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祖师忘羡同人】花似雪 作者:晓棠8319 文案: 终于把这个坑开了,慢更。 全是私设和OOC,写着玩,您也看着玩。 羡羡的献舍从一开始就有缺陷,没事儿晕一晕、"死一死",又弱又A, 汪叽伤痛积郁十三年,经常忍忍疼,吐吐血,又强又惨。 病弱一个,战损一个,同时搞一搞 不要寄刀片给我哦,吼吼 ?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蓝忘机,魏无羡 ┃ 配角:魔道众人 ┃ 其它:耽美同人 一句话简介:魔道祖师忘羡同人 立意:战损病娇 第一章 终于把这个坑开了,慢更。 全是私设和OOC,写着玩,您也看着玩。 羡羡的献舍从一开始就有缺陷,没事儿晕一晕、"死一死",又弱又A, 汪叽伤痛积郁十三年,经常忍忍疼,吐吐血,又强又惨。 病弱一个,战损一个,同时搞一搞 不要寄刀片给我哦,吼吼 ~~~~~~~~~~~~~~~~~~~~~~~~~~~ 第一章 昔去雪如花,今来花似雪。 重生归来的夷陵老祖隔着身前将他护得滴水不漏的白衣仙君,脑袋伸来探去的打量对面眼神阴沉得要刮起风暴的江宗主。 紫电在那人指尖劈啪作响蠢蠢欲动,多年前那一鞭打在身上的触觉仿佛瞬间盘满背脊,魏无羡莫名的有些头昏脑涨。还是赶紧逃吧,这两位神仙,哪一个他都不想招惹。 说时迟那时快,趁二人针锋相对寸步不让,魏无羡打定主意,准备一溜小跑回他那头驴身边,来个跨驴狂奔。量来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也没人会真的追来。岂料,天不遂人愿,刚跑出两步,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黑,毫无缓冲地猛扑到大地母亲的怀抱里。耳边最后一个声音是紧随他脚步而来的紫电破空抽来的滋滋声响,得,这一下又躲不过了。 听到身后脚步,蓝忘机呼吸一滞,迅速转身,眼睁睁看着那人猝不及防地向前扑倒。眼前是不明情形的意外,身后是凌空追来的紫电。蓝忘机没有丝毫迟疑,疾步上前将人从地上捞到怀里,一手环着肩背,一手握紧魏无羡手掌,澎湃的灵力汹涌狂灌而入。分不出神倒不出手来顾忌身后,啪地一声脆响,生生用身躯阻了紫电这一下十成十力道的追击。 蓝忘机仿若无知无觉,眼睛死死地盯着怀里的人。持续不断的灵力涌进去,毫无反应。那人如陷入梦魇般脸色煞白、身躯颤抖,生理性的冷汗涔遍全身,仿佛是一尾脱离水面就快要窒息的鱼。魏无羡的呼吸突然从急促转为微弱,断断续续,好似无力为继,随时随地都可能断掉。 蓝忘机顿时大脑一片空白,紫电的劲道未遇任何防卫和抵抗,直直随着他运转的灵力被带进五脏六腑,将颤抖到破裂的心肺搅成血泥。殷红的液体自嘴角渗出滑落在雪白的衣衫上,仿若冷雪中盛开的寒梅,美得让人心碎。 "含光君!"这一倒一抱一鞭,发生在瞬息之间。少年们吓得惊呼,迅速聚拢,却停在身前,不敢靠近。 "思追,怎么办啊?这人是谁,含光君不要命了吗。"蓝景仪吓得口无遮拦,却只敢小声地在蓝思追耳边叫嚣。 被称作思追的少年本是面如满月温和莹润,此时也被眼前的景象逼出了几分少年人的沉不住气。语速下意识地加快:"含光君来莫家庄时便旧疾复发,现下又……这可如何是好啊?"蓝思追也没了主意。 蓝景仪抹了抹头上的汗,搓着手道:"上回复发差点儿……青勤君千叮咛万嘱咐发病期间不可动用灵力,这,这,这疯子倒的真是时候,要不我去替含光君吧?"蓝景仪咬牙切齿地一跺脚,作势便要上前。 蓝思追一把拽住莽撞的少年,道:"不行,此时打断,所有力道都会如那紫电一击反噬到含光君体内,不可擅动。" "那,已经见血了,这可如何是好?"少年急得就要哭出来,却也只能呆在原地,束手无策。 蓝忘机对周遭的一切都恍若未闻,双手死死地扣着怀里的人。本就不堪重负的金丹被压榨得一阵阵钝痛锥心,源源不断逼出的灵力却如泥牛入海,皆化虚无,压抑不住的一股股腥甜在胸腔翻涌。 那张昳丽绝色的面庞,有着万年不变的冰雪颜色,即便泰山崩于前海啸起于后亦不会动之分毫,可此时,却因怀中之人而浮上痛色。蓝忘机苍白的面色几近透明,眉心蹙成一团结,清冷淡漠的琉璃眼眸泛起一片红丝,双唇紧紧抿在一起,却挡不住越来越多的血沫。随着怀中人脉搏逐渐微弱,蓝忘机四肢百骸抑制不住地颤抖,汗水与血水在完美的下颌线处汇合。面上痛苦的神色完全遮掩不住,仿佛眼睁睁瞧着历经千难万险寻到的珍宝碎在自己眼前,瞬间带走了几乎全部的生机与妄念。无助与绝望像滔天巨浪,倏忽将人淹没。 不会的,失而复得的心上人,无论如何都不会再放手。除非即刻死去,不,就算是死,也不会放手。 蓝忘机强迫自己扯着一丝清醒的理智,一只手维持着灵力输入,另一只手战栗着摸出乾坤袋,取出丹药水壶。轻轻掰开那人脆弱的下颌,将乳白色的药丸塞入,顺进一口水去。微微保持着抬起的角度,直到喉结轻轻一滚,终于吞咽了下去。来不及盖上封口的药瓶和水壶以及乾坤袋散落一地,从未见过含光君如此失态的少年凑了上来帮忙拾起,壮着胆子唤了一声"含光君",却未得到半分回应,只能手足无措地站在近旁干着急。 灵力无以为继,断断续续的将要枯竭。蓝忘脱力跪坐到地上,惯来挺直的背脊微微弯曲,却仍旧将人紧紧搂在怀里,紧密接触的躯体皮肤执拗地传递着那残存的一丝半缕灵力。怀中青年并不熟悉的眉眼紧闭,脉象紊乱,呼吸时缓时急。青白细腻的面庞蹭到白衣上粘稠的血渍,泛起不忍直视的红晕。 魏无羡毫无心理准备地跌入一片黑暗中,初始大脑一片混沌,看不到也听不到。在墨色的深渊中不知静止了多久,仿佛许久又好似须臾。渐渐地,五感略微恢复,随之而来的剧烈头疼与憋闷感排山倒海袭来,好似卯着劲地要将人拍回到黑暗的深渊里。算了,就这样吧,别再挣扎了,偷来的性命原本就不属于你。魏无羡毫无留恋,就当自己走过了一场荒诞的梦境,什么重生,他根本不稀罕。既然连呼吸都如此勉强,不如加一把力,干脆屏气憋死自己。 完全没有求生意志的人配合着无边无际的昏沉想要趁机溺死自己,奈何一缕绵绵不绝的灵力似一只手一条线,牵扯着他,怎样都不放开,拼命地向有光的地方拽去。魏无羡无可奈何,昏沉中心下感叹,为何求死都不得随心所欲?无牵挂无眷恋无关切无怨念,这世间与他毫不相干无牵无挂,哪里来的多事之人,白费力气。奈何这副疯癫的躯体灵力低微意志薄弱,居然被扯得渐渐浮起。光亮劈开混沌的天地,黑渊下沉,溺水的人探出头来,越来越多的空气吸到肺腑里,像要炸开的头痛也逐渐平息。魏无羡仍旧不情愿醒来,拉扯着意识往黑暗里钻。倏忽,一滴滴绵密粘稠的液体滴到脸上,一半滚烫一半冰凉。滴滴答答的声音一下下砸着沉睡中的心智神识,宛如啼血杜鹃的悲鸣,强行唤醒沉溺的魂灵。 "嘤。"几不可闻的一小声呻卍吟,听在蓝忘机耳际,却仿若世间最美的韵律。白衣染血的仙君一动也不敢动,保持着双臂将人环在身前的守护姿势,直到那人脉息逐渐平稳,呼吸不再促急。蓝忘机噗通噗通狂跳的心脏渐渐平息,强行压抑通红酸胀的眼眶,不让水雾聚集,却再也无力遏制汩汩上涌的咸腥,唇角漫出的血渍集滴成线,无止无休。 魏无羡被冷汗晕染的眼睫噗噜噜地闪动,在睁开眼眸之前,触感先行恢复。温热的身体与紧箍的双臂,他这是被人搂在怀里?魏无羡被这荒诞诡异的感觉搅得一头雾水,闭着眼逡巡一圈,实在想象不出如何会出现这样一个人。江澄?金凌?蓝忘机?……不可能,打死他都不会相信。 挣扎着抬起沉重的眼皮,几个来回才适应眼前的光影。蓦地,适才的困惑已无心顾及,目之所及的景象震撼到几乎一下子将他打落回上辈子里。那个一尘不染的冰冷仙君,那张绝美绝情的清丽面庞,此时如被失手打碎的精美瓷器,血腥而狼狈。 魏无羡无力思考,手忙脚乱地挥衣袖堵上近在咫尺渗血的口角。为何心慌得无处安放,双唇像被下了禁言说不出话来?眼中水汽弥漫遮了视线,所以他一定是看错了,如此窘迫境状的含光君,眸中怎会蕴着微亮的光? 一个徒劳地输着灵力,一个无力地堵着渗血,仿佛天地万物周边人群皆化虚幻,世间除了眼前人,再无一草一木一霜一雪。 忽地,魏无羡感到身前的躯体颤抖到脱力,就要抱着他向前倒去,却在最后一刻用尽残余的气力后仰,两个人的重量一齐砸在坚硬的地面上。魏无羡脑袋紧紧贴在蓝忘机胸膛,那人失去意识前唇角微动,魏无羡几乎靠心灵感应来分辨,近乎祈求的两个字:"别走。" 第二章 终于把这个坑开了,慢更。 全是私设和OOC,写着玩,您也看着玩。 羡羡的献舍从一开始就有缺陷,没事儿晕一晕、"死一死",又弱又A, 汪叽伤痛积郁十三年,经常忍忍疼,吐吐血,又强又惨。 病弱一个,战损一个,同时搞一搞 不要寄刀片给我哦,吼吼 ~~~~~~~~~~~~~~~~~~~~~~~~~~~ 第二章 "别走。" 魏无羡来不及去体味自己到底有没有听错,就被一拥而上的蓝氏弟子七手八脚地拽到一旁。 "含光君,含光君……"蓝景仪的呼喊全是哭腔。 "怎么办啊,思追,怎么办?"一众披麻戴孝的少年全都转头看向蓝思追。 少年略修医道,稳了稳心神,给蓝忘机喂了一颗不知是何作用的仙丹,又探了探脉,紧锁眉头道:"似乎情况不大好,先下山就近找个客栈,来不及回云深,我即刻就给宗主和医首传讯。" "啊?如何,怎么,不好法?不会,要命吧?"蓝景仪吓得连不上完整的话,旁边几个胆小点儿的直接哭了出来。 蓝氏子弟,惊慌归惊慌,该做的事还是分毫不差。一路人马护送蓝忘机到山下寻客栈,一路去迎泽芜君,居然还记得留下两个善后。这善后,一是拜别江澄,二就是处理他。 留下来的小弟子年岁不大,也不知该如何安置这位疯疯癫癫的"莫公子"。其中一个试探道:"这位公子,您是要……" 魏无羡瞅了对面脸如锅底的江澄一眼,生怕孩子说出"离开"两个字。赶紧像抓着救命稻草一样,扯住蓝家弟子衣袖,哭天抹泪道:"你们家含光君说了不让我走,他醒了若是看不到我,你们可就惨啦。" 蓝家的孩子哪见过这种阵仗,登时手忙脚乱地将人扶起。被魏无羡扯着衣襟,在江澄反应过来之前,逃下山去。 江宗主保持着一击即中,随后僵立原地的姿势,直到该走的都走了,仍是一动未动。 金凌实在熬不住,埋怨了一句:"舅舅,你还不走,等菜呢?" 江澄仿佛被叫回了魂,一巴掌砸在金凌脑袋上,怒道:"闭嘴。" 魏无羡一路跟着来到山下镇子里的一座客栈,便无人再有闲心搭理他。而他,莫玄羽,作为一个疯癫断袖,该是有些自知之明,纵是千般疑惑万般猜测,也不敢轻易往上凑。蓝忘机被安置在二楼的客房里,蓝氏弟子一部分留在楼上照应,一部分去到镇口接应,余下的便都坐在这一楼厅堂皱着眉头,大眼瞪小眼。 蓝景仪本是跟蓝思追一起在房间里侍候着,实在心理承受能力太差,被撵了出来。此时,正垂头耷拉脑袋的倚在客栈门边,焦急地张望着。 魏无羡内心挣扎了片刻,还是冒着被揍的风险凑了上去。虽然蓝氏弟子随意动手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但这个蓝景仪除外,毕竟他那张嘴,扒了衣服谁也不会猜到是蓝家的人。 "咳,咳……"魏无羡象征性清了清嗓子,刷个存在感。 蓝景仪警惕地扫他一眼,没好气地道:"你怎么还在这?" 魏无羡刚想顺嘴反驳,毕竟上辈子他这张嘴怼人就没吃过亏,突然想起来,自己现在是个又窝囊又被人扫地出门的废柴,气场上顿时矮了三寸。讪讪地道:"我,我这不是不放心吗?岂能白白受人恩惠。" "你打住。"蓝景仪把眼一横,感情这人打算顺杆爬,缠上含光君。这可怎么行,必须让他立即知难而退。少年翻了个白眼,不屑道:"谁不知道含光君逢乱必出,虽是面上清冷,但实际最是宅心仁厚,别说是你这么个大活人,就算是只狗倒在身前,他也会救。你可千万别自作多情,想太多。而且,而且,含光君别说男人女人,他是个人都不喜欢,你不要痴心妄想。" 蓝景仪这如临大敌,生怕自己玷污了含光君名声的架势,把魏无羡心头的阴霾都驱散了几分,不小心"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还笑得出来,含光君都……为了救你这种人,真是,我真是……"蓝景仪见这人还有脸笑,又想到适才房间中看到的景象,瞬间情绪崩溃,一记恨不得落到魏无羡脸上的重拳,忍了又忍,狠狠地砸在门框上,砸得厚厚的木桩都陷进去了几分。幸好客栈大,老板不知道在哪里忙活,不然该是当即就得让人赔钱。 魏无羡蓦地一惊,傍晚意外发生的太急太快,他刚刚清醒,五感还不太敏锐,只是模模糊糊感受到蓝忘机急促的呼吸,隐隐约约看到嘴角有渗出的血迹,人一倒地他便被摘了出去,呼呼啦啦一堆人围着,他连蓝忘机是清醒或是昏迷都未看清。当时虽是惊讶担心,但并不知境况有多么凶险。此时从蓝景仪只言片语里咂摸出滋味,心底如被利刃搅过,又疼又乱。 "你,此言何意?适才不是说救人而已,含光君究竟如何了?"魏无羡顾不得藏匿语气,直直问道。 "若是平日,你这种的,救个百八十个也算不得大事。你可晕的真是时候……算了,跟你说也没用……"蓝景仪心里一团乱麻,想要好好训训魏无羡这个罪魁祸首出气,又觉得其实怨不得他,也不方便提起蓝忘机的情况,只能气急败坏又支支吾吾。 魏无羡待要再问,蓝景仪已经一个高蹿出老远,夜色中两个白衣身影步履匆匆,是蓝曦臣与蓝氏医首到了。 蓝氏家主蓝曦臣一如记忆中的仪态端方,如果忽略那紧紧蹙起的眉头与略显匆忙的步伐。医首青勤君则是风风火火,人未至声已到:"你们是怎么照看的,我明明嘱咐过不可出门,不可擅用灵力,这是嫌命太长了吗……" 蓝景仪老老实实跟在身后,一个字也不敢接。 蓝曦臣与青勤君进门,急急向二楼走去。路过魏无羡身侧,蓝曦臣神色略微迟疑,但脚下未停,直直奔蓝忘机房间而去。 魏无羡跟在身后想要浑水摸鱼溜进去,却被蓝景仪伸胳膊一搪,堵在门外。横竖是混不进去了,魏无羡将心一横,寻了个犄角旮旯藏进去。片刻之后,一个步履蹒跚的小纸片人摇摇晃晃从门缝挤了进去。左右瞅瞅,无人发现,便贴着墙根,一步一步朝床榻的方向挪去。 一堆白花花的身影将榻上躺着的人围得水榭不通,小纸人拼命仰着脑袋,却什么都看不清。只听到,蓝思追在向两位长辈叙述着前因后果。侧身坐在床榻边的老医首边听边摇头,手下把着脉,眉间似乎要皱出一座小山来。好不容易等到蓝思追说完,老先生痛心疾首地埋怨:"胡闹,简直是无法无天,不要命了。" "先生,情况如何?"蓝曦臣也沉不住气了,开口问道。 青勤君并未立即回答,搭脉的手反复探寻,半晌才沉声道:"寒疾复发,心脉脆弱期间擅自强用灵力,大忌。仙器重击,伤上加伤。血脉瘀滞,金丹损伤……"说到这,老先生挑了挑眉,顿住了,房内众人加上一个纸人,也顷刻屏住呼吸。好在医首停顿时辰不长,否则说不定有人或纸人就要当场憋晕过去。 青勤君缓声道:"情形虽凶险,但积郁似有开解迹象,生机比以往复发时都要强。" 蓝曦臣似颇为意外,追问道:"先生是说,忘机多年沉积郁结竟有松动?" 老医首点了点头道:"其余病症虽凶险,药石多少有些用处,唯此一症,十三载积累,几乎将人拖垮。如今……不知是巧合还是真的将有变数,尚无法确认,还得细细观察。" 收了探脉的手,青勤君起身到桌案处调整药方。床榻边倏忽露出一人宽的缝隙,魏无羡贴着墙皮嗖嗖爬上窗台,正对着床榻顺着空隙望过去。猛地,一片猩红扎入眼帘。蓝忘机玉白的面庞已经被擦拭干净,但榻上身上来不及撤换清理的血渍如一幕猩红的血雨,将他劈头盖脸浇得透心凉。 何种伤病,怎么会吐这么多血,一个人身体里到底能有多少血液经得起如此折腾?何况这个人可是蓝忘机,永远不染尘埃凛凛不可侵犯的战神一般的含光君。魏无羡挖空心思也想不到他死了这些年,这谪仙一般的人物到底经历了些什么?难道仙门百家又出了个温氏祸害,含光君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才落下伤病? 小纸人陷入迷茫愣怔,倏忽心下一颤,下意识生出一种被人逮住真身的慌乱感。顺着心灵感应猛地抬头,正对上一道清冷又柔亮的眸光。 第三章 终于把这个坑开了,慢更。 全是私设和OOC,写着玩,您也看着玩。 羡羡的献舍从一开始就有缺陷,没事儿晕一晕、"死一死",又弱又A, 汪叽伤痛积郁十三年,经常忍忍疼,吐吐血,又强又惨。 病弱一个,战损一个,同时搞一搞 不要寄刀片给我哦,吼吼 ~~~~~~~~~~~~~~~~~~~~~~~~~~~ 第三章 静静躺在床榻上的仙君,虽仍是那副清冷神情绝色眉眼,却比魏无羡记忆中成熟了许多。在鲜红的血色映衬下,霜白的面颊更添脆弱的美感。眉头紧锁,薄唇沾着血渍,冷汗打湿的碎发贴在鬓角边,任谁看来,都是重伤昏迷,沉睡难醒的境况。不期然,那双美到让人不忍直视的琉璃眼眸缓慢睁开,没有一丝预兆,仿佛感应般直直望向小纸人的方向。 小纸人蓦地一慌,从窗棂大头朝下的栽了下去,飘飘荡荡地落到地面上,缓了好一阵才爬起身来。适才的目光明明清清冷冷,打在纸人身上却滚烫灼热,像要烧出一个洞来。一定是莫玄羽这身子太弱,才会导致夷陵老祖法力也大打折扣。 蓝湛既然清醒了,该是没有性命之忧了吧。况且,蓝氏宗主和医首都在这里,就算是个小弟子也灵力医道均强于他,实在没什么留下的必要。小纸人晃了晃脑袋,趁着所有人都聚到床榻前,没人注意到门边,愣是不敢再多看一眼,蹒跚着从门缝中又挤了出去。 这幅献舍得来的娇弱身躯的确不抗用,小纸人回魂半晌,仍是晕晕乎乎地。想要寻机逃跑,确实心有余而力不足,站都站不起来。好不容易找回了对胳膊腿的控制权,刚起身想溜,一个白色身影挡在身前。 魏无羡想假装没看到,低头向左一步,白衣少年也向左,他又转身向右,那白衣少年如影随形,将前路堵得严严实实。魏无羡无奈叹了口气,抬头道:"景仪公子,在下没欠你钱吧?" 蓝景仪撇撇嘴道:"是谁在大梵山上哭着喊着要跟我们回蓝家,这回是看自己闯祸了,就想逃?" 魏无羡摇了摇头,笑道:"在下要钱没钱要啥没啥,贱命一条,你们蓝氏也看不上。我看你家医首也来了,含光君该是能医得好吧?