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蜜同人)九霄缚龙》作者:临无 文案 男主万人迷,男女通吃,谁都不爱。 香蜜[香蜜沉沉烬如霜] - 太微总攻向 同人小说 - BL - 长篇 连载 - 主攻视角 - 强强 - 美强 骨科 - 受宠攻 太微是这天地间唯一的九爪金龙,生来便该登那至高帝座,可是,后来他发现,那帝座将他禁锢于这片天地,不能离开。 作者本质双标,偏心男主。 第01章 天元二十万三千九百八十三年,天界太子太微继位,执掌九重天。 ——《太微传·天帝本纪》 咚,咚,咚…… 浑厚的鼓声穿过云层,江海,山川……响彻整个寰宇,这是天界晨暮鼓的声音。 晨暮鼓响,必有大事发生。 随着晨暮鼓的阵阵响声,各路仙家腾云驾雾,赶至九霄云殿。 鼓声渐落,九霄云殿聚集了各路仙人,平时一些身份地位极高却不常露面的神君也难得暂停了闭关修炼。 大殿下廉晁和鸟族族长凤鸣以及一位白衣神君站于众仙之首,神情肃穆。 他们身后的众仙也是一副严肃的模样,丝毫不像往常一样谈笑风生。 “天帝陛下到!太子殿下到!” 值倌的声音落下,天帝在太子的搀扶下走进大殿,坐上九霄云座。 “参见天帝,参见太子,”众仙弯腰俯首下拜。 “咳,咳,咳……”天帝咳了几声,太子拍着天帝的后背,想让天帝情况好一些。 “众位仙卿,不必多礼,”天帝的话音落下,众仙这才抬头,看向天帝。 映入他们眼帘的是天帝苍白的面色和满头的白发,以及,太子愈发冰冷的神色。 “咳……众位仙卿,今日敲响晨暮鼓,是有一件要事要向诸卿宣布。” 天帝的声音中透着疲惫和虚弱,可是那话中威严却比往日更甚。 “日前,蛮荒妖兽侵犯六界,致使生灵涂炭,本座不忍苍生遭难,固以自身修为封印蛮荒结界。” “但也因此,本座深受重伤。近日,本座感觉到自己身体逐渐奔溃,恐不久身归混沌。” “今日召集众卿,不为其他,只为我儿太微在众仙的见证下,登临帝座,执掌寰宇。” 语毕,天帝扶着帝椅的扶手站了起来,拉着站在帝椅旁的天界太子,让其坐下。 廉晁的眼睛紧紧的盯住太微,似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来,却发现,太微脸上竟无一丝波动。 天帝背对着众仙,伸手摸了摸太微的脸颊,“咳……我的微儿长大了,”一声叹息落下,“可是父帝就要死了,想想当初在天河捡到你时,还是一条刚孵化的小龙,如今,咳……爹爹看不到微儿成年了。” 玄苍遗憾的想到自己当年于天河边抱起那条小金龙的情景,眼神突然湿润,“微儿,最后叫我声爹爹吧,”太微揽住身形不稳的天帝,天帝的脑袋垂在太微的肩膀,气息微弱。 “父帝……” “……爹爹!”太微从自己唤出的称呼中听到了依赖,这一刻他的心不再平静。 耳边温热的气息逐渐冰冷,直至消散时,他才意识到原来这个一直护着他宠着他的父亲真的不在了。 无边寂静中,众仙只见天帝的身体逐渐透明,化为点点星光,散开在天地间。 “父帝!”廉晁惊呼,丹朱跑上台阶高声唤道:“父帝!” 众仙拱手叩拜,“陛下!” 太微怔怔地看着怀中消散的身体,一滴眼泪落下,浸入了衣衫。 太微起身,面无表情的迈过丹朱,走到众仙前面。 “廉晁,准备葬礼吧。” 声音冰冷,仿佛廉晁看到的那滴泪只是一个错觉。 说完不待众仙反应,太微径直走出了九霄云殿。丹朱见状,追了出去。 众仙见这九重天的新主人离开,便也纷纷离去。 廉晁拱手施礼,“凤君,请留步。” “大殿下有何事?”凤鸣被叫住,有些疑惑地转身。 廉晁神情严肃,“父帝身死,妖兽余孽还未铲除干净,而魔族向来对天界虎视眈眈,恐有来犯,三日后的登基大典还请劳烦凤君费心部署。” 闻言,作为鸟族族长的凤鸣正色道:“大殿下放心,新帝登基,鸟族自当竭尽全力。” 廉晁又施一礼,“有劳凤君了!” 众神离开,大殿上只剩下那位白衣神君,神君背影萧瑟,怔怔望着那方帝椅,满心满眼都是太微的那滴泪,晶莹剔透,落到了他的心上,浸入了他的神魂,溢出的是满满的心疼。 第02章 白衣神君疾步离开九霄云殿,途径几条偏僻的小路,出了北天门,继续向前走去,便可看见一望无际的天河,天河边有座凉亭,太微正独自一人坐在凉亭中饮酒。 白衣神君坐在太微身旁,拿起桌上的酒壶,将酒倒入酒杯中,一饮而尽。 太微并未在意身边的人,他端着一杯酒,眼神却看向远处,仿佛看到了天河尽头。 白衣神君轻唤,“殿下!” 太微收回视线,放下酒杯,语气疑惑着问道:“冉川,你觉得,这世上有没有什么东西是永恒不变的?” 不待旁边人答话,太微已答道:“十年可见春去秋来,百年可见生老病死,千年可见王朝更替,万年可见斗转星移,如此看来,世间万物没有什么是永恒的。” 说完他便起身走出了凉亭,清冷的声音与这凉夜很是相配。 “殿下,情是永恒的,”目送太微愈走愈远,白衣神君心里执着的念道:“冉川对您的情意,更是如此。” 常年寂静的天河边,一位白衣神君安静独酌,边喝边赞一声,“好酒!” 确实是好酒,清香甘冽,可是为何他的心里满怀苦涩呢? 太微回了自己的寝宫,在紫宸殿外,一小少年趴在石桌上睡得很熟,太微并未上前唤醒少年,只是交代值夜的仙侍将少年带到偏殿休息。 交代完后,太微进了自己的寝殿,沐浴之后便上床歇息了。 因为身心疲惫,太微很快便陷入了沉睡,一夜无梦。 第二日早上,太微苏醒后,便有仙侍进来伺候太微穿衣洗漱。 “二哥,二哥,”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红衣少年今早醒来,想起自己昨天追着二哥出来却因法力低弱,追丢了人,顿时一阵懊悔。 懊悔过后,又发现自己睡在紫宸殿偏殿中,便赶紧起身下床,风风火火地来见太微。 “二哥,”话音刚落,一红衣少年便出现在太微的眼前。 太微皱着眉头似是不喜少年的失礼,“丹朱。” 红衣少年感受到自己二哥的不悦,立即以最快的速度整理了仪容。 “什么事?”太微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年随意问道。 “二哥,我……我……二哥,父帝走了……” “呜……”少年终于在知晓父帝魂归天地后的第二天,抱着自己的二哥,发泄了内心的沉重,诉说了心中的迷茫。 时间慢慢过去,不待太微推开身上的人,少年却是主动放开了太微。 “二哥,对不起,弄脏了你的衣服,”太微看了看胸前被眼泪打湿的衣服,又看了看少年低着头小声抽噎着,终是没有说话。 很快,太微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一身月白云纹锦袍,衬得青年姿容绝世,气度无双。 太微举步踏出大厅,提醒正在发呆的少年,“丹朱,跟上。” 少年听到二哥清冽的嗓音,立马回神跟了上来,“哦,好,二哥,等等我。” 随即,天宫里的仙娥仙侍只见一红衣少年紧紧跟着太子殿下,少年为了跟紧眼前人,不时的小跑几步,以防跟丢,毕竟他的法力低微,远远不如二哥。 太微一路行至先贤殿,殿中常年燃烧着南海沉香,给人一种清幽安宁,沉稳踏实的感觉。 这里便是天界为身陨的神仙所设的一处祭拜之所,凡是对天界众生有功的,其灵位皆可入这先贤殿,受诸神众仙祭拜。 第03章 丹朱跟着太微走进先贤殿,众仙自动分开,让出一条路。 太微走至众仙之首,众仙对太子行过礼后,廉晁示意值倌开始祭礼。 值倌收到命令后即大声宣布道:“祭礼开始。” “鸣钟,”九十九响钟鸣,向六界宣告,天帝陨落,同时,也象征九九归一。 “燃香,”香名回魂,乃神树扶桑之叶所制,据传有复生之效,如今用在这里,无意复生,只为送别。 “拜……”三拜过后,回魂香的香气缥缈而上,直达宇宙。 “礼成,”几道程序后,祭礼完成。 “祭礼已成,众卿回吧,”太微转身对着众仙说道,说完,他便先行离开了先贤殿。 丹朱起步要追,被廉晁叫住,停下了脚步。 先贤殿里的神仙在太子离开后,也陆陆续续地离开了此地。毕竟不久后便是新帝登基,他们还要回去准备大典事项。 “大哥,”红衣少年怯怯地站在廉晁面前,手不停地搓着腰间的玉佩。 丹朱想到,他的两位兄长,大哥温文和善,二哥冷漠淡然,按理二哥才是那不好接触的,但对他来说,真正让他害怕的却是大哥,被大哥盯着时,总感觉会有什么缠上来似的。 廉晁盯着丹朱半晌沉声问道:“丹朱,太子殿下为何会与你同行?” 丹朱想了想,还是在一片忐忑的心情下讲了昨日去追二哥追丢之后,便去紫宸殿等待,最终宿在紫宸殿偏殿的大致经过。 “昨天我等着等着就趴在石桌上睡着了,今天早上醒来还吓了一跳……” “行了,你先回去吧,”廉晁打断了丹朱的絮絮叨叨,并嘱咐道:“近几日,太子殿下要准备登基事宜,事务繁忙,你莫要再去打扰他了,”说完,廉晁就越过少年离开了先贤殿。 廉晁出了先贤殿后直奔省经阁,省经阁内,一黑衣劲装男子笔直站立,向坐于上首的太微禀报妖兽之乱的始末。 太微冷静分析,“如此说来,是六界都出现了妖兽,天界数量最多,凡界受伤最为惨重,而九幽和魔界所受影响微乎其微。” “九幽不受影响可以理解,毕竟一切生灵,于忘川来说,皆可吞噬。可是魔界不受影响,就说不过去了。极有可能,此次妖兽作乱与魔界有很大的关系,不过也不能放松对九幽的探查。” 太微思索片刻问道:“本座下凡前听闻魔尊旧疾发作,不知现在如何?” “殿下,那魔尊确实是旧疾复发,只不过那旧疾却是魔界大皇子用药引出来的,后来是三皇子发现了大皇子的阴谋,从而救了魔尊一命。” 太微听完,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面前的案牍,“如此看来,魔尊也算后继有人了。” “飞影,去探探这三皇子的深浅,”太微沉思片刻后吩咐道。 “是,殿下,”说完,站在殿中的男子便消失了。 廉晁走进省经阁中,太微正在批阅奏折,因为不久前妖兽之祸,最近积压的折子确实有点多。 太微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来,发现是他的那位温文尔雅长袖善舞的大哥。 廉晁一步步向前走来,最终站在了太微对面,他用那双黑沉沉的眼眸紧紧的盯着太微,不知是想要从太微这里看出什么。 第04章 不知是不是错觉,太微竟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一丝红光。 “廉晁,你有何事,”太微诧异地看着自己面前的人,出声询问。 廉晁仿若没有听见太微的询问,只是走到了太微身后,身体微弯,两只手臂绕过太微的脖颈,紧紧地缠着太微。 廉晁的头搭在太微的右肩,舌尖伸出,暧昧的舔了舔太微的耳垂。 太微感觉到耳畔有温热的气息划过,接着就听见廉晁语气愤恨地说道:“阿微,父帝死了,他终于死了,呵!” 听到这话,太微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玉简,看似关心实则不在意地问道:“你对父帝有怨,为何?” 说话间,他便挣脱了廉晁的纠缠,起身走到了阁中最内部的书架旁,随手一挥,一本古朴泛黄的书落在了太微手中。 廉晁直起身子,移步到太微身旁,轻笑一声回答,“只不过是一些陈年旧事罢了,倒是难得能让阿微关心。” 太微翻看着手中这本记载着上古历史的书籍,心中隐隐生出一丝担忧,蛮荒结界为祖龙与魔神所设,怎么可能轻易被破坏?自己不在天界的日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除了魔界与九幽,是否还有其他的势力插手其中…… 捧着手中的书,太微的注意力却并未集中在书上。廉晁趁着太微陷入沉思时,身体贴着太微,手上动作不断。 太微感受到身边人的骚扰,面色冷酷,周身寒气更甚。廉晁玩弄着太微的发丝,仿若没有感觉到那逼人的冷气。 “阿微还是那样的拒人于千里之外啊!” 太微听到耳边似是感慨又似是调弄的话语,心绪微动。 他想拒人于千里的这种评价,属实言之太过,他只不过是不太在意与己无关的事情罢了。 太微挣开了廉晁,将手中的书放回原位,转身离开了省经阁。 廉晁看着目光中唯一的一抹色彩渐行渐远,心中满是祈求:别走,不要走! 待最后一丝颜色消失在眼中,廉晁颓然的坐在地上,原来他终究还是留不住,就像那时一样。 太微出了省经阁,径直回了紫宸殿。在吩咐侍卫不要让任何人来打扰之后,太微盘腿坐在床上,似在入定。 乱云渡 天地交界之处,风雪肆虐之地,形成了一片怪石嶙峋的荒芜之地。 而此时,这荒芜之地中有一白衣神仙徐徐走来,往那乱石深处而去,很显然,这位白衣仙人并未受到此地混乱强大力量的影响。 乱云渡深处,是一座石头山,而这石头山,便是蛮荒妖兽的封印之地。 白衣仙人一路走来,看似随意,实则警惕。这里毕竟是祖龙与魔神所设的封印,其周围力量太过庞大,要是没有护身法宝,他也不敢孤身犯险。 待查探过封印周围后,并未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白衣仙人盯着封印,终于还是选择一探究竟。 他试探着将自己的力量慢慢注入封印,片刻间,白衣仙人身上便被鲜血染红了,不过幸好,有所收获。 白衣仙人查探了自己的伤势后,瞥了乱石一眼,便离开了此地。 待白色的身影逐渐走远,直到消失,那一堆乱石之后的黑衣人才缓缓收回目光,顺带感叹一句:“真美!” 紫宸殿内,盘腿坐在床上的人睁开了眼睛,口中吐出鲜血,为月白锦袍上点缀朵朵红梅。 “这蛮荒妖兽封印的力量还真是霸道,”太微看着弄脏了的衣服,心中感叹。 浴池中,温热的水流亲吻着太微的身体,将身上的血腥气驱散。 “魔族的气息,会是谁呢?”太微闭着眼睛,一边思考,一边恢复着身体。 第05章 接下来的两日,太微除了去省经阁处理政务,便是待在紫宸殿内看看书,喝喝茶,养养伤。 与太微的悠闲不同,天界众位值倌、仙侍、仙娥们,这几日都很是忙碌,天帝登位,各界来贺,天宫小仙们怎敢怠慢。 星月宫内殿,一只火红的狐狸在床上缩成一团,神情沮丧,脑袋耷拉着埋下蹭向尾巴,平时亮泽的皮毛此时蔫蔫的,好似受了什么委屈。 “二哥为什么不见我?是被讨厌了吗……”丹朱脑中各种想法涌出,心绪更加烦闷。 云华宫内,廉晁坐于主位,思考着先前灵蛇传来的消息。 “原来魔界的主人竟然早就换了,看来这魔界三皇子,当真深藏不露。” 在命令手下的小蛇们继续探听魔界动向后,廉晁又去检查了天界的各项部署,如此谨慎下来,廉晁想他定能保证他的阿微绝对的安全。 紫宸殿内,丝毫不知自己两个兄弟心思的太微进入了太虚幻境。 太虚幻境中,空旷寂然,唯有浓厚的灵力所形成的灵海发出轻微的响声。 太微走进灵海之内的白玉台上,盘腿而坐,专心修炼了起来。 凡界·昆仑山 传说,昆仑山上有仙人,世人只要登上那巍峨壮丽的昆仑雪山,便可求得仙人教导,学习修炼之法,有朝一日,脱胎换骨,飞升成仙。 因此,昆仑山便时不时的有人来寻求登临仙道之法,不过,他们大多都不幸的把命留在了昆仑那皑皑白雪中。 少有回去的人,对于昆仑山的经历也是闭口不言,这更增加了那座巍峨雪山的神秘,同时也让世人更加向往。 对于世人眼中昆仑山的神秘高大,白弈却没有什么感觉,这不是因为他自视甚高,不屑求仙问道,而是因为他驻守在这昆仑已经很久了。 身为昆仑山之主,他是那世人眼中所羡慕敬仰的仙人,可事实是,他只是囚于这座雪山上的一个罪人而已。 确实是罪人,毕竟当年是他带着还是条幼龙的天界太子下凡的,也是他让太子太微遇到了危险。 若非天帝念他为天地之间唯一的一只白泽兽,轻惩于他,他恐早已魂归天地。如今,唯有护好凡界运脉,以赎罪责。 前日,晨暮鼓响,天帝陨落,不久,太微便会登基为帝,执掌天界,只不过,遗憾的是,自己看不到了。 白弈站在昆仑山一处悬崖之上,听着悬崖下面传来的风雪怒吼,脑中思绪万千,终是化作一声叹息,于寒风中消散。 鸟族·翼渺州 世间有山脉,名曰西煌,西煌山脉绵延千里,地势崎岖,山势险峻。 而这最崎岖险峻之处,便是西煌山脉的主峰,主峰之上,即是鸟族领地翼渺州。 鸟族之人性格傲气,所以在族地建成之日便切断了主峰与其他山脉的联通之路。 由此便有了如今这被群山拥簇,悬于半空的翼渺州。 翼渺州内,云烟缭绕,四季如春,古木参天,草色青青,花香鸟语之中,让人感叹不愧为仙家宝地。 荼姚自出生起,便是鸟族公主,她出身高贵,容颜绝世,真身又是神鸟凤凰,她想要的,没有什么得不到的。 但是,自从在天界见到那位似冰雪铸就的太子后,她的一颗心便不在自己身上了。 可是,任凭荼姚使尽诸多手段,对方的心里还是没有她。为此,她在太微历劫时,偷看了司命命簿,并假借闭关修炼之名私下了凡间。 她以为,自己只要附身于太微凡间历劫时有婚配的女子身上,便可以得偿所愿,可世间变数太多,终究还是事与愿违。 荼姚想着凡间种种,心中泛起不甘,凭什么?凭什么一个凡人孤女,竟然能嫁与天界太子,还生了孩子…… 不过,成亲生子又如何,凡人终究是凡人,抵不过生老病死,能与太微相配的,只有她鸟族公主荼姚。 上清天 斗姆元君端坐于莲台之上,潜心修炼,直到感觉到细微的灵力波动时,她才缓缓睁开了双眼。 看着眼前三个已经长大可以出师的徒弟,斗姆元君的那颗慈悲心终于还是起了波动。 “拜见师尊,”洛霖、梓芬、临秀三人齐身行礼。 行礼之后,洛霖开口询问:“师尊唤徒儿们来,可是有要事交代?” “洛霖、梓芬、临秀,你三人已在本座座下修炼千余年,想必皆有所收获,明日是新任天帝登基之日,你们代为师前去观礼贺喜。” 斗姆元君交代三个徒儿后,就把她们推出了结界,只余一声叹息道:“终究是劫数难逃,天命难违!” 许久后一蓝衣女子忆起今日,方才觉自己原是早已入局。 太湖 幽静的太湖下,有一片水泽,名叫笠泽,笠泽之中,住着龙鱼一族。 话说这龙鱼一族,乃是上古鲛人与龙的后代。龙鱼族人出生时,为一尾鲤鱼,若之后刻苦修炼,便可化身为龙,一飞冲天。 只不过,这鲤鱼化龙,太过艰辛,久而久之,龙鱼族人体内的龙族血统便趋近消失了。 此时,龙鱼族长看着跪在面前的女儿以及女儿身边的幼童,心里倏然间就软了,他长叹一声,“行了,起来吧。” “父亲,那婚约?”簌离小心翼翼的问着,期望父亲可以松口。 “退吧!”老人无奈叹气,本想女儿出去游历人间,回到太湖后,就与钱塘世子成婚,却不想那不孝女竟然在凡间结了婚,生了子,还把孩子带了回来。 墨鲤睁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懵懵懂懂地看着坐在主位上的老人,娘亲说,这是娘亲的爹爹,是鲤儿的外公,要亲近他。 可是他为什么那么凶,想到刚刚老人一掌拍碎了旁边的珊瑚树,墨鲤紧紧地拉住娘亲的衣袖。 龙鱼族长看着小孩害怕紧张的样子,缓和了脸色,声音也温和了许多,“这孩子几岁了?” 簌离微笑回答:“父亲,鲤儿月前刚过了五岁生辰。” “墨鲤,快过来拜见外公,”小小的孩童在母亲鼓励的目光下,走到老人面前跪下叩礼,“鲤儿拜见外公。” 龙鱼族长心中数道思绪闪过,突然站起身来,这个孩子身上怎么会有龙族气息,难道…… 老人稍稍平静了思绪,唤来侍女,带着墨鲤下去休息。 “簌离,你跟我来,”簌离跟着龙鱼族长去了龙鱼族禁地,听了一段秘辛,同时也做出一个决定。 墨鲤稳稳当当的在笠泽水宫中睡了一觉,隔日醒来,却发现自己温柔和蔼的母亲好像变了一个样子,由亲切慈爱变成了严厉冷酷,由时时陪伴变成了行事匆匆…… 他很难过,可是却无人倾听他的想法,很多个夜晚,他独自入睡,独自醒来,醒来后的他孤独无比,他不明白,为什么爹爹不见了,母亲也变了,他好想回到以前,好想见到爹爹,好想母亲可以陪伴他。 魔界 天空暗红,大地流火,整个魔界在魔云的笼罩下,泛着赤红,随处可见猩红的山岩中,时不时有低等的魔兽出没。 此时,魔宫内一片寂静,丝毫不见往日喧嚣,平日里懒散的魔界侍卫消失不见,取而代之是纪律严明的军队。 三皇子寝殿内,弋邪坐于书案旁,执笔作画,只见那白色的宣纸上,一白衣仙人傲立于风雪乱石之中,当真是姿容绝世。 弋邪看着画中人的眉眼,想到了那日从乱云渡看到的场景,凛冽风雪中,白衣仙人步伐坚定,眉目冷淡,惊鸿一瞥,乱人心扉。 “主人!魔尊传唤。” 听到心腹回禀的声音,弋邪将画卷细心的收了起来,然后出了寝殿,去见魔尊。 虽然,魔宫已经在自己的掌控之下,但是魔尊手下还有一批死忠,这魔尊,暂时还不能杀。不过,也快处理完了。 想到魔尊以后的下场,弋邪的眼神泛着慑人的光芒,那是快要报仇的快意,他的母亲死的那般惨,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却在逍遥快活,凭什么? 第06章 天界·九云台 长长的台阶之下,站满了前来观礼的各路神仙,他们心思各异,神情凝重地望着那道一步一步登上台阶的身影。 九云台上,太微着一身月白冕服,神情冰冷,卓然而立。 长剑出鞘,天雷引动,电闪雷鸣,狂风呼啸,天地之威笼罩四方,穹宇之内风云变幻。 双手结印,金龙现身,体态矫健,龙爪雄劲,一声雄厚的龙吟声于云雾波涛中传来,激荡九重。 天威愈盛,金龙怒吼,迎天威扶摇直上,于万钧雷霆,天地规则之中证位称帝。 顷刻间,金龙龙爪撕开黑云闪电,龙啸震开怒风惊雷,巍峨身躯腾越于九重之上,肆意驰骋。 天地之威,渐被吞噬,金光大盛,天道承认。 日月星辰,风雨雷电,山川河流,天地拜服。 须臾片刻间,天地乾坤定。 九云台下,诸神众仙叩拜天帝,九州四海,祥云笼罩,光华流转,万世升平。 九霄云殿 天帝坐于主位,众仙庆贺道喜之声不绝于耳。 缥缈的乐曲声响起,花瓣飘摇曳曳,凌空而下,清香阵阵,有仙子踏云而来,广绣罗衣从风飘舞,轻姿盈态软如云絮,红衣清颜,墨染青丝,娇眼如波,流光飞舞,朦胧飘渺,舞一曲倾世风华。 舞毕,众仙终于看清了仙子容貌,眉间赤火印记,当真是年华灼灼艳桃李,原来是那鸟族公主荼姚。 众仙心里赞叹,这荼姚公主当真是天界第一美人,可惜,美人早已情根深种。 众仙看着那高高在上的天帝陛下接住于半空中缓缓降落的赤霄花,漫不经心的把玩观赏。 有法力高深的神仙顿时便认出了这花乃是寰谛凤翎幻化而来。相传,寰谛凤翎是凤凰尾羽所化,是凤凰的护身法器,能得寰谛凤翎相送之人,必定是凤凰心上之人。 有仙人或赞叹或调侃或沉思,“荼姚公主勇敢追求心慕之人,吾等不及。” “荼姚公主对天帝陛下,也是情深意重啊!” “天后娘娘若出于鸟族,天界岂不是鸟族一家独大?” “……” 凤鸣听着耳边的各种言语,淡定地喝着茶水,荼姚的心意,他这个当父亲的自然是支持的。毕竟,这不论是对荼姚还是对鸟族,都是利大于弊。 只是,这天帝陛下,冷心冷情,恐非良配。鸟族族长的心思百转千回,终于还是在女儿与鸟族之间做出了选择。 廉晁紧握酒杯,仰头一饮而尽,顷刻间,几杯酒下肚,脑中却不停地叫嚣着,为什么?为什么她荼姚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示爱,而他就只能于阴暗处偷偷窥视? 丹朱看向坐于高位的二哥,又看了看大殿中央虽冷傲却满含期待的女子,心中感叹他们相配的同时,又升起一些隐秘的不开心。 后来他才知道这时的不开心是因为他一点也不希望那个女人做自己的嫂子,或者说他不希望二哥的身边有任何亲密的人。 梓芬看着高位上的男子,他就坐在那里,一双如幽潭寒水的眼睛里,什么也没有,空妄虚无,时光流转千万年,无人走进他的心里。 山川绿水,白云清风,皆是他,她想问他,为什么那么孤寂?为什么不作停留……可以让我进入你的世界吗? 洛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太微的时候,那时他成仙不久,代师父前来为先天帝贺寿,宴会上,他见到了这位据说非天帝亲子却得万千宠爱的太子殿下,心上泛起了丝丝涟漪。 原来外界对太子殿下冰为仙骨白玉为肌,冬雪铸眼寒水做魄的赞美是真的。可他太冷了,冷到化作霜雪落在心头,溶于心尖,不在离去。 不管大殿中其他仙人如何作想,荼姚手指紧紧绞住袖口,双目含情,坚定地望着那坐于高位上,仿佛在欣赏着手中赤霄花的帝王,心中满是忐忑。她在等一个回答,一个可以让她能瞬间升上天堂或者是沉下深渊的回答。 众神屏息,九霄云殿一片安静,他们也在等着那上位之人的回答。 太微抚摸着手中的赤霄花,轻轻嗅了嗅,挥手,花朵变小,落于那女子发间,更衬得那女子容颜绝世,满身风华。 “赤霄之美,当配荼姚,荼姚之美,当倾众生。 随着天帝话语落下,有人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殿中又开始热闹起来了。 “荼姚公主当真是六界第一美人啊!” “荼姚公主的风华,只有那天界赤霄才配的上。” “......” 荼姚听到回答,一丝欢喜,九分伤心,欢喜心上人的夸赞,伤心心上人的拒绝。 第07章 缈缈仙乐起,大殿恢复了方才的热闹,似是一点不受先前沉闷气氛的影响。 太微唤来值倌,低声吩咐,值倌低头颔首,侧身退出殿外。 须臾片刻,几位仙娥身姿袅袅,双手端着精美的白玉圆盘,仪态翩然地来到席间,为众仙奉上盘中之物。 只见那白玉盘中盛着的是枚大小如拳,色泽如火,剔透如玉,气味清雅的果子。 观音尊者将盘中之物放于手中,仔细瞧了瞧,抬头出声询问:“陛下,此果剔透如红玉,闻之可使人气爽神清,可是那传说中仙人食之增千年修为,凡人食之羽化升仙,将死之人食之脱胎换骨的上古神果——沙棠?” 众仙面面相觑,随即紧紧盯着高坐上的人,耳朵更是悄悄竖起,不准备放过接下来的任何声音。 太微放下手中酒杯,肯定的回答解了众仙的疑惑,“这朱果确实是那上古神果沙棠。” 鸟族族长很是疑惑,“陛下,据说那沙棠树早已灭绝,不知陛下是在何处寻得沙棠树。” 太微神情冷淡,“祖龙曾得一枚沙棠树种,种于昆仑,万年过去,已然成熟。” “沙棠易化,众卿还是尽早食用,莫要糟蹋了神果,”天帝轻声提醒。 众仙拱手谢过天帝后,陆陆续续的食用起了盘中朱红色的果子。 香甜多汁的果肉入口,化作清气流入丹田,不少仙人的的修为瓶颈和隐疾旧伤或突破或治愈。天帝如此大恩,众仙铭记于心。 突然,有一天门守将急入大殿,打断了殿内的一派和谐。 天门守将单膝跪地,“报,魔界使者求见。” “传魔界来使。” 随着天帝命令的下达,魔界的使者被引进九霄云殿。 在众仙的探究眼光和低声私语中,来自魔界的两位使者来到大殿中央,拜见天帝。 魔界使者拱手施礼,“见过天帝陛下!” 太微坐在高位上,仔细的瞧了瞧那为首的魔界之人,心里暗暗思索,这气息似乎在哪里见过。 “你就是那魔界使者,你叫什么名字?”太微揉了揉额头,漫不经心地问那为首的魔人。 弋邪眼神火热地盯着那高座之人,不曾想他那日遇到的仙人竟然是天界的新帝太微。 此时的弋邪,脑子里全都是太微的身影,那日的惊鸿一瞥,今时的居高临下,不过两面,他就把心丢了。 太微见那魔人神情恍惚,又问了一遍,“你是魔界何人,今日来我天界所为何事?” 听到天帝语气似乎有些愠怒,弋邪身侧的魔人赶紧提醒了自家主人,弋邪反应过来,立即回道:“我乃魔尊三子弋邪,今日前来,贺天帝陛下登基之喜。” 说着,转身将身后侍卫捧着的匣子打开,只见那匣子中是一颗白色的蛋。 “陛下,这颗蛋中孵育的是魇兽一族最后的血脉。” 听闻弋邪所言,有仙人出声反驳,“魇兽一脉在神魔大战中举族尽灭,怎么可能会留有血脉?就算留有血脉又怎会流落魔界?” 弋邪回头看向那位出声反驳的仙人,并未直接回答。 “众位仙人可知魔界有座赤凛山?” 观音大士见多识广询问道:“可是那座外部灼热,内部严寒的奇山?” 确实是奇山,奇就奇在这山外热内寒,可是在如此极端环境下,却生长着赤凛草,这赤凛草只有一个功效,那就是温养神魂。 “正是。” 丹朱少年心性,沉不住气的反问道:“可是这与那颗魇兽蛋有什么关系?” 弋邪并未在乎丹朱的语气,“这关系嘛,自然要从神魔大战的时候说起,那时魇兽一族的族长恋上了一位魔族女子,后来因为神魔两界对立的关系,两人下决心断了彼此的关系,未曾想到,那女子怀了身孕,后来魇兽一族全部战死,女子生下孩子,将孩子藏在赤凛山后,便殉了情。” 廉晁从这短短的讲述中推断出了些许,“所以说,那颗蛋至今没有孵化是因为赤凛山内寒冰和赤凛草的缘故。寒冰阻止其孵化,赤凛草助其魂魄不灭,这魇兽一脉也算是命不该绝,”廉晁如此想到,也算是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弋邪为众仙解了疑惑后,转身看向太微,“陛下,今日魔界归还魇兽一族唯一血脉,是希望可以与天界讲信修睦,和平与共,不知天帝陛下意下如何?” 太微听完弋邪的侃侃而谈,微微勾唇,“三皇子如此大的口气,把魔尊置于何地。” 弋邪神情泰然自若,仿若一切尽熟于心,“陛下放心,父尊早就希望天魔两界可以和平共处,若能达成父尊心愿,也算是我这个儿子该尽的孝心了。” 看看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当真是面不改色心不跳,那魔尊自上位以来,便一直立志于攻上天界,这些年天魔两界的战争哪次不是那野心勃勃的魔尊挑起的。 不过,这魔界三皇子如此不把魔尊放在眼里,难道是魔尊出了什么问题?这三皇子不会就是魔界未来的主人吧?如果是三皇子,那也不错,毕竟这三皇子看起来是个和平爱好者。没有和魔界的战争,他们这些仙人也能安心闭关修炼了。 众仙泛起涟漪的心打着怎样的小九九,太微并不怎么在意,他在意的是他自身的问题,什么天魔大战,什么天界之主,这些于他来说,总感觉有些虚幻。 就像这个世界来说,总给他几分不真实的感觉,或者说是他对这个世界没有归属感,不过要是能用一纸协议或者承诺之类的让他少废点心神于魔界身上,他也是很乐意的,毕竟,他已经坐在了天帝的位置上,尽一份天帝的责任也是应该的。 第08章 九霄云殿的宴会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可是因为种种原因,宴会上发生的事情仍然在六界传播。 什么鸟族公主一舞倾天下得天帝赞赏,鸟族公主倾慕天帝,鸟族公主是未来的天后,什么神果沙棠和神兽魇兽都还没有灭绝,天帝大方与众仙共享神果沙棠,天帝慈悲收留孵育教导魇兽幼崽,什么魔界三皇子承诺天帝他在一日便不会挑起战争等一系列的消息在有心人的放纵引导下快速传遍了六界。 听到这些消息,有人欢喜有人忧,有人平静有人惊讶。 同时,有点智商的六界众人从那似真似假的消息分析出了一个事实:天帝共享神果,抚养魇兽血脉,得了天界文臣武将的支持,保天魔两界的和平,得了各界生灵的支持,一场宴会,新帝已尽得民心,坐稳了帝位。 不过,与这些消息猜测分析紧密相关的天帝陛下内心却是丝毫不受影响,他每天起来早朝,然后批奏折,批完奏折后修炼喝茶看书,生活的极其有规律。 当然,要是没有一些人的骚扰就更好了,廉晁汇报工作,丹朱联络兄弟感情,荼姚谈论鸟族事务,弋邪讨论天魔和平事宜,若真是公事公办也就罢了,可这几人,每次见面的时候总是各种神色紧盯着他,当真烦不胜烦。 这不,最烦人的一个来了,“陛下,魔界三皇子求见。” 太微眼神专注的看向棋盘,轻轻摸磋着手中的白玉棋子,稍一思索,将棋子下到棋盘一处,“让他进来。” “是,陛下,”随侍仙倌恭敬退出庭外。 弋邪在天宫仙娥的指引下,走过了长廊,来到了紫宸殿后花园中的一座凉亭中,只见那凉亭中正坐着一位自弈的仙人,正是天帝太微。 太微并没有太过关注来人,“过来,陪我下一盘如何?” 弋邪看着专注于下棋的人,微微一笑,“陛下相邀,自然是恭敬不如从命了。” 弋邪坐于太微对面,手中执起黑子,太微施法清空棋盘,执起白子,两人相继落子,远远望去,一黑一白,亭中对弈,好不和谐。 廉晁进入长廊时,便看到这样一番和谐景象,心中顿起波澜,只是,终究没有上前打扰。 一局终了,太微仍意犹未尽,“想不到三皇子棋艺如此精湛。” 弋邪瞧着棋盘上厮杀的黑白棋子,再看对面一直沉着的白衣仙人,亦有一番棋逢对手的酣畅淋漓之感,“陛下棋高一着,弋邪服气。” 太微并未对这句话发表什么看法,“你有何事?” 弋邪回想这刚才太微那一瞬的悲伤,心中一痛,他不想让眼前人露出那种悲伤的神情。 太微看了看似乎在走神的人,起身回了前殿,“你若无事,就请回吧。” 弋邪注视着太微毫不留情的走远,终究是没有追上去,“还真是冷淡啊!” 第二日,太微收到了魔界三皇子请辞的消息以及一封求爱书信,心中毫不在意,一个术法过去,书信化为灰烬,转瞬即逝。 弋邪回到魔界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登上了魔尊之位,然后又以魔尊名义,与天界签订停战协定,承诺只要他弋邪统治魔界一日,便绝不会挑起战争。 魔尊的一系列行为,让六界之人认识到了什么叫快准狠,什么叫不好惹,毕竟把自己的父兄屠杀殆尽的魔是真的够狠。 随后,这位在六界之人眼中阴狠的魔尊却常常跑去天界,美其名曰联络感情。天界神仙还感叹这一任的魔尊是个和平主义爱好者,直到后来魔尊把辛辛苦苦找到的奇珍异宝献给天帝,天界众人才反应过来,魔尊这是想追求天帝陛下。 太微被弋邪所谓的追求搞得不胜其烦,最终下了条禁令:魔界之人不得入天界。 在天宫众人的努力下,不管是来送礼的魔人还是魔尊本人都再没有进到天宫内,当然他们也不知道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魔尊大人偷偷摸摸的去见他的心上人,虽然总是被无视。 太微对瞒过众人,悄声而至的魔尊,从开始的惊讶,到平淡,再到无视,直至最后的放任,也不过短短百年。 不过他没想到,这种放任,滋生了魔尊内心深处更为深沉的贪婪爱欲。 第09章 浮世茫茫,须臾百年,岁月悠悠,弹指流年。 妖兽之乱后,天帝登基,魔尊上位,短短百年时光,天魔两界休养生息,各自繁盛。 为了防止妖兽再次破封而出,天帝和魔尊商议各自派出将领看守乱云渡,此举被六界众人所赞扬。 当然,受到称赞更多的是天帝,而非魔尊,要问原因自然是因为魔尊当年上位过于血腥严苛,治理魔界也多走武力镇压的路线。 天帝不同,从当年宴会在到百年来的种种治世方略的实施,都足以证明当今天帝是位仁义无双的好帝王。 所以,在天帝的治理下,天界有了新的封神政策,不管是天地生成的灵物还是下界凡人,亦或是世间精怪,只要能渡得天劫,修成仙骨,就可以享受世间供奉。 但是,若想要成神,则需要入须弥境,沟通万物,得一方生灵气息承认后,天帝谕旨封神,方能成为天道所承认的神明,司掌一方规则。 今日,便是天界的封神大典,当年的妖兽之乱,不少神仙兵将命丧兽爪之下,所以说,这些年天界职位空缺还挺严重的。 直到几年前,天界飞升上一批仙人,才把那些职位补上。不过还有一些重要的神职需要能操控一方规则的神才可以运转。恰巧,可能是这百年天下太平,世间供养多了起来,出现了好几个通过须弥境成神的。 九霄云殿·封神大典 金碧辉煌的大殿内,巍然矗立着六根金色蟠龙柱,每根柱子上都缠绕着一条矫健的玉雕蟠龙,看上去甚是威武,蟠龙的口中衔着一颗银白色的巨大明珠,衬得整个大殿亮堂堂的。 大殿内诸仙于两侧案桌后正襟危坐,他们的双目中含着不尽相同的情绪,仔细注视着几位从殿外走进殿前的神仙。 太微端坐高位,身着白色绣有龙纹的冕服,头戴玉质十二冕旒,一双清冷的眼睛掩藏于玉珠流苏之后,白玉一般的面容上是惯常的面无表情,众仙在天帝的威严俯视下变得小心谨慎了起来,坐的也是更加端正。 站在殿前的洛霖、梓芬、临秀、青女、华邈五人是最直观感受到天帝的威严的,毕竟,他们即将要被封神。 身为天帝,太微还是得了解一下这几位即将成为天界臣子的能力的。 太微淡淡的出声询问,“你们五人,先后从须弥境中出来,不知有何过人之处?” 洛霖稳重,看看了身旁两位女子略带慌乱的神情,先行回答道:“陛下,在下洛霖,与梓芬、临秀同时受教于上清天斗姆元君座下,须弥境中,我三人得天之幸,我习得了控水之术,梓芬拥有了群芳青睐,临秀掌握了御风本领。” 太微心中微微惊讶,想不到面前这位青衣俊雅的公子和旁边那一淡雅如莲,一清澈如风的两位女子竟是斗姆元君座下的弟子。 青女一身白衣,清冷如霜,“陛下,微臣青女,能操控雪雾寒霜。” 华邈感受到天帝的威压和诸仙的注视,心里默念不要害怕,师父说天帝仁慈,仙人友好,所以不用害怕,“陛下,小仙生于瀛洲岛,被师父药王所救,学习医药之术,小仙进入须弥境得了药灵之力,可以掌管天下的药草材料。” 华邈战战兢兢的说完后,抬首便看见太微轻轻的点了点头,心中顿生喜悦之情,心中暗道,自己这是被承认了吗。 值倌在太微的示意下,将写好的圣旨拿了过来,太微展开圣旨,按过金樽玉玺后,值倌拿去宣了旨。 圣旨一宣,天地灵气奔袭而来,涌入九霄云殿,汇于五人周身,一时间,众仙感觉到水流潺潺,花香袅袅,清风徐徐,霜雪凛凛,药香幽幽,无比的美妙和谐。 仿若过了许久,众仙终于从那美妙的感觉中醒了过来,醒过来后的众仙这才意识到天帝已经离开了九霄云殿,徒留被封神的五人和他们在大殿中感悟自然之力。 众仙意识到空缺多年的水神、花神、风神、雪神、药神之位终于迎来了主人,纷纷上前道贺恭喜。 待众仙都离开,徒留五人后,有仙侍过来告知他们大殿下有请。 第10章 听到这话,五人心里泛起了疑问,大殿下请他们做什么? 跟着小仙侍的指引,五人来到了云华宫,进入主殿后,看到了坐于首位的廉晁殿下。 廉晁见他请的人到了,放下了手中折子,起身相迎。 五人拱手施礼,廉晁回礼,然后邀请五人入座。 五人虽疑惑却都未表现出来,只等廉晁开口。 等稍稍寒暄后,廉晁嘱咐道:“五位业已封神,荣华加身,还望日后各位能齐心协力,认真履行神职,为陛下分忧。” 五人听闻此话,连连称是,几人又互相寒暄了一会儿,开始告辞离开。 廉晁注视着几人离开,微微沉思,起身整理衣物,迈步走出云华宫,去见太微。不过,让他失望的是,他并没有见到想见之人。 与心情低落的廉晁不同,五位刚刚封神的神君心中甚是愉悦,他们一起出了南天门,在南天门外互相告辞,青女去了极北之地,华邈去了瀛洲岛,洛霖与梓芬、临秀一起去了上清天,在感谢师傅教导抚育之恩后,一起生活了很久的师兄妹三人迎来了离别,虽心中不舍,却也期待新的生活。 从上清天出来后,洛霖作为师兄,贴心安慰着两位师妹,梓芬和临秀虽心中不舍,却也并非不知轻重之人,待互相拜别后,梓芬去了花族领地,临秀去了风极之山,洛霖目送两位师妹离开后,飞身去了云梦泽。 时间匆匆如流水,几日过去了,几位新封的神君也接手了神职重任,开始认真履职。 洛霖在云梦泽修了一座府邸,取名洛湘府,修成时,云梦泽周围的神仙都来拜会,庆贺新居落成之喜,顺便探一探水神的喜好,水神也趁此机会,了解了一下水族的情况。 梓芬那天去了花族领地之后便很受花族小仙精灵们的欢迎,据花精灵说,是因为她身上有种亲切仁慈的气息,让她们忍不住想要亲近。梓芬带着这份难得的亲和力很快就融入了花族这个大家庭。 临秀到风极之山后与代掌风力的小仙完成了交接工作后,便在山上随意开辟了处洞府,常常闭关修炼,她知道自己虽然成神了,但是自身资质修为仍然较弱,若不勤加修炼,恐有负天界重托。 华邈回到瀛洲岛后,立即去见了师尊药王,想当年,药王一身医术,治病救人,却治不好身上的沉珂杂症,药王眼看自己逐渐衰颓,一身医术无人传承。 偶然间,在凡界行医时捡了一个小孩,他见小孩有仙缘,便收为弟子,传他一身医术,也不至于后继无人。 令药王难以想到的是这小孩于药道一途颇有见地,还修成了药神,如今还治好了他,这也算是善缘结善果了。 青女回到极北之地,一步一步踏入了那个世人恐惧的地方,那是冰域最深处的一处洞穴,洞穴里面三种力量交织,其中一股被另外两股紧紧的压制着,不得逃出分毫,随着青女的走进,力量交织的结界里面出现了一个满身黑暗气息,面容被一团黑雾挡住的人。 “情况如何?” 低沉嘶哑的声音传来,令青女跪倒,头低的更低,声音也越发颤抖,“大人,青女查探到那玉佩在陛下身上,可是天界防卫严密,陛下身边更是如铜墙铁壁,青女无法近身取得。” “呵!无法近身,谁让你近身了,青女,本座助你封神可不是让你去勾引他,”神秘人怒火冲天,威压更甚,青女没有跪住,直接趴在了冰面上。 青女恐惧的求饶,“不,大人,我没有勾引陛下,没有,我只是想早点为大人取得玉佩。” 神秘人看着青女惊恐的表情收起了威压,警告一番,又询问了天帝的许多事情,才放青女离开。 青女顾不得身上疼痛,快速跑出洞穴,跑了很远才停下来,她不敢回头,那个人太可怕了,从她掉落在这冰域开始,便一直受神秘人的摆布。 她恐惧,她愤恨,可是她无法摆脱神秘人的控制,她真的很不甘心啊! 洞穴中的神秘人感受到青女的不甘愤恨,满意的勾了勾唇角,恨吧,怒吧,只有这样,他的力量才能恢复,只有恢复了力量,他才能从这里出去,才能见到亲爱的兄长大人。 兄长大人,等着我,我会让你身边只有我一个的,那些碰到你的人,都要死,还有天道,他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让哥哥帮他。 第11章 封神大典上,太微看着殿内诸仙在天地灵气的影响下,进入了半修炼状态,在吩咐值倌好生照料殿内众仙后,太微走下高台,离开了九霄云殿。 太微走出九霄云殿后,并没有向往常一样去省经阁或者直接回紫宸殿,而是直接出了南天门,去了凡间。 廉晁在太微平日常待的地方没有找到人,只好回了寝殿,廉晁回到寝殿片刻后,太微千里传音,廉晁这时才知道太微已经下界了。 太微漫无目的的走在一片充满鸟语花香,长满青葱绿草的广袤原野上,一片闲逸舒适之感湃然而生,太微感受着最纯净的自然气息,难得的露出了一个笑容。 太微就这样慢悠悠的前行,突然间一个少年的身影映入眼帘,只见那少年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跌跌撞撞地跑着,身后跟着一只不寻常的妖兽,太微本不欲多管闲事,毕竟生死乃轮回命数,身为天帝本就不应插手他人命运。 可那被妖兽追赶的少年,在看到太微出现在这片虽美丽却无人迹的原野上时,便满怀希望的朝着太微所在的方向跑来,他相信眼前的白衣仙人一定是上天派来救他的。 突然,那用尽全力求生的少年一个趔趄,摔倒在了青草地上,他看着前方,满怀希冀朝着太微伸出手,嘴里呢喃着,“救命。” 太微眼看那少年即将死于妖兽爪下时,似是感应到了什么,终于还是出手救了少年一命,他将那妖兽打伤后就将其收到了随身携带的玉佩中。 太微收了妖兽后,静默了几息才上前检查了少年的伤势,幸好伤势不重,只是一些皮外伤,太微扔下一粒清香扑鼻的丹药,准备走人的时候突然听到少年哽咽的声音,“父亲。” 太微回过头来,看向少年,少年睁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紧紧的注视着太微,他双手拉住太微的袖子,口中一声声的称呼着太微父亲,让他不要走。 太微冷漠出声,“我不是你父亲,松开。” 少年依言并未松手,太微只好施力,扯回衣袖,向前走去,毫不理会在身后紧跟着他并且固执地喊他父亲的少年。 凡界·落月城 落月城悦来客栈内的一间房间内,少年躺在床上沉睡,一张俊俏却带着稚气的小脸上露出笑意,仿佛做着美梦。 也确实是美梦,梦中父亲教他识字读书,母亲在旁边素手研磨,一家人温馨和睦,好不美满。 可是逐渐的,美梦变成了噩梦,幸福的家没有了,父亲被人一剑刺死,母亲报仇无望回到了一个他只在画本里看到的世界,那时他才知道原来他的母亲是龙鱼族公主。 母亲带她回到龙鱼族后,就一直很忙碌,同时,也变得很严厉冷酷,每天会派人监督他修炼,还会将他头上长出来的角用刀砍下,他真的好疼,他好想父亲,有父亲在,他什么都不怕。 太微站在窗边,看着窗外风景,心思却在床上少年身上,本来是想在凡界散散心,却没想到遇到一只还未成年的穷奇凶兽正在伤人,救人之后还被那固执喊他父亲的少年拉着袖子不准走。 记忆中他根本就没有成亲生子,哪来的孩子,可是他探查了那个孩子的血脉气源,确实与自己有所联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太微思索半晌,坐在床边用手摸了摸少年头上还未愈合的两处伤口,抬手轻抚,伤口转瞬之间愈合如初。 第12章 床上的少年经过几日的奔逃劳累,终于在一股让他觉得亲密的气息环绕下有了一个难得安稳的睡眠。 次日,少年在清晨翠鸟啼叫声中睁开了双眼,太微推门进来时,少年的那双乌黑的眼睛还带着刚睡醒时的那一片朦胧惺忪之意。 少年听到推门声,转头看去,见到太微于金色的阳光中缓缓走来,带着久违的温暖,少年的眼睛不敢有丝毫的眨动,仿佛这样梦就不会醒来,时光就会永远的停留于此刻。 太微昨日救了少年后,便换了一身青衣,此时那温暖阳光自太微推门进入时轻抚眼角眉梢,那淡金色的光晕晕染在青衣上,将太微平日里的清冷淡漠柔化了几分,平添一丝温和雅致。 太微坐在房间内的方桌旁边,唇间轻抿杯中茶水,无声等待。太微并没有等太久,少年便洗漱穿戴整齐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收拾好的少年没有了昨日被凶兽追堵的狼狈,脸上也恢复了红润,身上充满了朝气,倒真是一个正当风华的翩翩少年郎。 太微放下手中茶杯,招手示意少年坐下,少年踱步至太微身旁,并未入座,他双手紧扣衣袖,似怯似喜地叫了声父亲。 太微再次听到少年唤他父亲,心中已无昨日探查时的波动,既然少年与自己血脉相连,唤声父亲又何妨?太微心中感叹,想不到,这次凡界之行,竟然平白多了一个儿子,如果教导一番,是不是可以…… 太微仔细打量了一番身旁的少年,心中渐渐升起了一个念头。 少年在太微审视的目光下更加紧张,太微趁此机会不动声色的套着少年的话,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少年把自己的家底全部抖出来了。 太微通过少年的诉说以及自己的推测,终于了解了事情的始末。 原来那少年名叫墨鲤,是龙鱼族公主簌离在游历时与一凡界男子成婚所生的孩子,后来那凡界男子被杀,簌离本想找到仇人报杀夫之仇,却终无所获,只能回了太湖笠泽,以期借助族中力量报仇,后来不知什么原因放弃了,想必是簌离公主知晓了那在凡界与她成婚的男子是当时转世为凡人的天界太子,这也就解释了龙鱼族公主与钱塘世子的婚约为何会解除,龙鱼族近年来又为何避世不出。 不过话说回来,堂堂天帝血脉,怎能流落在外,若被有心之人利用,难免会伤及无辜。 思绪转圜间,太微又问少年,“你头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墨鲤摸了摸头顶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愈合的伤口,语气中带着不解与失落,“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回到龙鱼族后,身体就发生了一些变化,先是身上长了鳞片,后来双腿时不时的变成尾巴,头上也长了角,母亲知道后教我修炼,让我可以掩藏控制他们,可是我太笨了,老是控制不住,后来因为这个,大家都不想跟我玩了。” 太微看着身旁眼眶红红的少年,语气难得的带了些温柔,“是你母亲造成的,对吗?” 少年虽是委屈,可语气里还是在维护着自己的母亲,“母亲说头上的角会暴露身份,让我不要把角露出来。” 墨鲤说的轻描淡写,将这些年受的刮麟割角之苦一一隐藏,他不想让父亲担心,也不想去埋怨母亲。 太微见墨鲤不愿回答,也并未追根究底,转头问了另一个问题,“你昨日怎会被穷奇凶兽追的如此狼狈?” 墨鲤红着脸回答,“父亲,我从太湖出来,是想在各处游历一番,结果在一片大森林中碰到了那只妖兽,后来他就一直追着我,我学艺不精,被它追得狼狈,直到遇见了父亲,才脱离了险境。” 墨鲤见太微没有表示,心怀忐忑的问道:“父亲,昨日那妖兽怎么会是穷奇,穷奇不是已经绝迹了吗?” 太微走到窗边,手指摩挲着腰间玉佩,如寒冰的眸子望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百年前妖兽作乱,想必穷奇是在那时现世的,至于这只未成年的穷奇,这么久没有被人发现,也不知是被谁护着?” 在墨鲤思索这句话的时候,太微走出了房间,一阵劲风袭来,徒留手中墨玉与回荡在墨鲤耳边悦耳的嗓音,“好好休息,我有事要办,出去时带着这块墨玉,它可以保护你。” 第13章 太微出了客栈,沿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幽暗之气来到了一座泛着古朴厚重气息的楼阁,楼阁名曰枉生。 太微踏进枉生楼,仿若进入了一个只有黑暗的世界,有人拉着他的手,将他带到台前雅座,太微在不知名者的贴心照顾下入座。 入座后,昏暗的楼阁在夜明珠的光芒中亮堂了起来,随即戏台上出来了一个人,他咿咿呀呀地唱着,好像要将戏中人的深情哀怨唱尽。 一曲终了,太微面色如常,对于那周围隐隐约约的抽泣声更是毫不在意,不过是一群生了执念的生魂罢了。 太微起身打算离开,不过几步,便有一玄色衣衫的冷峻男子挡住了去路,“还请陛下留步。” 夕阳西下,暮色降临,一轮明月挂在天边。往常在夜色中喧闹繁华的枉生楼内,此时却是一片静寂,唯有楼内最高层的一处房间内灯火依旧。 太微在男子的邀请下,上楼用膳。虽然身为神仙,已经不会为饥饿之感、口腹之欲所困,但是偶尔一次的尝鲜也是为神生涯中一次难得的体验,更别说,那些食物很得太微心意。当然,若是没有身旁那位殷勤侍候的男子的话,太微的体验想必会更好。 用完晚膳,男子唤来下属,撤了桌上膳食。太微耐心地品着美酒,丝毫不理身边之人,那男子见太微忽视自己,只得开口表明身份来意。 原来那男子竟是九幽冥界之主,冥君澜舟,话说这冥君数年不上天界述职,今日引太微与他相见,不知有何目的? 太微感受到酒香化作灵气,从喉道深入肺腑,难得的看了澜舟一眼,想不到冥君这酒竟丝毫不逊色于天界的艾雪酒。 澜舟察觉到眼前人的喜爱,殷勤的为太微斟酒,可是太微却并未再执起过酒杯。 对于冥君亲自给他斟酒这一行为,太微内心毫无波澜,只是感叹这冥君当真清闲,跑到这凡尘俗世中建了一座枉生楼,每日纸醉金迷、歌舞升平,如今还特意引他前来,做得一番殷勤姿态。 对于冥君的这番作为,太微不得不赞叹道:“冥君掌管世间阴阳轮回,好生辛苦!” 确实够辛苦的,以至于太微登位这百年,冥界竟然无人上天述职,若不是感觉到这个世界的乾坤规则正在慢慢修复,以及下界仙官上报的冥界情况,太微都怀疑冥界是不是生有反心,想要彻底脱离天界的掌控。 太微的语气一如既往地冷漠平淡,澜舟却从中听出了一丝不快,他急忙解释,“陛下当真是误会我了,当年先天帝颁布了法旨,冥界之人若非修成仙道,便不得上天,这些年,冥界并没有人能成功弃鬼道转修仙道,我也是想借助凡界灵气,不得已建了这座枉生楼助冥界生魂修炼。” 天知道他有多想上天界去见见心上人,可是却被天地法则所限,不得如愿,如今,这座枉生楼可是他计划中重要的一环。 太微闻言,眼皮微抬,心下一动,父帝何时颁布了这道旨意,又是缘何颁布的,为何他对此一无所知? 澜舟在太微思索的间隙,眼神肆无忌惮的看着太微,他有多久没有见到眼前人了呢? 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他就一直寻找心中所念之人,当他在凡界找到人后,他以为自己可以借着心上人没有记忆彻底抓住他,却不想一招不慎,被玄苍摆了一道。 第14章 太微察觉到旁边人紧迫的目光,又想到冥君先前的一堆废话,心中升起不耐。 “冥君引本座前来,有何要事?” 澜舟一脸无奈地看着太微,他还是记忆中的样子,“澜舟只是不想与陛下之间存有误会。” 听到这话,太微丝毫不觉得惊讶,内心里更是叹一声果然如此。 “既然冥君无事,本座就先告辞了,今日多谢冥君款待。” 太微起身告辞,影随身动间,人已出现在了楼下,澜舟来不及挽留,只见到太微走出枉生楼的背影。 冥君沉默的站在楼上,在流逝的时光中仿若静止的石雕。此时,枉生楼内寂静无声,低沉的威压自楼上之人处蔓延开来,那些隐藏在暗处的生魂,丝毫不敢弄出一点动静,他们生怕惹怒这位九幽之地的暴君,然后被处以极刑,不得轮回,消散世间。 太微走出枉生楼后,天边已经挂满了星斗,皎洁的月光洒在大地上,照出一片阴影。 回到客栈后,墨鲤已经陷入了沉睡,唯有一盏烛火随风晃动,太微将烛火熄灭,门窗关好后去了隔壁的房间。 次日,昆仑雪山主峰之上的仙府中,迎来了几位贵客,守山的小仙们见平日里冷冰冰的山主大人温和有礼地将人迎进去后,一个个都露出了吃惊的神色,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山主大人对待客人这么的温和。 白弈带着太微进入了仙府内殿,殿内清清冷冷,一眼望去简洁明了。 白弈进门便立即向太微施礼,“白弈参见陛下。” 太微绕过行礼的昆仑山主,然后随意的坐在坐塌之上,抬手示意白弈起身,“山主不必多礼。” 