾云…… 第十一章 有些好笑地看着眼前抱在一起哭的师徒，佾云淡淡说道：「我都没哭了，你们哭什麽？」 「你是哭不出来吧？」卧云擦擦泪，顺便也替他的小徒儿云初行擦乾泪水。 「对啊！你那麽爱他，可是却不得不离开他，你一定是最伤心的那个人了。」云初行眨着大眼，看着没什麽表情的佾云。 最伤心的人........也不会是他，而会是曲云。 好不容易让他接受了他，然而却是自己将他狠狠地推开，如果早知道有今日，那他该怎麽选择？是要选择默默的守护？还是要选择自私地带着他远走高飞？ 「初行，你去煎药吧！」纤手轻抚胸前青丝，卧云让云初行到外头煎药去。 「喔！」难得听话的云初行知道佾云身受重伤，没再多跟卧云吵嘴就跑出去煎药。 看着云初行小小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卧云起身到偏厅里拿药，才又坐回床边。 「有没有想过要回去？」将药草放入药皿里捣碎，卧云低着头，问着佾云。 「如果你治得好我的话。」如果他真的可以活下去，那麽他一定要回去曲云身边，就算他不再爱他，他也要回去告诉他事实真相。 不能让他眼睁睁地看着他死，所以他选择离去，选择在一个没有人认识他的地方孤独死去，然而他却没有想到，他会被卧云救回云眉栈。 现在曲云他们应该都已经发现他的不告而别了吧？曲云会怎麽想呢？他......会哭吗？自己最舍不得他落泪，然而他却一再地伤害到他，是不愿，更是不舍。 「你就这样让他带着对你的恨意一直活下去？」 「不，我相信韶云他们能替我将他的恨意减轻。」 「是吗？」埋首工作的卧云总算抬起头来。「你真这麽想？我倒不这样认为。」 又加了几味药与一些清水，卧云继续着手边工作。 「我倒认为他会先寻死，如果他死不了，他才会再来找你。」 这是他的感觉，因为换做是他，他也会这样做。 想想，一直孤独的人一旦找到了温暖，怎能放得开？又怎会放得开？失去了温暖就等於是失去了生存的意义，没有了生存的意义，谁会愿意活着。 身子一震，佾云脸上终於看见了慌张。 「你是说真的？」佾云颤抖着声音问道。 就是不愿他死，所以才选择离去；若他真的在他走後寻死，那麽他是否就应该陪在他身边，要他承诺他会好好活下去？ 「我不知道，这只是我的想法。」卧云放下瓷杵，拿着药皿起身。 「但是我想告诉你，佾云，你的自私用错了地方。」 闭上眼，佾云没有说话。 「我去弄药，你好好休息吧！」转过身，卧云拿着药皿出去了。 是吗？他的自私用错了地方吗？ 是错了吧？从一开始........还是在他答应韶云那一刻？ 一睁眼，曲云便发现自己没有死，因为他不认为阎罗殿是生成这样子。 果然，在他醒後没多久，一个年轻公子便走了进来。 唉！一从忘尘轩溜出来，麻烦事就一件接着一件，真是烦死人了！ 「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梦青烟关心问道。 「跟你有关吗？」冰冷的语气彷佛深冬寒雪，冻得梦青烟险些想升火取暖。 「是无关，但也请你别死在这船上，这船可不是我的。」啧啧！眼前这紫色人儿固然恐怖，可绝不会比发火的勒铭睿可怕。 「那你何必救我上来？」曲云下了床，伸手拿起已被烘乾的衣服穿上。「被一个游手好闲的米虫所救，我也不觉得有什麽值得高兴的。」 游手好闲的米虫！？他表现得这麽明显吗？难不成他真该乖乖回忘尘轩帮忙寒夜痕？ 穿好衣服，曲云越过梦青烟便走出船舱。 望着眼前一望无际的大海，心中的恨意一点一滴地涌上心头。 「相逢即是有缘，虽然你不怎麽喜欢我，但我还是想劝你，好好珍惜自己的生命吧！」梦青烟站在曲云身後，看他一副又想再跳一次海的样子，忍不住说道。 「我不是不怎麽喜欢你，我是非常讨厌你！」冷冷说道，曲云再次将自己的心封闭起来。 「呃......」梦青烟哑口无言，这人好利的嘴。 「好吧！既然如此，我也不便多说什麽，你是要跟我一起走，还是我另外拨艘船给你？」 「和你一起走，等着被卖吗？」 呜......他的魅力被彻底打击了。梦青烟悲哀地想着，随即对一直隐在暗处的男人说道：「梦轲，叫福叔拨艘船给他。」 「是。」秦梦轲领令，往船舱中走去。 「希望你不会被我救第二次。」仍免不了说些繁言，梦青烟也转身走回船舱里。 没有对离去的梦青烟说什麽，曲云依旧望着海面，静静等着离去的时刻来临。 在我死之前，我要先杀了你！ 深夜，卧云蹑手蹑脚地走出云眉栈，却没想到才刚出房门口，他就遇到了他的小徒儿。 「半夜不睡觉，你想干嘛？」奇了，这个娃儿一向是准时睡觉准时起床的，怎麽这麽晚了还一脸很清醒的样子在外头晃？ 「你想干嘛，我就想干嘛呀！」云初行笑得一脸灿烂。 别人她不敢说，她的师父她可是很了解的，看他今天听到曲云被欺负的事一点反应都没有，她就知道他一定是要偷偷地去替曲云报仇。 虽然他们现在都还不认识曲云，不过那是早晚的事，而且......刚好最近很闲，找点乐子也好。 「师父背我。」云初行伸出手，要求着卧云。 「你呀！真是鬼灵精一个。」宠溺地揉了揉云初行的发，卧云将她背起。「要走罗！」 已帮佾云留了药，应该是没什麽问题才对。 一想到此，卧云就放心地带着云初行离开了。 「欸欸~~，你们家真的有一个叫曲雸流的人啊？」云初行问道，跟在曲家四个少爷身边。 「对啊对啊！他是我们的小弟。」曲老二说道，怎麽样也想不透怎麽会突然来了一个标致的小姑娘要找早就被他们轰出去的曲雸流，而且这小姑娘还很精明地要他们先说出曲雸流的名字才肯跟他们走，一点 都不像个十一二岁的女孩。 不过美色摆第一，管她像不像，长得漂亮就好。 「是吗？」云初行扬起笑，忽地停下了脚步。「那你们也是一直在欺负他罗？」 「呵呵呵......他本来就是我们出气的对象。」曲老四没有嗅到危险的气息，笑得猥琐。 「师父，我找到了。」云初行笑得更灿烂，唤出一直跟在附近的卧云。 「啊哈！做得好，回去做葱油饼给你吃。」不知何时已绕到五人面前的卧云，一脸闲适斜倚树干，黑眸紧锁眼前不知死活的四个败类。 就是这四个败类欺负曲云的吗？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你想做什麽？」离云初行最近的曲老大伸手抓住她，不知从哪摸出一把匕首，刃口抵着云初行的颈子。「再过来我就杀了她！」 「唉！我救不了你了。」卧云愣了一下，随即摇头叹气。 正当四人以为已制住卧云时，曲老大突然痛喊起来。 「啊！」像杀猪叫似的叫声在夜中响起，只见云初行纤手不知何时已抓住曲老大握刀的手的中指，用力一扭，痛得他只能放开云初行。 「你真欠打！」云初行一个回踢，曲老大当场便被踢得昏死过去。 剩下三人急忙想要逃命，一转身却又被卧云挡住去路。 「想走？可以，等我玩够了再说。」卧云说着，三个弹指就让三人倒地痛滚。 「初行，还不过来？」 「喔！」云初行蹦蹦跳跳地走向卧云，还不忘特别经过倒地打滚的三人，又是踩又是踢的。 「你在干嘛？」卧云佯装不解问道：「是在踩他们？还是在踢他们？」 「有差别吗？」云初行也很配合地演起戏来。 「当然罗！」卧云走到曲老三身边，抬起脚来用力一踩，将曲老三踩的哀声连连。 「这叫做踩。」说完又重重地踢了他一下。「这叫做踢。」 「哦！这样是踩呀！」云初行也用力地踩了下去，将曲老三给踩得痛昏过去。「哇......师父昏了。」 「是他昏不是我昏，把话讲清楚。」卧云赏了云初行一颗小栗子。「还有两个，让你练习一个时辰，那个被你扭手指的人应该就醒了，拿他当验收时的实验品。」 「了解。」云初行开心地说道，对着曲老二和曲老四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 一整晚，哀嚎四起，直到天空泛着鱼肚白时，卧云才带着云初行离去。 而曲家大门，则多了四个脸肿手肿全身都肿的......嗯......普渡时要用的猪公！？ 第十二章 又是一年将尽，新岁再临之日，大街小巷尽是热闹的团圆气氛，温暖了这寒冬岁末的人心。 不过，这一切对一个踽踽而行的淡紫人影，似乎都引不起他的兴趣。 多少年了，随着自己腕上伤痕的增加，他与佾云分别已过五年，再过几个时辰，就满六年了；每到此时，不知为何他就是会来到这个地方。 他与佾云第一次逛的市集。 默默地踏出步伐，曲云走到了闭着眼睛也能找到的一家店──忘尘轩。 本来不知道这间店的名字的，是在他离开云门之後再次来到时，他才顺道抬起头来看看大门口上的匾额是写了什麽字。 为什麽要记下这个名字呢？他不清楚，也许他清楚，但是他并不想去面对。 闭上的眼重新睁开，曲云依旧是一副漠然。 走进忘尘轩，曲云一如往昔，坐到了他第一次与佾云来时的位置。 深邃黑瞳心疼地看着曲云，寒夜痕这次乾脆亲自去问他要吃什麽，虽然他觉得他点的菜不太可能会变。 「要吃什麽？」不似一般男子，寒夜痕的声音很轻很柔，询问着默不作声的曲云。 「醉情酿。」被寒风吹得有些苍白的唇轻启，说了一个名称。 果然，从没变过的醉情酿，永远都被曲云点到。 寒夜痕轻叹口气，转身进了厨房，提了一壶醉情酿出来，顺道还拿了几碟小菜。 「光喝酒对身体很不好，这算是我的一点心意。」将酒与菜放在曲云面前，寒夜痕已有被他狠狠刮一顿的心理准备。 「没有这个必要。」冷冷话语再替这寒冬增添冷意：「我只要醉情酿，剩下的请你拿开，我不需要你的施舍。」 「喂！你这个人怎麽这样啊？」甫进门的梦青烟就看见有人在欺负寒夜痕，二话不说就来到两人之间。「咦！？是你！」 怪不得他觉得这背影眼熟，这男人不就是他五年前救的人吗？ 斜眼淡看了梦青烟一眼，曲云很快地就将视线转回，伸手倒了杯醉情酿一饮而尽。 「喂！你......」 「青烟，别管人家太多。」寒夜痕阻止了梦青烟未完的话。「我们走吧！让他一个人就好。」 来来往往的人让寒夜痕练就了看人的好本事，他知道在曲云的心中一定有一个很深很深的伤痕，让他心痛也让他极力逃避的伤痕。 探人隐私不是一件好事，让别人想起伤心的事他更不热衷，若他不肯接受他的好意，那他就该选择抽身。 「请慢用。」礼貌地说道，寒夜痕拉着梦青烟离开了曲云身边。 没有再看寒夜痕和梦青烟的曲云，就这样一直倒酒来喝，约莫一刻钟，他已将一壶醉情酿喝个精光。 苍白的脸色因酒精的关系浮出淡淡虹彩，曲云站起身来，在经过柜台时顺道放下一锭银子，接着就离开了忘尘轩。 他该走了。 眨着眼直看着眼前一对师徒，他从来就不知道，原来师徒可以反目成仇、大打出手的原因还有 年糕红豆汤！？ 「师父！把我的年糕还给我啦！」两根竹箸直逼卧云手中的碗，可惜连边缘都还没碰到，云初行的竹箸已被卧云的格开了。 「啧啧！这是你对长辈应有的态度吗？给我吃一块又不会怎麽样。」卧云说着，乾脆跑给云初行追。 「你已经吃了不只一块了！」云初行也追在卧云身後。 唉......佾云除了叹气还是只能叹气，在云眉栈住了五年，这对师徒年年抢的东西都不一样，去年是炸玉米酥，大前年是鲷鱼春卷，再大前年是莲拌藕粉，记得刚开始那两年的东西好像是黄金虾球和脆鱼干 贝，净是一些没听过的菜也就算了，两人还从年初抢到年尾，不管是吃的还是穿的，就连玩的也要抢？真是服了这对师徒了。 「初行，我的给你吧！」 「耶！果然还是佾云最好了。」云初行马上调头往回跑，冲到桌边就将佾云碗中的年糕给挟走了一半。「谢谢佾云。」 「佾云，你这样会宠坏她的。」卧云也坐回桌边，不甚赞同地说道。 噢！别又再来了。佾云头疼地想，可惜世事总是不能尽如人愿 「师父你嫉妒我就说一声，我不会笑你的。」云初行笑得很灿烂。 「谁要嫉妒你啊？」果然，卧云一听到云初行这样讲，竹箸一放就开始骂起云初行来。 而云初行当然也是不甘示弱地回骂回去。 唉........果然又开始了，佾云悄悄起身，拿着碗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去了。 伤虽然被卧云师徒俩治好了一大半，可天天这样听他们吵，他会不会伤还没完全养好，人就被烦死在云眉栈了？ 不过这也是他们生活之中一定要有的乐趣吧！自己也因为如此而在这里过得还算开心不是吗？只是午夜梦回，他总会想到那抹淡紫身影。 