在下也就放心了,待我行走江湖挣点儿盘缠再来还那医金药费可好?" "哼,说的轻巧,把你卖十个来回也还不起。谁稀罕你的人你的钱,看见你就别扭,自作聪明。"蓝景仪被带的话题直接跑偏。 "那太好了,为了不让公子别扭,在下恭敬不如从命,这就消失,再会。"魏无羡借机就要开溜。 "站住。"蓝景仪一把拽住魏无羡衣袖将人扯了回来。 "欸,我说,这位俊俏的小公子,这样拉拉扯扯不好,我可是喜欢男人的。尤其你们蓝家这么多美男子,动手动脚的,可别怪在下把持不住。"魏无羡被扯了个踉跄,阴阳怪气地说道。 蓝景仪终于意识到不应该再跟这人耍嘴贫子废话,直接拽着人就往楼上拖:"含光君让我带你上楼,你有话留着上去再说吧。" "欸,欸,你们这是强抢民男,堂堂姑苏蓝氏,百年世家,怎能如此欺负人……"魏无羡嘴上叫着,四肢扑腾,然而并没有什么实际作用,三下两下就被拖到了二楼蓝忘机休息的房间里。 甫一进门,数道目光齐刷刷地射过来,纵是脸皮再厚,魏无羡也不得不暂时把嘴闭上。别人他倒不怕,余光不自觉地瞥向蓝忘机那边。上辈子小古板就烦他烦到家,这辈子刚活两天就将人害得差点儿鬼门关前走一圈,说不心虚不后怕是假的。魏无羡倏忽转念又一想,自己现在是莫玄羽啊,上辈子的账可以赖掉,顿时腰杆又挺起了几分。以蓝家的地位和蓝忘机的为人品性,量来也不至于太为难与他。最有可能的便是训一顿,教育一番,忍忍就过去啦。想到这,魏无羡心下又忍不住暗自庆幸,幸好他招惹的是蓝家,这要落到别人手里,就指不定什么下场了。 蓝家人可真是话少,这一屋子长辈弟子,竟是诡异的宁静,连蓝景仪进来后也闭紧了嘴巴,不再多言多语。魏无羡不敢直视,只是余光瞟着,隐约看到蓝忘机倚坐在床榻上,看不清面色神情,但应该是醒着。待要壮着胆子细看,却被一声打破宁静的苍劲声音蓦地一惊。 "就是这个孩子?带过来吧。"说话的是端坐在案几边与蓝曦臣面对面的蓝氏医首青勤君。 "是。"蓝景仪扯着魏无羡衣袖,将人压坐到案几侧面的矮凳上。 魏无羡愣愣怔怔没反应过来这是要做什么,蓝景仪动作粗鲁地将他一只胳膊袖子撸上去,手腕怼到桌面上。青勤君就势搭上手指,竟是开始给他把脉。这形势太诡异,难道除了紫电,蓝家医术也能辨别出夺舍献舍?魏无羡一头雾水,呆呆地坐着,任人摆布。 老先生四指变换着指法,边摸脉边闭目思索。搭了好半天,才睁开眼看着魏无羡,出声询问:"何时昏迷,持续多久?" 魏无羡没反应过来青勤君所问何意,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老医首又将目光转向弟子,也没有人能说出个大概。此时一个轻轻冷冷低低磁磁的气音传来,声音虚弱但语气笃定道:"申时前后,约半柱香时长。" 魏无羡猛地一惊,这是在描述他在大梵山上的突然昏倒?这一系列变故之下,他自己都忘了这回事。蓝景仪捉他上来居然是让青勤君诊病,蓝忘机这种情形下还记得详情?心尖倏忽颤了数下,一股莫名的酸涩之感泛滥。 魏无羡动了动手腕,想要抽出来,低声道:"我无事,劳烦老先生了。" "别动。"青勤君复又阖上双目,指尖使力按住不老实的胳膊,又一轮细细探来。 魏无羡被喝地不敢擅动,老老实实坐着,连脑袋也摆得极正,眼神不敢再四处乱看。冥冥中,似乎有两道如有实质的目光戳得他浑身不自在。一道来自青勤君对面端坐的蓝氏宗主蓝曦臣,另一道则来自身后床榻的位置。 又过了大约一盏茶的工夫,青勤君终于抽回手。睁开双眼,略过魏无羡,对着蓝忘机的方向,慢悠悠地总结道:"现下看来,脉息平稳,迟数有度,虽体质匮乏,脉不充盈,乃是根基所致,并无病弱之相。不过,有些急症难症非发病之时不可详探,如能时刻观之,寻得蛛丝马迹,追本溯源,对症下药,才能防患于未然。" "有劳先生了。"蓝忘机轻飘飘的声音在魏无羡身后回应道。 "嗯,如此老朽便去备药了,忘机好生休息吧。"青勤君话虽是对蓝忘机说的,却拍了拍魏无羡肩膀,恍惚中魏无羡觉得老先生似乎对他笑了一笑。尚不待仔细看清楚分辨好,另一侧的泽芜君也起身,意味深长地瞅了魏无羡一眼,转头对弟子们道:"都先出去各自休息吧。"又转回来看着魏无羡,似笑非笑道:"忘机这里就有劳这位莫公子了。" 然后,迅速地,在这个傻子反应过来之前,所有人一窝蜂撤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下一个伤重动不了的和一个脑子宕机坏掉的。 太静了,仿佛一根绣花针掉到地上都能砸出波澜壮阔的声音,何况是那人隐忍不住轻声的咳喘:"咳,咳,咳……" 魏无羡懵掉的大脑仿佛通了电,一个高蹦起来赶到床榻边,却又手足无措,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想要伸手帮忙顺顺气,又想起蓝湛最不喜与人触碰。伸到半空中的爪子就放在那,收也不是,伸也不是。只能尴尬地出声:"含光君,可还好,需要在下去请医师吗?" "唔,咳咳咳……"蓝忘机单手攒在心口位置,勉力压制半天,才渐渐停歇,玉白的面庞竟是憋得泛起一层绯粉。魏无羡束手无策,搓着手指站在床边,竟极其不合时宜地感慨,小古板怎么这么好看,从小到大都这么好看。 发现自己居然在这种时刻犯了花痴,魏无羡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莫玄羽这颗断袖的脑袋。摸了摸鼻尖,没话找话掩饰着:"蓝,含光君,我帮你倒杯水吧。" 转身到桌边,端起水壶,不争气的手又歪又抖,撒了满桌子才堪堪倒满一个茶盏。魏无羡将杯子端到床榻边,不敢直视蓝忘机双眼,低头递了过去。"含光君,你,喝点儿水吧。" 半晌无声,也没人接过茶盏,魏无羡抬头望过去,却猝不及防地看到那人仰面靠在床头上,双眸紧闭,呼吸急促时断时续,唇角竟是又渗出丝丝血渍来。 魏无羡手一抖,满杯连水带盏咣当一声砸到地面上,自己则腿一软跌坐到榻边,惊呼道:"蓝湛,不,含光君,醒醒,你可别吓我啊。我,我,我现在就喊你哥和医师去,你坚持住,等我啊。"魏无羡单手撑床待要起身,却被人一把扯住衣袖。力道很小,几乎轻轻便可拂开,魏无羡却好似被千斤坠压住,一动也不敢动。蓝忘机依旧闭眸锁眉,汗透额角,深吸一口气,似乎凝尽了全身气力,颤声道:"听话,别动。" 第四章 终于把这个坑开了,慢更。 全是私设和OOC,写着玩,您也看着玩。 羡羡的献舍从一开始就有缺陷,没事儿晕一晕、"死一死",又弱又A, 汪叽伤痛积郁十三年,经常忍忍疼,吐吐血,又强又惨。 病弱一个,战损一个,同时搞一搞 不要寄刀片给我哦,吼吼 ~~~~~~~~~~~~~~~~~~~~~~~~~~~ 第四章 蓝忘机耳中嗡嗡鸣叫,眼前模糊一片,只能看到那人晃来晃去,唇瓣开合,却听不清说了什么。凝神紧闭双眸想要平心静气片刻,却倏忽感到那人起身要走。蓝忘机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抬手扯了扯衣袖,勉强吐出几个字:"听话,别走。"气力一松,再也压不住翻涌而上的血腥,俯身呛出一大口淤血来。 "含光君,你怎么样,快来人啊……"魏无羡惊得带着哭腔,颤悠悠的声音堵在嗓子眼儿里,想大喊,却没出息的像是呜咽。 "唔,咳咳,咳。"蓝忘机一手按着心口,一手扯着魏无羡袖口。随着那口淤血,心中憋闷眼前模糊耳中嗡鸣都退下去几分。此刻听到那人如受惊小兽般的声音,赶紧睁开眼睛,颤着气音安慰道:"无,无妨,淤血而已。" 魏无羡也不知是昏迷后遗症,还是莫玄羽这个断袖太柔弱,对于从自己嗓子眼儿里竟然能发出如此惊慌失态的声音,夷陵老祖一时不能接受,非常鄙视自己。居然还需要一个伤员病患来安慰,老脸羞得五颜六色,恨不得钻到墙缝里。 魏无羡老老实实退坐到榻边,抬手够了旁边架子上挂着的一块干净的布巾递了过去。 "含光君,我听话,我不动,你,你能动吗,可用帮忙?"记忆中的蓝忘机永远是那样一尘不染的仙君模样,此时嘴角的血渍格外刺眼。魏无羡本是想帮人擦干净,又觉得姿势动作过于亲密,便讪讪地将雪白的布巾递了过去。 蓝忘机收回扯着魏无羡衣袖的手,接了布巾,轻轻擦拭唇角,虽仍显无力,但动作一如既往的一丝不苟斯文俊雅。魏无羡又极为有眼力价地浸湿另外一块方巾递给蓝忘机擦拭额角的冷汗。衣衫床褥之前已有弟子换过,此番一顿折腾过后,便又是冰清玉洁不染纤尘的仙人模样。 夜已深沉,稀稀疏疏的星月之光透过窗棂渗进来,与屋内暖黄的烛光纠缠搅结在一处,落在人身上,勾勒出两个俊俏清雅的身影。一个半倚半靠在床头,一个贴边坐在榻上,相对无言,丝丝尴尬气氛在房间中氤氲飘荡。 魏无羡搓了搓鼻尖,试探道:"含光君,你现下可还有哪里不适?"魏无羡隐约觉得,适才蓝忘机那口淤血是被自己"不听话"刺激的,便没敢再提出去找医师前来的事。虽不知缘由几何,大概可能些许,误打误撞,莫玄羽这疯癫半袖居然与含光君有旧?或是这人身上好巧不巧怀揣仙门密辛?还是莫玄羽跟他一样也是仙门公敌人人喊打喊杀? 