白弈恍恍惚惚的注视着塌上之人,感叹着自己还以为有生之年再也见不到他了呢! 太微手指轻扣桌面,“今日本座来此是有事问你,还望山主务必如实相告。” 白弈有些好奇,“陛下之问,若是白弈所知,定不会欺瞒陛下,不知陛下想问什么?” 太微沉吟片刻,“本座想知道,山主是因何原因被父帝罚守这昆仑山?” 白弈心中暗惊,天帝怎会问起这事,难道是想起了什么吗?白弈定了下心神,轻声回答,脸上带着追忆以及深深的懊悔,“千年前,我私自下凡闯了大祸,本应遭天雷业火之刑,可是当时先天帝怜我年幼又是神兽白泽的后代,所以特意恩赦,罚我镇守昆仑。” 太微敏锐的察觉到白弈一瞬的惊意,步步紧逼,“那不知是何大祸,竟差点受了那极刑?” 白弈敛了神色,露出了一丝微笑,却是不直言回答,“陛下如此关心微臣,实在是微臣之幸,可是微臣已经知错就改,还望陛下莫要追究了。” 太微见白弈不愿多说,只得又换了一个问题,“千年前,本座缺了一些记忆,父帝说是因为我修炼出了岔子,可是最近,却总有些画面常来扰我。” 太微的语气停顿了一下后,他缓缓说道:“那些画面里总是出现一只白泽神兽。” 白弈带着感叹追忆道:“陛下,千年前你我本是好友,只是后来我犯错下界,你失忆昏迷,我们之间这才没了交集。” 听闻这话,太微仔细地看了看这如今的昆仑山主,对方口中他幼年的朋友,怎么看都不觉得对方是自己的少时旧友,最多也就是相识而已。 随着时间的流逝,太微沉默地喝着昆仑山主泡的茶,听着平日里寡言的白弈讲那些少时旧事与凡界趣事,偶尔的附和两句,倒真是一派旧友相见共同追忆旧事的和谐美景。当然这番美景,也只有飘溢在殿中的浓浓茶香见证到了。 第15章 太微见从白弈的口中再无法得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后,就立即向昆仑山主提出告辞。 白弈不想与太微只待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便想法设法的出言挽留,“陛下,这昆仑山的雪景乃是世间一绝,您难得下凡一趟,若就此错过,岂不可惜?不如,我带您游览一番昆仑山。” 白弈小心翼翼地提着建议,一双本平静无波的眸子里此时盛着的是满满的期待。 太微想起上山时天上飘起的雪花与雪地里小兽跑过留下的爪印,顿时有了兴趣。 虽说是来凡界散心,可是下凡后先抓了穷奇救了墨鲤,又听了那冥君的一番废话,之后又因为脑中记忆的困扰来昆仑山询问白泽,这一路的行程下来,还真没有好好放松一下。 太微略微思索,同意了白弈的邀请,“那就有劳山主了。” “陛下先在此休息一晚,明日霜降,雪莲开放,正是观赏的好时节。” 白弈轻声解释着自己的安排,没有让太微有丝毫的迷惑。 墨鲤在甩开侍者后来到山主的寝殿前固执地等着里面的人,他略有不耐地掸去身上落下的雪花,心里着急地想,都两个时辰了,怎么还不出来? 随着吱吖声响起,蹲在角落里的墨鲤顿时起身跑到了殿门口等着里面的人出来,白弈看着突然出现拥抱着太微的少年,心中一惊。 “父亲,我还以为您又不要我了呢?”想想那时自己推开房门,只见父亲逐渐冰冷的尸体与泪流满面的母亲,内心是从未有过的绝望。只有后来,得知父亲还活着的时候,自己的心中才重新涌现出了欢喜之意。 墨鲤用力地抱住太微,暗暗庆幸,还好,他的父亲还在! 太微施巧力挣脱了墨鲤,心内暗道,没想到这个孩子的力气还挺大的。 白弈听到少年竟然称呼太微父亲,心中讶然,天帝什么时候竟有了子嗣? 不待白弈仔细思考,墨鲤已经拉着太微走远了。 墨鲤怯怯地跟在太微身后,父亲最不喜人触碰,方才如此冒失,父亲怕是生气了,可是自己也是担心父亲啊! 就在墨鲤纠结太微是否生气的时候,白弈过来了。太微和墨鲤随着白弈来到大殿内,此时,殿内已经备好了筵席,只等贵客入座。 太微坐上主座后,白弈和墨鲤依次落座,随着侍者将昆仑特有的美酒佳肴端上来后,晚宴也就开始了。 宴会开始后不知过了多久,墨鲤作为一个被主人忽视的客人便看到了这样一个画面,平日里冷淡内敛的白弈不知何时跪坐在太微旁边,直白的向着身旁人表着忠心,诉说着情意,时不时地道声对不起。 太微忽视掉白弈的情意,心中只对那句对不起泛起了丝波澜。心思婉转之间,太微趁着白弈醉酒想要套出些秘密,奈何这位昆仑山主实在不肯配合,只一个劲的朝着太微身上蹭着,太微无法,只得将白弈打晕。 太微将晕过去的白弈交给侍者后,就拎着早已经醉倒在案桌上不省人事的墨鲤回了客房,将墨鲤扔上床后,太微回了自己的房间后,有些烦躁,他想,明日再得不到答案,就用搜魂。 第16章 昆仑雪山巍巍屹立于天地之间,从天而降的曙光落下,玉笋烁金,辉映四方,唤醒了沉眠的雪山。 白弈带着太微和墨鲤游览着昆仑雪山的美景,随着白弈引领和介绍,太微走入了一个梦幻仙境。 此时他们行走在一处白雪覆盖的小路上,沿途树林渐密,在那些高大的树木之上,悬挂着一挂挂金银剔透的银针,或大或小,或粗或细,从枝叶树干间飘忽而下。 金色的阳光,透过冰晶折射出细腻柔美的光,斑斓多彩。 满目杜鹃丛生,云杉挺拔,青松耸立,耳畔水声潺潺,百鸟啁啾,各种野兽撒着欢儿追逐跑闹,在这条小路上留下或深或浅的爪印。 站在昆仑雪山最高处,眺望雪山各峰,仿若看到一条巨龙沉睡。 旭日东升,山涧白茫茫的云雾散去,一条金色天龙横贯天际,气势磅礴,金光灿烂。 不得不说,太微一路行过这雪域仙山,看过这银装素裹,心中越发宁静。 太微其实并不关心别人的秘密,即使这秘密是与他有关的,只要……最终不影响到他就好。 两个时辰后,昆仑山脚,墨鲤看着白弈对着父亲一副不舍的样子,很是生气。从昨日的密谈,设宴,到今日的同游,还有此时的赠宝,这位昆仑山主的种种行为都透着殷勤。 太微想了想还是收下了白弈赠的玉匣,这玉匣中的雪莲花可以生死人,肉白骨,滋养神魂,是难得的宝物,而墨鲤也恰好需要它来重新长出龙角,毕竟,他可不需要一个半残的继承人。 太微在离开昆仑山后就将刚才白弈赠的雪莲花交给了墨鲤,墨鲤怔愣着低下头,看着手中的玉匣,各种思绪百转千回。 太微走出几步远,见少年没有跟上,出声提醒,“墨鲤,还不跟上。” 墨鲤收了手中玉匣,疾步跑到了太微身侧,一双眼睛满怀孺慕之意,注视着太微,出言感谢。 太微对此并未有何表示,只是继续迈起脚步向前走去,天地辽阔,广袤的原野上唯有父子二人行走于上。 墨鲤看着前方高大的背影,终于感到了久违的心安,他忍不住跑到父亲身边去牵起父亲的手,太微有些诧异,微微挣脱了一下见没有挣脱开,就任由少年牵着了。 有个孩子的感觉还不错,太微如是想到。 墨鲤感受到父亲掌中的温度以及父亲放任他亲近的态度,露出了微笑。 “父亲,我们现在去哪?”墨鲤很是期待接下来的旅程。 “去太湖,见你的母亲。” 墨鲤闻言,脸上的笑意尽失,父亲和母亲这么快就要相见了吗? 墨鲤耷拉着脑袋,他其实并不太想让他们相见。 太微察觉到墨鲤低落的情绪,有点不解,难道小孩的情绪变化都这么快吗? 想了想还是安慰一下,毕竟孩子马上就要和他的母亲分离了,“本座以后会带你去见你母亲的。” 太微此时还在心里盘算以后怎样教导自己的继承人,却没想到来自孩子母亲的阻力。 墨鲤思考着父亲那句话的意思,却没有注意到他们已经来到了太湖龙鱼族的辖区范围内。 此时的龙鱼族内,龙鱼族长和簌离公主在笠泽水宫中很是焦急的等待着消息,他们已经派出去了许多族人,可是还是没有找到少主。 第17章 簌离正襟危坐等着消息,几分担心于脸上流露出来,还带着一些疲惫。 龙鱼族长撑着病体等待着外孙的消息,这么些年,他是真真对这个乖巧懂事的外孙上了心。 簌离不忍心父亲劳累,便劝父亲去休息,龙鱼族长也是实在撑不住了,就在侍者的搀扶下回了自己的寝殿。 在龙鱼族长离开后,簌离面色愈发沉重,在经过复杂的内心斗争后,她决定亲自去找。 簌离站起身,还未走出大殿内,就有守卫来报。 那守卫很是恭敬,“报,公主殿下,少主回来了。” 簌离并未见墨鲤身影,疑惑发问,“少主人呢?” “少主与一位公子正在宫门外。” “请他们进……不,我亲自去迎,”簌离想到一个可能,美目中闪过不知名的情绪,突然改变了想法。 墨鲤回到生活了很久却在几天前偷跑出来的地方,有点感伤,随后又想到自己是带着父亲回来的,母亲定会高兴,便收起了难过的情绪,带着孩童特有的活泼给太微介绍起了这里。 两人行至宫门前,只见一位美丽的女子带着侍卫等着他们的到来。 墨鲤行至女子面前,叫了声母亲。 那女子却像是没有看见墨鲤一样,只是用自己的那双似含着无数种情绪的眼眸仔仔细细地看着墨鲤身后那位俊美的公子。 簌离的心早在走出大殿的时候便已经开始波澜起伏,短短的几步路程,却好似走了一生,直到看到记忆中的那个人,她的心才好像有了归宿。 簌离身子僵硬,双手微微颤抖,眼中不由自主地落下两滴清泪。 原来这就是重逢的滋味吗?果然是酸涩至极。 太微虽然知道眼前的女子在凡世与他有过一世的夫妻情谊,但是其实他的脑海中早已没有了那段记忆。 天界规矩,天界众神下凡历劫,以肉体凡身,受人世诸苦,悟乾坤道心。 历劫之后,不论成功与否,皆需忘却尘世记忆,以防被凡尘俗世所诱,动摇本心。 这个规矩,簌离自然也知道,她当年在得知自己的夫君还活着并且是当今天帝后,其实是起过念头想去天界见他的,可是后来因为龙鱼族的责任、父亲的劝说与自己占卜到未来变故等诸多原因,簌离选择了放弃。 在决定放弃的那一刻,她就知道,她和太微之间再也不可能了,他们俩的缘分,到此为止了。 如今,太微是天界之主,自己是龙鱼族公主,一个忘却前尘旧忆,一个背负龙鱼族未来命运,两人重回各自的轨道命盘,凡间的那个王爷与孤女的故事不过是彼此漫长岁月的一个插曲罢了。 簌离这百年来,生活的一点都不轻松,自从父亲病重后,龙鱼族的事务全都压在了她一个人身上,忙于修炼,处理公务,学习占卜,短短百年,簌离已经蜕变成了一个坚毅果决的女子。 唯有对于儿子,簌离觉得惭愧,百年来,她其实一直陷在那段回忆里,开始时她疯魔了一般想要报仇,毫不顾忌孩子的死活。 后来她又为了逃避思念把心思全都放在了族中事务上,鲜少与孩子见面,即使鲤儿过来问安,她也会冷着脸不做交流,后来她甚至为了隐瞒孩子身份下狠心拔了鲤儿的龙鳞,渐渐的,他们母子俩的隔阂越来越深,终于,有了墨鲤这次的离家出走。 第18章 太微走到女子的面前,递给了女子一张手帕,示意女子擦擦眼泪。 簌离接过手帕,擦拭了面上的泪痕后,随后向着太微摇摇一拜。 “簌离见过天帝陛下!” “公主不必多礼!” 簌离行礼过后,对着太微露出了温婉的笑容,语气中略带着歉意,“刚才让陛下见笑了,初见陛下,簌离还以为见到了故人,这才失仪,还望陛下莫要怪罪。” “公主过虑了!” 簌离闻言笑意加深,做出了邀请的手势,“陛下,请!” 簌离请太微进入笠泽水宫的大殿内,并引着太微坐于主座之上。 簌离唤来侍女,吩咐其去请龙鱼族长。 太微见状出言制止,“慢,”簌离回头,有些惊讶。 “簌离公主,本座今日前来,无关公务,只为与公主,了解一桩私事。” 末了太微又补充一句,“这事与墨鲤相关。” 即是私事,就不便于外人在场,簌离挥手示意,殿中侍卫很快退出了殿外。 太微单刀直入,不带半点迂回问道:“簌离公主,墨鲤可是本座子嗣?” 淡漠的语气中带着威压,簌离第一次明确地感受到了眼前的男子乃是至高无上的天帝,不是与她有过夫妻情分的夫君。 簌离面色带着难以言喻的伤悲,“陛下何意?鲤儿的父亲只是一介凡人,怎会与陛下有关?” 簌离说完抬眼坚定又倔强地看着太微,见他面上并无表情,心里越发忐忑起来。 她知道眼前人是天帝,是君王,可是她还是想要一个答案。 太微感受到簌离的试探,并未生气,只是平淡的讲道:“本座在墨鲤的身上感受到了血脉联系,这才有此一问。” 太微说完,便开始沉默不语,墨鲤也低着头站在母亲身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还是簌离主动打破了沉默,“陛下可否听簌离讲一个故事?” 不待太微答应,女子就自顾自的讲了起来。 “从出生起,我就是龙鱼族的公主,母亲虽早逝,却得父亲宠爱,族人也待我极好,后来,到了适婚的年龄,父亲为我与钱塘世子定下了婚约,只不过当时恣意惯了,看不懂父亲苦心,所以就留了书信以历练之名去了凡间。” “在凡间,我不小心被一妖兽所伤,幸得一凡人男子所救,我为报恩,便以孤女无处容身的名义留在了那名男子的身边。” “开始时本只为报恩,可是之后随着相处的时间越来越长,我对那人越来越了解,对他的感情也越陷越深不可自拔。” “我知道他喜静,所以我安静的陪着他,我以为我可以陪他一辈子,看着他娶妻生子,儿孙满堂。” “结果没有,他娶了我,他说他不想自己的婚姻成为皇权斗争的牺牲品,所以他选了我,一个安静的陪了他多年的孤女。” “婚后不到一年,我就生了鲤儿,夫君很是高兴,我知道他虽然情感淡漠却极其注重亲情,墨鲤的出生恰恰抚平了夫君那时的丧母之痛。这往后的几年里,我们过得甚是和美。”美好到她忘了自己身上的婚约和责任。 簌离讲着讲着停了下来,好似沉溺在往日的回忆中。 “后来呢?” 后来啊!后来她失去了丈夫,鲤儿失去了父亲,那个家庭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毁了。 “后来夫君被刺身亡,我就带着鲤儿回了太湖。” 回到太湖后求助父亲帮自己报仇,父亲在自己的哀求下,通过占卜推算,得出了墨鲤乃是新任天帝太微之子的结论。 簌离知道这个结论后非常不可置信,太微的名号早就响彻六界,传闻他冰为仙骨白玉为肌,冬雪铸眼寒水做魄,一身清冷风华,为世人倾倒,如此绝世之人,怎么可能成为自己的夫君呢? 不过后来因为鲤儿逐渐长大,又因为太湖灵气滋养,鲤儿身上逐渐显现了龙的特征。簌离这才彻底相信了这个事实,她的孩子确实是天帝太微的子嗣。 第19章 簌离对于这个事实其实是非常不知所措的,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去面见天帝挑明关系,她的心被思念鼓动着,可是理智却生生让她止住了脚步。 父亲告诉她,当年先天帝让太子下凡历劫并不是为了让太子体验什么人生八苦,他只是为了让自己的儿子平安,顺便与鸟族荼姚公主结缘,以为太微之后坐稳天帝之位做准备,若非如此,那荼姚怎么可能附身凡人而不被发现。 至于簌离后来打破先天帝的布局,却没有被追究,一方面是因为簌离是太微在凡界自己选的,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墨鲤,玄苍其实在决定以身封印妖兽的时候,去了一趟凡界,在凡界,他看到了太微牵着墨鲤的手与身旁走过,这让他想起了太微幼时也曾牵着他的手走过天宫的许多条路。 簌离想到当年父亲讲先天帝这些筹谋算计的时候,露出的敬畏和凝重的表情,心中只觉恐怖。 世人不知先天帝与龙鱼族长的关系,她却是非常清楚的,她在少时常常看到一黑衣人出入龙鱼族禁地,后来因为好奇,她曾偷听过他们的谈话,那时她就知晓了那黑衣人乃是先天帝玄苍,而她的父亲只是玄苍放在六界的一只耳目罢了。 很有可能她当年的偷听,婚约,偷跑这些都是被算计了的。 好吧,这些事玄苍确实派人推了一把,那龙鱼族长舍不得女儿受苦,想让那龙鱼族秘术随着他自己的死亡而消失,玄苍自然是不允许的。 只不过他没想到簌离竟然跑到凡界被还在历劫的太微救了,之后竟然还嫁给了太微,生了子嗣,这也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吧。 太微听完簌离的讲述,难得的心情有了点起伏,毕竟从一个女子口中听自己与对方的夫妻旧事,感觉着实有点奇怪。 想了想,太微还是正色说道:“本座百年前的确入过凡界,墨鲤也确实与我血脉相连,想必簌离公主的故人便是本座了。” 簌离挤出一丝苦笑,故人啊!原来这就是最终的答案么? 既如此,簌离此后便恪守君臣之礼,尽好臣子本分,那连绵情丝,既然断不了,便只能珍藏于心了。 心中涌上叹息,终究还是舍不得啊! 簌离收拾好心情,善解人意地问道:“陛下是想带鲤儿回天界吗?” “本座正有此意,不知公主意下如何?”太微认真地等待着回答。 “陛下,鲤儿乃我亲子,我不舍得鲤儿离开我身边。” 簌离以一个母亲的身份堵死了太微全部的打算,太微没办法,只能不死心的继续问道:“即使本座能给他更好的未来,你也不愿吗?” 女子一脸的坚定的回答,“簌离舍不得,”那坚定的话语饱含着浓浓的母爱。 太微虽然很是想找一个继承者,但他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既然如此,本座就不强求了。” 太微做下决定后,簌离和墨鲤母子俩都松了一口气,簌离确实是不想与孩子分离,而墨鲤则是不知如何是好,父亲和母亲,他都不想割舍。 太微没有带走墨鲤,心中还是有点淡淡的不爽的,所以他决定回天界。 走的时候太微还特意吩咐了一声,让簌离别在对小孩拔龙鳞砍龙角了。 墨鲤感动的又抱住了他,一番撒娇让太微以后来看他,太微无法,就答应了墨鲤的要求,“行了,我会回来看你的,你,也可以来天界。” “真的吗?父亲真的回来看我吗?” “真的。” “母亲会允许吗?” “会的。” “……” 墨鲤又提出了许多问题,太微开始不耐烦了,只留下悦耳清冽的声音在耳边回响,“你还不是本座的继承人呢,怎么这么多问题?” 墨鲤很难过的望着太微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实质化的黑暗,“原来父亲只是因为我可能会成为您的继承人,这些天才对我这么好的吗?” 墨鲤真的很伤心啊! 第20章 太微甫一回到天界,还不待踏进紫宸殿,廉晁和丹朱就相继闻风赶来。 廉晁是在太微踏入南天门时就知道太微回来了,而丹朱则是无聊地逛着天宫时看到廉晁急匆匆的向紫宸殿前去,就跟了上去。 丹朱远远的看见太微,心底一急,化作了原形从廉晁身边跑过,一个跳跃,来到了太微怀中。 太微其实这一路都在思考着凡界之行的收获,并未注意到身后的小狐狸,待到太微反应过来时,怀中已经下意识的抱住了一只红色的狐狸。 廉晁脸上挂着如沐春风的笑容,走到太微身边一脸温柔的将红色的狐狸提了下来,狐狸落在地上变成了人形。 廉晁亲密的给丹朱掸了掸衣服,笑意中带着一丝纵容,好像是在看一个顽皮的孩子,“三弟以后莫要如此莽撞了。” 都说天界廉晁殿下温和待人,可是丹朱知道这只是一个表象,一个对着世人伪装的表象而已,表象的背后是残忍和冷漠。 想到这里,丹朱瑟缩着退后了一步,廉晁看似在把他当成一个顽皮的弟弟在教训,实则是在警告他少接近二哥。 丹朱虽然心里不愿,但还是在廉晁的威胁下选择了妥协,他现在根本就没有和廉晁正面交锋的力量。 廉晁和丹朱暗暗的较着劲儿,跟着太微进了紫宸殿。 太微丝毫没有在意身后二人,在听完廉晁的公事后,就直接丢下两人进了内殿,他需要休息。 “你二人即已无事的话,先离开吧!” 丹朱见太微只听了廉晁的禀报就下了逐客令后,很是伤心,他还想说说这几日六界的一些趣事呢。 太微不在,殿中只剩他们二人,廉晁走到丹朱面前,脸上笑意早已不见,那双冰冷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仿若在看一件死物。 在丹朱恐惧的瘫在椅子上时,廉晁这才又恢复平日那翩翩君子,笑意盈盈的模样。 廉晁拍了拍丹朱的脸颊,以示警告后就离开了紫宸殿。 殿中一片寂静,唯有呼吸声越来越急促,丹朱摸了摸自己的衣衫,却发现衣衫早已湿透。 丹朱恢复平静后从紫宸殿中出来,就出了南天门直奔青丘而去。他不想被廉晁一直死死的压着,更不想被二哥忽视,只有变强了,他才能在那人心中挣得一席之地。 廉晁收到这个消息后,一笑而过,一个没有天赋只知玩乐的纨绔有什么资格和他争,不过既然那只狐狸这么识时务,自己就暂时放过他吧。 太微进入内殿后,本打算休息,却被身上震动的玉佩打扰到了,这时,太微才想起来那只在凡间遇到的穷奇幼兽。 太微施法,一只受伤的穷奇出现在了太微脚下。太微踢了踢脚边的凶兽,那凶兽正处于昏迷中,感受到碰触,呜咽了几声。 太微用灵力探入穷奇的身体检查了一番,才知道这穷奇幼兽是要成年了。 “来人,将它带到毗娑牢狱,好好看管。” “是,陛下!” 黑衣男子快速的将昏迷的穷奇带下去后,太微给紫宸殿设了一层结界,这才开始好好休息。 那只穷奇自从被太微关在玉佩里后,就一直昏迷着,今日那玉佩震动其实是因为穷奇受到了天宫极盛的灵气的冲击,激发了它被压制的成年期,这才挣扎不已,触动了捆绑的锁链。 穷奇被太微抓住的时候其实挺委屈的,那日本就是那个小孩自己闯入它的领地,惊扰了它成年的重要时刻,它才会陷入狂躁去追那小孩,结果运气不好,被抓了,还被发现了身份。这不,现今被投入了牢狱之中。 被投进毗娑牢狱两天后,穷奇就醒了,醒了后发现自己成年了,很是高兴,结果不待它多欣喜几下,就发觉自己失了自由。 失了自由也就算了,最主要的是这里只有它一个活物,也没有人来处理它,这让它的一颗心提在了嗓子眼直到很久都没人理睬它才下去。 第21章 太微回到天界,第一时间在自己的寝宫设了结界,之后就一直在沉睡。 廉晁知晓太微每隔三百年就会封了自己的宫殿,却不知具体是什么原因。 不过不管是什么原因,他总会帮太微护好天界,不会让外人有一丝一毫的染指。 随着廉晁的吩咐,天界仙人都明智的选择了不去打扰天帝闭关修炼,也因此,天界大殿下书案上的折子又多了一些。 有些天界的老人们看着云华宫来来往往的大小神仙们,不由得心里起了担忧,廉晁殿下如此专权,陛下不得不防啊! 对于这些担忧,太微和廉晁自然都是不知道的,不过即使知道了想必也都是一笑而过。 对于太微来说,他本就不喜那高位束缚,既然有人愿意给他干事那又何苦拒绝呢?对于廉晁就更不用说了,他一向唯太微马首是瞻,都到了恨不得把心剖了献给太微表忠心的那种程度。 对于彼此的想法,太微和廉晁也算是心知肚明,所以太微不吝于放权给廉晁,廉晁也大方地释放着自己的忠心以及那些不可言说的心思。 太微回应了廉晁作为一个臣子的忠心,却拒绝着其作为一个仰慕者的深切爱意。 对于太微来说,这些世界的爱不过是阻挠他回归的障碍而已。 流光过隙,苍狗浮云,岁月蹉跎,转眼之间,一晃三百年。 三百年里,六界发生了许多事,先是天帝闭关修炼却被歹人惊扰,廉晁殿下大怒,势要追查到底,那时天界血色遍布,导致众仙惶惶不安,直到天帝出关后天界才恢复平静。 其次是魔尊弋邪愈发阴晴不定,常常残杀妖兽魔兽,六界之人对此也是见怪不怪了,直到后来,弋邪竟然绑了雪神青女,将其折磨的不成样子扔到了天界。 天界众仙对于魔尊这种挑衅行为可谓是愤怒至极,随后众仙上书天帝,要求与魔界一战,以扬天界之威。不过,这件事最后还是以和平的方式解决了,毕竟魔尊之后送来的各种赔偿还是很合心意的。 最后一件事就是鸟族族长凤鸣撑过了荼姚公主的成年礼后,终是魂归天地,消散世间。凤鸣亡后,荼姚公主就在鸟族几位长老的拥立下,成为了新一任的鸟族族长,鸟族在荼姚的带领下,也更加的强盛。 太微对于这些年发生的这些糟心事儿,那是真的不想管,可是他若不管,这些人定会反了天的。 当年若不是他及时醒来,廉晁都不知道还要杀多少,想到他当年一觉醒来后,天界弥漫的血腥气息,以及廉晁杀红了的双眼,太微心累不已,天界若真是毁了,他岂不是…… 岂不是什么?太微支着脑袋,侧身躺在床榻上,算了,管他是为了什么,反正天界不能毁,不光不能毁,还得尽早在给他找个主人,这样他才能早日脱离这方天地。 除了廉晁不让人省心,还有弋邪和荼姚,一个无故伤了雪神,差点引起战争;一个老是制造什么偶遇,说什么缘分。如此几次三番下来,太微早已失去了外出的兴致。 第22章 梓芬就任花神三百年来,在花族众芳主的辅佐下,认真履行司花之职,并将花族治理的井然有序。 世间四时芬芳不断,鸟雀虫鱼饱受花族恩惠得享寿命,遂有花神慈悲之名流传于世。 不过与花神慈悲之名相比,另一个名号却更为世人所知,那就是花神的清冷美貌,见过花神的都道其与鸟族荼姚之美不相上下。 与荼姚不相上下是什么样的美,天帝陛下曾经赞过荼姚之美倾倒众生,想必那花神的容貌也是可以倾众生的。 花族·百花宫 紫罗兰点缀的长廊尽头,一张大床上安睡着一个身姿曼妙的女子,那女子的面容在洁白纱帘的阻隔下,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 这里正是花神梓芬休息的地方,梓芬此时正陷入沉睡,睡梦中,她来到了一个神秘无暇的世外之地。 那地方空寂幽绝,唯有白云在碧蓝的天空之中徐徐浮动,天空之下是一望无际的灵力之海,灵海之内一白玉砌成的圆台矗立中央。 梓芬欣喜的望着远处的碧波万顷,想不到这世间竟有如此纯净神奇之地,在这里,好似世间烦恼尽皆消散。 带着好奇与敬畏,清冷孤傲的仙子飘然落下云端,于灵海之中走去,一步、两步…… 随着越发深入,那仙子竟不由自主地盈袖起舞,罗袖动香,红蕖袅袅,随着仙子的舞动,竟有莲花悄然绽放。 太微支着脑袋翻着手中的画本儿,无聊的打发着时间,玉制的香炉中飘出一缕沉香,萦绕于寝殿之中,不到一会儿,太微手中的画本就掉落在地板上。 廉晁进来就看到这样一副情景,他的陛下毫无防备的沉睡着,像极了他在当年以为太微受到伤害闯进紫宸殿时所看到的,那是他第一次见到那样的太微,安静的躺在床上,不带丝毫平日里的冷漠,也不在拒绝他的触碰,就如同失去了生机的样子。 方寸大乱只在一瞬间,他疯狂的注入灵力,却救不醒他的陛下。若非去请了药神,得知太微只是陷入沉睡,他恐怕真的以为太微遭遇了不测。 太微未醒的那段时间,他借有人行刺太微之名大肆抓捕天界二心之人,其一为铲除威胁,其二为泄愤,天界的防御本就严密,天帝居所尤胜,如此大胆潜入之人,必有仙人与其勾结,最后虽未查出幕后主使,却也引出了许多异心者。 廉晁捡起掉落的画本,微微一笑,他的陛下何时有了这种喜好,是天界的日子太无聊了吗?也是,太微这三百年来也就出了两次天宫。 太虚幻境 太微站立于云端,望着下面一女子飘然舞动的身姿还是有些懵,这里何时有了其他仙人在此修炼。 玄苍当年带他进入太虚幻境时,就告诉他这里不会在有其他生命进入了,如今这里竟然来了一位女仙,一位不会被灵海中强大的灵力排斥并且伤到的女仙。 这可就有意思多了!太微欣赏着粉衣女仙的曼妙舞姿与其所过之处步步生莲的奇景,心里升起了一丝兴趣。 梓芬忘情的舞动,如一只蹁跹于花间的蝶,绽放着自己的光彩,脸上洋溢的笑容,如同夏日荷花,腰肢盈盈,风姿万千,旋转的裙摆荡漾出片片涟漪,那长长的黑发也随之舞动,挡住了眉梢的万种风情,却挡不住那回眸一笑的惊世之美。 第23章 梓芬回眸一眼,具是风情;太微立于云端,肃如青松。 两人遥遥对望,一个凛冰皓雪凌于云端之上,一个清新典雅绽于芙蕖之中,皆是绝世之姿。 这是一场美丽的邂逅,一份独一无二的缘分,至少对于梓芬来说,这次相遇,是她今后直至死亡时最珍视的回忆。 “微臣参见陛下!” 女子好像没有想到会有人出现在这里,怔愣了一瞬,在意识到那云端之上乃是天帝后,便躬身行礼。 太微隐隐约约觉得下方的女仙有些熟悉,却想不起来曾在哪里见过。 “此处乃是本座修炼之所,尔是何人,为何在此?” 太微的声音不大却充满威严,其中暗含不满,梓芬明确的感受到了天帝的不悦,面上虽不显慌乱,心中却还是升起了忐忑之意。 “陛下,梓芬于休憩之时,恍惚入梦,神魂脱离身躯,不知被什么东西牵引着,这才来到此地。” “梓芬无意打扰陛下修行,还望陛下恕罪。” 太微听到这位女仙自称梓芬,这才想起原来她就是三百年前自己亲封的花神。 太微虽然久居天宫,但对这花神的美名还是听说过的,传闻花神清高孤傲,容颜绝色,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花神既是无心,何罪之有?不过此地灵力浩瀚无边,不宜他人久待,花神还是速速离去吧!” 梓芬感受到身体周围逐渐躁动起来的灵力,顿时明白了太微话中之意。 “多谢陛下,梓芬告退。” 如梦似幻般的空间内,粉衣的女仙盈盈一拜后,飘然离去,唯有一瓣莲花缓缓飘扬。太微伸手接过飘至身前的莲花瓣,若有所思。 廉晁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心上人熟睡的脸庞,不由自主的伸出一只手,想要去触碰。 克制隐忍的情绪最终还是在心魔的怂恿下,被潜藏于心底肆虐的情意所占据,廉晁的手小心翼翼的抚过心上人的眼角眉梢,随后又于脸颊鼻翼处流连不止,最终,廉晁伸出手指轻轻摩挲太微的唇部,久久不肯离去。 兴许是平时太过克制,此时的廉晁仿若入了魔般放肆的感受着心上人的温度与气息,手上不知不觉的用了点力,太微感受到脸部似被羽毛挠过的痒意,忍不住侧了侧身子。 廉晁虽然收回了手,不在动作,可其目光却仍然不离心上人的面容左右。 细碎又纯粹的光线倾洒在太微身上,安静又温暖,欢欣且美好,让人不忍打扰。 时光静悄悄地走过,紫宸殿内明暗交织的光影中,挥动着翅膀的腾蛇小心翼翼的靠近沉睡的金龙,虔诚的仿若献祭一般。 太微醒过来的时候,廉晁早已离开,太微下床看到桌子上放置整齐的画本与一精致的盒子,这才意识到有人来过。 太微漫不经心的将那雕刻着祥云山水的盒子打开,顿时,一股沁人心脾的药香味飘然而出。 盒子里的极品灵丹泛着清韵的灵气,显然是世间难得的珍品,可是此时它的主人却只是淡淡的看了它一眼,就随手将它遗忘在了角落。 太微其实对这些灵丹妙药、珍奇异宝挺习以为常的,毕竟,父帝与廉晁,就喜欢搜罗这些送给他,说是让他赏玩或是以备不时之需。 开始时,还觉得有趣会把玩研究一番,后来见的多了,也就再提不起兴致关注这些了。 当然了,他好像也没有怎么使用过这些宝物。 第24章 梓芬自那日梦入太虚后,连续三日,一直过得恍恍惚惚的,做起事情来总是觉得提不起劲。 牡丹芳主瞧着花神失了神的样子,有点担心。 “牡丹芳主,水神求见主上,”天真俏丽的花精灵过来禀报后,牡丹顿时放心了。 水神是主上的师兄,关系亲密,一定能劝劝主上。 牡丹带着花精灵迎了水神后,就带着水神到了一处凉亭。 水神看到花神出神的望着远处的样子出声询问,“梓芬这是?” “尊上,主上不知为何,这几日一直一副失了魂的模样,不知是怎么了?” 水神听罢,独自走进亭中,唤了两声梓芬,花神这才得以回神。 “师兄,你来了,”梓芬话语中喜悦尽显。 “嗯,方才师妹在想什么?想的那样出神,师兄唤你你都没听到,”洛霖很是宠溺的问道,语气中还带着丝丝疑惑。 听到洛霖的话,梓芬的脑海中立时浮现一个身影。 “师兄,我问你一个问题吧,”梓芬并未直面回答。 “师兄有喜欢过什么人吗?” 洛霖静了半晌,才缓缓回答,“有过”。 无人得知,水神洛霖喜欢着一个人,喜欢了千年。也无人得知,他那么努力的修炼成神,不过只是为了离那人近一些而已。 梓芬有些好奇,他的这位师兄平日里寡欲无求,何时有了喜欢之人。 不待她细问,洛霖提出的凡界邀约就吸引了她。 洛霖梓芬二人刚出花族领地,便遇到了风神临秀,三人交谈一番后,一起去了凡界。 凡界·长安 长安是大夏的都城,繁华无比,热闹无比,今日尤盛。 傍晚时分,朱雀街万盏彩灯垒成灯山,花灯焰火,金碧相射,锦绣交辉。 大街小巷,茶楼酒肆,灯烛齐燃,鼓锣声声,鞭炮齐鸣。 游人集御街两廊下,奇术异能,歌舞百戏,鳞鳞相切,乐声喧杂十余里。 真是一个热闹的上元佳节! 洛霖三人一边欣赏花灯焰火与歌舞杂耍,一边感叹着人间的繁华。 梓芬和临秀虽偶尔下过几次凡界,却也未曾遇过这样的盛况,一时兴致高昂。 洛霖一路陪着两位师妹逛着灯市,未有丝毫的不耐烦。 突然,街上的人开始朝着一个方向涌去,洛霖和临秀顺着人流去观了灯楼,而梓芬因为看着一盏灯一时入迷,就与他们失散了。 太微手执折扇,闲庭漫步于朱雀街上,丝毫不被迎面而来的人流所影响。 直到行到一戏台前,他才站定,此时,戏台上的女子正唱着: 当年貌比桃花,今朝命绝梨花 这钗和盒,是祸根呀芽 死生仙鬼都经遍 直作天宫并蒂莲 才证确长生殿里盟言 …… 委婉清越的声音诉说着种种情意,听的周围的人心中酸涩。 太微听着曲子,有些出神,这支曲子好似在哪里听过,那个唱曲的人好像穿着一身红衣,然后…… 脑子好似被针扎了似的,太微有些眩晕,身体摇摇晃晃的站不稳,这时,旁边的一位姑娘扶住了他。 “陛下,”太微的耳边一道担心焦急的声音响起。 梓芬解了那盏花灯的灯谜,就得到了心仪的花灯,转身发现师兄师姐都不见了,就想去寻他们。 不过,还未等梓芬迈出脚步,她就看见了花灯摊位斜对面不远处正在专注听戏的天帝。 梓芬不可置信,未唐突上前,直到对方身形晃悠就要晕倒时,梓芬丢下花灯及时扶住了太微。 “多谢花神,本座无事,”太微礼貌性的道了声谢,向着花神来的方向走去。 梓芬看着太微捡起她方才丢下的花灯,拭去其上尘土后,走到她面前,将花灯还给了她。 “心仪之物难寻,花神理应珍惜才是。” 梓芬怔愣中接过了花灯,脸上浮起了薄红,心头涌上了奇怪的感觉。 明月烛灯焰火,交相辉映,照的朱雀街明亮异常,一身白衣手摇折扇的男子与一手提花灯的粉衣女子并肩而行,旁人看了,直感叹一对璧人。 女子浅笑盈盈,“公子,同游否?” 男子薄唇亲启,眸中似有笑意划过,“可!” 第25章 太微和梓芬一起行走,共赏花灯,偶尔交谈两句,和谐异常。 护城河边一处僻静的地方,魔尊弋邪与冥君澜舟正在僵持着,忽然,一道清冷的声音吸引了他们。 他们不约而同的收招转头,只见一对男女带着河灯走了过来。 “梓芬姑娘,这盏莲花灯不如就在此处放了?” “就依公子所言,”梓芬想起方才太微买下这盏荷灯,然后将其送于自己时的称赞之语,面上露出嫣然笑意,点头表示同意。 弋邪和澜舟看着自己的心上人就这样突然出现在面前,可谓是异常欣喜,不过当他们看到心上人旁边那位娉婷婉约,娇艳俏丽的佳人时,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 太微想不到在此处竟然遇见了魔尊和冥君,惊讶的同时亦心中感叹世界真小,缘分真妙。 “陛下,”两人异口同声地唤道,然后相继走到太微面前。 太微看着两人这么默契,有些揶揄地问道:“两位今日现身凡间,于这僻静之地,不知所行何事啊?” 弋邪愣着不知作何回答,反倒澜舟笑答,“吾与魔尊今日偶遇,一见如故之下,相邀同庆上元佳节,此处视野开阔,又人少清净,更宜赏灯。” 这番说辞,弋邪听着难受,却无法辩驳,他和冥君争执的事情,确实不好让天帝知晓。 太微瞥了眼嘴角带着血丝,衣服凌乱的魔尊,对于冥君的说辞不置可否。 澜舟看了一眼狼狈的弋邪,嘴角微勾,尽是轻蔑,弋邪看着对方的神情,差点又吐口血出来。 弋邪压下心中火气,似乎很好奇地问道,“不知陛下身旁这位佳人是……” “天界花神。” 澜舟虽有猜测太微身旁女子的身份,却还是想岔了几分。 “传闻花神有绝世之姿,今日一见,果然清丽脱俗。” “魔尊谬赞了,”女子语气和婉,颔首礼貌回谢。 时间流逝,几人的交谈声不绝于耳,太微看了眼天色,对着澜舟和弋邪两人说道:“天色渐晚,本座与花神还有一事未办,二位请自便。” 说罢,太微和梓芬就走到了河边,将手上的河灯放进了水里,不一会儿,河灯便随着河水的流动飘向了远处。 弋邪和澜舟没有离开,他们看着放完河灯准备离开的太微,相互瞪视了一眼,选择跟了上去,毕竟,他们都好久没有见过心上人了。 弋邪和澜舟一路跟着太微,对于这种行为,太微表示,只要不打搅我,你们随意就好。 转眼,太微一行人来到了城郊的一处宅院,这处宅院外表并未与平常宅院有什么不同之处,只有进了内里,才会发现其构造之精美,用材之奢华,不亚于皇宫内院。 这处宅院是廉晁为太微备的,自然是怎么好怎么来了,若不是不想引人注意,廉晁都能布置个小型的天宫了。 太微刚进去,廉晁、洛霖和临秀三人就循声而出,原是廉晁遇见了寻人的洛霖和临秀,将他们带来了这里。 若问洛霖和临秀为何来了这里,自然是因为廉晁告诉他们花神和天帝在一起,若问廉晁为何知晓此事,这就不得而知了。 进到会客厅,太微坐于位首,廉晁次之,洛霖师妹三人与弋邪、澜舟二人各坐一边。除了廉晁和魔尊,众人皆恭敬行礼,“拜见陛下。” “不在天宫,各位就不必多礼了,”太微挥手示意他们不要拘礼。 待其他人彼此介绍、互相见礼后开始寒暄,廉晁注意到太微扶着额头似有困意,就开始提议,“诸位今日也劳累了一天,不如去客房休息一晚。” 其他人也注意到首座之人略有倦怠之态,虽有担心,却也不好相问,只得随着侍女的指引去了客房休息。 客厅人走了后,廉晁走到太微身后,伸出双手按压着太微的额部两侧,动作轻柔又小心,带着满满的情意。 片刻后,太微终于感到精神了些,他制住身后人继续按压的手,起身出了客厅。 第26章 侍女带着众人穿过竹林小道,来到一处圆形拱门前,进了拱门,内里有两处院落。 梓芬和临秀进了左边的院落,洛霖、弋邪、澜舟进了右边的院落,待他们各自选好房间,熄灭灯烛后,侍女才悄然离去。 这一夜,有人无心睡眠,有人噩梦连连,唯有弋邪,好梦到天亮。 话说这魔尊弋邪,已经许久未好好休息一番了,不知从何时起,弋邪的身体常常会被另一个人控制,然后做出一些违背他意愿的事情。 当年他只是擒住了闯入魔界的雪神,并未有丝毫慢待,只是当他准备调查情况与天界交涉时,一股强大的力量入侵了他的灵海,控制了他的意志,占据了他的身体,然后直接将雪神折磨成重伤扔在了南天门。 若不是他恢复意识后及时赔罪,以及当时天界无暇管顾,恐怕天魔二界又要升起战乱。 本以为一切就此作罢,却不想那股力量时不时控制他的身体,到处作祟。 为了去除那股外来的力量,他寻遍古籍,终于找到了方法。 冥界轮回镜,通晓阴阳,指引轮回,融合万物。 他打算用轮回镜将那股力量融合于自身,彻底断了其主人的控制。 可是轮回镜是冥界至宝,冥君定不会外借,他只能选择去偷,偷盗轮回镜时本一切顺利,可他却没算到那股力量竟然会冲破他暂时设置的封印,从而引得冥界暴动,由此冥君大怒,亲自追捕他。 今日,冥君追着他到凡界,势要他交出轮回镜,他们二人对峙之际,天帝太微出现,解了他暂时的困境。 看到太微的出现,他心中喜悦无比,天知道,他有多久没有见过这人了。 弋邪站在窗边,望着天上皎洁明月,不由入了迷,失了心。 凉风吹过,窗边的人回过神来,还是趁现在的机会,摆脱身上力量的钳制。 弋邪念了个诀,轮回镜应声而出,只见那冥界至宝轮回镜,逐渐散发出温暖的光芒。 随着时间的推移,弋邪靠着轮回镜的力量终于彻底将那股外来的力量融合成自身之力,融合之后,他看着已经失去光泽变得晦暗无比的镜面,有些疑惑,往常他试着反抗那股力量的同时,总会被警告一番,今日怎么不见什么动静。 数日的被追捕,弋邪已有些不堪重负,遂走到床边,准备休息。对于心中所疑,他只能选择暂时放下,留待日后查明。 梓芬与临秀互道晚安后,这才进了房门,她坐在椅子上,盯着放于桌上的花灯出神儿,不知在想着什么。 洛霖今晚见太微和梓芬一起回来时的种种神态,就知道了梓芬那日所问是何意思,他的师妹动心了,而对象是恰恰是自己暗暗喜欢的人,这可如何是好? 可是这又如何不好?那个人本来就值得世间万物所有的喜欢和爱。 澜舟见到太微,心神俱喜,本欲单独交流一番,却没找到机会,就被人下了逐客令。进入自己的房间,澜舟就立即熄了灯,待屋外监视的人走后,澜舟的身影消失不见。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澜舟一路找寻,终于找到了太微的住所。 不过,在他刚要溜进去的时候,一个声音阻止了他的脚步。 “冥君大半夜的不好好休息,在这里做什么?” 一个身影从阴影中出现,月光下,那人一手背于身后,神色如常,看不出丝毫不快。 澜舟看到来人,并未慌乱,“廉晁殿下,本君见此处月光明朗,特来赏观。” “此处是陛下休息之所,冥君赏月还是去别处。” “冥君,请!” 廉晁的语气重了几分,澜舟无奈之下,只得离开,他留恋的看了一眼背后,离开了此处。 待他的身影消失于黑暗之中后,廉晁将手中的小蛇丢入草丛中,吩咐了声继续监视,然后进了太微旁边的屋子。 第27章 无人注意的是,一团黑色的雾气在二人离开后快速飘进了太微的房间。 房间内,安静无比,唯有袅袅沉香,陪着主人安眠。 精致的雕花大床上,纱幔低垂,笼罩了床上之人的身影,远处望去,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黑雾穿过床帐纱幔的缝隙,化作了一个虚幻的人影。 那道人影缓缓伸出手,试图触碰太微,不过,让他失望的是,他的手穿过了太微的身体。 幽荧收回了手,上床侧身躺在了太微的旁边,而后他紧紧注视着太微,好似一个眨眼,身边人就如那时不见了。 想到过去的求而不得,幽荧眼中一暗,一瞬间,他周身的黑雾浓了几分。 或许是受到他身上黑暗的气息影响,太微皱着眉头翻了个身,幽荧见此,到底还是不忍哥哥受到伤害,离开了此处,不过随着这一团黑雾离开的还有一枚阴阳玉佩。 第二日清晨,太微在侍女的侍候下穿戴衣物的时候,廉晁走了进来。 只见他走到太微旁边,挥手示意侍女下去,然后自然而然的接着侍女的动作给太微整理起了衣物。 很快,太微的衣服便整理好了,廉晁退后两步,想了想,又走到身后的博古架上取来一枚用昆仑白玉做成的龙形玉珏准备佩戴在太微的腰间。 不过不等廉晁动作,太微就接过了廉晁手中的玉珏,边走边拿在手中把玩。 廉晁走到桌边,坐到了太微旁边,然后目光温柔的注视着太微。 对于廉晁的目光,太微毫无反应,或者说,他对此早已习以为常了,习以为常到他从未曾深思过这目光背后藏着的秘密。 时光悄悄溜走,房间中静悄悄的,太微早就放下玉珏,安静的思考。廉晁注视着心上人的面容,享受着难得的二人时光。 忽然,屋外传来一阵打斗的声音,搅扰了屋内的静谧。 廉晁唤来侍女询问,原来是昨夜来的二位客人发生了争斗。 争斗?说起争斗,太微想起昨夜见到弋邪和澜舟时,那两人衣衫凌乱,身上带伤,显然是有过一番打斗,不过,让他们等不及离开这里就大打出手的原因是什么? 太微虽不喜掺和他人恩怨,但是,此时无聊的他却想了解一下冥君和魔尊的恩怨。 “大哥,走,我们出去瞧瞧。” 太微起了兴致,他把玉珏随手放在桌子上,邀着廉晁一起去看热闹。 太微和廉晁刚刚穿过竹林小道,就见弋邪和澜舟在庭院上空打的难解难分。 随着一道道凌厉劲风的侵袭,临近两人打斗的地方花草树木尽皆折断,庭院里一片狼藉,廉晁看着这片散乱之地,脸色越来越黑。 得幸亏这座院落设有结界,否则以此二人的实力,恐怕这座宅院会彻底坍塌。 洛霖今早起来,便听见隔壁房间一阵响动,随即随着房门破裂的声音,昨夜与他一同歇息在这处小院的弋邪和澜舟竟然打了起来。 刚开始,这二人都未下杀手,洛霖以为二人是在切磋,却没想到,两人打着打着竟越发狠辣,一点都不顾及他们斗法对此处的影响。 看着两人争斗越发没了分寸,洛霖施法想要分开他们,却被两人的力量波及,受了些伤。 梓芬和洛霖听到声音赶来,见到师兄受伤倒在地上,立马跑过来扶起了洛霖。 梓芬和临秀扶着受伤的洛霖坐在了不远的石桌旁,然后也试图去分开激战中的二人,却被刚刚来到的太微阻止了。 太微负手而立看着上方的激战,心中隐隐有些不安,这二人怎么好像被什么东西操控似的一个劲儿的往对方身上扔着夺命的招数。 二人周围的力量愈发强劲,此处的结界也已经出现裂痕,岌岌可危,若在由此下去,必然会影响凡界。 太微让廉晁把周围的侍者都清空,这才开始取出自己的佩剑,随着拔剑动作的完成,一柄散发着凛凛寒气的宝剑显出了神威,这是天界至宝赤霄剑,为天帝所有,可斩世间万物,威力无比强大。 顷刻间宝剑挥出,似寒光乍射,如霜雪袭来,剑影飘忽间,白昼和黑夜刹那间交错。不远处的几人只见一条优雅的弧线划过后,上方对峙的二人“砰”的一声落在地上,不省人事。 漫天的剑气缓缓散去,太微摸了摸剑身,安抚了兴奋的宝剑,“别急,以后还有机会的。” 廉晁在太微收剑后,这才走过来关心的询问,“没事,先去看看他们,”说完就离开了这处狼藉之地。 第28章 纵横剑气九万里,一剑霜寒十四州。 洛霖怔怔地看着那惊世一剑,神情有些恍惚。时光仿佛在此刻回到了千年前,那时他在先天帝寿诞结束后,借口师命逗留在天界,然后有意无意地探听着太子殿下的消息。也因此,他在天界一处空旷寂静之处见到了太微练剑的身姿。 那人身着白衣劲装,手执神剑,剑身所过之处,引动天地灵气,四周花叶为之起舞,真的是美不胜收。 或许是练剑太过专注,那人竟未发现自己的偷看,待到太微练剑结束离开后,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竟一时入了迷,错过了交流的机会。 廉晁唤来侍者,吩咐道:“找两间新客房,好好安顿。” “还有这些这个地方,尽快打理。” “是,”侍者应声而下,利索有序的完成着主人交代的任务。 昏迷的二人被抬走后,廉晁向洛霖三人走去。 洛霖看着太微离开,一时没有注意到走过来的廉晁,“师兄,”临秀唤了声,他才反应过来。 “水神伤势如何?”廉晁面上带了点关切。 洛霖方才调息了一番,这会儿已经好了许多,“并无大碍,多谢殿下关心。” “那就好,今日本殿要事在身,恐怠慢诸位,还请莫放在心上。” “哪里哪里,殿下既有要事,我们还是不打扰了,”说完,三人就告辞离开了。 廉晁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么,唯有那簌簌落落的梅花知晓其三分心事。 不到半个时辰,廉晁就带着在昨晚弋邪休息的客房找到的一面镜子去见了太微。 此时,太微正在思考着方才发生之事以及那枚消失不见的玉佩,这其中的相同点就是那股让他熟悉的气息。 “陛下,”廉晁轻唤然后拿出了一面镜子,太微接过镜子仔细检查,问道:“这是?” “魔尊的房间发现的,应该是魔尊带来的。” “昨夜遇见他们二人时,他们就好似在为了什么东西争斗,现在看来极有可能是这面镜子。” “镜子?难道这镜子有什么奇妙之处?竟引得二人如此争夺,”太微翻来覆去的查看镜子的不妥之处,却未有发现。 “这花纹倒是挺奇特的,”太微摸着镜子上精致的纹路,赞叹出声。 白皙的手指拂过镜面,镜面好似有了些波动,一些似曾相识的画面于镜面中一闪而过,为了看的更清楚,太微试着向镜面注入灵力,却再未出现什么画面,不过那镜面到是开始发光,越来越亮,亮到刺眼。 廉晁被光刺得闭了下眼,等他睁开眼后,他的陛下以及那面妖异的镜子都不见了。 太微向着镜面输入灵力本来只是为了看清楚那些画面,可是当他输了些灵力镜面却未有什么变化时,就不想再做费力的事。 不过让他讶异的是,他停不下来了,那面镜子在吸取他的灵力,直到将他整个人都吸到了镜子里。 身旁空无一人,廉晁自责不已,自责之时伴随着的是无尽的愤怒。当然,在知道冥君澜舟于客房中消失时,他的愤怒更是达到了极致。 廉晁粗暴的弄醒弋邪,知道了他房中的镜子是冥界的轮回镜后,再结合弋邪所言,就彻底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弋邪被强行弄醒,还有些迷糊,不过他在听到天帝被轮回镜带走以及冥君消失不见的消息,瞬间清醒了。 第29章 这个时节,正值入冬,瑞雪飞扬,寒梅初放,就如那纯洁少女绽放的笑容,为这白茫茫的世界增了几分颜色。 萧栩站在窗户旁,出神地望着不远处的那抹冬日亮色。 萧澜舟进来时,见到萧栩只穿着一件单薄的明黄色寝衣站在窗户边,急忙拿了件鹤氅披在萧栩身上。 “陛下,您身上的伤还没好,不能吹风的,”萧澜舟一边关上窗户,一边关心着说道。 “朕有些闷,”萧栩淡淡看了一眼萧澜舟,做出解释。 萧澜舟闻言,微微一笑,随即说道:“陛下莫急,等陛下伤好了,我陪陛下去冬狩可好?” 身旁之人语气里的期待就要溢出,可萧栩却不置可否。 见萧栩不答话,萧澜舟一双含情的眸子里闪过失望的情绪,转瞬间消失不见。 寒冬时节,帝王寝宫内,地龙取暖从不间断,萧栩解开大氅,随手给了身旁的人。 萧澜舟看着手里的大氅,脸上又露出了笑容,他站在木施旁,手指不舍的流连在大氅上,好似这样就可以感受到心上人肌肤的温度。 帝后二人各占紫藤坐塌的一边,相坐无言,一时间,蟠龙殿里寂静无声。 “朕有些疑问,不知君后可否解答?” 萧栩倏地睁开眼,看向萧澜舟的同时缓缓问道。 方才萧栩一直在闭目养神,萧澜舟不忍打扰,便坐在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一看不禁入了神,那长眉凤目,挺鼻薄唇,一切都是记忆中的样子。 “君后,”萧栩又唤了声。 萧澜舟这会儿终于反应了过来,“陛下想知道什么,澜舟都会告诉您的。” “朕是因何受伤?” 萧栩或者说是太微,对着眼前这个与冥君同貌同名的人,试探性地问道。 他自被那面镜子吸入其中后,就来到了这个被唤作大苍的王朝,成为了大苍王朝的皇帝萧栩,而那与冥君有着相同面貌相同名字的人则成为了他的君后,这让他不得不怀疑,这一切事情都是冥君的阴谋。 “陛下不记得了吗?三年前陛下被戎族刺客刺杀,重伤未愈下,又被那前朝余孽暗下毒药,以致生命垂危,昏迷了三年。” 萧澜舟说着说着语气激动了起来,他从没想过,原来他的陛下,那个强大的帝王也会受伤。 他从少年时,就倾慕着这个王朝最强大的男人,他为了能够站在这个男人的身边,付出了巨大的努力,终于,他被封为了君后。 那时,他真的很高兴,因为那人的身边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因为庙堂朝野都在赞着帝后和谐,因为百年之后他们会合葬皇陵。 他以为,这样就很好,即使他知道那个男人不爱自己。如果没有那个贱人的出现,这样或许也就过下去了。可是那个贱人,得了帝王宠爱不说,还想要他的君后之位,简直该死。 他疯狂的嫉妒着那个贱人,因为他拥有了自己梦寐以求的宠爱;他也疯狂的恨着那个贱人,因为他伤了自己最爱的人。 想到那个贱人的脸被毁坏,嗓子被毒哑,肉被一片一片的割下来,他的心就不由畅快几分,一个想要谋害帝王的前朝余孽,怎么能让他死的那么容易呢,只有千刀万剐,才能消他心头之恨。 萧澜舟缓了缓心神,脸上露出了丝丝笑意,“还好陛下福泽深厚醒了过来,否则澜舟定会陪着陛下,一同走那黄泉路。” 真好,现在他们之间再也没有阻碍了。 太微看着靠在腿边,小心翼翼将头枕在自己膝头的人,手上摩挲的动作停了片刻,“君后对朕倒真是情深义重。” “陛下是不信澜舟吗?” 萧澜舟抬起头望着太微,那双渐渐湿润的眼睛里盛满了浓情蜜意。太微有些恍惚,好像很久以前,也有一人这般望着他。 “怎会?”信或不信,对太微来说其实并不重要。 “无论陛下信否,澜舟的心中唯有陛下。” 第30章 殿内,沉香缭绕,寂静无声。帝王侧倚矮榻,手执书卷,看得正入神。 萧澜舟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幅画面,安静的殿内,俊美的男人正在认真地看书,他光洁白皙的脸庞上带着丝丝冷峻,无端端的让人觉得气势逼人。 萧澜舟的目光停在了男人捧着书卷的手指上,那手指白皙修长,翻过书页时,带来一些残影,仿若小刷子一样勾着他的心。 听到鞋子与地板摩擦的声音,太微将目光从书上移向了声源处,毫无疑问,果然是萧澜舟,从他来到这个世界后,接触最多的就是这位君后了。 萧澜舟笑意盈盈的走过来,邀着太微去用晚膳,“陛下,澜舟已经备好了膳食,还请陛下赏光。“ 太微看了眼窗外,黑夜即将袭来,而他自己也确实感受到了饥饿之意。也是,他如今的这具身体不过就是一肉体凡胎,若不进食,最终受苦的还是他自己。 萧澜舟余光瞄过那本被其主人轻轻放置在书案上大苍本纪,心里不由的生出了些不安的情绪。 没关系的,那个贱人的一切痕迹都被抹除了,陛下什么都不会想起来的。 “来人,上菜。” 随着君后一声令下,殿外候着的宫人开始有序的上菜,不过一会儿的功夫,桌子上已经摆满了膳食。 这些膳食虽清淡了些,却也是有色有香,正好适合他这伤还未愈之人。 太微看了眼坐在他旁边的萧澜舟,赞了句,“君后有心了。” 萧澜舟端着碗汤,固执的看向太微,“对于陛下,澜舟愿意尽心竭力。” “即使得不到回应,也会如此吗?” 太微很好奇,这世间的情爱真的会让人如此心甘情愿的付出吗? “无论陛下是否垂怜,澜舟都会站在陛下身后。” 瞧,这多么让人感动的情意啊!若是以前,萧澜舟一定会这样,但是现在的他,所有的付出都只是为了得到,不管是对方的人还是爱,都只能是他的。 放我出去,他是我的,让我出去。他是我带回来的,凭什么触碰到他的是你,凭什么? 萧澜舟的眼底已微微有了猩红之意,太微却不甚在意,他接过对方手中的汤,执起汤匙,尝了一口,然后赞道:“味道不错。” 闻言,旁边人眼底的猩红快速退去,其耳边烦人的声音也弱了下来。 他小心翼翼地问道:“陛下,真的好喝吗?” 对方的期待太过明显,太微也明白了这汤就是眼前这人熬制的。 “鲜美甘醇,滋味浓郁,确实不错。” 称赞完汤后,太微再不管旁边人是什么心情,他快速地品尝着桌上的菜肴,以满足这具身体的口腹之欲。