深深地烙印在心版上的淡紫身影，在他梦中总是用一种很哀伤的眼神看着他。 他知道，是他负了他，但他不能就这样放弃。卧云说他的伤最多不会再拖过两年，也就是说，再过两年，他就能回到曲云身边。 就算他真恨他，他也要再将他追回自己的身边。 曲云，你好吗？你可知我当初也不愿离开你？ 我好希望能早点看到你..........能早点让你......重展笑颜 古朴的草茅外，一个孤独的紫色身影坐在树下，如天籁般的声音唱着一首歌。 「舞江南，歌江南；几曲愁，几曲忧？愁绪千点，化作飘飘烟雾，迷蒙堤畔，金柳束，难忘定情处──舞江南，歌江南；几许情，几许爱？买醉千杯，化作南柯一梦，朦胧梦中，星火灿，难忘情仇中──点 点，滴滴，轻轻，雾雾，情到深处，化作雨滴翦翦落幕。舞江南，歌江南；折情曲，折情衷；江南烟雨，飘打梦语中，有心亦无心，行屍走肉；阖门闲来是无事，哪知泪与愁──丝丝扣扣在心头。」 略显低沉的声音在唱到最後几句明显地让人感到那哽咽的语调，令人心疼的低泣声一声一声随风飘逝。 每一年的这个时候，是他唯一会流泪的时间，明明就告诉过自己不能哭，然而泪水像是有自我意识般不断奔流，在他每次唱完这首江南雨的时候。 很想不要再唱了，但他总会在每年新旧交替之际将这首歌唱了一遍又一遍，就算再怎麽不想，他还是会唱。 还是会想............那个曾经承诺不会再丢下他却又狠心离去的男人。 「为什麽.........你要离开我...........」哭泣着，曲云已不知该如何是好。 心好痛！再怎麽样欺骗自己也没用，仍旧想他、仍旧爱他，他该如何忘记他？ 「我要杀了你！」泪水持续落下，曲云忽地拿起放在脚旁的刀片，毫不犹豫地在自己纤细却已有五道伤痕的手腕上再划下一刀。 鲜红的血渗入泥中，曲云慢慢地伸手压住了伤口。 「你欠了我六年............」喃喃自语着，曲云的泪也随着鲜血渗入泥土中。 还不清的情债，累积了六年。 而他们，还能有多少个六年可以挥霍？ 第十三章 流泉飞瀑，鸟语花香，一个风景幽美的世外桃源，如今却有一副棺木矗立在谷中央，显得有些诡谲。 清丽绝美的容颜已不是一派的轻松自若，卧云坐在棺木边，哀凄的神情始终没变。 这个小徒儿就算是拼上了生命，也要将她所决定的事做到，早该料到的事，他却仍旧忽略，该怪谁？他？或这不听话的徒儿？ 「卧云。」佾云愧疚地看着卧云久久，才说了话：「我很抱歉，若不是为我......初行也不会变成这样子。」 「与你无关，是我不该大意离开她。」卧云说着，转身面向佾云。「你的伤已经好了，可以回去找曲云了，反正这阵子我得为莲走江湖，初行的事我可以自己解决。」 「不！她是为了找救我的药才会变成这样子，我不能就这样回去曲云身边。」 八年都熬过了，不差这些日子。 「如果你看到他，请你转告他：我很想他，而且我一定会回到他身边。告辞。」佾云说完，离开了山谷。 没有挽留佾云，卧云只是将视线转回棺木上。 「你这傻丫头，乖乖听话会怎样啊？」纤手轻抚棺木，却无法打开，再见他的小徒儿一面。「我也要走了，你乖乖留在这里。」 无语漫延，卧云知道他的徒儿这次会听话的。 但是........他不想要这种听话。 站起身来，卧云也离开了这个地方。 多年後再次重逢，佾云明显地感到曲云身上那冷冷寒意。 看着那抹熟悉的淡紫身影，佾云轻轻开口唤他：「曲云。」 深邃瞳眸冷冷望着佾云，曲云漠然的态度让佾云心疼起来。 「我有话想跟你说。」该向他好好解释一下当初离去的原因，不然穷其一生，曲云与他就只能是如陌生人一样。 「正好，我也有话要跟你说。」曲云冷冷地笑了。 没有如自己所想像的激动，反而是这麽平静地面对佾云，连曲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那......你先说吧！」 曲云轻轻抬起握着紫玉笛的右手，滑落的衣袖，所呈现出的景象让佾云傻眼。 八道丑陋的、触目惊心的深红色伤痕盘踞在曲云纤细皓白的右腕上，让人不忍心再多看一眼。 「是谁伤你的？」佾云冲上前，紧紧抓着曲云的手腕，心疼地问道。 「哈！人就站在我面前，你会不知道？」嘲讽十足的话自曲云唇中逸出：「啧！这也难怪，你早就走得不见人影，又怎麽会知道？」 佾云一听，脸色倏地刷白。 「你这话是什麽意思？」难道是他自己 「哈哈哈........」曲云突然笑了起来，用力地抽回自己的手，退了几步。 「一道伤痕代表一年，八道伤痕不就代表了八年？」曲云指着手腕上的伤痕，一道一道地数给佾云看。「换句话说，你我之间的仇总共累积了八年。」 「你怎麽可以这样伤害你自己！」佾云心痛地吼道。 「为什麽不可以？」放下手，衣袖再度遮住那八道伤痕。「这身体是我的，我要怎麽砍你管得着吗？」 「你......」佾云简直想哭了。「你恨的是我，为什麽要这样伤害你自己？」 他竟然把他伤得这麽深？他该怎麽弥补？又能怎麽弥补？ 「我恨的的确是你，这八道伤痕不过是要提醒我自己：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叫佾云的人是我非杀不可的人！」 「当年的离去我也不愿意，我是因为........啊！」佾云想要解释，然而曲云却是一掌打来，准确地打中了佾云的胸口。 「不要跟我提起那些该死的日子！」曲云怒道，未收回的手再赞一掌。 听到佾云提起当年，曲云怒火狂烧，因为他恨那段日子，恨佾云的走，更恨他的傻！ 「啊！」 「这笔帐，我会慢慢跟你算清！」曲云冷冷说道，转身离开。 无奈地闭上眼，佾云轻抚着方才被曲云打到的地方。 「你只用了七成的功力........是为什麽............」喃喃自问着，佾云又道：「我可以把这解释为你对我还有情吗？」 伤他伤得这麽深，是他始料未及的，心痛与自责在心中徘徊不去，却不知道该如何做，才能让曲云再度接受他？ 还有这个可能吗？在来到云门之前，他已不再相信人；费尽心思地让他打开心房来接受他，到最後却是将他打入一个更黑更冷的深渊里。 说不会离开他的人是他，不告而别一走八年的人也是他，是他自己放弃了陪伴他一生的机会；如今，他还有什麽资格、什麽立场去请求他的原谅，请求他再一次相信他？ 忆起那八道伤痕，佾云又是一阵心痛；然而他知道，他的心再怎麽痛，也不会比曲云的心来得痛。 下不了手！？为什麽他下不了手？ 素手握拳紧捶粗糙树干，曲云的泪水再也无法克制住，一滴一滴地滴落。 「该死！」一声低咒，曲云像是发了狂似的猛打猛喊：「该死！该死！该死......」 「该死的你！为什麽还要回来？该死的我！为什麽下不了手？」 自己七成的功力对佾云来说根本就不痛不养，为什麽他无法使出全力？为什麽他无法再多打几掌？为什麽........为什麽他看见佾云那副为他心疼的模样，他会痴痴地认为是因为他还爱他，所以才会心疼？ 「你别傻了，他怎麽可能还会爱你？你又不是没看过那个女孩，你又不是没看过他们两个感情多好，你怎麽会认为他还爱你？」 一直都是被骗的那一个人，一直都是孤独的那一个人，一直都是........一直、一直 不懂自己为什麽还要来到这世上？不懂，他不懂 该再走一次吗？该吗？该吗？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为什麽就只有他要活得这麽辛苦？他好累、好累了 低下头来，曲云愣愣地看着自己刚刚因捶打树干而破皮流血的双手。 一个人，有多少血可以流？ 找出那片已在他手中划下八道伤痕的刀片，曲云慢慢地拉开衣袖，在第八道伤痕下再划一刀。 第九道伤痕，曲云没有伸手压住，就这样任他体内的鲜血流出。 希望这一次........没有人会来救他 缓缓闭上眼，曲云静静地让黑暗包围他 「啊！？」一声惊喊，却唤不醒已昏迷的曲云。 第十四章 睁开眼，曲云再次发现自己没死。 真是........为什麽希望会发生的事情就偏偏不会发生？而希望不会发生的就偏偏会发生？人生在世，就真的只能被命运玩弄吗？ 手腕上已被缠上一圈圈白色的纱布，曲云缓缓坐起身来，细细打量着他所处的地方。 柔软洁净的床舖，被打开的窗户让阳光撒了满屋，桌上的精美瓷壶隐约可见雾气上升，茶香充斥了整个房间。 「啊！你醒了。」门一开，一个少女笑盈盈地走了进来。「手还痛不痛？」 「是你！？」曲云惊讶地看着在他眼前站定的少女。 怎麽会是她！？这是冤家路窄吗？ 怎麽也想不到救他的人竟会是那日到云门找佾云的少女，曲云心慌了。 「咦？你认识我吗？」云初行眨着一双大眼，困惑地看着曲云。 「不、不认识。」曲云急忙否定。 近看之下，更觉她的动人，莫怪乎她会与佾云在一起。 「嗯......紫色的头发，紫色的衣服，紫色的笛子......你是不是曲云呀？」云初行突然问道。 「你......是佾云告诉你的？」想也知道，除了佾云，谁会跟她说他这个傻瓜？ 「对呀！你跟他见过面了吧？和好了没？」 和好！？曲云不自觉地在唇畔牵起一抹苦涩的笑。 怎麽会有可能和好呢？他都有了你了。曲云心想，但并没有将话说出口。 「我跟他不会和好的。」转过头去，曲云淡然答道。 「你没听他的解释呀？」 「没有什麽好解释的。」依旧淡然，曲云竟然发现他恨不了眼前这可人的女孩。 眨着眼看着曲云，云初行的笑又变得更灿烂了。 「曲云，你是不是误会什麽了？」现在她大概知道为什麽曲云看到她会那麽惊讶了，他一定是看到她上次去找佾云的情形。 嗯嗯......以後不可能再抱人了，抱抱师父和前辈、小钗就好。 好吧！既然是她让他们两个吵架的，她当然也该好好地替佾云跟曲云解释一下罗！ 「我还没有跟你说我是谁对不对？」云初行走到桌边倒了两杯茶，勾了张椅子到床边坐下。「我叫云初行，是卧云的徒弟。」 将一杯茶递给曲云，云初行继续说道：「上次我去云门啊！我虽然有抱到佾云一下下，可是我只是想表达一下我的谢意而已，而且他很快就推开了我，你没看到吗？」 曲云默默不语，轻轻啜着茶。 「你不相信我啊？」云初行有点失望地问。「反正我和佾云只是好朋友，至於我们认识的事情他会告诉你，除非你不听他的解释。」 「我什麽都不想知道。」 「不要这样嘛！佾云很喜欢你耶！」 喜欢！？哈！已从「爱」变淡为「喜欢」了吗？那麽他就该有自知之名先行离去了？ 不知云初行的单纯，曲云忽然又感一阵心痛。 何必再继续执着呢？早些看开不是对任何人都比较好吗？ 「我要去帮你煎药罗！」看着一直默默不语的曲云，云初行站起身来，准备到外面去帮曲云煎药。 「喔！对了，你想不想知道我为什麽会先知道你的名字？」 低垂的头抬起，曲云困惑地看着云初行。 先知道？这是什麽意思？ 「在我刚认识佾云的时候，他每天都在叫着『曲云』这个名字，所以我是先知道你的名字，才知道他的名字的。」云初行笑得开心，走了出去。 为什麽要跟他说这个？这代表什麽？ 不敢再想下去，曲云强迫自己将思绪拉开。 朦胧的月，孤独的影，曲云静静地坐在凉亭里。 飞散的水珠落在曲云身上，微感寒意，却仍执意留着，想要享受这难得的安静。 轻轻拉开衣袖，看着那又多添一道伤痕的手腕，曲云的眸子黯淡下来。 拒绝了云初行的想替他消去伤痕的好意，他仍旧要将这九道伤痕留在手腕上，不懂自己想留下这些伤痕的意图，总之，这九道伤痕是跟他跟定了。 在留云居住下已有两日，这两日来，他被云初行逼着吃这吃那，说什麽是可以帮他补血补气的药品，虽然觉得自己的身体状况已好了很多，但他总是认为这样不好。 不习惯他人的好意，尤其是在佾云离开之後，然而他却没有办法拒绝云初行，虽然她不说，但他看得出来，她是站在佾云的立场，要帮佾云照顾他。 和云初行虽只有相处两日，但曲云对她的个性已摸得一清二楚。知晓她不会骗他，但就算她真与佾云只是好朋友，他依旧不会原谅佾云。 该怎麽去原谅他？曾经信誓旦旦，说不会走的人是他；最後背信弃诺，一走了之的人也是他。在看见他重伤回到云门时心已凉了一半，然而他的不告而别却是将他的心狠狠地敲成碎片，再也无法补好，就算 真的补好了，心上的伤痕依旧在，如何抹灭？ 无语........这夜......只有泪相伴 心急地找寻着曲云，佾云完全忽略了身边的危机。 忽感一道掌气向他袭来，佾云一个回身，佾云剑倏地出鞘，勉强挡下向他狂袭的掌气。 