魏无羡正异想天开,余光觑到,蓝忘机未说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随即微阖双目,似是精力不济的模样。 "那,我扶你躺下休息?"魏无羡觉得这应该是个极好的提议,没料到,蓝二公子仍是摇头。 "那……"魏无羡挠了挠脑袋,虽然上一世自己在这人面前就没消停过,但那也是少年时的事情了。后来要么想看两厌,要么横眉冷对话不投机,甚至你死我活刀剑相向。延续到这辈子,又套了个疯癫断袖的壳子,一时真不知该说多说少,说东还是说西。 蓝忘机抬了抬沉重的眼睑,盯着魏无羡看了片刻,缓了缓紊乱的呼吸,问道:"你,近日可曾受伤?" "我?我吗?"对于被一个躺在榻上明显伤病缠身的人问自己可曾受伤,魏无羡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回道:"未曾受伤。" 突然想起来,自己晕倒之前明明感觉到紫电近在咫尺,但醒来后却丝毫没有被抽打过的痕迹,那可是紫电,对于莫玄羽这幅小身板来说,挨一下几天起不了床都是正常的。之前蓝氏医首为蓝忘机诊脉时又说其刚被仙器所伤,再加上蓝景仪对自己的埋怨,难道,难道是蓝忘机拖着这伤病缠身的金贵躯体替自己挡了?是啦,必然是这样,不然他晕倒之前还好好的,不过一瞬间,起来这人就病入膏肓。一定是替自己挨了紫电,又给他输灵力。 魏无羡浑浑噩噩的大脑此时才把前情后事串联起来,顿时有些接受无能,这,这莫玄羽不会真的和蓝二公子有什么深厚友谊吧?不可能啊,这可是蓝湛,小古板,最不喜与人触碰,高山仰止高岭之花高不可攀,他魏无羡巴结半辈子都没混上个熟人的位置,怎么可能和这个疯癫的莫玄羽是友人?想到这,夷陵老祖登时醋海滔天,替上一世少年时丰神俊朗众星捧月的自己极为不平。 蓝忘机并未看出这人脑海中的千回百转,继续追问道:"那,可接触过法术法器?" 魏无羡已经跑到海角天边的思绪被骤然打断,法术法器?莫家庄莫玄羽房间地面上那残缺不全的献舍法阵在脑中一闪而过。魏无羡心尖一颤,双手合十搓了搓手指,违心道:"未曾。" "含光君今日在大梵山上可曾受伤,为何要为莫某挡那紫电?"魏无羡冷不防地问出口。就算是作为莫玄羽,也该知恩图报,岂能装疯卖傻,得过且过。虽然,这辈子他重生的有点儿惨,没钱没势没灵力,所谓报答最多也只能是纸上谈兵许个空头银票,但让他不声不响装聋作哑,当做完全无知或是全然没发生过,恕他魏无羡做不到。 "没有。"猝不及防,蓝忘机居然一口否认。 魏无羡眯着眼盯着对面如霜似雪波澜不惊稍显憔悴的绝美面庞,心道:好你个小古板,哥哥死了这些年你长本事了,居然敢撒谎,蓝氏不打诳语的家规吃到后山兔子肚里啦? 魏无羡挑了挑眉,道:"是吗?那方便让在下瞧瞧不?"说的是个问句,但语音刚落,魏无羡已经半起身,两只魔爪不由分说就探向蓝二公子身后,想要掀开衣领瞧个究竟,抓个现行。蓝忘机猛地大惊,身体使劲后仰,双手挡在身前退拒。咣地一声撞在床头上,突然使力,带的呼吸急促,又"咳咳咳"大口咳喘起来。 "欸,我不看了不看了,你别急啊。"魏无羡慌忙跌坐回来,双手毫不收力,啪啪作响懊恼地拍在自己大腿上,魏无羡你是猪吗?蓝湛伤病在身,哪经得住你这番折腾,你长不长脑子?实在是上一世含光君战神一般的凛凛威风太根深蒂固,让他脑子里怎么也绷不上蓝二公子伤病缠身这跟弦。 还好,收势及时,未铸成大错。魏无羡像个等着挨手板的孩子般拧着衣角观察,直到蓝二公子停了喘息,除了耳尖眼角微红,好似无甚大碍,才怯生生地凑上去,小心翼翼道:"含光君,我错了。时辰不早了,莫某实在是笨手笨脚的,我还是去喊个弟子过来服侍你早点歇息吧。" 蓝二公子未答话,抬头扫了他一眼,目光一如既往的清冷寂凉,仿佛之前孱弱之中带点柔暖的光亮,只不过是魏无羡自作多情的幻象。 蓝忘机抬手一指侧边窗前的矮榻,不知何时早已放好干净的被褥,显然是备着随侍之人休憩使用。 "你,睡那。" "啊?不用吧?我,我没钱住客栈,我还是自己去找个地方吧。"魏无羡本打算搞清楚前因后果便速战速决速溜,欠恩欠债只能先欠着。他需要自己静下来捋一捋,总得把这献舍重生今夕何夕弄明白了,才知道该走那条路过哪条河。可没想到,蓝氏让他照顾病人居然是认真的,连床榻都备好了。就徒留这么一个不知底细疯癫之人照顾伤病的二公子,还要同室而眠,这,这也不符合蓝家严谨的作风啊。 "你要找何处?"蓝忘机问道。 魏无羡一头雾水,随口道:"不知何处,随便何处都好。" 蓝忘机遂道:"既无去处,今夜先行休息,明日与我回姑苏。" "什么?姑苏?"魏无羡像炸了毛的野猫,头摇得拨浪鼓似的,双手摆个不停。"不行,那怎么行,我又不是蓝家人,我不去。" "唔。"突然,一声极其轻微的闷哼从蓝忘机口中渗出,那人眉头蹙到一起,单手将心口处的衣衫攒成一团压住,上身从倚靠的软垫上抬起,背脊有些弯曲,似是憋闷得喘不上气来。魏无羡大脑一片空白,自己的呼吸也似乎要跟着停下来了,这一会儿一刺激的谁受得了啊,赶紧上前两步,伸手胡乱上下抚着,帮人顺气。 "咳,唔。"蓝二公子呼吸杂乱,时而急促,时而停顿,强撑着从一波一波的咳喘中拼出一句完整的语句:"你,你,听话,别,别,气,我。" "好好,我听话,我去姑苏,我去哪都行,我一个吃闲饭的。祖宗,你可千万别气了。好点儿没?"魏无羡手上瞎乱胡噜,嘴里顺杆应声,说完了才意识到自己答应了些什么,不禁在心里哀叹,我这是倒了什么霉,自投罗网,又要去吃糠咽菜抄字罚书? 魏无羡一边心疼美人,一边自怨自艾,刚刚重生几日尚不灵光的大脑被占得满满当当昏昏沉沉,自然分不出精力去细心分辨,蓝二公子双手掩面,想要遮挡的究竟是那断续的咳喘,还是止不住偷偷上扬的唇角。 第五章 终于把这个坑开了,慢更。 全是私设和OOC,写着玩,您也看着玩。 羡羡的献舍从一开始就有缺陷,没事儿晕一晕、"死一死",又弱又A, 汪叽伤痛积郁十三年,经常忍忍疼,吐吐血,又强又惨。 病弱一个,战损一个,同时搞一搞 不要寄刀片给我哦,吼吼 ~~~~~~~~~~~~~~~~~~~~~~~~~~~ 第五章 "放开我,快放开我,再不放我要踢人啦。" "小公子,这位俊俏的小公子,行行好,放我下来吧,我胳膊要断啦。" "快来人啊,给我解开,我要方便,你们没人性。" "走过路过的评评理啊,堂堂姑苏蓝氏光天化日强抢民男,仗势欺人,没天理,没人性,没……唔唔唔唔唔唔唔。" 重生的夷陵老祖此时正被捆仙锁束得跟个棒槌似的,拴在驴背上,鬼哭狼嚎一阵,终于被禁了言。 原本好吃好喝地坐在宽敞的马车里哼着小曲看风景,非要不知好歹挣死扒命,忍无可忍的含光君冷冷的撂下一句:"捆上,带走。"便再也不搭理他了。 为何境遇产生如此翻天覆地戏剧性的变化,那还不是拜这人数次出逃未遂的壮举所赐。 蓝忘机此次旧疾复发伤上加伤又灵力透支,本是十分凶险的境况,但机缘巧合下竟使多年心脉积郁之症有所缓解,恢复得居然比预想中要快,青勤君十分不解,蓝忘机装聋作哑,蓝曦臣看破不说破。待病症平稳,一行人便动身回返云深不知处。顾及到蓝忘机身体,蓝曦臣及青勤君先行带大部分子弟御剑离开,留下蓝思追与蓝景仪带几个小弟子雇了马车车队,护送蓝忘机及"莫玄羽"缓行迟归。 莫家庄被收覆的鬼手邪气得很,虽然被蓝曦臣先行带回,但蓝忘机心中总有隐隐的不安。暂无实证,却始终怀疑与这人的重生发生在同一时间地点,不是单纯的巧合。大梵山上魏无羡毫无预兆的晕倒,至今查不出缘由,便一直如一根尖刺般扎在蓝二公子千疮百孔的心上,拔不出来。失而复得的滔天狂喜伴着患得患失惶惶不可终日的忧心,搅得心中一汪春水荡着酸涩揪心的涟漪。恨不得将人时时刻刻拴在身侧,一眼着量不到,就恐慌得心悸。 宽敞的马车锦被柔软,檀香充盈,躺坐两个人绰绰有余,打个滚都应付自如。某个人借照看病人为由,行吃喝躺睡之实,一路上好不自在。这人初始尚能摆正位置,积极端茶递水,察言观色。但随着蓝二公子日渐恢复,美人在侧又"百依百顺",这人便原形毕露好吃懒做起来。 "含光君,我渴了。" "喝水。" "不,水不解渴。" "嗯,仅此一坛,不可多饮。" "含光君,我饿了。" "小食不可多用,伤脾伤胃。" "那怎么办,饿啊,饿死人啦。" "枇杷糖可行?" "行,行,太行啦。" "含光君,这镇子的吃食太清淡,没味儿。" "前方路过集市,让思追去买点儿辣肉干带着,可好?" "好,好,你特别好。" "含光君,这走了整整一日,马该累了。" "嗯,此处休整一夜,让思追与景仪陪你去夜市逛逛。" 非是不犹疑不忐忑,只是本就是个浪得一日是一日的性子,又套了个没人认识的壳子,过够了那些血雨腥风颠沛流离,现下平白享受着几乎大半辈子都没尝过的平淡静谧,竟是舍不得扔下。反正就这样晃晃悠悠走走停停,距离云深尚有些时日,而蓝二公子只要未识破他真实身份,管他与莫玄羽是何交情,这人定无害人之心,先得过且过享几天清福再跑也不迟。只是,天不遂人愿,所有好事似乎都与他缘分不深。