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已经过了两个时辰,太微将先前看到一半儿的书看完,准备睡觉时,才发现殿内另一个人还没有离去。 “朕乏了,君后若无事,还请离去吧。” 太微这几日身上除了贴身的亵衣,外面就只穿了一件宽松的袍子,他很快解开了腰带,除去了衣袍,赤着脚踩着兽皮做成的地衣上了床。 上床后,太微入睡的很快,所以他也不知道他的君后不仅没走,还打着侍寝的名义在他熟睡后爬上了龙床。 第31章 太微做了一夜的噩梦,梦中似有什么东西一直缠着他,让他不得好眠,于是,他醒了过来。 然后,他就感受到了一只手搭在他的胸膛上,指尖还时不时地撩拨着他。 太微稍稍侧了侧头就看见一个对他浅笑的男子,显然就是萧澜舟。 萧澜舟见太微醒了过来,手上的动作愈发放肆,更甚者,他低头舔吻了起来。 这具身体正值血气方刚的时候,对方这样的撩拨,第一次让太微感受到了情欲的滋味。 “嗯,好难受!” 太微试图推开身上的人,可让他失望的是,这具身体好像有些不受控制了。 “陛下,澜舟让您舒服好不好。” 这声音甜腻,带着丝丝缕缕的蛊惑之意,势要将那人带入预谋已久的欲望深渊。 “陛下,沉沦的人可不能只有我一个啊!您陪陪澜舟好不好?” 对方的呢喃自语,太微听的并不真切,这时的他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很热很热,就好像有一股热浪聚在胸口,然后随着那软舌的移动,最终到达了身体的下半部分。 太微的呼吸愈发急促了起来,下身传来强烈的刺激让他有些难耐,整个人身体灼热,面部也带了些红晕,这是平日里绝不会被其主人允许出现的产物。 身下的物件被柔软的唇舌仔细地照顾着,感官的刺激太过于强烈,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按着萧澜舟的脑袋,以让下身的物件进入的更深。 萧澜舟口中不停的舔舐吞咽着,以期带给心上人最好的感受。终于,那一直欺负着他喉咙的小东西终于被刺激得哭了出来。 终于结束了!一声叹息悄然隐去,太微略微有些失神的眼睛看向了跪在他腿边,好似带着些羞涩笑意的萧澜舟。 只见他红唇轻启,一字一顿道:“陛下的味道,果真是人间至美!” 说完这句话,他就伸出红艳艳的舌尖,将嘴角的白色液体舔了个干净,如此动作,带着十足的色气。 他在诱惑我,太微如是想到,不过,对方恐怕要失望了。 是啊!世间的诱惑千万,却无法留住他的脚步,他走过之处,冬雪消融,春林盛开,最终,世间万物被他所诱惑。 太微闭上了眼睛,平复着身体的欲望。他的胸膛起伏着,眼角生出醉人的红,神态慵懒餍足,让人生出许多不该有的妄念。 “陛下,您睁开眼,看看澜舟,好不好?”声色糜丽,带着赤裸裸的勾引,可是他勾引的人却无动于衷。 太微推开再一次趴在他身上的人,起身下床,他现在要去沐浴。 衣袍滑过手间,萧澜舟垂首坐在床边,一脸郁色,他叫来守在外间的太监,吩咐道,“收拾干净。” “是!” 接下来,龙床上的东西都被焕然一新。 精致的屏风后,宽大的四方池内,俊美的男子靠在池壁上,闭目养神。 萧澜舟走下床,走到书案旁,揭开了放置其上的博山炉的盖子,他低头嗅了嗅,然后望着屏风的方向温柔的笑了笑。 “来人。” 一个身形瘦弱的小太监很快跑了过来,他恭敬地弯着腰,“君后殿下吩咐。” “这香昨晚扰了陛下安眠,以后换了吧!”萧澜舟满不在意的看着小太监,随口说道。 “是,”小太监在君后走开几步后,额头上的汗滴终于落下来了。 要说宫里的人最害怕谁,那必定是君后殿下了。帝王虽然气度威严,可从不滥杀无辜,但是君后不同,君后除了对帝王温顺,对于其他人来说可丝毫不会仁慈,只要得罪了君后,那人下场必定极惨。 第32章 今日是帝王苏醒后的第一次朝会,文武百官皆用心准备着上朝事宜,这不,紫极殿外已经到了不少官员。 此时,蟠龙殿内,君后正服侍着帝王穿戴衣物。 一双手暧昧地滑过腰身,为帝王系好腰带。随即,又取来一块玉佩,细心系上。 帝王睁开眼睛,不虞地看着面前之人警告道:“君后莫要做多余的事情,朕不喜欢。” 萧澜舟看着帝王一袭宽大的玄色皇袍包裹着瘦削的身体,转身离去,愈走愈远。独留一个背影,如凌凌松竹,让人忍不住生出些欲念。 太微坐在大苍权力巅峰的位置,看着文武百官高呼万岁,内心毫无波动。 神仙都有消亡,何况凡人。 “众卿平身。” 太微抬手示意后,百官齐呼:“谢陛下。”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太监总管高声喊道。 “臣有本奏,”年迈的礼部尚书颤颤巍巍的走出队列。 “陛下,臣恳请废后。” 礼部尚书一言,满朝皆惊。先不说君后乃是先皇钦定,就是如今君后积威前朝后宫,拥护者众多,谁敢撄其锋芒。 再说陛下自立后以来,二人感情甚笃,想让陛下废后,恐怕是不可能的。 礼部尚书活了这么久,肯定是知道这些的,那么他为何提出废后?是谁在操纵着他?是太子?将军?丞相?或是君后自己? 但不管是谁,显然幕后人只是想试探陛下的态度。 而这礼部尚书明知后果,竟也心甘情愿地做了棋子,果然这幕后之人深不可测啊! “哦!爱卿说来听听,”太微确实想听听这萧澜舟做了些什么,竟然他甫一上朝,就有人提起废后。 “陛下,君后恃恩而骄,恃宠放旷,结党营私,弄权后宫,残害皇子,性情暴虐,睚眦必报,软禁陛下,威胁命官,冒天下之大不韪,实属十恶不赦。臣恭请陛下废其君后之位,以安社稷。” 朝堂上安静无比,众臣听完礼部尚书所言君后之罪,皆相顾无言。 太子见众臣沉默,刚想走出来就被上方的动静影响停住了脚步。只见帝王昏倒在地上,刚刚和他站在一起的将军和丞相已经冲了上去。 帝王昏倒,朝堂动乱,太子虽说心中着急,却还是选择留下来安抚朝堂。 太微听着听着精神有些恍惚,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呼唤他,“主人,主人……” 转眼间,他出现在了一个白色的空间里,他的面前是一个毛绒绒的小白团子正对他吐着人言,“主人,我终于见到您了,呜呜呜……” “主人,您不知道,那个大坏蛋趁我不注意,抓住我把我交给那个姓萧的,还教那姓萧的去控制我,我这么多年,给那姓萧的当牛做马,都不想活了,呜呜呜……” “可是死了就见不到主人了,呜呜,主人……” “停,我问什么你答什么,”太微听了半天,有些脑袋疼,这哭声吵的他心烦,“别哭了。” 那小团子小声抽噎着,“主人,您问吧!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嗝……” 太微看着小团子生生止住了哭泣的样子有些好笑,“过来。” 那小团子跳进了太微怀里,感受着主人的气息,心情顿时好了起来。 太微找了个地方坐下,问着怀里的小团子,“你叫什么名字?” “主人忘了吗,我叫九回,是轮回镜的镜灵,当初还是我带着主人逃出太阴殿的呢。” 小家伙语气里的自豪掩都掩不住,浑身都散发着快来夸我的气息,太微却抓住了话中的信息问道,“太阴殿是什么地方?” “主人,太阴殿就是那个大坏蛋的神宫。” “你口中的大坏蛋是何人?” 九回说到自己口中的大坏蛋很是气愤,又见自己的主人忘了那大坏蛋,不由着急道,“主人,就是幽荧啊,您的弟弟幽荧。” 这小家伙的话让太微脸色一变,语气强硬的反驳道,“幽荧?幽荧是何人?本座从未听说过幽荧其人,更遑论是本座的弟弟。” “主人,您别生气,这些事情您以后都会想起来的,现在当务之急是摆脱那个姓萧的控制,回到之前的世界。” 或许是那小团子的安慰起了作用,太微难得解释了下,“本座没有生气,只是本座的父帝并没有留下第四个孩子,本座想到父帝,一时有些难受罢了。” 小团子一时不知道先要难过还是悲伤,他的主人好像终于体会到了亲情的滋味,在…没有他跟随的时候。 他小心翼翼的说道,“主人,幽荧算是您前世的弟弟。” 闻此太微毫不惊讶,脑子里混乱的记忆,对世界格格不入的感觉,此刻的遭遇,这些早就让太微有了怀疑,不过,最后的答案还是要自己找出为好。 “那我也是你前世的主人了?”太微调笑道。 怀里的小团子坚定的好像在发誓一样,“不,主人永远都是主人,不管是那一世。” “算了,前世的事情以后再说,现在我们来说说怎么回去。” 太微思索了一下打算先从萧澜舟入手,“不如先说说你口中那个姓萧的。” “主人,那个姓萧的,也就是萧澜舟,他在幽荧的帮助下,控制了轮回镜,停滞了时间,然后又用轮回镜将您如今所处的这方小世界置于其中,直到先前他带着主人您进入其中,这方小世界才又被解放出来,重新有了活力。” “这个世界也是本座的前世,嗯,”肯定的语气,显然心中已经确定答案了。 “是的,本来我们都要走了,却没想到幽荧从中作梗让我和主人失去了联系。” “那萧澜舟怎么成为冥君的?” “这个……这个是因为我和他交易,我带他去主人所在的世界,他放开对我的钳制,”小团子虽有些害怕主人的责怪,但还是说出了实情。 “然后你中计了。” “是,那厮和幽荧合伙骗我,结果最后我俩都被幽荧坑了,气死我了,”怀中的小团子龇牙咧嘴的表示着自己的愤恨,但因那皮相太过可爱,看不出什么气势。 小团子伤心恼怒了一会儿,继续讲道,“主人,您还记不记得幼年的时候曾被萧澜舟带到过冥界,那时他带您到轮回镜前想要让您想起前世记忆,但因为年纪过小,承受不住轮回镜的压力,导致头痛不堪,最后还是当时的天帝将您带回了天宫,然后不知用什么法子封住了您的这段记忆,您这才免于头痛之苦。” “不记得了,不过本座确实少了段记忆,想来确是这段,如此看来,白弈就是因为此事被贬下凡间的。” 小团子被太微盯着,只好继续说道,“后来天帝禁止冥界之人上天宫,萧澜舟苦寻上天之法不得,便在凡间建了枉生楼,一为搜集您的信息,二为以凡人气运修炼邪术。除此之外,他还设法破坏蛮荒封印,放出妖兽以祸乱六界。” 听到妖兽作乱,太微的心颤了颤,然后就是无尽的怒火,他的父帝就是为了平定妖兽作乱而死的,萧澜舟,他简直该死。 “行了,其他的不用说了,直接告诉我,如何回去?” “找到轮回镜,杀了萧澜舟。” 第33章 坤极宫内,萧澜舟靠在贵妃榻上,一派慵懒惬意之姿,他正百无聊赖地听着暗卫禀报朝堂上的情况。 听到礼部尚书奏请废后的消息,他冷笑出声,“哼,礼部尚书那个老不死的,竟敢向陛下提出废我后位,当真是活的太久了。” 话锋一转,他目光阴冷地看向跪在地上的暗卫,狠辣无比的下了命令,“去查查那老东西背后是谁,之后的事……我想你应该明白的。” 暗卫低头回答,“是,属下明白,”而后恭敬的退出殿外,他虽被训练的镇静无比,可方才也不由得额头上冒起了冷汗。 在暗卫刚退出的那刻,有一个小太监神色慌张地跑进了坤极殿,他带来的消息彻底的让萧澜舟失了镇定,他猛的站起身子,走过去,掐住小太监的脖子的嗓音颤抖着,“什么,你再说一遍。” 小太监被掐住脖子,身体颤栗抖动着,他艰难的又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语,“君后殿下,陛下上朝时昏倒了。” 萧澜舟闻言,脑子有一瞬间的混乱不安,继而他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蟠龙殿。 他赶到蟠龙殿时,有御医正在为帝王诊治,旁边丞相和将军焦急的等待着,他们见萧澜舟一副失魂落魄冲进来的模样,赶忙拦住了人。 “君后殿下,御医正在为陛下把脉,还请殿下不要打扰。” 上官刃一派守护者的姿态,伸手阻止着萧澜舟的进入。萧澜舟被拦住,心里恼怒,却也冷静了下来,他望了一眼龙床上安静沉睡的帝王,稍稍放了心。 随即,他看向了拦住他的上官刃,正要发作间,裴洛林走过来,按下上官刃的胳膊,然后徐徐施礼,“君后殿下,上官将军也是关心陛下,担心有人扰了御医的诊治,这才拦下了您,殿下不会介意吧?” 眼前之人温润地笑着,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可是萧澜舟看到这副嘴脸,心里越发的想撕了他。 萧澜舟虽内心恨不得活剐了这两个人,脸上却还是温和地说道:“怎会,上官将军如此忧心陛下,本殿甚感欣慰。” 说着他看向上官刃,“等陛下醒来,本殿会把上官将军的心意转达陛下的。” 他说完也不看那二人的脸色,就绕开他们走向御医,去询问帝王的情况。 上官刃一直冷着的一张脸看不出什么,而裴洛林的脸色则是彻底阴了下来,当年他们三个人中,最不起眼的就是萧澜舟,没想到,最后站在帝王之侧的就是他。 御医一边把脉一边摇头,让旁边站着的三人心里越发不安了起来。 萧澜舟见御医把完脉,出声询问,“王太医,陛下为何晕倒?” 王太医神色凝重,说出的话也让三人的心彻底沉入了无间地狱。 “君后殿下,陛下体内似有蛊毒作祟。” “蛊毒?怎么可能?”萧澜舟满脸的不可置信让裴洛林和上官刃升起了怀疑,他们彼此对视了一眼,没有引起此时心神动荡不安的萧澜舟的注意。 “即是蛊毒作祟,必然有法可解,”上官刃安慰自己。 御医叹了口气,“上官将军,陛下体内的蛊毒,已经存在了数年,蛊毒已深入骨髓,即使有法可解,依着陛下如今的身体,可能也挨不过那拔毒之痛。” 上官刃平日里的冷酷镇静彻底丧失殆尽,裴洛林脸上的温和也早已消失不见,萧澜舟眼神似尖刀般射向御医,“你什么意思?” 御医腿一软,跪了下来,“君后殿下,陛下,陛下的生命危矣。” 说罢,殿内立时充斥了愤怒、悲伤种种情绪,萧澜舟坐在了床边,手指抚摸着帝王的脸,然后似在叹息般问道:“告诉我,怎样才能救陛下?” “君后殿下,微臣曾听闻世间有神镜,可生死人,肉白骨,此镜或可解救主……陛下。” 御医跪趴着,所以无人可见其眼中闪过的丝丝算计。 裴洛林走过去,扶起跪着的御医,“此镜当真如此神奇,本相怎么从未听说过?” 御医的声音中带着蛊惑,“丞相大人放心,此镜名为轮回镜,乃上古仙人所制,定能救陛下性命。” 上官刃并不想放过那丝听起来不太真实的希望,“此镜现在何处?” “据微臣所知,本朝太祖曾于祁山遇仙人宝库,所得珍宝奇物尽皆藏于内府,神镜想必在此处。” 御医说着,眼睛看向了萧澜舟。上官刃和裴洛林听完,也看向了萧澜舟。这内府钥匙,先帝曾赐了一把给萧澜舟。 萧澜舟被三人盯着,似毫无感觉,他此时脑海中一直有一个声音,那个声音蛊惑着他,“让我出来,我能救陛下!” “不行。” “怎么不行,你忘了吗?我就是你啊!你难道要看着陛下离开吗?” “不,我不要陛下死,也不要陛下离开。” “那就让我出来好不好?我会让陛下永远永远留在我们的身边的。” “不,你会伤害陛下的。” “怎么会,我就是你,你不会伤害陛下,我也就不会伤害陛下呀!” 随着脑海中蛊惑的声音越来越大,萧澜舟的内心在天人交战,“相信他吧,他就是你,你们本就是一体,他不会伤害陛下的。” “对的,我们本就是一体,我不会伤害陛下。我会完成我们共同的心愿,你不是想留住陛下吗?你不是想陛下只有你一人吗?我帮你好不好?” “好,你帮我留住陛下,帮我成为陛下的唯一。” 哼!真是蠢!身为九幽冥君的澜舟不屑地骂着很久以前的自己。 “不管是萧栩还是太微都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清醒后的澜舟手指肆无忌惮的划过太微的唇畔,带着些许色情,他心里骂着从前的自己,“那个蠢货,药都下了,人还没得到。” “幸亏那个蠢货关键时刻心神失守,否则他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好不容易带来的人离开这里。” 第34章 对于萧澜舟的不对劲,附身于御医身上的九回是最先发现的,他直觉萧澜舟变得很危险,想要逃离时,它的灵体已经被人握在了手中。 澜舟掌控身体的刹那间,就弄晕了站着的三人,然后抓住了想要钻进太微灵海中的一团白影。 他冷眼看着手中不断挣扎着的灵体,愠怒出声,“你竟敢算计本君,真是小看你了,不过既然算计了本君,那就去死吧。” 手愈发用力,九回的生命力在逐渐流逝,他恐怕就要消失了。这些年来,随着萧澜舟对轮回镜的控制越来越纯熟,它的意志也越不受自己控制了,这次他拼尽全力,也不过是想在消亡之前再见主人一面。 本来以为自己设计封印萧澜舟身为冥君时的记忆,可以好对付一些,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想起来了。现在主人没有法力,身体又虚弱至极,怎会是冥君的对手? 想到此,九回更加讨厌萧澜舟了,他和主人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世界,对主人求而不得的多的是,也不见得那些人对主人用什么手段,怎么就他萧澜舟自以为是的想强迫主人留下,真是既愚蠢又讨厌。 “君后,你在做什么?” 沙哑又虚弱的声音响起,阻止了萧澜舟手里的动作,他宽大的袖口一掩,手中空无一物。 萧澜舟转身,身上的狠厉迅速褪尽,望向太微的眼中充满了温柔关心以及几丝诡异。他扶着太微起来,然后动作轻柔的在太微身后放了一个靠枕。 “陛下,澜舟……呃!陛下,您口渴不渴,澜舟给您倒杯水吧。” 萧澜舟去倒水的时候,太微一撇头,看见了地上昏迷的三人,又想到方才萧澜舟挥袖的动作中隐隐带着法力的影子,他不由猜测,难道这萧澜舟先前是装的,还是在他昏迷期间发生了什么变故? 太微抬起胳膊,取过萧澜舟端着的水杯一饮而尽后,这才问道:“地上躺着的人是怎么回事?” “陛下,方才突然闯入一只大猫,他们受惊过度,昏了过去。” 萧澜舟的解释明显不足以说服太微,可是太微此时没力气再追究什么,“既如此,就好好安置他们。” 侍卫将三人安置在临近帝王寝宫的一处宫殿,御医醒了后立即回家准备告老还乡,上官刃和裴洛林醒了后求见帝王却被拒绝,之后他们从蛊毒的方向追查,发现君后三个月前请了位和尚进宫,不过这和尚已经消失不见,毫无踪迹了。 帝王昏倒于朝堂之后,就一直深居简出,朝政也被暂时交给了太子。 镜灵九回那日趁着澜舟心思都在主人身上,侥幸逃脱一命,附身于一只大猫身上,后被太子以解闷的名义献给了帝王。 澜舟知道,如今帝王的身体早就失去了生机,所以他试图以自身法力帮着帝王重塑身体,可是因为天地法则的排斥,他眼睁睁的看着帝王的身体一日日的溃败。 实在无法,他想到将太微的身体带来此世界,如此他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太微于九回处确定了萧澜舟即是冥君澜舟,在设法拿到轮回镜未果之际,太微只好试着以灵体入太虚幻境,破除自己身上被萧澜舟所设的封印,恰逢萧澜舟带来他的肉身,并以轮回镜施术,终于,他的灵体与肉体合二为一。 当然,此世界虽天道羸弱,可天地法则却存在,天地法则不允许异世界的人出现,所以想要清除太微,但澜舟不允许,以邪术对抗,两败俱伤。 这日,晚膳过后,坤极殿内,帝后二人无比和谐。 太微闭眼假寐,萧澜舟站在太微身后,动作舒缓轻柔的为太微按摩着颈肩部位,按着按着,太微就感到有双手暧昧的抚摸着自己的身体。 他睁开眼,眼中的神色晦暗不明,然后他握住萧澜舟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玩弄着,“朕的君后曾说,朕的问题,君后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可是真的?” “自是真的。” 对方的语气如此的笃定,给人一种信服的感觉,可是太微却只是撩了撩眼皮,口吻平淡,似不带丝毫问责之意,“既然如此,那朕问你,朕的君后在哪?” 萧澜舟半跪在太微腿边,盛满爱意的眸子望着太微,“陛下,澜舟就是您的君后。” 意料中的回答以及那过于直白的情意都让太微有些烦躁,他不想再跟身旁这个人虚与委蛇了,“朕的君后可不会用什么法力,你说是吧,冥君澜舟。” 萧澜舟震惊地站了起来,然后他看着一只大白猫跳到太微怀里愤恨的看着他。 太微抱着猫,撸了撸猫身上柔软的白毛,然后他抬起头,一双淬着寒冰的眼睛直直射向萧澜舟时,萧澜舟也立时明白了事情原委。 原来太微的记忆根本就没有失去,枉他装了这些时日,如今看来根本就没这必要。 “轮回镜的镜灵对陛下还真是忠诚,这么多年,它一直不肯消逝,澜舟也只能把它困在镜中,慢慢磨它的意志,本以为它存活不了多久,可是没想到,它只是等待时机,来破坏本君的计划。” 太微虽有猜测,却还是发问道,“你怎么知道本座就是萧栩?” “镜灵见到它的主人太过热切了,我就试探了一下,它就招了。” “据九回所言,轮回镜是属于本座的,即是有主之物,你为何能使用?” “陛下死后三年,我沉寂于悲伤之中,有一和尚找到我,说能救你,我便信了,然后他给了我一面镜子,其实我一开始也不知道这面神奇的镜子是属于您的,后来那和尚教我咒语控制此镜,我见了九回这才知晓轮回镜是您之物,就是不知那和尚是如何得此宝镜,得到宝镜自己不用却交由我使用?” 说起那和尚,萧澜舟心里疑窦渐开,那个和尚是怎么知道陛下已逝的,除了他自己,根本就没人知道陛下的身体情况。 还有那个和尚是怎么得到宝镜的?又为何知道使用宝镜的方法?最重要的是他自己为何不使用? 这些疑问,或许曾经有一瞬出现在萧澜舟的脑海,可是他未曾在意也不敢深究,因为他害怕那个和尚与陛下的死有关系。他害怕自己报不了仇,因为那个和尚实在过于强大。 太微其实已经根据九回和萧澜舟所言知道和尚的身份了,不过眼前人知不知道就不得而知了,“你知道那个和尚的身份吗?” “我不知道,我们到那个世界后再也没见过,不过那些曾作乱六界的妖兽极有可能是他制造的,它们身上的力量与那和尚的很是相似。” “不说那和尚了,你是如何成为冥君的,据本座所知,天地法则会排斥域外之人?” 萧澜舟看着对他怒目而视的大猫笑了笑,然后坐到了太微旁边的椅子上,“说起来如何成为冥君,还要感谢轮回镜,它带着我与那个和尚来到的那个世界是一个刚刚新生的世界,天道幼小,规则初诞,恰逢妖兽作乱,死伤无数,我在轮回镜的庇护下开辟冥界,以安万鬼,如此一来,天道也承认了我一界之主的身份。” 太微摸摸怀里温顺无比的大猫,“既然如此,以你上古神明的身份又怎么可能会被父帝钳制,不能上天?” 萧澜舟苦笑道,“陛下忘了,天帝是天道的代表,而我终究只是一个域外之人。” 太微站起身抱着怀中的大猫,对着萧澜舟神情是一贯的冷漠,“你是域外之人,可本座却不是,不论前世如何,本座如今是天帝太微。” 是啊,他是天帝太微,怎么可能受人所制,“本座给你一个机会,送我回去,一切可既往不咎。” “你想一想,明日给我答案。” 太微转身就走,不带一丝留恋,萧澜舟只看见那人无情的离去,徒留一个朦胧的背影,惹得他心绪难平。 原来,他真的留不住,不管是人还是心。 第35章 翌日,太微召了太子以及多位朝廷众臣于御书房议事,忙活了大半天。 大苍王朝立朝三代,萧栩正是第四代大苍的主人,上一代帝王萧泽有仁德之心,给予了饱受战乱影响的百姓以修生养息,大苍王朝才逐渐开始强大富裕。 萧泽驾崩后,萧栩继位,身为新帝,萧栩虽觉先帝过于仁爱,却并未完全废除先帝制定的国策政令,他在先帝的基础上,完善人才选拔制度,兴修水利工程,开放商埠与海外通商。 除此种种,新帝做的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派兵平定戎族之乱,将北部草原彻底纳入大苍的版图,由此戎族对中原王朝的掠夺侵略史彻底结束。 太微在九回的讲述中和这几日所看书的记载中,大概把自己前世作为萧栩所做的事情了解了一下,概括一下就是不负二字,身为一个帝王,萧栩确实没有辜负那些爱戴他的臣民。 若非最后走得急,也不至于没有安排好后事,导致朝堂后宫被萧澜舟所控,以至于受轮回镜影响,这个世界停滞了这么多年。 萧澜舟进来御书房时,太微的最后一封诏书已经写好,交给了太子,太子心有所感,跪下三拜,一拜君王,二拜父亲,三拜恩人。 待太子退下后,太微这才看向站在门口的萧澜舟,他招招手示意对方过来,“既然来了,就告诉我你的答案。” 萧澜舟走过去站在太微对面,良久才启唇道,“陛下,澜舟想问您一个问题。” 太微挺好奇这个时候对方会问什么,所以他允许了对方的询问,“什么问题?” 萧澜舟其实有满腹想要问的话,可是万千思绪过后却只是问道,“陛下,澜舟想知道您认为的爱是怎样的?” 太微顺势靠在椅背上,仔细瞧了对方一眼,这才冷淡疏离的说道,“于天帝而言,造福治下苍生即为爱;于本座个人而言,爱只不过是阻挠本座前行的一个障碍罢了。” 说到这里,太微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不过本座却也知晓,情爱存于世间,自有其美好之处。” 萧澜舟望着高高在上的帝王,耳边回荡着的答案浇灭了心中最后的期盼。是啊,他爱的这个人博爱众生,可却从来不在乎芸芸众生献于他的爱。 萧澜舟是那芸芸众生中的一员,萧澜舟深爱着那个曾经出现后来失去最终又找到的灵魂,在祈求爱的这条路上,萧澜舟从来都不满足于一个追随者的身份,他想得到对方得到爱,所以他做局带着对方回到曾经生活过的世界,以期能够得偿所愿,可最终还是失败了。 萧澜舟低头苦笑,口中轻念咒语,一面雕刻精致,图纹复杂的镜子出现在空中,然后飘到太微的面前。 附身于猫的九回跳到御案上,猫爪抓住镜子殷勤的递给太微,然后口吐人言,“主人,主人,我们快走吧。” 太微的手指划过镜面,似荡起阵阵涟漪,果然有种熟悉的感觉。他放下镜子,摸了摸大猫头部,安慰道,“别着急。” 随即他看向了正欲离开的人,叫住了对方,“站住。” 萧澜舟收回迈出的左脚,伫立在原地,他心中期待却又不敢转身。昨夜,他想了一宿,可是还是没有想明白。 他想强行留下对方,可他的心告诉他,他不忍心对方受到丝毫委屈;他想放对方离开,可内心深处却仍叫嚣着得到。 他不知怎么选择,只好把主动权交由对方手上,结果很明显,他爱的人要回去,而他却不敢回去,因为那方天地不会容下一个祸乱六界的冥君,而他也再不能忍受与爱的人千万年不相见的孤独岁月。 太微心中微微叹息,他站起来第一次叫了对方的名字,“澜舟,冥界需要一位冥君。” 萧澜舟转过身,固执的看向太微,“陛下,冥君谁都可以做,”陛下您可知道,澜舟并不想做什么冥君,澜舟只想与幼时一样跟随您左右即可。 “可本座希望冥界的主人仍然是你,”萧澜舟在冥界经营数千万年,根基深厚,若重立新君,恐致冥界动荡,祸害苍生。这种情况对于太微来说并不愿意看到,况且以感情为牵制得一界之主的忠诚,何乐而不为。 萧澜舟不知道太微心中所想,即使知道,恐怕也只会觉得自己幸好有让心上人利用的价值,所以他单膝跪地,认真说道,“陛下所愿,固为澜舟所愿,澜舟定当尽心竭力。” “既如此,我们现在离开,”太微念动咒语,九回脱离大猫的身体进入轮回镜,轮回镜逐渐发出金色的光芒,不过一息,太微与萧澜舟已经出现在一片白色的空间内。 九回回到自己身体后,就在这片白色的空间内撒着欢儿,现在他有主人庇佑,再也不用怕那个姓萧的。 想当初,那个姓萧的为了消灭它,把它困在小黑屋里受镜焰炙烤,为了活命,它只能沉睡,后来萧澜舟带着主人使用轮回镜时唤醒了已经快要消亡的它,于是,它拼尽全力挣脱肉体,其实不过是想见主人最后一面。 “主人,穿过这道门我们就回去了,”九回毛绒绒的身体飘在空中,软软的对着太微撒娇,“主人,九回再也不离开您了,您带我一起离开好不好?” “不行,”太微看到因他拒绝而委屈起来的小兽,好笑的解释道,“你现在幼体虚弱,出去有消散的风险,还是待在镜中比较好。” “等你没这么虚弱了,本座再带你出去,可好?”想了想,太微还是许下了一个承诺。 “好的,主人,我会在镜子里努力修炼的,”九回虽然心中不舍,却也知道主人是为了它好。 萧澜舟看着太微对着轮回镜的镜灵温言软语,心里挺不是滋味的,不过后来他想到对方与镜灵的羁绊,心中也就释然了。 第36章 距离天帝失踪,已经过去三个月了,这三个月里,廉晁封锁消息,对外称天帝闭关,以防有心之人利用危害天界。并且廉晁与弋邪合作,派遣暗探搜寻天帝与冥君的下落。 荼姚因为一直关注着太微,所以很快发现了不对,她上天面见天帝时被廉晁阻止,追问之下,方知太微在凡间被冥君给掳走了。 荼姚性急,闯了一趟九幽,从小鬼处得知冥君在凡间有多处据点,其中枉生楼是冥君平日里最常去的。荼姚到枉生楼内,发现此楼设有至阴至邪的阵法,吸摄着凡人气运。荼姚强行破坏,却被阵法反噬受伤。 在被恶鬼追缠的时候,荼姚遇到了丹朱,被其搭救。 丹朱于青丘学习三百年,回天宫时无意间偷听到廉晁与手下的谈话,这才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二哥于凡间失踪了。 知道这个消息,他不敢去问廉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能打算自己去凡间寻一寻。 因为是青丘狐的后代,丹朱有着及其灵敏的嗅觉,这三百多年来又在青丘刻苦修行,丹朱的追踪术可以说是精湛了。 丹朱循着太微的气息,一直找到了一片山谷,他和在途中相救的荼姚想一起闯进山谷时,却被已经找到山谷的廉晁和弋邪阻止。 廉晁解释若强行突破结界,恐惊扰结界主人。在一切陷入僵局时,花神的到来解了燃眉之急,原来是那日离去后,花神一直心神不宁,直到斗姆元君送来封信,心中师尊授意她去趟凡间搭救陛下,这时她才意识到这几日心虚不安是为何。 众人在梓芬的帮助下,进了山谷,那山谷中景色宜人,灵气浑厚,着实不比那些仙人宝地差。只不过,这么好的地方却没有生了智的生灵,也实在为人不解。 山谷的最深处,一块瀑布泻下潺潺流水,穿过小溪,流过湖泊,直到千里之外。 湖泊之上,建着古朴精致的房子,其中布置最精美的房子里面有一个人安静的躺在床上,众人看到找了许久的天帝仿若失去了生机般躺在床上,惊有之,怒有之,忧亦有之。 丹朱几百年未见兄长,心中思念不已,于是忍不住上前触碰,只是他还没走到床边时,就被护着太微身体的力量打出了房间。 还不待众人细究如何带走太微,冥君突然出现,众人合力对付冥君,仍旧未阻止太微的身体被冥君带走。 之后,因为无法追查到冥君踪迹,廉晁只能派兵将这座山谷包围,以期冥君再次出现时将其擒获。 这一日,太微和澜舟甫一出现在山谷,就被天兵天将团团围住,而后随着为首将领的跪下,天兵们也齐齐跪拜,“臣等参见天帝陛下。” 太微扫了一眼身旁面无表情的冥君,这才看向跪着的天界将士,“起来吧!” 随着天帝清冷威严的声音落下,天兵天将们应声而起。 片刻后,太微搞清了情况,原来是廉晁安排这些天兵天将守在此处以抓捕一天界重犯,只是没想到,与画像上的重犯一起出现的还有天帝陛下,天兵天将们彼此面面相觑,陛下在此,重犯是抓还是不抓呢? 不过很快,陛下的命令直接做了决定,“冥君澜舟,犯上作乱,罪大恶极,先收押毗娑牢狱,听候审理。” 顿时,澜舟身上刀斧加身。 被天兵带走时,澜舟丝毫没有反抗,他只是用一双黑沉沉的眼睛紧紧盯着太微,好像很难过的样子。 冥君已经被关入毗娑牢狱两日了,可是对于如何处置这人,太微却有些犯难。他当初说既往不咎虽说是一缓兵之策,但到底说出了口。可是冥君做了这么多祸事,他作为天帝,焉能不做任何处罚。 对于他来说,个人的承诺与天帝的责任相比起来,太微不足道了。再说,他不是早就下定决心了吗? 太微按下金樽玉玺,瞬间圣旨生效。不过在颁旨前,太微去见了萧澜舟一面,两人不知谈了些什么。 近日,各路神仙都听闻了一件事,听说那冥君不知犯了什么严重的事,竟被天帝陛下下令投入了毗娑牢狱。 这毗娑牢狱可是天界关押重犯的地方,进去的人不死也要脱层皮,冥君恐怕要惨喽! 果不其然,不久后就传出九幽冥君受天刑的消息,天刑之后,冥君被罚永世镇压九幽,不得踏出冥界半步。 今日是冥君受十万道业火雷霆之刑后的第三天,萧澜舟惨兮兮的在木羽殿内养伤,他虚弱的坐在书案旁,小心的用没有伤痕的手指抚摸着圣旨。仿佛这圣旨上写的不是他的罪责与惩罚,而是深爱之人的呢喃自语。 萧澜舟从来不后悔曾经做过的事情,也不后悔如今的下场,若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会做的更绝。不过,再给他一次机会,想必他还是会对他的陛下心软吧! 曾经有人说,萧澜舟是个贪心的人,确实如此,从雪中初遇到成为太子伴读,从被赐萧姓到封为君后,从残害妃嫔到虐杀贵妃,以及之后的入异世,做冥君,放妖兽,炼邪阵,掳天帝,这桩桩件件,都是他的贪心。 第37章 最近,天帝身体有点累,心里有些烦,好不容易解决了冥君的事情,没休息几天,就有人来报极北之地的一些冰洞坍塌冰层融化了。 这现象本来也不算什么大事,派个小仙去查探一番原因也就了了,可是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掌管冰雪的雪神青女竟然死在了极北之地坍塌的一座洞府中。 不待天界查清雪神的死因,又一个噩耗传来,隶属于水神管辖的太湖龙鱼一族被尽数残杀。 短短几日,天界失去一位司掌一方规则的神明与一个曾得天地钟爱的种族,可谓是损失惨重。 太微高坐云台,下面是争论的天界朝臣。 “陛下,小仙调查了极北之地发生的现象,实为天地自然之变,并无不妥。”一个在极北之地附近修炼的仙人说道。 “这位仙人此言差矣,极北之地定是出了一些变故,否则雪神又怎会惨死那坍塌的洞中?”话机一转,这位曾在封神仪式上对雪神青女一见钟情的年轻仙人说道,“陛下,极北之地异变定与雪神之死有关,小仙请求陛下彻查此事。” 年轻的仙人跪下俯首,言辞中句句都是情真意切,虽然青女拒绝了他也从未对他有过丝毫情意,可是对他来说,封神初见已然注定了他愿为对方付出一切。如今对方惨死,他要做的便是查明真相,报仇雪恨。 殿中跪伏在地上的人真诚的请求着,带着孤注一掷的疯狂,“小仙恳求陛下允臣查明雪神惨死真相。”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这小仙竟然敢逼迫陛下,简直不想在天界混了,没看到大殿下的脸都黑了吗? 有仙人抬头看了眼九霄云座上的天帝,面色一如往常的威严冷漠,看不出什么生气的迹象。也是,要是他能看出天帝的心思,早就成上仙了。 “卿为何请命?”太微很疑惑,一个与雪神没有多少交集的小仙竟然会大胆为其请命。 年轻的仙人抬头,直视着太微眼神,镇静道:“小仙,小仙与雪神曾有数面之缘,且雪神于小仙有救命之恩,小仙希望能查明真相,以偿救命之恩。” 如此理由倒也中肯,不少仙人暗赞这小仙不错,懂得知恩图报。 年轻的仙人说完,低下了头,额头鬓角有浸出的冷汗汇成水珠滑落在地。 他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只是隐去了他那些不可言说的心思,因为他不想让自己的爱慕为死后的她带来污名。 “既然如此,雪神之死就由你来调查。”太微揉了揉额角,下了命令,这小仙虽说隐藏了些什么,可眼中的真诚却毫不作假,其动机也不用追究的过于细致。 年轻的仙人领命退下后,太微询问着水神龙鱼族的事。 “水神,龙鱼灭族之因你可查明?” “陛下,微臣惶恐,臣于太湖笠泽发现了魔气,龙鱼灭族恐为魔物作祟。” “陛下,臣身为水神,治下出现魔物竟然毫不知情,臣愧对陛下信任。”洛霖跪下请罪,言辞中的愧疚显现出了他此时不平静的心情。 水神的内心岂止是一个不平静可以形容的,充满负罪感才是他此时内心的写照。他为水神,本应庇护水族安稳,可却因为他的失职,龙鱼一族被灭,太湖水族失去家园,他枉为水神,枉受水族生灵这么多年的拥戴。 水神请罪,天帝未发一言,众仙也不敢贸然为水神说话。 “噔、噔、噔……”这是天帝手指敲击玉案的声音,一息、两息……片刻后,终于有人打破了僵局。 很少参加天界朝务的风神站了出来,她恭敬施礼完,声音很温柔地道,“陛下,此次龙鱼族之事,师兄确有失察之罪,应受惩戒。” “但我天界辖区竟有魔物作祟,此事不可不查。请陛下念在师兄多年管理水族,治下生灵尽皆称赞的份上,给师兄一个机会,让他戴罪立功,查明龙鱼灭族之因以及魔物与魔界的渊源。” 风神这番话,以退为进,没有替水神开脱罪责却又求了情,当真高明。 “陛下,风神言之有理,现在当务之急不是追究责任,而是查明情况。 “是啊!陛下,臣认为魔界放任魔物入侵天界辖下,有撕毁协议之嫌。 “陛下,魔界虽与我天界签订了和平协议,但魔人好战弑杀,不可能会被一纸协约束缚,还请陛下早做打算。” “……” 风神打破平静后,众仙开始就着风神的话发表起了自己的意见,他们七嘴八舌地吵着,吵的太微脑子有些发疼。 “安静,此事本座自有定论,众卿无事便退朝吧。” “廉晁,水神,风神留下。” 刚才还说个不停的众仙站在殿内面面相觑,虽说他们陛下的耐心不好,可也不会像今天这样不听他们意见直接赶人的啊! 好吧!可能是他们不如那几个留下的人重要,有仙人嫉妒的看了一眼跪着的水神,离开了大殿。 众仙走后,太微交代着三人事情,“水神,风神,你二人现在作为天界使者去趟魔界,探探他们的虚实,当然你们若是有其他方法混入魔界,可尽管实施。” “是,臣等领命。” 待两人退下后,太微这才看向廉晁。 “廉晁,你密切注意魔界兵将的动向,若有异样,可自行做出决策。” 自行决策,若是有其他人在,定会觉得天帝信任大殿下所言不虚,也定会有人出言反驳。 “是,微臣谨遵陛下法令。” 廉晁最后离开时,注意到太微一只胳膊支称着头部,身子靠在座椅上,闭着眼睛皱着眉头好像很难受的样子。 他很担心,从失踪前到现在,太微的状态都很不对劲,这种状态有点像曾经的自己成年时候的样子,可是陛下怎么可能没成年呢? 还是尽早对魔界可能的进犯做好兵力部署吧,陛下若真是成年期到了,那就更受不得天界琐事的侵扰了。 第38章 天界风波骤起,魔界也不平静。 水神和风神还未到达魔界边境时,就遇到了从魔界逃出来的黑衣劲装男子,那男子跌跌撞撞的向天界方向跑去,后面跟着几只凶猛残暴的魔兽。 魔兽的攻击袭来,飞影内心有些绝望,难道今日就要命丧于此,可是他还没有见到陛下,怎么能死在这里。 就在飞影打算孤注一掷时,水神和风神出手相救,消灭了几只魔兽。 至于他们为何出手,是因为水神认出了这人乃是当年太子身边的侍卫。 水神上前扶起被绊倒的飞影,关心的问道:“飞影将军,这是发生了何事?怎么会被魔兽追的如此狼狈?” 飞影稍稍整理了一下被魔兽追逐时弄得凌乱的衣服,然后向水神风神道了声谢。 “两位神君如此匆忙行路,定有要事在身,飞影就不打扰了。” 与其说水神和风神匆忙,不如说是飞影心中焦急,飞影说完就准备离开,却被叫住,停了下来。 “等等,飞影将军可是从魔界而来?将军被魔兽追杀,可是魔界出了什么变故?” 看着面前男子不发一言的严肃面孔,水神轻柔的声音响起,“我师兄妹二人奉陛下旨意出使魔界,若魔界生了变故,还请将军告知。” 飞影依旧面无表情,“那魔界你们恐怕是去不成了。” “为何?”水神其实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魔尊正在调兵,欲陈兵界河,”随即他又劝说道:“两位神君还是先行回府,以防魔界探子趁虚而入。” 水神和风神互相看了一眼,神色担忧,即使内心做了些准备,也未料想此刻形势已如此严峻。 “二位告辞。”话音未落,飞影已飞身而去。 留下的风神水神合计了一番,分别前往了云梦泽和花族的地界。 省经阁内,太微听着飞影的报告,只觉头疼,魔尊这厮简直可恶,尽给他找麻烦,幸亏这些年并未放松对魔界的监视,否则天界就真的会被魔界打个措手不及。 “飞影,通知各族首领做好防护准备,告诉他们,若辖下有一只魔物入侵,就自裁谢罪吧。” 自裁谢罪,这还是身为天帝的太微第一次下这样的命令。 “是,陛下。”飞影曾身为太微近卫,一切以主人之意为准,丝毫不觉命令有问题,当然也未察觉太微内心深处的烦躁。 “来人,请鸟族首领荼姚与花神梓芬来见本座。” 值倌接令而去,半晌过后,花神先至,荼姚随后而至。 天界最美丽的两位神女站在一起,一个是高傲尊贵的凤凰,一个是恬静淡雅的莲花,两人皆是倾城之色。 不过,她们真正想倾倒的只有那个高坐云台的人。 不论二人心思如何婉转,太微仍是一副冷淡的表情,“两位身为一族首领,应当知道如今我天界面临的威胁。” “荼姚,你们鸟族领地距离界河不远,你身为鸟族首领,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荼姚从鸟族少主到鸟族首领,实际掌权多年,她自然明白天帝话中之意,“陛下,荼姚定为陛下守好鸟族防线。” “这样最好不过。” 太微眼神转向花神,不容置疑的说道:“花神,你们花族粮草乃是鸟族将士重要的后盾,本座希望花族能及时供应鸟族粮草,做好后方保障工作。” “请陛下放心,天界有难,花族身为天界的一份子,责无旁贷。” 梓芬看起来柔弱,但面对天界大事时也丝毫不惧承担责任。 “花鸟两族若能精诚合作,共御外敌,当传为世间佳话。” 太微想了想,还是说了这句话,他可不想两族有什么桎梏影响到天界。 荼姚和梓芬走后,太微又召了一批重臣议事,待他们走后,太微才有了歇息的时间。 第39章 紫宸殿内,太微正欲要歇下,却被耳边忽然出现的一声呼救打断了,脑中也出现了一个小男孩惊恐无助的画面。 那小男孩紧紧的缩成一团,双手捧着一块墨玉放在心口,嘴里不断的喊着爹爹娘亲救我之类的字眼。 小男孩虽低着头看不清面容,太微确顿时间知道了孩子的身份,这是他在凡间历劫时与龙鱼族公主簌离生的孩子。 当初他和这个孩子在凡间遇到后,生了想把孩子接上天培养成继承人的心思,不过之后这心思因为孩子母亲的拒绝也就熄灭了,再然后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也就忘了这个孩子的存在。 也是,对于太微来说,一个没有利用价值的人根本没有记得的必要,即使这人是他的儿子。 不过,如今龙鱼族被灭,簌离已死,他可以没有阻碍的将这个孩子带到天界,培养成天界未来的继承人。 想到这里,太微的心情好了许多。 趁着好心情,太微打算先去将那小孩接上天,毕竟那画面中,小孩的情况不太好,若是去迟一步小孩没了,那他这个天帝什么时候才能当到头。 太微闭眼感受着小孩身上的血脉气息,很快就找到了小孩所在的地点。 找到地点后,太微立刻飞去了曾经去过的笠泽。到达笠泽时,笠泽那些被魔物残杀的龙鱼尸首已经被清理干净了,徒留一些还未被净化的魔气。 太微看着飘着的魔气,眼神暗了暗,随即袖子一挥,魔气已无踪。 踏进城内,毫无人气,一点也看不出以前龙鱼族人的一起生活的热闹气氛。 太微径直走到龙鱼族的禁地,施术打开禁地内一毫不起眼的蚌壳,蚌壳中,小孩身子蜷缩,意识不清,只是口中固执的叫着爹爹娘亲,脸上还挂满了泪痕,显然是在这蚌壳中藏的有些久了。 墨鲤从未想过,龙鱼族有朝一日竟会遭遇灭族之祸。 那天,无数的黑气如影随行,随意的收割龙鱼族人的性命,它们如跗骨之蛆,沾之即死,这是龙鱼族人从未想到的噩梦,也是墨鲤无法忘记的梦魇。 很久以后,墨鲤耳边仍会传来族人惨死时的哀嚎和呼救,仍会梦到母亲决绝离开的背影,仍会感受到无法相救亲近之人的绝望。 太微抱起小孩,准备离开时,小孩似感受到了一股亲近温暖的气息围绕在周围,全身放松了许多。 墨鲤很累,他的神经因为那几乎无孔不入的黑气一直高度紧绷,此时太微身上的气息让他感到安心,所以墨鲤很快就昏睡了过去,只不过,他的一只手还在紧紧扯着太微的衣服,好像在防止自己被丢下。 太微回天界时,走的是南天门,所以很快天界的仙人们都知道了天帝不知从何处带回来一个孩子,而这个孩子头上长有龙角,再加上曾经仙人们彼此之间传的些八卦,大家都猜测这孩子是天帝的私生子。 当然,为了不背上一个妄议天帝的罪名,很多仙人都是在心里想想而已,当然也有稍微大胆一些的,偶尔聚在一起八卦一番。 其实仔细想想,那些以妄议天帝的罪名受惩罚的仙人好像都是廉晁殿下罚的,他们的陛下根本就不关心这些事。 丹朱看到二哥抱着一个孩子进了紫宸殿,有些伤心,难道真的跟传闻的一样这个小孩是二哥的孩子吗? 想当初他想进二哥的紫宸殿时,可从来没有这么容易。 抱着一些不知名的小心思,丹朱化成小狐狸的模样,溜进了紫宸殿。 殿内,太微正愁找不到人照顾小孩,见到偷溜进来的狐狸,太微一把提起来,一摔,狐狸变成了人。 太微很不悦的说道,“再这样,以后别来了。” 丹朱见二哥生气了,赶忙上前求着二哥息怒,“二哥,你别生气,我……我就是……” 丹朱说话断断续续,眼神不由自主的瞄向睡在榻上的小孩子,他就是想探听一下二哥和小孩的关系。 太微微微勾了勾唇,然后走向内殿,边走边说,“本座乏了,那个孩子有劳三弟了。” “二哥放心,丹朱一定会照顾好他的。” 太微的一声三弟喊的丹朱是心花怒放,自从太微封太子后,就再也没有称呼过他三弟。 丹朱走到榻前,仔细的打量着昏睡的小孩,确实跟二哥小时候长得挺像的,不过二哥到底是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大的一个孩子,孩子的母亲又是谁,是哪个神族的女子,有没有资格做未来的天妃,她和二哥是不是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故事,二哥爱不爱她? 丹朱的思绪被越扯越远,可是他的脑海中还是有声音不由自主的提出问题,然后他的心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答案。 他清楚的知道自已在妒忌,妒忌那个曾与二哥亲密的女人,妒忌这个与二哥有血缘联系的孩子,这些都是他不曾拥有却渴望得到的。 瞬时,丹朱看着小孩的眼神有些怨毒,他真想知道廉晁和荼姚看到这个孩子会是什么表情,那一定难看极了。 他们相争多年,最后却败在了一个神秘女子的手下,真是可笑。 第40章 太微休息的时候,魔界的百万魔军正欲强行攻过界河。 此刻,界河两岸,两界兵将严阵以待,界河之上,弥漫着阵阵肃杀之气。 廉晁身穿白银铠甲,表情冷肃的听着对面魔军的各种叫嚣,内心厌恶至极。 这些魔族人,骨子里留的都是残忍弑杀的血液,每一个都是狡诈卑鄙的生物。 六界若想和平,魔族不得不除,魔尊更是得死,一个言而无信的小人,哪有资格出现在陛下面前。 “魔尊弋邪,撕毁协议,犯我天界,杀我雪神,灭我龙鱼,如此言而无信、残忍暴虐的暴徒小人,凡我天界之人,人人得而诛之。” 廉晁的话很容易激发了天界将士内心的怒气,他们执着兵器的手越发用力,嘴里高喊“诛”字,坐下坐骑似乎感受到主人的愤怒,开始仰天长嚎。 天界大军,虽数量上少于魔军,但此时士气高昂,胜百万魔军。 魔军是由十二支铁骑组成,这十二支铁骑每一支都是魔界各族的精兵强将,但是他们谁也不服谁,再者魔尊并没有坐镇前线,所以他们很快被激怒了。 其中一支下令进攻,其他的也不甘落后,跟着加入了战场,当然这其中也有非常谨慎的,不过他们由于太过谨慎反而被同僚一番嘲笑。 已经埋伏好的弓弩手弩箭出弓,数以万计的弩箭收割着魔兵的性命,魔军被天界将士的弩箭冲散,乱成一团。 看着魔军乱成一团的样子,廉晁冷笑一声,发起了进攻的命令。 天界大军进攻之际,飞影带着人堵住了魔兵逃走的路,一番血腥厮杀下来,飞影有了战神之名。 战争还在继续,随时都有人在死亡,他们的血从尸首处流入界河,不知会流向何方。 界河上空,魔尊临空而立,冷眼看着下方的激战,内心没有任何波动,好像那些死的人里面没有他的子民似的。 幻化成魔尊模样的幽荧在等待着,等待更多的人死亡,等待他们的血汇入界河,等待战争后那无法散去的煞气。 这些煞气将是他重回巅峰的重要补品,待他重回巅峰时,以兄长如今的力量,对自己根本就不会有丝毫反抗之力,他可以轻而易举的拥有那个人。 幽荧如是想到,然后很是珍惜的亲吻着那块偷偷取来的阴阳玉佩。 太微即将醒来时,天魔大战似乎已经接近了尾声,魔界的精兵几乎全灭,天界的兵将也是死伤无数,不过幸好有药神出手,那些伤者经过救治最起码有了活下去的机会。 廉晁一番打斗下来,身上也添了不少伤痕,他带着兵将与飞影汇合时,魔族的残兵正向北逃窜,飞影欲追之,廉晁阻止道,“飞影将军,残寇莫追,如今之际,将士们休整一番才是上策。” 飞影看了看战场受伤的天界士兵,这才说道,“大殿下说的是,倒是飞影考虑不周了。” 廉晁带领剩下的人马正欲辉营休整之际,那消失了许久的魔尊出现在战场之上,他凌于半空,阻住了廉晁回营的路。 “想要回去,本尊可不允许,今日你们都要把命留在这里。” 飞影看到现身的魔尊,全身瞬间戒备了起来,这里恐怕没有一个人比他更清楚眼前之人的可怕,那恐怖的力量,残忍的手段,说话间夷灭一族的暴虐都让他深深的忌惮着眼前这人。 他以为在魔界卧底多年,自己多少了解魔尊的性格,没想到,他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若不是亲眼看到魔尊将灭灵族人折磨致死,他或许根本不会发现天界在魔族的探子已经全部被杀。 “哟!魔界的叛徒怎么转眼成了天界的将军?”幽荧把玩着玉佩似漫不经心的说道。 飞影握着兵器的手微松,然后又握紧,沾染鲜血的脸上露出一丝讥讽的笑,“飞影乃天界之将,从未到过魔界,何来叛变,魔尊莫要认错人了。” 说着他抽出宝剑,指向魔尊,“魔尊凭空污我清白,飞影定要讨个公道。” “讨个公道,哈哈哈,”幽荧大笑出声,轻蔑的看着下方的人,“弋邪若是知道自己亲手提拔上来的手下是天界的卧底,不知会不会伤心痛苦,毕竟他一直喜欢的天帝陛下竟然从未信任过他。” “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本尊不是什么弋邪,而你们今日都得死在这儿,”幽荧说着说着放慢了语速,故意吊着胃口,“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本尊可以给你们一个机会,”他的语气稍顿,然后带着着些调笑的意味说道,“据说天帝陛下集天地造化而生,得万物生灵钟爱,生就一副好皮囊,本尊着实想见见。” 如此轻薄之语,瞬间激发了天界将士的怒气,他们的陛下是天界的信仰,怎能容人如此侮辱。 很多天界士兵飞身攻击幽荧,却被其于弹指一挥间击杀。 “你们这些人真是易怒,本尊也就是想见见你们陛下,或许我们会很聊得来呢!”幽荧语气叹惋,似在责备。 然后他随手设下一个结界,将除飞影之外的天界将士都罩于其中,并且说道,“飞影将军是吧,本尊希望你去向你们陛下传个话,就说故人很想见他,记住是他一个人。当然,你得尽快,否则这个结界可是会杀人的。” 语音刚落,一个小兵就被吸到结界上,瞬间湮为尘埃。 这一变故让残存的天界将士们骚乱了起来,他们刚与魔军作战,本就心有余悸,此时被杀人结界所控,心里崩的那根弦几欲要断。 飞影内心天人交战,私心来说他不想陛下来这样的地方见一个危险的人,况且陛下贵为天帝,焉能孤身犯险。 可是,那些天界将士怎么办? 飞影忧心思虑之际,廉晁制止了骚乱,然后他走到飞影面前,隔着结界说道,“飞影将军莫要为难,我等皆为天界将士,陛下臣子,早已做好赴死准备。” 廉晁温和笑道,“不过,既然那魔头想见陛下,欲要将军传话,廉晁认为,将军照做就是。” 飞影担心道,“可是陛下的安危……” “这个你不用担心,飞影将军只须向陛下如实禀明此处情况即可,其他的相信陛下会有决断。” 说完他又严肃的说了句,“飞影,你要知道,有时什么都不知道才是最大的危险。” 飞影沉默了一瞬,然后转身飞去了天界。他想大殿下说的对,对于陛下来说,及时的知道奏报,做出应对之策,才是最安全的做法。 廉晁走到结界中间吩咐将士们原地休整,然后自己席地而坐,似在闭目养神,其他人见此纷纷效仿。 第41章 话说幽荧在飞影走后,就重回界河上空,吸食着那由战争所造成的庞大煞气。 这些煞气随着幽荧的催动,逐渐汇聚,幽荧吸食着它们,感受着力量的暴增,心中狂喜,这方世界,不会再有人敌得过他。 头顶上方煞气涌动,风云变幻,廉晁一行人修行多年,自是有所感应。他们望着上方的异象,有些不知所措。 按理说,每次战争过后总会滋生出许多阴暗负面的气息,在天地间游荡,为了不影响苍生命运,天界总会派出神仙清理这些东西。 可是,看如今这情况,那魔头分明是想利用这里磅礴的怨煞之气。 被结界困住的神仙有些见识的纷纷担心不已,一个白胡子老者忧心忡忡的对廉晁说道,“大殿下,老夫瞧着,这魔头似在引煞啊!” 一语惊起千层浪,老者对着不明所以的天兵解释道,“古有禁术,牵引煞气,成则为己所用,增长力量;败则困于煞气,丧失心智。” 随后他又摇摇头,“可是,从古至今,无人成功,那些妄图以引煞之术提升力量的人,或被煞气吞噬,沦为傀儡,为祸苍生,人人得而诛之;或不堪重负,爆体而亡,死状凄惨。” 华邈不解,“这魔头即会此术,定知前人下场,可为何他还会这样做?莫非这魔头有什么必定成功的把握?” 