「邪神！？」戒备地看着从树林中走出的邪神，佾云这下可庆幸曲云不在这儿了。「你的封印解了？」 「哈哈哈......天不亡吾，就是要亡你啦！」邪神又挥出一掌，比方才更猛烈的攻势向佾云袭去。 佾云冷静挥剑抵挡，心中盘算着该如何脱身。 忽地一道掌气自邪神背後逼近，邪神一个分心转身挡下，顿时两道相撞的掌气扬起漫天沙尘。 等到邪神再度转过身时，佾云已不在现场了。 「半花容！？怎麽会是你！？」佾云惊讶地看着将他救走的人。 「哦呵呵呵........朋友有难岂可袖手旁观？」半花容笑容可掬地看着佾云。 「你......」不知道该如何说，佾云只好选择沉默。 了解半花容对潇潇的心意，但潇潇一直对他只有兄弟之情，佾云实在是很担心半花容如火的个性会让他走上绝路。 「我已经不是早前那个我了，你难道不知吗？」看出佾云心中所想之事，半花容手中巾帕掩住嘴，轻声笑了起来，慢慢地往无梦楼的方向走去。「信不信由你，我要回去了。哦呵呵呵......」 「还有，潇潇已不爱白如霜，他爱的人是琴魔。」将事实告诉佾云，半花容的身影也消失在佾云眼中。 看着半花容消失的背影，佾云露出了一个错愕的表情。 潇潇他......爱上了琴魔！？那个与卧云合奏一曲破了佛魔合体的琴魔？ 算了，结果皆大欢喜就好，他自己的情路已经够难走了，反正有半花容在，他无需担心。 半花容的改变，是一个值得高兴的事情，但他要是再找不到曲云的话，他就永远都高兴不起来了。 思及此，佾云又开始找起曲云来。 第十五章 静静地坐在留云居的凉亭里，曲云轻轻把玩着紫玉笛，迟疑了好一下才将紫玉笛凑近唇边，吹起江南雨来。 刚做好点心的云初行放轻脚步走入亭中，没有出声打扰曲云，熟练地沏着茶。 直到曲云将江南雨吹完，云初行才出声唤他：「曲云来吃点心呀！」 美眸望向桌上那几盘甜点，曲云不得不佩服起云初行来。 天天做些不一样的点心也就算了，可眼前这女孩怎麽吃都不会胖，虽然他是男人也是会嫉妒的。 「你做的？」来到桌边坐下，曲云看着除了梅子莲糕，其他两盘跟昨天不一样的点心。 「对呀！这个是柠檬口味的，这个是加了小米的。」云初行跟着倒了杯茶给曲云。「这是洛神茶。」 「呃......谢谢。」仅是轻啜着刚沏好的洛神茶，曲云并未动手吃糕点。 「曲云也会江南雨啊？」云初行刚吞下一口梅子莲糕，询问着曲云。 「嗯，以前有学过。」伸手拿了一块柠檬脆饼，曲云咬了一口。 唔......有点酸。曲云心想，秀气的眉微蹙。 「是喔！不知道你唱得怎麽样？」云初行吮吮方才拿着梅子莲糕的手指，接着也拿了一块柠檬脆饼。 「你想听？」曲云问道，喝了一口洛神茶之後，双眉蹙得更深。 越来越酸......还是别吃了吧！ 「太酸了是不是？」云初行看曲云频频蹙眉，关心地问道。「旁边有糖啊！加一点糖嘛！」 「不用了，我不想吃了。」曲云说着，只加了一点糖在茶里。「你要听江南雨吗？」 「好啊！」云初行开心地说道，随即换了个表情再问：「你真的会唱吗？不要唱得像佾云那样耶！」 「佾云！？」曲云微讶，他记得......佾云不会唱的。 「对啊！他明明就不会唱，可是又超爱唱这首歌的，听他唱了那麽多次，从来就没有进步，除了歌词记得牢，我只有八个字。」云初行伸出八根手指。「荒腔走板，五音不全。」 「他是说他想学来唱给你听啦！可是我要教他他又不要，真搞不懂他在想什麽。」云初行摊开手，一副无奈的样子。 「初行........」有些哽咽的语调自曲云唇中逸出：「别再跟我提起他好吗？」 「喔。」云初行看曲云的表情有点不对，乖乖地闭上嘴，继续吃着点心了。 从一开始就没静过的心，现在......还静得下来吗？ 扪心自问，曲云却不知道心中的答案为何？ 茫然，是因为他的归来，太不真实的情感让他不敢再次碰触，伤人的人究竟是他？还是佾云？ 倏地起身，曲云迅速地跑回他在留云居所居住的客房。 脸颊..........好冰........是泪吗？ 习惯性地又咬住下唇，曲云任着泪水一滴滴顺着脸颊滑落。 无力支撑身体重量的双腿，让曲云贴着门板坐到地上。 不想听他的解释，也不知道该不该去听他的解释。恨他的离去已恨了八年，他不知道如果有朝一日发现这一切都是一场误会，那麽维持他活下来的恨意又算什麽？他过了这无心的八年又算什麽？ 他知道他在欺骗自己，欺骗自己对佾云只有恨而没有爱，但是每当深夜，每当风扬红枫之时，他依旧会想起以往相处的点点滴滴，不管他再怎麽努力地转移他的注意力，到最後他还是会走回回忆里，回忆着 佾云温暖的怀抱和低柔的嗓音，回忆着他总是疼他、呵护他的景象。 就算他真有苦衷而不得不离去，但是他有没有想过他的感受？ 现在他终於知道，为什麽他再度跟佾云要求不要再离开的时候，他会说对不起了。 因为........他早已决定要走，早已决定要离开他。 情这一字，害得人好苦........他该怎麽再去爱一次？ 奔波在寻找曲云的路上，佾云突然接到一封飞信。 「嗯？」双眉微蹙，佾云启信一观。 「想要救你的丫头，就照着路观图来找本座。」 「是邪神！？丫头........难道是........初行！？」佾云一惊，迅速转身往留云居奔去。 「初行！初行！在就回答我一声，初行！」来到留云居，早该出来的云初行却是迟迟未出，佾云不禁慌了。 客房里的曲云听见了佾云慌乱的声音，又迟迟未听见云初行回答，好奇地走了出去。 隐身树後，曲云看见佾云独自一人在凉亭外，一脸焦急地频频唤着云初行。 『记得初行说要去采药，应该还没回来才对。』曲云心想，考虑着要不要出去告诉佾云。 「没有回应，难道她真的被邪神抓走了？」佾云的喃喃自语传入曲云耳中。 『初行被邪神抓走了！？』曲云心中一惊，正想出去就发现佾云已要离开留云居。 没有多想，曲云马上跟在佾云身後。 「喂！你这个宇宙无敌世界超级卑鄙无耻下流没血没泪没心没肝没勇没谋的丑恶老头子，赶快放开我，不然你会後悔！」在一个隐密的山洞里，云初行的声音不断地自里面传出。 「闭嘴！死丫头！」一个虽是垂垂老态却目露精光的老头子吼道。 「死了就不会跟你说话了啦！」云初行不甘示弱地吼了回去。 「你！」 「我怎样？我又没说错，大白天的不会有幽灵，没办法死了还跟你说话好不好？真是大白痴一个，真搞不懂你这个邪神是怎麽当上的？哦！我知道了，一定是跟你抢这个位置的人都被你的白痴给笑死或是气 死，所以你才会当上邪神的对不对？哎呀！不要佩服我的神机妙算，这样子我会害羞耶！」 唉！她还以为能把佾云打伤的邪神会是多麽厉害的角色，没想到竟让她那麽失望，要绑她也不会找好一点的绳子，害她为了尊敬他老人家，不要伤到他的自尊心，绳子解开了却仍然用手抓着，像她这种敬老 尊贤的乖孩子上哪找？ 「你.........」邪神这一刻真的後悔了，他没事抓这个聒噪的女娃儿干什麽？加害自己的耳朵，说了那麽一长串的话，竟然连气都不用喘一下，实在是..........她到底是怎麽练出来的啊？ 「老头子，我肚子饿了。」练完剑後就被他绑来这儿，连第二顿的点心都还没吃呢！ 哼哼！给他抓到把柄了吧！ 「哼！现在有求於本座了吧？跟本座道个歉，也许本座可以考虑给你点东西吃。」邪神正为扳回一城而得意洋洋着，却没料到云初行马上就说出让他会吐血的话。 只见云初行丢给他一个「真是受不了你」的眼神，接着便说道：「不给吃就算了，大丈夫能屈能伸，更何况我只是一个小女子，一餐不吃饿不死人啦！」 「你......好！本座就每餐都不给你吃，直到你肯俯首称臣为止！」 「哎唷我好怕呀！是说我饿死了你拿什麽去威胁佾云啊？」云初行唱做俱佳地说道。 「你！哼！给我乖乖待在这里。」邪神说完，转身就跑出去了。 「喂！你别走啊！陪我聊天嘛！」 云初行喊着，可是邪神彷佛没听见似的，很快就消失了踪影。 「唉！真无聊。」邪神一走，云初行便把绳子丢到一旁，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没关系，你不给我吃的，我就自己去找。」 「嘿嘿嘿.......」邪神满心欢欣地回到了山洞。 「干嘛笑得那麽难听？」饱餐一顿的云初行老早就在等他回来了。 「身负重伤的佾云来救你，你觉得他会不会死呀？」 「你这话是什麽意思？」云初行的脸上已出现正经。 「嘿嘿嘿.......韶云动手攻击佾云，不明所以的他一定会被打伤，为了避免自己伤到韶云或者被他杀了，佾云一定会离开云门，届时本座再通知他你在这里，他一定会来救你的不是吗？呵呵呵........本?y已等不及要杀他了。」 「你做梦！喝！」云初行吼道，扬手将断绳扔向邪神，逮着空隙便往外奔去。 「想跑？」邪神一个转身，竟已来到云初行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哦！这才是你真正的实力吗？」云初行笑得灿烂，右手一甩，转眼一把上好的剑已出现在她手中。 「哼！本座就杀了你以消气！」邪神大喝一声，举杖攻向云初行。 横剑一挡，云初行顺势扫出一腿，逼得邪神後退，不给他任何喘息的空间，右身一倾，长剑在离邪神咽喉几分之际便被挡开。 邪神再度举杖，重击地面，一股宏大气流自地传向云初行，云初行不慌不忙，将真气贯注於剑，一样击往地面，顿时两股真气在半途中相撞，扬起漫天沙尘。 沙尘未散，两条人影隐隐约约在其中快速移动，金属碰撞的声音不绝於耳。 「啪啪──」云初行率先退出沙尘之外，利剑划断树干，以此力减缓冲力。 「女娃娃武功不错啊！可惜你无法再练了。」 「是吗？」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随即一道金色影子落到云初行面前。「初行，没事吧？」 一接到信就急忙到留云居里求证，接着又马上照着路观图来到此地，希望他没有来迟。 「佾云，我没事，你呢？」 「我？我很好啊？」佾云疑惑地问：「怎麽问我？我该有事吗？」 见佾云毫发未伤，邪神也讶异喊道：「不可能！你应该有被韶云打伤才对！」 「韶云没事打伤我做什麽？」佾云皱眉，拔出佾云剑。 「不可能！喝！」明白自己绝对无法打败连手的云初行与佾云，邪神虚晃一招，仓促逃离。 「就这样走啦！真是一点意思都没有，看来先用右手跟他打是对的。」 明白云初行的话意，佾云调侃道：「你想把这里毁了不成？走吧！我们回留云居了，不然卧云若是发现你失踪，一定会发脾气的。」 「嗯！」收起四方剑，云初行与佾云一同回留云居。 眼见云初行平安无事，曲云放下了心中大石，正在考虑要不要回留云居，忽感身後一股压迫感，心中一惊，急忙转身。 「邪神！？」 「哼！」邪神冷眼看着眼前这美的不像男人的曲云，另一个主意在心中成形。「希望你不会像那个丫头一样聒噪！」 话音方落，邪神手中骷髅杖像曲云击挥，曲云不敢硬接，退了几步。 「如果我像呢？」努力思考脱身之计，曲云并未发现他已开始冒冷汗。 「像也无妨，反正你到最後还是会死！」邪神抡杖再打，顺势挥出一道掌气。 就算已运气抵挡，曲云仍免不了被击中的命运。 「唔！」一声闷哼，曲云双脚一软，跪倒在地。 「哼！凭你也想抵抗本座？」邪神自大地说道，上前点住曲云几处穴道。 「本座倒要看看佾云是不是也同样看重同门之谊？走！」推着曲云，邪神将他带回近日峰。 颠颠倒倒的脚步，说明曲云的意识越来越模糊，然而心中唯一的念头却异常清楚。 佾云........别来 第十六章 萧瑟寒风无情地吹向曲云，虽是如此，却仍无法掩去他的傲气。 「怎麽？堂堂一个邪神却连一个可以看守犯人的麾下也没有？你说我该同情你吗？」 弧形优美的唇瓣吐出毫不留情的话语，气得邪神伸手就要打向曲云，却在听见他接下来的话而硬生生地止住。 「哦！原来邪神是个喜欢趁人之危的宵小之辈。」 「你说什麽！？」邪神怒道，停在半空的手又欲挥下。 「难道不是吗？」曲云冷冷说道：「我现在受了伤无力抵抗，你现在打我不是趁人之危难不成还是光明正大？」 「你！」气得说不出话来，却想不出有什麽办法能让眼前这美得不像话的男人闭上嘴。 本想说这男人不像一般人那样对他存有偏见，也不会像刚刚跟佾云一起离去的丫头那般聒噪，然而现在邪神却认为他那日与他同门兄弟所说的话说不定是因为知道他在场而说的谎言，为的就是要他放下戒心 。 