偶然听到小弟子的闲聊,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却是童言无忌锋利无匹,轻易割开乌龟王八自我保护的壳子,让你不得不伸出头来面对现实。 少年人总是精力充沛,尤其蓝家子弟,难得放纵。留下的几个孩子,沾了"莫玄羽"的光,居然可以玩过亥时未就寝,回到客栈仍是意犹未尽,叽叽喳喳。是夜投诉的客栈隔音不太好,孩子们没心眼,隔壁的两个回来半晌还在得意忘形,魏无羡不用特意趴墙,都听得一清二楚。 "师兄,今夜那个皮影戏真好看,比彩衣镇来来回回那几个有趣多了。" "还说呢,都怪你非得要看完,咱们回来都迟了,不知明日含光君会不会责罚。" "不会的,这一路上那个莫玄羽都犯了多少家规了,含光君非但不罚,我看纵容得很。" "人家是人家,你是你,他又不是蓝氏子弟。" "我看早晚得是吧,这不是要跟我们一同回云深吗?含光君要收他为徒?" "不知,反正有些蹊跷,含光君貌似待他与旁人不同。" "金家那个小公子说他是个疯子,还,还是,那个,那个什么。咱们含光君怎么可能会认识这种人呢?而且莫公子看起来也不像,定是遭人诬陷,含光君是路见不平吧?" "咚咚咚"另一侧隔壁的人实在听不下去,虽然他也跟思追抱怨过,但却是只准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蓝景仪在门外敲了两下,冷冷地训斥道:"语人是非,家规十遍。"少年顿时噤若寒蝉,悄无声息。 魏无羡听得清楚,心下禁不住自嘲:把脑袋扎到泥里就真当别人也瞎?醒醒吧,别再把小古板济弱扶贫的好心当救命稻草抓着了,别说是恶名远扬的魏无羡,就算是莫玄羽,也不该无端瓜葛冰清玉洁天神一般的含光君。与其等着被人撵走,还是自行遛,体面点儿。 是夜,好巧不巧,好不容易在蓝氏起床时辰之前强行爬起来,闭着眼下楼开溜的人,猝不及防一脸懵地直直撞见正亲自与掌柜的交代打点早膳餐点的白衣仙君。 "蓝,含光君,你怎么起这么早,还,还,没到卯时呢。"早知道就翻窗了,谁知他一个伤患居然夜半起身,这么不知自爱,简直是暴殄天物。魏无羡愣在原地,暗自腹诽。 蓝忘机见他也是一怔,随即,亮如辰星的眸色暗了几分,沉声道:"你又为何早起?" "我,我,我饿了,想找点儿吃的。"魏无羡越说越心虚,转身想原路回去,再寻时机。"那什么,我又不饿了,等早膳一起,不急不急。" "等等。"蓝忘机追上几步,拦在面前,居高临下的姿势本身带有震慑之力,但低磁的声音略带疲惫,让人无端地听起来揪心。"你,你要走?" 魏无羡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恍惚间蓝忘机身形晃了晃,声音也颤了几分。待他抬头,那人莹玉般的面庞已恢复如霜似雪的模样,浅淡的眸子盯着他,等待回复。 "我,我……"魏无羡将心一横,直言道:"是啊,含光君既然已无大碍,在下也没什么留下来的必要啦。" "不行。"蓝忘机直接拒绝。 魏无羡没想到一向冷冷淡淡的小古板,对此事居然态度如此强硬,语气一丝可商量的余地都不留。皱眉追问道:"为何?" 蓝忘机不仅话语不留情,手下更不留。单手拎起"莫玄羽"的小身板就往楼上走,边走边闷声回道:"你答应过的。" "欸,含光君,有话好好说,放我下来,你先放下我。" "不放。" 魏无羡憋闷赌气,早膳一口未食,当先跨入马车,一路上脑袋冲外,一言不发。那人竟也不觉憋闷,静静打坐起来。真是长大的小古板,更古板,一点长进也没有。魏无羡心下烦躁,脑中盘算,白日是无缝隙可寻了,待晚间再说,我就不信你能一夜不眠守在门口,只要锲而不舍,总能飞得出去。 好不容易熬到晚间入住客栈,魏无羡已生不如死,打定主意,以后赌气做什么都行,哪怕摔锅砸盆,也不能不说话,冷暴力太可怕。 "含光君,房间已安排好,我让店家将晚膳送到房里吧。"蓝思追事无巨细地打点着。 蓝忘机点了点头,抬手指向魏无羡,道:"你,随我上楼。" 哼,还不是你先绷不住跟我说话,你输了。魏无羡幼稚地在心里自言自语,口中敷衍道:"在下不打扰含光君休息,我一会儿直接回自己房间去。" 蓝忘机冷冷地横他一眼,故技重施,单手拎人就走,淡声道:"今日起,你与我一间房。" "啊???" "啊?" "啊??" "……" 含光君拎嗷嗷直叫的"莫玄羽"径直上楼而去,徒留一地披麻戴孝,呆若木鸡。 第六章 终于把这个坑开了,慢更。 全是私设和OOC,写着玩,您也看着玩。 羡羡的献舍从一开始就有缺陷,没事儿晕一晕、"死一死",又弱又A, 汪叽伤痛积郁十三年,经常忍忍疼,吐吐血,又强又惨。 病弱一个,战损一个,同时搞一搞 不要寄刀片给我哦,吼吼 ~~~~~~~~~~~~~~~~~~~~~~~~~~~ 第六章 已至姑苏边界,蓝氏产业遍布,今日入住的便是一自家客栈。房间宽大敞亮,掌柜的也是个机灵的。此时八成是受蓝家少年所托,借送菜之机,行打探之实。 "二公子,酒菜已备齐,可还有何吩咐,尽管交代小的。"掌柜的慈眉善目,一副笑脸,颇为讨喜的模样。 蓝二公子扫了桌子上红艳艳一片,满意地点了点头,道:"无甚,有劳了。" "好,好,您满意就好。"掌柜的挠了挠脑袋,按照嘱咐继续道:"那,房间可合心意?今夜未住满,尚有空房,若是需要,我帮您再收拾一间出来。" "好好,再来一间。"魏无羡闻言,赶紧上杆子插话道。 掌柜的是个拎得清的,不敢轻易应声,盯着蓝忘机的方向,等着那人一锤定音。 蓝二公子瞥了魏无羡一眼,沉声道:"不必。" "欸,欸,那小的先下去了,您早些歇息。"掌柜的得了明确回复,忙不迭地出门汇报去了。 "含光君,你开玩笑的吧?"被扔到房间里的魏无羡呆坐了一会儿,对着满桌菜肴,此时才反应过来。 除了初始那夜折腾到凌晨,装模作样地在同屋榻上眯了个把时辰,其实他并未真的侍奉照看病人,更未同室而眠。何况如今那人已行动如常,更没理由这样。越想越无厘头,豁出去梗着脖子问道:"含光君,你,你什么意思?" 蓝忘机淡淡地瞅他一眼,道:"食不言。" 避重就轻,打太极,四两拨千斤,哼哼,小古板算是彻底学坏了。 环伺整个房间,虽也有个侧榻,但稍有些窄,躺一个成年男子倒也不是躺不下,但难说得上舒适。魏无羡眼一眯眉一挑,诡计立上心来。 "咳,含光君,你看,这侧榻这么小,我睡不惯。半夜若是摔下来,摔死我事小,影响您休息就不好了。那个,我还是……" 未待他磨磨唧唧说完,蓝忘机平静道:"你睡床。" 靠,居然不按常理出牌。魏无羡皱眉道:"那怎么行,你必须睡床。可我,我不想睡榻,所以……"脑中灵光一闪,祭出必胜法宝:"一起睡啊。"话闭,歪着脑袋胸有成竹地等着蓝忘机恼羞成怒将他轰出屋去。 一炷香的时辰过去了,从外观上看,魏无羡仍全须全尾毫发无损地坐在屋里。只是,这人脑袋嗡嗡作响,耳中凛凛风过,心中咚咚擂鼓,胃中猎猎火烧。这一切源头,不过那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君一炷香前轻飘飘的两个字"随你。" 蓝忘机未再言语,亥时一到,便合衣上塌,摆出蓝氏标准睡姿,也不知是睡着还是未睡。只是,靠在床榻一侧,留出了身旁足够再睡一人的距离。 魏无羡几次欲将心一横,真的躺上去,倒要看看这人到底是真淡定还是装逞强。临到床榻边,又没出息地讪讪收手收脚,老老实实坐回小床。算了,小古板,哥哥看在你伤病未痊愈的份上放你一马,可别给吓坏了。 掰着手指头,扯着眼角,好容易保持清醒熬到丑时。侧耳倾听,那人呼吸平稳,该是睡熟了。魏无羡小心翼翼起身,蹑手蹑脚刚刚向门边挪出两步,一声音量不大但冷冰冰的言语炸响在寂静的夜里,如一道惊雷平地起,倏忽将他吓得跌坐回小榻上。 "别动,回去。"蓝忘机道。 居然装睡,等着抓我,这还是我认识的蓝家二公子吗?莫不是被人夺舍的是他?是披着蓝忘机壳子的魏无羡? 夷陵老祖顶着乌黑的眼圈,困顿难堪,恼羞成怒,一股蛮力冲脑,索性破罐子破摔,两步跨上蓝二公子床榻,惊得那人蓦地睁大了眼眸。 "你,你干什么?"蓝二公子难得磕绊了一下,话都说不利索。双臂绷直,撑起上半身,瞪着这突发奇想之人。 "怎么样,怕了吧?"魏无羡故意眯起双眼,像个偷香窃玉的毛贼,浪声浪气道:"含光君,你知道的,在下可是有特殊嗜好。你这倾国倾城的美人当前,莫某实在是把持不住。再说了,让我睡在这里,就该料到会发生什么事,现在怎地又装模作样地问我呢?"说罢,还十分配合地伸手,一把将人上身推倒回床榻上,然后俯身下去,放荡地捏上蓝二公子美玉般的下颌。 "你……"蓝忘机伸手将魔爪挡开,被墨发遮住的耳尖已经通红似火。竟是低垂着双眸,不敢直视对面这浪荡公子,近乎丢盔弃甲般躺平闭目,几不可闻的挤出一句:"无聊,快睡。" 魏无羡心底乐开了花,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让你装腔作势,让你故作淡定,怎么样,害怕了吧?