老者没有回答,看了一会儿天际异象又疑惑不解的说了句,“可这古书上从没记载过引煞会有如此大的动静啊?” 廉晁仔细想着事情的前因后果,眉头越皱越深,那双望着上空的眼睛早已在愤怒中变成了红色,他想他从未这么生气过,这个魔头或许从一开始的目的就是陛下,这场战争根本就是这个魔头一手促成获得力量的工具,可恨的是他们竟然毫无知觉的做了那魔头的手中棋子。 “陛下,微儿,大哥定不会让你受到伤害,”廉晁对自己起誓。 “各位天界将士,魔头无耻,欲以战争为梯,施展禁术,提升力量,祸乱苍生,且魔头欲见陛下,恐行为不轨,我等身为陛下臣子,不能坐以待毙,成为魔头要挟陛下的棋子。” “现在趁那魔头无心关注,我等合力破了这结界,与那魔头斗上一斗。” 廉晁本就在军中积威甚重,且得天界将士爱戴,此话一处,将士们纷纷响应。 他们很快的将法力向结界一处打去,因为结界有着特殊的吸力,所以有些将士不可避免的粘上了结界,化为灰尘。 不过幸好,众人的合力突破有了好的结果,那杀人的结界终于破了。 幽荧吸食着煞气,到了最后关头时,许多着着铠甲的天兵天将突然出现,疯狂的施法攻击着他。 他很生气,本来若是哥哥来了,他就放过这些人,没想到这些人竟然这么不惜命,既然如此,他也就不必客气了。 趁着魔头对付攻上来的天兵时,廉晁变身螣蛇真身,一对巨型翅膀带起庞大的身体飞快的袭向幽荧,幽荧轻敌之下,被螣蛇撞的后退,身上也被抓伤了。 幽荧稳住身体,手指拨开撕碎的衣服,歪着头看了一眼很快愈合的伤口,然后撇过头看向不远处欲要攻击的巨兽,缓缓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然后又拿出玉佩,一脸伤心委屈的亲吻着,“哥哥,有个不知死活的东西伤了这具属于你的身体,我把它杀了好不好,杀了就干净了。” 根本不给廉晁思考的时间,幽荧变成一团黑气瞬间移动到螣蛇上方,然后向下吞噬,螣蛇被击中,很快变成人身落入界河之中。 廉晁下落的过程中,力量逐渐消失,意识也渐渐模糊,落入界河闭上眼睛时唯有太微的面容和那枚阴阳玉佩交织出现。 “微儿,对不起,大哥保护不了你。” 无人知晓廉晁内心的遗憾与绝望,或许只有那自上古就流淌的河水有过些许感觉。 天界将士见大殿下落入界河不知所踪,不仅没有退缩反而斗志愈发昂扬,他们此时不为活命,只为死的不那么窝囊。 是的,他们每个士兵都知道接下来自己在对上这魔头时必死无疑,但是他们仍不想什么反抗都不做就死亡,那样在陛下、同袍、妻儿面前也太没面子了。 幽荧杀得有些不耐烦了,这一个一个的,不怕死的攻击着他,他的衣服又破了些地方。幽荧被彻底激怒了,他不想在这些不起眼的人身上浪费时间了,赶紧恢复力量去见哥哥才是最重要的。 于是,幽荧准备一击全杀,当他蓄积力量准备出手时,一声冷厉的“住手”让他停住了动作。 幽荧高兴的看向来人,怯怯的叫了声哥哥,这声哥哥里带着久别重逢的欢欣喜悦,又带着些诡异的满足感。 第42章 幽荧收敛了周身魔气,变回了原样,很是乖巧的唤道,“哥哥,你来了。” 他情不自禁的走向太微,却被太微一声停字定在了原地。 同时那些天界的将士也紧张的护在了天帝身边。 没有在意幽荧委屈的眼神,太微看着下方战场的惨状,以及身边所剩不多的天界将士,心中第一次觉得悲哀。 世间万载过,时间最无情,生命最无常。而他也在这三千世界中游荡了许多年,经历了许多生死,体会了无情的时间与无常的生命。 天道唤醒他时,称呼他为圣神尊上,这一刻,他已知晓自己的真正身份,他是烛照,太阳烛照,而眼前这个人则是他的弟弟,太阴幽荧。 他们二人的恩怨纠缠从出生时开始,却不知什么时候结束。 在源初世界,混沌之境中,有两仪圣兽诞生,一名太阳烛照,乃是至阳之炁与太阳之精所化;一名太阴幽荧,为至阴之炁与太阴之精所化。 在混沌之境,他们相继而生,共同生活,共同修炼,共同治理三千世界,此时,他们两人之间只有彼此。 在相处的过程中,幽荧渐渐对烛照起了欲念,随着时间的流逝,幽荧的执念越来越深,他知道烛照明了他的心意,可是烛照对他从来都是拒绝。 终于,幽荧不能忍受兄长的无视,设计将兄长囚于太阴神殿,以为这样就可以留住兄长的目光,却没想到,烛照即使是分裂神魂跳入轮回也不愿舍去自由,留在他身边。 不过幸好,他与兄长同宗同源,且兄长神魂有他下的契印,可以感受到兄长的神魂气息,在这道气息的牵引下,就可以找到兄长,找到后,就把兄长牢牢的锁在身边。 幽荧一边用一副楚楚可怜,仿若被抛弃了的姿态深情的看着兄长,一边脑海里冷静的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先示弱,示弱不成就强抢,反正这个世界也没人是我的对手。 “哥哥,你好狠的心啊!把我一个人关在黑兮兮的冰洞里五千多年,也不来看看我。” 刚刚还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转眼就变了个脸对着他们陛下撒娇责怪着,剩下的将士不由一阵恶寒。 烛照漠然不说话,只是眼睛瞧着对方手中的玉佩蹙了蹙眉。 幽荧见此,举起玉佩,贴上嘴唇,然后他嘴角上扬,露出一个及其灿烂的笑容,“哥哥,弟弟还要多谢哥哥的玉佩助我挣脱牢笼呢。” “既然你已经出来了,那么玉佩还给我。” 烛照语气平淡,并没有幽荧期望的生气之意。也对,哥哥从来都是这副无喜无悲,无惊无怒的样子,这让他又爱又恨,无法自拔。 烛照不生气的原因只是因为他,知道这枚蕴藏着极大的力量的阴阳玉佩,现在被幽荧拿到,是要不回来的,他要求幽荧返还,只不过是想试试对方的态度而已。 至于幽荧借助玉佩力量解开禁制,就更谈不上有什么恼怒之意了,若是以前,他或许还会称赞一声做的不错呢。 幽荧脸色变换了一下,随即他眼睛一亮,笑意盈盈的说道,“当然可以,只要哥哥应了我,这枚玉佩就还给哥哥。” 烛照冷笑反问,“我若不应你,你当如何?” 幽荧脸上笑意渐渐隐去,嘴里吐出的话语明晃晃的威胁着烛照,“哥哥若不应我,可就别怪弟弟做出一些不好的事情,扰哥哥心烦了。” 烛照丝毫不受威胁,轻飘飘的落下一句,“你不是已经做过了吗?” 从幽荧来到这个世界几万年,不知在这个世界造了多少孽,偏偏这人根本不惧什么因果宿命。天道无法,只能在烛照出现时,与烛照做了交易,一齐将幽荧囚于极北之地的一处洞府之中。 本来烛照打算是在自己离开的时候带走幽荧的,没想到却失算,致使幽荧提前破开禁制出来作乱。 现在幽荧力量正值巅峰,而他却只是途有原来的记忆却没有恢复力量,还不是幽荧的对手,如果出手相抗,也只是徒增伤亡罢了。 既然如此,如何是好? 强攻不成可以智取,可是该如何智取?烛照垂着眸子,脑中设想着各种方案。 忽然,脑海中一声主人提醒了他,“主人,主人,可以用轮回镜送往圣大人回去。” 白色的空间里,九回因为感受到了幽荧力量的波动,又听到幽荧对主人的威胁,不尤担心的建议。 烛照考虑了一下,确实可以用轮回镜,不过他的力量不够,需要外力补充,那位与他交易的天道或许可以一用。 想到这里,烛照抬眸,对着不远处的幽荧露出了一丝笑意,“想知道我的答案,三日后午时,来天河找我。” 不去管身后因为自己的话一时陷入狂喜情绪之中的幽荧,烛照带着剩余的天兵天将回了天界。 第43章 烛照在回天界的半途中,收到了荼姚的传信,信中说鸟族领地内,突然出现了一位与魔尊弋邪相像的魔头在大厮杀虐,鸟族不敌魔头,所以请求天界相助。 烛照将信化为粉末,略微沉思后,准备亲自去处理,毕竟幽荧的力量,也只有他能化解了。 “药神,本座现有要事,你带他们先回天界面见天河冉川神君,他会好好安置你们的。” 烛照交代一番后,又给飞影传书,让他尽快重布边境防线,并且交代其派兵找寻廉晁踪迹。 这厢烛照去往鸟族领地的时候,幽荧以自己原本的模样回了魔界,然后又用武力镇压的方式将魔界掌控于手中。 魔尊殿内,幽荧坐在铺着兽皮的骷髅座椅上,不屑的对着跪在地上的各族首领说,“你们前任魔尊呀?此时不知在哪里杀人呢?” 幽荧捋了捋头发,有意无意的说,“他若是再不停下来,很快就要爆体而亡了。” “不幸的是他再也停不下来了,毕竟他现在只是具没有意识的行尸走肉罢了。” 幽荧站了起来,好似不经意的说道,“哦,对了,前不久灭灵族一事也是他做的。” “当然啊,这其中本尊出的力也不少呢呢!” 听到这些话,这些魔人瞬时明白了先前魔尊为何会很突然的做出一些事情,原来那时魔尊就已经被眼前这魔头控制了。 想到这里,他们心中只觉魔头恐怖,自身性命休矣。 幽荧慢悠悠的踱着步,然后突然看向跪着的魔人,露出一副不解的神色,“怎么,你们看起来不高兴啊!你们不是很不服他吗?难道是本尊做的还不够?不能让你们解气?” 魔头明显想要发难的话语让跪着的魔人身体伏得更低,他们头低着快要磕到地板上,无法看清脸上的表情,可他们身上涌动的气息告诉幽荧这些魔人在恐惧,愤怒。 他吸食着这些情绪,感受着力量的强大,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先前吸食煞气时被突然打断,他是真的很生气,若不是见到哥哥,他定要杀了那些破坏他计划的人。 幽荧无意在不相干的人身上浪费时间,他直接宣布道,“从今以后,魔界的主人是本尊,记住了吗?” “是,魔尊大人。”跪着的魔人恭敬回答着。 幽荧不想再浪费时间了,于是他指示道,“现在,出去。” 几位魔界分族首领还未完全站直身子,就快速的跑出魔尊殿。出了魔尊殿,呼吸着新鲜魔气时,彼此面面相觑,互相安慰。 他们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好歹这魔头说出了自己的真实目的,不再威严恐吓他们了。 对于这个结果,几位于天魔大战中生还的分族首领各有想法,其中有两位首领对此时的事态还是满意的,他们觉得新任魔尊看起来是个好战分子,可以带领他们一雪被天界打败之耻。 其余三位首领却觉得魔界前途晦暗,一个满身凶煞戾气的领导者只会将魔界带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幽荧一副柔弱无骨的样子倚着骷髅座椅,脑子中想的全是兄长。 他双眼没有焦距的望着上方,想着哥哥对他露出的那个笑容,心上涌起甜蜜。 虽然他知道,三日后他很大可能听不到自己想听到的答案,可他还是觉得甜蜜。 当然了,若兄长想让他痛苦,他也会欣然接受的,只不过兄长也要陪着弟弟啊! 三日后,午时,天河。 哥哥啊,你也太小看弟弟了,三天的时间,够我准备好一切了。 哥哥,且看我们谁能胜这天河之约。 这边幽荧谋算着自己的计划,那边烛照赶去了事件发生的地点,也就是西煌山脉中的羽屏峰,这里是孔雀一族世代所居的地方。 烛照赶到时,荼姚和其带着的鸟族长老们皆被魔气所伤,实力大跌,唯有荼姚有凤凰真火相护,情况稍好一些。 几位长老见天帝亲自过来,面上终于露出了些喜色,唯有荼姚,脸上担心之色尽显。 拜见天帝后,荼姚很是愧疚的请罪,“陛下,荼姚有负陛下所托,未能护佑鸟族子民,请陛下责罚。” 旁边的几位长老见自家首领都跪着了,自己也赶紧跪下,小心翼翼的求情着,虽说天帝早有旨意,各族领地内不能放入一只魔物,否则天规处置。 可是这闯入羽屏峰的魔物太过厉害,他们合力也只不过将魔头制住了一小会儿而已,若不是孔雀一族以自身为代价,开启护山大阵将魔物羽屏峰内,这西煌山脉生活的鸟族子民恐怕都要遭殃。 烛照不在意的摆摆手,“先起来吧,现在不是问责的时候。” 话落,荼姚和几位长老应声而起。 烛照看向荼姚,脸上看不出有什么不悦之意,“说说现在的情况。” 荼姚掩住心中愧疚,正色道,“孔雀一族开启了守山大阵,将那貌似弋邪的魔物困在了羽屏峰内。” “目前守山大阵已经开启了两个时辰了,我等羞愧,尚不知里面情况。” 听完荼姚所述,烛照闭眼,试着将灵力探入阵中,随着灵力的游走,烛照逐渐看到了羽屏峰内的情况:魔气缭绕的峰内,孔雀族人尸体遍布,早已失去意识变为杀戮机器的弋邪还在不知疲倦的破坏着。他毫无意识,漫无目的的走着,走过之处,一片狼藉。 突然,他好似发现了一股亲切的气息,随着这股气息的快速退去,他试图紧跟上的步伐停在了原地。 烛照睁开眼睛,神情严肃,“荼姚,你随本座进去一趟。” 鸟族长老们闻言齐齐下跪,高呼道,“陛下,阵内危险,您贵重之躯,不能涉险啊!” 天帝要是在鸟族领地出了事,他们死一万次都不嫌多的。 烛照对于他们似真似假的关心毫不理睬,他眼神瞥到荼姚身上,示意她跟上,“几位长老守好山外即可,荼姚,跟紧我。” 施术念咒间,不过一瞬,烛照与荼姚已经进入了阵中。 烛照抽出赤霄剑,斩向游荡的魔气,“荼姚,本座去处理弋邪,你去找找有没有还活着的人。” “是,陛下。” 两人分开,烛照向着魔气最盛的地方行去,那是孔雀一族祭坛所在之处。 烛照提着剑,一路走来,所过之处魔气尽散,行到祭坛时,胡乱破坏的弋邪似听到了声音,转过身来。 他赤发赤目,额间黑气环绕,脸上还有未凝滞的鲜血,曾经修长的双手变成了伤人的利器,无知无觉。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突然,那个被孔雀族人称为魔鬼的人以极快的速度跑过去,抱住了烛照,不停的叫着哥哥。 荼姚查找无果,过来与烛照汇合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番景象,魔头扒在陛下身上,陛下扯下来他又扒上去,反反复复。 荼姚这下终于相信了这个在她的地盘上大肆杀虐的魔物就是魔尊弋邪,毕竟陛下的追求者里有那个缠人劲儿并且还敢缠的只有弋邪。 说不清是不是嫉妒,荼姚出手了,她的凤凰真火向弋邪的后背袭去,运气很好,命中无误。可让她气愤的是,对方皮糙肉厚,一点事儿都没有。 这下弋邪可被激怒了,他先是检查了烛照身上有没有受伤,然后才准备去找麻烦。 不过不等他转身,他就已经被定在了原地。 烛照冷眼看向荼姚,眼中警告之意明显,荼姚知道,陛下这是在责怪她擅自动手。 弋邪不能动弹,只能委屈伤心的看着烛照,哥哥,哥哥的叫着。哥哥,我要保护你,哥哥,我动不了了。哥哥,那个坏女人想打你。 烛照盘腿坐地,闭眼念诀,一个金色的两仪八卦的图案自他身上逐渐升起,直至可以笼罩羽屏峰的大小才停下。 随即,是一系列的奇异变化,羽屏峰内,断折的草木重新发芽成长,缭绕的魔气消失不见,遍地的尸体化为萤尘,魂灵却走向往生之路,而烛照对面的弋邪重新变回原来的模样。 弋邪意识昏沉间,一个威严却又带着些缥缈的声音唤他醒来,听到这个声音,他混沌了许久的意识终于回归正常。 弋邪醒来时,就见对面坐着自己好久未见的心上人,他闭着眼睛,嘴角却溢出鲜血。弋邪很担心,想要去扶起对方,却发现自己行动迟缓,对方已经被一个容貌艳丽的女子扶住了。 弋邪仔细瞧了一眼,才发现这个女子是鸟族荼姚。 荼姚温柔的扶起烛照,然后帮他擦去嘴角血迹。烛照压下身体内翻涌的血气,感叹了一下自己如今身体的脆弱,这才靠着荼姚站了起来。 轮回镜中的九回看到主人这番虚弱,一边焦急的关心,一边骂着那些害得主人这般的讨厌鬼,其中骂的最狠的就是幽荧了,要不是幽荧,主人怎么会落得这番模样。 骂着骂着,九回又开始自怨自艾起来,说到底,还是怪我没有保护好主人,要不是我带着主人轮回,主人也不会受着世间俗事纷扰,都怪我…… 脑海里一直吵吵闹闹,烛照觉得烦人,于是警告道,“九回,安静。” 九回终于停下了念念叨叨,脑海里安静了下来,太微回过神来,听见了弋邪的道歉,“陛下,对不起。” 原来是荼姚将其挑起天魔大战,到处杀戮的事情告诉了弋邪。弋邪虽然没有相关记忆,但也猜到了几分。尽管是有人以他的名义挑动战争,将他变成一个只知道杀戮的傀儡,罪魁祸首虽不是他,但他确实造成了杀戮,他应该为这些事情负责。 况且,说到底,还是他当初引狼入室,又因轻敌,才给了罪魁祸首可乘之机。 “我知道。”烛照知道这些事情终究还是幽荧引起的,而幽荧之祸,归根结底与自己有关。 “你的神魂要消散了,”烛照有些虚弱的声音传来,惊醒了沉浸在内疚中的弋邪。 弋邪感受到身体内部的变化,动了动手脚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在逐渐虚化。 原来他就要死了,可他好像还没有追到心上人。 他这一生,在乎之人有两位。少时与母亲相依为命,母亲死后,他用尽手段,只为母亲报仇,众人都说他弑父杀兄,却无人知道他们犯下的罪孽,可笑至极。 直到遇见天帝太微,见色起意,而后钟情,他才觉魔生有望,只是没想到,他的一生就要结束了。 既然如此,我不想留有遗憾。 弋邪努力接近烛照,他的嘴唇贴近烛照的侧脸,恍若就要亲吻。 荼姚见弋邪如此轻薄陛下,正要发作,却被烛照制止了。 弋邪的嘴唇擦过烛照的侧脸,来到耳边,呼出的气息伴着温柔的示爱,他缓缓启唇,说出的是曾经在心底说了无数次的心意,“太微,我爱你。” 话落,魔尊弋邪,亡。 烛照心底叹息一声,一道金光伴随着弋邪破碎的神魂不知飘向何方。 第44章 咚,咚,咚,好似是墙壁被敲击的声音传来,时弱时强。 烛照凝神细听,有细小微弱的童音时有时无。原来,还有人活着啊! “荼姚,你去瞧瞧是哪里的声音。” 荼姚扶着烛照,十分担忧,“可是陛下,您的身体……” 烛照明白荼姚未尽之言,也知晓其顾虑,“本座无碍,你去瞧瞧。” 荼姚还是忧心,却无法拒绝烛照的要求,她扶着太微到一处石椅庞,然后用袖子擦了擦这才扶着烛照坐下,“那陛下,您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儿,我去看看情况。” “去吧。” 烛照语气低沉,带了几分虚弱。 大概一刻钟后,荼姚很快找到了声音的来源,原来是一个小女孩在敲击铜器发出的声音,小孩趔趔趄趄的跟在荼姚身后,浑身脏兮兮的。 “陛下,是一只孔雀幼崽,”女子蹲下来检查了一下,然后笑了笑说道,“小姑娘身上除了脏一些,还有一些细微的擦痕,想必是躲避的时候不小心碰到的。” 小女孩乖巧的任由荼姚的检查,眼神怯怯的看向烛照,有些好奇又好像带着些害怕叫了声大哥哥。 烛照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发,虚弱的语气中暗藏些许温柔,“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大哥哥,我叫……穗禾。” 小姑娘童音真挚,很是认真的告诉烛照她的名字。 听到小姑娘的名字,烛照晃了晃神,然后感叹了一下为小姑娘取名之人的用心良苦,“穗禾,禾穗,粮食,很淳朴的名字。” “可是,呜~,给我取名的人已经不在了,呜~”小姑娘突然小声抽噎了起来。 烛照还是第一次遇见一个小孩子在自己面前哭的,他有些无措,“小穗禾,别哭,你看你这名字寓意着粮食,说明你家长辈定是希望你一生不要挨饿受苦,活的快快乐乐的。” “真是这样吗?”小女孩不确定的问道。 烛照回答的很耐心,“真的,名字是父母给孩子的第一份礼物,你要珍惜它啊。” “大哥哥,你放心,我会活的像父亲和母亲期望的那样的。”穗禾用稚嫩的童音保证着,曾经受伤的心灵逐渐裹上了一层蜜。 “荼姚,以后穗禾就安置在翼渺洲吧!”穗禾是孔雀一族的遗孤,孔雀一族又是鸟族分支,陛下将穗禾安排在翼渺洲也算合情合理,荼姚没有什么理由拒绝,只能点头称是。 见事情解决,荼姚正准备扶起烛照离开时,烛照下了逐客令,“你们先离开吧!本座还需要调息片刻。” 荼姚担心不已,焦急的说道,“陛下,我为您护法吧!” 见对方还不走,烛照的语气强硬了起来“不用了,回去吧。” 荼姚见陛下如此强硬,正准备带着穗禾离开时,烛照突然的吐血留住了她的脚步。 烛照头脑昏沉,很想睡一觉,荼姚见此,一边哄着一边扶着烛照的腰身飞走时,瞥到旁边的小姑娘,毫无感情的说,“穗禾是吧,先去山下,门口的几位长老会安排你的。” 说完,一身红衣的女子就变成一只巨大的火红凤凰带着已经陷入昏迷的烛照飞向了天界的方向。 穗禾目送着凤凰飞走,脸上楚楚可怜的表情霎时无影无踪。 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随意的扫了一眼四周,先前破败的地方已经回复了原样,美丽依旧,只不过没了讨厌的族人,真好。 穗禾,妹妹,以后我会替你活的很好的。 父亲,母亲,善良的族人们,不要怪罪穗禾哦!毕竟你们那么的疼爱她。 大哥哥,穗禾以后去找你,好不好。小女孩望着天,露出了一丝真心的笑容。 刚刚成为穗禾的孔雀幼崽正欲出了祭坛下山,却被一个浑身魔气看不清面容的魔头挡住了去路,那魔头身上魔气比先前在羽屏峰杀戮的魔头更重,给她的感觉也更恐怖。 幽荧在魔尊殿时,突然感觉到哥哥使用了至阳之力,又感觉到被他变成傀儡的前任魔尊不受控制了。担心之下,他立即循着契印找了过来。 找过来只发现哥哥残存的气息和一个小女孩。 幽荧不想浪费时间,直接一指点上小女孩的额头,看到了哥哥温言软语的对待小女孩的场景,也看到了哥哥吐血的场景,更看到了哥哥昏迷被一只凤凰带走的场景。 一息不到,他的心就被担忧填满,那丝嫉妒顷刻间被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幽荧看到一切后,快速抽身离开,丝毫不在意那个因为承受不住其力量而昏倒的小女孩的死活。 鸟族几位长老受到族长传信后,久等不见孔雀一族遗孤的影子,只好上山探探情况。 他们走到祭坛附近,才发现昏迷已久的小女孩,因为无法唤醒,几位族长只得先带着小女孩回了翼渺洲。 第45章 天界 巨大的凤凰绕过南天门直接降落在紫宸殿门口,变成了一个身着红衣,容颜艳丽的女子。 紫宸殿的守卫认出了这女子的身份,原是鸟族首领荼姚,正要上前请安时,看到了其扶在身旁的天帝陛下。 荼姚一脸慌张,焦急的唤人,“快来人啊,陛下受伤了。” 荼姚一边将烛照扶进内殿,一边很暴躁的吩咐殿内仙侍去找医倌。 因为荼姚来天界的动静太大,很多神仙都知道了天帝受伤的消息,有不少悄悄关注天帝消息的神仙这下坐不住了,他们不约而同的准备上天界表示自己的关心之意,只不过,这些都被冉川神君派天兵挡在了南天门外。 被阻后,他们虽然心有不甘,却也不敢找冉川那个老不死的麻烦。 可是好歹得做些什么,才能表达自己对陛下的心意,所以他们有的去查天帝受伤的原因,有的去找魔界的麻烦,还有的准备了一大堆的灵丹妙药送上了天界。 冉川收到天帝受伤的消息时,刚刚跟药神华邈讨论完天魔大战中伤者的安置问题。 他正欲送药神离开时,突然听闻这个噩耗,立刻叫住了药神,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紫宸殿。 紫宸殿内,天界的医倌还未到,荼姚看着烛照苍白的脸色,疯狂的将自己的灵力注入烛照体内。 冉川与华邈到时,就看到天帝毫无意识的躺在床上,而荼姚一副疯狂入魔之态,他施法打断了荼姚的动作,然后示意华邈去看烛照的情况。 荼姚见被人打断,正欲动手之际,冉川的一道水柱浇的她冷静了下来。 荼姚抹了抹脸上的水珠,走到床边,一边等待华邈的诊断结果,一边在心底小声的道着歉。 若非自己无能,怎么会让陛下替自己解决鸟族的烂摊子;若非自己莽撞,怎么会未经诊治就胡乱的输送自己的灵力。幸好被打断了,要不然灵力相克,陛下的伤岂不是更严重了,想到这里,荼姚心里一阵后怕。 华邈先是查看了烛照的身体情况,然后又施展了探灵之术,这个过程中,他的脸色越来越差,额头上也有越来越多的汗珠冒出来,滴落,无踪。 冉川虽然表面一副冷静的模样,可内心里却同样着急。 是啊!他怎么能不着急呢,床上躺着的那个孩子是他冉川先发现并且孵化的,若不是玄苍横插一脚,那个孩子本来应该是在自己身边长大的。 他以为玄苍可以给小孩无上的尊荣,世间的敬畏,却没想到这之后还有无尽的伤害。 是他当初太自以为是,眼睁睁看着玄苍带走了小孩,眼睁睁看着小孩被立为太子,成为天帝,背上帝座背后沉重的责任。 他真的很心疼,很心疼对方;也真的很讨厌,很讨厌自己。 华邈收回灵力,缓了缓心神,这才一脸凝重的对着旁边急切的两人说道,“冉川神君,荼姚族长,陛下的情况很不好,需要尽快救治。” 听到此话,冉川和荼姚心提了起来,“说清楚,”冉川和荼姚的声音一前一后落下,“怎么救治。” 华邈看了眼躺在床上很不安稳的天帝,转过身对旁边两人说,“陛下情况复杂,我们出去说吧!” 紫宸殿外间,华邈讲述着天帝的身体状况,“陛下身体无损,但神魂却是受了重创,若要复原神魂,需要用玄穹之光作为药引,伴以天星果入药,方可解陛下之危。” 说着,华邈脸上带上了为难之意,“可是这两样都是极难求之物,我也不知何处能寻到它们。” 说完,华邈陷入了愧疚之中,荼姚也一脸郁色,唯有冉川,神情回归镇定,好似事情有了把握一般。 “这两样东西,我知道哪里有。” 不管华邈的疑惑和震惊,他快速的说道,“天星果生长在天河之底,本君可以取来。而玄穹之光据说在冥界忘川。” 听到冉川说出两样东西的下落,荼姚心上一喜,又听到玄穹之光就在冥界忘川,很快就自告奋勇,“我去取玄穹之光。” 荼姚当即就要下界,冉川拦住并很严肃的告诉她,“玄穹之光需要以真身承载,对对神魂的伤害巨大,你可要想好了。” “我想好了,陛下是为鸟族才出的事,我身为鸟族族长,需知知恩图报。况且鸟族是天界臣民,保护陛下是荼姚的职责” 一番冠冕堂皇的话被荼姚说的大义凛然,说的她自己都差点信了,其实,哪里有那么多理由,唯一的理由只不过是深爱而已。 很快,冉川去取天星果,荼姚去找玄穹之光,而华邈则留在紫宸殿看护着昏睡的天帝。 云华宫内,此时一人一兽正在大眼瞪小眼,彼此嫌弃。 墨鲤醒来后,就被丹朱各种追问,搞得他不明所以又烦不胜烦。 待终于知晓自己是被父亲救回天界后,他的心瞬时有了波动,不过当他想见父亲时,丹朱抱着胳膊,一双狐狸眼含着些冷意,“你出去也没用,二哥不在天界。” 墨鲤停住了向云华宫外跑的步伐,转过身,看向丹朱,“你知道父亲在哪,告诉我。” 丹朱一边担心一边规劝,“二哥如今应该在战场,你还是莫要跑出去添乱了。” 墨鲤低下了头,好像很难过的样子,时间过了许久,才说道,“那父亲什么时候回来?会有危险吗?” 丹朱放下心中的不安,安慰着少年也安慰着自己,“放心吧,二哥身边有很多保护他的神仙,不会有事的。” 一句不会有事,两人安心等了两天,等来了廉晁失踪的消息,等来了天魔两败俱伤的消息,也等来了天帝受伤的消息。 丹朱听闻,以最快的速度到紫宸殿,丝毫没有理睬跟着他的墨鲤。 本以为能立即见到二哥,没想到却被紫宸殿的守卫拦住了,“三殿下,冉川神君吩咐,陛下休息,受不得打扰。” 丹朱很生气,却不知向谁发作,只能心里暗骂冉川几句。 墨鲤小短腿跑过来时,见丹朱被挡在了外面,随即停住了脚步,想找个地方隐藏起来。 可没想到,很快就被巡逻的士兵发现了,若不是丹朱及时发现,墨鲤免不了天界大牢里走一番。 丹朱也是后怕,二哥把儿子交给自己照顾,自己却把小孩差点弄丢,若是二哥知道了,自己岂不是…… 两人回到云华宫后,墨鲤窝在榻上,丹朱变成狐狸蜷着身体,他们偶尔对视一眼,彼此看向对方时都是嫌弃。 第46章 烛照沉睡着,可是身体却不由自主的难受了起来,连带着他的神魂也出现了些异样。 幽荧很容易的避过天界守卫,快速潜入天帝寝宫,然后施术让看护的药神晕了过去。 他进入内殿,看到躺在床上昏睡的哥哥,恍惚间,好似回到了当初哥哥在太阴神殿时的情景。 那时,哥哥的身边只有自己,哥哥眼中注视着的也只是自己,多么让人向往的场景啊!只是如今他只能表面张牙舞爪,内心小心翼翼的试探着哥哥的态度。 是啊!他其实是不敢再做出当时那样的事的,他怕,怕哥哥讨厌他,憎恨他,他更怕的是,哥哥眼里没有他。 烛照意识模糊,身上温度逐渐升高,身体在人形与龙形之间转换着。 一声尾巴拍到床尾护栏的声音惊醒了回想旧事的幽荧,一道残影掠过,幽荧到了床边,小心翼翼的将力量探入烛照体内,一番仔细探查,明白了哥哥如今的情况。 幽荧扶起烛照身体,然后让人靠在自己身上,一边用灵力舒缓着烛照的欲念,一边有些生气的自语,“哥哥怎么总是不照顾好自己,那些东西只不过是万千世界中几粒微小浮尘罢了,哪里值得哥哥相救。” 烛照脸色逐渐红润了起来,身体的燥热随着一股力量的侵入稍微缓解了些许,幽荧停下了手中动作,闭上双眼,额头相抵,一团黑气钻进了天帝的识海。 烛照一直做着不同的梦,他梦到有人锁住他然后微笑的唤他哥哥,又梦到有面镜子发着金光进入他体内,还梦到有许多人向他诉说着爱意,更有甚者,欲困住他同度春宵。 烛照的神魂被紧紧的缠住,无法挣脱,那闯进他识海中的人霸道的吻着他,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意味。 幽荧的神魂进入天帝的识海中,畅通无阻,烛照的神魂此时安静的躺在识海的最深处,浑身赤裸。 幽荧触摸着哥哥的神魂,一时间不由心猿意马,忍不住想深入交流一番。 他很快找了一个理由,说服自己的同时也欲让烛照同意,“哥哥,你我同源,和我双修,你的神魂会很快修复的。” 烛照半迷蒙着眼,看向幽荧时似带了层水雾,朦胧诱惑。 幽荧实在是忍不了了,他追逐着对方这么多年,只有失去,从未得到,此时有机会与兄长神魂交融,他何必放弃这个机会。 为了兄长,他纵是死了也甘愿。 烛照似乎感觉到了对方炽烈的爱意,那爱意太过直白,也太过放肆,如最炽热的火焰仿佛要烧毁他的神魂,这种感觉让烛照很不喜欢,他讨厌一切不受控制的事物,更讨厌与恶魔一起沉沦欲海之中。 潜意识告诉自己要逃,所以他的神魂化成缕缕荧光随意的飘荡在空无一物的白色识海之中。 幽荧苦笑一声,果然啊,哥哥总是下意识的拒绝他,就连神魂都不想让他触碰。 可是,修成肉身之前,他们的神魂一直都是不分彼此,紧密相连的。 幽荧不甘心的追上去,白色的荧光被黑色的荧光追逐着,缠绕着,包裹着,一种极致欢愉的感觉让幽荧沉浸其中,不可自拔。 或许是神魂接触的感觉太过舒服,白色的荧光不由地碰撞起四周黑色的荧光,那一瞬间,烛照的神魂缓慢修复,意识逐渐清醒,两道荧光双双化作人形落下。 感觉自己神魂被紧紧抱住,他欲挣开禁锢时,身上的人抱的更紧了,亲吻、舔舐、抚摸一个个的落下,似是铁了心的要激起他的欲望。 幽荧欲激起烛照神魂的欲望,可却不知对方的如今的身体,因为真身成年的原因,本应及早泄欲,可却因为曾经有意无意的压制,导致了如今燥热不安,情欲难耐的情况。 烛照似有所感,一个用力,将幽荧推出了自己的识海,而后,他也逐渐清醒了过来。 只不过,他刚清醒就要面临自己身体发情的情况,一时有些无语。 幽荧被推出来回到自己的身体,本来还有些难过,可他刚睁开眼就看到怀中的哥哥衣衫半解的样子,呼吸一下子急促了起来。 想当年,哥哥在太阴神殿时,只有刚开始的时候,他才看到过哥哥这副诱惑的姿态。 没想到如今在这里他又有了眼福,不过,让人遗憾的是这不是哥哥真正的身体,若是,他恐怕会立即化身为狼扑上去。 不过,可以先帮哥哥疏解一下,顺便占点便宜,幽荧噙着笑,手上开始了动作。 他慢慢的帮烛照褪去身上的衣衫,修长的手指流连于对方的肌肤,手指所过之处,泛起难言的痒意。 烛照意识朦胧间,感觉有人在触摸自己,随即他一把握住对方揉搓自己身体下方的手,示意对方停下。 幽荧反握住哥哥的手,一齐移到了身体下方一边缓慢动作,一边吻了吻烛照的侧脸,似关心又似调笑道,“哥哥现在真身是龙,龙性本淫,哥哥先前又强忍情欲,现在情欲反噬身体,若不行那云雨之欢对身体不好。” “我先帮哥哥缓解一下,然后再找个修为高容貌好的人帮哥哥度过发情期,好不好?” 幽荧嘴上温柔地诱哄着,心里却想着事后该怎么处理那个沾染上哥哥气息的人,若不是自己来会伤到对方,又怎么会便宜了别人。 紫宸殿内殿,无形的结界中,一身玄衣锦袍的男子怀抱着赤裸的男子,他们彼此呼之间,吸交融,极尽缠绵。 第47章 荼姚本以为取玄穹之光需费一番工夫,没想到盛取时得了冥界忘川之上一渡河老翁的帮忙。 在老翁的帮助下,她很快带着玄穹之光回到了紫宸殿。 因为心中急迫,也就没有注意到门口守卫的不对劲,待进了紫宸殿,发现倒在地上的华邈时,这才警惕了起来。 她提着心绕过华邈,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脚步,生怕惊扰了闯入的歹徒。 当她走进内殿时,看到的情景却是让她目眦欲裂,恨不得将那个轻薄陛下的人杀之而后快。 怒上心头,荼姚欲攻那玄衣男子,却被结界挡住了攻势。 幽荧听见动静,很快给烛照身上盖了条被子,然后一双黑沉沉放佛吞噬一切的眼向结界波动的地方望去,狠厉尽显。 荼姚被这样的眼神吓了一跳,这双眼中,黑暗的东西太多,给人一股毁天灭地的感觉。她可以很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神魂被刺了一下。 烛照此时身体虽无力,意识却很清晰,他看了一眼结界外着急担忧的女子,声音微小带着些沙哑,“让她离开。” 烛照的出声让幽荧眼神一暗,他冰凉的手指抚过怀中人起伏的胸膛,让烛照的身体生了丝眷恋。 瞧了瞧努力想到打破结界的女子,幽荧咬了咬烛照的耳朵,暧昧的说道:“哥哥,留下她吧,一只身负玄穹之光的小凤凰,很适合帮哥哥度过发情期呢。” 烛照很懊悔,有些怀疑这个世界的自己到底有没有脑子,真身的发情期到了,竟然没有一点准备,导致他如今陷入这番境地。 说起来,若是真的要平稳度过发情期,确实需要与人交合。本来以幽荧的性子,是怎么也不愿让别人触碰自己的兄长的,可奈何幽荧把自己的一切都看成是烛照的,只允许自己与哥哥真正的身体和神魂行最亲密的事。 况且,幽荧若要亲自来,只会对烛照在这个世界的身体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 左思右想之下,幽荧勉强说服了自己找别人帮忙。 荼姚突然被一道力量拉进来,踉跄了几步,站稳后,发现自己进到了结界内。 她注意到陛下似乎很难受的闭着眼睛,而抱着陛下的人一派轻浮之态。 看到自己喜欢许久的人被如此对待,荼姚怒极却无法反抗,因为她被那个可怕男子的施法定住了。 武力无法反击,荼姚试图以语言说服对方,只不过很快就被对方禁言了。 荼姚动不了也说不出话来,只能瞪着一双凤眼看着幽荧,仿若那目光可以凝成利刃射向对方。 幽荧哂笑一声,轻轻一点,女子的衣服脱落,然后身体不受控制的走向床边,攀上她日思夜想之人的身上。 荼姚被人困住脱了衣服,一时间羞愤无比,她从没想过自己会在心上人面前被其他男人看光了身子。 烛照闭着眼睛,身体在试图蓄力,却很快被幽荧识破,他没想到,哥哥现在这种情况,都还要挣扎一番。 幽荧一边向荼姚下着命令,一边注意着兄长的反应,同时心中暗暗思索女子的身体是否真的那么美妙,兄长的表情明显比方才愉悦了很多。 等回了混沌之境,不管兄长喜欢哪种身体构造,自己都可以变化,到时兄长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荼姚隔着一层被子趴在烛照的身上,她一抬头,眼中很清楚的映出心上人的样貌,那被汗滴打湿的发丝、纤长的睫毛、英挺的鼻梁、紧抿的薄唇,以及那时不时泄出的喘息声,无一不在诱惑着她。 突然有一刻,她觉得自己根本没有被控制,因为她正在做的事情正是她曾经幻想过无数遍的事情。 此时幻想得以实现,她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感激一下那个神秘男子。 女子钻进被子中,在黑漆漆的空间内,小心翼翼的用双乳研磨着心上人的龙根,同时还用嘴唇挑逗着两个子孙袋。 最重要的部位被这般刺激,快感不受控制的涌出,烛照忍不住想动手阻止,却被幽荧眼疾手快按住了。 他一手按住烛照的双手,一手描摹着兄长的眉眼、嘴唇,鼻子,眼睛却冷冷的望向骑在兄长胯上起伏的女子。 那女子身上带着些白色的液体缓缓流下,流过肚脐眼,然后流向正在交合的部位,直至隐入不见。 幽荧看不得那女子淫乱爽快的模样,更重要的是他嫉妒着对方,于是心情不爽的他手中化了一条鞭子,带了些力量挥向正沉浸在欲望中的女子。 “啊~”“嗯~” 鞭子挥过来,女子避之不及,身子一软,倒在了烛照身上。烛照因为女子下意识的反应,身下的地方被夹得更紧,精关被迫失守时,嘴里不由冒出一丝呻吟。 幽荧继续挥着鞭子,直打到女子全身通红,这才厉声警告道,“本尊是让你来侍候兄长的,可不是来让你享受的。” “再这样,本尊杀了你。” 荼姚并不在意幽荧的威胁,她此时很清楚的知道,这个称呼陛下兄长的男人只不过是在嫉妒,他嫉妒着自己,哈哈,真是可笑,这个实力强劲的男人竟然在嫉妒自己。 不过他说的对,该享受欢愉的人是陛下,而非荼姚。 接下来,女子极尽全力挑逗着烛照的身体,她充分发挥嘴唇、舌头、乳房、双手的作用,细致的摩擦着烛照的身体。终于,一股燎原之火在烛照身体内横冲直撞。 不过是一瞬间的事,一条金龙长啸一声,然后卷起赤身裸体的女子,飞出紫宸殿。 飞行过程中,女子化为一只凤凰,此时,龙吟凤鸣之声,传遍天界。 幽荧避过砸下的木板时,有些意外,方才发生的情况,他确实没有料到。 不过现在不是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找到兄长才是最要紧的。 一路上既要找寻气息又要避过天兵,着实废了一番功夫。 幽荧到达天河时,看到了一副龙凤交颈效鸳鸯的画面,这令他怒火中烧,欲要发作时,缓缓没入金龙身体的玄穹之光让他停下了手中动作。 待得玄穹之光完全浸入金龙身体,金龙变回了人形,将身旁因为劳累昏过去的女子抱起来,身影一闪,回到了岸边。 烛照给自己和女子各幻化了一件衣服,挡住了彼此身上那暧昧的痕迹。 幽荧试图上前引起哥哥的注意,却被哥哥无视了个彻底。 他愤恨的看着哥哥抱着女子远去的背影,不甘心的向着天河发泄着。 天河的水溅起又落下,反复几次之后,天河又恢复了平静。 待幽荧离开后,隐在暗处的冉川走出来,瞧着天河荡漾不已的水波,微微叹了口气。 他正准备将天星果送到紫宸殿时,忽然一龙一凤向远处飞过来,他很容易的认出金龙是天帝,凤凰是鸟族族长。 本欲上前,却发现龙凤正在交颈缠绵,一时间,难过、伤心、妒忌的情绪喷涌而出,差点致使心神失守。 稳住心神后,只看到了男子抱着女子离去的背影,以及那个紧跟陛下而来的男子疯狂发泄的情形。 第48章 紫宸殿毁了,烛照只好住进了临渊阁,顺便将荼姚安置在了临渊阁的侧殿。 侧殿内,烛照瞧着昏迷的女子,无奈的想着这都是些什么事儿。 感受到幽荧逐渐逼近的气息,烛照借助轮回镜的力量设下一个结界,防止幽荧对荼姚下手。 然后,烛照一个闪现,挡住幽荧,并将其带进了太虚幻境。 幽荧感受到哥哥的气息,很是顺从的被拉进这片白茫茫的空间。 在幽荧观察太虚幻境时,烛照祭出轮回镜,默念法诀,汇聚灵力,将幽荧设阵困住。 幽荧被先前一系列的事情扰了心神,再者他担心哥哥,失了防备,一时之间,竟被困在了太虚幻境之中。 烛照走到幽荧身边,探出灵力将对方身上的阴阳玉佩取了过来。 看着重新回到手的阴阳玉佩,烛照微微勾唇,然后一脸复杂的看着幽荧。 眼前这个人,与他同源而生,唤他一声哥哥,却不知从何处生了执念,执着的向他祈求那虚无缥缈的爱意。 幽荧心里苦笑,面上也带着委屈难过的表情看着自己的哥哥。 他问自己,如今这局面,到底是自己太心软?还是对方太心狠? 两人相对无言,最终还是幽荧先开口说道,“哥哥,你总是逃避着我,可是你要知道,我们之间,彼此纠缠,不死不休是我们的宿命。” 烛照将对方脸上那隐忍的疯狂尽收眼底,有些恍惚的想到对方还未执着于自己的时候,那副天真明快的样子。 “由爱生忧,由爱生怖,离与爱者,无忧亦无怖。” 烛照试图再次劝说对方,“幽荧,这个道理,你应当明白。” “哥哥,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可正是因为明白,我才不想只做一个无情无欲的工具。” “哥哥,只要是你给的,不管是什么,我都心甘情愿。” “可是你的爱,对我而言,是负累。” 听着对方的深情表白,烛照依旧面无所动,他口中轻轻吐出一句话,瞬间让幽荧的心沉入了无间地狱。 什么事绝望,绝望就是深爱的人对自己说:你的爱于他而言是负累,是无用的东西。 幽荧瞧着对方离开的背影,笑了起来,笑着笑着,一滴泪却从眼角滑落。他抬手拭过泪痕,舔了舔,滋味苦涩。 烛照离开后,太虚幻境只剩下被困住的幽荧,幽荧很快敛了情绪,运起力量,尝试着打破阵法。 几次尝试未果后,幽荧歇了心思,盘腿静坐,闭目修炼。 烛照刚出了太虚幻境,冉川就来求见,说是来献天星果的,烛照想了半天才想起天星果的作用。 天星果,需以灵力催之,方能成熟。成熟的天星果,有修补神魂之效。 确实是好物,可是如今于他却并无用处,他的神魂会受伤是因为施展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术法致使反噬,但因为幽荧与玄穹之光的帮助,他的神魂已经痊愈。 烛照并未立即见对方,他吩咐侍者,“先去请冉川神君去省经阁候着,本座稍后到。” “是,陛下,” 侍者退出去后,烛照褪去衣服准备沐浴。 以昆仑白玉修建的浴池内,天帝赤着身子靠在浴池边,温热的水抚过身体,带走暧昧的痕迹。 爱欲之后的痕迹可以消除,但是却不代表事情没有发生过,想到侧殿的那个女子,烛照顿觉头疼。 很快,烛照沐浴梳洗完毕,正在侍者的伺候下穿戴衣物时,荼姚醒了过来。 烛照想了想,还是先去见了荼姚。 临渊阁侧殿,荼姚从梦中醒来,神情恍惚,一时不知身在何方。 过了一会儿,她才想起之前发生的事儿,心里顿时羞涩不已。 烛照进来时,随手撤了结界,他走到床边,将灵力探入荼姚腹中,片刻后,他才放心了些。 无视女子娇羞的表情,烛照极其冷酷的说道,“紫宸殿之事,本为意外,不过你我终是行了夫妻之实,作为补偿,本座许你天后之位。” “你可愿意?” “荼姚,你可愿意?”天帝问着荼姚,荼姚反问着自己,愿意吗? 自然是愿意的,她的一生所愿不就是光明正大的站在陛下身边,如今可以得偿所愿,她有什么不愿的。 只是为何,她的心在隐隐作痛呢? 烛照得了答案,留下句好好休息,就向省经阁的方向而去。 第49章 天元二十万四千三百八十四年,天帝太微颁布三道金旨。 第一道,封鸟族族长荼姚为后,至此,空悬已久的天后之位终于有主。 第二道,封飞影将军为战神,令其领兵讨伐魔界,此举,是魔界千年噩梦的开头。 第三道,赐其长子润玉之名,着冉川神君为其师,于此,天界政局埋下了一颗危险的种子。 这一年,是天界史上大事叠出的一年,从冥君被罚到雪神惨死、龙鱼被灭;从天魔大战到廉晁失踪、孔雀被屠;从荼姚封后到追封簌离;从赐封战神到讨伐魔界;这桩桩件件的事情一个接一个的发生,刺激着天界各路神仙的心灵。 先前因为冥君受天刑一事,各路神仙一边幸灾乐祸一边八卦的不亦乐乎。 随后没乐几日,雪神、龙鱼族接连死亡,天魔大战爆发,期间死伤无数,更甚的是,他们的陛下为此受伤,这让这些神仙们彻底没有了八卦的心思,天界也沉浸在一股沉郁悲伤、肃杀冷酷的氛围之中。 幸好他们的天帝陛下受的伤痊愈了,否则这些神仙恐怕早就一起去找魔界的麻烦了。 为了不让天帝陛下认为他们不听政令、擅自行动,这些神仙们按耐住了去魔界寻仇的心思,安心等待着时机。 可是,讨伐魔界的时机是等到了,让他们心碎的封后消息也等到了。 虽然说鸟族荼姚貌美无比,艳如桃李,是世间少有的美人儿;其身份又是一族族长,权势谋略样样不输于人;按理说荼姚确实极配天后之位,可是为什么他们的心里愈发不甘了呢? 不是早就知道终有一日会有一人光明正大的站在陛下的身边吗? 即便不是荼姚也会是别人,可为什么偏偏是荼姚?为什么不是我? 天帝封后旨意一下,不少对天帝陛下抱着心思的六界之人都不由的失落怨恨了起来。 帝后大婚的这一日,天界热闹非凡,不少避世的存在都来到天界庆贺这一盛事。 只不过,盛事虽大,开心的人却不多。 天帝坐于九霄云座,表情淡淡,依旧冷漠;天后缓缓行来,莞尔而笑,心上苦涩。 主持婚礼的冉川神君捧着立后诏书,每念下一字,就觉心如刀绞,他看顾了五千多年的孩子,一朝娶妻,主婚人却是他自己。可笑的是,这个主婚人还是他自己请求的。 那日省经阁议过事后,天帝让他起草诏书,这时他才知道陛下欲要立后,他无法劝说陛下改变心意,只好自己请求成为陛下婚礼的主婚人。 只是,他这个主婚人却对婚礼的其中一方满怀恶意,巴不得那个女人出点什么事,让婚礼取消或者中断。 不过,世事总不能尽如人愿,封后大典很顺利的举行完了。 荼姚目光专注,步履坚定,她一步一步的走上台阶,与那人执手站在大殿的最高处,接受众仙的参拜。 “臣等拜见天帝,天后。”不管再不怎么愿意,那些对荼姚存着怨恨的神仙还是弯下了他们的腰,拱手拜见。只不过后面天后二字,声音却是低了许多。 “平身。” 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传来,让有些人觉得自己还有机会。 “是,陛下。” 众仙应声而起后,烛照与荼姚坐在九霄云座上,宣布开宴。 荼姚被牵着坐到太微身旁后,那双骨节分明、白皙如玉的手便松开了她。荼姚感觉到手上那寒凉却细腻的触感逐渐散去,嘴角的笑意淡了许多。 然而不过一瞬,荼姚又恢复了之前的盈盈微笑,只不过这笑怎么看都带着些危险。 宴会开始后,袅袅弦乐升,翩翩舞姿起,推杯换盏酒,仙人阔步谈,好一副热闹之景。 这一盛况让荼姚有些恍惚,还记得四百年前她鼓足了勇气,在这大殿之上跳了一支舞,那支舞出乎意料的完美,许多人都被她所惊艳,可是这其中并没有她最希望惊艳的那个人。 丹朱先前听到二哥欲封后的消息后,先是不可置信,然后是酸涩与愤怒,当他把寝殿内的摆设砸了个遍时,瞧见了墨鲤,顿时,他看着墨鲤的神情带上了满满的恶意。 于是,封后大典上,他将墨鲤带到了九霄云殿,目的很简单,他见不得未来的天后有任何的开心之处。 果然,荼姚看到这个孩子时脸色差了许多。 丹朱一边饮着酒,一边瞧着荼姚的神色,心里畅快极了,成了天后又如何,反正不是唯一一个。 墨鲤看似在默默吃着菜,可实际上心早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所以他也就没有注意到一些偶尔投注在他身上的那些不可言喻的眼神。 丹朱冷眼旁观着这些或打量或探究或恶意的眼神在旁边小孩身上的来来去去,毫无诚意的在心里说了声抱歉。 抱歉啊!我亲爱的侄子,谁让我不痛快呢! 水神听着他人一个接一个的道喜声,一杯一杯的灌着酒,他摇摇晃晃的起身,拿着酒壶和酒杯,避开了旁边风神的劝阻关心,跌跌撞撞的走到大殿中央,倒了一杯酒向着天帝的方向举起,高声说道,“微臣洛霖,今以薄酒一杯,恭贺陛下与娘娘永结琴瑟之好。” 说完,洛霖不管他人反应,带着些决绝的意味快速的干了那杯酒后,哐当一声,酒壶与人倒地的声音相继传来。 花神和风神见师兄如此莽撞的敬酒后,还醉倒在大殿上,赶忙起身求情。 不等烛照发话,荼姚先让人带着水神下去醒酒了,临秀虽有心跟去照顾,却也不好此时表明,只能先回到座位上。 回到座位上后,临秀一心担忧着洛霖,丝毫没有注意到梓芬的不对劲。 梓芬其实自宴会开始时就有些心不在焉了,而心不在焉的原因是她突然发现师兄对陛下竟也存了一些不便言表的心思,这让梓芬一时之间难以接受,她没想到,自己一直敬重的师兄与她爱上的竟是同一人。 飞影环顾大殿,将他人的各色表情尽收眼底,最后,他的眼神落在了高处,如果有人仔细看他的眼睛,就会瞧见其中的深情、悲痛、厌恶等交织在一起的情绪。 冷眼旁观水神的失态后,飞影收回了目光,仿若在呆坐着。 其实飞影是从边境赶回来的,赶回来的目的一为参加封后大典,二为请罪,除此之外,胸口跳动的心脏告诉他,他不愿意错过陛下大婚的典礼,即便他深切的厌恶着即将站在陛下身边的那个女人。 第50章 帝后大婚,天界张灯结彩,烛火摇曳,连庆多日,可谓热闹非凡。 而与这热闹格格不入的是冉川的黯然神伤,洛霖、梓芬、临秀的各怀心事,丹朱的暗中谋算,墨鲤的罔知所措,飞影的以酒浇愁。 紫方云宫,荼姚听到死卫禀报来的消息,姣好的面容上笑得越发艳丽,死卫跪着,丝毫不敢抬头,这个女人美丽面容后的心狠手辣他早就领教过了。 呵!高贵的凤凰,可笑,不过是一只披着凤凰皮的蛇蝎罢了。 死卫心里再怎么厌恶,脸上却不敢有丝毫表露,想到对方让他做的事,跪着的身体不由打了个冷颤。 “做的不错,下去吧!”死卫悄无声息的离开,没有惊动任何人。 荼姚在死卫离开后,用手指轻柔的抚摸着腹部,笑得很是温柔,只不过这笑容怎么看都带着些算计。 一日清晨,天界容留客人休息的止清居中,有伺候的仙侍发现水神洛霖与风神临秀竟然同住一屋且彼此衣衫不整,随后,各种流言不胫而走,最终,流言传到了天后的耳中。 天后大怒,欲要惩治二人时,风神请罪,告知天后自己对水神的一腔爱慕之意后,请求天后赐婚。 天后询问二人意愿后,念他们彼此真心相爱,免了罪责,并请明天帝,下旨赐婚。 临渊阁,烛照和冉川一边下着棋,一边谈论墨鲤的事情。 “最近教的怎么样?”烛照抬眼瞧向冉川,似在关心的问道。 “那孩子头脑聪明,根骨奇佳,又勤学好问,不论是读书还是习武都是块好料子。” 冉川盯着对方捏着棋子正欲落下的手指,心尖微动,面上有欲色滑过,想到自那日天河瞧见陛下的身体后,他就开始夜夜做梦,每次与陛下相处时也总会被对方不经意的动作诱惑。 想到这里,冉川不由觉得自己当时做的决定非常正确,自从做了墨鲤的老师,他跟陛下相处的时间确实长了不少。 “那便好。”一声脆响,棋子落下,烛照嘱咐了后,终于放心了些,“不过你还是要多费心一些。” “陛下所托,冉川自然尽力。” 承诺的语气缓慢带笑,腔调低沉磁性,似乎隐藏着些若隐若现的勾引。 时间过得很快,几盘棋的时间过去,冉川是输了又输,可还是不想离去,烛照有些烦了,正想强制送客时,荼姚到了。 听到天后过来,烛照光明正大的下了逐客令。 冉川离开后,离开座椅进了内殿,然后斜靠在榻上,眼睛半睁半闭的问什么事。 荼姚挥退身后侍女,向烛照告知了水神与风神的事情,烛照并不想理睬男女情爱之事,再加上方才冉川纠缠,心间正烦躁时,就直接表示,“以后天宫内苑之事,由你自行处理。” “是,陛下。” 荼姚声音落下后,殿内安静了起来,就在烛照以为荼姚已经离开时,脸颊上的触感让他知道人并没有走。 荼姚半跪在榻前,手指细细描摹着她的夫君的眉眼,一阵满足。 突然,她的手腕被抓住,对方一用力,她的身体倒在了地上。 烛照坐起身,并没有去扶女子,他冷眼看着女子摸着腹部疼痛难受的模样,灵力探入了对方的腹部,灵力探入对方腹部的刹那,他感受到了一个快要成型的胎儿。 这可真是让人生气,一个本不会出生的孩子,一个得外物相助创造出来的孩子,一个被母亲算计的孩子,一个他根本就不想要的孩子,为什么要生下来。 烛照灵力聚集,正欲一力绞杀荼姚腹中胎儿时,发现自己的灵力被吞噬了,而那胎儿则快速成型,手脚有意识的追逐着那股令他亲密的气息。 烛照无法,只得先撤回灵力。灵力撤回后,胎儿因为没了滋养,有些躁动,荼姚因为腹中胎儿剧烈的乱动,疼的快要昏过去了。 “陛下,夫君,夫君……”荼姚疼的意识已经有些不清醒了,嘴里却一直喊着烛照,双手也紧紧抓着烛照的衣袖。 烛照将荼姚移到榻上,自己坐到榻边,宽厚的手掌一下又一下抚摸的女子浑圆的肚子。 似是父亲的气息安抚了胎儿,胎儿逐渐安静了下来,荼姚也安定的睡了过去,只不过她的双手依旧没有松开烛照的袖子。 烛照扯了扯袖子无果后,化气为刃,割开了被扯的衣袖,然后毫无留恋的离开了。 吩咐侍女照顾好她们的主子,烛照闪身进了太虚幻境。 太虚幻境内,轮回镜祭在半空,将周围的灵力裹成一层层的屏障,形成了一个聚散合围的流动型大阵,将幽荧困在其中。 幽荧试了很多种方法,都无法打破阵法,只能百无聊赖的试着与镜灵交流,哄骗出阵方法。 九回因为有被幽荧骗过的经历,所以就一直没有理他,幽荧无奈,只好试着呼唤烛照。 烛照进来时,幽荧心底兴奋,眼神幽怨的看着烛照,“哥哥,你终于来了,我好想你。” 烛照没有理他,直接启动轮回镜,看到了荼姚那日回去翼渺洲后,采取服用凤凰朱果的画面,那凤凰朱果只要在女子吸收男子泄出的元阳后三日内服用,女子必然就会怀孕。 看来,不出意外,烛照的第二个孩子即将诞生在这个世界。 孩子,血脉,一个能够允许太阳烛照两条血脉存在的世界,究竟会有什么秘密呢? 第51章 烛照通过轮回镜看到事情经过后,心中有了一些想法,他转身走进阵中,走到幽荧的对面,用灵力幻化了一把椅子,然后背靠椅背,坐姿优雅带着几分随意。 “过来,”烛照招了招手,示意幽荧到他身边来。 幽荧一点也不在意兄长仿佛在召唤宠物的姿态,很是迅速的半跪在烛照腿边。 “这几日,待的可好?” 对方的语气慵懒,并不带什么关心之意,可幽荧好似没有听出烛照那话中的敷衍和不在意,一边诉着几日不见的相思之苦,另一边则趁机拉着烛照的手摸来摸去。 “哥哥,你把我困住,难道不想对我做些什么吗?” 