为什麽他抓到的人都这麽聒噪？明明平常就不是这样，一被他抓来就吵个没完，而且话一个比一个还毒？这男人与那个丫头该不会是失散多年的兄妹吧？ 正在苦思着该怎麽让曲云安静下来，邪神忽然感到一股不安定的气息。 「你给本座乖乖待着！」邪神喝道，挥杖在曲云四周布下一个阵法。「不要想离开这个圆圈，要不然你就等死！」 说完，邪神人也消失在曲云眼前。 看着邪神离开近日峰，曲云方才的趾高气扬完全消失，双肩无力地垮了下来。 好累........眨了眨眼，曲云伏在石上睡着了。 佾云与云初行回到了留云居，在门口就看到了呆呆站在那儿的韶云。 「完了，师父回来了。」云初行连忙冲进去，可没多久又跑了出来。「奇怪，师父不在里面啊！嗯？」眼尖的她发现了地上的血迹与凌乱的花草。 「韶云，韶云，你怎麽了？怎麽都不说话？」佾云困惑地摇了摇韶云。 「韶云，我师父呢？地上的血迹是怎麽回事？谁在这里打斗过？」 韶云依旧静静地站着不说话。 佾云不解地看着呆楞的韶云，忽然想到方才邪神所说的话，那韶云......是被他控制心智了吗？ 「喝！」佾云乾脆扬手一拳重重击往韶云。 「呃！」腹上的痛楚化去了邪神的控制，韶云恢复意识了。 「佾云！？邪神呢？」 「果然没错，你真的被他控制心智了。」 「控制心智？对了，他那个时候好像跟我说了些话。」韶云揉揉太阳穴。 「韶云，我师父呢？」云初行再一次问道。 「你师父？」韶云抬起头来，看着云初行。「你师父是.........卧云........」韶云慢慢地回想着。 「他要我...................杀了卧云！」 佾云一听，惊讶不已，而云初行则是冷静地问道：「而你就真的做了？」 「我不知道...........」韶云心痛地说道，他好像真的做了，此刻的他，心好痛，莫名其妙地痛。 「你不知道！？那地上的血是谁的？」云初行怒道，四方剑再度出鞘，剑尖没入韶云的左肩里。 「初行！」佾云想要阻止已是不及。 云初行向韶云走去，每走一步，四方剑就更没入韶云的肩，一直到她来到韶云面前。 「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等我找到师父，我会再到云门找你。」说完，云初行一掌将韶云击退数十步。 「啊............」 「韶云！」佾云连忙扶起韶云，点住他周身大穴止血。 「滚！留云居不欢迎你！」云初行拭去四方剑上的血，转身进屋。 「唉！韶云，我们走吧！」 「可是卧云他........我.......」 「这不是你的错，我知道的，先回云门吧！」佾云扶着韶云回去云门了。 一直到将卧云救起并确定他没事了之後，云初行才发现曲云已不在留云居。 「真是，为什麽我才出去一趟回来就多了这麽多的事？」云初行头一次後悔为什麽不去跟素还真学一人三化的工夫，唉！果然是「武到用时方恨少」啊！ 「不管了，把师父交给前辈和阿缘吧！」打定主意，云初行到琉璃仙境去了。 将卧云交给素还真与素续缘之後，云初行便来到云门。 想砍韶云被佾云阻止，一肚子气正想往佾云那儿发泄的时候又被素还真召回，云初行再来云门的时候，脸色是从未有过的难看。 要是哪个笨蛋白痴不想要命的，她会很乐意送他走上黄泉路！ 「你......你又来干嘛？」游云有些胆怯地问道。 「佾云咧？叫他出来！」心情差到极点的云初行少了平日的礼貌，吓得游云赶紧跑进去找佾云。 「初行，你找我有事吗？」一听云初行来找他，佾云马上出来。 「我只是想告诉你，曲云本来在我那儿的，可是我回去之後就没看到他了。」 「他在你那里？是什麽时候的事？」佾云急急问道，心中逐渐冒出一个不好的预感。 「在我被邪神抓去之前他就在啦！」 在她被邪神抓去之前！？这麽说来，他去留云居确定云初行是否真被邪神抓走的时候，曲云也知道这事了？ 那他........会不会也跟着他去找邪神呢？ 如果他真的去了的话 实在不愿意往坏处想，然而佾云心中的不祥却愈来愈强。 「曲云！」佾云倏地吼道，轻功一展就往近日峰奔去。 「欸！佾云！」云初行觉得有点不太对劲，跟着施展轻功跟着佾云前往近日峰了。 艳阳高挂，睡得迷迷糊糊的曲云眨了眨惺忪的眼，下意识地舔舔唇。 好渴........早知道他就多喝点洛神茶。 无力地举起手来遮住直射双眼的刺目阳光，曲云无力地靠在石上，静静地数着流失的时间。 他........快死了吗？呵，死了也好吧！省得他过得这麽累。 算起来，这已是他第三次有想死的念头。 如果........每个人都能预知未来，那该有多好？这样........他是不是不会爱得这麽苦？ 「起码让我见你最後一面吧............」喃喃自语着，曲云知道，自己自始至终都还是爱着佾云。 是从什麽时候开始的呢？应该........是很早很早以前吧？ 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吗？嗯......可能性很大。也许他就是因为认为他与佾云不可能，所以才会说服自己去讨厌他，为的就是希望自己不会落得心伤的下场。 可到最後，他依旧坦承了他对佾云的感情，依旧心伤。 想起了以前的事，曲云唇畔绽放了一抹美丽却虚幻的笑容。 「如果可以，我希望一切可以重来，然後我会选择..........继续爱你............」 将紫玉笛凑近唇瓣，曲云十指轻动，吹出了他最爱的一首歌──江南雨 希望你我......在下一次相爱的时候，不会如雨一般 消逝的速度快到让我来不及回味 第十七章 「曲云！」饱含思念与心疼的喊声彷佛被放大了好几倍，将曲云吹到一半的曲子完全掩盖过去。 不确定地抬起头，曲云楞楞地看向在圆圈之外的佾云。 「太好了，你没事。」高悬的心总算放下，佾云正要踏进圆圈之内，却被随後来到近日峰的云初行阻止。 「佾云，你的冷静哪儿去了？」云初行轻笑。「邪神不会笨到没设下陷阱。」 「你走吧！」曲云平静地开口：「我不用你救。」 他已经爱得太累了，不管是不是该放手的时候，他还是想要选择放手。 「不要在这个时候跟我闹别扭！」佾云沉声，正要迈步，又被云初行挡下。 「佾云，你如果走到圆圈里的话会死的。」一脸满不在乎地开口说道，云初行眸中有着难以察觉的淘气。 「要怎麽才能救他？」佾云问道。 他非救他不可！ 「如果说，有一个人走进这圆圈里，那人马上会死，但这阵法马上会破。」 「那麽，我有一件事拜访你。」佾云神色坚定地说道：「请你帮我把曲云平安地送回云门。」 说完，佾云再度迈步，又再度被云初行挡下。 「你先等一下嘛！」真是的，一定要这麽急吗？「我又没说我不会解。」 「你会术法！？」 啧！虽然她学还不怎麽到家，不过对付这种三脚猫排的阵法还绰绰有余。 「会啦会啦！你少瞧不起人了。」云初行右手一挥，四方剑立时出现。 嘿嘿！说她善用资源也好，人懒也好，反正只要有四方之力，什麽阵法都不足为惧啦！ 「东青龙，南朱雀，西白虎，北玄武，四方天地，八宫为圣。」云初行十指迅速画出几个手印，一道强劲气流自四方剑奔出，直冲曲云。「破──」 话音方落，爆破的灰土飞扬，沙雾中，隐约可见一道金色人影向前冲去。 「曲云！」阵法一解，佾云二话不说就冲到曲云身边，将他紧紧拥入怀里。「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眨眨眼，曲云冷淡地说道：「我已经说过不用你救了。」 话是这麽说，但曲云的身子却不自觉地往佾云温暖的怀抱里靠去。 察觉到怀中人儿的举动，佾云温柔地笑了。 他的曲云呵........总是不爱坦率啊！ 「我们回十分秋悟吧！」抱起曲云，佾云柔声说道，完全将一旁的云初行当成透明人。 好吧！她承认这一幕恋人重逢的戏码很让她感动，可是，好歹阵法是她破的，给她一句谢谢不为过吧？而佾云竟然就把她丢在一边当做没看见？ 她要抗议！ 「喂！佾云，你........」话未说出口，云初行忽地拔起插在地上的四方剑，旋身挡下那突来的掌风。 「你们以为你们走得了吗？」森冷笑声出现，邪神回到了近日峰。 佾云见状，又将曲云轻轻放下。 「你放心，这一次我说什麽都不会走。」低头在曲云耳边低语，佾云温暖的双手握住了曲云冰冷的手。「再相信我一次好吗？」 低垂的头抬起，曲云的眸缓缓凝聚泪水。 「我爱的好累........你还要我再继续爱你？」 「不爱我也没关系。」心疼地吻着曲云的眼，佾云维持着他温柔的语调：「让我爱你、疼你就好。」 是自己让他这麽累的不是吗？那就让他来补偿他吧！ 「那就别再离开我..........」哽咽地说道，曲云刚落下的泪让佾云的吻吮去。 「我答应你，我不会再离开你。」佾云轻轻地吻了曲云的唇一下。「生死相随。」 呜......好感人喔！云初行在一旁看得都快哭了。 反观邪神，越听越不是滋味，被自己的仇人和那讨厌的丫头彻底忽视的感觉让他的怒火更是高张。 「该死！」邪神怒喝，抡杖挥出一道掌气。 「你走开啦！」云初行看得正起劲，一脸不耐地也送出一道剑气。 「初行，帮我照顾好曲云。」佾云轻轻地放开手，站到云初行面前。 「没问题。」云初行豪爽地答应下来，收起四方剑就在曲云身边坐下。「曲云你饿不饿？要不要吃东西？」云初行不知从哪摸出一包糕点，笑嘻嘻地问着曲云。 曲云摇摇头，目光看向佾云。 没有神剑，佾云打得赢邪神吗？ 云初行的举动让邪神更想杀人，与佾云剑相撞击的骷髅杖有一半以上都是往云初行那儿击去。 「没有神剑，谁也别想伤本座！」邪神怒道，以一种快得令人来不及反应的速度夺下佾云剑。 「佾云！」两声惊呼，却无法止住邪神下一个攻势。 「啊！」急退的身形依旧避不了那直往自己胸口刺来的利锋，佾云痛喊一声，佾云剑已没入胸口。 「佾云！」曲云急忙上前，接住了那倒落的身影。 「丑八怪！你真的欠打！」四方剑再出，云初行乾脆将之前的帐一块跟邪神算。 凌厉的攻势让邪神暗暗吃惊，却不愿在这丫头前示弱。 「佾云、佾云，你醒一醒，别吓我啊！」佾云剑早已掉在一旁，曲云努力地想要替佾云止血，然而那不断地、快速地流出的鲜血却明白地告诉曲云；他止不了血。 「听我说........」佾云有气无力地说道：「当初的事，我很抱歉........我不该什麽........什麽都不说......就走，可是我........我真的......唔........」断断续续的话语未完，佾云又吐出一口鲜 血。 「你不要再说话了，以前的事已经不重要了。」泪水一滴滴滴落在佾云逐渐失去血色的脸上，曲云阻止他再继续说下去。 只要他回到他身边，只要知道他当初也不愿走就够了，不要去追究对谁都好，现在的他只想要和他在一起，可以听到他的声音，可以看到他的笑容，这样就够了！够了！不要连他这麽一个小小的愿望都不肯 实现！他已经........失去的太多了。 只有他！只有佾云是他不愿不想也不能失去的啊！ 「我只是........只是想让你知道..........这几年来，我很想你..........而且我......还是......唔........」努力地想将那一句深埋在心中的话说出，佾云吃力地握紧曲云的手。 「我爱你............」话刚说完，失血过多的佾云便昏了过去。 「不要──」曲云痛心疾首地喊道。 「曲云，我们快回去！」总算摆脱了缠斗不已的邪神，云初行催着曲云，迅速带着重伤的佾云回留云居。 虽然只是创伤，但伤口在胸口又刺得太深，再加上失血过多，止了血的佾云并没有好转，苍白的脸色和渐失的体温让人清楚地感觉到他的生命正一点一滴地流失。 「我去弄一些补血气的药来。」云初行将客房稍微收拾一下。「和他说说话，让他维持清醒会比较好。」 捧起装满血水的水盆，云初行离开了客房。 「佾云.........」曲云坐在床边，小手轻轻拉起那一向温暖，此刻却比他的手冰冷许多的大掌。 不断地唤着床上的男人的名，曲云此刻，也只能选择相信云初行了。 第十八章 采了一大篮的养血草，云初行乖乖地蹲在亭外煎药。 好烦喔！为什麽喜欢一个人这麽烦ㄋㄟ？师父是，曲云和佾云好像也爱得很辛苦？ 手中蒲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搧着风，云初行有点纳闷地想着。 