你魏哥哥不了解别人,还不了解你,单纯可爱的小傻瓜,估计到现在连春宫图都还是上辈子哥哥给你看的那一页吧?不对,这么多年过去了,以含光君的条件,早该娶妻生子,不然大半个仙门的女修都过不安生。难道,蓝二公子已经有了小蓝公子?谁家姑娘这么命好,小古板虽然古板了点,可架不住长得这么好看,人又好,修为又高,还善音律,真是十全十美举世无双。 魏无羡又神游片刻,低头见那人已然摆回标准蓝氏睡姿,只是扑闪闪颤动的睫毛出卖主人,必然还未睡。夷陵老祖一不做二不休,一个猛虎扑食,整个身躯趴到蓝忘机身上,一瞬间,身下的躯体竟然比石像还僵。 "你,你……"蓝二公子一时语塞,找不到适合的言语。这无法无天的皮猴子,总是有办法超出他的想象,做出让人哭笑不得的事情来。 "我怎么了,不是要一起睡吗?蓝二公子后悔啦?现下后悔还来得及,只要你点头,我马上就爬下去,保证立刻消失,永不打扰。"魏无羡挑衅般扬着下巴贱兮兮地说道,还存心不怀好意地在人家身上扭了两下。 蓝忘机深吸一口气,倏忽在那人后腰一拍,涩声道:"既然你喜欢,就这样睡吧。" "欸,好你个小古板,竟然给我下定身咒,你可真是学坏了你。我……"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魏无羡猛地闭上嘴,不敢再胡言乱语。还好,还好,那人没听清或是没注意。好险,差点儿口无遮拦,不打自招。 魏无羡动不了,全身上下只有眼珠子和上下唇尚能活动。便一边气鼓鼓地瞪着桃花眼,一边嘟嘟囔囔数落蓝二公子。可惜,那人打定主意不回应,连个眼神也不给。身体僵硬,呼吸轻缓,一副打死也不作声的英雄模样。 夷陵老祖本以为自己会暴躁郁愤彻夜难眠,谁知莫玄羽这副小身板忒不争气,独角戏演了没一会儿,便毫无脸皮地趴在人家心口上,酣睡得深沉又恬静。 听着胸前的呼吸渐渐清浅而有规律,蓝二公子缓缓睁开双眸,细细打量怀中人。小心翼翼地调整身姿,尽量寻得让那人最舒服的姿势。轻轻将手臂虚虚地环上,放下,又环上,又放下,仿佛捧着心肝宝贝的孩子,虔诚珍视又患得患失。 第二夜,毫无过渡,那人甚至不待熄灯,便恶狠狠地扑上来,故技重施。于是,又是一阵自言自语后,一动不动的整夜沉睡。 第三夜,少年省去嘟嘟囔囔,如十分适应人肉床垫般,直接趴下来就睡过去。蓝二公子心疼那人埋怨定身咒下睡得腰酸背疼,遂心软,待人睡熟也便解了咒。谁知,本就体虚未愈,又接连两夜未阖眼,蓝忘机也支撑不住,无意识地在临近天明时,短暂地昏睡过去。 不过约莫一刻钟的时长,醒来,身上已是空空如也。顷刻间,蓝忘机如坠冰窖,浑身血液凝滞淤塞般堵在心口,差点儿一口气上不来,憋死过去。 追了两个时辰,寻了数十里,才将一人一驴堵在镇子边上的树林里。蓝二公子铁青着脸,一言不发,拎着人牵着驴快步走回车马队中,冷冷地撂下一句"捆上,带走。"便径直钻到马车里,一日未出。 蓝忘机放下车帘,随即栽倒在锦被上。四肢无力,呼吸促急,心慌得像要从喉口跳出来。后背刺痛,丹腑灼烧,浑身上下叫嚣着疼得剜心锥骨。紧闭双眸,下齿咬得唇角血肉模糊,拼命压制那股股上窜的咸腥,才不至于将车厢内吐得鲜血淋漓。几乎缓了大半日,身上的白衫涔得滴出水来,才堪堪勉力坐起。 还好,虽忍得勉强,但终是未败露在半路在那人面前。 为留住这人,半真半假的病弱已是极限。真正的伤痛,却是分毫不欲他见。 第七章 终于把这个坑开了,慢更。 全是私设和OOC,写着玩,您也看着玩。 羡羡的献舍从一开始就有缺陷,没事儿晕一晕、"死一死",又弱又A, 汪叽伤痛积郁十三年,经常忍忍疼,吐吐血,又强又惨。 病弱一个,战损一个,同时搞一搞 不要寄刀片给我哦,吼吼 ~~~~~~~~~~~~~~~~~~~~~~~~~~~ 第七章 一人躲在马车中整日未出,一人拴在驴背上鬼哭狼嚎。待到晚间投宿,虽仍是同房,却各怀心思,视对方如空气。 蓝二公子晚膳一口未沾,破天荒地,未到亥时,便合衣躺下。 魏无羡本亦是赌气不吃不喝,前几日饭菜不合口,少吃了些,那人便留意替他备小食补上。这才不过两日,待遇天上地下,谁受得了?痴心妄想心软的仙君会良心发现,不该待自己如此苛刻,哄一哄,劝一劝,他也便就坡下驴,该吃吃该喝喝,毕竟这鬼喊了一天,也着实很费体力。 谁知,痴心妄想就是妄想,哪来的什么良心,何来丝毫劝慰。那人竟是没心没肺地,早睡了。饭还没吃呢,有没有一点病患的觉悟,难道在马车里背着他吃独食了?定然是了,若是真像他一样过午未食,现下口水都要快满地淌了,怎可能睡得着。 魏无羡等了片刻,蓝忘机没有丝毫动静。便厚着脸皮自行来到桌边,管他睡没睡,反正老子饿了,没刚就没刚吧,谁饿谁知道。况且,白日里听蓝家小弟子说话,这是到云深不知处前的最后一晚外宿,今夜他若是跑不掉,进了那牢笼似的山头就更别想了。所以,这一顿极有可能是他最近吃的最后一餐像样的晚膳,得是吃饱吃好,才有力气逃跑,顺带也留作今后流落街头吃糠咽菜时聊以慰藉的美好念想。 夷陵老祖初始尚收敛着,轻拿慢放,装作不是那么地饿卝死卝鬼卝投卝胎。待确认那人即使未睡,也没心思起来笑话他,便随即放开了。几杯酒下肚,吃喝得酣畅淋漓,心情也好了几分。突然觉得小古板这种正人君子就是好,虽然把自己栓驴背上了,但起码点的是他爱吃的菜,还不忘叫上一壶酒。看上去还是有点儿良心的,只是面皮子太薄,不好意思承认罢了。 吃饱喝足,养好精神睡一觉,夜半还得寻机逃跑。魏无羡简单漱洗过后,刚要轻车熟路地往那人身上爬,突然想起来,白日闹得那样不愉快,被人捆成棒槌塞到驴背上,自己还若无其事地爬床,也太丢脸没出息啦。虽然活了两辈子,面子对他来说都是身外之物,但谁还没点儿脾气,偶尔也得置置气,要点儿强。不然跟个面儿捏的似的,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于是,不知是代表重生的夷陵老祖,还是疯癫断袖的莫玄羽,反正这人贼拉要强的从床榻边三过而不上,一屁股坐到窗前的侧榻上。坐得"呼咚"声响,也无人搭理,咣当将自己砸在硬板上,赌气般地扯过被子,连头带脸,像个蝉蛹似的全都裹上。假装有人唤他,老子听不到罢了。 循着上一回半成功逃跑的经验,临近黎明是行动的最佳时机。因此,当下,该是养精蓄锐,先睡个饱再说。魏无羡闭紧双眼,期待着与周公梦里相见。奇怪,夜夜扰他不得清醒的瞌睡虫哪里去了?今夜难得不骚扰那人,不枕那瘦了吧唧的人肉靠垫,自行清清凉凉入睡,怎地反而睡不着了?不对不对,一定是姿势不好,起来重睡。于是,夜半三更,翻身翻得小榻嘎吱作响,换了个方向继续努力睡。 "一百只羊……一千只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从放羊的孩子,一路数到坐拥无数只羊的豪绅,半宿过去了,竟是丁点儿睡意也无。魏无羡啊魏无羡,你这是人肉靠垫睡熟了,嫌弃硬榻?清醒点儿吧,过了今夜别说人肉,你连人影都再捞不着,难不成还要矫情地患个失眠症吗? 翻来覆去,无论如何折腾,死活都睡不着,干脆认命般睁着眼硬熬到第一缕模糊的晨光。魏无羡悉悉嗦嗦爬起身来,蹑手蹑脚地试探着往门口移动。目光则盯着相反的方向,一步一回头朝床榻上瞥,眼瞅着就要挪到门口,无丁点反应,那人竟真是睡熟了,没心没肺地睡得毫无知觉,连句像样的告别都不说吗,哼。 统共几尺见方的空间,再磨蹭,三两下也便到了门边。魏无羡不知心中是何滋味,仿佛是庆幸还带着点儿遗憾,总之能逃,对谁来说都是解脱吧。或许那人也倦了,着意放了他而已。 多想无益,蓝二公子,后会无期,魏无羡摇了摇头,赶走脑中乱七八糟的思绪,转身推门迈步而去。猝不及防,"砰"地一声,结结实实地被冰蓝色的结界撞了个晕头转向。 "靠,灵力浑厚了不起啊,这么浪费。"魏无羡狼狈地跌坐在地上,揉着脑袋愤恨地道。"就知道你没那么好心,好你个小古板,还装睡,等着看我撞脑袋是不是?你一个养伤的病患,瞎用什么灵力,懂不懂点儿事了。" 魏无羡脑袋实实在在撞了个鸡蛋大的肿块,蓦地从地上跳起来,双脚双手并用爬到床上,四肢撑在那人身侧,脸对着脸,在呼吸可闻的距离瞪着双眼一错不错地盯着人,我看你还怎么装! 如此近的距离,就着渐亮的光线,蓝二公子冰雕玉琢似的绝美面庞一览无余,根根分明的羽睫都数得过来般的无比清晰。倏忽,魏无羡愣住,嘟嘟囔囔的埋怨亦被堵在喉咙口说不下去。那人眼眸下乌青的阴影无遮无挡,额边冷汗早已涔湿鬓角。魏无羡下意识想帮那人缕顺汗湿的碎发,甫一伸手便被烫了个激灵。 哪里是熟睡,这人居然是早已高热昏迷。 "蓝湛,不是,含光君,含光君,能听到吗,醒醒。"魏无羡啊魏无羡,你这个猪头,这人平日里哪会如此反常,滴水未进不说,未到亥时便就寝,若不是实在挨不住怎么会。你居然什么都没发现,还自己一个人吃得饱喝得欢,这人在你手里早晚得被折腾死。魏无羡悔恨自责地团团转,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自己。 