幽荧说了一大堆后,拉起烛照的手摸上自己的胸膛,含情脉脉,深情款款的表示,“哥哥,你对我做什么,我都很愿意的。” “哥哥若是觉得累,弟弟自己来也行,肯定不会累着哥哥的。” 说着说着,幽荧的手指探向烛照的腰带,欲要解开窥窥那白皙的肌肤,同时他的目光也变得愈发热情,如同燃烧的烈火一般,带着吞噬一切的野望。 幽荧如此放肆的动作,如此灼人的目光,烛照自然不会毫无所觉。为了摆脱对方接下来的纠缠,烛照扣住幽荧的手,掐住其脖子,使其不能动作,顺便冷酷的警告道,“安分点。” 被兄长控制身体的感觉让幽荧不由自主的的兴奋起来,只不过没过多久烛照就松了手。 幽荧眼神微动,手摸上自己的脖子,似在回味方才那股由兄长赐予他的窒息快感。 真是可惜,哥哥怎么不多掐会儿,反正也掐不死。 烛照虽不知幽荧此时心里具体所想是什么,却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毕竟,对方在他面前,一直都期望自己对他把那些个变态欲望实施个遍。 还是不要浪费时间了,烛照勾勾手指,幽荧身体顺势前倾,下巴被抬起,一副仰视的姿态望着烛照。 “告诉我,想出去吗?”烛照掐着幽荧的下巴,毫无感情的问道。 “若是哥哥允许弟弟待在您身边,弟弟自是无比愿意。” “既然如此,戴上它。”说着,烛照松开手,然后化出一个圆环,示意幽荧戴上。 幽荧接过那圆环,仔细瞧着,黑色的玉质圆环,散发着莹润白光,触手冰凉,就像哥哥肌肤的温度。 “哥哥觉得我戴在哪里好呢?手腕、耳垂、唇部、脖颈……” “嗯……这些部位都不好,不如戴在胸口处,这里离心脏处最近了。” “哥哥帮我戴好不好?”幽荧试探性的问道。 “好啊!衣服脱了。” 思考过后,烛照答应了请求,只不过他的话音还未落下,幽荧就将自己脱了个精光,大大方方的裸着身子。 “我可没让你脱裤子,”烛照嘴角微动,心中无语,果然,他就不该对这人的羞耻心有什么期待。 “不是哥哥让我脱衣服吗?”幽荧委屈的辩解着。 烛照瞧着对方一副我很听话我很委屈的样子,忍了忍心中的不耐烦,揪住那处,将那圆环缩小,动作粗暴的戴了上去。 “好了,出去后可莫要肆意伤人。”烛照扯了扯圆环,笑着警告道,“否则,这个小物件会让你很难受的。” 幽荧感受到左胸那处被扯时清晰的疼痛和轻微的痒意,身体颤了颤,忍不住贴上烛照的大腿蹭压摩擦着,不知是想要缓解还是想要更多。 烛照收了轮回镜,困住幽荧的阵法也随之撤去,可幽荧却仿无所觉,脑海中只有兄长冷酷又迷人的身姿。 不在理睬幽荧,烛照出了太虚幻境,幽荧见兄长离开,在缓解了身体欲望后,也离开了这个灵力浑厚的地方。 烛照出来后,荼姚的情况已经稳定了许多,所以烛照就派人将荼姚送回了紫方云宫。 紫方云宫,侍女刚送走医倌进来,就看见天后娘娘一手扶着肚子,一手撑着床欲要起身。 侍女非常担心,赶紧跑到床边扶着荼姚靠在床头。 荼姚回想着昏迷前的事,却发现自己记忆模糊,只有那腹部疼痛难忍的感觉清晰的刻在脑子里。 “青雀,本宫这是怎么了?” 荼姚身体前倾,方便侍女将垫子垫在身后,侍女一边小心动作,一边回答着主子的问题,“娘娘,您在陛下那里晕倒了,方才陛下遣医倌来为您看过,医倌说您腹中孩子可能感受到父亲气息,一时欢喜,这才好动不止,引起了娘娘腹中疼痛。” 荼姚眉头微皱,对侍女吩咐,“你先下去吧!” “是,娘娘,”侍女压好被子,恭敬离开。 殿中燃着安神香,荼姚怔怔的望着那袅袅升起的烟气,手指无意识的按压腹部,心中下定决心,一定要生下这个孩子。 接下来的时日,荼姚为生产做准备的同时,下了一道为水神和风神赐婚的懿旨,很快天界又迎来了一桩盛事。 这桩盛事的主角水神洛霖和风神临秀大婚的那日,得天帝天后亲自主婚,可谓帝恩浩荡,荣宠有加。 不过本是让人高兴的喜事,可是婚礼的两个主角好似并无多少喜悦之意,这种表现,可让人不得不怀疑他们是不是真的因爱而结合,还是有什么其他的内情呢? 毕竟,这对新婚夫妇的同门师妹花神梓芬可没有出现在婚礼上啊! 敬爱的师兄和师姐的婚礼,同门小师妹不仅人没到,连个贺礼都没有,后来还避世不出了,这可惹得不少神仙纷纷猜测脑补三人的爱恨情仇,反正是怎么狗血怎么来。 不过他们再怎么胡乱猜测也只是心中想想而已,最多私下和好友八卦一番,哪敢大肆宣扬传播啊,要是被人家正主知道了,岂非尴尬至极。 不过这些也都是婚礼之后的事了,此时,九霄云殿,荼姚瞧着水神和风神这一对璧人缓缓走来,喝下那杯御赐的合衾酒,嘴角的笑意明显盛了不少。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天后是因为撮合成了一桩美满的姻缘才如此高兴呢! 烛照斜睨了一眼荼姚,将其表情尽收眼底,却不做丝毫表示。 随后,几句祝福的话语说出,烛照借口醒酒,带着新来的贴身侍卫率先离席了。 北天门外,布星台上,一堆形状优美带着光泽的石子间,烛照头枕在幽荧的腿上,望着布在天空之上的各色小石子。 那些亮闪闪的小石子,组成各种形状,挂在天幕之上,就成了凡人眼中的星星。 这些星星会为凡人在黑夜里指引方向,会成为凡人判断耕种收获的依据,凡人会将美好的愿望寄托在它们身上,然后努力的去过完那短短几十年的生命。 凡人尚可寄情于那漫天星空,那他呢?数次的轮回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摆脱幽荧吗? 烛照反问自己,得出的答案是不是,即使没有幽荧的囚禁,他迟早也会去三千世界走一遭。 轮回镜本来就是为了这段旅程所准备的,否则他怎么会浪费力气造一面能穿梭时空,倒流时间的镜子。 “哥哥,我们回混沌之境吧!”幽荧的手指撩过兄长的发丝,低头认真的看着烛照。 烛照听了这话却只是笑了笑,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他侧头面向幽荧,伸出手指,扯开对方的衣服,看着那肌肤上的被灼伤的大片痕迹,狠狠戳弄着,“这么严重,你想杀的人不少啊!” “嗯~我讨厌他们,啊~哥哥,别~”幽荧自打出来后,每每遇见身上染了些兄长气息的人,心里就止不住的欲杀之后快。 不过,只要他无端起了杀心,就会被戴在胸前的那个小玩意儿释放的太阳之火灼烧的痛苦不堪。 这不,人没杀得了,他自己身上却添了不少痕迹,好笑的是,他自己还舍不得让这些伤痕快速消失。 “呵!若真讨厌就离得远些,”烛照闭上眼睛睡觉时又警告了一句,“也别暗中搞什么小动作。” “好啊!”幽荧心中默默回答,“只要哥哥身边最亲密的人是我,幽荧保证做的不会太过分。” 时间过了良久,风从远处而来,裹挟着天河河面上的水汽,经过了布星台。 幽荧挡住会侵扰兄长睡眠的风和水汽,解开自己的外袍,披在烛照身上,然后将人抱起,离开了布星台。 他的身后,只有那不停行走的风听到了其心中满怀的爱意。 哥哥啊!不管是蜜糖还是砒霜,只要是哥哥给的,幽荧甘之如饴。 第52章 自飞影将军在帝后大婚的那日被封战神,奉旨领兵讨伐魔界后,就一路势如破竹,很快攻到了魔界王都。 魔界因为天魔大战魔界兵将损失惨重,且如今新任魔尊失去踪影,魔界群龙无首,各方势力各自为政。 故而飞影巧施手段,明面委派使者议和实为分化各方,暗中派遣间谍搜集魔界各地的地形、军事防御、兵力部署等信息,最终一盘散沙的魔界成了飞影所率天兵天将的瓮中之鳖。 随着魔界归顺天界的消息传来,烛照待在省经阁的时间多了起来,所以他常常会遇见用功的大儿子墨鲤。 墨鲤自受了冉川神君教导后的每一日,都会来省经阁查看古籍资料,这么做,除了让自己知晓更多有关六界的密辛,更重要的是,他期望能够遇见天界的君王,自己的父亲。 果然,时间不负有心人,他等到了。 看到自己属意的继承人如此用功,烛照很欣慰。 为了让对方尽快成长,也为了早日完成对天道的承诺,烛照处理政事的时候,就会让墨鲤站在旁边看着,时不时还会问问墨鲤的想法。 从开始的一两句浅薄意见,到现在的直戳要害、见解独到,墨鲤的进步是显而易见的。 这日,烛照召集群臣讨论如何处置魔界之事时,正打算照例询问墨鲤对此事的看法,却发现人并不在省经阁。 之后,璇玑宫中照顾墨鲤的侍者带着一副焦急的姿态前来禀报,说大殿下今晨一直昏迷不醒,医倌也查不出什么原因,他只能冒昧请见陛下。 将事情快速交代下去后,烛照打算去瞧瞧墨鲤。 璇玑宫内,天界大部分医倌挨个检查大殿下的身体,欲要查出其昏迷不醒的原因,却终不得结果。 烛照过来时,冉川已经阻止了医倌们的高声讨论,寝殿内安静了许多。 冉川首先注意到烛照的到来,他很快迎上去,说着具体情况。 烛照一边听着,一边迈过屋内躬身行礼的医倌和侍者,进了内殿。 “没查出来原因?”烛照凝眉看着冉川。 冉川苦笑道,“医倌们查探后,彼此意见不合,争论不休,到现在也没个准因。” “药神请了吗?” “已经派人去请了。” 墨鲤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烛照坐在床头,伸手摸了摸墨鲤的额头,一片冰凉。 “拿条被子来。” 很快,在天帝的吩咐下,侍者取来了被子,烛照接过被子,盖在了墨鲤身上。 “爹爹,娘亲……救我。” “别走,别抛下鲤儿。” “……” 墨鲤一声声的呓语让烛照按压被角的手一顿,脸上的表情微微有了些变化。 在等待药神的时候,躺在床上的墨鲤突然手脚乱动,身体颤抖起来,额头上的汗珠一个劲儿的往外冒,浑身一摸,却没什么温度。 与此同时,他的神色开始痛苦了起来,嘴里的呓语一个接一个的往外冒,整个人仿佛被什么缠住了似的。 烛照刚想用灵力缓解一下墨鲤的痛苦时,华邈赶到了。 他鞋履衣衫间有些皱痕脏污,气息急促,显然是抄着近路以极快的速度赶来的。 华邈进来缓了缓神,平复了一下情绪,这才径直走到烛照身边,问安见礼。 “不必多礼,先来看看墨鲤的情况,”烛照打断了华邈的施礼,示意他赶快探查墨鲤的病因。 “是,陛下。” 华邈仔细的探了墨鲤的脉象,然后神色凝重的将灵力探向墨鲤的识海, 只不过他才刚刚触碰到识海的大门,就被其主人的意识挡在了门外。 这小孩好强的戒备心啊!虽然识海轻易不与外人进去,但是他这手探灵之术,好歹也是上古时期数一数二的秘术,现在竟连一小孩的识海都进不去。 华邈心里暗暗惊叹的同时,撤回了手上的灵力。 “如何?” “陛下,经微臣查探大殿下如今的情况恐是因为陷入了噩梦之中,这才昏迷不醒。” “只不过,刚刚我以探灵之术想要进入大殿下的识海查探一番却被阻了回来,所以,我现在也不是很确定这究竟是不是梦魇作祟。” 看看墨鲤的如今的状况,再结合这几日墨鲤在他面前那掩饰不住的劳累模样,烛照其实心里已经觉得墨鲤昏迷不醒八九不离十就是梦魇作祟了。 只不过有什么梦魇竟敢近身他的儿子,难道是心魔作祟? “你们先出去,”烛照眼神一暗,启唇吩咐道。 天帝的命令不容置疑,冉川和华邈以及殿内的侍者只好退到外殿等候。 待殿内只剩下父子二人时,烛照用灵力安抚着墨鲤的同时,趁机进了墨鲤的识海。 墨鲤的识海中,黑蒙蒙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除此之外,隐隐约约还有哀嚎呼救的声音传来。 烛照本打算随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探一探,可不待他迈步,眼前突然换了一个场景,这个场景没有黑暗,极致温馨。 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天气,翠绿清幽的竹林中,男子执笔舞丹青,女子素手研清墨,不远处一个孩童正在无忧无虑的玩闹着,时不时有清脆的笑声回荡在竹林中。 烛照清楚的知道,眼前这副场景是他在这个世界曾经真实经历过的事情,只不过,过去经历的种种,他早就记不清了。 突然,场景一换,男子消失,女子被杀,小孩被困于囚牢的画面映入了眼帘。 烛照听着与墨鲤相同样貌的小孩向他求救的声音,无动于衷。 那小孩满身伤痕,眼怀期待,极尽可怜的看着烛照,一声声的爹爹叫的是委屈又可怜,若叫旁人见了肯定是忍不住的心软。 可是这里没有旁人,只有站着不远处看着小孩表演的烛照。 待场景再次变换时,烛照提着赤霄剑,截住了幻化成墨鲤样子的心魔。 心魔被剑气所伤,跌落在地,浑身气质也变成了与墨鲤完全不一样的那种肆意妄为、邪气逼人的样子。 “爹爹对鲤儿好狠,”心魔仰头时,眼睛里泛起眼泪似委屈又似控诉。 “心魔而已,胆敢妄称本座之子。” 心魔丝毫不做抵抗的让剑刺破他的肌肤,满身散发着难过的气息,“怎么,他称得我就称不得?爹爹,您真偏心。” 烛照觉得好笑,一只心魔竟然要做他儿子,还吃起了宿体的醋,有意思。 不过再有意思,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得先找到墨鲤的灵识,“告诉我,墨鲤的灵识在哪里?” 心魔听到问话,缓缓站起身,化作青年的模样,绕过剑身,靠近烛照,直到对方的眼里完全都是他的身影,这才低语婉转道,“爹爹来找我吧!找到了我就告诉您。” 心魔话音未落,就要溜走,烛照收回剑,口中默念咒语,一道金色的屏障将心魔打落在地。 心魔捂住腹部,艰难的爬起,随手擦了擦嘴角溢出的血液,转身看着烛照。 此时,他的眼神中没有了肆意,转而多了许多烛照看不明的情绪。 心魔伸出手,似是想要触碰什么,可是下一秒,他的意识就逐渐模糊,直到消失不见。 烛照冷眼看着心魔的消失,伸手接住了墨鲤的灵识,待安抚、净化、归位后,烛照出了墨鲤的识海。 只不过,他走的时候并没有发现识海深处那丝刚刚产生的贪婪之意。 烛照睁开眼睛,发现躺在床上的墨鲤虽嘴中仍时不时的发出几句呓语,但其面色已经好了许多,身体也不在乱动了,整个人安静了下来。 看来情况确实有所好转,只不过,心魔已生,而它的宿体只要有七情六欲、私心妄念,总会被心魔找到空子影响心智、占据身体。 现在墨鲤的身上有太多不确定性了,到底要不要继续培养让烛照有些为难。 时间在流逝着,最终,烛照还是决定等墨鲤醒了先看看情况,再做打算。 在墨鲤昏睡的过程中,烛照让华邈对墨鲤又做了一遍检查,这次检查情况的出来让烛照心中有了计较。 很快,天帝就颁了一道金旨,金旨上将墨鲤的母亲追封为天妃,并改墨鲤之名为润玉,又念其年幼丧母,梦魇多发,因此赐赠魇兽相伴,以解困厄。 润玉醒来时,口干舌燥,身体有些酸痛,记忆也好像模糊了许多。 他没有在意,准备起身下床去喝水,这时,一个身着帝服的男子走了进来。 男子逆光而来,金色的光芒让男子的身影有些虚幻,放佛下一刻男子就要消失似的。 润玉怔怔的看着男子走到他面前,仔细的打量着自己,脸不由有些热。 “还记得哪些事情?”润玉听到男子问他,想了想,摇了摇头。 这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吗?浮梦丹的威力这么大吗?烛照看到对方的摇头,心里不禁想到,那会不会把以前学的东西忘了? “有什么想知道的?”烛照表情淡淡的,眸中蕴着些许寒意。 润玉看着对方的眼眸,一瞬间许多问题闪过,却都没有答案,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记忆里都是白色,空无一片。 他摇了摇头,什么都没问,一双眼睛里茫然无比,他实在不知该说什么。 “既然如此,从现在开始要记得,你叫润玉,是本座长子,本座是你的父帝。” “其他想知道的,去问冉川,他是你的老师。” 烛照说完,转身就走,徒留身后之人茫然无措的待着。 润玉低声呢喃着自己的名字,却只觉陌生,唯有父帝的称呼,让他亲密又熟悉。 第53章 润玉虽觉名字陌生,但他却是极喜欢这个名字的,因为老师说他的这个名字是父帝起的。 润玉,父帝定时希望我成为一个如玉般温润的君子吧! 天帝的长子如此想到,也如此努力着,可万万没想到,他终究是会错了意。 时间在流逝,几个月后,天后荼姚诞下一子,因其真身为凤凰,又是生在天地间第一缕阳光洒向穹宇之时,所以天帝为其取名旭凤,望其如东升的旭日般,光明烁亮。 寓意如此美好的名字让天界的神仙们都觉得天帝对嫡子旭凤喜爱异常、期望殷切,所以旭凤的周岁生辰这日,有不少神仙过来贺喜,不过,最重要的那几位却没有出现。 紫方云宫内殿,荼姚怜爱的看着怀中的小婴儿,柔声细语的的低哄着,直到哄睡着了,荼姚才将旭凤放到了摇篮中,并且吩咐殿内的侍女仔细照顾。 青雀进来时,荼姚正半卧半躺在榻上,闭目休息,听见脚步声后,她睁开了眼睛。 看到青雀的到来,荼姚隐去了眼中的凌厉,她正起身子,语气慵懒的问道,“什么事?” “娘娘,今日收到的贺礼已经清点完毕,这是清单,请您过目。” 青雀一边回答一边将清点过后的贺礼清单呈给了荼姚。 荼姚大致浏览了一遍,这些贺礼大都是些灵丹法宝之类的,中规中矩,既不引人注意也不会落了天后的面子。 果然如此,荼姚心想,她有些漫不经心的摆摆手,让人将东西收进了库房。 打发走青雀,殿内只剩荼姚一人,荼姚环顾着这华丽的大殿,只觉心上戚然。 刚刚的宴会,热闹非凡,众仙贺喜之声不绝于耳,可是,她心中期待之人却久久不来。 是他生气了吗?是吧,那天她昏迷时确实感觉到了杀意。 荼姚心里喟叹道,“旭凤啊旭凤,你可知道,你的父帝其实并不期望你的出生。” 另一边,被荼姚念着的烛照正在太虚幻境中修炼,他进来的这段时间,压根就忘了自己前不久出生的二子,更别说特意去参加生辰宴了。 为了专心修炼,烛照合理利用身边的劳力,将政务分了出去,然后就一门心思的让自己变强。 毕竟他完整的神魂实在强大,而如今的这具身体也只是堪堪承受。若不及早筹谋,等到身体溃败之时,他就不得不离开这个世界了。 虽说离开这个世界是迟早的事,可是在离开之前,他还需要完成一些事情。 幽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结界里认真修炼的兄长,丝毫不觉无聊,除了以前在混沌之境时他和哥哥有过这样温馨平静的时光,他们之间已经很久不曾这样相处了。 过去,他渴求的太多,以至于什么都没得到,如今,他只希望能够留在哥哥身边就好。 幽荧摸了摸左胸,细细的感受着皮肤被灼烧时的痛感,只觉身心通畅,神魂欢愉。 悠悠数载光阴,一晃而过,天界政治通达,人心祥和,世间生灵得益于此,享清平盛世,得万世之福,难得!难得! 第54章 世人心中多祈望安定和平,可是当日子真的安逸平静下来,人们又会觉得没趣,这不,天界的一干神仙嫌弃日子过得无聊,所以就彼此商量,奏请天帝,举办一场比赛活动,一来给这寂静了千年的天界增添一些乐趣,二来给各界优秀的后辈表现的机会。 烛照也觉天界这些年太过冷清了,所以就准了这项请求。 天帝恩准后,被后世各种史书本纪记载传扬的六界第一届论道盛会开始如火如荼的举办起来。 论道盛会分为文武之争,参会之人有道法深厚的长者也有初出茅庐的新秀,他们可以互相挑战、彼此切磋,比赛最终的胜出者将会得到天帝亲授勋封,以及一件上古时期祖龙亲手炼制的法宝。 这样的奖品太诱人了,天帝自千年前闭关修炼后就鲜少出关,这次盛会竟然请动了天帝,简直是意外之喜,不少观望看情况的如此想到。 既然如此,我们也去比试一下,相信那些一大把年纪的尊神也不会参加这种比赛,和我们这些后辈争什么吧!至于那些小孩子,算不了什么威胁。 如意算盘打的叮当响,可是究竟会不会如他们所愿呢?让我们拭目以待,毕竟,冲着神器而来的人也不少啊! 一切都进展的井井有条,水神洛霖与战神飞影分别文武之道做着准备工作,而冉川神君则在背后统筹着比赛场地、人员住宿、天宫安全等各项杂乱琐碎之事。 省经阁不远处的崇明殿内,冉川看着手里剩下不多的回函,感叹着幸好自己还有一个徒弟可以使唤。 也是,润玉跟着冉川学习多年,再加上这些年一直帮助烛照处理政务,要是连这点事都做不好,烛照早就放弃他了。 “神君,参加大会的人员名单已经定下来了。” 润玉拿着份折子,走进崇明殿,递给冉川。 “哦!拿来看看。”冉川接过折子,打开后一份长长的名单映入眼帘。 “如来佛祖、观音尊者、斗姆元君、紫微大帝、东华帝君……”许多久不入世的存在出现在名单上,让冉川心神恍了恍。 别人或许不知,可他却清晰的知道这些人来的目的。 想想数百万年前,祖龙平定八荒六合的战乱,设立天界,宇内臣服,是何等的风姿,若非祖龙早逝,这些人焉能在六界有一席之地。 冉川心里不知为何这么气愤,他平复了一下思绪,这才交代润玉去将名单呈给天帝。 虽然他自己很想去,但是他的陛下却未必想见到他,说到底,还是他自己克制不住心里的贪念做出了逾矩的事情,这才落到了现在的地步。 临渊阁,归云亭内,烛照正被小儿子旭凤纠缠个不停,他低头看着那个还没有自己腿高的小孩,抿了口茶。 这孩子,真烦人!烛照冷着一张俊脸想到,他还没有见过这么能缠人的孩子。 许是在娘胎里承了烛照几分灵力,又或许是从小养在身边,旭凤总能够很清晰的感受到父帝的气息,这是其他人包括润玉都不能做到的。 最主要的是,他能不惧烛照的冷眼,厚着脸皮待在烛照身边。 烛照虽觉得小孩麻烦聒噪,却也没有做出什么赶人的行径,毕竟一来旭凤确实是他的血脉,他对自己的血脉还是很宽容的;二来生活无趣时,偶尔逗弄一下小孩还可以解个闷。 说到底,还是哥哥太心软了,这种烦人鬼就应该赶出去,不准出现在哥哥面前,幽荧愤恨的想着,殊不知他才是那个最想被烛照摆脱的存在。 润玉从远处走来,迈过一池芙蕖,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他的二弟旭凤叽叽喳喳的靠在父帝身旁不知说着什么,父帝听着听着,偶尔露出一丝笑意,多么温馨的一对父子啊! 若是不了解烛照性格的人一定会这么理解,而曾多次亲眼看到这副场景的润玉更是对父帝偏爱二弟的传闻深信不疑。 也是,记忆中的自己鲜少有二弟这般活泼的时候,父帝想必是不喜欢性格沉闷的孩子吧! 润玉安慰着自己,调整了一下心态,这才走过去请安见礼。 烛照推开倚在自己腿上的旭凤,伸手示意润玉起身。 润玉起身后,双手奉上一份玉折子,让烛照过目。 “父帝,参加盛会的各方来客都在上面了,前部分是来观礼的前辈,后面是参加比赛的各界俊杰。” 烛照瞧了一眼,合上折子,还给润玉时,随口表扬了一句,“嗯,做的不错,继续努力。” 润玉听到父帝语中欣慰赞扬之意,脸上有些发热,他这许多年,其实不常听到父帝的赞许与批评,但每次得到父帝的评价时,他总会记很久,然后珍之重之的将那些话放在心里。 “请父帝放心,孩儿定不会辜负您的信任。” 不错,还是大儿子更成熟稳重一些,不让人烦心,只是这动不动就行大礼让人有点儿糟心啊! 烛照打发润玉和旭凤离开后,无聊的想着,没注意到有一个黑影强行拉着他进了一片暗色的空间。 第55章 无边无际的黑暗中,烛照被对方带到床上,因为黑暗,他看不清对方的脸,却能感知到对方的动作。 随着对方手上的动作越来越暧昧,烛照扣住那只游移在他身上的手,带着警告意味唤了声,“幽荧。” “哥哥!”黑暗的空间内,一声情意绵绵的哥哥悠悠响起,带着数日未见的思念与压抑多年的爱意。 烛照警告过后松开了幽荧的手,幽荧见此顺势侧卧在了烛照的旁边,他拾起兄长的一缕发丝,温柔的抚摸着,“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与哥哥半月未见,可不知要隔多少个时日了。” “哥哥的气息还是这么惹人沉醉。” 幽荧低头轻触,然后抬头注视着烛照的眼睛,调笑着说道。 点点荧光升起,烛照闭上了眼,不去理睬身旁嗅着他发丝然后亲吻的变态。 幽荧见哥哥闭上眼睛掩饰情绪时,也不失落,他拉着烛照的手,乖巧的躺平了身子。 时间过了良久,他开始愤愤不平的表达着对哥哥两个幼崽的羡慕嫉妒,然后又诉说了一番蛮荒之行的辛苦劳累和久不相见的离别之意。 一息、两息……身侧静悄悄的,唯有绵长平稳的呼吸响起,给人一种岁月静好、现世安稳的错觉。 幽荧侧起身子,用手指一点点,缓慢细致的描绘着哥哥的睡颜,他的动作小心翼翼,满满的都是珍视爱惜。 千年啊!一晃时间已经过了千年,于凡人而言,千年漫长无比,但是,对他来说,这千年太过短暂,短暂到他以为与哥哥重逢好像就发生在昨日,短暂到这千年陪伴的时光仿佛像偷来的一样。 “哥哥,不要抛弃我,好吗?”幽荧凑近烛照耳边,低声请求着。 同时,他的心里却想着自己要是真被哥哥抛弃了,一定会奔溃,然后不知做出什么糟糕的事儿。 那样的后果肯定是哥哥不愿看到的,所以哥哥不论去哪儿,请带着幽荧。 幽荧内心的不安,烛照不知道,他也不敢让烛照知道,他害怕哥哥若是真的知道了他内心的想法,恐怕不会再给他留丝毫的情面。 这边,幽荧注视着烛照想东想西着,那边被烛照一齐打发走的润玉和旭凤两兄弟彼此沉默着走出临渊阁后,开始互相友好的问候对方。 还是小短腿的旭凤好不容易跟上润玉的脚步,累极时忍不住酸了句,“父帝如此倚重大哥,真叫做弟弟的嫉妒。” 润玉停下步伐,转身露出温润的笑意,轻声反驳道,“二弟说笑了,润玉为子为臣,本就该为父帝分忧。” 随即,他见旭凤小脸僵住,又一转话锋,带着些艳羡之意似真似假的说道,“倒是二弟你,时常承欢于父帝膝下,这才叫为兄羡慕不已啊!” “不过,为兄虽羡慕二弟能常常陪伴父帝,却也不会因羡生妒,做出破坏兄弟感情的事情,徒让他人看笑话。” 润玉仍旧笑着,只不过话中语气却越来越严肃,暗含着一丝警告之意。 “二弟若是想看风景,为兄就不打扰了。”留下这句话后,他不再去管一个小屁孩的幼稚心思,径直离开了此处。 旭凤反应过来时,润玉已经离开了视线范围,他伸手拍了拍脸,又生气又沮丧的想到,刚才怎么就被吓住了,真是丢脸。 觉得自己丢脸的旭凤边走边想自己到底是哪里露出了破绽,怎么就被润玉知道了那些绊子是他所下。 百思不得其解之际,他打算去紫方云宫请教母神。 第56章 旭凤慢慢悠悠在去往紫方云宫的路上晃悠着,而此时,紫方云宫内,荼姚正交代着一个身着黑衣戴着面具的男子一些事情。 “此道密旨,速传穗禾。” 荼姚手一挥,一道红光闪过,原是一道密令,面具男子伸手接过,随后一道冰冷无机质的声音响起,“是,主人。” 荼姚点点头后,面具男子迅速消失,紫方云宫寂静一片。 不过这寂静很快被打破了,二殿下的到来给紫方云宫增添了几丝欢笑声。 旭凤小跑着来到荼姚身边,一边撒着娇,一边讲着和父帝相处时的趣事,以此哄着荼姚开心。 荼姚虽是天后,可是这些年却也鲜少见到烛照,为了一解相思之苦,只能让儿子多去临渊阁走动走动。 “母神,母神,我好羡慕大哥可以为父帝分忧,而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说着说着,旭凤开始难过伤心了起来,荼姚见自己的孩子这般,立即询问发生了什么。 听完旭凤的叙说,荼姚摸了摸旭凤的小脑袋,笑着说道,“别生气了,润玉得陛下教导多年,要是连你的那点小把戏都看不穿,那可才真真让人生气呢!” 别人或许不知,或许怀疑,可她却清楚地知道陛下在自己的长子身上寄予的厚望。 润玉,那可是陛下心目中天界未来的继承人啊!既然是继承人,那怎么能没有磨刀石呢? 荼姚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手上的动作却越发轻柔,“旭儿,润玉是你大哥,又得你父帝恩宠,以后可莫要肆意妄为,招惹父兄厌恶。” 荼姚一番言语,似在谆谆教诲,又似在暗暗警告,听的旭凤心里很不舒服。 父帝看重大哥,难道母神也偏心他吗?那我呢? 荼姚见旭凤拉耷下了脑袋,不知在想些什么时,又出言安慰道,“吾儿年幼,术法修习、经纶谋略不敌润玉也是正常,只要旭儿肯努力,早晚有一天会超越润玉,到时候,你父帝也会看重你的。” 旭凤听到荼姚的安慰,抬起头望向自己的母亲,有些怀疑地问,“真的吗?母神。” 荼姚闻言,双手捧起旭凤的小脸,让其直视自己的眼睛,然后循循善诱地说道,“真的,只要旭儿能够打败润玉,陛下偏爱的儿子只会有你一个。” “只有一个、只有你一个,”旭凤的耳边回荡着母神的话语,越来越大声,越来越清晰,他走出紫方云宫,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超越那个人,让父帝倚重疼爱的儿子只有自己一个。 荼姚看着旭凤离开时还幼小单薄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扩大,带着些许残忍的快意。 她啊!太无聊了,无聊到让嫉妒充斥了自己的一颗心,无聊到不想让接近陛下的每一个人过得快活。 儿子!呵!儿子算什么,她生下旭凤可不是为了什么母慈子孝的,况且借凤凰朱果之力诞下的孩子还算是她的孩子吗? 这些年,荼姚不止一次的这样怀疑,也不止一次的对自己的儿子生出嫉妒之心,她实在容忍不了自己与陛下只是相敬如宾,也难以容忍自己的儿子一次又一次的在耳边炫耀他与陛下的相处情形,当然,最让她难以容忍的是那些时刻关注着陛下的狂蜂浪蝶,如过江之卿,怎么除都除不尽。 荼姚想着想着,似有疯魔之向,另一边,幽荧感受到一股庞大的恶意在天宫蔓延,欲要吸取时,却发现那团恶意已消失不见。 竟然有人要抢夺我的食物,可恶!幽荧本打算出去探究一番,一转头,看到仍在好眠的哥哥,转而又放弃了这个念头。 还是哥哥重要,其他的,以后再说。 第57章 天宫之上,有五色云彩漂浮游动,云彩之中,有仙鹤神鸟高声鸣唱,一声声的嘹亮的声音放佛正在奏响的仙乐,壮观美妙。 如此美景之下,天宫的大大小小的仙人们却步履匆匆,忙着操办即将举办的论道大会的各项事宜。 论道大会就在明日,这几日已有其他几界的客人陆陆续续的来到天宫,而今日来客相比前几日尤多。 这些来客,一部分被荼姚安排在了止清居,一部分则去拜访自己在天宫的好友了。 所以啊!这几日,天宫内各处都能看到结伴而行,密友相聚的场景。 当然,和谐只是表象,暗流汹涌才是真实。 半月前 临渊阁,烛照一手撑着脑袋半倚在床榻上,另一只手垂在身前,无聊的玩弄着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子。 那珠子如拳头般大小,触摸起来犹如流水抚过掌心,很是莹润。 烛照瞧着珠子,手指随意的拨动着,随着他的拨动,珠子内部的场景也开始变幻,终于,当烛照看到珠子内部出现一棵正在暖阳中生长的小树苗时,他的眼中划过一丝笑意。 丢失了许久,终于找到了。 烛照握住珠子,扔向空中,霎时,珠子周围光芒大盛,那些场景也更加清晰的映入烛照的眼帘。 烛照施法,欲此时进入珠中世界,将那颗小树苗移出来,却不想这珠子竟不知被何人下了禁制。 烛照将珠子握回手中,仔细考虑了一番,放弃了强行冲破禁制的想法。 是呀!生命树还尚处在幼苗期,他若强行破禁,定会波及于其,到时幼苗损毁,岂非得不偿失,看来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烛照打定主意时,幽荧突然出现从背后抱住了他的腰身,然后语气亲昵的在他耳边抱怨道,“哥哥,一颗破珠子有什么好看的!” “看它还不如看我呢!哥哥若喜欢,我也可以变成这般模样让哥哥随手把玩。” 幽荧脑袋轻轻搭在烛照肩上,目光幽幽的看向烛照手中的珠子,略显嫉妒的说道。 对于幽荧的神出鬼没以及他口中似在争宠的话语,烛照早已是见怪不怪,他收起手中珠子,使了个巧劲,挣脱了幽荧的怀抱。 幽荧见烛照一如往常,毫不留恋的挣脱自己,心里并不觉得意外,毕竟,他的哥哥其实内心一直抗拒着自己,或者说,是抗拒着所有心怀绮念的人。 这样想着,幽荧心痛万分,心里的不甘也在一点点的滋生着,他实在不想回到以前的位置,做个好弟弟、好搭档,他希望烛照能够正面回应他的感情,而不是处处回避,步步后退。 就在痛苦快要吞噬他的时候,烛照清冷的声音传来,驱散了他脑海中奔腾翻涌的各种念头。 “放手,”烛照本来想坐到不远处的椅子上,还没迈出脚,左手就被身后的人拉住了,然后对方越握越紧,丝毫不给人挣脱的机会。 无法,烛照只得转过身子,出声提醒幽荧,幽荧似是被烛照的声音惊着了,他低着的头抬起时猛的对上了烛照的眼睛,只见那双平静如渊般的眸子中生出了几丝不快,随即快速的消失不见。 幽荧怔怔的盯着烛照的眼睛,脑袋有些发懵,他其实很少见到哥哥眼睛中带情绪的时候,更何况,此时哥哥的情绪波动还是因为自己。 难道是我的坚持有成效了吗?幽荧心头涌上了些许喜悦,他不仅没有松开拉住烛照的手,反而握的更紧的同时,伸出另一只手,抚上了烛照的眉眼。 平日里他不敢太过直视那双眼睛,因为那双眼睛里没有温度,没有欲望,更没有对他的感情,可是今日,他真的很想感受一下,哥哥这双被虚无占尽的眼睛里是否真的没有温度,没有感情。 烛照被幽荧的动作惊了一下,只不过还不等他反应,对方已经揽着他的腰吻上了他的眼睛,然后用唇部摩擦着他的眼睛四周,带着份虔诚和小心翼翼的试探。 因为眼部受了刺激,烛照瞬间闭上了双眼,在他的睫毛轻颤时,对方吻过他的眼睑,开始用舌尖描绘般的舔弄睫毛。 从幽荧轻柔的动作中,他能感受到对方的舔吻中带着的珍惜和试探之意,可是此时他却只想挣开禁锢。 发现挣脱不开时,烛照心头涌上愤怒,被控制的感觉,事情脱离掌控的感觉一瞬间让他生出几丝杀意。 右手蓄力,一掌震开纠缠自己的人,顷刻间,屋内陈列的物品散落在地,桌椅书案也破裂损毁严重。 幽荧本只是手上用着力量,身体全无一点防备,此时烛照突然动手,他的身体也不由得后退了几步。 稳住身形后,幽荧捂住胸口,嘴角吐出血液,脸色也变得苍白了起来,他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克制住不断翻涌的血气,说道,“哥哥好狠的心,我们明明更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 神魂交融,多么亲密啊!幽荧回味着那种让他与哥哥彻底融为一体时的感觉,霎时间心跳动的厉害。 他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想触碰哥哥的身影时,却脑袋眩晕,扑通一声,整个人栽倒在地,昏迷不醒。 烛照震开幽荧后,本来想先行离开这里,却没想到幽荧竟好似被他打伤了,这倒真是万年难得一见的奇景了。 他倒不知目前的自己竟这般厉害,能伤得了太阴幽荧。 这小子,总不是苦肉计吧!烛照这般想的同时却又推翻了这个念头,因为此时的幽荧看上去真的很糟糕。 想了想,烛照还是把人先扔进了太虚幻境,那里充足的灵力正好可以遏制从幽荧身体溃散出的邪气。 真是麻烦,烛照心里不爽,所以他只是简单的吩咐九回看着幽荧,而没有仔细查探其伤势,幽荧醒来后更是忘了询问其受伤的原因,这般不在意多多少少让幽荧有些伤心。 两个时辰后,幽荧自太虚幻境醒来,身边不见烛照踪影,只有一只小兽不远处趴着,一副毛绒绒懒洋洋的样子,叫人看了忍不住想抱在怀里挼一挼,逗一逗。 幽荧却没有这个心思,他醒来后直接无视了趴着的九回,准备出去时,被一声细软的童音止住了脚步。 “主人让你现在不要去打扰他,这是主人交代你的任务。” 九回说完,就伸出爪子,抛出一个小球,停在幽荧面前,然后小球逐渐化作几个字。 幽荧看过烛照的留言后神色有些凝重,对着九回也难得有了个好脸色,“我不在的这几天,保护好哥哥。” “自然,”九回嘴上回着幽荧,心里却腹诽着,要不是你,主人能流落这么久吗? 幽荧不知眼前小兽心中埋怨,只是想着自己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如今才明白这个世界特殊,有许多看不见的变数。 心头隐隐不安,幽荧心想,一切还是小心为上。 第58章 幽荧这一走,将近半个月,这半个月的时间里,烛照允准了下面臣子们提出的在天界举办论道大会的提议。 明着来说是因为天界清冷无趣,举办一场盛会可以联谊六界,可实际上以他真正的想法来说,将六界有才能之人聚集于天界,设法为他取出生命树幼苗才是根本。 而且据幽荧这些时日在四处刺探时所收集到的消息来看,天道应是已经入世,只是不知去了何界。 这次论道大会若能逼其现身,那是再好不过了。 想到这里,烛照挥出的剑剑气又盛了几分,直逼得幽荧节节后退。 心有郁气,练剑虽能发泄一番,却不能彻底消除心底之忧。 烛照扔下剑,转身就走。 幽荧从来自四面八方凌厉的剑气所形成的剑网中挣脱后,这才发现烛照已经走出了数十米远。 他不顾身上刚刚被剑气所造成的伤口,赶紧追上了烛照,一脸关切的问道,“哥哥,你没事吧?” 烛照没有答话,他停下冷眼瞧着幽荧,漫不经心的审视着,他嘴角似笑非笑的勾起,带着一股薄幸的嘲讽,似神似魔,看着直叫人想要跪在他脚边,祈求垂怜。 “我能有什么事儿,你多虑了!”看着有些呆住的幽荧,烛照心底冷呵一声,嘴角扯出一个微笑,留下这句话后,飞身离开。 幽荧目送着烛照离开后,低下头看着身上密密麻麻渗血的伤口,不知在想着什么。 幽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所以也就没有注意到远处隐在暗处的一袭白衣。 润玉隐在树干后,望着烛照飞身离开的方向,想了想,便踏上了另一侧笼在层叠树荫下,光影斑驳的小路。 小路安静,没什么人,他一边走,一边想着方才所见,父帝与身边那位贴身侍卫似乎发生了什么,父帝好像心情不好,难道那个侍卫惹得父帝生气了,可是不应该啊?平日里他见那侍卫对父帝顺从忠心至极,怎会让父帝不高兴呢? 不会是父帝厌了他吧?也对,那侍卫虽做什么都听从父帝,可是他却很明显的可以看出那人对父帝疯狂的占有欲。 他啊,已经不止一次的被警告过了。想到这里,润玉只觉好笑,那人用尽手段想要赶走父帝身边之人,最终却是枉费心机。 掏出袖中的玉折子,润玉轻拍手心,心情大好的步入这僻静小路的深处,若是有熟悉天宫的人在此,定能看出这条小路通往的方向,分明是九重天的最高处。 烛照回到临渊阁,挥退了殿中侍候的仙倌,径直走向了浴池的方向,而衣服则随着他的行走散落在地,最终,一副可以引得神佛堕世,诱得妖魔疯狂的躯体出现在层层纱幔之后。 烛照手指一点,流出热水的泉眼被封住,唯剩那涌出冷水的泉眼在工作着。 很快,浴池中的水由温热变得寒凉,烛照倚在池子边,闭上眼睛,感受着周身冰凉的水滑过身体,渗透肌肤,融进血液,然后遵循着主人意愿,欲将主人内心深处熊熊燃起的火焰浇灭。 然而事与惟愿,烛照内心的焦躁不仅没有平缓,反而愈演愈盛,自身体内部燃起的欲望穿过血肉,附于肌肤,直至布于全身。 水汽升腾而上,试图将光囚于自己那微小的空间内,却不小心被光逃脱,然后在彼此追逐中营造出一个梦幻般的世界,安静而美好。 可是身处于这梦幻世界的烛照却无暇享受静谧,他手中结印,欲如以往一般,强制压下这幅身体的情欲本能,却没想到,长期而又频繁的压制,反而使得身体越发不耐情欲起来。 真是失策,本以为成年期一过,不会再受情欲所扰,这才为了修炼压下本能,哪能料想欲火愈积愈深,这才导致欲望一朝喷发,无法自制。 热,好热,一团火自下腹而起,向上游走,直至烧遍四肢百骸。 手上结印的动作逐渐在情欲的冲击下凌乱的不成样子,身体的本能没了主人强制的抵抗叫嚣的很是猖獗,冷水流进浴池的速度远远比不上它变热的速度,一场无声无息的战争落下了帷幕。 是身体的本能胜了吗?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烛照意识清晰的感受到一道带着崇敬、仰慕,敬爱的眼神透过层层纱幔,凝于他的身上。 润玉带着张折子很容易的就被门口的守卫放了进来,在议政殿等候时,他久等不见父帝,心中突然生了丝担心,他鼓起勇气,大着胆子进了父帝的寝殿,然后随着水流的声音,他抬起脚步迈向了浴池的方向。 一步,两步……他看见不远处散落在地的衣服,从外袍、中衣到亵衣、亵裤,再到玉冠、腰带、玉佩,件件质料非凡。 润玉想到先前偷瞧,知晓父帝今日所穿就是这套衣物,他捡起冰蓝色的腰带,贴上脸庞,然后非常小心的嗅了嗅。 父帝的气息,好棒!润玉将地上散落的衣服一件件的捡起,细心的挂在旁边的木施上。 转过身时,层层叠叠的纱幔出现在眼前,而那纱幔之后则是一个朦胧的背影,那是他的父帝。 正当他思考要不要再往前时,一道低沉的闷哼声断断续续的出现在他耳边,诱惑着他欲退却的脚步。 一瞬间,心底深处一头名为背德的野兽冲出了桎梏,开始左右起了他的意志。 原来,润玉心中魔障从未清过。 身上的目光越来越炽热,双腿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幻化成了尾巴,不耐的拍击着浴池底部,烛照尽量控制着龙尾的体型,没有注意到旁边有一只手攀附上了他的身体。 润玉从未被教导过情欲之事,他只是听从着内心深处的欲念想要给予自己这一生第一眼所见的那个人快乐。 他双手胡乱的摸着烛照的身体,唇齿也不安分的肆意亲吻着,明目张胆的想要在烛照身上留下属于自己的痕迹。 毫无章法的抚慰不仅没有给烛照好的享受,反而加剧了情欲的威力,他愤怒的掐住眼前人的脖子指责道,“你……放肆!” 润玉被掐住脖子,却没有什么窒息的感觉,他暗暗庆幸,挣脱了烛照的禁锢,然后整个人沉入水中,沿着金色的鳞片,在腹甲处,寻到金龙最宝贵的地方。 他看着那硕大的金色龙根,不由得想到了自己身上的那根,真是小巫见大巫,不值一提。 用手温柔的引出藏在鳞片内的龙根,润玉试图用嘴含住,可是由于龙根太大,他反而被池中水呛住了。 咳过几声后,他试图再次亲吻,却发现眼前微光闪过,金色的龙尾已经不见了。 “过来,”他刚一浮出水面,父帝低沉沙哑的嗓音带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袭来,要求着他。 “舔,”他听话的过去,随着父帝的命令跪下,整个脑袋埋在水中,开始舔舐那根曾经让他诞生的源头,想到这里,润玉的心里涌上一股喜悦,那是曾经埋藏在心底最不可言说的嫉妒。 是的,他嫉妒那个给他生命的女人,很多人都以为那个女人是父帝喜欢的人,他也对此深信不疑,若非如此,省经阁怎会出现那个女子的画像。 不过现在,他再也不会嫉妒一个死人了,他和父帝终将会有更亲密的关系,以身体为纽带,以血脉为羁绊,他会成为父帝身边最特殊的那一个(你想多了)。 荼姚,旭凤,冉川,丹朱……他们在怎样花费心思,也不过是徒劳罢了。 第59章 似有微风拂过,将轻纱扬起,露出了掩映在一片梦幻暧昧之中背德情事。 白皙的肌肤染上欲色,冷静的脸庞爬上红晕,随着对方有技巧的抚慰,烛照紧紧抿起的嘴角泄出喑哑的喘息。 或许是同为龙族的原因,又或许是润玉确实天赋异禀,他在烛照漫不经心的命令指导下,已经能很好的取悦君父的身体了。 那阵阵传入耳边的喘息就是对他最好的奖励,他不由更加卖力,以期能看到平日里冷漠禁欲的君父大人更多放纵的一面。 喉咙被异物触碰的难受,可他内心却很快乐,仿若长久以来的欲求痴念得到了满足了一般。 几声低喘后,一股浓烈的滚烫液体射进了嘴里,灼热的仿佛可以烫坏喉咙。 烛照堪堪泄出欲望,按住润玉脑袋的手放松了下来,润玉扬起头,眼疾手快的抓住了即将离开他脑袋的手掌,烛照被这动作一惊,下意识的眼睛看向下方,只见他的长子润玉一袭白衣在池水的作用下湿哒哒的粘在身上,脸上的水珠滴答滴答的落下又溅起,似在掩盖其喉咙吞咽的声音。 哦,不!不是掩盖,是伴奏。 真是放荡,这哪里是那个被天界诸仙称赞的大殿下,这分明就是一头想在自己父亲身下放浪的淫兽罢了。 “爹爹忘了鲤儿吗?”眼前人低眉垂眼,故作郁郁委屈之姿,好不可怜,若是旁人看了,定会升起怜惜之情,可奈何他所求之人心如极地寒冰,万年不化。 “看来本座得换个继承人了,”烛照闻言,伸出两指勾上润玉的下巴,仔细的打量着这个花费了他很多心血的儿子,然后手指用力,直掐的润玉下巴生疼。 润玉看着父帝薄唇轻启,神情恍惚,只觉那声音悦耳又诱惑,好像常年寂静寒凉的冰泉中落下了一滴温水,徒徒给人幻想,以为自己真的能打破禁忌。 手指放松,指背拍了拍对方的脸庞,烛照撤回了手掌,然后无趣的闭眼舒缓着身体,同时轻飘飘的落下一句话,“吾儿好自为之。” 呵!好自为之,他偏不,他本就是欲望化魔,所求皆是宿体内心深处无法舍弃的痴念,不过与其他心魔不同的是,他的自我意识足以与宿体平分秋色,所以啊!他可与那个又蠢又笨还懦弱的宿体不一样。 墨鲤见烛照不再理睬自己,也不伤心,他起身身体贴近烛照,凑近烛照的耳边色情暧昧的说道,“爹爹身上情潮未退,鲤儿来帮您。” 一边说着一边动作,他一手向下,有技巧的作弄着刚刚还在他喉咙里肆意妄为的龙根,另一手随意的游走在烛照的身体上,四处点火。 身上本就未退的情欲又被激起,烛照很是难受,他睁开眼睛,不带丝毫情绪的抓住在他身上肆意点火之人肩膀,一个闪身,他们出现在了一张精致华美的大床上。 烛照将人摔在床上,强制其转过身子,趴在床上,然后一手压着对方的肩膀,另一手引导对方自己做好准备后,烛照不顾对方颤抖的身子,直接对准目标处侵入,很强势的发泄着自己的不满。 “爹爹……啊!慢点……” “呜……嗯,爹爹,好快活,” “……” 淫词浪语不经思考一股脑儿的向外吐着,丝毫不介意破坏这幅身体往日的温润形象,墨鲤诚实的将自己的感受化作呻吟,倾巢泻出。 因为看不到烛照的表情,墨鲤内心很是慌乱,他的手试图触碰身后的人,却因为姿势的原因,只能徒劳的放下。 时间静静走过,身体部分欲望暂时得到疏解,烛照正要抽身而起时,压在身下的人突然发力,抓住他的手,翻身而上。 润玉骑坐在烛照的腿上,他感受到身体后方的异样,对着烛照掩去心中嫉妒,带着几分羞涩说道,“父帝,也给玉儿一个伺候您的机会吧!” 随即脸上羞涩褪去,他大胆的舔吻着身下之人,留下一个又一个暧昧的痕迹。 烛照试图推开拱在身上舔吻的脑袋,却被身体内外夹击袭来的热浪烧灼的四肢无力。 身体被身上人亲吻着,从胸膛到脖颈再到耳垂,无不被身上之人的唇齿细细研磨而过,然后激起一波又一波的情动。 真是糟糕的体验,烛照略有失神间,没有注意到耳边温柔的呢喃声,更没有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逐渐化出了龙身。 看着渴求多年的君父兄长在自己的一番作弄下化出金龙之身,墨鲤、润玉或者说幽荧欣喜之情溢于言表,他们迫不及待的想要拥抱这世间唯一的金龙。 “爹爹的龙鳞真漂亮,鲤儿好喜欢……” “还是第一次见到父帝的真身,果真是雄劲矫健,身姿无双,若能摸一摸、亲一亲,想必再好不过了……” “抱歉,哥哥,幽荧实在是太嫉妒他们了……” 三道意识想法不同,目标却完全一致,他们遵从着心底最深处的妄念,化作一条银色应龙,紧紧的缠绕着身形巨大的金龙,势要得偿所愿。 此时,天宫众仙人往来忙碌,无人知道九天最高处的帝邸之中正发生着一场悖德乱伦的情事。 虽说如此,但也有人察觉到天宫中有隐隐约约的龙吟声传来,让人担忧不已。 不过,好在第二日帝王准时出现在论道大会上,否则,有那么一些人恐怕会按耐不住自己,硬闯临渊阁的结界。 第60章 一场情事,彻底毁了润玉在烛照心中的好印象,若不是恰逢论道大会,天界宾客众多,再有情事过后,润玉昏迷不醒,凄惨异常,烛照定会将这个觊觎君父的孽龙贬下凡间,受一受轮回之苦。 想他花费心思,竟然教出一个对自己父亲怀有悖伦之情的儿子,而这个儿子,竟然还是自己属意的天界未来君主。 真是枉费本尊多年教导! 烛照披着身衣袍,站在临渊台上,望着遥远的天际,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远远看去,高大的身影竟有些缥缈,好似随时都能乘云御风,飘然离去。 幽荧偷偷的藏在玉石巨柱后面,满眼都是深情的看着不远处的兄长大人。 烛照没有注意到偷看他的幽荧,他刚刚才结束了情事,身上也只施了一个清洁术,没有沐浴。 虽说清洁术的效果与沐浴无异,甚至比沐浴更为干净,可他还是觉得没有沐浴过的身体有些难受。 果然啊!习惯养成后,再改就难了,好在人不一样,不舒心不听话,换了就是。 就是不知道,那换的还有没有先前的那么合心意。 烛照的想法,事件的另一个当事人并不知晓,即便知晓,也不会太过在意,毕竟,他所求的,从来都不是至尊帝位。 润玉醒来时,身体还带着初尝情事时的欢愉,他尝试着起身,却被身后难耐的异状酥软了腰肢。扶着后腰,又尝试了一次,他才得以成功起身。 感受到大腿上缓缓留下的温热液体,润玉唰的一下红了脸,幸好殿内昏暗寂静,无人察觉。 低下头,用手指沾起白色液体,伸出舌尖,轻舔一口,带着几分邪气妖魅,可若仔细瞧他的表情,却是无比纯情。 润玉舔着自己的手指,心里毫无诚意的感叹,看来他确实是坏掉了。 待默念口诀,运转功法,吸收干净那来自君父的恩赐后,润玉随手捡了件散落在地上的白衫披在身上,然后循着微弱的光芒来到了天界的最高处——临渊台。 烛照听到身后的虚浮的脚步声,闻着空气中突然袭来的一股麝香味,缓缓转过身,低声警告对方,示意其不要过来。 润玉听话的停下了脚步,只是眼神中明显还带着想与君父亲密接触的渴望。 真够固执的,烛照第一次怀疑自己的教育方式是不是错了,怎么幽荧如此,润玉也如此。 难道他的亲缘真的薄弱至此?就跟以前……哦!以前养的那些……唉!时间过得太久,记不大清了。 烛照本不欲在与润玉纠缠,就要离去时,看到了玉柱之后一袭黑色的衣角,心中微动,向着润玉走去。 润玉见父帝缓步走向自己时,眼神不由地盯着那人走动时在衣袍包裹下若隐若现的身躯。 因为醒来时心情郁闷,外袍系的松松垮垮,漏出了大片胸膛,仔细观察,还能看到上面被人故意留下的暧昧红痕。 润玉掩饰住眼里愉悦的同时止住了心里想要上前摸一摸的欲望,他暗暗咬了咬舌尖,用疼痛覆盖住欲望,低声亲昵唤道,“父帝。” 烛照若有若无的应了声,他挥起衣袖,暗色的天空中出现一面镜子,接着一幕幕壮阔秀丽的山川、浩瀚无垠的碧海以及各色奇宝异兽、倾城佳人等如同上古画卷般一一浮现在天幕之上,看的直教人心醉。 “看到了吗?世间虽浩大,但其中蕴含的的美丽却并非看不见摸不着的,”说着,烛照勾起手指,一尾黑翼幻骨蝶自天幕俯冲而下,然后乖巧停在烛照指尖,轻轻扇动着翅膀。 看着指尖骨蝶,烛照语气微顿,随即又道,“只要吾儿忘了今日之事,世间之大,吾儿皆可囊括在手。” 润玉仰头瞧着世间百态尽显顶头方寸之地,心中微动,随即又被耳边传来的那冰冷却暗含威胁引诱的声音惊起心绪。 想他身为天界大殿下,世间浩渺之姿竟在这般情形下初初领略一二,而这一二就已让人生出据为已有的欲望,不知那十分天地又是如何。 可惜啊!纵是十分又如何,焉能与他心上之人相比。 “父帝若是喜欢,玉儿愿为刀剑,撷取天下诸色,供父帝赏玩。” 好一头执迷不悟的应龙!好一个讨父心欢的儿子!就是不知,那父帝之称,他是如何唤出口的? 烛照心中讽刺,身上冷冽气息更盛,幻骨蝶受到刺激,快速飞走,转眼消失于黑暗之中。 润玉半跪于地,强忍着身上威压,固执的挺直腰背,看着烛照的眼神不肯有半分的妥协,烛照见此,想到自己的那位双生弟弟,突觉意兴阑珊,不想纠缠。 “本尊喜欢的,自会亲手取来,就不劳吾儿费心了。” 宽大的衣袍甩过,留下一片残影,润玉试图抓住抚过脸庞白色的衣角,却事与愿违,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人于眼前潇洒离去。 当然,当这一切的一切落于幽荧眼中时,并没有激起他丝毫的同情,反而心中畅快了不少,他抓住迷失于庞大灵力之中的黑翼幻骨蝶,狠狠一捏,骨蝶化粉末,消散风中,踪影难觅。 第61章 临渊阁之事,除当事之人,无人得知真相。只不过,有心之人多少能看出天帝对长子的态度有了些许转变,润玉也很明显的察觉到了这一点,却对此丝毫不觉难过,甚至心里还有些兴奋。 毕竟,他与那位他崇拜敬仰爱慕的父帝大人再也不单单只是单纯的父子关系了,他们之间,自身体相连时,就永远回不到过去了。 那一日,那一时,那一刻,或许真是上天助他,否则他又怎会有机会打破横亘在他们之间的父子亲缘这层伦理桎梏。 现在,桎梏将不再是桎梏,而是纽带,是筹码,亦或是可以让对方心软的底牌。 不登高位又如何,只要能将那人拉入红尘中,他愿堕仙成魔。 道场之上,仙韵渺渺,乐声悠悠,如此一番情景之下已有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或高谈阔论,或低声细语,很是热闹。 待悠扬的钟声响起,天帝天后携一众尊神现身云台时,道场瞬间安静。由此,后世有语赞曰:祥云玉台,烁烁金光,煌煌帝威,诸神拜服。 帝威之下,前来参加论道大会的来客纷纷起身,作揖下拜。 他们不得不拜,云台之上,要不地位尊崇,要不实力强劲,皆为道行深厚,得世人仰望尊崇之辈。这些传说中的尊神前辈,此刻皆聚于云台,不得不说此乃六界最大的盛景。 若是有幸得某位前辈的青眼,出言指导或收为弟子,他们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掩下心中激动,道场上诸客一起行礼,“吾等参见天帝陛下,天后娘娘,见过斗姆元君,扶桑大帝,紫薇大帝,如来佛祖,观音尊者……” 烛照高坐云台之首,神情冷淡看着下方多人一起施礼时的盛况,启唇开口,语调淡淡,却响彻在场每一个来客的脑海,“诸位不必拘礼,今日盛会意在联谊六界,切磋道法,此外天界打算重开日月学宫,若诸位有意入学宫修习,今日盛会须当尽力。” 