唉！还是别想那麽多，先把佾云救醒再说吧！ 放下蒲扇，云初行小心翼翼地执起陶壶，倒了一碗药汁，往客房走去了。 「曲云，佾云醒了吗？」拿着药进房来，云初行小声地问道。 「还没有。」目光并未离开佾云苍白的脸，曲云淡淡地说道。 「那他要怎麽喝药？硬灌吗？」 「给我吧！」自云初行手中接过碗，曲云要她先出去。「你先出去吧！这里有我。」 「好，那我去弄其他的东西罗！」将碗交给曲云，云初行转身走了出去。 待云初行走出客房，曲云吹凉了碗中的药汁，才将药含入口中。 低下头来，曲云轻轻地将唇贴在佾云的唇上，慢慢地将自己口中的药汁哺入佾云口中。 苦涩的滋味在两人口中漫延，然而曲云的心中却感到了久违的甜蜜。 粉色舌尖轻舔残留在两人嘴角的药汁，曲云起身将碗放到桌上，而云初行也正好进房来。 「曲云，我跟你说喔！」云初行将手中的箱子给打开，拿出了一白一绿的两个瓶子。「白色瓶子装的是药丸，六个小时吃一次；绿色瓶子里面是药膏，五个小时换一次药。」 「嗯，我知道了。」曲云小心地收起两个瓶子。 「药箱我留在这里，还有这个小盒子装的是退烧药，外面还有养血草熬成的药，再喝可以，但是别超过三碗喔！」云初行又叮咛道，这才离开了留云居。 重新坐回床边，看着佾云稍有起色的脸色，曲云浅浅地笑了。 他........一定会没事的。 像是被丢弃在沙漠一般，让那炙人的艳阳直射着，佾云只觉得口乾舌燥，热得他难受极了。 忽然，佾云觉得似乎有什麽东西压上了他的唇，接着又是一个不知名的东西滑下他的咽喉，顿时一股清凉的感觉立即取代了方才那股燥热。 「水........」吃力地吐出沙哑的声音，佾云央求着，想摆脱眼前的一片黑暗。 刚喂佾云吃下小盒子里的药丸，曲云听见了佾云的低语又赶紧去倒了杯水。 曲云将水含在口中，低下头吻住佾云的唇，慢慢地将水哺喂给他。 像是久旱无雨的乾涸土地遇上了甘霖一般，佾云贪婪地喝下曲云喂给他的每一滴水，舌尖也不知足地往前探索而去。 「唔........」曲云吓了一跳，不明白这是佾云的无心举动，当下让他羞红了双颊。 急急分开两人相贴的唇瓣，曲云喘着气，看着床上那依旧是意识混沌不清的男人。 「我还......要........」佾云持续地低语着，双手没有方向地乱抓着。 曲云愣了一下，这才又去倒了一杯水。 没有考虑太久，曲云再度吻上佾云的唇，喂着他喝水。 佾云乱抓的双手在曲云吻上他的时候便紧紧抓住他的双臂，像是害怕他离去一般。 渐失力气的手代表着佾云已不再口渴，慢慢地放松了他对曲云的箝制。 将口中的水全数哺进佾云嘴里，曲云慢慢地离开了佾云的唇。 美眸看着那闭紧双眼沉沉睡去的男人，曲云将脸贴在他的胸口上，鼻间淡淡的血腥味并未让他太过心慌，只因他听见了那心跳正不断地鼓动着他的耳膜。 虽然没有记忆中的沉稳，但那称得上稳定的心跳声还是让曲云放下心来。 养血草替佾云补了血气，不再苍白的脸色虽还嫌不够红润，起码可以知道他平安无事；而初行给他的药也有效地让佾云身上烫人的温度稍减，看来他应该快醒了吧？ 「总说是为我好，可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不愿意让我看着你死去，你就乾脆离开，这是什麽烂逻辑？还说会陪我一辈子，还说不会丢下我一个人，结果到最後，让我孤孤单单一个人的还不是你？你说你 想我，那你知不知道我也好想你..........」 泪水缓缓顺着曲云的脸颊滑落，渗入白色的纱布里。 「第一次想死，被一个多事的人救了；第二次想死，被初行救了；第三次想死，你又出现了。你到底想怎麽样？」 「再不醒来，我就真的要讨厌你了..........」曲云哽咽地说道，晶莹的泪珠一颗颗敲碎在佾云的胸膛上。 静静的夜，只有孤月缓慢地行走着。 过了两天，云初行总算回留云居了。 「曲云，我回来了。」云初行笑嘻嘻地推开门，走了进来。「佾云有好一点吗？」 「他还没醒。」曲云答道，看着云初行替佾云把脉。「怎麽样？」 「嗯，脉象顺多了，已经不会有生命危险了，你放心吧！等一下我把荆硠根给佾云吃，他应该晚上就可以醒了。」 说完，云初行拉起了坐在床沿的曲云。 「我帮你买了好几套衣服，你先去梳洗一下。」说着，云初行就推着曲云往外走。 「可是佾云他........」 「没关系啦！我会帮你看着他的啦！」云初行笑的一脸灿烂，将曲云半推半拉地带他到浴室去了。 拗不过云初行，曲云只好乖乖地跟她一起吃晚膳。 「你这几天都没吃对不对？」云初行猛挟菜给曲云。「不要害我被骂嘛！」 「我有吃。」曲云挡下了云初行伸过来的竹箸。「我只是吃得比较少而已。」 「是这样吗？」云初行怀疑地看着曲云。 「是。」匆匆地将碗中快满出来的菜肴连着饭一块吃下去，曲云手中的碗很快就见底了。「我去照顾佾云了。」 「欸！曲云........」云初行正想叫曲云喝点汤，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淡紫色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云初行漾着笑意的眼中。 回到客房，曲云才刚坐到床边，手便被人握住。 「佾云！？」曲云又惊又喜地喊着佾云的名。 「你........没事吧？」有些吃力地问道，佾云只担心他的曲云有没有事情。 傻瓜！有事的人可是他哪！ 「我哪会有事？」轻声低斥，曲云的眼被蒙上了一层水雾。「有事的是你耶！」 「我没事，你别担心。」微笑地看着眼前的人儿，佾云因听出了曲云话中的关心而开心不已。 「我去叫初行来帮你看看。」曲云轻轻抽出自己的手，起身到凉亭里去叫云初行。 明亮的大眼不太甘愿地看着眼前的佾云，碍於他是病人，情有可原，不然她就把他丢下留云居。 「已经没事了，剩下的就是好好休养而已。」云初行替佾云把过脉後，丢下一句话就直接奔回凉亭里解决她的民生大计去了。 坐回床沿，曲云低下头，不知该说什麽。 「曲云。」温柔如昔的嗓音唤着深爱的淡紫人影，靠着床头，半坐卧在床上的佾云伸出手来。「坐过来一点好吗？」 抬起来的容颜染上薄薄红晕，曲云迟疑了一下，才慢慢地移动身子，将手交给佾云。 「有什........」曲云想问出口的话语卡在喉间。 有些吃力地直起上半身，佾云轻轻地以自己的唇摩挲着曲云的柔嫩唇瓣。 美眸盈着羞怯，曲云的视线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乾脆就选择闭上眼。 扬起足以让人醉倒其中的微笑，佾云跟着闭上眼，将这吻加深 第十九章 坐在佾云身边，曲云柔顺地靠在他的肩上，任由他的气息混入他的呼吸之中。 令人熟悉的心安哪..........此刻是真的回到他身边了吗？ 彷佛能与曲云心意相通一般，佾云温柔的嗓音在此刻响起：「还相信我吗？」 抬首，曲云的眸对上了两潭深邃的、温柔的瞳眸。 「相信也好，不信也罢，这一生，我不会再离开你，也不会让你离开我。」恢复温暖的厚实大手紧紧握住身旁人儿总嫌冰冷的柔荑。「我说过了，这一次，生死相随。」 是不愿，也是不能，一次的错误已让两人心伤许久，险些放弃对彼此的情意；任意磋跎的光阴不会回头，这些年来的痛苦他们都无力再去承受一次；不是不明白彼此的重要性，然而他却非得要可笑地等到伤 害过对方後才想肯定，所以这一次，他选择生死相随，因为他再也离不开曲云。 早已了解到这令人心疼的人儿是多麽脆弱，然而自己却狠心离去，伤的最重的人永远都不会是他，而是他扬言要呵护一生的人。 生死相随............好沉重的一个诺言，该让这话再次将自己锁回他的身边吗？ 「为什麽........不一开始就这麽说？」 「因为......」心疼地捧起那完美的脸蛋，佾云的声音透着浓浓的愧疚：「不希望你跟着我走。」 「那现在........」开口，还未问出想问的话便被打断。 「活了那麽久，你真的快乐的日子有多少？曾以为能有其他人代替我让你快乐，可我却忘记你真正的感受。」将曲云搂入怀里，让他的脸颊贴着自己的心口。「卧云说的对，我把我的自私用错了地方。所以 这一次，我不会再离开你。」 「真的？」在佾云怀中仰首，泪光在曲云美丽的眼中闪耀着。 「真的。」给予肯定的答案，佾云温柔地将吻撒落在曲云的脸上。「我爱你。」 短暂的幸福在近九年的伤痛之後消逝，现在是他们重新开始的时候，欠曲云太多的呵护与疼爱，他只能也只会毫无保留地用一切来爱他。 眼睫轻搧，晶莹的泪水如断线的珍珠一般滚滚滑落。 「你只会跟我说这一句..........」而这一句偏偏是他最爱听、最难以招架的话。 「不然呢？」轻笑，将曲云拉上床，让他躺在他身旁，枕着他的臂弯。「你想听我说什麽？我好想你？」 「我怎麽会知道？」倏地意识到目前的情况，曲云的泪早已被羞怯停住，挣扎着想要起身。「快让我起来。」 「理由？」佾云笑了开来，双臂一紧就将曲云锁在怀中。「但我先声明，任何理由皆不成立。」 和卧云师徒俩相处了八年，他也学会了耍赖是不？ 「你的伤还没好..........」曲云小心翼翼地推拒着佾云。 呵呵，他的曲云除了又倔强一点，其他的都没变哪！他可什麽都没说，只是想抱着他入眠而已呀！虽然想要他，但他明白自己的身体状况，不会拿这开玩笑，更何况这儿是留云居，万一初行听到声音跑了进 来，他这害羞的小情人不跳下瀑布才怪？ 「哎呀！」状似疼痛地低喊一声，佾云果然感觉到怀中的人儿立即停止挣扎。 「怎麽了？我弄到你的伤口了吗？」曲云紧张地问道，完全忽略了佾云眼中的促狭。 「不乱动了吗？」微笑问道，佾云一脸没事的样子。 「不乱动了。」顺着佾云的话说道，曲云话一出口就感到不对劲。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佾云............」只来得及喊出佾云的名，曲云说话的能力瞬间被夺。 炽热的唇落下，耀眼的金色缠上了醉人的浅紫。 这一次，是永远 小心翼翼地拉开环在腰际的手臂，曲云慢慢地越过佾云，起身下床。 昨晚难得的好眠全归功於还熟睡的男人，但一想起佾云在睡前的戏弄，曲云美丽的脸上又染上了漂亮的红晕。 明明就是他话不说清楚，还怪他想到不该想的地方去，谁叫他一声不吭，就是先把他拉上床再说，还把他抱得紧紧的，结果把他吻得头晕目眩之後就告诉他该睡了！？ 哼！要不是他是病人，他就把他给........给........可恶！ 死命咬着下唇，曲云没注意到佾云已醒来看着他好一会儿了。 唉！他还是这麽爱咬唇哪！ 「曲云，别咬了。乖，松口。」还感吃力地坐起身，佾云托着曲云的脸，像是在哄小孩一般叫他松口。 「不然咬你吗？」曲云说着，真的张口往佾云的手指咬去。 而佾云也不反抗，任着开始任性的曲云咬着他。 「你不痛啊？」松口，曲云看着佾云指上的齿印。 「你开心就好。」微笑，丢出一个诱饵。「还是你要让我咬回来？」 「咬啊！」他才不怕咧！反正也不会多痛。 笑容突然掺入些许狡诈，却快得让曲云来不及看清。 倾身，将昨晚一嚐再嚐的唇瓣再度纳入自己唇中。 「唔！」吓了一跳，曲云怎麽样也想不到佾云竟然会吻他？ 这哪是咬！？ 气愤地正想开口，唇上却突然传来有些疼痛的感觉，跟着便是一阵麻养。 没有过的奇妙感觉瞬间将曲云的感觉完全占据，不自觉地轻轻启唇，对佾云提出无言的邀请。 不客气地伸出灵巧的舌往前探索，佾云恣意地品嚐着曲云口中每一寸芳甜，逐渐转为狂狷霸道的吻让曲云无力多想，只能乖乖地偎在佾云怀里，任着他吮吻自己。 不过，这里是留云居嘛！一到早上该用早餐的时间，免不了有个情窦未开，不知道她就算不来也不会有人置喙的云初行来敲门。 「佾云，曲云，起来吃早饭了。」清脆嗓音叫着房内的两个人，云初行压根儿就没想到门的另一边有两个人──其中一个还是伤患──正吻得难分难舍。 云初行的声音将沉浸在只有彼此的世界里的两人拉回现实，佾云万般不愿地离开曲云的唇，看着他无力地瘫软在他怀中。 「我们等一下就出去。」佾云温柔的声音沙哑不少，是因那来不及压下的欲望。 「我帮你们拿水跟毛巾来了耶！」看！她很体贴吧？ 因做了几个深呼吸而稳住气息的曲云轻轻推开了佾云，站起身来去开门。 