蓝忘机双眸紧闭,面色白得近乎透明,面上痛色难掩,却齿尖咬碎下唇,即使是无意识状态下,仍是一声不吭,连一丁点儿的动静也不发出。 "喊声痛,告诉我,能要你的命吗?"魏无羡如何都唤不醒人,气不得怨不得,出不去又没有传讯符,简直要急得原地爆炸。瞬间脑中灵光一闪,蓝思追与蓝景仪的房间就在隔壁,猛地扑到墙壁上,双手使劲砸墙,边砸边喊:"思追,景仪,快起来,救命啊。" "来了,来了。"刚砸了两下,就传来隔壁少年咣当撞倒什么的声音。蓝景仪未见人影,焦躁的声先至:"出什么事了,你把含光君怎么了?" 倏忽,两个平时难得一见衣衫不整的蓝氏少年连滚带爬地赶到门边。 一见结界,蓝思追心下便道不好,少年强做镇定,颤声问道:"莫前辈,含光君可是不适?" 魏无羡两步蹿到门边,与少年隔着结界相对,像抓住救星似的,急声道:"蓝湛发了高热,像煮开的水一样热,我如何都叫不醒他。" "前辈你先别急,应是动用灵力引发了旧疾,含光君如此多久了?"难为心下火急火燎的蓝思追还得安抚这个不靠谱的前辈,毕竟他进不去,只能指望这人。 "不知具体多久,应是亥时之前。蓝湛今晚粒米未进,不到亥时便躺下了。"魏无羡心虚道。 "那你现下天都要亮了才发现,你是死人吗?你是要存心害死含光君啊。"蓝景仪忍不住口出恶言,不待蓝思追提醒,恨恨地道:"我知道,犯家规了,回头我自去领罚。" 魏无羡被骂得一点儿没脾气,简直骂得太对了,不是,是骂轻了。他这个死人若不是抱着逃跑的念头,恐怕这人就是烧死在床上,他都发现不了。 蓝思追单手抚额,头痛欲裂,这三个祖宗真是要了他的小命了。 "莫前辈,你先别慌,按我说的做。"蓝思追循循善诱。 "好好,你快说,我照做。"魏无羡来回搓着手,身体对着蓝思追,眼神却回首黏在榻上,盯着那一动不动的人。 "含光君随身乾坤袋中有个白色的小瓷瓶,里边装着朱红色的急救丹药,你快找出来给含光君服下一颗,可护心脉。高热需得赶紧降下来,屋内有温水没有,你可用沾了温水的布巾……" "知道了,知道了。"蓝思追还未说完,那人已经等不及登时蹦回床上,在蓝忘机胸前一顿摸挲,掏出乾坤袋,找到药丸,塞进那人嘴里,慌忙倒了杯茶,将人扶到怀里,帮人将药顺下。 "前辈,我还未说完,你可有灵力,有的话可以帮含光君输一些。我观察这结界,含光君该是勉力为之,恐怕……"蓝思追倏忽收声,他突然意识到蓝忘机为何冒险布此结界,心中骇然不解。 "我,我没有啊。"魏无羡要急哭了,这没用的莫玄羽,二十多岁了,竟是连金丹都未结,何来灵力。 "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含光君真是是猪油迷了眼,蒙了心。"蓝景仪愤恨地嘟囔。 魏无羡简直不能更赞同,蓝景仪说的都是他想要骂自己的话。对了,呆愣着自责有什么用,说你是废物你还真配合啊。魏无羡狠狠拍了自己脑袋一巴掌也不解气,降温,对了温水降温。 魏无羡匆忙拿起床边架子上的布巾,胡乱沾湿了铜盆里凉透的水,搭在床头备着。将蓝忘机扶起靠在床头,腰下塞了两个软垫,一手撑着人不至滑下,一手开始宽衣解带。 "含光君,得罪啦。" 蓝氏衣衫太过繁复,难解得很,魏无羡无奈,开始两只爪子上下其手,舞弄了半天才解开上衣。随着洁白的外衫中衣相继落到腰间,那人玉白的胸膛脊背倏忽呈现在眼前。猝不及防,胸前的烙印背后的鞭痕如毁坏完美雕塑的狰狞裂痕般扎眼,顷刻间毁天灭地,利剑一样扎入魏无羡眼眸心尖。 魏无羡几乎被惊得灵魂出窍,手下一松,赤卝卝裸卝着上身失去扶持的仙君,毫无意识地软倒在他怀里。 第八章 终于把这个坑开了,慢更。 全是私设和OOC,写着玩,您也看着玩。 羡羡的献舍从一开始就有缺陷,没事儿晕一晕、"死一死",又弱又A, 汪叽伤痛积郁十三年,经常忍忍疼,吐吐血,又强又惨。 病弱一个,战损一个,同时搞一搞 不要寄刀片给我哦,吼吼 ~~~~~~~~~~~~~~~~~~~~~~~~~~~ 第八章 "莫前辈,你听到吗?"蓝思追焦急地唤着,声音早没了一贯的沉稳。 "莫玄羽,你做什么呢?我跟你说,含光君可不是你能碰的,你给我老实点儿。"蓝景仪预感到那人会手脚不老实,急得直跳脚。 两个少年被结界挡在门外,又被门扇遮住了视线。从他俩的角度望进去,只能看到空荡荡的客房厅堂、茶榻餐几,直至窗口下边被褥枕头卷得一塌糊涂的小侧榻。至于窝在房间一侧深处的主卧床榻,却是被挡了个严严实实,一丁点儿也瞧不见。魏无羡听了蓝思追的嘱咐,便钻到了床榻边,除了中途出来毛手毛脚地倒了一回水,随即立刻蹦了回去,便一直不见人影。见魏无羡半晌无声,两个少年都慌了,又不敢太大声地喊,只能干着急。若不是怕伤了蓝忘机,恨不得立时破界闯进去,将这不知死活不明轻重的人痛扁一顿。 "莫前辈,情况如何?"蓝思追怕那人被蓝景仪气到了,赌气不说话,赶紧温声细语又问一遍。 "在,在这。听到,丹药已服下,按你说的方法降温呢。"魏无羡被喊得强行回了神,一手撑住怀中滚烫似火炭的躯体,一手扯过布巾,从额头到眉眼到下颌,从颈项到胸前到后腰,一丝不苟心无杂念地擦拭起来。 "莫玄羽,你给我小心着点儿,与含光君保持距离。"蓝景仪依旧不放心,生怕这死断袖趁人之危,占了自家一尘不染的仙君便宜。 "离远了如何服侍降温?你要烧死含光君啊。"蓝思追低声劝诫。 若是平时,魏无羡这张嘴,必定夸张个百倍十倍还回去,可现下,却似被扎了脖子的家禽,一声都哼不出来。 心中如沸水般翻腾,手下却不敢停歇。一丝不苟倒真是一丝不苟,碍事的抹额也取下了,蘸了无数遍清水,不放过一片烫手的肌肤。但心无杂念着实做不到,烧得正旺的身躯贴在怀中,虽还隔着他一层衣衫,却也烤得人心烫脑袋晕。魏无羡来不及想明白是过于担心还是太没出息或是什么别的缘由,只知道自己不合时宜地口干舌燥,心下似老房子着火,噼里啪啦山崩地裂,一塌糊涂,一发而不可收拾。 蓝忘机背后纵横交错的伤痕明显是戒鞭痕,仙门百家闻之色变,江澄曾挨过一下,那痕迹他瞅了好多年,太眼熟。可这是蓝忘机,含光君,少年时弟子楷模,成年后仙门名士,完美到只应天上有的仙人一般。蓝湛怎会犯错,还是需得罚如此多道戒鞭的弥天大错,这根本不是罚,这是要命啊。怪不得此人如今这般病弱,几十道戒鞭打下来,能活着就已经是奇迹了。 这世间,有资格惩罚蓝二公子的无非他叔父与兄长。想来,蓝启仁那老古板的可行性更大。莫非是要与哪个世家联姻,蓝湛抵死不从才被罚?不至于吧,蓝家虽清规戒律一堆,跟和尚庙似的,但还不至于如此不讲道理。可除此之外,他挖空脑袋搜干心肺也再想不出蓝忘机能犯下何等错处来。 戒鞭无头绪,胸前这烙印熟悉地扎眼睛。魏无羡下意识摸了下自己陌生身躯的同样位置,干干净净无痕无疤,心下没来由地一阵失落。这是温氏烙铁留下的,无疑了。难道他死了这些年,居然又有温氏余孽作恶,还胆大包天,竟伤了蓝二公子?哪个杀千刀的祸害,千万别让他遇到,就算是用莫玄羽这幅小身板,夷陵老祖也定能将他脑袋拧下来。 这边又神游半晌,苦了门外的孩子心急火燎,抓心挠肝。 "莫前辈,情况如何?"蓝思追扒着结界,狠命张望,仍是鞭长莫及。 "哦,我看看。"魏无羡赶忙应声,从额头到脊背一路摸下来,手掌经过后背的鞭痕,下意思地舍不得用力,虽是陈年旧伤,却触目惊心好似仍会疼痛一般,令人止不住地心疼。"思追,真的好用,温度降下来些,可以穿上衣衫了吧?"魏无羡兴奋地回道。 "什么?你脱含光君衣服啦,你个死断袖,你是不是故意的,你找死啊你。"蓝景仪刻意压制的声音像要喷出火来。 "景仪,隔着衣衫怎地擦拭降温?"蓝思追无奈捂着身边这个一点就着的炮仗。 "那他,他也不能……他可是那什么……莫玄羽,我警告你,离含光君远一点儿,你站过来,让我看着你,你再敢碰含光君一下,我……" "你怎么样?该瞧的不该瞧的我都瞧了个遍,含光君身材可真好啊,有本事进来打我喽。"蓝忘机体温降下来些,魏无羡一颗揪着的心也跟着松了松,终于有了点儿兴致与蓝景仪打嘴仗。 "你,你等着,看我不撕了你的嘴,剁了你的手。"蓝景仪被气得发了疯,口不择言。 "哎呦,我好怕啊,吓死人啦。有本事进来啊,光说不练假把式,唬谁呢?"魏无羡仗着那层结界,肆无忌惮地挑衅,活脱脱一副贱兮兮讨打的模样。 "我,离卯时也就一刻钟时间,我进来你就死定了。"蓝景仪在门外搓手跺脚,跃跃欲试,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这能怪我吗,你们家含光君长成这样,哪个断袖能忍住,那绝对不是真的断袖。"魏无羡不怕死地继续撩拨。 "景仪,你看看你都说了些什么?……莫前辈,景仪不是那个意思。你们俩,唉,喂,我说……" 蓝思追按了葫芦起了瓢,被这两个不省心的祖宗搞得焦头烂额。只能这边捂着蓝景仪嘴巴拽着胳膊腿,那边朝魏无羡说道:"莫前辈,我观察了,这结界应该是有时效的。到了卯时,会震醒含光君,随即自行撤去。含光君服了丹药,降了温,可保暂时无大碍。我已传讯回云深,此处距离不远,医师会尽快赶来。