这个消息宛如一道惊雷,除云台之上的几位,在场众人皆是一副惊喜却又不可置信的神态,日月学宫啊!那可是祖龙曾经开设的学宫,是六界诸多大神曾求学的地方啊!据说云台之上那几位就是从日月学宫出来的,他们也不求能达到前辈的高度,只愿能得一方君位也是极好的,当然,若有机会成神,那就更好了。 虽说这些年,天帝断断续续的封了些神位,但是,有些神位依旧空缺,那些暂代职责的小仙元君不为规则承认,终是有损其性命,长此以往,百弊无利,天界的未来也会受到影响。 烛照到底对这个世界,对天界产生了几分感情,自百万年前,他初入此界,以祖龙之名,救其于危难之中,他与这个世界就有了羁绊。 而五千年前,被此方世界天道以交易之名游说瞒骗,失忆进入此界时,他们的羁绊更是加深不少,更别说还有玄苍这个为他处处筹谋的父亲以及润玉和旭凤这两个承了他血脉的儿子,若非中途有萧澜舟和幽荧捣乱,他在天道的注视下,几乎不可能想起自己身为烛照的一切。 说到底,他或许要感谢萧澜舟和幽荧,这两个,一个让他对世界产生了怀疑,一个让他忆起了自己真正的身份。 只有知道真实的自己是谁,他才不会漫无目的的、毫无目标的活着。 如今,天道想要留住他,简直是妄想。一个世界规则的化生,一个本应无情的存在,却生了贪欲妄念,他想,消亡便是对方的终途。 若是它再敢坏本尊好事,本尊不介意加速它消亡的过程。 烛照看着下方讨论的众人,凛冽的眼神看似随意实则有意识的搜寻着,直到注意到一个少女,他的嘴角扬起一丝笑意,转瞬不见。 不过,总有那么一些人的一瞥一笑,一言一行异常被人关注,身为天帝的烛照更是其中翘楚,这不,好几十道目光顺着烛照看去的方向落到了那位少女身上。 那是一个身着白裙的小姑娘,长得极美,脸上带点婴儿肥,本是可爱的紧,却被那浑身散发的寒气衬的有些冷艳霸气。 锦觅察觉到身上好几道打量的目光,她顺着打量目光最多的那个方向仰头,只见云台之上,唯有天帝的面容清晰的印在她的脑海,掩下心中惊喜和几分不知名的悸动,她想自己终于找到了,原来母亲画里的男子就是天帝陛下,那么,他是否就是自己的父亲呢? 锦觅心里暗暗期待,却仍有几分不愿不受控制的浮现心头,她想,大会过后,自己定要回去花族,与母亲问个明白。 或许,还可以找母亲的师兄师姐问询一番,锦觅想到族里那只胡萝卜的说法,这样想到,她想的投入,没有注意到有好几道目光恶意的打量着她,有恨意,有厌恶,还有不屑。 第62章 “静,”天帝一语,道场安静下来,“诸位可列席就坐,大会即将开始。” 说完,待大家坐在各自席位上,烛照示意冉川神君宣布大会规则。 冉川颔首,飘然至道场中央的问道台上,先是言明大会之重要性并作出警告,“诸位,今日盛会由陛下允准,本君与水神洛霖、战神飞影亲自操办,更有幸邀得几位尊神观会,大会的胜出者不仅会得陛下亲自封授,更可能入得日月学宫修炼学习,机会难得,望各位珍视。” “当然,盛会之上若有心怀不轨者试图捣乱,天界发现定不轻饶。” 接着他才直入主题道,“各位入得道场时,皆得一手环与一手册,手册记载许多细则,各位自行查看,手环连接各位命气,可助天界分辨今日盛会分为参赛者与不参赛者,不参赛者可在席位上随意走动,寻志同道合者共论道法,若要切磋,道场西侧设有论道台。” 语气微顿,冉川手指指着道场一僻静处的高台,眼神扫过下方众人,快速观察着他们的神态,然后说道,“而参赛者须上问道台,经历三关,三关皆过者即为胜,胜者可得陛下恩赏。” 台下的人蠢蠢欲动,他们既然来了,自当是要参赛的,可是为何要过三关,以往这种不都是谁打得过谁胜吗? 但是接下来冉川所言皆表明这么想的人对这场盛会的有关消息其实并不怎么了解。 眼见下方众人面有疑色,冉川随即开口,“三关第一关为武斗,第二关为文论,第三关为陛下亲设,过得三关即为胜利。” 简简单单的几句并未解惑,众人迷茫之际,冉川冷声说道,“相信各位现在,手中皆有一手环与一手册,手册记载大会许多参赛细则,各位可自行查看;手环连接各位命气,变色时可助天界分辨胜败。” 待众人查看手环,翻阅手册时,冉川昂首面向云台,出言请示,“陛下,大会可否开始?” “嗯!”声音依旧威严,冉川却听出那人语气中的心不在焉与敷衍之意,想着陛下定是觉得无聊了,于是他手指几道气劲弹向浮在道场半空中的大钟,三道钟声响起,第一届论道大会正式开始。 道场之上,喧嚣声起,他们已经摩拳擦掌,就等着于此场盛会中大方异彩了。 “第一关,武斗,共两轮,第一轮只要击败对手即可,第二轮则须参赛者组队入得秘境,共同击败秘境巨兽,两轮任意一轮通过者,都视为通过武斗,通过武斗者,手环呈赤色。” “现在,武斗,开始。” 飞影未着铠甲,只一身黑色劲装飞身而上问道台,他话语简明扼要,音调毫无起伏之色,人们感觉到那双黑沉沉的瞳孔中不时射出的冷光时,更觉得他如一把待出鞘的兵器一般。 也是,战神飞影,可是从天魔大战的厮杀中活下来的,更别说他坐上战神的位置,执掌数千万天界兵将已经好几百年了,这几百年陛下信任他,培养他,将守护天界、镇抚魔界的重任交给他,其身上自然带着一股冷厉杀气。 飞影退回席位时,看了一眼高处,那人正与天后谈话,并未在意下方,他掩下心中嫉妒和失望,将目光移到了问道台上。 那里,已经有人开始缠斗比试了,观众席上要么屏气凝神仔细观看,要么互相讨论谁胜谁负,当然,也有一些不在状态的,比如那边一个小妖,正好奇的嘀咕着,“哎!也没听到那两人说什么挑战应战之语,他们怎么就互为对手了?” 随即小妖又叹道,“刚才那位战神也没交代武斗具体规则啊!” “…………” 小妖嘀咕着,与小妖距离不远的一个魔人听完后神色稍变,然后笑答,“你这小妖这几日不会被天界的美景美色迷花了眼,没看那本小册子吧!” 看到那小妖脸色有些不好意思,那魔人目光瞄过对面的天界席位,心里冷哼一声,转而面上亲切几分对那小妖说道,“还真是,你过来,我给你讲讲。” 眼看着那小妖心有意动,魔人打算再接再厉一番,却被突然站在小妖旁边的另一只妖打断,“此等小事,就不劳固城王费心了。” 说着,就拉着小妖的手回到了妖界坐席,按着小妖坐下,这只大妖才苦口婆心说道,“小弟啊!怎么跑到魔人那边去了,刚刚我要不去找你,你都要被那魔界的固城王给哄着骗着不知道做什么了。” “大哥,幸好你来找我了。”小妖苦着脸,拍拍胸口,想想都后怕,听说那魔界的固城王阴险无比,睚眦必报,还嗜血成性,杀了他们妖界好些妖,刚刚他蓄意接近自己肯定有所图谋。 “你这小子,我们兔族能来这场大会本就不易,你还这般贪玩,你不是也想上场比试吗?怎么连手环都还没打开,那本册子是不是没看,我就知道你这小子昨日不见人影,定是出去玩了,幸好没有冲撞到别人……” 小妖听着自家大哥的絮叨,心里暖暖的,头上两个白绒绒的耳朵悄悄冒出来,很是可爱。 “小弟你现在兔耳都控制的不是很好,确定要参加武斗吗?”大妖一边拉着弟弟的手,帮他启动手环,一边犹疑问道,不过在看到小弟坚定的神色时,大妖也不再反对,“既然如此,那好吧!待会儿你将自己的力量注入手环中,手环自会为你选择对手,与手环同色的即是你的对手,你只要选择其中一位应战即可,不过要是你被选了,你也不能拒绝,所以我们还是及早上场的好。” 两只兔妖这么想着,其他几界的也有不少人看到小册子上的那条规定也这么想到,毕竟,主动权只有掌握在自己手中心里才踏实。 当然,艺高人胆大的也不少,他们彼此观望着,互相牵制着,不知在等着什么。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问道台上,争斗者的实力越来越强,因为参赛者武斗的对手是由手环匹配的三位中任择一位的,所以大多数的武斗选手都会选择那位比自己实力弱的以确保能进入武斗第二轮,这就导致后面的参赛者及其对手实力愈发强劲,多是旗鼓相当,各种道法斗起来也更加精彩。 下方之人对此多是聚精会神,喝彩声也是此起彼伏,很是热闹。 润玉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眼神一直紧紧盯着云台之上,缥缈的云雾之气并不能阻碍他的目光,他能很清楚的看到父帝面对那个女人时,脸上不耐烦的神色,原来父帝不喜欢她啊!真好! 既然父帝不喜欢,为什么她还霸占着天后的位置不放,想到外界有关父帝深爱荼姚,为她罢黜后宫的传言,润玉心里的恶意就不住的往外冒。 他收回目光,看向问道台上正与一少女缠斗的旭凤,心中哂笑,嫡子又怎样,得父帝宠爱又怎样,终究我才是与父帝最亲密的那个。 第63章 旭凤在那天与润玉不欢而散后,就一直悄悄关注着润玉,一是想观察他的行事举止,搞明白父帝为什么看中他;二是想看能不能揪住对方的小辫子,到父帝面前告告状。 他想的很好,只是跟踪的不到位,被润玉发现了踪迹,在其故意刺激之下,旭凤被激的就要出手,可是他的力量不及,很轻松就被润玉反制住,还受了一番奚落。 蔫了的他回到紫方云宫,被荼姚看到萎靡不振的样子,一番劝解之后,他决定去参加论道大会,想要以此证明自己,这不,此时他就正努力的调动身体的力量来一遍遍的攻击对手。 他的对手是一个比它稍微高一些的少女,那少女面容虽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儿一样,可周身气质却是带着丝丝冷意,那冷意与少女手中干脆利落的招式术法结合起来,显得整个人冷酷极了。 旭凤没想到自己的第一次正式比试就打的这般艰难,明明那个女孩就稍稍比他高一些,其他也没什么特殊的,动起手来怎么就感觉自己处处受制于对方,不得已,旭凤被对方手中匕首刺到的那一刹那,身体突然暴涨,一只浑身燃着火焰的凤凰破空而来,灼热的火焰直逼少女,眼看那少女就要被凤凰真火包围,众人屏住呼吸之际,那少女却是冷静控制住身体,快速的移动时,一朵晶莹剔透的冰花自身体祭出,逐渐变大,凝成屏障,阻挡着凤凰真火的攻击。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谁也不肯主动卸去攻击,非要拼出个胜负不可,众人虽然担心却也不好插手,毕竟论道大会规则言明,上了问道台的,双方争斗只要不死即可。 显然此时问道台上僵持的二人还远远不到这种程度,最多就是因为某一方先行力竭而败于对方。 旭凤攻击的艰难,少女也抵抗的艰难,他们年龄不相上下,彼此的实力也不相上下,除了少女身体特殊,本身对于修习火系法术之人带有几分克制之处,除此之外,他们之间,此时较量的就是彼此的耐力和千钧一发之际谁能把握住机会罢了。 可是,机会何时出现呢?少女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呵!旭凤是吧!身为天界二殿下,陛下嫡子,不会也就这点本事吧?”对面的少女冷声怀疑,口中的不屑清晰的传进凤凰的耳中,瞬间激怒了心态已经有些失衡的旭凤。 他最讨厌别人拿他的身份说事了,更别说对方眼中那明晃晃的嘲讽,好像在说自己不配做父帝的嫡子,这着实触动了旭凤心中逆鳞。 明明他才是嫡子,为什么父帝的眼中只有润玉,为什么母神也总是维护润玉,为什么天界那么多神仙也总是唯润玉马首是瞻,就因为他比自己出生的早,就因为他那个不知名姓、没有封号却让父帝念念不忘的母亲吗?凭什么?凭什么他润玉就可以得父帝教导看重,明明我才是您的嫡子啊!父帝! 凤凰仰天长啸,凤鸣声凄凄,好似带着一股绝望悲哀之意,冲破云霄时,直直袭向烛照。 一时间万籁俱寂,台下的众人惊了,台上的少女懵了,云台上荼姚和几位尊神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搞得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儿,任是他们平日里再镇静冷漠,此时也不得不面露慌色。 毕竟,是那个人啊! 霎时间,惊叫声、护驾声此起彼伏,各种术法也应声而来,直直加诸于凤凰身体,毫不留情,这一刻,没人想到这只突然发疯的凤凰是天界的二殿下,就连凤凰的母亲荼姚,她的眼神中也带着几分惊慌过后的怒和恨,仿佛这不是他的儿子,而只是一个犯了极恶之罪的恶徒罪人。 “旭凤,你这孽障,竟敢意图伤害陛下……”荼姚大声斥责,随着斥责而来的是下方众人的纷纷议论,“没想到这天界二殿下竟有这么大的胆量,竟敢在此时做出噬父之举,”某些魔人幸灾乐祸道。 “你这魔人,胡说八道什么,平日二殿下最是濡慕陛下,怎么可能做出噬父之举,定是有人陷害二殿下,想让他们父子失和,然后渔翁得利,”一正在魔界坐席间侍候的天宫侍女反驳着,越说心里越慌,这二殿下之母可是天后,天后乃是鸟族先任族长,如今仍代理鸟族大权,若是有人想要帝后失和,从二殿下身上下手是最好的,陛下若是严厉处置了二殿下,以天后爱子的心性,恐怕会对陛下有所怨愤,可是若不处置,支持陛下的那些人以后定会针对鸟族和二殿下,天界又会出现多种势力争锋相对的局面,长此以往,天界朝政不稳,它界可借而攻之…… 小侍女越想越心惊,她环视一周,看到周围这幸灾乐祸的魔人,不由严重怀疑二殿下的事情就是他们搞出来的,也是,魔界虽被天界打压,但以魔人桀骜难驯的性子,想要真正的全部臣服是不可能的…… 看来得告知姐妹们一声,让她们多多注意这边的魔人,心思婉转之际,小侍女将已经空了的酒壶放回托盘,快速离开了。 这边有魔人幸灾乐祸,那边也有仙神佛妖各自担心忧虑,只不过,他们的担心忧虑各有不同罢了。 “幸好陛下无事,若是陛下有事,我就去为陛下殉情,”这是对天帝有意,心内爱慕难耐的。 “呸呸呸!你这小子,不要诅咒陛下,小心老子揍你,”另一个心忧帝王的暴躁仙人说道。 “好在二殿下被制住了,若是真伤到了陛下,我族无颜面见陛下,”听此言论,鸟族族人暗暗点头。 当然,也有将矛头指向问道台上还有些不知所措少女的,比如这位依附鸟族的花妖,“花族的这位锦觅姑娘,怎的这般不知轻重,若非她胜负心太强,二殿下怎会使用凤凰真火,又怎会发疯袭击陛下。” “这位花妖姑娘,此言差矣,据说,上了仙界的问道台,你要是不出全力,故意让着对手,问道台就会因为觉得你不尊重他,把你扔下台的。” 一个手摇折扇看起来有些风流的散仙悠悠反驳,然后啧啧啧轻蔑说道,“不过,像你这种,恐怕根本就没有上台拍马屁的资格。”他平日里最看不惯这种谄媚天界盛族的仙妖了。 “你……”花妖指着笑眯眯的散仙,生气却又说不出话来。 散仙收起风流姿态,啪的一声收起折扇,然后打落花妖的手指,嘲讽笑道,“我、我、我,我怎么了,难道我说的不是真的吗?一朵凡花,得造化生智化而为妖,不思勤学苦练修成正果,偏偏想走捷径,谄媚鸟族,修炼旁门左道,还嫉妒人家正经花仙,真是贪心不足,妒心有余。” 说完不再去理睬旁边气急败坏的花妖,转而将目光放在了云台之上。 第64章 云台之上,烛照按住荼姚的肩膀,轻拍两下,止住了她口中更严厉的斥责,“陛下,”荼姚转身唤道,声音微微颤抖,眼神柔柔,带着浓浓的担忧和后怕。 她怎能不后怕,若是眼前这人真的受伤了,她第一个不能原谅的就是自己。 “陛下,旭凤犯上,请求陛下严惩,”荼姚跪在烛照身前,神情严肃,不带一点请求宽恕之意,仿佛她口中犯上的旭凤不是她的儿子一般。 众人闻此,有人觉得荼姚为摘出自己太过冷酷无情,也有人觉得荼姚这招是在以退为进搭救旭凤,殊不知她只不过是想让任何意欲伤害她夫君的人或物都受到惩罚罢了,包括她的儿子。 跪于下首的荼姚言辞恳切,恳切到众人忽视了天后语气中那股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严厉态度,烛照听言笑笑,他伸手欲扶起荼姚时,忽的身子一弯,一张俊美的脸凑向荼姚,两人距离极近,近的荼姚能清晰感觉到对方身上那股冷冽如霜雪的气息。 暗暗深吸一口,那股清冽的气息缭绕在鼻尖,惹人沉醉。 荼姚尚未从这迷醉中清醒,就被对方薄唇轻启时吐出的话语所惊到,一时间面色凝滞,不知所措。 “世人言你慈爱,可本座怎么一点儿都看不出来呢?嗯!”两人面容相对,呼吸交促,目光汇聚于一条线时,烛照突然疑惑,好奇的问着面前的女子。 女子面容呆滞,身子僵硬,一双明丽美目中忽生惶惶恐惧之色,直看的烛照心里好笑。 这么惊慌吗?他只不过是突然想起了一些天界传言,随口问问罢了,烛照压下心里的恶趣味,伸出右手,扶起了荼姚。 这副场景,虽是短短的几息,在不少人眼中却极为漫长,他们看不清烛照眼底的无情,更不明白荼姚内心的不安,他们只看得到帝后交谈时的亲昵姿态与两手交握时的全心信赖,这些,当真让人嫉妒不已。 手背被轻拍两下,众人以为天帝是在让天后放心,殊不知他只是想让荼姚放松,或者说是松开自己的手,对方握的实在有些紧。 荼姚恍惚着,直到手被轻拍时才回过神来,她怔怔的看着自己的夫君,眼中突然有些酸涩,同时,心里的某个角落有什么东西开始生根发芽了。 抽回手,不再去理面色怔愣的女子,烛照目光冰冷,望向半空中被各色法术灵力困住却犹在挣扎的凤凰,眉头微蹙,似在不满。 也是,两个儿子接连出现问题,他心中多少有些不快。 这份不快很清晰的被那身体困住眼睛却依旧紧紧注视着他的凤凰明确的捕捉到了,顿时,挣扎不已的凤凰安静了下来,同时,它的一双兽眼中露出了惊慌失措,鸣叫声中也含有哀泣之色,仿佛在哀求着在乎之人的原谅。 原谅我,请原谅我,我会改的,我会让您满意的,请别抛弃我…… 凤凰眼中含泪,它意识混乱,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被困,它看不到周围人对它满满的敌意,它的眼中心里只有华美云座上俊美冷情的男子,那是它最重要的人,它不希望自己身上有任何让对方不满意的地方,为此,它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周身火焰愈燃愈烈,凤凰体型迅猛增长,荼姚看此情景,瞳孔微缩,顿时明白了旭凤为何突然发疯袭击陛下,这分明就是凤凰一族初次涅槃时的情景。 凤凰初次涅槃,不为年龄修为所困,只待机缘巧合之时,真身焚于凤凰真火之中,淬体炼身,强化神魂,方可成年。 只不过这区区千年,旭凤竟然就迎来了凤凰的第一次涅槃,这机缘实在让她嫉妒,荼姚想到当年为了确保孩子生下来服用的凤凰朱果时的情景,一时间心情有些复杂,或许那时她就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只是不知道这个错误现在还能不能弥补,荼姚咽下欲说之语,垂眸掩住其中晦暗神色,恶意的想到。 与荼姚的不慌不忙截然相反的是云台之下鸟族的长老们,他们此时也觉得二殿下的状态有点像典籍中凤凰涅槃时的状态,只不过到底不敢确信,毕竟人家天后可是真正的经历过涅槃之礼的凤凰,她都没有出言解释,难道要让他们这些老家伙去触陛下的霉头吗? 反正要受罚的是二殿下,他们这些老家伙还是明哲保身的好,毕竟鸟族势大,虽然看起来仰赖于天后,可如此情势,焉知不是陛下之意,所以说,他们行事只要合陛下心意即可。 就在他们窃窃私语,静观其变时,旭凤挣脱了束缚,众人只看到一团火球飞向陛下,然后,千钧一发之际,烛照右手引出桌上琉璃杯中的琼浆玉液,只见其两指一挥,玉液化为银带又化为细小水珠落在凤凰身上,终于,火球熄灭,一只奄奄一息、毛色杂乱漆黑,看不出原型的物体落下,刚好,落在了烛照的脚边,动也不动,只有一双湿漉漉的兽眼望着烛照。 烛照本不欲再管,招手让侍候在旁的仙倌将旭凤带下去时,眼神余光处突然瞧见了周围神情各异的几人,心思转圜间,烛照伸手施法,将灵力传入旭凤身体。 源源不断的灵力传入,旭凤只觉得全身被一股温暖亲切的气息包围着,暖洋洋的,好不舒服,舒服到他忍不住去挽留那股力量,妄想着能将那股气息永远留在身体中。 这小子,真是贪心,烛照腹诽,待黑漆漆的凤凰变回人形后,他撤回了手中力量。 旭凤感觉到那股温暖力量逐渐离去,双手迫切的想要抓住它时,突然发现自己的双手变得宽大了起来,身子也长高了一些,同时,身上的衣服也变得又破又紧,虽不知衣不蔽体,却也差不了多少。 双手一阵乱摸,待的一声轻咳想起,他才看到面前之人是自己的父帝,而父帝身旁的母神和周围的几位尊神都面色不虞的看着他时,他刷的脸红起来,然后立即跪了下来,方才发生的事情他虽记不清楚,却也隐隐约约感受到了一些,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么错事,却也明白自己冒犯到了父帝,现下跪着,只希望父帝能消气。 看着眼前跪着却比原来高了些许的少年,烛照有些惊讶,瞥了眼旁边的荼姚,见她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于是问道,“天后,你看此事该如何处理?” 荼姚仿佛被惊了似的,她仔细看了旭凤一眼,随即身子面向烛照,柔声说道,“陛下,旭凤许是修炼出了问题,这才做了犯上之事。” “哦!天后的意思是旭凤不该罚吗?还是说,你心疼儿子,嗯!” 荼姚听到烛照语气中的不悦,心中暗喜,转而故作姿态,带着三分柔弱七分坚定,吐出令不少人敬佩称赞的话语,“不,陛下,荼姚意正相反,荼姚认为,旭凤该罚,身为陛下之子,天界二殿下,旭凤胆敢犯上,不尊君父,实为罪大恶极,此罪不罚,不足以正天纲法纪。” 闻言,烛照彻底明了先前问题的答案,暗叹一声果然如此,然后就简单回了句“天后不徇私情,当真不错。” 语调平平淡淡,听不出什么情绪,荼姚被这句话搞得有点懵,她实在不知陛下到底是赞还是讽。 “父帝,儿臣……儿臣愿受惩罚,父帝您不要生气,”听到犯上二字,旭凤低头不敢再看烛照,他听得父帝和母神的交谈之语,不知心里愈发不知所措,只能不安的请罪,希望父帝可以原谅他。 “行了,起来吧!即是如你母神所言修炼出了问题,那就去找药神好好瞧瞧,今日之事,以后可莫要再出现了。” 明明父帝语气如常,可偏偏旭凤就是从中感到了几缕温情,他陶醉于这丝温情中,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母神看着他时的目光充满了憎恨厌恶,有没有注意到周围一些隐晦带着敌意的目光在他身上暗暗打量。 第65章 润玉站在不远处瞧着,他虽不知荼姚为何厌恶自己的儿子,却也乐的看戏。 不过这戏虽好,他到底是不愿再看第二遍的,相比之下,他更愿意上台去唱上一场,说不定,还能博得父帝欢心呢。 “润玉,”一道如冷泉般寒冽的声音想起,众人将目光放在了大殿下润玉的身上,只见他走到陛下面前,缓缓唤了一声父帝,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让在场的不少人觉得心里甚是不舒服。 旭凤跪在润玉旁边,听到这声父帝,心里别扭的同时也跟着身旁站立之人方才的语气默默在心里唤了一遍,顿时,他的身体微微颤抖,心神摇曳时,脑海中不由自主的生出了一些东西,只待一个契机,便可破土而出。 烛照仿若没有意识到润玉唤他时若有似无的勾引之意,只是平静的交代对方去看顾旭凤,进一些兄长的责任。 看着父帝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润玉掩下眼底晦暗,应了声好字,然后面带笑意的走过去为旭凤披了件外袍,不容拒绝道,“二弟身上单薄,还是披件衣服为好,免得污了父帝的眼睛。” 一句半关心半责备的话,被主人压低声音说出,倒是很轻易的就让旭凤停下了揪住衣服扯开的动作。 没办法,他的衣服的确因为方才之事破破烂烂,损毁严重,身上更有多处皮肤裸露在外,确实极为失礼。 想到自己在父帝和这诸多来客面前如此失礼,旭凤沉默着让润玉动作并且手中暗暗紧了紧对方刚刚披在自己身上的衣袍。 烛照瞧着这一出兄友弟恭的戏码,只觉无聊,若是以前,他或许还会信上那么三分,可此时,却是半分也不信。 不过信与不信,到底对润玉没多大影响,他大逆不道的心思本就为父帝所知,焉何做的此刻这般行径,状似关心幼弟,实则不过心上妒忌,见不得父帝的好被他人享去罢了。 润玉温和的笑着,他抓住旭凤的手腕,告退一声,二人下了云台,随后,刚刚被打断的论道大会在烛照的示意下重新开始了。 问道台上,比试依旧,人却换了一波又一波,锦觅沉默的坐着,一手搭在酒壶上,露出一截纤细的手腕,手腕上带着手环,手环上已经呈现赤色的光,这意味着方才的争斗胜利的是她,她已经通过了武斗。 武斗通过,明明是一件快乐的事,可她却不觉得,毕竟,若非对手神智错乱下做出错事,赢得也不一定是她。 有机会,定要再同那只凤凰斗一斗,锦觅紧盯着从云台下来的旭凤,眼中闪烁着冷光,如此想到。 随后,她将望向高处,然后又迅速的低下头,沉思不已。真是奇怪,若是往常,达到目的后她是不想再做纠缠的,可今日,她就是想把那只凤凰揍一顿,明明自己的父亲那般英明神武,作为儿子却是个废物,整天仗势欺人,胡作非为就算了,竟然还在这等盛事上掉链子,他怎么好意思做天界的二殿下。 据说那只凤凰的名字还是陛下亲取的,可是他配得上吗?想到以往听到的传闻和今日对方的表现以及心里那丝隐秘的濡慕和情感,少女皱眉,心里酸溜溜的,不虞极了。 不过,话说回来,陛下真的会是我的父亲吗? 听说陛下修习的是水系法术,而我真身是朵霜花,也擅长控水,所以,陛下是我的父亲还是极有可能的。 余光瞧过周围人,发现他们目光都在问道台上,锦觅随即放松了身子,颇带稚气的用手抬着下巴,眼神暗暗落在高处,心里胡乱猜想着。 没办法,自她出生起,她的母亲就鲜少亲近照顾她,更多时候是把她交给芳主照顾,没有体会到多少母爱的她,到底是对凡间画本子里的父爱动了心思。 她想要一个父亲,所以她千方百计的找寻各种信息,终于让她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那就是母亲寝宫密室中陈挂的画,那满室的画中描摹的皆是一位男子,或高坐华座,或立于云端,或白衣折扇,或帝服威严,不过,更多的却是一个背影,神秘、冷漠、虚幻、缥缈、摸不着、抓不住、得不到…… 那一刻,她的心被刺痛,脑中也开始剧烈疼痛,有道声音在哀鸣,她听的模糊,却第一次深刻的体会到了求不得之苦。 那明明不是她的爱恨,却带给她一份此生无法断去的执念。 锦觅想到自己曾经看到的画,忍不住的目光放肆,心里默默比对,最终,她得出一个结论,果然,画只是画,纵是执笔之人丹青之术如何高超,也比不得真人半分。 她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两颊肉嘟嘟的,若不是平日里常做冷酷状,她其实容色连个花精灵都比不过。 这么难看,会不会是搞错了,还是因为自己年纪太小,所以还没长开。 嗯!定是没长开,想她母亲可是花神,父亲又极可能是天帝,两位都是六界容貌极盛之人,若她真是两人的女儿,容貌怎么着都不会差吧! 也难怪她纠结容貌,平日里花神面对女儿时,常常盯着她的脸出神,故而她以为自己长得像父亲,所以才频频惹得母亲追忆,殊不知追忆是真,容貌相像却假。只不过,锦觅此时还不知道,只满心欢喜的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了父亲,正打算接近烛照求证事情的真相呢。 心里胡思乱想着,目光却多是凝在烛照身上,周围不少人注意到少女这副模样,只觉平常,这许多年来,他们也是见过不少这样的男男女女,一个个痴心不悔、情深似海的,但奈何郎心如铁,实在对他们这群狂蜂浪蝶没什么兴趣。 或许是太过肆无忌惮,烛照终于察觉到了少女凝在身上的目光,他顺着这道目光看去,只见先前胜了旭凤的花族小仙在他看过去的瞬间避开他的目光,低下了头。 手指摩挲酒杯,烛照收回目光,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饮下了杯中清酒。 时间过了良久,少女终于抬起了头,她仿佛胆怯一般偷偷瞧了一眼高处,在并未收到凛冽目光的注视后,她终于缓缓吐出口气,然后迅速恢复了先前冷酷的姿态。 只是这面上再装冷酷,心里却还是有些惴惴,好在,她脸皮厚,可以很快调整好心态,少女忽视掉脸上还未消除的滚烫热度,这样安慰自己。 没办法,她也不知道偷看被发现该如何是好,只能这样欺骗自己,好让心里冷静下来。 第66章 待锦觅胡思乱想的这会儿,大会已经恢复了正常,只不过,先前由旭凤引起的那段小插曲到底是在不少人心中扬起了涟漪。 不管因何原因,旭凤的冒犯是真,理应受到惩罚,可是陛下却连责骂都没有,这不可谓不恩宠。 一时间,各种猜测、犹疑、审视、嫉妒的目光全都汇聚在旭凤身上,直到他离去后才慢慢散去。 穗禾见此,嗤笑一声,她手摇羽扇,身体放松地坐下,然后目视高处,见那人面色依旧,这才彻底舒展了眉头。 旁边的鸟族族人见到穗禾公主这般好心情的模样,心里也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气,毕竟,刚刚穗禾公主的气势实在是有点吓人。 穗禾不知他人所想,只是心情确实愉悦了许多,当然,这样的好心情没有维持多久,就消失不见了。 消失的原因嘛,自然是遇到了不喜欢的东西,穗禾看着对面的妖露出一副痴迷的样子,心中膈应不已,只是心中虽不喜,面上却大大方方的露出了一个笑容,当然,与这笑容一起袭来的还有漫天的杀意。 彦佑站在台上,等着自己的对手,待对方飞身上台时,他的一颗妖心却突泛涟漪,一时不察下,竟被对方的仙姿玉容所惑,没有发现那美人倾城一笑后潜伏的杀机,待反应过来时,他竟已被击败。 “承让,”那女子手执羽剑,剑尖指着对手的脖子,美目紧盯着彦佑的眼睛说道,本是极正常的谦辞,却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这让彦佑感觉到对方好像下一瞬就要来挖掉自己眼睛似的。 “仙子言重,在下……,”不等彦佑说完,对面的女子已经收回羽剑,飞下问道台,徒留他嘴里噙着“佩服”二字尴尬的爬起身子。 穗禾提着羽剑坐下时,剑尖的几滴血液已经消失得只余点点红痕,待剑化作羽扇时,扇面中有根白色羽毛染上暗红,然后又立即褪去,只余洁白。 女子抚过扇面洁白之处,指尖停在了羽扇边缘几根红色羽毛处,待感受到指下灼人的痛感时,她笑了,笑的很美,美得让人心生向往,可实际上不少人却是望而却步,因为他们知道,美色之下,暗藏杀机。 彦佑下台后,没理周围小妖的窃语,他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下,然后摸了摸脖子上细小的伤口,流血不多,可是却是极疼。 没想到,鸟族的穗禾公主竟然这般狠辣,他虽痴迷美色,可目光中并未有淫邪不敬之意,对方即使看不惯自己,也不必用剑气恶意侵体伤人吧! 想到这里,彦佑慢慢运转修为,试图逼走脖子伤口处的剑气,却毫无作用,无奈,他只得等着剑气自己散去。 果然,美丽的生灵都是带刺的,漂亮的鸟儿尤盛,想到六界关于鸟族高傲姿态的传言,彦佑决定以后还是对这一族的人敬而远之比较好,免得以后他修成仙却还遭受针对。 时间渐渐过去,彦佑摸了摸已经不在疼的脖子,暗暗窃喜道,幸好只是一个小小的教训,要是对方真下重手,以他当时的状态,还真不一定反应过来,到时候,被重伤的他,哪里还有力气参加武斗第二轮,到时候,连武斗都没通过的他,回去会让恩主失望的。 想到自己的养母,彦佑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他本为凡尘俗世一水蛇,因为恩主的搭救这才开了灵智,走上了修炼之路,若非当年恩主路过洞庭湖畔救下他,他恐早已消失于世间。 恩主,说是恩主,其实对方待自己也算是半个母亲了,就这半分的母子情分也足够自己为恩主赴汤蹈火了,况且对方也没有让自己做什么危害六界的大事,只是要求自己认真修炼、早日成仙罢了,这次要求自己参加论道大会还是对方这些年来难得明确提出的要求呢。 只是不幸的是,自己为色所迷,以至于出师未捷身先死,惭愧!惭愧! 不过话说回来,恩主为什么要让自己参加天界的论道大会,还费心的给自己寻了件法宝,她总不会是觉得自己烦到她了,想把自己打发走;还是恩主想要搞事情的心已经不安于妖魔二界,开始盯上天界了?而自己就是恩主先行派遣的那个间谍,等到自己在论道大会上大放异彩,就可以得到陛下的青眼,然后升官发财、求娶佳人……如此下来,妖生圆满,等等,好像有什么忘了…… 彦佑抻着脑袋胡乱幻想着,从母子情灭到谋夺天界再到妖生赢家,一个个颅内故事编得比之司命的命簿还精彩,毕竟,司命的命簿关乎凡人气运,可不能太过儿戏。 第67章 与沉迷在不切实际幻想中的彦佑不同的是穗禾的聚精会神,她可跟那个色眯眯的蛇妖不同,她要取得的可不只是一时的胜利,论道大会的最终胜者才是她的根本目标。 而要成为最终胜者,了解站台上那些参赛者的实力是很有必要的,很有可能,她最终的对手就会是这些人中的某一位……或者说某几位。 可是不管有多少,她穗禾无畏亦不惧,谁都不能阻止她站在大哥哥身边的决心,阻之,即杀。 想到这里,女子握着羽扇的手一紧,扇面已经隐隐约约闪起了红光,穗禾感受到手中刺痛,收回了望着问道台上的目光,她低头一看,只见自己的手心已经被划破并且渗出了血液,看着这慢慢沉浸扇中的血液,她笑了,笑得邪气,不过细细看去,又好像带着几分天真。 大哥哥,不知您是否还记得穗禾?不记得的话,穗禾会很难过哦! 穗禾难过了,可就见不得别人开心了。 恶念慢慢升起,穗禾合上羽扇,目光直入云台之上,从左及右,一瞬间,憎恶变为喜爱缱绻,直到良久过后,才缓缓离去。 说不上是失望还是什么,穗禾按压下心里的蠢蠢欲动,终究还是移开了目光,果然啊!唯有站在那人对面,才会被他注视,就像初遇时羽屏峰上一样,那人念着穗禾二字,温柔的为她解释这个名字的含义,恍惚间她以为自己真的是那个被孔雀一族千娇万宠的小公主了。 可惜她不是,她只是一只先天虚弱差点被父母抛弃的残雀罢了,而一只残雀在慕强的孔雀族或者说是整个鸟族,都是不被族人欢迎的存在,为了活下去,为了强大,为了报复,她曾经做的,又何止杀人啊! 若真要算起来,孔雀一族的孽债,半数都是要算在她头上的,毕竟,那个屠了羽屏峰的魔头,可是她引过来的。 哦,不对,她只是不想一个人死而已,她是真的没想到自己竟然幸运的活了下来,然后又幸运的见到了大哥哥。 大哥哥,绝望的时候是您先出现在穗禾面前的,所以您可千万不要拒绝我。 穗禾摸摸垂在胸前的发丝,然后正襟而坐,将笑意敛回,只余沉沉暗色从眼中流露,然后又快速掩去,整个人变得不悲不喜起来,云淡风轻的好像心里那些难以言喻的念头从未升起过,若是有了解她的,比如她那不够幸运的同胞妹妹,定是要骂一声虚伪恶心了。 可是再虚伪再恶心,她的那个好妹妹,那个真正得到所有娇宠长大的孔雀族公主都不会再看到了。 唉!真是悲惨,穗禾叹了口气,心里不在意想着的同时,双眼仔细地观察着问道台上来来往往的参赛者。 “啪……啪……” 鞭子落地的声音一道接一道,邝露凝着眉头,身形灵巧的闪动着,她一边快速闪避,一边用手中玉笔挡住对手的进攻。 可是纵使她再灵巧,还是在对方连续不断的攻击中负了伤,负伤也就罢了,可这伤口竟然只要一被那缭绕着黑气的鞭子靠近,就会流血不止。 鎏英挥动魔骨鞭,每一鞭都极尽狠辣,不留丝毫情面,直看的下方的卞城王心底发颤,他没想到女儿下手竟这般莽撞不知轻重,即使是想赢,也当表现得柔和委婉些,他们魔界现在不过只是天界的附庸罢了。 这边卞城王担心女儿会得罪天界的人,那边太巳仙人也在担心,只不过他更担心女儿的安全,他实在没想到自家这小妮子竟大着胆子报名了论道大会,还很不幸的遇到了一个强劲的对手,唉!希望自家这小妮子输了可别再找她娘哭诉了。 太巳想着想着手摸上了下巴,很意外的没有触到记忆之中的细滑美髯,他手一顿,四处一撇只见周围无人注意他时,赶紧放下了手,端起了桌上的酒杯,故作淡定之姿。 想他太巳留了这么久的虬髯,一朝梦醒时,竟然不复存在,可恨,可恨啊! 而这一切,都是他那小女儿邝露的手笔,说什么他带着这胡子面见陛下时会有碍观瞩,有辱圣听什么的,简直是……嗯,很有道理。 他虽然飞升上来已有很多年了,即使这些年混的再怎么如鱼得水,也未得机会面见天帝陛下,这次论道大会,的确是他初次见到天帝,不过话说回来,不仅是他,如今这道场上的诸多来客中其实啊很大一部分也都是第一次见识天界之主的真容吧! 世人皆有慕强心理,毫无疑问天帝太微便是这样一个强者,除此之外,还有他尊贵的身份,绝世的姿容以及统一六界的功业,这些,都吸引着人们去了解他、爱慕他、尊崇他……太巳环顾四周,看到衣着得体、精心打扮的众人,心内升起一股与有荣焉的感觉,看,这就是如今的六界之主,这就是吾等誓死追随效忠的天帝陛下。 “噗……,”比试仍在继续,可却先是那个持着鞭子的魔族女子被对手给找到了破绽,受了度厄笔的重重一击。 邝露看着对面黑衣劲装女子被自己手中玉笔刺中后,竟然吐出了一大口血,不由有些惊讶,她真没想到母亲的这只笔威力竟丝毫不逊于一些有名的神刀仙剑。 早知道就好好研究一番了,邝露有些吃力的接挡着对手更加迅猛严密地进攻,心中很是懊悔,她以前少有机会与人切磋仙术,这施术的熟练度和对伤口的忍耐力到底是比不上对面女子的杀伐百炼。 输于对方是迟早的,邝露从开打时不久就已经清楚这一点,但是她又不甘心输得狼狈,所以她才动用了母亲相赠的玉笔,她想,怎么着也得在对方身上留下点伤口吧,要不然,还真觉得有些亏。 鎏英挥动着的魔骨鞭横扫、竖劈、斜抽……使得那叫一个熟练,可使得在熟练,她的鞭子还是很少能在对手身上留下严重的伤口,因为她的对手身形很灵敏,自己的鞭子要么擦着对方的衣服而过要么只留下浅显的伤痕,根本就重创不了对手。 她对此实在是很不耐烦,就在她心里急躁不耐时,对方竟然寻到了自己的破绽并以手中玉笔作为利器,将笔尖部分戳进了她的肩膀,而且那笔竟然隐隐约约可以化解她的魔力,这可真不是一个好的发展,她必须速战速决。 这般想着,鎏英嘴里默念咒语,其手中持的鞭子竟然在众人目光下形成了一个圆环,圆环就好像是一个空间的出入口,有许许多多的骷髅涌了出来,向着邝露袭去,邝露见到袭来的诸多暗色骷髅,心生恐惧之意,她只听过魔界之人凶残,却从未见过魔人的手段,今日一见,可谓是真的大开眼界了。 邝露苦笑一声,随即下定决心将玉笔抛向空中,整个人飞起时,双手掐诀,准备以玉笔媒介,设下阵法硬抗,毕竟她邝露可不是坐以待毙,看着情况不对就认输的人,她好歹也是天界仙子,怎么能没有傲骨呢? 反正全力以赴即使输了也不丢脸,可要是要她向魔人认输,那可真是对不起自己身为天界子民的骄傲,更对不起母亲多年的教导。 就在邝露打算咬牙承受袭来的攻势时,耳边却传来自家爹爹代自己认输的声音,这可不行,她必须要阻止爹爹,她努力的挣扎着,可是无边的黑暗还是席卷了她,太巳仙人接住自家女儿,只留下一句认输的话语就不管不顾的抱着女儿下了问道台,直奔天界医倌处。 一句认输让问道台自动化解了台上波动的力量,鎏英看了眼战斗过后却依旧不损分毫的问道台,眼中闪过战意,她想若是有朝一日能在问道台上留下痕迹,那么自己的魔骨鞭是不是就有资格挑战天界至宝赤霄剑了。 鎏英收起鞭子,抬头时目光向上停驻了几息,就在这几息间她的手环变为赤色,并且还带着些许温度,灼烧着她的皮肤,仿佛在提醒着她已经拥有了参加下一关的资格。 收回目光,鎏英强忍着身体的不适,飞下了问道台,直到走近自己的席位时,她才悠悠的吐了口血。 卞城王看到女儿这个样子,哪里还忍心说教责怪什么,只赶紧唤来魔医给女儿检查,待得魔医检查后表明女儿并无大碍这才放心了不少。 “哎呀呀!愚兄早就听闻贤侄女的巾帼之姿,今日一见,果然不凡啊!” 卞城王让旁边的仙侍带着女儿先回去休息后,转身就听到了一道不大悦耳的声音,卞城王看着走过来的固城王,心里戒备不已同时腹诽道,这个四处捣乱凑热闹的老小子,怎么哪都有他。 “固城王说笑了,鎏英之姿是远不及令爱半分啊!”卞城王苦笑一声,脸上的表情要多谦虚有多谦虚,语气要多诚恳有多诚恳,装的那叫一个完美无缺,若非真不了解,还真就被骗了去。 固城王嘴角微抽,脸上的表情凝滞了一瞬,魔界谁不知道他的女儿是个没有魔根的废物,这个卞城王根本就是在打他脸,可再打脸他还是只能憋住,“贤弟就不要谦虚了,贤侄女这手魔骨骷髅使得可真是出神入化啊!这么多年,我魔界的青年一辈中贤侄女当得魁首。” 心中再气急败坏面上也没有表现出丝毫不悦之意,这份忍耐看得卞城王是羡慕极了,只是不知他这么忍耐是要做什么呢? “魁首不敢当,大长老家的两位殿下皆是魔中翘楚,魔界青年一辈,自当以他们为尊。” “贤弟啊!你不是不知道大长老家那两位的情况,你就这么甘心……” 固城王的话没说完,卞城王却是已经不想再听了,这老小子明显是想拉拢他,可是他却不想做一颗实现对方野心的棋子,所以他们注定没什么共同语言。 不过,对方很大胆吗,趁着大长老不在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拉拢自己,这也太小瞧大长老对魔界的掌控力了吧! 而且那两位殿下虽然身体弱了点,可是论谋略也算是魔界难得一见的高手了,这个老小子竟然就这般看不起人家,也是奇怪。 还是说,对方的背后有人支持他,为何?是只为夺权还是其他什么目的…… 脑海中万般思绪闪过,卞城王环顾四周,小声说道,“兄长慎言,今日盛会难遇,其他的不如改日再说。” 固城王闻此,私以为对方却有不甘之意,只是眼下人多眼杂,不便谈此,遂才邀至改日商谈。 也好,今日确实不便,固城王如此一想,也就不再留下纠缠了。 第68章 固城王离开后,卞城王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周身的气势也开始严肃起来,他沉思着,直到暮辞过来才恢复了先前的和蔼之色。 暮辞方才已经上台打了一场,出乎卞城王意料的是他的这个平日里厉害得紧的侄儿今日竟然输了,输了就罢了,只是,看那孩子的样子好似还受了伤。 卞城王看着暮辞,眼中露出不赞同之意,他实在想不出,自己家的孩子怎么都这么固执,虽说魔族常常教导着年轻一辈要好斗争狠、噬血残忍一些,可他卞城一系却从未这样教过,怎么如今这一个一个的都坚强的不得了呢? 鎏英如此,暮辞亦如此,这两个孩子不知是该让人放心还是该让人担心。 “暮辞,”卞城王正打算安慰因为输了兴致不怎么高的侄子,下一瞬就被对方的晕倒给惊了心神。 “医倌呢?医倌……” “来了来了,”魔界带来的魔医不过两位,而今日比试魔界受伤的族人实在是有点多,他们没忙的过来,来的有些迟了。 也幸好卞城王不像其他魔界族人那般暴戾,否则这两位魔医少不得要缺点胳膊少点腿。 一番检查后,魔医摸着胡子言道,“城主,公子胸前受的是剑伤,治愈剑伤倒也不难,只是公子这伤口处有一股剑气徘徊不走,在下实在是无法消除。” “无法消除,可是致命?”卞城王焦急问道。 “城主莫急,公子体内剑气乃是方才对手仙气所致,经老夫所查,此伤并不致命,只不过需要修养数日,方可好转。” “可是如此暮辞便错过了第二轮的武斗,这该如何是好?” 魔医看着卞城王这般急切担忧,不由得心下感叹其对于暮辞的一番拳拳爱护之情,他在魔界见多了魔人之间相互倾轧,此时见到这样的叔侄情谊,到底是有些感动。 “嗯……这,城主不如送公子去天界回春阁处,或许那里的医倌会有办法。” 卞城王闻言,蹙了蹙眉,随即下了决定,在一阵手忙脚乱后,他以女儿和侄子相继受伤为由,匆匆告别了魔界的其他几位城主,就立即带着暮辞去天界回春阁找医倌治疗。 润玉自下了台,就一直注意着方才那在问道台上设计想杀他的魔族之人,他实在没想到,竟然有魔人会这般胆大妄为,想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对着天界的大殿下下黑手,若非他机警,想必此时躺在问道台上不省人事的就是他了。 回忆着那魔人拉弓射箭时暗藏于箭中的短矢,润玉或者说墨鲤愤怒不已,就在闪着蓝色流光的利剑刺穿对方的身体时,润玉僵了僵身子,然后不顾脑海中另一道意识的疯狂叫嚣,利落地拔出了剑。 他可以杀了这个魔人,但不是现在,润玉想着,跳下问道台,再不去管那魔人如何。 “他要杀你,你竟然放过了他,你这个懦夫,懦夫……” “爹爹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你枉为爹爹的孩子,不对,不对,我才是爹爹的儿子,墨鲤才是爹爹的孩子,润玉你凭什么,凭什么占着这个名字,凭什么占着爹爹的宠爱,这些都应该是我的,我的……” 闭嘴! 脑中不断有声音在叫嚣着,润玉强忍着疼痛不堪的身体,在望了一眼云台后,选择了默然离席。 待寻到一僻静之处,坚持不住的润玉半跪在地,只见他裸露在外的皮肤处青筋暴起,额头处也有汗液流出,整个人看起来好不狼狈。 “区区心魔,胆敢放肆。” “我之放肆,焉知不是你之意愿,昨夜,爹爹的疼宠,享受的可好?”心魔半是嫉妒半是回味地问道,一只手却是伸向了对方的脖子。 听得这暧昧言语,润玉羞恼愤怒道,“你,休得胡言。” “若是胡言,今日怎得这般春风得意?”心魔收紧手指,狠狠用力。 “唔……” 润玉忍着窒息的痛苦,一边默念咒语,一边努力的移开掐在脖子上的手,或许是咒语的作用,又或许是润玉强大的意志,瞬息过后,脑海中那股恼人的声音终于渐渐低落了下去,徒留几句不甘妄图动摇润玉的心智。 “润玉,你除不掉我的,哈哈……” “我之生死即为你之生死,我之爱恨即为你之爱恨,你我同生,你的滋养之恩,墨鲤无以回报,不如,以后这侍奉爹爹的时日便由我代劳,如何?” 阴狠猖狂的笑声渐渐消失在脑海,润玉的脸上却不见丝毫喜色,因为他知道,脑海中那个叫墨鲤的东西,此时只不过是偃旗息鼓罢了,对方不过是在等待机会,只待他露出破绽,就会彻底侵占他的身体。 所以,他要尽快找到办法除了身上的那个妖孽祸害。 润玉摸了摸脖子上的掐痕,陡然回忆起了昨夜的缠绵悱恻,这时,他才回答了心魔之语,“雷霆雨露,俱是君父之恩,润玉,自是享受的极好。” 随即润玉站起身,理了理衣服,然后又用了个小法术遮挡起脖间的颈痕,这才走了出去,只不过,他走的地方,却非道场的方向,而是天界众多医倌汇聚之地,回春阁的方向。 第69章 道场之上的宾客侍者来来往往,问道台上的参赛者也是换了一拨又一拨,争斗也是一次比一次精彩,不过再精彩也不能让烛照提起兴致。 毕竟,在活了千万年的圣神烛照面前,这些计谋法术也不过是些小孩子的把戏罢了。 若不是为了挑一些资质佳的孩子入日月学宫,他此时倒也不会坐在这里。 荼姚先前因为担心旭凤,已经离开了有一会儿,烛照被云台上其他几位尊神的目光盯着,有些烦躁。 虽然他不知道这几人是否已经全部想起,但从他们投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来看,明显是已经想起了不少。 这真是一个大麻烦,烛照已经能预见不久后要面对的纠缠了。 嗯,或许已经开始了,烛照撩起眼皮,不经意的一眼望向那位自来时便一副慵懒散漫之姿的扶桑大帝。 “天帝陛下这么看着东华,可是对东华有意,”紫衣华服的尊神戏谑的调笑着,他的眼中盛着满满的情意,仿佛要将人溺毙于其中,可若是更进一步细看,那情意却是难辨爱恨。 得了,不用在试探了,烛照看着东华的这副做派以及其他四位紧张的眼神,就知道周围这几人已经想起了全部。 “扶桑帝君不是从不允许他人唤东华二字,怎么如今到是自称了起来。”烛照半眯着眼玩弄着手中珠子未理对方,有一人却是看不惯东华的姿态,出言挑衅了起来。 就如那人不喜东华一样,东华同样不喜对方,不过一只妖而已,别以为修成了菩萨就高贵了起来,东华想到这心里呵笑一声,“怎么,我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这只不男不女的兔妖插嘴了。” 观世听到这里,面上虽看不出什么情绪,心里却气急了,他一生有两大恨最忌别人提起,一恨自己原身为妖,二恨自己本相阴柔,而如今对面那块破石头却全都提到了,这简直就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可是师父偏偏收了我这只妖为徒,而你当年却只能龟缩在魔界。”观世说完看向烛照,缠缠绵绵的唤了声师父,这可恶心坏了东华。 东华压下一掌拍死对方的念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对面,“阿鸿又非只你一个弟子,释衍,你说是也不是。” “阿弥陀佛,扶桑帝君慎言,自那日师父逐我出师门之际起,师父的弟子也就只有观世一人了。” 观世本欲发作,却被旁边的如来制止,只见额心缀着心红之痣的和尚双手合十,念了句佛号,声音温和有礼的讲着。 若非他的眼睛总是望向烛照,东华还真以为这个和尚已经无情无欲、不在意过忘了。 见那师兄弟二人并未生出嫌隙,东华又生一计,他闪身坐到先前荼姚的位置,挥手撤去隔在中间的玉案,整个人仿若无骨似的靠向烛照,语气娇嗔着,“阿鸿,你看你劳心劳力培养的两个弟子,被逐出师门的那个投了佛门也就罢了,观世那小妖与你还有着师徒之名,竟也跟着入了灵山。” 说着说着,东华得出这么一个结论,气愤道,“阿鸿,他们简直是狼心狗肺。” 烛照本只是无聊地听着他们胡说八道,未曾想有人竟敢腻腻歪歪的靠在他身上,他按住那人肆意摸蹭的手,眼神冷冷的看着对方说道,“是本座授意的。” “阿鸿你为何……”东华的未尽之语被打断,这么做三字被悄然吞回喉咙,耳边传来烛照冷冷淡淡的声音。 “西方世界需要有人管理,他们俩正合适。” 很简单的理由,却让东华有些哑然,其实这些年他也不是没想过这个缘由,只是那时他接受不了那人的离去,所以就把气撒在了那两个被他定为叛徒的一人一妖身上。想到这里,东华嘴角微动,眼中却是毫无歉意。 “阿鸿,你不在的这些年,我真的好想你,”东华不再针对释衍与观世,整个人的精力却是放在了烛照身上,他被制住了手,可身子依旧不老实的向着烛照蹭去,边蹭边将手贴近烛照的心口,缓缓游移,“有时候,我真想把你的心剖下来看看,看它是否真的是那般狠心,狠心到连一份记忆都不肯留给我们。” “阿鸿,你真狠心。”说完,他拉着烛照的手,紧盯着对方的眼睛又强调了一遍,似嗔似怪,半怒半诉。 耳边传来缕缕热气,心口隔着衣物仍旧可以感觉到对方手上炽热的温度,烛照玩弄着莹白玉珠的手微微一顿,他深沉如渊海般的眸子中闪过一丝暗光,快的叫人看不清其中蕴藏的复杂情绪,“难为东华这么久还念着吾。” 心上人一如记忆中冷淡的神色,有一瞬间东华的心被击的七零八落,想到对方心里根本就不在意自己这数万年漫无边际的寻找与思念,东华霎时心里泛起酸涩,眨眨眼睛,东华只听见自己说道,“阿鸿,我自然是念着你的,只是这么久,阿鸿竟也不来看看我,真叫人好生伤心。” 真傻,连一句抱怨责问都不敢说得过分,东华揪起心,一边暗暗唾骂自己,一边又非常期待的望着烛照。 其他看着东华撩拨烛照的几人闻言,暗暗克制住出手的冲动,彼此对视一眼,屏息静听了起来。 “麻烦。” 不大不小的声音响起,东华与其余四人只见那人的视线一一扫过他们,然后便是红润的薄唇一张一合,晃得他们失神不已。 空气仿若停滞,静默,无声,有人低眉垂首,有人攥紧拳头,有人笑意凝滞,有人微微阖眸,烛照震开扯着自己衣袖,笑得很是勉强的东华,命令道,“你的结界,撤了。” 东华傻傻地望着烛照,起身有些踉跄地退回自己位置,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失魂落魄。 烛照见这家伙心不在焉的样子,想了想还是出声唤了对方的名字,这时,那紫衣尊神才仿若清醒一般,接收到了烛照的命令。 只见他随手一挥,下方问道台上的情景终于又重新落入了云台几位尊神的眼中。 第70章 东华撤去结界后,很快收起失意的神情,慵懒的依靠在座椅上,只是眼睛却还是盯着烛照。 烛照没有理睬他投来的缠绵视线,只随意的看向下方,突然,他的瞳孔微缩,似是惊讶之意漫延于眼中。 一直把目光凝在烛照身上的东华首先发现了心上人的变化,也难怪会被他发现,曾经,他与帝鸿为了对付妖兽,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是住在一起的,就是那段时间,他喜欢上了这个人,然后便是越陷越深,直至心堕无间,不想解脱。 随着烛照目光而去,东华看到了一个白衣僧人,那白衣僧人口中念念有词,随即一连串的经文在那僧人抛出佛珠时,围在了即将提刀砍向僧人的冥界鬼将四周。 鬼将被金色经文困住,不得再前进一步,那白衣僧人趁此机会,竟念起了往生咒,欲要超度那鬼将。 道场之上众人见此,顿时一片议论声四起,本以为今日问道台上的诸多变故已经够让他们惊讶的了,没想到此刻发生的竟一点也不逊于前面的几件。 