「曲云早啊！」云初行笑的灿烂，一点都不知道她刚打断了佾云的好事。 「早，水盆给我吧！谢谢你。」曲云伸出手，将云初行手中的水盆接过。 「那我先去摆早膳罗！你们赶快过来喔！」云初行还是维持着那一惯的笑容，转身往厨房去了。 是她多心吗？怎麽她觉得佾云在瞪她咧？云初行有些纳闷地想着，但接下来就要吃早餐了，所以 管它那麽多！ 看着云初行离去的背影，曲云转过身，本想用脚将门关上，但一抬头就又看见佾云比平常不知热烈几倍的眼神，双颊一红，曲云决定不关门了。 将湿毛巾拧乾，曲云将毛巾丢给佾云。 「初行还在等我们，你别让她等太久。」拧乾另一条毛巾，曲云擦着自己微红的脸。 「那也没必要离我这麽远啊！」佾云慢慢地走下床，一边擦脸一边走到曲云身边。 「你先别动！」要佾云赶紧坐下，曲云拿起桌上的绿色瓶子。「我先帮你换药。」 说着，曲云将佾云的上衣拉开，双手伸入衣内，将他胸膛上的纱布一圈圈拆下。 换好药後，曲云抬起头来，不意又被佾云亲个正着。 「佾云！」曲云带着薄怒低斥。 「那是巧合。」佾云微笑，将曲云拉向自己，温柔地轻吻了他的唇一下。「这才是我自己的意思，谢谢你。」 刚退去的绯红再次染回，曲云只好默不作声，扶着佾云一起到凉亭去了。 早晨，温暖宜人的阳光，似乎也替佾云与曲云的未来照出了一条平坦的路。 第二十章 带着草香的晨风轻轻吹着，留云居的早晨一如往昔，不同的是多了佾云与那带着暧昧的气氛。 水灵灵的大眼紧盯着佾云与曲云，弄得曲云颇不自在，而佾云就当作没看见，不停地挟菜给曲云。 唉！果然又是一个重色轻友的人，她坐在这儿的时间也不短，佾云除了丢给她一声早，就只顾着挟菜给曲云，虽说她是个电灯泡没错，可留云居是她家耶！为什麽她会有种她是外人的错觉？ 「初行。」曲云的声音拉回了云初行的冥想：「你在发什麽呆？」 闪过佾云持续不断挟过来的菜，曲云像是故意要气他似的，挟了些菜给云初行。 「快吃吧！凉了不是不好吃吗？」将佾云怨怼的表情收入眼底，曲云不由得笑了。 呵！他也会吃醋呢！ 「谢谢曲云。」开心地道了声谢，云初行又开始动起筷子来。 「这个给你。」轻声说道，曲云挟了样佾云喜欢吃的菜给他。 看着曲云脸颊浮起的淡淡虹彩，佾云方才还在埋怨的表情立刻转为欣喜。 被佾云的眼神看得更不自在，曲云低下头，快速地将碗中的饭菜吃光。 「我吃饱了。」放下碗筷，曲云匆匆起身离去。 「曲云？」困惑地喊着曲云的名，佾云正想起身追去，却被云初行一把拉回椅子上。 「喂！就算你不念在我煮得很辛苦，也要体谅农民们种得很辛苦吧？」大眼掺入一些不赞同，云初行的话意很明白：没吃完就不准走。 坐了下来，佾云只好将碗中剩下的饭菜给吃光。 「这样子总可以了吧？」将空空如也的碗给云初行看，佾云往曲云刚离开的方向追去了。 「真是的，曲云又不会跑掉，伤口都还没完全癒合就这样跑来跑去，到时候又裂开了我可不管。」云初行看着佾云的背影说道，继续埋头苦吃了。 奇怪，他记得曲云是往这边跑来的，怎麽不见了呢？ 「曲云。」佾云喊了一声，却发现出现在他眼前的不是曲云。 「佾云，好久不见了。」一贯温和的声音传入佾云耳中，淡雅莲香瞬间充满了两人所呼吸的空气中。 「素还真？」佾云微愕，随即恢复过来。「你来找我......是为邪神之事吧？」 不似卧云与云初行的水灵大眼，素还真的丹凤眼微眨，粉色唇瓣便启：「的确，我是为此事而来。」 拂尘轻挥上手，素还真继续说道：「也许此时找你很不适当，但我实在想不出有什麽人还可以持拿神剑。」 还是......无可避免吗？佾云心想，心中闪过曲云带泪的容颜。 不！他绝对不会再离开他！ 「你的存在只是邪神一个人的隐忧，但是，邪神的存在却是你与曲云两个人的隐忧。」明白佾云心中的挣扎，素还真不愿逼他太甚。「虽说神剑不是非你不可，但我还是希望能让你手刃邪神，毕竟你与他的 恩恩怨怨比他与任何人都来得深。」 「只凭我一个人，就算有神剑也是杀不了邪神的。」 「除了你，我、韶云、半花容皆会参加，雁与初行则是暗中保护我们。」素还真微微勾出一个浅笑。「我不会勉强你，毕竟你与曲云好不容易才又在一起，三天後，若你不来琉璃仙境，我就将你除名，重新 排一个阵式，告辞了。」 素还真说完，迈开脚步，如同来时一般无声地离去了。 而还站在原地的佾云，轻轻叹了口气之後便也继续去找曲云了。 大地倏地静了下来，本该是宜人的和风似乎转变成冻人寒意。 手，无力地松开，紫玉笛滚了几滚，静静地躺在离曲云几步之远的地方。 泪，静静地落下，原是灿亮的明眸已失去生气，剩下的，只是不断溢出眼眶的泪水与眼底的绝望 「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有些气急败坏地问着那慢慢走进自己视线的淡紫人儿，佾云高悬的一颗心总算能够放下了。「我找了你好久。」 将曲云拉到自己身旁坐下，佾云温柔问道：「要喝茶吗？我倒给你喝好不好？」 佾云说着，伸手倒了杯茶给曲云。 机械化地接过茶杯，曲云静静地不说话。 「怎麽了？」有些奇怪地看着曲云，佾云身子倏地一震，大掌轻轻托起曲云的脸。 「为什麽哭？」佾云心疼地问道，指腹轻轻擦拭着那浅浅的泪痕。 怎麽又让曲云哭了呢？ 「我没事。」原想轻描淡写地带过这令人心痛的问题，然而曲云却发现自己的泪不争气地又掉了下来。 「这叫没事？」温柔的声音被愤怒取代，佾云用着已算粗暴的力道将曲云的脸扳过来，与自己面对面。「你要说谎就别流泪。」 气呐！为什麽他直到此时还不肯对自己坦白？ 将视线转开，曲云发现他的泪真的停不下来。 「曲云！」心痛地低吼，不意却扯动了胸口的伤。 本就未癒合的伤因方才的激动而裂开，佾云胸前的衣服迅速染红。 「佾云！」曲云吓得大叫，泪落得更凶。「我去叫初行来。」 「不......不要！」吃力地拉回那抹紫影，佾云就是下定决心要问出曲云哭的原因：「告诉我......为什麽要哭？」 「等一下再说，你先让我去叫初行。」曲云急急地想挣开佾云的箝制。 「不，你先说。」一手捂着伤口，佾云握着曲云的另一手就是不肯放开。 看着与自己坚持不下的佾云，曲云乾脆大声喊道：「初行！你快来呀！」 听到声音的云初行很快就跑了过来，一进房就看到佾云胸前早已红成一片，吓得她赶紧又跑去拿药箱。 重新止血换药，云初行熟练地将一切全都处理妥当。 「叫你不要太激动，你把我的话全当耳边风啊？」云初行一边收拾一边骂道。 真是的，要不是佾云是她的好朋友，这麽不听话的病人她早就把他踢出留云居了。 「我没事，初行，让我跟曲云单独相处好吗？」靠在床头，佾云虽是在对云初行说话，眼睛却没离开过曲云的身上。 「好啦！」 「不！」 两声回答同时响起，否定的竟是来自曲云！？ 「呃......我还是先走吧！」云初行敏感地觉得情形不对，将药箱收好就跑得不见人影。 「是要我过去？还是你要过来？」语气带着无奈也带着愤怒，佾云问着坐在离他最远的一张椅上的曲云。 咬着下唇，曲云正在考虑，却瞥见佾云想要下床。 「佾云！」曲云赶紧跑了过去。「初行不是叫你别乱动吗？」 「不这样你会过来吗？」佾云说着，一双手早已紧紧搂住曲云的腰。 两道柳眉向眉心聚拢，曲云不说话，将佾云扶回床上，任由他将他一起抱上床。 「我不懂，为什麽你回来之後就变这麽奇怪？」声音总算变回原来的温柔，然而那无奈却不难听出。 该说吗？他不知道。原想从此不再出现在佾云面前，然而他的双脚却硬是要背叛他的思想，让他走回了留云居。 「唉......」幽幽的一声叹息传入曲云耳中。 「三天後，我要到琉璃仙境一趟。」佾云决定先坦白告诉曲云有关素还真今天来找过他的事。「素还真今天来问过我，愿不愿意参加围剿邪神的事。」 曲云身子明显一僵，不明白佾云说这话的意思。 炽热的唇落在曲云光洁的额上，佾云声音微哑：「我想问你，是要在十分秋悟等我回去？还是要跟我一起去琉璃仙境？」 「佾云........」泪水再次失控，曲云紧紧地抱住佾云。「我以为你又要丢下我了，我以为你............」 没有以往的压抑，曲云像是要将这多年的委屈一次哭尽一般，滚落的泪水狠狠地刺痛了佾云的心。 「你听到了，是不是？所以你就又躲起来一个人哭，是不是？」 「我........」曲云知道就算他不答是，佾云也会知道，乾脆将泪湿的容颜埋入佾云肩上。 「傻瓜！」低声斥责，佾云托起曲云的脸，不知该怎麽开导这转不过弯的小脑袋。「还是不信我对不对？」 「我......」曲云慌了，他不是不相信佾云，而是不相信自己啊！「不是的，我是........」 「不管是什麽，你都该罚！」听似愤怒的语气实则是包含了无限怜宠，炽热的唇迅速封住微颤的柔嫩唇瓣，不顾那滑进相贴的双唇的湿咸泪水，佾云的吻来得好霸气，吻得曲云无法思考，只能陪着他一起沉 浸在另外一个世界。 「佾云..........」看着那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曲云轻轻地抚着方才被佾云吻了不知几次的红肿唇瓣。 「要我说几次都可以，直到你相信我，直到你相信你！」 「我爱你！」 第二十一章 我爱你，多麽容易说出口的三个字，但是能不能听出其中真实的情感却又是另外一回事。 脸上的泪早已被佾云耐心地吻光，曲云一双柔荑紧抓佾云胸前衣服，睁着依旧含泪的眼看着佾云。 「我说过，这一次，生死相随。虽然想留下你，却舍不得让你一个人独自流泪，所以我让你自己决定，要留，还是要跟我走？」 「我要跟你走！」急急答道，曲云心慌地手抓得更紧。「别丢下我........」 伸手抓下曲云已是抓得泛白的手，佾云温柔地、轻轻地啄吻着曲云纤细的手。 「我不会丢下你的。」薄唇转移阵地，来到曲云的眉心。「但是这次围剿邪神的行动很危险......」 「我不在乎！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就好了。」说着，曲云的泪又要滑下。 「别哭。」心疼地吻去那将要滑落的泪，佾云温柔地说道：「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 「永远！」 无悔的承诺，说上千便也不厌倦，只盼能让那总是不安的人儿相信。 相信这一段累积不知多久的情！ 捧着书，素还真靠在叶小钗的胸怀里静静看着。 『真。』叶小钗忽地唤着素还真。 「有事？」合上书，素还真转过身，带着浅浅的微笑问道。 看见素还真的笑容，叶小钗有那麽一瞬的失神。 『嗯......想问你要怎样处理邪神的事。』 「反正一切都没问题，你甭担心。」笑容微微扩大，素还真存心卖关子。 叶小钗正想再问，卧云的声音却在琉璃仙境响起：「韶云！你给我放手──」 随着卧云吼声的结束，一道赤白相间的身影也从里面重重地摔到地上。 「唉！都还没打外敌，这两个人就先打起来了。」素还真状似无奈地一笑。 「莲！我不要跟他住同一间房了啦！」卧云气急败坏地从里面跑出，略微凌乱的衣服说明了方才可能发生的事。 「你自己去决定。」素还真微笑地将这个烫手山芋给丢了出去。 「我不管！反正我就是不要和他住同一间房！」注意到素还真促狭地看着他扣错的衣扣，卧云又爆出一声大吼。 再和韶云继续住在一起的话，他的贞操绝对不保。 「师父，你好吵喔！」云初行忽然跑了进来，笑嘻嘻地看着好不容易整理好衣服的卧云。 「还不都是那个大色狼害的？」说着，卧云气愤地看着那不知何时已来到他身後，并将他紧紧抱在怀里的韶云。「放手啦！」 「不放！」态度坚决地说道，韶云的手劲略略加强。 说什麽他也不会轻易就放开这好不容易才追回的人儿。 「喂！你这个人实在是很烦耶！」卧云气煞，当场就和韶云吵了起来。 早知道啊早知道！早知道他死都不要跟他表白自的心意！ 「嘻嘻！师父和韶云好像进展的不错耶！」云初行在素还真对面坐下。 「初行，只有你来吗？」素还真自叶小钗怀中起身，来到桌边坐下，执壶倒茶。 话刚问出口，素还真便知道答案了。 看着手牵着手的佾云和曲云一起走进琉璃仙境，素还真了然一笑。 果然哪！与他预料中的一模一样呢！ 「素还真，我和曲云要一起加入。」 散入风中的话，除了说话的人与被说出名字的人以外，就只有素还真和云初行不惊讶。 晴朗的夜空，疏星点点，圆月撒了一地银亮，反射在琉璃仙境的屋瓦上。 说明了一切该说明的事，素还真已决定三天後正式展开行动。 而现在，一向早眠的卧云还是没办法一个人睡，仍旧是与韶云同房。 至於其他人也早已入睡，除了......一对在莲池畔相拥的恋人。 轻轻玩着佾云修长的手指，曲云带着满足的、幸福的微笑，静静地躺在专属於他的怀抱里。 「在想什麽？」看着怀中人儿越往上扬的嘴角，佾云好奇问道。 「想你。」曲云微笑答道，转过身，脸颊眷恋地摩挲着佾云的胸膛，而後深深地将脸埋入，贪婪地汲取着属於佾云的气息。 那是能让他心安、让他感到幸福的气息啊！ 「你说这话......是想诱惑我吗？」佾云温柔地笑语，捧起那深埋在自己胸膛里的脸蛋，轻轻地吻着那已嚐过千遍的唇。 「是呀！你怎麽还不吻我？」直视着佾云深邃的眸，曲云羞怯地开口，双颊已浮出两片红霞。 「如君所愿。」温柔低语轻轻吐出，佾云深深地吻住曲云微启的唇。 「嗯........」曲云低吟一声，双臂环上了佾云的颈子，让他可以吻得更深。 细细地品嚐着怀中人儿的甜美，柔柔地亲吻过他每一处的细致，不知已吻过几次的唇瓣，此刻嚐起来却别有一番风味。 是莲香？还是情浓 答案，自在心中 「钗，我们的位置被抢了呢！」微笑地转过身，素还真伸手环住叶小钗的颈项。 媚眼流转，素还真将叶小钗稍稍拉近自己。 「那我们要去哪里？」笑问，素还真今晚的柔媚让叶小钗有些招架不住。 「钗你怎麽不说话？」笑得更灿烂更动人，素还真带着莲香的气息喷洒在叶小钗的俊脸上。 『我们回房去！』这不知道该适可而止的傻瓜！ 健壮双臂打横抱起那如莲一般容易魅人心弦的人儿，叶小钗将素还真抱回了房间，将莲池畔这方天地留给另一对有情人。 天空一轮圆月，地上成双情人。 浅浅的幸福逐渐转浓，浓到让人情迷、心醉 第二十二章 从没想过自己总有一天也会对上邪神，然而对他来说，更重要的是他能够陪在佾云身边。 再过不久就要起程了，佾云轻挥着手中神剑，目光却没离开过那坐在亭中看着自己的浅紫人儿。 唉！他突然有点後悔答应要让曲云加入了。 没漏掉佾云眉间的愁，曲云倏地心口一紧。 那表情........令他心慌，可是代表佾云又想丢下他？ 「曲云。」收起神剑，佾云走入亭中，在曲云身边坐下。 轻轻执起曲云的双手，佾云柔声说道：「答应我，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别受伤了，知道吗？」 「我知道，佾云........」曲云正想将方才心中的疑惑问出口，却被佾云修长的指点住唇。 「我知道你想问我什麽。」低语，佾云将曲云抱入怀里。「我的确有点後悔，但还不足以到会丢下你的地步，所以，答应我，好好地照顾你自己，好吗？」 「嗯。我会的。」不讶异佾云看穿他的心思，曲云因他的保证而放下一个高悬的心。 他是说真的，他真的不会再丢下他了。 捧起曲云的脸，佾云撒下了无数个碎吻，轻轻地、柔柔地，像是要将他的情意再次表达在曲云知道一样。 最後，薄唇来到柔嫩唇瓣上，浅浅地品嚐着，然後慢慢地加深、加深 有些激越，却有着更多温柔，两情缱绻，直到无法呼吸，恋恋不舍地分开相贴的唇瓣，盈着雾气的眼看着对方，在眼中看见彼此。 能从自己深爱的人的眼中看着自己独自存在着，这是多麽幸福的一件事啊！ 「咳！」突地，一声颇不自然的咳嗽将佾云与曲云的理智给全数唤回。 「呃......前辈说，要出发了。」云初行说完，脚跟一旋就急忙跑走了。 天呀！为什麽她就要做这种事情？师父还好，似乎很感激她及时出现，现下又来打扰佾云和曲云......难不成她就只能当电灯泡啊？ 唉！老天果然不公平。 颓然倒下的人，永远不会再有醒过来的一天。 有点好笑，也有点令人同情，曾经叱吒风云，如今黄土一坏。 风起，萧瑟地奏着邪神的悲哀。 无暇顾及邪神到底还有没有活命的机会，曲云满心只系在昏迷不醒的佾云。 「曲云，我先帮你疗伤好不好？」云初行蹲在曲云身边，问着抱着佾云兀自流泪的曲云。 方才战斗时，曲云不慎被邪神打了一掌，也就因为这样，佾云才会乱了阵脚，神剑一阵乱刺，自己被打一掌不说，还害得半花容也受了伤。 「我没事，你先救他。」抬起泪湿的容颜，曲云哑着声对云初行说道。 天！别让佾云离开他！ 「初行，你去看看半花容吧！佾云交给我。」素还真说道，请叶小钗将佾云背起。 「好，半花容，我送你回去吧！」云初行笑着对半花容说道，扶着他站立不稳的身子就离开了。 「好了，我们也回去吧！」转过头，素还真又对卧云说道：「雁，你要和我一起回琉璃仙境吗？」 「呃......」卧云正想答好，腰间忽然收紧的手臂让他无奈地摇摇头。 「那就告辞罗！保重。」素还真笑道，彷佛一切都很圆满。 而事实上，的确如此不是吗？ 啥？问他佾云不是昏迷不醒吗？反正也死不了，没关系啦！ 替佾云把过脉，素还真微笑地对着一脸担忧的曲云说道：「放心，他没事，吃过药再休息一下就好了。」 素还真站起身来，准备要到外头煎药。 「我去煎药，你照顾他吧！」素还真说完，将手交给一直站在一旁的叶小钗，走了出去。 坐到床沿，曲云轻轻地抚着佾云的脸。 很奇怪，不知道为什麽，这一次他的心没有以往的惊慌失措，反而很平静。 是相信他不会再抛下他了吗？ 「曲云........」熟悉的声音唤回淡紫人儿游走的思绪。 「佾云！你醒了。」曲云总算露出了笑容。 「你没事吧？」在曲云的帮忙下，佾云坐起身来，大掌留恋地在他脸上轻抚着，关心地询问他的伤势。 「我没事。」每次都这样问他，有事的人明明就是他呀！ 「那就好。」佾云高悬的心放了下来，手略略收紧就将曲云搂入怀里。 乍见曲云被邪神打伤，他就完全忘记素还真的叮嘱，原本与半花容的默契十足的配合马上破绽百出，连累了半花容不说，就连他自己也负了伤。 好险，卧云与初行及时出现，要不然，也许他与曲云真得在黄泉路上作伴了。 「半花容也被初行治好了，素还真说你等一下喝完药之後就没事了。」 「嗯，那我们明天到留云居去好吗？然後再去看看半花容。」 「好。」曲云柔顺地回答道，心中却是说着另一个答案。 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素还真，我们要告辞了。」牵着曲云来到莲池之上的凉亭，佾云对正在与叶小钗对弈的素还真说道。 「喔！这麽快？」素还真放下一子，将棋局扔给叶小钗去烦恼。 「嗯，我们该走了。」佾云握着曲云的手略微收紧。 「是吗？」素还真微微扬笑，看着眼前一对恋人。 从很久以前就牵起的红线，此刻是真真切切地缠在一起了哪！ 「听过一个故事吗？」素还真突然问道，不惊讶地看着佾云和曲云错愕的表情。「听说天上的云本来不是那麽凌乱的，而是由一朵变成两朵，被风吹散後，便开始寻找另一朵云，因为另一朵云若找不回来， 那麽心中的那个空位就永远补不上。」 佾云和曲云听了，不自觉地都转头看向另一人。 「所以，请好好珍惜自己的另一半。」素还真笑语，看见叶小钗将要落子。「後会无期了两位，恕我不送。」 不知是在武林中打滚太久，还是两人的表情太明显，素还真明白两人接下来想走的路，在言词中表达了自己的祝福。 坐回原位，素还真看着棋局沉思起来。 抬起头来，叶小钗对两人颔首，无语地表达他的祝福。 「谢谢你们，保重。」佾云说完，牵着曲云就走出了凉亭，也走出了琉璃仙境。 虽说要退隐，但他还有一件事要做。 看着棋局苦思许久，素还真手中白子迟迟未落。 唔......是钗的棋艺又进步了，还是他刚刚太不专心了？ 想着，素还真忽感腰际一个拉力，跟着就被拉入了一个温暖熟悉的怀抱里。 「钗......」素还真有些无奈地开口：「我还没落子。」 『你输定了。』笑语，叶小钗的吻准确地落在素还真的唇上。 「嗯........」手一松，夹在指间的白色棋子落到地上，轻响一声。 明明就还没下完，竟然这麽笃定？素还真想着，不专心的他很快就被叶小钗察觉。 『你不专心！』叶小钗说道，原本的轻柔吮吻倏地转为激狂，将素还真的思绪全数抽离。 真是不乖的莲，看他怎麽罚他？ 第二十三章 告别了素还真与叶小钗，佾云与曲云缓步走在山林之间。 突然，曲云转了个方向。 「曲云？」有些错愕，佾云却还是任着曲云拉着他走。 这不是往留云居的路啊！ 「我想......先去另一个地方。」曲云说道，拉着佾云就走。 另一个地方？佾云纳闷地想着，这也不是去十分秋悟啊！ 热闹的市集，喧嚷的人群，佾云一看到眼前的景象就明白曲云想来的地方是哪里。 他们第一次逛的市集。 反手将曲云的手握住，佾云柔声问道：「想吃东西吗？」 「嗯。」点点头，曲云想跟那两个人道谢。 佾云牵着曲云往忘尘轩走去，一进忘尘轩，两人便引来寒夜痕与玉青烟的注目。 「欢迎。」寒夜痕丢下仍在发呆的玉青烟，来到佾云与曲云面前。「老位子吗？」 那位子，一年四季总是空的，为的就是等待这两人再次同来。 终於，他还是看到这两人一起前来，而那过去几年总是闷闷不乐、冷冰冰的人似乎已被身边那耀眼如阳光的男人融化，重拾欢乐。 「是的。」不理会佾云一头雾水的样子，曲云回答了寒夜痕。 浅浅微笑略略加深，寒夜痕将两人带到位子上，一旁的小二立即倒茶给两人。 「醉情酿......还需要吗？」寒夜痕问道，心中却已明了曲云的回答。 「不必了。」曲云毫不犹豫地答道，心有归属，不需醉情。 「那麽，请两位稍待。」寒夜痕笑笑离去。 「你常来？」佾云问道，有些不快他与那陌生男子的熟稔。 「每年年初，我会来一次。」将他眼中的不快收入眼底，曲云微笑答道：「来这儿虐待自己。」 皱起眉，佾云正想训他，却被一个声音硬生生地打断。 「喂！你转性啦？」好不容易才把刚看到曲云那如沐春风的表情消化完毕的玉青烟来到两人的位置上。 「他就是那个多事的人。」曲云不客气地说道。 「多谢谢你救了他。」明白曲云所指为何，佾云有礼地道谢：「要不是你，我们可能就没有重逢的一天。」 「不用客气啦！见死不救心上不安嘛！」玉青烟呵呵笑说，不敢告诉佾云，其实他当初还想再把这不知感恩外加差点冻死人的千年大冰块给推下海。 「谢也说了，你可以走了。」他就是讨厌那种米虫。 「喂！我才刚想说你的个性有好一点，没想到一点都没变。」玉青烟还想继续发难，却被寒夜痕给拉回柜台。 「失礼了两位，请慢用，今天我做东。」寒夜痕带着微笑，半推半拉地将玉青烟给拉走了。 小二将菜一一摆上桌，竟是两人第一次一起来时所点的菜肴。 「那位老板记忆真好。」佾云说道，挟了样菜到曲云碗中。 「嗯，也是个好人。」曲云说着，也挟了样菜给佾云。 「吃完後就到留云居好吗？还是你想在这里逛？」 「逛一逛吧！」曲云说道，想起那遥远的记忆。 幸福，终於回到他身边。 逛完市集已近黄昏，不想让曲云太累，佾云决定再回忘尘轩投宿。 有些诧异地看着去而复返的两人，寒夜痕很快就恢复过来。 「要住宿吗？」好体贴的人，当初离去该是有苦衷吧！ 「嗯，一间房。」 「好，请随我来。」寒夜痕笑语，带着两人走上楼，来到了一间房间。 「晚安。」寒夜痕有礼地说道，退出房间时也不忘替两人关上门。 「很累吗？」厚实大掌搭上曲云双肩，替他按摩。「要不要睡了？」 曲云点点头，对着佾云伸出手。 将曲云抱起，佾云轻轻地将他放在床上，替他褪去了外衣。 将自己的外衣跟着褪去，放到一旁的椅上，佾云便在曲云身边躺下，顺便将他拥入怀里。 「晚安。」佾云温柔地在曲云唇上落下一个轻吻。 「晚安。」声音透着浓浓睡意，曲云很快就睡着了。 温柔地注视着曲云的睡颜好一会儿，佾云才跟着闭上眼，陪他一起进入梦乡了。 离开了忘尘轩，佾云与曲云走在往留云居的路上。 「你去留云居要做什麽？」曲云好奇地问道。 「总得跟初行交代一下我们的去向吧！顺便跟她拿药。」 「拿药！？」曲云停下脚步，仔细地看着佾云。「你又受伤了是不是？」 看着曲云如何关心自己，佾云不由得笑了。 将那正忙着看看自己有没有受伤的人儿拥入怀里，佾云拍拍曲云的背，想让他的心平静下来。 「我很好，一点事都没有，你别那麽紧张。」 「那你要拿药做什麽？」听他这样说，曲云总算放下心来，但随即又充满了好奇。 「要给你擦的。」佾云说着，牵着他继续走。 「给我擦！？」曲云更纳闷。