就在众人以为那鬼将会被白衣僧人的经文咒语困死超度之际时,问道台上的形势却是发生了变化。 不过一个眨眼的功夫,那冥界的鬼将竟然已是变了一副模样,一袭褐色的铠甲附于躯体之上,手中提着一把泛着浓浓黑气的大刀,手起刀落间,由经文围成的金色结界已然被破。 结界既破,结界的主人自是遭到了反噬,灵奈努力压抑着涌上喉头的腥甜,却终还是在那鬼将的疯狂攻击中吐出了一口鲜血。 “玄苍,你竟没死,诡云,杀了他。”冥界木羽殿,一片昏暗之中,一个人影盘腿而坐,远远看去,竟有无边戾气从那人影身上漫延而出,使得这木羽殿更加的深沉可怕。 散发着微弱光亮的明珠下,萧澜舟睁着一双充斥着黑气的眼睛望着虚空,神情一会儿羞涩、一会儿偏执、一会儿笑意满满、一会儿怒气冲冲…… 如此长时间的静默,如此快速的变脸,若叫冥界的鬼差鬼将们看到,定要怀疑自己的鬼生了。 也是,自当年萧澜舟被罚后,他就一直在冥界兢兢业业的当着自己的冥君,从不再做逾越之事,下属们谈起他来,也是一片赞扬之声,哪有鬼知道,他们的冥君有这么诡异莫测的一面,或者说,知道的鬼都已经魂飞魄散,消失在这个世界了。 “杀,”一道阴冷又黏腻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时,眼眶也灼热的仿佛就要坏了,诡云蒙着眼睛的黑布掉下,露出了一双赤红色瞳孔,瞳孔深处,丝丝黑雾弥漫,整双眼睛看起来妖异逼人。 如此时刻,众人屏气凝神,只听刺啦的声音响起,那是鬼将大刀刀尖划过问道台的声音,诡云紧握住刀柄,一步一步的走向半跪在地的白衣僧人,双手举刀就要砍去时,那僧人却是直接盘腿而坐,一手念经,一手紧紧撑起脖间的佛珠,直至双目变为金瞳,射出金光与那鬼将对视,方才有了一线生机。 “玄苍,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呢……”冥界木羽殿,萧澜舟睁开逐渐恢复正常的眼睛,同时,他脑海中出现的由鬼将之眼看到的画面也在瞬间消失殆尽。 “陛下,我的陛下啊!您可知澜舟的心里,有多么的想您。” 萧澜舟静静坐着,他的手忍不住摸向自己的眼眶,那里先前盛着一道身影,如过去一样的高不可攀,威严清冷,惹人心醉。 “当初您若狠心除了澜舟,给澜舟一个解脱,该有多好?”九幽的主人无法离开这鬼气森森的地方,只能想法设法的在冥官上天述职时使用异术控制他们,只为能有机会见那人一面,以解相思之苦。 奈何数次无缘,萧澜舟便将主意打在了去参加论道大会的鬼将身上,没想到,他的运气实在不好,竟然被一个和尚给盯上了。 更甚者,那个和尚身上竟然有先任天帝玄苍的气息,或许那和尚便是玄苍的转世,只是他从未听说,有哪个神在身死道消后还会有转世出生。 能让魂归太虚的神明重入世间的唯有天道,可是天道为何会违背规则给一个魂散的神以生机? 想到这里,他闭眼感受凡世间的生机与死气,却发现平时处于平衡状态的生死之炁已经失衡,万物盛者不盛,衰者不衰,生者早逝,死者长寿……俨然一副规则颠倒的模样。 “不知道陛下有没有察觉到,我能做些什么呢?”萧澜舟一瞬间想了很多,不是不想趁机浑水摸鱼,只是心里对那人的担心终是占了上峰。 念及此处,萧澜舟出了自己的寝殿,回了自己办公的地方,然后召集了一大堆冥官鬼差,仔细询问过近日生灵的生死与轮回之况后,露出了忧色。 待交代他们严守职位,查明异常后,萧澜舟身影一闪,来到了坐落于忘川之畔的一处府邸,面见了府邸主人,然后不知谈论了何事,竟用了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后,萧澜舟走出遍布蛇影的府邸,投于黑暗之中,不见踪影。 府邸主人站在厅前目送萧澜舟离去后,背于身后的手放下,然后化出一个面具,戴在了自己的脸上。 片刻后,忘川依旧寂静,而忘川府待客厅前已无负手而立之人。 与冥界黑暗寂静不同的是天界的光明和热闹,汇聚了六界诸多来客的道场之上众人吵吵闹闹,他们皆在谈论着刚刚佛界长老与冥界鬼将的事情,没想到那佛界长老意欲超度鬼将,超度时却被那鬼将反击,差点成为刀下之魂,还好灵奈长老反应够快,要不然佛祖大弟子死在了问道台上,那盛会可就办不成了。 “释衍,观世,你们佛门弟子真行啊!”东华语带讽刺,面露哂笑,眼神扫过下方昏迷的和尚和鬼将,对着对面的释衍与观世,冷声说道。 “阿弥陀佛,灵奈从莲池化生,生就一双金瞳佛目,可辨一切魑魅魍魉、魃魈魁魆。” 释衍念了一句佛号,眼神从东华投向烛照,温言细语地解释着。 烛照方才看向灵奈时那一瞬间的变化不仅只被东华一人察觉到,他们或者说只要密切关注着烛照的人都注意到了天帝陛下那一瞬间的心神微动。 “如此说来,那鬼将乃是恶灵成鬼,而你那徒弟,便是做的对喽?”东华看着烛照脸上没什么反应,这才对着释衍轻蔑说道。 “非也,我只是阐明部分事实,今日之事自有陛下定夺,你我之言,尽皆私欲。”说到私欲二字,释衍镇静的眸中闪过些什么,转瞬消失。 东华对事实二字嗤之以鼻,他冷哼道,“呵!事实,天界灵气下,恶鬼皆灭,这也是事实。” “鬼将虽非恶鬼,可周身戾气之盛,恐为祸世间,灵奈出手,想必也是因此为之。”释衍看向烛照,似在为自己的弟子辩解。 东华听此嘲讽道,“释衍,你就是这般教导弟子的吗?别忘了,问道台上不许杀生,你口中的为祸世间亦未发生,你身为佛祖,竟要以一个未发生的事件去定生灵之罪,这些年的修行,我看你是荒废了许多。” “灵奈虽化身于莲池,却生来便只一魂一魄,因这一魂一魄,灵奈修行不受杂念所扰,但也因只有一魂一魄,灵奈容易固执己见、不懂变通,而除妖降魔、杀鬼驱恶是他的执念,所以今日才这般行为。”释衍依旧在解释,而烛照在听到灵奈只有一魂一魄时眼睛微微颤了颤,只是因为他低着头无人得以察觉。 “释衍,你为了……”东华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烛照抬头看过来时冰冷的目光噤住了声,“阿鸿,我只是不想……” 第71章 “噤声,”烛照不想再听东华说些什么,更不想耳边总是有吵吵闹闹的声音。 于是在仙鹤的长鸣声中,众人只见天帝走下宝座,行至云台前方,负手而立,端的是一个威严赫赫。 道场上嘈杂的声音逐渐淡去,偶有窃窃私语倒也不必在意,天帝一圈扫视下来,眼神放在了自己的大儿子身上,“润玉。” 青年不知何时换了身青衣,虽无白色纯洁,却有了清爽伶俐之感,倒衬的衣服的主人多了几分少年意气。 “父帝,儿臣在。”润玉刚回来还没坐多久,就被烛照给唤了出来。 烛照示意润玉,“去检查一下。” 润玉恭敬回道,“是,父帝。” “如何?”待润玉上了问道台,查看了昏迷的和尚和鬼将后,烛照冷声发问。 润玉将灵力探入二人体内,神情逐渐严肃,“父帝,灵奈长老只是力竭昏迷,但冥界鬼将似乎伤势极重,可又好像并无伤势,”他边查看边回话,待用灵力查探鬼将灵体时,动作却滞缓了许多,语气也犹疑了几分。 “嗯,先带他们去回春阁吧,”烛照的目光从和尚移向鬼将,最后再到润玉,逐渐冰冷,他皱眉沉吟,命令道,“润玉,你去协助药神。” “儿臣领命,” 润玉施法,托着昏迷的两人又走向方才来时的方向,他一想到即将住进回春阁的数个伤患,不由感念接下来的几日,或许他和药神,真的要有得忙了。 不过也好,这样下来他想要查探的事情便会方便了许多,就是不知父帝是不是故意的,故意用杂事困住他,以减少自己去纠缠的机会。 也难怪润玉会这么想,毕竟那晚,他可是逆了父帝的心意,如今的他,在父帝的心中恐怕再也不是那个顺心合意的帝位继承人了。 不过还好,他和父帝之间的屏障终于破了一层,以后他会有更多的时间和机会打破他们之间所有的屏障,润玉这般想到,未来也这般做着,可是,时机局势千变万化,于许多存在而言这般弱小的他真的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吗? 无人可知。 润玉带走两名伤员后,烛照看着道场上不复盛会开场时的热闹,沉声宣布道,“今日大会到此为止,三日后再行盛事,诸位有意者留下,无意者可自行离开。” “战神、水神、风神、月下仙人,尔等须协助冉川神君处理好大会期间诸多事宜,可是明白?” “臣等明白。” 天帝雷厉风行的下了命令,天界的几位神仙也是毫无异议的接了命令,只有前来参加大会的其他几界的人彼此之间面面相觑,互相感叹。 “如此甚好,”天帝留下几个表示欣慰的字眼,身影逐渐隐入金光中,直至不见,云台之上的其他几位见烛照已经离开,也紧跟着化去了身影,云台终是化云飘走。 “恭送天帝,恭送神尊。” 众人见此,皆起身恭拜,恭拜过后,道场之上的众人也开始离去了,只不过他们的方向不怎么一致。 当然,向着南天门的方向走的毕竟还是少数,这大多数的客人要么是参赛者,要么想把这一盛会整个看完了再走,他们走的方向大都是天宫中止清居的方向,少数几个去向的是自己在天宫中的府邸或者是好友在天宫中的府邸。 冉川在众人逐渐离开后,邀着一直协助自己的几人一起去了崇明殿商讨事情。 飞影并未紧跟着离开,他在道场只剩些天兵天将和仙侍仙倌后,闭眼施展灵力查探了一番,除此,他又交代了自己的心腹务必守好天宫进出与巡防。 做好这些后,飞影迅速飞去了崇明殿。 崇明殿,冉川坐于主位,放下手中茶杯,神色凝重道,“虽说比赛确有变故伤亡,可今日也着实多了些。” “想来确实如此,兴许是陛下的奖励太过吸引才使得大家拼尽全力搏斗,”临秀轻声接话,语气中多是赞叹佩服之意,“不过好在回春阁有药神坐镇,伤者不至医不及时而亡,想来,神魔大战后,陛下设立回春阁,提携医倌,却是一桩良措。” 飞影走进来,坐于右侧末位,然后眼神认真的看着对面说道,“陛下心怀大爱,也是不想天兵天将以及其他生灵轻易折损消亡。” 想起多年前天魔大战时因医治不及时而消亡的兵将以及受到波及的诸多生灵,飞影心痛的同时又仿佛看到了那人清冷却慈悲的目光。 冉川打断了飞影的回想,问道,“战神,可探到了什么。” 飞影回神眨了眨眼睛,掩下其中情绪说道,“没有,倒是抓住了几只不怎么厉害的妖魔。” “有问出什么吗?”一旁的丹朱转头过来,关心问道。 飞影喝了口茶,眼带自信,“就是被用来打探消息的,知道的不多。” 声落,殿内静了下来,过了一会儿,冉川出言提醒,“还是谨慎一些的好。” 飞影皱眉,想了想才说道,“放心,我会再审的。” 又是一片寂静,洛霖摩挲着手中茶杯的杯身,思考过后还是问出了声,“你们还记得与大殿下打斗的那个魔界青年吗?” 飞影抬头,“是叫暮辞。” “是他,他怎么了?”丹朱疑惑。 临秀回想着那个黑衣劲装的魔界青年,说道,“我似乎看见了那暮辞最后射出了一只短箭,可眨眼便消失不见了,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呢?” 丹朱闻言,笑着断定事实,“这么看来,那暮辞受伤,想必是其偷袭不成反被润玉给教训了。” “嗯,说来,大殿下最后确实出手重了些,若是那暮辞有问题,这就解释的通了,难怪大殿下中途一段时间消失了,想来是查探此人去了,不知道他查出什么没有?” 洛霖忧心忡忡的望着杯中的茶水,沉吟片刻才将嘴边的话说出口。 “这事先不说,我回头问问他,”冉川想了想决定先处理其他的事,于是他将目光移向了丹朱。 “丹朱殿下,天后先前打理着止清居的事,但现在天后因二殿下之伤,恐无心再管,这事现在交给你,如何?” 丹朱没想到冉川会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自己,他掩下内心惊异正色道,“好说,我会处理好的。” “那就好,其他诸事还望各位多多费心,莫负陛下重托,”冉川点头,嘱托要事的同时带着些上古神君的威仪,让殿内其余四人有些怀疑他的来历。 “我等明白,”四人郑重回应后拜别了冉川,此刻,崇明殿内只剩冉川一人。 时间在流逝,冉川枯坐在精致的神木座椅上,想着一些东西,想了很久,终于,他下定了决心。 第72章 临渊阁,烛照左脚刚进,右脚东华就跟了进来,当然,其他几个也自是不肯落后,心里都暗搓搓的加紧了脚步。 于是,值守临渊阁的侍卫便看到了这样一幕,几位上古时期的存在此时收起了傲慢,敛起了张狂,只余小心翼翼的祈求和心底害怕那人再次消失的恐惧,就这样,忐忑不安的他们跟着烛照一起进了内殿。 烛照自顾自的卧在自己的软榻上,毫不理睬神色各异的五人,终于还是东华最先打破了室内的寂静。 “阿鸿,你怎么会是太微,当年我明明看你……”一直以来强大肆意的扶桑帝君此时面容凄凄,消亡二字在他的嘴里徘徊,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一想到当年他亲眼见到这人在自己面前化为点点荧光散落于星河之中,一想到这么多年自己遗忘了他,他便觉得心口止不住的疼。 可明明他是没有心的啊! “阿鸿,你摸摸他,他好痛啊!”东华半跪在软榻旁边,执起烛照的手摸上自己的心口,音色是凄惨的缠绵,“你明明知道我那么……在乎你,你为什么要算计我,把我困在魔域,让我失去关于你的记忆,这些年我的迷惘、混乱、不知岁月的沉睡,你知不知道,都是因为你,你总是出现在我的梦中,可你却连一个名字都吝啬留下,我看不到你的面容,我听不清你的声音,就连你的背影,也总是不肯驻足……” 责问逐渐变为倾诉,曾经不羁张狂的男子终究还是陷入了爱与恨的漩涡中。 从曾经的魔神到如今的扶桑帝君,他依旧不敢说喜欢,更不敢说出爱字,他可悲的只能借着在乎,只能问声为什么来表达爱恨。 可悲吗?其他四人眼见如此,不由想起了自己,若真论可悲,或许他们四人比起东华来说,更胜一筹。 因为他们连在乎二字都不能说,更遑论向那人问句为什么。 他们没有资格,一个被逐出师门的徒弟,一个虽未被逐却早已放弃的徒弟,一团受恩化神的极光,一颗只有一眼之缘的星辰,有什么资格去问那人为什么。 “帝鸿,若你还要离开,带上我,好吗?”除了初见时,东华已经很久没有唤过帝鸿这个名字了,如今唤来,是为许下誓言,也是为求一个承诺。 “不好,”烛照不为对方言语所动,平静的拒绝,霎时,东华眼里的希冀全灭,只余死寂。 “阿鸿,你是不是忘了,我千百万年前便是是魔神,而如今的你才修炼了几千年,我若强留于你,你焉能反抗。” 没有听到想要听的答案,东华脸沉了下来,不过一息,又重新变回了笑着的模样,只见他笑意盈盈地凑近烛照的耳朵,威胁利诱道,“不若你应了我,我帮你去做你想做的事情。” “吾考虑考虑,”不知是被威逼到了还是利诱到了,或者说是因为别的什么,烛照松了口,只不过这般快速松口的烛照却让东华犹疑谨慎了起来。 毕竟他可不觉得自己的威逼利诱真的会起什么作用,更不觉得对方是个轻易改口的人,东华狐疑的看向烛照,眼底是不可置信的戒备。 看着这样的东华,烛照勾唇一笑,心里突然生出点罪恶感,看来对方被自己骗的多了,这戒心好重的样子。 “眼下就有一桩,需要东华的帮助,”烛照笑意惑人眼底却是全然的冷淡。 “你…先说说看,”东华这次没被对方的笑容迷惑,他选择先听听是什么事再做打算。 烛照并未立即说出,却是说道,“不过一桩小事,东华何不先答应吾。” “这可不行,阿鸿的这颗玲珑心,我是真的……”东华手指着烛照心口的地方,语气拉长,直被对方的眼神看得就要投降时感叹道,“摸不透呀!” “答不答应,不答应的话……缪清,过来。” 烛照挥开对方的手指,冰冷的眼神穿过半跪着的人的头顶,直射向殿内其他四人,从左到右,直到殿内唯一一个女子的身上。 待得女子轻移莲步,款款向前时,东华选择了妥协,“你说,让我做什么?” “去浮妄海救一个人。” 听到浮妄海这个地方,东华心里瞬间不平静了起来,“浮妄海?为何是浮妄海?你明知道千万年前我在那里失去了你,为何还要……” 欲说出口的话被烛照打断,东华紧盯着烛照,就这么看着那人薄唇中吐出冷漠的问句,“救还是不救?” 救?不救?对方分明是在逼着自己做选择,可实际上他在这人面前哪里能有什么选择,东华忍着满腹疑问,定了定心神最终从唇间硬挤出个救字,结束了这场对峙。 烛照点点头,唤过蓝衣女子,“缪清,你与东华同去。” “是,陛下。”蓝衣女子即斗姆元君,她此时化作原身不过是个正直妙龄年华的女子,一举一动下仪态万千,无比动人,不过恰好,殿内的几位都未曾注意这些,他们的目光从来就只凝在侧卧于软榻的烛照身上。 东华瞪了眼缪清,不太高兴地问道,“她为何要去?你不相信我的实力?” 烛照看向东华,难得解释了句,“你的实力吾自知晓,只是如今天道入世,乾坤逆转,浮妄海中不可控因素太多,带上缪清,她可为你引路。” “什么时候?”东华心里虽还有郁气,却也不在纠结自己要和缪清同行 一事,只问烛照何时动身。 “现在。” 烛照此言一出,不光东华与缪清惊讶,其他三人亦是震惊想到究竟是什么人竟被如此重视,这许多年过去,他们与那人或许早已是渐行渐远。 第73章 东华与缪清很快动身,烛照只看着余下的三人,微做思索,待将一些事交于释衍和观世,同时又向冉川传音后,他自己也离开了天宫。 当然,他离开天宫非是孤身一人,这次他带了一个青年作为同行者,也就是一直跟在斗姆元君身后的那位被封为紫薇大帝的青年。 对于为什么要这样安排,烛照也是经过一番仔细考量的。 自感受到幽荧被困浮妄海,他就打算让东华去一趟,一来东华乃半神半魔,恰好可以受得住浮妄海阴阳交汇时形成的炁涡,二来东华是除了自己唯一一个进入过浮妄海的,把搭救幽荧的事交给东华,他比较放心。 至于缪清,身为紫极光所化,可引任何生灵走出迷途,这也是他让缪清去的原因。 如今只希望幽荧可以保持冷静,不要陷入更深的陷阱,否则,即使有缪清引路可能也带不回他。 对于幽荧此时的境地,烛照心里还是有些担忧的,那晚润玉离开后,幽荧出现向他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然后又告知他要回混沌之境帮自己取回肉身,烛照对此自然是欣然同意的。 只是没想到出师未捷身先死,幽荧竟然被困在了浮妄海,浮妄海是此世通向宇宙中其他世界的必要通道,如今通道生变,想来是天道的手笔。 天道不想他们兄弟二人离开,亦或是不想让他烛照离开,毕竟千万年前,他自浮妄海离开时,天道就已出手阻止过。 只是没想到,兜兜转转数个世界,他竟又回到了最初进入的世界,也是他对自己太过自信,当初与天道进行交易时竟未认出,亦未起疑。 果然,时间太久,以前的事都忘得差不多了。 “这些年,缪清待你如何?”烛照与青年一路走来,彼此沉默,最终还是烛照先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安静。 缪清?青年听到这个名字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缪清指的是斗姆元君,想起斗姆元君,一直沉默的青年说道,“元君教我护我,待我极好。” 那个温柔慈悲的女子待他确实很好,助他化形,予他恩养,授他道法……如此种种,皆是他承过的恩德。 可是,这些恩德,他却想着有朝一日能尽数还清,更有甚者,他期望自己从未受过这些恩德。 至于为什么,或许是因为他太过贪心,贪心着那只属于紫薇星的缘分。 本以为自己当初的安排还不错的烛照突然感受到身旁青年低落的情绪,不由问出,“你在怪吾?” 青年似被烛照的问题惊了般,脚步略微停顿后,又疾步跟了上来,“并无,紫微只是觉得化形后烦恼好似多了起来,不如做颗星星时快活。” 烛照停下来仔细的打量着青年,只见青年那双蕴着紫光的眸子就似蒙了一层浓雾一般,叫他看不真切里面的情绪。 青年见烛照似在怀疑他话里的真假,于是他又说道,“紫微怎会怨怪陛下,若非陛下之故,元君断也不会对紫微如此尽心。” “陛下之恩,紫微没齿难忘。” 青年说着便拱手俯身下拜,烛照看青年行这大礼,也不阻止,只冷了声道,“这你却是错了,缪清待你好,非是吾之故。” “吾当年只是让她助你化形,其余的,与吾并无关系。” 青年闻言,行礼的动作僵硬了一瞬,随即他完成一礼,站直身子眼眸直直注视着烛照,待看见那人眼中的冷漠之意时,他恍惚的想到原来他连对方的失望都得不到。 “如此看来,紫微应当好好谢谢元君了,只是元君如此的大恩大德,紫微恐怕今生是还不了了。” 青年望着烛照远去,苦笑一声后,他只望着脚下的沙砾喃喃自语。 转眼,烛照与青年行走过遍布沙砾岩石的荒芜之地,来到了一处被白雪覆盖的地方。 这里是乱云渡,可如今的乱云渡却与当年太微来时很不一样,与千万年前帝鸿与东华设封印时更不一样。 千万年前的这里,名唤云渡,是云朵的休憩之所,亦是许多灵药花草的生长之地,是一处绝美的仙境。 只是随着妖兽被封印在这里,这处仙境渐渐变成了人烟罕至的荒芜的之地,想到上次来时还有冷冽的寒风在此处肆虐,这次来时便只余白雪簌簌落下,烛照心里微动,神情却是更加冷淡。 待询问过守在这里的神将,烛照与紫微一起踏入了乱云渡的更深处,等来到一雪山处,他站定了身子,不在向前。 第74章 两人停下,入目只见一被白雪覆盖的高山,高山之上,遍布岩石,岩石尖角外露之处,留不下簌簌而落的白雪,所以,这满目纯白中便有点点棕色或灰色映衬,倒也不显孤单。 烛照缓缓一挥衣袖,山体半部白雪脱落,露出一青灰色的巨大石门,石门未闭,却不见内里情境,缘是为何?只见金色中透着紫光的封印逐渐显现,很快就包围了整座山峰。 烛照想起父帝死后自己曾查探过这里的封印,当时他只发现了封印被人动过,而这动封印的人不是魔界的就是九幽的,后来轮回镜镜灵九回的话也证实了他的猜测,设法放出妖兽的便是冥君澜舟。 若是他只是太微,只是玄苍的儿子,冥君做了这事他必是要杀之灭之,为父报仇的,但他不是,他不仅仅是一个儿子,他还是这六界的君主,他要考虑六界的安危,他不能为了一己私情斩杀冥君,造成冥界动荡。 所以后来,他给冥君的处罚便是那样,永镇九幽以赎罪孽,说不上是宽恕,也谈不上是仁慈,他只是选择了背负责任,因而,玄苍于他,总觉亏欠几分。 现今,他见到了一个身负玄苍一魂一魄的人,不知是转世还是其他,亦或是天道的什么阴谋,他不想过多深思,只愿找回玄苍的其他魂魄,还一个圆满,了一桩心事。 通过轮回镜,烛照确定了当年玄苍修复封印时有一部分魂魄被吸入了蛮荒秘境之内,现在他便要进这秘境中找回玄苍魂魄。 秘境难进,非破开封印而不可入,但破开封印实不可取,烛照只能以轮回镜为媒介,进了这片自千百万年前,便被世人遗忘的地方。 “跟紧我,”烛照祭出轮回镜,冷声说完,已是一脚踏进了涌动着金色力量的大门,不等紫微怔愣好奇,他已经应声而动。 紫微跟着烛照穿过一片奇特的空间,终于到了这千百万年间,妖兽生活的地方。 这是一处环境恶劣、非常危险的地方,这里没有风雨雷电,没有四季轮转,只有白日的酷热和夜晚的阴寒,年年月月皆如此。 此时正是白日,天空之上日头正毒,晒得脚下的沙土惊人的烫,周围一片寂静,放眼望去,毫无妖兽的踪迹,唯有各色的细沙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平日里习惯了寒凉之地相伴的紫微面对这样的环境很是不适,他忍不住地向着身边唯一的冷源靠近,近点,再近点……不,不能再近了,紫微在终于靠近烛照的身侧手臂时,终于生生的停住了脚步。 烛照没有注意到身旁人的不对劲,他闭着眼,神识一寸寸地探出,迅速而细致地查探着这个地方,几息后,他睁开了眼,睁眼的同时一丝鎏金色光芒闪过,若有人细看,定会觉得那光芒与头顶上悬挂的太阳发射出的光芒是那么的相似,相似到已不能分清何是阳光,何是眸光。 “方向,坎,”烛照话音一落,身旁的紫微便化出了原型,缓缓升到烛照头顶的方向转了几圈,然后很谨慎的选择了一个方向,向着那个地方移去。 另一处,一座把自己隐于群山腹部的岩洞中,邪异的烛火晃来晃去,将王座上那假寐休憩的男子面容照得越发妖邪。 似是感觉到了什么,男子睁开眼睛,瞬时,一双妖冶惑人的翠绿色眸子显现出来,只见他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便这样出现在下属眼中。 “备宴,”磁性中略带阴柔的嗓音响起,妖兽之王这样吩咐自己的属下,他眼神望向虚空,手却不由自主摸着自己的下巴,“记得,一切都用最好的,明白吗?” 阶下战战兢兢跪着的小妖接了命令,正要退下时,幽幽的嗓音自上而下带着无尽的威势,压的那小妖差点没站起来,“兽王,小的明白,小的立即去做。” “明白就好,”那被称为兽王的男子站起身,手负在身后时,露出大片精壮结实的胸膛,胸膛之上是道道伤疤,或浅或深,或新或旧,颇为引人注目。 他目光扫视岩洞一圈,依旧阴冷狠厉,而声音却是不同寻常的愉悦畅快,“众妖听命,随我迎客。” 霎那间,岩壁上涌出许多形状怪异的妖兽,这些妖兽眼珠子亮的吓人,其内俱皆充斥凶悍之气,兽王看到这样的妖兽,冷笑一声,呵道:“都给我安分些,要是吓到了我的贵客,你们知道下场的!” 到底是被那阶上的男子打怕了,他们终于还是乖乖变成了人形,恭敬的跟在了男子身后。 烛照紧跟着前方移动的星星,在行了几万里后,终于有连绵起伏的山映入了眼帘,不过与外界的山不同的是,这里的山是黑色的,而越接近那黑色的山便能越感觉到凉爽的气息。 紫色的星星似是察觉到了气温的变化,不由移动的更快,烛照见此,神情一凝,正准备拦住星星时,变故发生了。 第75章 眼前情景未变,却凭空多出一堆化为人形的妖兽,只见他们列队站于山前空阔的沙地上,整齐肃杀,气氛沉闷。 随即一道邪肆的轻笑传来,妖兽们自发分于两端让出一条道来,一个男子自此缓缓行出,最终站于众妖之前。 “贵客临门,洪宣特来迎接,”那男子手中控火,黑色的火焰烧灼着一颗闪烁着紫色光芒的星星,星星周身光芒渐弱,其处境肉眼可见的在变差。 烛照眼看洪宣手中黑色的火焰就要将紫光吞噬殆尽时,冷声阻止道:“既来迎接,何必动手?” 洪宣闻言,嘴角勾起一丝邪魅的笑意,他翠绿色的眼睛泛着明亮的光泽,目光紧紧的锁定着远处阳光下的那人,只见他慢慢走进烛照,手中的火焰却是越来越盛,待与烛照还有两三步时,他停下了脚步,只看着记忆中那双依旧沉静冷漠的眼睛说道:“帝鸿,你我许久未见,在下甚是想念啊!” 男子的声音缠缠绵绵,细听又好似带着几份咬牙切齿的恨意,只不过,那双眼睛深处,却全然都是热切和喜悦。 千万年,千万年的时光啊!他与这人已经分开的这样久了,久到他都要忘了自己曾经是否真的爱过这样一个人,一个他求而不得却又不愿放弃割舍的人。 这个人心冷如寒冰玄铁,千万年前他打动不了,千万年后亦不会有所改变,既然如此,那就不要再奢求什么两情相悦两心相知了,只有得到手了,才有资格谈论那些不是吗? 心里浓烈的感情在不断涌动着,洪宣努力的克制住这些情绪,他害怕一个放松,所有的感情喷薄而出时,对方眼中映入的是他失态扭曲的神情。 想到这里,洪宣眼神一转,语气幽幽,“不过,千万年来,您的手下怎么越发不中用了起来?竟连我这小小异火都承受不住,不如,我送他早入轮回,省的碍眼。” 洪宣说着手指收紧,紫微感受着身体被烈火烧灼,意识愈发模糊了起来,他没想到自己跟随陛下而来,不仅没有帮上忙,反而如今还落到了这样一个尴尬又危险的境地。 如洪宣所说,他确实是没用,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他都不是一颗合格的命星,守护之责,他从未尽到,相反,他因帝王之故,受尽了庇护。 后来陛下离开后,他化了形,修了道法,封了神位,可是他的心里,永远记得自己因何而生,即使别人忘了,即使陛下已经斩断了与自己的联系,即使紫薇星与帝王已再无关系,他依旧记得,依旧固执,依旧等待。 陛下可能不会知道,紫薇星自六千五百年前,便常亮天穹,为的不是统御星辰,运转四时,而是心里暗暗滋生出的私情爱欲。 六千五百年,数不清多少个日日夜夜他看着那人从婴儿长成幼童,从幼童长成少年,从少年长成青年,恍然一梦间仿佛回到了很久以前他初见对方时的模样,唯一不同的是,这次他无比清醒。 清醒地窥视着那人,愤愤不平地嫉妒接近对方的所有人,偷偷摸摸地插手某些事情,小心翼翼地不让对方发现…… 如此胆小,如此卑劣,如此执迷。 如今,是否该为自己的执迷划上一个句号了?紫微如此问自己,他不知道,可是他更不甘心,不甘心就这么就这么死在这儿,死在这个陛下曾经厌恶的人手中。 黑色的火焰烈烈作响,如无尽深渊一般,吞噬所有接近它的东西,包括紫薇星的光。 紫微用尽全力的反击,然而他的弱点依旧是弱点,高温于他,本就是致命的东西,更何况,洪宣炼化的火焰,可不仅仅是高温这么简单。 就在紫光逐渐黯淡之际,一道金光闪过,洪宣睫毛微颤,眼睛不适的眨了眨,等他回过神来时,手中已是空无一物。 抬起头,洪宣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安抚着那个不自量力闯到他手中的紫薇星,连个眼神都不给自己时,心里顿时火大的不行。 收回手,洪宣将握紧的拳头背到身后,深呼了两口气这才更进一步走到烛照身边,一把揽住人,恶狠狠的在烛照耳边说道:“帝鸿,来了我的地盘,可就走不了了。” 翠绿色的眸子,怀着势在必得的决心,看起来气势惊人,烛照检查好紫微没有大碍后,这才分出一点心神看向洪宣。 “放手,”烛照不理洪宣刚才说的话,只让他放开自己,洪宣见烛照丝毫不把自己当回事,心中腾腾怒气是一点一点的滋生着。 枉他妖兽之王,喜欢上一条龙,结果不仅把自己折进去了,天地共主的位置也拱手相让了,即便这样,这条龙的心依旧冷硬,他竟然联合魔界的那块破石头把他们妖兽一族封印在了这里。 数千万年的封印啊,他都不记得爱是什么样子了,可凭心而论,恨的模样他也记不清了,现在剩下的,或许唯有一具生了执念的躯壳罢了。 “帝鸿,你知道吗?我最喜欢你这幅样子了,”洪宣手上力道越紧,语调越发低沉,“想让我放手,除非我死。” “否则,我们之间,不死不休。” 第76章 “不死,不休?”烛照轻声呢喃,嘴角微勾,一抹嘲讽便落入洪宣眼中,霎时间,洪宣只觉自己的心似在被许多刺扎着,痛得不行。 “洪宣,你过于自信了,”烛照使巧劲挣脱怀在自己后腰部的那只手,转身离了洪宣三五米时,这才语气淡淡地开口。 “呵!自信?”洪宣眼见那人挣开自己背对自己,心里不可抑制的想要发狂发怒时却又生生地压了下来。 “帝鸿,你是觉得我还会再犯当年的错吗?你是不是认为在你欺骗我之后我依旧还会对你心软?” 洪宣高声质问,可那人依旧背对着他,他收不到对方一丝一毫的眼神和回答。 沉默……沉默在蔓延…… 终是洪宣先沉不住气,他胸膛起伏深呼吸一口气后,脸上重又挂回了笑意,颇有点言笑晏晏的温顺样子。 只见他漫步走到烛照身边,然后一双手不等肩膀主人同意便停在那里再也不肯动弹,不肯动弹也就罢了,他的力道竟是越收越紧,与此同时,温热的气息便很轻易地骚扰到了目光中那只白里透红、线条优美的耳朵。 “如果是这样,那你真的,太小看我了。” 或许是自己的骚扰并没有得到主人的驱赶,洪宣挑起那人耳边的一缕青丝,把玩几息后,却是直接撩到耳后,然后,自己的唇便占据了方才那缕青丝所在的位置,极尽胆大妄为之事。 “小看我没关系,反正只要你把自己搭进来,我,乐得被你小看,”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终于,在烛照忍不住动手给这轻薄自己之人一个教训时,这人却是反应了过来,当然,反应过来时这人还趁着机会偷了个香。 偷香成功,洪宣不由心情大好,恰好,此时又有手下来报宴已备好,他便高兴地拉着烛照的手臂,准备回自己的洞府。 “放手,”烛照被人拉着感觉颇为不适,他挣了挣无果后,只能出言示意。 洪宣一连两次从身旁这人口中听到放手二字,心中是愈想愈气,他不过是想跟这人亲近一点,可这人呢?竟是一点点都不想沾到他,凭什么呀?想当初他们连亲都差点成了,这会儿倒是在他面前演起了生分。 可恨呐,太可恨了,他怎么就眼睛不好偏偏看上了这么一条龙,被欺骗被算计沦落到如今这等遭遇后他竟还眼巴巴地对这人怀有期待,怎么就这么傻呢?怎么能这么喜欢这人呢…… 洪宣内心感念着自己的痴傻,面上却是不显丝毫,只见他收回手,双手背于身后,缓缓开口道:“怎么?我设的宴天帝陛下是看不上吗?” “也是,此处简陋,比不得你的天宫仙府,珍馐玉席,你嫌弃也是应该的。” 不等烛照有所回应,洪宣只自顾自地嘲着笑着讽着发泄着,此时此刻的他丝毫不介意展露出自己的不堪之处,因为,他是好是坏,眼前这个人并不在乎,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在装模作样呢? “不过,帝鸿,这可都是拜你所赐啊!”洪宣厉声而笑,随即他昂首阔步走至众妖之前,两指一挥,众妖便动了起来。 待不远处那人被团团围住时,洪宣朗声邀请道:“既是如此,那么,我的,天帝陛下,您还是委屈一下,请吧!” 烛照眼见自己被围,却是神情依旧,不见丝毫慌乱,洪宣见此,不由又是一声厉呵:“请!” “你既如此费心请我,那我就,”烛照目光扫向四周,见着身边围着的这些变幻成人形却依旧形体缺乏灵活和美感的妖兽,不由哑然失笑道:“恭敬不如从命了。” 洪宣听到这笑声,一时不只是该生气还是该高兴,明明目的达成了,可是却非是因他。 可怜!可悲啊! 洪宣看着烛照从自己面前走过,颇为沉重的心情一下子又觉得松快了起来,他疾走几步,紧紧跟上,然后快而有利的占据了烛照右侧的位置,占据之后,脚步自是再也不肯快慢半分。 想当年胜券在握之时,他满腔心思却是与身旁这人共坐那天地之主的宝座,何其可笑! 而如今沦为困兽之际,他仍然在为能够与身旁这人并肩行走而心生欢喜,何等悲哀! 第77章 “砰!” 一道巨石铸就的岩门在烛照与洪宣二人进入岩洞时轰然落下,那些奉洪宣为首的诸多妖兽便被彻底隔绝在外。 就在它们彼此面面相觑,茫然无措时,它们的主人却是这样对着那位外来的客人说道:“一些小妖,上不得台面,还是不要进来污你的眼了。” 烛照听闻洪宣如此说法,又见其手中动作,心中莫名无奈,他这才刚进来,这人就迫不及待搞事了,也不知道接下来还有什么幺蛾子等着他? 看来,还是谨慎些好,待暗暗提了警惕后,烛照将眼中的审视和怀疑在洪宣看不到的地方倾泻在了岩洞四周。 “阿鸿,你看,我这洞府如何?”洪宣光明正大地朝着岩门下了一抹禁制后,神情是着实愉悦了几分,这体现出来便是他热情而周到地引着烛照游览岩洞各处,其中的殷殷介绍,切切怀念,倒是让烛照也不得不为之感动一下下了。 “洪宣,未曾想到你这般念旧,”偌大的洞府岩壁,各处雕刻着他与洪宣曾经经历的事情,从初时的互帮互助到最后的分道扬镳,完完整整,不少丝毫。 甚至,还多了一些,只不过多的这些,实在是不足为外人道也。 “念旧?”洪宣听到这二字从身旁这人的口中说出,不由嗤笑一声,然后又似是想到了什么,眼神中多出了几分意味深长,“哪里?” “不过若说这'旧'单指一人,那我,许是念的,”翠绿色的眼睛柔光闪闪,其中又暗含些许埋怨,埋怨之下,掩映的却是期待与希冀。 “只是不知,这人念不念我?”良久听不到那人回答,洪宣终于忍不住追问,只是下一刻,他便知道了答案。 这答案自是让他无比失望的,失望之处在于身旁这人的沉默,沉默着连一个解释,一道欺骗都不肯给他。 除此之外,他刻在岩壁之上的画,刻进画中的思念和爱意,也被这人衣袖翻飞时毁之殆尽。 原来他不仅不会念着他,甚至就连别人对他的想念他都不允许。 怎么可以有人这么狠啊!洪宣漠然想到,难怪最后的失败者会是自己。 论绝情心狠,比之眼前人,他实不可及。 枉千万年前诸族争霸时,得了此名号的是自己。 不过,毁了也好,毁得干干净净的,这样,他接下来所做的事也就不必留情了。 辛辛苦苦刻的壁画被毁,多年的心血化为乌有,洪宣心痛不已,只是几息过后,这心疼着疼着也就没感觉了。 烛照瞧着石壁上各种以自己为原型雕刻的云雨之图,一时间颇觉无语,他走过太多世界,这么堂而皇之的把他画上春宫图,然后又引他观看的,洪宣可谓是第一人。 简直是无耻之极,烛照沉着脸,随即几个法术打在石壁上,瞬时,壁画化为飞灰落在地上,积起厚厚一层,恰如其主人被破碎的心。 洪宣冷眼看着自己的心血被毁,然后又漠视奇异幽然的冷香弥漫岩洞,最后,他微笑着接住身形不稳的烛照,略带歉意地说道:“抱歉啊!阿鸿,这些壁画被我用血描了几遍。” “而且,你没发现这石壁上有几处镶嵌了龙芯玉吗?”洪宣扶着脚步不稳的烛照走到一处隐蔽角落,指着几块暗淡无光的玉石说道,“龙性本淫,龙族佩戴龙芯玉可淡泊情欲,但是当扶桑树的汁液浸入龙芯玉时,它散发的香气,就是最好的催情剂。” “这些玉石,还记得吗?是龙族送来的聘礼,我用了它们,你不会生气吧?” 洪宣执起烛照的一缕发丝狠狠嗅闻,同时,另一只握在烛照腰间的手用力收紧,紧到烛照迷茫的意识里也能感觉到自己被人牢牢地拥着抱着。 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之间自己的身体会不受控制,他只感觉到似是有什么东西在吸取自己的力量,身体瞬间变得无力,意识也霎那间迷茫起来。 恍然间,目光穿过层层云雾,他仿佛看到了一棵巨大的神树,树上盘绕着一条金色的龙,龙身幼小,只堪堪绕在枝桠处,偶有不小心掉落时,那巨树的枝蔓便从四面八方涌来,迅速缠上金龙身体,温柔而小心的将沉睡的幼龙送到光滑的树枝处。 金色的幼龙在休憩,他沉于梦乡中,所以便不知道自己身下的这棵树为他赶跑了多少精怪野兽,遮了多少次阳,扇了多少次风…… 巨树护着幼龙玩耍,成长,直到后来幼龙的族人寻来,他们才就此分离…… 这是一段隐在轮回之中,对于烛照来说并不怎么重要的记忆,若非有人特意,这段记忆可能永远不会被其主人想起。 像这样的记忆还有很多,烛照虽然并没有刻意去遗忘它们,但事实上,它们早已掩埋于时光深处。 “你是……扶桑树?”岩洞最深处的一间石室内,红烛烈烈燃烧,衬得整间石室暖意融融。洪宣将怀里人放于铺着兽皮的玉石床上,便听到这样的问题。 他眼神晦暗一瞬,后又亮起,最后却又归于平静,就像他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最后却又继续解起了烛照的衣衫。 “是与不是,”洪宣的手被虚虚地按住时,他听话地停下了动作,眼神也从手中白色的衣衫向上探去……直到四目相对,眸光相接时,他露出一浅淡笑意无奈说道,“阿鸿,你既忘了,便忘了吧!” “现在,叫我洪宣,”低低诱哄的声音暗带一抹狠厉,被人感觉到时又乍然消失了。 “洪宣?你在做什么?”还没等烛照细细思考那抹突然出现又消失的狠厉是为何,他的身上就开始随着几根手指的游移升起了一股奇怪的痒意,除此之外,还伴随着身体四处越来越高的温度,似是被什么灼烧着一样。 这感觉,很熟悉,熟悉到他迷离的意识已经渐渐开始清晰了起来。 手被被动的覆上一具满是伤疤的身躯,指尖用力一扫,一道闷哼声传入耳朵,“我在……嗯!阿鸿,不是我在做什么,而是你,是你在……成人之好,成全我们之间的美事。” “阿鸿,你知道吗?第一次见你,我便决定这辈子我身上就只许你睡,”记忆回到很久以前,一条莽撞的金龙幼崽爬上一座神山,神山高耸入云,幼龙爬上去却因还未学过飞行无法下去,无奈幼龙只能被困神山。 幼龙被困短短半个月,他便跟神山之巅上唯一的活物,也就是扶桑树熟悉了起来。 洪宣便是那个时候生出的灵智,本以为生出灵智后跟小伙伴能更好地玩耍,结果没等几天小伙伴就被带回家了。 后来等他修行得可以在陆地上行走时,他发现曾经的小伙伴已经不记得自己了。 心酸呐!当然这之后的事情更心酸,可是再心酸的过往,现在也没心思在感慨了,洪宣眼中此时映入的情景,堪称绝世罕有,他欣赏着这副美景,也守护着这副美景。 第78章 静谧的石室内,烛火摇曳生姿,如舞动的红衣少女,举手投足间便带给观者们极致的视觉享受。 洪宣眼神激动,翠绿色的眸子在烛火的映衬下仿佛已经开始烧灼了起来,就像是饥饿已久的狼看到了渴望多日的食物,恨不得立即去将其吞吃入腹。 可是……不行呀!这样吃太浪费了,真正的美味佳肴是要慢慢品尝的,怎么能急切呢? 粗糙的指腹一点一点的碾磨着身下之人的胸口,为其带来难耐莫名的麻痒之意。这时,一声微小的喘息声响起,让敌人明白这场战争自己已经摸到了胜利的大门。 现在,请让我推开它吧! 洪宣眼神火热,带着不顾一切的疯狂,此时,他的手指粗暴的对待自己身体最脆弱的那处地方,待得让身体那处适宜之时,对方半掩映在亵裤里的小东西也开始颤颤巍巍的活动了起来。 这可真是可爱呀!洪宣指挥着诸多细小柔软的藤蔓,慢慢悠悠的逗弄着眼前的这副如玉般白皙光滑的躯体,等到这躯体的主人身上泛起红晕,表情迷离时,他很不客气的将对方拥在了自己身体里。 “啊~快活,真够快活!”心里发出满足的喟叹,洪宣唇做画笔,细细描摹着身下之人的身体,待到锁骨处,他似是察觉到了自己的亲吻没有得到应有的作用,于是,他将身体那处的慢慢磨动变成了快速的擦蹭,时不时绞紧一下,反正是誓要逼得对方在自己身体里哭泣求饶不可。 “阿鸿,感觉到了吗?我对你的爱,我对你的恨,”身体内部被烫的一个激灵,洪宣趴在烛照身上,恶狠狠地说道:“这副身体,可全都告诉你了。” 话毕后许久,洪宣不光没有得到回应,反而还看着那人转头闭上双眼,顿时,洪宣心里火大的不行,他起身,按着烛照的肩膀斥问道:“我的爱恨如此浓烈,难道你就没有一点感觉吗?” 时过良久,就在洪宣以为自己依旧得不到回答时,耳中却是听到了那人说道你着相了四个字。 这四个字说的是无悲无喜,冷漠淡然,洪宣一听,还是觉得对方的唇齿之间比较适合吐出的是呻吟和喘息。 那些伤人的话,等到对方身心舒畅的时候,也就不会再说了。 现在,明显是自己不够努力,服侍的不到位,所以对方不满意也是情有可原的。 “阿鸿,既然休息好了,那我们继续可好?”虽是问句,语气里的不容置疑却实在无法忽视,烛照双手被藤蔓束在头顶,身体早已是砧板上的鱼肉,哪有什么选择权。 “今晚权当是我们的洞房花烛,虽然此地简陋,但我一定,侍候好你,不会让你受丝毫委屈的。” 说着,洪宣抬手撷来一枚烛火,轻轻一挥间,一抹红色的纱巾落在烛照的眼眶上。 纱巾贴紧时,眼睛似是被什么亲吻着,有温热的触感,于此处缓然而生。 眼睛不适地挣开,目之所及处一切都是朦朦胧胧,红影绰绰,什么都看不清。 “嘀嗒,”有什么液体落在了身上,激起一股灼热之感,呼吸急促间,幽幽冷香袭入鼻尖,涌入脏腑,最后化为难耐的情欲侵袭周身血肉。 束缚着藤蔓的手无力地挣扎着,身体也在不安的扭动,而双腿却因被压制而丝毫不能动弹。 “别急,别急,阿鸿是不是觉得口干舌燥,是不是觉得欲火焚身?”眼看着这人挣扎着把手腕都要磨青了,洪宣实不忍心地挥开藤蔓,换上了自己的一只手,他紧紧按住烛照乱动的手,一边诱哄道:“那阿鸿要不要喝点东西?” “放心,喝了它就什么都好了,”洪宣将滴血的手腕伸到烛照嘴边,一边说着一边任由鲜血流入那人的唇舌之中。 “乖,真乖!”洪宣不知什么时候放开了烛照的双手,他看着翻身骑坐在他身上正抓着他的手腕狠狠吸吮鲜血的人,露出了一个非常奇异妖冶的笑容。 清凉的液体下肚,不仅没有缓解身体的灼热,反而更加严重了不少。 烛照心知自己受骗,可是吸食血液的动作却是停不下来了,不仅没停,他反而变本加厉地咬上了洪宣的脖子。 洪宣脖子被咬,血液急剧流逝,疼痛非常,可他似是毫无感觉,面上不露丝毫痛苦,甚至,还满覆笑意。 “阿鸿,”洪宣一手紧拥住怀里人的腰肢,一手又抚着对方的头发以作安抚,“我的血很甜吧,是不是很适合你们龙族的口味?” “多喝点,补身体,”洪宣摸着手下劲瘦的腰肢感叹道,“你看多年未见你都瘦了,我好心疼。” “阿鸿,你说我对你不够好吗?你为什么要这般对我?”洪宣手指划过怀中人光滑的脊背,待到腰部时,他宽大的手掌用力,天旋地转间,烛照又被压回了床上,只是这时,他已然是昏迷了。 而洪宣,却是因为烛照的昏迷,终于问出了那个积压在他心底许久的问题,“若是你想生灵万物只敬你一人,你告诉我,我会让步的,为何?为何联合他人害我?” “不过……阿鸿,现在一切都没关系了,你醒了,便留在这儿吧!”洪宣手拂过肩膀,正在自愈的伤口停止了愈合,然后很快留下一道伤疤,按一按,仿佛还能够感受到方才被吸食血液时的疼痛。 暗叹一句真疼,洪宣俯下身子吻了吻烛照的嘴角,然后又趴在他的耳边说道:“留下来,还你欠我的债。” “刚好此处幽静,尤为适合二人世界,”说完洪宣就势侧躺在烛照身边,眸光随意乱飘,手指也在四处捣乱,“等你醒来,方才的事宜,我们再好好探讨探讨。” “我知道,你没尽兴,刚好,我也没有,”洪宣细看心上人的面容,一时没忍住,还是偷偷亲了一下,亲完,他手脚并用的紧抱烛照,就像只八爪鱼似的,反正是能缠多紧就缠多紧。 第79章 洪宣是世间仅有的一棵扶桑树,也是一棵失了树心的扶桑树。 他的树心在哪儿呢?就在怀里这人的身上。 洪宣紧拥着烛照,安静的空间里,他感受到了自己遗失多年的心在猛烈跳动着,仿佛心真的已经回到了胸腔了一般。 可惜没有,他的心不仅没有回来,反而在抗拒着他,因着这抗拒,烛照的神魂在洪宣以血为媒设下契印时,先一步进入了太虚幻境。 太虚幻境,烛照盘腿坐于玉白圆台之上,此时,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子从他手中浮出,烛照瞧着这珠子,只见那被困在珠中世界的小树苗竟是摇摆枝叶,难得活泼了起来。 嗖的一声,珠子,或者说是小树苗似是感觉到了什么,竟然在空中胡乱漂移了起来。 九回从外面回到幻境时,就瞧见了这在主人的地方乱窜的东西,他心里不爽主人被这破玩意打扰,于是直接一个凌空跃起,用嘴衔住了珠子。 之后,衔着珠子的小兽屁颠颠儿的跑到烛照身边,嘴一张,珠子便回到了烛照的手中。 烛照收回珠子,手指轻轻一点,那方才活泼乱动的小树苗此刻竟是更加欢快了起来,整个树身都开始向上耸动,想要挣脱泥土的束缚。 或许便是这小树苗挣扎地太厉害,那珠子的禁制似是受到了影响,竟也开始松动了起来,烛照见此,眼中蹦出了一丝惊喜。 他掌中蓄起金色的灵力,手指微动间,灵力便开始游走在珠子周围,然后几息过后,灵力似是已经寻到了破绽,逐渐向着禁制的薄弱之处涌去。 就在内外合击,禁制被破开的时候,烛照收回了灵力,然后手指摩挲过珠子外表,似是在安抚。 果然,下一刻,珠子里躁动不安的小树苗很快就恢复平静后,烛照见此,也不再继续费心,只收了珠子,眼神递向了窝在旁边的九回。 “情况如何?”烛照手一伸,白色的小兽便收起慵懒的模样,乖乖的将头置于主人的掌下。 被顺着毛撸了一下毛绒绒的脑袋,九回舒畅的差点没忍住叫出声来。 眼见主人收回了手,九回留恋地抓着主人的衣袍下摆蹭了蹭脑袋,蹭完后又嘤嘤地叫唤几声,似是在诉说自己的委屈。 烛照不知怎的,就感受到了白毛小兽身上散发的幽怨气息,他想了想,还是伸出手将这一团白色抱入了怀中。 镜灵,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黏人了?烛照疑惑不解地看着怀中小兽扑棱扑棱动来动去的耳朵,忍不住上手揪了揪。 镜灵任着自己的兽耳由主人动作,也不反抗,反而享受极了。 也是,能窝在自家主人怀里,鼻翼间满是主人的气息,这种机会可真不多。 “说说吧!”烛照许是察觉到了镜灵的那点小心思,倒也没表现出什么不愉快的,只拍了拍镜灵的脑袋,语气无奈地说道。 九回悄悄吸了吸鼻子,这才仰头看着烛照说道:“主人,情况不太好。” “您先前猜测那些妖兽有问题,确实如此,我仔细观察了它们,发现它们行动僵硬迟缓,根本就没有思想,就像是一群傀儡一样。” “而且,除此之外,秘境的其他地方,根本就看不到一个活物。” 九回想到自己看到的场景,也是一阵吃惊。 “果然如此吗?没有活物,一片死境,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烛照虽然确定了先前所想,然而更大的疑惑却又出来了。 烛照垂眸思考,手指无意识的来到了九回的后脖颈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捏着,九回被捏着这地方,身体顿时僵了,只不过,与普通小兽不一样的是,他在这种时候一般脑子会转动地飞速。 果不其然,它想起了一个关于那个曾经迫害过它的人的信息,“还有还有,主人,我在这里发现了幽荧大人的气息。” 九回急切出声,烛照手指动作应声停下,九回趁机缩了缩身子,然后又十分不好意思的伸出舌尖,讨好地舔向烛照的手指。 “幽荧?他来这里做什么?”不等九回舔上,烛照就让镜灵脱离了怀里,然后警告道,“乖一点。” 被警告的九回站在烛照不远处低着头很伤心的样子,烛照没有在意,只宽袖一挥,那浮在空中的轮回镜便投射出了这样一番情景。 妖兽一族被封印后,兽王被迫沉睡,其他妖兽因失去兽王领导,彼此不服,遂互相开战,因战妖兽逐渐减少,云渡仙境化为荒芜之地,这时妖兽们才后悔不迭。 可在怎样后悔也无济于事,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所以为了生存,妖兽一族分为四部分,迁往东西南北方向适宜生存之地,由此,妖兽又逐渐繁盛起来。 直到后来,秘境封印被人从外部破开,妖兽一族认为终于不在龟缩于弹丸之地,遂开始入侵六界。 入侵六界开始时虽顺利无比,但之后待六界齐心协力,合力抵抗时,整体实力早已下降的妖兽一族尽皆败北,犹如丧家之犬。 接下来,这群丧家之犬留在外面的多被斩杀殆尽,而逃入秘境的则被重新封印。 烛照看到受伤的玄苍修补封印后撑着最后一口气回到天界将帝位传给太微时,心里微微叹息一声,转眼却再无波动。 毕竟,烛照与太微,终究是不同的。 第80章 画面一转,烛照看到一抹虚影自封印而入,飘到了秘境之中。 那抹虚影是玄苍的一部分魂魄,而此时,这抹魂魄因为不完整且是生前离体,浑浑噩噩的。 有妖兽认出了这便是封印了它们那人的魂魄,遂兴奋不已,想要抓住他狠狠折磨。 但是天帝的魂魄又岂是那么轻易就能捕获的,即使这抹魂魄无思缺智,也非是手无缚鸡之力,相反,他无差别攻击妖兽的能力可让妖兽一族又减了不少。 终于,有那么些妖兽放弃了,因为它们实在不想好不容易活下来却在自己的地盘丢了命。 当然,也有那么几个不甘心的,它们冥思苦想,终于想到一个好办法,那就是把他引进兽王沉睡的地方,然后让兽王吃了他。 谁让打扰兽王的活物死物都消失了呢,他真是活该撞上。 说干就干,它们把玄苍引进了洪宣沉睡的洞府,然后便是坐山观虎斗,当那半魂在攻击几次兽王设下的防御时,里面便会有藤蔓蔓延出来,然后撕碎猎物。 计划很美好,实施的也很顺利,就在即将体验成功的喜悦时,那沉睡已久的妖兽之王却是开始苏醒了。 兽王制住了玄苍的半魂,同时也没有放过它们,一个搜魂术后,它们便成了兽王的养料。 因为感受到帝鸿的气息而醒来的洪宣在知晓这半魂是谁后,就把他投入丹炉用异火炼制,以此来泄他心头之愤。 眼见玄苍的魂魄越来越稀薄,可他还是没有得到一丝一毫关于帝鸿的消息,他终于不想再浪费时间了。 用如今这位天帝的魂魄,补全帝鸿给他的玉佩,然后将玉佩中滴入自己的血,最终炼化的东西,是如今洪宣的那颗晶莹剔透的心…… 原来是这样! 画面陡然消失时,烛照身影虚了几分,九回看到身形不稳的主人,急忙跑过化作了一个七八岁的孩童扶住了烛照。 “主人,您被反噬了,怎么会这样?”九回着急的关心,一点也没注意到自己已经能够化身的秘密暴露在了主人面前。 “主人,你怎么样啊?主人……” 烛照被吵得耳朵嗡嗡的,只好说道:“噤声。” 说完或许是看到九回脸上的急切和关心,烛照又加了一句,“无碍,不要担心。” 九回看着主人闭眼调息,自己也坐在主人身边深刻反思了一下,他虽然关心主人但好像确实有点聒噪,这不应该,以后注意。 人形没维持几分钟,就变回了原型的九回顶着张兽脸暗暗下定决心。 烛照不知镜灵想法,只一心压制反噬,等到他完事后,时间已经过了两天。 九回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主人的变化,他嗖的一声就由自己卧的地方窜到了烛照身边,眼神里带着的是主人无事后的欣喜。 “主人,”镜灵撒娇的想要主人摸摸头,可是因为先前烛照的不快他就选择了只在主人身边围着转,而没有凑到主人身上。 “嗯,”烛照开口淡淡,显然是没有注意到也不太在意镜灵的那些小心思。 “九回,你去传个信,”烛照起身后站定,眼神却不知望向了何方,过了一会儿,他略微沉吟后,吩咐镜灵,“信,就传给冉川。” “是,主人,”白色的小兽飞扑到半空一口气吞了那已经带着主人嘱托命令的一团灵力,然后又一步三回头的奔向了轮回镜。 “等等,”就在镜灵进入镜中时,烛照想起了已经变回原型的紫薇星,他看了一眼手中光芒暗淡的星星,然后交代九回道,“把他带回去,安置在布星台。” “是,”由灵力托举着的紫薇星跟着九回一起进入了轮回镜,烛照看着一直闪烁不停的轮回镜面,不由沉思良久。 时间不多了,烛照明白自己停留在这三千世界的时间太久了,久到混沌之源都开始召唤他了。 