「我又没受伤。」 佾云只是微笑，没有再多说什麽。 没多久，两人已到了留云居。 「初行，你在吗？」佾云喊道。 「我在啊！」云初行蹦蹦跳跳地跑了出来。「佾云、曲云，你们都没事了吧？」 「嗯。」佾云点点头，随即对曲云说道：「你先到我们之前住的那个房间等我好不好？我待会就拿药过去。」 曲云听了，脸上掩不住讶异的神色。 他真的要拿药给他擦？可他一点事都没有，要擦什麽药？ 「好。」虽感纳闷，曲云依旧答了声，抽出自己的手往房间走去。 看着曲云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眼中，佾云这才转回不舍的视线。 「初行，我想跟你拿可以去疤的药。」 「我就知道，你来找我绝对不会有好事。」 「我有买杏仁豆腐甜汤喔！」佾云说道，将藏在身後的甜汤放到桌上。 收买云初行最好的方法，就是请她吃甜食。 「药房左边第三个柜子从上面数来第六层的蓝色雕花瓷瓶都是。」云初行霹雳啪啦说了一长串，将甜汤移到自己面前就开始喝了起来。 「谢谢。」佾云好笑地看着吃得不亦乐乎的云初行，起身往药房去了。 第二十四章 「把衣服脱了。」一进房，佾云就冒出这一句话，让曲云双颊不自主地飞上两片红霞。 「你......你在乱说什麽！？」抓紧了胸前衣襟，曲云後退了几步，没发现他正将他逼到死胡同。 呵呵呵......他的曲云害羞的样子好可爱喔！ 「衣服不脱我怎麽帮你擦药？」佾云好笑地摇摇手中的瓷瓶。 「我没受伤。」松了口气，曲云在床边坐下。 「可以去疤的。」佾云说着，也到床边坐下。 曲云听了，看向在他身边坐下的佾云。 他在嫌弃他吗？ 虽不知曲云想到了什麽，不过从他那表情看来，绝对不是什麽好事。 伸臂将那抹紫影纳入怀中，佾云柔声说道：「我说过了，你已经不是曲雸流了，你是我的曲云，所以我不希望有任何曲雸流的东西留在你身上。」 执起曲云的右手，佾云心疼地看着那被藏在衣服里的伤痕。 「既然要重新开始，就别让以往痛苦的记忆留下来，好吗？」 心中被那一点一滴的温暖占据，曲云点点头，答应要让佾云替他上药。 将瓷瓶放下，佾云轻轻地拉开了曲云的衣带，才将他扳过身，拉下了衣服。 拨开了曲云的发，布满一道道丑陋疤痕的背随即出现在佾云眼前。 指尖不舍地轻触着那伤痕，令得曲云身子一颤。 「呵......」低笑一声，佾云拔开瓶塞，顿时一股清香弥漫。 将药均匀地涂抹在曲云的背部，佾云很快地就将药上好。 「把手给我。」 听话地将手交给佾云，曲云微微侧过身，好让他上药。 指尖沾上一些药膏，佾云轻轻地将药涂上那九道难看又令他心疼的伤痕。 「答应我。」涂好药，佾云将曲云的手拉近唇边轻吻着。「以後不会再伤害你自己。」 「嗯......」曲云点点头。「我答应你。」 扬起一抹微笑，佾云将衣衫不整的曲云拥入怀里，让他趴伏在他的胸膛上。 「佾云......」曲云喃喃唤着将自己拥入怀里的男人。 「这样会比较舒服一点。」微笑，佾云稍稍加重搂着曲云的力道。「你还想睡吗？」 一大清早他们就从忘尘轩出发来留云居，走了大半天的，午餐也吃不多，他有点担心曲云会吃不消。 「有一点。」这怀抱总是能轻易平静他的思绪，也总是让他心安地睡着。 「那就睡一会儿吧！等初行做好晚餐我再叫你。」 「嗯。」将耳贴近佾云的左胸口，曲云听着他的心跳声，很快就睡着了。 盈满柔情的双眸注视着熟睡的人儿良久，轻轻落下一吻在那微启的唇，便开始做起一个无聊的动作。 他竟然在数曲云的头发！？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曲云抬起头来，看着佾云的奇怪举动。 「佾云，你在做什麽？」曲云困惑地问道，抬手揉眼，正好打断了数得正起劲的佾云。 「哎呀！」他好不容易破千哪！ 「怎麽了？」曲云再问，刚睡醒的娇憨模样吸引着佾云。「呃......我的衣服......唔......」 正想问佾云怎麽自己的衣服还没穿好，曲云话未完便被佾云封住嘴，硬是让他偷了个热吻。 「佾云........」轻喃着佾云的名，曲云脸上的绯红再添浓度。 「你这样很美呀！」微笑，佾云轻轻勾起曲云的一绺发丝，凑到唇边轻吻着。「真的很美........」 佾云的赞叹让曲云有点招架不住，低下头，却发现自己的发髻已被佾云松开，如同一件淡紫色的薄纱披在肩上，顿时让他刚刚消去一些的红晕又重染了回来。 被褪的衣衫挂在双臂上，裸露的双肩与大半胸膛让曲云有些慌乱，他甚至可以感觉到胸腔中的心似乎要跳出来了。 「别再脸红了。」佾云将曲云重新搂入怀里，让他的头靠在他的肩上。「这样我怕我会克制不了自己。」 沙哑的语调说出再明白不过的话，没听到曲云的回应，佾云也没有多说什麽，薄唇又开始不安份地囓吻着曲云小巧的耳垂与细致的颈项。 「佾云........」纤弱的身子微微轻颤。 「什麽事？」微笑轻问，佾云轻轻地吻着曲云的唇，仅仅的浅嚐似乎已不能满足佾云，正想进一步的掠夺，敲门声却又响起。 「佾云，曲云，可以吃饭罗！」云初行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喂！你们两个别老窝在房里呀！难得我也来耶！快点出来啦！」紧接着，卧云的声音也带着浓浓的促狭传进房内两人的耳中。 连卧云也来了！？佾云惊讶地想着，随即扬声回答：「我们等一下就出去了，你们先过去吧！」 扶起怀中仍旧害羞的人儿，佾云替曲云将衣服穿好。 「我们走吧！」牵起曲云的手，两人便往凉亭走去了。 「喂！等一下你下巴脱臼我可不管你。」卧云赏了一记拐子给韶云，提醒他嘴巴该合上了。 「韶云，真抱歉瞒你那麽久，我和曲云从很久以前就相恋了。」佾云唇畔的笑净是幸福。「我们明天就要去十分秋悟退隐。」 「呃......是吗？」韶云看着佾云和曲云良久，才开口说道：「既是如此，我也只能说祝福了。」 明白身旁爱侣贪玩的个性，是怎麽样都不会肯退隐的，韶云除了选择陪在他身边，也不会想出第二条路。 「我不退隐你好像很不高兴？」挑眉，卧云一双秋水明眸带着怒火盯着韶云，决定他要是说个肯定的答案他就要休了他！然後再把他丢下留云居的瀑布。 「不会。」韶云连忙将卧云搂入怀里好好安抚一番。「只要你开心，想在哪里我就陪你。」 听韶云这样讲，卧云的双眸染上了盈盈笑意。 「哼！那还差不多。」卧云笑得灿烂。 「师父，你再不吃我要吃完罗！」 「喂！你怎麽可以偷吃？」卧云又气了起来，竹箸一拿就开始跟云初行抢了起来。 卧云和云初行爱抢东西对佾云来说已是见怪不怪，倒是曲云和韶云看得有点忘我。 「他们总是这样。」挟菜到曲云碗中，佾云的声音拉回了曲云的注意力。「什麽都爱抢，看习惯就好，快吃吧！」 「喔......」曲云收回视线，吃着碗中已被佾云挟了半天高的菜肴。 也是好不容易才恢复过来的韶云无奈一笑，聪明地选择退出战圈。 一顿晚餐，一边是抢得轰轰烈烈，另一边则是一对恋人无视一个电灯泡吃得温馨。 第二十五章 完 在留云居又多待了几日，这一天早晨，留云居的大门口离情依依。 「真的要走了喔？」云初行巴着曲云不放，带泪明眸楚楚可怜地看着他。 呃......佾云在瞪她耶！怕怕喔 「嗯。」曲云不着痕迹地将云初行推离，走到佾云身边。「早就该走了。」 「初行，我们有缘再见了。」牵起曲云的手，佾云对着云初行微微一笑，准备离去。 「好啦！我有空会去找你们的。」云初行笑得一脸灿烂。 「呵......」相视而笑，佾云轻轻地在曲云额上落下一吻。「我们走吧！」 「嗯。初行，你保重。」 「我知道。再见啦！」 握紧手中柔软，佾云与曲云的身影逐渐消失在留云居。 「舞江南，歌江南；几曲愁，几曲忧？愁绪千点，化作飘飘烟雾，迷蒙堤畔，金柳束，难忘定情处──舞江南，歌江南；几许情，几许爱？买醉千杯，化作南柯一梦，朦胧梦中，星火灿，难忘情仇中──点 点，滴滴，轻轻，雾雾，情到深处，化作雨滴翦翦落幕。舞江南，歌江南；折情曲，折情衷；江南烟雨，飘打梦语中，有心亦无心，行屍走肉；阖门闲来是无事，哪知泪与愁──丝丝扣扣在心头。」 一如往昔地坐在枫树下唱着歌，曲云刚唱完最後一个字便被拥入一个熟悉的怀抱。 「这歌似乎太愁了。」眷恋地轻吻着曲云的耳与颈，佾云温柔的声音有些沙哑。 「是吗？」因为他爱听所以他才唱的呀！ 大手覆上怀中人儿的柔荑轻抚着，不再像以往的冰冷，是因自己的呵护吗？ 「我爱你........」倏地说出一句爱语，令曲云羞红了脸。 「怎麽突然跟我说这个？」努力做着深呼吸，曲云却还是没办法静下心来。 「我没说错呀！」轻笑，谁规定一定要在特殊场合、特殊时间才能对自己心爱的人表白。「我真的......很爱你呢！」 将曲云的身子稍稍提起，让他坐在自己身上，目光也能与自己相对。 「你好容易害羞呢！」笑声稍大，佾云将手伸往曲云脑後，将他按向自己。 「佾云........」秀丽面容因那不断喷洒的温热气息而更添绯红。 「嗯？」敷衍地哼了一声以做回答，佾云的唇轻轻地覆上曲云的。 舌尖轻绘着曲云的唇形，来回不断地，持续的麻养感觉刺激着曲云；缓慢向前探索的舌尖获得了共鸣，小巧丁香正以生涩的技巧回应。 「嗯........」鼻间逸出一声叹息，曲云的身子瘫软在佾云怀中。 不甚餍足地将这一吻结束，佾云看着曲云迷蒙的眼与绯色的脸颊，碎吻如雨般落在曲云脸上。 「你好美........」哑声赞叹，佾云翻了个身，将曲云压在身下。 情人鼓动的心，如同红色的枫热情。 洁白无瑕的背部，淡紫色的发披散其上，协调地令人想要抚摸看看，这美丽的景象是否真的存在。 好美的身子......他的曲云合该如此不是吗？ 眷恋的吻再度落下，偶尔隔着发亲吻到曲云的背脊，总是令睡梦中的他不由自主地轻轻颤抖着。 「曲云......我的曲云..........」低沉温柔的嗓音唤着自己最深爱的人。 「嗯..........」呻吟了一声，曲云慢慢地转过身，偎入佾云怀中。 相熨贴的肌肤还留有方才激情的余温，佾云笑了开来，在曲云额上落下一吻。 「晚安，我的曲云..........」 温柔的嗓音随风飘散在空中，令得好梦正甜的人儿唇畔再扬笑。 属於幸福的美丽笑容。 透过树梢的阳光被筛成线条状，不会太刺眼，又柔和地令人昏昏欲睡。 与佾云并肩坐在枫树下，曲云像只慵懒的小猫般舒展着四肢，看得佾云宠溺一笑。 「很累吗？」 「还不都你害的？」美眸斜睨佾云一眼，曲云重新躺回佾云的怀抱里。 「呵......」轻笑，佾云双手来到曲云腰际，修长十指力道适中地替他按摩。「这样有没有好一点？」 「嗯......」曲云点点头，半闭的眸看着佾云唇边的笑。 「笑什麽？」 「嗯？」佾云微愕，随即恢复过来。「开心啊！」 能与自己最爱的人有一方可以相守一生的天地，他能不开心吗？ 「有什麽好开心的？」难不成是自己的样子很狼狈？ 「因为我终於把你追回我身边，又能够在十分秋悟退隐呀！」 芙颜又是一红，曲云呆呆地看着佾云俊逸的脸。 「永远相爱、永远在一起........」厚实大手与嫩软柔荑手指相缠，拉到自己唇边轻吻着青葱玉指。「你愿意吗？」 眨了眨微湿的眼，曲云坐起身来，扑进了佾云怀中。 「我愿意........」 将曲云稍稍拉离自己的怀抱，佾云轻轻地抚着他的脸颊。 「我，只准你哭这一次。」语音方落，佾云的薄唇便覆上了曲云的眼。「以後就不许你哭罗！」 「嗯........」刚溢出眼眶的泪马上被佾云吻去。 「我爱你........」已分不清到底是哪一个人先说，这短短的三个字已是随风飘荡在十分秋悟的每一个角落。 因为找回自己的另一半，云才会有多采多姿的生活。 将心涨得满满的，永远是来自於另一半的柔情。 化成涓流，持续永久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一曲衷情诉云心，生生世世成鹣鲽。 ＊　＊　＊　＊ 注：「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此两句出自於宋?范成大?车遥遥篇。 至於「江南雨」我是看「假红妆」抄录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