他和幽荧,确实该回去了,只是临走时,当除了此界的不稳定因素。 烛照此时觉得,这处秘境的确是个好地方,想来在此地历练过的后辈们,也应当能撑起六界的未来了。 洪宣啊洪宣,不如就由你来做他们的最后一关,顺便再帮我引出那些作乱之徒。 烛照到底是生了气,因为自己,也因为玄苍,洪宣做的事情,还真是能引他发怒,果然好手段。 从沉睡中即将苏醒的烛照感受到自己如今所处的境地,只觉荒谬可笑得很。 听听,听听他在说什么?什么锁在床上,日日纵情,夜夜洞房;什么亲吻全身,让他求饶,让他哭泣…… 这简直,简直是奇耻大辱! 第81章 洪宣爱不释手的抚摸着手下这人瓷白如玉的肌肤,待那白中印上点点红梅时,他的眼神突然变得炽热,恨不得眸光化为实质,紧紧缠在这人身上,再不离开。 恶趣味地将手指放在烛照眼角处那颗新增的红痣处,然后力道轻柔又不失技巧地揉摸,等这人因为痒意难耐的受不住时,洪宣这才停下了作怪。 不过他虽手上安分了下来,嘴上却开始胡说八道了起来,烛照一醒,听到的便是这些淫词浪语。 这么久,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直白地在他面前表达对他的觊觎,该说不愧是洪宣吗? 果真是恶意满满啊! 既然如此,就不必手下留情了。 烛照未曾睁眼,手指已经插入了洪宣的胸口,洪宣预料不及,整个人还陷在幻想中的场景,等他感受到疼痛时,心口已被剜了一个洞。 晶莹剔透萦绕着浅绿色光芒的玉石,如婴儿拳头般大小,精致无比。 这便是洪宣从沉睡中醒来后为自己炼制的心脏,一颗没有温度,没有柔软的冷冰冰的心脏,剜下来时甚至都没有流血,就连疼痛,他都没有感觉到。 该说不愧只是一个物件吗? 洪宣怔怔地看着眼前的这副仿佛占尽了苍生造化的面容,嗤笑一声道:“帝鸿,你总是这么出其不意啊!” 第一次被剜心,是在他们的婚房内;第二次,是在云雨之后的床上,整整两次,他都是毫不提防。 说来也怪他,明明自己并不是完全信任,可结果出来时,倒像起了这样。 洪宣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明明一直都知道眼前这人的野心、骄傲、谋算,却反而不做更多的防备,到底是什么冲昏了他的头脑,让他竟愚笨至此? 就在洪宣愣神的时间,烛照已经穿好衣服,闪身到了洞外,几息过后,人已是到了千里之外。 而洪宣这里,目之所及处,刚刚与他缠绵的那道身影瞬间不见,失望悲愤之余,他的身体已是先于脑子之前做出了决定。 不过,他刚至洞外,身法却又慢了下来,实不是他不害怕那人就此离开,而是因为他突然想起自己先前以血为媒在那人身上设下了咒术。 该说自己是有先见之明吗?洪宣以咒术为引,清晰地感应到了那人的所在之地,同时,他也感应到了那人气息时强时弱的凌乱样子,似是受了重伤一样。 重伤?洪宣一下子着急了,他所下咒术本意不是为了伤害那人,只是想给自己留下那人加一个砝码罢了,可现如今,这个结果,真的是他想要的吗? 烛照出了岩洞,一路急行,待寻到一阳光极盛的酷热之地时,他放出方才所得之物,然后就施术准备借助太阳的力量将玄苍的魂魄分离出来。 若问为何这么急切,烛照也实是无奈,因为玄苍的气息早已是虚弱的可怕,他实在是不想此行落得个失败而归的结果,便只能尽力而为了。 虽然尽力的后果是让自己陷入险境,他也不会后悔,毕竟想引出的那位终于忍不住了。 也不枉费他用了这般心机,还赔上了这副身体,早有溃败之相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住,就在他即将倒下时,一只手搀扶住了他,其用力之大,烛照一时竟挣脱不开。 “圣神尊上,许久不见,您风采依旧,”顶着一副少女面孔的道衍眼底的兴奋掩饰不住的向外冒,他环顾四周,酸意满满道,“这般荒凉之地,您竟为一傀儡孤身前来,我实在是羡慕不已。” “虽然傀儡是我的半身,但能让您这么在意,我还真是免不得嫉妒。” 凛冽的杀气袭向吸收了烛照大半力量才得以回生的玄苍,他不躲不避,眼神呆滞,分明是神智全无。 “住手,”烛照一把反握住少女的手,一拉,少女的身体竟是被拉了个踉跄。 还没有适应身体,或者说是被少女身体所排斥的道衍因为这个偏离,法术朝着玄苍身旁而过,袭向远处地面的层层沙砾,激起尘土阵阵。 等到洪宣到来时,尘埃已落定,空旷荒芜的地方唯有不远处沙砾上的一摊血迹在逐渐凝结。 眼睛涩涩,身体发抖,洪宣跪在染血的沙砾旁,内心绝望又无助。 胸口的疤痕犹在,可他还是止不住的担心,因为此时,他竟然无法再感受到那人的气息。 为什么会这样,洪宣对自己下的咒印无比自信,他相信没人可以破坏它,帝鸿更不可以,可为什么现在会是这种情况? 追踪无用,洪宣沉着一张脸站起来,此时,他眼神如烈火燃烧,身体处蔓延处诸多藤蔓,向着四周涌去,带来那些充盈着力量的东西,或妖物、或玉石、或灵草…… 待将这些东西吸收后,这处地方是真真正正的没有了复生之机。 “叮咚~”突然,就在洪宣迈步朝着封印的结界而去时,一颗珠子滚动过来,里面的东西俨然是他真正的心脏。 捡起珠子,那珠子里的还没安分多久的小树苗在感受到真正主人的气息时,便开始迫不及待的挣脱出了缚住根部的土地。 洪宣见此,却是没有半分高兴,因为他不得不猜想,那人收回玉佩,然后把他的心还回来,是不是就意味着他们之间不在相欠,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再也没机会了? 这怎么可以!玉佩已经给了,怎么可以拿回去! 心有不甘的洪宣打定了主意要追回玉佩,所以,手中这颗早就丢了的心脏,还回来干什么? 忍住用它填满胸腔的冲动,洪宣最终还是重又将其困回了原位。 说到底,他在乎的只是那个人,所做的,也只是想让那人亲自给他一个交代罢了。 可奈何郎心似铁,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第82章 前日,针对上古妖兽设下封印的乱云渡一地,其环境在这短短的时日里竟又发生了变化,从先前的苍茫白雪变成了炎热酷暑,远远望去,从前能望到边的地方现在也变得辽阔得很。 本来发生这么大的事,天界驻守在这里的天将应第一时间上报天宫,但实际上却是整整迟了两日,天界才知晓此地的变化。 而且,知晓的迟不说,消息还是那本应封印在秘境中的妖兽之王洪宣带来的。 无人知道兽王是如何破开的封印,等大家反应过来时,兽王已一个人打入了天界。 此时,天界道场内,依着烛照临走前所交代的,论道大会于昨日便开始继续举行着,到了今日,许多胜负也已分晓,所谓文争武斗,胜者虽非寥寥,但到底不多。 就在大家熄下内心失落,开始为那些成功得到日月学宫名额并可参加最后一关的天之骄子们送上称道祝贺之语时,天空微变,诸色暗沉,一浑身萦绕着黑色火光的人踏火而来。 未及落地,其周围受玄火所扰者,重伤及身,难以自愈。 众人分散避远,等到一定距离时,又聚拢相持,彼此共担身后安危。 洪宣斜眼一瞥,暗嗤一声乌合之众,随即,再不关心,只望着云台之上,厉声问道:“此处,何人主事?” 荼姚一人孤坐云台,只见那神秘人眸中妖冶绿意,邪恶异常。 心下虽大为诧异,可此时,她也不得不撑起天后威仪,“本宫乃是天界天后,汝为何人,胆敢擅闯天宫?” 荼姚迎着神秘人身上的威压站起,她语气凌厉,语调威严,丝毫不肯退后一步。 “吾为何人?”神秘人颇为好笑的环顾了一眼四周,待看到于云台而下,左侧下首的依然端坐的释衍时,他大笑一声问道,“秃子,你说说,吾是谁?” 被骂做秃子的佛祖依旧安稳端坐,神色未变丝毫,他的沉稳,倒是让大家心里少了份慌乱,多了些镇静。 也是,佛祖在这,在加上六界的诸多高手,神秘人再如何厉害,又有何可怕! 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的众人心里舒了口气,只是还不等他们放松,佛祖的口中便爆出了一个惊天秘闻。 原来这神秘人就是上古时期曾作乱于天下的妖兽一族的首领洪宣。 果真是邪气逼人,兽威赫赫,可惜的是,怎么还活着? 众人如此想到,眼里的警惕更浓重了几分。毕竟这可是六界共同的敌人,若其是来算账的话,这里的人,没有一个是毫无关系的。 “既然知道吾是谁,吾便不再废话,”洪宣语气严肃,“今日吾是来寻人,其他的,与吾无关。” 说着,洪宣以火焰拼出一个人影,虽人影虚幻飘渺,但也有不少人认出这人影就是当今的天界之主太微。 沉默,一阵沉默蔓延开来,道场之上面面相觑的众人皆没有开口说话,因为,他们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假设说了,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让天界之主陷入险境,那么他一定会成为天界,甚至是六界竞相追杀的对象。 就在这一片尴尬沉闷的氛围中,一句佛号的出现,让大家心里松了口气。 “阿弥陀佛,兽王如此大张旗鼓,就不怕让他置于危险之地吗?”释衍扫过惊讶的众人,最后眸光逐渐化为利刃,恨不得削上洪宣几刀。 “怎么,你知道?”洪宣看向出声的人,认真仔细地打量了一下,突然想起这秃子好像就是那个,帝鸿从凡间捡回来然后收为徒弟的凡人小子,这剃了头他都快不认识了。 “原来是你啊!既然是你,我也就不必在其他人身上浪费时间了。” 洪宣虽心中感叹,可这手上施展藤条的功夫却不慢,粗细不一的藤条卷起释衍,毫不犹豫的将其扯出道场,道场之上,玄火所过之处,一片狼藉。 荼姚站在高处,看着这底下乱糟糟的一片,心里也是抑制不住的担心。 现在,陛下不知所踪,旭凤也不知所踪,曾经的妖兽之王又重新出世,还大闹天界,佛祖也被其带走,这一桩一件,好似无关,却又紧密相连,荼姚不得不猜测,有什么阴谋正在针对天界。 她重又坐回御座,待众人稍稍整理仪容后,面上略带笑意说道:“诸位,本宫深知大家对兽王所寻之人充满疑惑,并认为那人就是陛下,但各位想想,陛下所生时代为何?兽王所生之时代又为何?他们之间,焉何会有交集?” “是啊!天后娘娘所言有理,”有人点头称是,有人却疑惑反驳,“可是,那身影与陛下确实是一模一样啊!” “你确信是一模一样?”冉川一个冷眼过去,那人悻悻低头,装起了鹌鹑。 “确实啊?只是一个虚影,哪能一模一样呢?” “也是,虽说陛下容貌之盛,无人能出其右,但上古时期,能人辈出,焉不知不能有此容貌者?” “有理,陛下怎么可能会和妖兽扯上关系。” “……” 润玉听着耳边众人的议论,心中怒火猛烧,他一个一个地目光扫过去,记下的却是让这些人如何死的方法。 他实在是不能忍受别人对父帝的一点点妄议,他的父帝,就该站在众生之巅,受尽敬仰。 时间稍过,大家正在念着的天帝终于踏云而来,也对这里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天帝实是需要出来控制局面,待众人拜见天帝后,冉川上前述说了情况。 天帝听闻后摆摆手,表示自己知道了。他下达命令,追杀兽王,救回佛祖。此外,他做出了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决定,那就是结束论道大会,理由是天劫将至,各界能者不应再因为一场意在切磋学习的小会上浪费力量,而是要回到各自的位置,做好准备以对抗天劫的到来。 说完天帝直接宣布自己闭关,徒留下大家彼此震惊。 “天劫?什么天劫?什么时候到啊?我法力低微,现在练还有机会吗?”这人一脸菜色,脑子里是对天劫的深信不疑和对自己未来天劫中存活希望渺茫的忧惧。 “哎,这是假的吧?这都多少年了,都没听说过什么天劫,不会是天帝诓我们的吧?”这人明显不相信什么天劫,他觉得这多半是天界拿不出来祖龙的法器,怕丢人,所以就编个谎言出来。 对于这种没根没据的猜测,有识之士摇头反驳,“嗯,不一定,你这五日肯定一直待在天界,没出去过,外面现在都已经出现了河流倒流,草木枯萎的情况,听说水族和花族正在寻找解决办法呢!你看,花神和水神可都不在。” “而且,其他几界除了参会的,另一些在族内有重要职责的人听闻两天前就回去了。” 被解释一番,先前不信的人已经信了大半,“真的吗?这么可怕!” “八九不离十了,你看这天宫,是不是沉闷了许多?这就是天劫要来的先兆。” “确实如此,那我们岂不是逃不过了?” “尽力而为吧!” “……” 有人深信不疑,有人半信半疑,有人全然不信,可终究,信不信,他们都知道,是到该离开天界的时候了。 这场盛会,也算是落下了帷幕,唯有几位胜出者,被冉川神君带走,不知是否会为他们交付些什么? 第83章 天宫诸客行色匆匆,而另一边不知位于何地的一幽静之所,天光晓色皆无,唯有熠熠烛光为无边黑暗增添了亮色。 “尊上,您瞧,有人冒充您呢!”黑暗中,有人按着他的肩膀在他耳边轻声说道,“连您的真实身份都不知道,就敢假扮您,真是不怕尸骨无存啊!” 烛照失了视力,耳朵却更加灵敏,他能听到那以他的身份出来发号施令的正是他曾经的弟子观世。 果然是已经能独当一面的人了,烛照有些欣慰,只道:“本尊允许的。” “倒是你,知晓本尊身份,却做出这等犯上之事,也是胆子不小。” 烛照微微歪头,躲了躲耳边温热的气息,道衍见此,以手缚住烛照的双眼说道:“我若不胆大,尊上又怎会愿意看我一眼。” “看你一眼又如何,你当知道,你是留不住本尊的。” 带着凉意的指尖在眼眶划动,烛照不适的眨眨眼后,眼前却依旧是一片黑暗。 “留不住?若是留不住,此时此刻,您又怎会在这里?” 道衍冷笑一声,转到烛照的面前,一手挑起烛照的下巴,一手摸着烛照眼角那玫新增的红痣。 “况且,您以为,以您现在的状况,还能走吗?” “这具身体是我亲自为您打造的,最为适合装载您的神魂,也最为适合压制您的神魂。” 想当初在浮妄海收集碎片本只是为了留个念想,直到后来尊上的弟弟闯入时,他突然就生了再见一面的心思。 想来,当初的决定是对的,也不枉他回溯时间,取到那颗曾经孕育着这副身体的龙蛋。 “您现在啊,空有强大的神魂,可身体却发挥不出他的半分力量,反而,还是一种负累,帮助我,让我能轻而易举的得到您。” 道衍蹲下身子,手摸上烛照的腿慢慢揉捏道:“您看,您如今双目失明,双腿无力,法力尽失的样子,有哪点让您觉得您能离开我?” 明知道烛照看不见,可道衍还是抬起头,深情地望着,“所以,乖乖待在我身边好吗?您不知道我第一次见您时,就为您的风采所折服;您更不知道,您走后的千年万年,我是有多想您,直到再次遇见您的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再也不是一件冷冰冰地维护规则的工具了。” “所以,不要怪我好吗?是您,是您千不该万不该再次出现在我面前;是您,一直没有记起我;也是您,对着身边的人那么好,所以才让我生了嫉妒……” 本应无欲无求,维护规则的天道变成了如今这副偏执模样,烛照心里不知怎的,突然生起了疲倦,他开始有些想念在混沌之境的日子了,虽然无聊,倒也不失为平静。 道衍的述说还在继续,可烛照却是已经不愿听了起来,他闭起双眼,封闭六识,开始感觉藏身于无边黑暗中的阳之生炁。 光暗本是互相交汇,又有哪里真的能困住他呢? 也就是时间不同罢了,而他,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了。 *三厄零三三舞酒泗零厄 天河下游,距天宫百里处,洪宣正控制藤蔓掐着释衍的脖子,寒声问道:“你是他的徒弟,告诉我,他在何处?” 被勒住脖子的感觉让释衍窒息,他艰难的回答,“师尊未曾回来。” “什么意思?”洪宣又勒紧了几分,他眼神晦暗,内心却彷徨无比。 难道,难道阿鸿他真的遭遇了不测?可是那么短的时间,谁有能力对阿鸿下手? “咳咳……能不能先放开?”释衍佛法再精深,与洪宣还是隔着一个先天种族的天堑。 洪宣蹙眉考虑一下,收回了藤蔓,周身攻防之态却毫不松懈。 释衍见此,未说什么,只脸色沉重的将自己所知的都告诉了洪宣,“五日前,师尊让魔神与斗姆元君去了浮妄海,而后师尊则带着紫薇星也离开了天宫。” “如今,他们都未曾回来。” “五日前?五日前他应是来见的我,我留了他两日,第三日他便挖了我的心,逃之夭夭了。” “可是你说他未曾回来,那么,他到底跑到哪去了?还是他陷入了什么险境?” 自问却找不到答案的洪宣试图让自己冷静,他实在是害怕帝鸿遇到危险,实是他设下咒术,多少会让阿鸿虚弱几天,本来这几天在他身边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可是他万万没想到人不在他身边。 怎么办?洪宣不确定那人到底是自己走的还是被人带走的,更不确定那人如今的安危,他的内心此时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 “师尊虽未回来,但师尊临走时曾留下话,说只要六界安稳,他便是安全的。” 佛陀双手合十,眼里是对自己师尊所言全然的信任,“所以兽王请放心。” 洪宣听了这话更是放心不下,他怀疑地看向释衍,“放心?这一路过来,听了多少天劫将至的言论,你让我放心?” 释衍无奈建议,“若兽王实在不放心,不若先去浮妄海一瞧,或许师尊见了您后便去了那。” 说完他又解释道:“也非是我胡乱猜测,实是师尊很看重那浮妄海被困之人,若不然也不会让魔神走这一趟。” 洪宣思虑稍许,提出要求,“你随我同去。” 释衍摇摇头,拒绝道:“这,天劫将至,佛界还离不开我。” 洪宣哂笑,讽刺反问:“怎么,你师尊的安危,比不得你所谓的佛界?” “兽王错了,佛界哪配与师尊相比,”释衍垂眸抬起时,眸中坚定,仿佛丢掉了什么枷锁,“也罢,这一遭有兽王作陪,是我的荣幸。” 两人很快动身,倒是让追踪的天兵天将找寻好久。 第84章 时间在一天一天的过去,六界之中,天劫将至的消息也是广为传播,众多生灵在察觉到天地之间的种种异变时,早已是将这消息信了十分。 不过,信归信,生活还是要继续的,除了空气中多出来的那层肃杀的气氛,百态生活,依旧在世间上演。 而与百态生活相对的,则是权力之争,无人能猜到,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半个多月来,六界之内发生了这么多的权力斗争。 先是凡界诸国相争,互相兼并;再是花族少主夺权篡位,幽禁花神;接着,就是妖魔两界趁机造反,出兵天界;最后,更有天界二殿下与佛界佛子勾结,意图控制天界与佛界。 六界大乱,一触即发。 幸好,天界反叛到关键时刻,东华、洪宣、释衍、谬清四位尊神现身,很快便控制了局面。 只是,他们虽然控制了局面,但造反的罪魁祸首旭凤与其勾结之人灵奈却没有抓到。 荼姚自昏睡中醒来,便听到了自己的儿子旭凤带着鸟族之人意图篡位的消息,心里恨的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亏她还对旭凤有几分担心,没想到这厮竟是如此不忠不孝,竟在天界危难之时行这等乱政之事,果真是个没心没肝的畜牲。 她就不应该生下这个孽障,这如今,可怎么跟陛下交代,陛下出关后,她哪里还有脸面去见他。 不如……不如让他用鲜血来洗刷自己的罪过吧!此时,荼姚心里那最后一点点的母子之情,终于没有了。 她迎着众人怀疑的目光出现在九霄云殿,耳边的一道道发难、责问她仿若充耳不闻,直到站在高台时,她沉声下令,“今日之祸,所有参与之人尽皆绞杀,其魂投入炼狱十层,永世不得放出。” 所有参与之人,那岂不是二殿下也要……可二殿下毕竟是帝后嫡子,这…… 有人觉得不妥,出声提醒,“可是?娘娘,这二殿下是不是……” “二殿下?哪来的二殿下,一罪臣而已,”荼姚凤眸凌厉,眼神不容置疑的看向出言之人。 被吓了一跳,又被四周而来的各种眼神嘲讽了一遍,那方才明显拎不清的仙人终于不再表现了,“是,娘娘。” “诸位,今日祸端,乃本宫教子不严所生,待他日陛下出关,本宫自行请罚。” 荼姚表明自己的态度,也让众仙悬着的那颗心终于平静了一下。 “现下,妖魔界来犯,才是要事……”话还未说完,有天兵急速而来,高声大喊,“报——” “启禀天后娘娘,飞影将军率军大破妖魔界联军,如今,妖魔两界已有政权更迭,不日,便会送来求和书。” “好,甚好,”终于有了点好消息传来,荼姚表情开始不再那么严肃,“此事便由飞影将军全权负责。” “是,”来报的天兵退走后,荼姚厉声询问,“据说花族出现了内乱,可是真的?” “娘娘,这我们也不得而知,只是从一些花精草精口里传出来,真假实在是说不清楚,”一掌管天界神木花果的白胡子仙人拄着拐杖,慢悠悠走出来说道。 荼姚美目一沉,斥问道:“那,你们难道就无人去过花族查探?” 虽被斥责,但那仙人依旧不慌不忙,“娘娘,花族升了结界,去拜访的,都被挡在外面了。” “挡在外面?”想不出这花族到底是出了何事,荼姚越发无奈,“可有见过水神和风神?” “见是见过,只是,也被挡外面了。” 说完,这白胡子仙人突然建议道:“娘娘,花神的师傅不是现在正在天界嘛,我们是不是可以请她出面,去看看花族的情况。” “此法倒是可行,”想到斗姆元君与花神的关系,荼姚点点头,同意了这个提议。 花族的事情先放一边,荼姚扫视了一圈殿内后,就径直离开了九霄云殿。 回到自己的寝殿,荼姚问青雀:“冉川神君与大殿下可曾回来?” 青雀一边为荼姚按摩肩膀,一边回答:“禀娘娘,未曾回来。” “娘娘,您真的忍心让二殿下……”青雀按着按着忍不住小心试探。 “闭嘴,”荼姚看着立即跪下的贴身侍女,冷声问道,“青雀,你什么时候也学会多嘴了?” “还是说,你跟他有什么谋划?”荼姚越想越不对,她昏睡之前,见到旭凤,旭凤手里,捧着的是一把甘艾草,而她最闻不得的,就是这草的味道。 荼姚想到这里,大怒道:“青雀,本宫待你不够好,你竟敢与那孽子合谋害我。” “娘娘,娘娘,我没有害您,殿下他说只要他登上帝位,陛下就不会把时间都放在朝政上,你和陛下,就有时间相守了。” “娘娘,我也是不忍看您独守空房,整日苦闷啊!再说殿下是嫡子,继位也是名正言顺,凭什么陛下只看重大殿下?” 青雀跪伏在地,一字一句的说着自己认为对的言论,只是,她每说一字,荼姚的脸色就阴沉一分。 听着这些荒诞可笑的想法,荼姚怒极反笑,“你个蠢货,陛下与本宫的事情何时轮到别人来插手?” “说到底,只是一个侍女而已,本宫看重你,你就是天界的女官,本宫不看重你,你连做凡鸟的资格都没有。” “来人,”荼姚吩咐隐在暗处的死士,“处理了。” 跪在地上的女子听到自己跟随多年的主子三两句话就决定了自己的命运,终于崩溃大哭,“娘娘,是青雀一时糊涂,求娘娘饶恕青雀……娘娘……” 求饶声从凄厉到绝望,女子始终没有见到天后娘娘的回头,这时,她才明白,她跟了这许多年的人,心里才最是凉薄。 第85章 各界变故渐生,烛照并非因为被困囚一方而什么都不知道,相反,他所了解的,相比其他人,可要多得多。 而这一切,盖是因为道衍每天都在他面前放着一幅幅六界的画面,他的耳朵里,除了那画面中人物的声音,还有身旁道衍的解说以及所谓的评判。 他也实是无奈,毕竟有哪个天道不窥探世间的,只是像道衍这样偷窥欲强大的,印象中好像确实少见。 “你把我困在这,就是让我听这些的吗?”听觉灵敏的耳朵被画面中的声音吵得嗡嗡的,他无奈问道。 “尊上,您不喜欢吗?您看他们挣扎着求生的样子,您再看他们为权欲相争的样子……这难道不好看吗?” “我的尊上呐,您瞧瞧您的天后,她狠心起来可真美!” 虚空中的画面一转,从各族权欲厮杀变成了天后荼姚下令追杀旭凤的景象,接着,又有许多画面出来,皆是荼姚残忍处置他人的情景。 “这杀戮嗜血的美,父帝您可见过?”在烛照突然望过来的那双没有焦距的瞳仁里,映着的是一个少年的面容。 “你是……旭凤?”烛照听着对方的声音,顿觉熟悉。 “难为父帝还记着我,我还以为您心里只有大哥一个呢!”青涩夹杂着成熟的声音带着怨怼,眼里却全然是不属于少年的恶意与黑暗。 烛照在此处见到旭凤,心里微诧后,略一思索,便也不再在意,“便是只你大哥一个又如何?你狼子野心,如今又成事不足,甘为棋子,怎堪为本尊之子?” 说完,烛照也不再管旭凤什么想法,只对着推着他轮椅的人讽刺道:“道衍,本尊还真该夸你一句老谋深算,这不知何时本尊的血脉竟被你拿去做了容器?” “枉本尊还把心思放在那个花族的小姑娘身上,没想到要找的就在本尊身边。” 懊恼不过片刻,很快烛照便又释然,毕竟,他花费在这天道身上的心思其实连少半都没有。 道衍抬眸看了眼全身被定住只两个眼珠子还在动的旭凤,亲蔑一笑后,语气无辜的说道:“尊上,这您可是冤枉我了,要真论起来,还是我保全了您的这条血脉呢!” “您的天后吃下的那枚凤凰朱果,可是我特意培育的呢!说来,您真该感谢感谢我。” “感谢你?”烛照嗤笑罢,突然语出惊人道,“确实该感谢你,” 道衍虽然能明确感知到烛照的情绪,可难免他也不得不为这玩笑话而感到高兴,“那尊上,不如您……以身相许?” “不可,本尊身体不便,需要休息,”烛照灵力驱动轮椅,向着最为烛火通明之处行去。 道衍跟上,一边双手推动轮椅,一边又认真说道:“尊上,我可以自己动。” 闻言,烛照悄然挑眉,然后冷声拒绝,“本尊不喜欢主动的。” 道衍依旧不死心,他想了想,轻笑道:“可是我观察了您的床事,他们都很主动啊!。” “所以我不喜欢他们,”烛照莫名觉得自己被调戏了,可对方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搞得他一口气憋在心里不爽得很。 “那尊上,要您喜欢的是不是得乖乖的等您临幸啊?您看我行吗?把我锁在床上,一定会乖乖的每天每夜每时每刻都想着您念着您,您说什么我就做什么,要这个姿势就绝不那个姿势,要含深就绝不含浅,要吞进去就绝不吐出来……” “闭嘴,”对方浑话说得那叫一个精妙,可烛照听起来却觉得自己多活的这些个年头实在是有些虚度,这前头刚走了个洪宣,后脚就又来了个道衍,两人的羞耻心是一个比一个低,烛照猛然惊觉自己对情欲一事好像了解的真的只是皮毛。 “闭嘴做什么?您要是实在不愿,我又不会强迫您做什么,只要您在我身边,我就心满意足了。” 道衍恳切的表情很有迷惑性,然后下一刻,这迷惑性便变成了威胁性。 “不过,尊上,虽然我心满意足,但还是免不得会嫉妒,所以我觉得您还是不要厚此薄彼的好,总不能别人都给肉吃,到我这连口空气都不给吧!” “你威胁我?” “哪里,我是觉得以后我们俩生活在一起,总不能清汤寡水的过吧?那多无聊,您说是吧?” 道衍抱着烛照坐在床上,然后自己也上了床,开始了每日一做的事情,他将精气输入烛照的身体中,一边舒筋络骨保持烛照身体的活性以防崩溃,一边又趁机检查压制烛照的神魂。 “你还真是不知所谓!”烛照任由道衍对自己的身体动手动脚,也不反抗。其实,也不是他不反抗,只是这种时候,他的身体实在疲倦的很,毕竟,他现在比起普通的凡人,也就只多了点自保的力量,偶尔一用,又得积蓄几天。 烛照心里实在是无奈,自己堂堂的混沌二圣之一,现在被搞的这么虚弱,简直是神生难遇。 想到这里,烛照觉得真该夸那罪魁祸首一句勇气可嘉。 能不勇气可嘉嘛!需知他与幽荧皆是因果强大之人,任何恶意,沾得他们一点,未来必会报应缠身,天道也不例外。 不过,想来道衍也是不会在乎的,若在乎,也就不会自千百万年前谋算至今了。 第86章 冉川与润玉,在妖魔界联军企图攻打天界的前夕,各自去冥界和凡界分别拜访了冥君与昆仑山主,以期能了解更多的关于冥界和凡界的情况。 事实上,此一行结束时,他们确实对人鬼两界的各种糟糕情况有了了解,不过,这已是六七日前的情况,等他们过去后,人鬼两界的乱子已被收拾的差不多了,而这一切便要得益于及早发现不对的冥君和昆仑山主了,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一直带着面具的人。 冉川从木羽殿出来后,这个面具人便一路相送,直到快出冥界时,他才问了一句陛下可好。 冉川其实因为面具人的那双独特的眼睛,心里已经有了些许猜测,只是先前还不确定,这会儿听到面具人踌躇着问出的问题,倒是觉得自己对面具人的身份恐怕是真的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陛下……安好,”其实冉川也不确定,那日道场出现的陛下,身形外表,皆与陛下无二,可他却怎么都觉得违和。 以往在陛下身上感觉到的万事不萦于心的漠然,那日他却没有感觉到,有的只有一股倨傲,那是一种与陛下不同的上位者的感觉。 或许回去真的要仔细查探一番。 “那便好,”面具人的声音沙哑又低沉,听到耳朵里,仿佛是石头磨过崖壁一样,不怎么耐听。 面具人说完便放心的离开,冉川目送面具人走远后,自己也施法离开了冥界。 另一边,润玉拜访昆仑山,却是得知了自己少时也曾来过一次昆仑山的事情,并且,让他意外的是,他竟然是与父帝一起来的。 他强忍下心中的欣喜,就要问白弈上次来的具体事项时,那个一直寄居在他脑中的声音又开始兴奋了。 “别问他,问我呀!我知道的可比他多多了,”声音语调轻快,似是炫耀,“毕竟,你想知道的这些,可都是我们和爹爹在一起时的回忆。” “这些回忆,我珍藏了好久呢,这一下告诉你,我还真舍不得,”蛊惑的声音猛然提高,“不如,你把身体借我一用,就当是我让你见到爹爹疼爱我们的报酬了?” “痴心妄想,”润玉好不容易压制住心魔,今日,他却又要出来作妖了。 还真是无孔不入,润玉强忍着心魔的攻击起身说了告辞,还不等主人家反应,他就已经出了山门,直下山而去。 等到他一路奔至昆仑山附近一广阔的草地时,他终于停下了脚步。 润玉望着眼前一望无际的青草地,他终于感觉到了疲累,于是他狠狠地把自己摔在草地上,仰面望向天空,天空中,白云朵朵,润玉竭力望去,仿佛能看到隐在云雾渺渺中的天宫楼阙。 “这么看能看到什么?你要是实在想念,不如让那天的事情再发生一遍?”心魔这么建议,好似很为润玉着想的样子。 “闭嘴。” “这就恼羞成怒了,那天你的胆子不是很大吗?这才几日,就缩头乌龟似的,连去看看也不敢了?” “看什么?看一间空房吗?”润玉在那日,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那个突然出现的天帝根本就不是父帝,后来他跟踪,更是发现假扮父帝的竟是佛界的那位菩萨。 这位菩萨身为上古尊神之一,很快察觉了他的跟踪,就在他一边找着说辞一边准备逃跑之时,那位菩萨却是率先开了口。 原来一切都是因为父帝的交代,因为父帝外出没有及时回来所以就让人假扮他以稳定局面,现在局面稳定了,观世也已经离开了,想必父帝的寝宫现在一定是空的吧? 空的呀!没有父帝的地方他去做什么?天宫之上,他实在觉得孤寂。 润玉下凡,除了身上的任务,便是试着寻找烛照,可是他用尽全力,依旧找寻不到父帝的踪影。 失望自他身上弥漫,心魔趁此机会,一点一点吞噬着这些负面情绪,以期早日壮大自己,占据身体。 在草地上休息了一夜,第二日清晨,润玉随意找了个水潭,洗了把脸,就打算再去凡间的城镇瞧瞧。 而着一瞧,他便瞧见了自己心心念念的父帝,以及那个让人讨厌的二弟旭凤。 第87章 却说这日,天气是难得的好,永元城里也是更甚往日的热闹。 开春之后,天气回暖,百花一夜之间尽皆绽放,永元城里的人们高兴的就像那花儿开在了他们脸上一样,如果有蜜蜂来,指不定会飞过去采采蜜。 润玉坐在酒楼二层一个靠窗的地方,正一个劲儿的喝着酒,一杯一杯的,看起来像是想把自己灌醉。 不过,事实也确实如此,在一番有意纵容下,他终于体会到了一点醉意。 果然,醉了好,醉了就可以看到父帝了。 迷蒙着眼睛的润玉拿着一壶酒扒拉在窗户前,一口一口的叫着父帝,等到眼中那抹浅青色身影近些时,他更是突然从窗户上跳了下去。 就在旁边喝酒吃饭的人们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惊讶并为这俊俏公子惋惜时,却只见那跳下去的人竟是毫发未伤。 原来是个是个身手好的!可惜了,就是个脑子不怎么清楚的。 街上人影往来时,就见一酒楼二层一窗口处,有个醉酒的公子趴在窗棱上,转眼还不等人们反应,他却是已经飞身跳了下来。 意想之中的被摔在地上的声音没有,反而只见那公子稳稳当当地落在地面,眼神却一副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坐在轮椅上的青衣男子。 “父帝,”喃喃唤了一声后,他疾步向前蹲下身子摸着那男子的双腿,声泪齐下地问着,“父帝,您的腿,怎么了?谁干的?我去杀了他……” 青衣男子,也就是烛照,自落到道衍手中,他就没见过阳光,身体也自是一天比一天的疲倦,为了能恢复力量,他沉睡的时间一日比一日的久,道衍发现了他的变化,还以为他是整日被关在那个地方,所以就自闭了。 为了让他不那么颓靡疲累,道衍决定带他出去散散心,以疏解心中郁气。 于是,在自己可有可无不在意的态度下,道衍强硬地决定了这次出行。 只是,目前看来这趟出行并不顺利,这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润玉想必是道衍不愿意见到的。 “呵!”身后的少年冷冷一笑,随即又凑近了烛照耳边说道,“尊上,您的长子对您可真是父子情深呐!看得我和旭凤好生羡慕。” 用着旭凤身体的道衍适时的让这具身体本身的情绪倾泻,然后,等那得不到回答,只能愤怒的润玉望过来时,一个嘲讽和得意出现在他的脸上。 “旭凤,你为何在此?父帝的身体为何会……这般虚弱?” 润玉眼中的烛照,身坐轮椅,双腿难行,面上苍白毫无血色,眼神深处疲倦重重毫无神采,就像是受伤极重的样子。 如此孱弱的父帝,到底遭遇了什么?润玉露出心疼的眼神,道衍看了,却是嗤之以笑,继续推着轮椅向着人潮汹涌处而去。 “尊上,您瞧您的两个孩子,一个乱伦败徳辜负您的期望,一个心有不甘生乱谋反……啧啧啧,可都不是好孩子啊!” 润玉起身怔怔地看着两人远去的身影,心里顿生一股悲哀,什么时候父帝竟然对他一句话也不愿说了?什么时候旭凤竟然站在了父帝身边? 对着天上发生的一切还不知晓的润玉此时心里一头雾水,他不明白为什么一切都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等他想要追上去问清楚时,眼里的那抹身影早已悄然不见。 被人流挤携着而来的润玉到了一片开阔之地,一片人多花更多的开阔之地,在这里,他又看见了自己心心念念的人。 那人坐在轮椅上,一边认真观察着面前争奇斗艳的百花,一边又听着身边人的讲述时不时说出自己的见解,这种认真和放松,倒是他在天上未曾见过的。 在天宫,即便父帝有休息娱乐时,也少见有轻快的样子,只有在自己的小儿子面前,父帝才会被缠的露出些许烟火气。 怪不得父帝偏爱旭凤多些! 润玉心里酸溜溜的,此时他的心就像是有把刀插着被绞来绞去,反正是进也不敢,退又不甘,只能睁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固执的盯着那人。 明明我们那么亲密的事情都做了,可为什么父帝的心从来都是偏爱别人三分呢…… 想着这些的同时,润玉用目光紧紧的包裹住那人,越缩越小,直到他的目光凝成一个点,点在那人眼睛的红痣上。 “尊上,您的长子越发放肆了,我杀了他为您除害怎么样?” 少年单手拂过烛照的眼睛,眼前的诸色明艳又暗淡了下去,直到幽幽黑暗袭来,眼睛又变成了深寂无神。 “回去吧!”青衣男子无神的眼神投向润玉,一瞬后,转而又看向少年,唇舌轻启间,倒叫少年心底憋了些气。 “尊上所愿,在下怎敢违背?” 话音刚落,一团雾气便自他脚下窜出,转眼间,润玉的眼中就只徒留雾霭蒙蒙了。 等他回过神,手中抓住的只有半片残花,风一吹过时,就连着半片残花也随风荡去不知飘向何处了。 原来竟是什么也抓不住,无比痛恨自己弱小的润玉回到天界知晓了旭凤所做之事,心里又是一阵厌恶,同时也惊觉自己在凡界所遇的旭凤极有可能不是真的的旭凤,至少那副壳子里的不是旭凤。 那样厉害的法术,就是十个旭凤,也达不到,所以,那人肯定不是旭凤。 那么,他是谁?为什么父帝会在他身边?他对父帝到底做了些什么,为什么父帝的身体那样虚弱?他那谋反逃脱的二弟跟这人又有什么关系?为什么…… 润玉心里头有太多的疑惑,他无法解出答案,也不敢去赌父帝的安危,只能寻找合作。 第88章 烛照出现在凡间半日,除了润玉真真切切的看到了人,其他的如洪宣与东华寻过来时他们心心念念的人已经离开了。 “该死,慢了一步,”洪宣愤恨出声,东华却沉默以对,两人虽表现不同,但心里的忧与怒却难说得上有什么不同。 本来在浮妄海得知这一切都是天道搞的鬼时,他们就打算找天道好好算算账,可惜的是,这厮早做了准备,竟然在天界、佛界和花族各备了所谓的化身容器。 利用着这三个容器的身份,天道随意放着烟雾弹吸引着众人的注意力,而真正的他,却踪影全无,消失匿迹。 世间万物与天道几近割断联系,长此以往下去,他们这些修炼之人,要么身死道消,要么停滞退化,反正是不被允许再有无穷的寿命了。 果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不过以为这样他就可以得到那人高枕无忧了吗?未免把他们想得也太简单了吧,他们修炼多年,虽不至于凌驾于天道之上,但也一脚已经踏入了道之境,争斗起来,总有一拼之力的。 “走吧!再去审问一下那个花族,”东华口中的花族自是指的锦觅,想那日谬清擒下她时,这姑娘就神志不清,浑浑噩噩的,差点杀了花神和水神。 不过也是没想到,这姑娘的父亲竟是水神,更没想到的是,那花神恋慕的人竟是阿鸿。 东华无心去听谬清三个徒弟的纠葛是什么,他只知道那个叫锦觅的花族小仙是天道选择的容器,她的身上富有的大气运可以让他找到帝鸿。 留了也不过半刻钟的时间,东华与洪宣这对曾经的死仇便因为同一个人再一次结成了同盟。 不过等他们赶到花族时,花族已出现了巨变,无数花精灵死伤殆尽,谬清的三个徒弟除了风神重伤,其他的两个竟是已经殒命。 询问过那逃过一劫的花精灵,原来是锦觅所为,而各种原因,竟是无一人所知。 洪宣与东华冷漠地看着为了徒弟的死伤心难过的谬清,沉默不语。 他们也没想到变故竟是发生的如此突然,只不过走了不到一天,回来时这里已经变了天。 而他们方才的想法,还没实施就已经断了,也实在是运气不佳。 * 花族发生这么大的事,天界自是不能无知无觉,在知道消息时,荼姚就立即派人过来调查花族巨变的事因。 一番原因探查下来,荼姚竟是心虚了几分,原来一切结果,皆是因为她当年的那杯酒,那杯斩断了花神和水神心思的酒。 一杯酒,未成人之美,反而种下了一场孽债,若是有人追究,她荼姚,能摘得尽几分? 亲自慰问斗姆元君后,荼姚下令追杀锦觅以报花神水神之仇,之后,她又给风神送去各种灵丹妙药,想着能助其尽快痊愈,只是没想到,风神竟是个痴情人,她苏醒后听到水神的死讯,便决绝地殉了情。 润玉回到天宫的时间晚了一日,那时一切都看似是尘埃落定,可润玉却隐隐察觉,这一切不过是刚刚开始。 果然,还未等他寻到冉川告知自己凡间所见时,天空便倾斜起来,天河的水位也逐渐上涨,隐隐有溢出漫延之相。 星斗移位,天河涨水,此乃灭世之兆。 当道衍兴致满满的把这些画面向着烛照描述时,凡界一场海啸刚刚淹灭一个村庄,烛照的耳边尤能听到海啸声中绝望呼喊着的声音,那声音凄惨无比,听到烛照耳朵里时,是哀痛,对无辜生命逝去的哀痛。 明明这只是他漫长生命中所见的微不足道的一场死亡,可是他还是悲伤,因为在这个世界,万事万物予他的,是爱戴与愉悦。 所以,他予这个世界的,绝不应当是毁灭与死亡。 “道衍,”烛照轻轻一唤,那性质高昂人停下了讲述,眼神专注地看向了烛照。 “尊上,我的名字唯这一次您唤起来最为动听,”道衍的脸上流露出欣喜与渴望,他忐忑地问道,“尊上您可否再唤一声?” 烛照没有在意道衍的所求,他自顾自地说道:“这个世界,你是唯一一个知晓吾身份来历的,身为圣神,吾不喜杀戮,更不喜有人胡作非为致使世界湮灭,你若是在吾身边,应当知道吾的厌恶。” “尊上,我是知晓您喜欢什么,讨厌什么,”道衍听完,眼神闪烁,随即又变坚定,他半跪在烛照腿边,双手抓住烛照的手说道,“可是正因为知道,所以我才不允许有除了我之外的人出现在您眼中。” “这个世界留下我们两个就好,那些人凭什么让您喜欢?” “等到这世界的一切都消失,便不会有人再打扰我们了。” 烛照看不到说话之人眼神中的偏执,但是他的耳朵却真真切切的明白了腿边这人心里不可更改的想法。 “既然如此,甚好!”话说到这份上,对方的想法也不见丝毫的改变,烛照笑笑,也不再劝说,他向后一靠,双目望向远处,语气悠悠道,“吾,待你成功。” 头靠在烛照膝盖上的道衍只听得待你成功四字便已是心花怒放,哪里还注意得到远处那少年少女仇恨的目光呢? 烛照眨一眨微微发热的眼睛,有两道虚影闪过,转而又重归沉寂,他这般变化极快,快得让时常注意他的道衍都未曾察觉。 或许,真的等到道衍察觉时,一切的故事也便走到了尽头。 那个时日,算一算,离得也不远了。 第89章 这一日,洪水漫过六界,早就因先前祸端而疲于奔波的六界众人死伤无数,非是他们未做准备,而是因为这场灭世之洪来得速度实在是快,快得让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就只能看着亲朋好友,师长兄弟以及自己被这突如其来的滔天巨浪席卷而走。 被卷入水中,听着耳边绝望的呼救声,看着认识的人一个一个沉入水中,再到自己时,窒息呛水的疼痛感以及失去一切的无望感,这些足以将人逼疯在洪水淹没他之前。 昆仑的结界已经护不了凡间,因为结界的主人神兽白泽早已献祭自己,他用自己的生命为凡间挡住了两天两夜的天公倾水,第三天,他终于撑不住了。 倒下时,他的眼睛还望着天上,望着昏暗天际之中那唯一一处的金色光点。 这便是他的坚守,更是他的求而不得,想不起已经多久没见面了,是百年还是千年?亦或是几千年,到底凡间的日子他还是没有算清啊! 不过这些现在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终于可以放心大胆的追逐那抹烁光了。 用尽最后的力量向着金色光点而去,还未至半途,一道掌力袭来,直接将他打入了洪涛之中。 顿时,凄厉的白泽神兽的叫声响破天际,烛照听到时,终于从沉睡中苏醒了过来。 苏醒的他全身被锁于阵中,周围除了神智全无的锦觅和旭凤,早已看不见道衍的半个身影。 先天对万物的感应让他知道世间的情况很糟糕,悲悯万物的心怀在这一刻打败了冷漠旁观,选择了救,同时也选择了杀。 杀了道衍,重设天道,如此,救千千万万之人,有何不好? 反正,本尊的这口郁气也该出一出了。 烛照冷眼瞧了一眼守在阵外的两人,嘲讽一笑,他单手结印,强行将自己的神魂从身体逼出,同时,阵内只见一具锁链缠身的躯体,而这副躯体,鼻翼的呼吸早已断绝。 也难怪,撑起烛照这么强大的神魂能坚持数千年之久,这具身体本身已经够强大了。 若不是烛照先前强行压制,后来又有道衍的控制,这具身体也不至于破败成这样,若有人来检查一番,定会讶异是什么样的力量才会造成这具身体五脏六腑中那样的沉疴暗伤。 轻叹一声,烛照挥手,一簇火焰便沾上了阵中的那具身体,霎时间,火光大涨,辉映的这处名为深渊的地方光亮通透。 亲手覆灭了名为太微的这具身体,烛照心底一松,好像有什么束缚终于放下了,接下来,他所做的事情,不会再是因为那个所谓天帝的身份。 转身离开时,烛照带上了旭凤和锦觅,等到了道衍所诞生之地时,烛照便丢下了他们,一步一步地走向了正欲要杀戮洪宣与东华的道衍。 此时的道衍双目赤红,眼里尽皆是杀戮的欲望,他被心底的嫉妒和恨意支配着一定要杀了洪宣和东华这两个都曾被烛照所看重的人。 身受重伤的洪宣与东华步伐踉跄着后退,他们后退的同时,眼神悄然交汇,对方的想法也瞬时与自己脑中的念头相合,原来他们竟是已经做了同归于尽的决定。 就在他们彼此之间不顾一切的想要除掉对方时,一个身影出现在他们的眼中。 那是一道虚幻的,周身被无数光辉笼罩于其中的身影,无人可看清那道身影真实的面容,可他们偏偏就知道那是谁。 是谁呢?是他们心心念念的人啊! 同时,也是他们留不住的人。 道衍看到烛照挡在洪宣与东华的面前,硬生生的便收回了自己使出的杀招,反噬随即而来,可他却毫不关心,因为这时,他的眼里心里只有面前这人。 “尊上,您为什么要来?您明知道强行脱离身体会损伤神魂,你为什么不乖乖的?” “明明您可以好好休息,为什么还要为了这等弱小之徒伤害自己?” 道衍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强大的圣神大人会为了这些蝼蚁与自己作对?明明他才是与尊上最配的,可为什么那人入眼的总是些弱小之辈?他不服,他死也不服! “我不服,”道衍彻底疯了,他将力量疯狂的注入那浮在半空中联通世间江河湖海的轮回镜中,每注入一次,世间被洪水侵袭的情况便糟糕一分,而轮回镜的镜面碎裂情况也就加重几分。 九回那日刚出现在天宫,便被道衍擒到,一番残酷的威逼拷打之后,九回的脑子就被道衍看了个遍,自然,道衍也就知道了轮回镜的使用方法。 “尊上,您挽救不回来了,”道衍眼看着快要碎裂的轮回镜,放声大笑,此时他手里捏着一只奄奄一息的白毛小兽,心情很好地摸了摸。 烛照眼见轮回镜快要控制不了天下水域,只好忍住心中怒火,调动力量修补轮回镜。 “尊上,您可知玄苍为何会送您太虚幻境?”道衍突然问了这么一个问题,烛照仿若没听到似的也不理他,道衍见烛照不理,之后自顾自的解释道,“因为这是我的意愿啊!我将这里,我诞生的地方,灵力最浑厚的一部分割裂了出来,就只为了给您一片净土。” “不过,您一定不知道,我还在那里面留下了灵丝,它就混在那些灵力当中,您每一次进去修炼之时,它都会在您身边游动,运气好时,它还会钻进您的衣服,待上许多日。” 第90章 (正文完) “你……荒唐!” “无耻……” 烛照还未回应,洪宣与东华却是已经忍不住了,他们虽然被打的狼狈,但是骂人时依旧是中气十足,脸上的表情也很到位。 道衍一看这恨不得撕了他的两人,很得意的笑道:“无耻吗?还有更无耻的,尊上每次睡觉,我都会趁机亲一亲、摸一摸……他的身上哪里最敏感我可是了如指掌。” “不过你们也不用嫉妒,更不用羡慕,反正你们都快死了,”道衍对这两人的伤势在清楚不过,毕竟他出手,可从来都是留有后手的。 说着,道衍面对着东华指着旁边的洪宣说道:“哦!突然记起一件事,你旁边的这位可是一个厉害的,若不是尊上那几天在他的床上消磨了些力量,我还真不一定带走尊上。” 戏谑地眼神移到东华身上,道衍惊叹一声,“啧啧啧,我们三个现在可只有你对尊上没有做过不轨之事,果然不愧是块好石头,这么忍得住啊?” “要是我啊,当年尊上寻求合作时,就该好好谋算谋算,毕竟对于尊上,你不软的硬的一起来还真不一定让他回头看你一眼……” “闭嘴,你这心思肮脏的鼠辈,竟敢轻慢阿鸿,我杀了你,”东华的怒火快要溢出,他此时也不顾及什么,揪着道衍的衣服就挥出了拳头,电光火石之间,受了这一拳头的却是道衍手中的小兽。 九回被力量震醒,它睁着一双黑眼珠子瞧了瞧周围,等看到自己的主人时,身上仿佛又有了力量,它迫不及待地挣脱了道衍,然后一瘸一拐地跑到了烛照身边。 手中的猎物跑了,道衍面不改色,甚至他眼中都浮出了一层笑意,他一边看着宠物与主人相遇的情景,一边又问东华:“这可是尊上的宠物,你伤了它,你猜,尊上会不会生气?” “真是笑话,”在东华怔怔地看着远处不知想什么时,洪宣用藤条紧紧地勒住了道衍,不屑说道,“如此卑劣,怎堪为天道?” 强行将道衍拉到烛照身边,洪宣说道:“阿鸿,修补神器非一朝一夕之事,现在下界洪水肆虐,也等不及神器修好了。” “你的意思是……他?”烛照正以自身为媒介,引动这个世界的阴炁,控制着让水回流,现在,正到关键之时,可是轮回镜似是已经坚持不住了。 “正是,既然引祸者是他,不如就用他修补神器,可解一时之忧。” 烛照听到这个想法,沉吟了一下,同意了洪宣的建议:“可。” 道衍见自己的命运被三言两语的决定,却是一点也不伤心,甚至他反而露出了一个大大的微笑,那微笑对着烛照,似是在倾诉爱语。 “尊上,我们会再见的,”在被剥夺意识投入镜焰炼化时,道衍的声音依旧回荡在这片空间,待轮回镜的镜面快要光滑如初时,他仿佛听到了一句亲密的咏叹,“我亲爱的尊上,你摆脱不了我的。” * 强行将神魂逼离体外,又引阴炁,借助与己修行相悖的黑暗力量,烛照的神魂此时已是摇摇欲坠。 他撑着败损的神魂,将镜灵送回了轮回镜,然后将其镇在了昆仑山上,从此,昆仑山即为万山之祖,可定水域,可镇灾厄。 “阿鸿,你怎么样?”洪宣与东华相继上前欲扶住烛照时,却只见自己的双手穿过虚影,什么也碰触不到。 “吾该走了,”烛照感受到了神魂的虚弱,也感觉到了混沌之境对他的呼唤,那是在唤他回家,回到那个已经离去了太久太久的地方。 “洪宣,很抱歉,”想起以往的挖心之举,烛照再次道歉。 “阿鸿,你已经说过了,而且我并不觉得你做错了,”洪宣第一次说出自己最真实的想法,他看着烛照,眼含哀痛与不舍,“我只是不甘,你为什么选择的不是我?” 被这样看着,烛照心欲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最终,他也只是笑笑说道:“吾……罢了,你的心以后好好收着吧!” “可我不想好好收着,你既然取走了,怎么能送回来?”洪宣将依旧保存着小树苗的透明珠子拿出,递给了烛照。 烛照眼神微闪,最终拒绝,“可我不再需要了。” “你在撒谎,不过也无所谓了,既然这颗心你不要,那么这粒种子你要收好。” 洪宣似是已经知道了会是这种情况,他收回珠子,拿出一粒已经准备好的树种,交给了烛照。 烛照看着飘到手心里的树种,缓缓出声,“……好。” 被牵引着神魂越来越远时,东华终于忍不住了,他斥问,语气阴郁却又小心翼翼,“帝鸿,你就没什么对我说的吗?” “再见!” 两个字便是烛照留给东华的,平平淡淡的,可是东华却好似是看到了希望,又或者,千万年前那人欠他的那句话今日他终于听到了。 “好啊!再见!”不知不觉间眼泪迷蒙了双眼,那道身影今日终于和他说了告别。 虽然是告别,但他相信未来他们还会再见,即使是无尽的等待,他也终究会等回那人的。 * 天道已灭,曾经被压制隐藏的规则终于不在死气沉沉,山高水长、花红柳绿……一切都开始恢复起来,可是天帝太微却身死道消,徒留一面宝镜置于昆仑,镇压万恶,后世人称昆仑镜。 据说昆仑镜为上古神器,有知阴阳,通生死,晓过去未来,联通万物之能,世人好奇之,亦争夺之。 不过不管后世关于这面镜子怎样争夺,现在,大家也是不管的。 毕竟,事儿实在太多了,比如眼前的这件关于天后之子旭凤的事以及花神之女锦觅的事,这其中的说道可太让人有窥一窥的欲望了。 旭凤与锦觅醒来时,是在牢狱,天界的毗娑牢狱,关押罪大恶极之人的地方,而此时,他们便是这罪大恶极之辈。 一个谋反,一个弑亲,真真可以凑成一对双煞,就在天界商议如何处置他们时,冉川神君却拿出了天帝留下的遗物,一道立长子润玉为帝的金旨,一道判罪掌刑的神器以及一封予天后的书信。 天后看了书信后,大悲大恸于众仙面前,而后多年,其踪迹全无,众仙遍寻不到。 眼看着旭凤与锦觅的事情无人处理,冉川却是直接告知大家,一切因果皆是天道参与,若二人有罪,可开赏善罚恶画卷,众仙可一观事实真相。 果然,众仙在画卷中看到了被天道意识占据身体的旭凤和锦觅做下恶事的场面,更清楚了这短短时日所遇灾劫的前因后果,不过是天道不甘心只做规则的运行者,所以才生出这许多祸端。 知晓了这些,并不意味着旭凤与锦觅就是无罪,那天宫与花族中枉死的人死因总有几分是因着两人,因果在身,所以最后有几行字从这副赏善罚恶的画卷中浮现出,倒也是合情合理的判罚。 最终,天帝太微两子一登至高尊位,一入凡尘俗世,命运啊!可悲可叹,谁能意料到天帝之位最具有强劲竞争力的旭凤最终是这样的下场。 锦觅因着弑杀双亲,害死同族的罪责被罚入烈焰地狱,后因为斗姆元君之故,锦觅被罚在冥界服役两千年,若两千年之后仍不被鬼气侵蚀吞灭,可回花族。 如此惩罚,比之死亡,或许是轻,或许是重,但,总归是煎熬。 而同样煎熬的,又何止是旭凤与锦觅二人,那不曾见过父帝最后一面的润玉,那早被烛照委以重任的冉川与飞影,那所作所为皆被自己的夫君知晓的荼姚,还有那心心念念着自己兄弟的廉晁和丹朱,以及那被遗忘在冥界的澜舟,佛界的释衍与观世,或是补全了神魂却找寻记忆的灵奈……他们无不在煎熬着生命与光阴。 心心念念的人已经走了,留下的却是一堆失了心,散了魂的人,你说那人该不该怨,该不该恨? 或许是该的,怨恨深三分,便可多爱那人三分;或许是不该的,怨恨少三分,亦可多爱那人三分。 所以,无论怨恨与否,爱,终归是忘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