那个,我们俩在外边什么也看不到帮不上忙,我还是带景仪回房,不然不肖一会儿整个客栈的人都该被招来了。含光君最不喜人多喧闹,辛苦您再照顾片刻,卯时一到我们便过来。有劳了。"说完,蓝思追便匆匆忙忙将就要炸开的蓝氏嘴炮蓝景仪连拖带拽强行塞回房间了。 门外猝然安静,魏无羡反而有些不适应。有人斗嘴打岔,尚能岔开他几分心思。如今独自安静地对着这个满体鳞伤的人,一瞬间所有没头没尾乱七八糟的思绪充斥大脑,搅得一团泥水浆糊。什么也看不明白,捋不清楚。 蓝氏的衣衫简直就是为了折磨人而存在的,真不知道这些披麻戴孝的大公子小少爷每天要花多少工夫才能穿得那么一丝不苟。魏无羡单手根本搞不定,只能跪坐到床榻上,从身后将人揽在怀中,倒出两只手来,在蓝忘机胸前一顿翻来覆去,才堪堪算是恢复个大概。 一顿折腾下来,魏无羡早已是汗透衣背。想要将蓝忘机扶回床榻上平躺,熟料一直深度昏迷毫无反应的蓝二公子倏忽紧紧攥住他衣襟,面上隐忍的痛色像要融化开来,委屈又脆弱,瞧得人心蓦地塌陷下去一块。 "含光君,可是哪里不适?先放手,我扶你躺下好吗?"魏无羡也不知他能否听见,手死活不松开,只能柔声哄着。 蓝忘机听不到任何声音,似是陷入了无力挣脱的梦魇或是幻境,不但不松手,眉心越蹙越紧,齿尖将下唇几乎每一处都扎破,血腥溢得满口。仍是一声不吭,却猝不及防地,紧闭的双眸中突然涌出止不住的泪水。 "蓝湛,蓝湛,快醒醒。"魏无羡看到这人哭,比看到山崩海啸还要惊恐。毕竟这可是蓝忘机,含光君,战神豪杰一般的存在。前世今生,活了两辈子,魏无羡都只见过那人的一滴泪,莫玄羽居然将人抱在怀里哭? 蓝忘机的身子软塌塌地倒在胸前,魏无羡虚虚地将人环住。素来冷若冰霜的如玉公子无声的哭泣,似被消了音的狂风暴雨,起了头,就停不下来,好似恨不得流尽哭干身体内所有的水滴。魏无羡胡乱地挥着衣袖擦拭,却是徒劳,片刻,胸前衣襟便全数浸透,冰凉的水滴直直透过布料皮肤,砸进心底。 魏无羡心下酸疼地似要撕裂开来。蓝湛,这些年你到底经历了些什么?我不走了,待醒来,你说予我听,可好? 第九章 终于把这个坑开了,慢更。 全是私设和OOC,写着玩,您也看着玩。 羡羡的献舍从一开始就有缺陷,没事儿晕一晕、"死一死",又弱又A, 汪叽伤痛积郁十三年,经常忍忍疼,吐吐血,又强又惨。 病弱一个,战损一个,同时搞一搞 不要寄刀片给我哦,吼吼 ~~~~~~~~~~~~~~~~~~~~~~~~~~~ 第九章 卯时迫近,随着结界波动,蓝忘机神识也渐渐从梦魇中挣脱。虽仍是毫无意识地倚在魏无羡怀中,但无声的泪水渐止,痛彻心扉的神情也一点点隐于素来清冷隐忍的面色中。 魏无羡搂着怀中人慢慢平置于床榻上,用找丹药时顺便从蓝忘机衣襟摸出的手帕把那人汗泪交织的面庞擦拭干净,不留一点痕迹。含光君落泪,这种仙境,还是只有他自己看到的好。 冰蓝色的结界在剧烈的震荡中倏忽散去,蓝忘机猝然睁开双眸,略带忧惧与茫然的眼神与魏无羡直直相对,片刻,才喘出一口气来。还未待说话,蓝思追与蓝景仪已带着青勤君和随从弟子推门走了进来。魏无羡用口型无声说了一句:"放心,我不走。"随即,识趣地让出位置来。 风风火火的青勤君等不及弟子取椅子,一屁股坐到床榻侧边,眉头蹙出一座小山来,边把脉边埋怨道:"你是嫌自己活长了,还是怪我老不死,就折腾吧,我看我早晚被你折腾得先咽气。" 蓝忘机轻咳一声,刚要说话,老医修横他一眼,道:"嘴闭上,莫打扰老朽辨息。"含光君便像个刚挨了手板的孩童,老老实实闭上了嘴,下意识抿了抿嘴唇。 其余弟子立在身侧,均是一副惊愕伴着好奇的表情,担忧是真心担忧,想笑也是确实想笑。毕竟在云深不知处,含光君是掌罚之人,平时只有他训人的份儿,看含光君挨训,这还是第一遭。当然,蓝思追除外,毕竟这些年青勤君往静室跑的次数实在太多,这种程度的训诫他已经见惯不怪。 魏无羡躲在人群之外,寻了个正对床榻的缝隙,那人不用起身,余光便能瞥到他在。不论何种缘由,是与莫玄羽有旧也好,单纯的同情施舍也罢,或是与江澄一样怀疑他修鬼道为祸先行看押,怎地都好,反正他明白了,现下蓝忘机想他留下。 虽说适才情急下哄人,嘟嘟囔囔的说自己不走了,让那人有委屈说予他听,如今想起来实是自不量力不知所云,他哪有资格了解仙门名士的密辛。不过暂时不走,随那人回云深,让他不必劳神费心,左右也无家可归的夷陵老祖勉为其难还是可以做到的。就如当下这样,那人虽未刻意分神,但魏无羡就是觉得他该站在蓝忘机能够不费吹灰之力便能瞥见的地方。 魏无羡透过层叠的云纹白衫,也恰好能看到床榻上那人一夜高热折磨后脆弱的侧颜。虽看起来仍是清冷寂静一尘未染,但魏无羡不知为何,就能咂摸出之前未曾注意的细微表情来。例如现下,当着弟子的面被青蘅君一顿抢白,按理说那人多少该是有些愠色赧然,可魏无羡却不合时宜地琢磨出几分宽心释然。 夷陵老祖正缝中观美人品得意犹未尽,耳边猛地传来一声惨不忍睹的尖叫。蓝景仪手指着蓝忘机枕边白乎乎的一团乱麻,仿佛夜半撞鬼似的惊呼:"这,这,这是……"随即恶狠狠地转头,怨毒的眼神锥子一般扎在"莫玄羽"脸上。"是你干的……你……"小炮仗指着魏无羡咬牙切齿,两步上前,伸手就要薅人衣领。 "景仪!"轻飘飘的两个字适时腾空而出,却犹如裹着风霜冰雹,瞬间将蓝景仪冻在原地。 "说了让你闭嘴,还说。"青勤君登时不满道。 蓝忘机无奈闭嘴,抿唇。清浅的眼眸向蓝景仪状似无意地一瞥,吓得少年脑仁嗡嗡作响。 早有觉悟的蓝思追赶紧上前拽住人,在耳边道:"景仪,不得对莫前辈无礼。事急从权,他不是有意的。"随即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将那一团乱麻先行往枕头下边塞了塞。 蓝景仪一脸惊恐憋屈加郁闷,忍不住斜了那断袖惹祸精一眼,却终是不敢再上前。魏无羡被瞪得莫名其妙,难道那团抹额脏了折了就不能用了?大不了换一条呗,堂堂姑苏蓝氏,家大业大的,怎地养出的孩子如此小气?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还记得自己当初扯了小古板抹额,那人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如今,成年的那个倒是淡定大方了,换这个小的叽叽歪歪。 魏无羡戏精上身,朝蓝景仪一顿吐舌头做鬼脸,气得孩子抓心挠肝怒目相视。两个没心没肺的正大眼瞪小眼,青勤君一声叹息,瞬间吸引了所有人注意。 魏无羡下意识地向前凑了凑,一屋子人都围着老医修静待下文。青勤君却大手一挥,道:"你们都先出去,我与含光君说些话。" 蓝家的孩子懂事听话,令行禁止,魏无羡在众目睽睽之下,想要磨蹭偷听趴门缝都是行不通的。无奈之际,只能被拥着鱼贯而出,老老实实站在一众披麻戴孝的少年中间,抓耳挠腮干着急。 几个小弟子被蓝思追安排到楼下厅堂就坐,楼上只留下他们三人及青蘅君的随侍弟子待命。魏无羡挨挨蹭蹭挪到蓝思追身边,不顾蓝景仪几欲戳出刀子来的眼神,小声问道:"思追,你家含光君可是受过重伤?何人所伤?" 蓝思追用眼神安抚加威胁了蓝景仪一番,确保那孩子不会再说出越格的话来,之后恭敬地转向魏无羡道:"莫前辈,含光君多年前确实受过重伤。但那时晚辈尚年幼,具体缘由并不清楚。此事在蓝氏颇为忌讳,平日无人提及。非是故意瞒您,实在是我也知之甚少。" 魏无羡点了点头,但仍不死心追问道:"以含光君修为与蓝氏物力,怎可能这些年都未能痊愈?" 蓝思追本不是多话之人,性子沉静且颇有分寸,若是他人如此问询,早就婉言拒绝。可莫名其妙的,他对这个莫玄羽有着说不出道理的亲近。而且,蓝思追预感,这人对含光君来说或许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这么多年,他,甚至整个蓝氏都知道,含光君早年有一十分重要的友人,蓝忘机的伤病积郁,都与这位早逝的公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只是家规甚严,老一辈知晓内情者闭口不言,他们这些小辈心中嘀咕也无处探寻。蓝思追自己心下存疑,或许,这位莫公子与含光君旧友有些亲缘关系,才会被如此照顾珍视。 少年基于这些复杂的感受与理由,并不想拒绝魏无羡的打探,但也确实不知该如何答言。斟酌半晌,诚恳道:"前辈,含光君平日并不与我等小辈亲近。我虽常在静室,也只从青勤君只字片语中自行拼凑,含光君如今身体情形恐是与多年消极医治且心绪积郁相关。青勤君最常说的一句话便是,医身者难医心。再具体些的情形,晚辈也无从知晓。" "多年消极,心绪积郁。"魏无羡低声重复,这,这,这与他印象中的含光君实在是大相径庭。出身名门,姿容绝世,修为登顶,这些都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际遇,到底有啥可矫情郁闷的?难道小古板情路坎坷?他死这些年,小古板开窍了,心悦哪家的仙子?可含光君心悦谁,那不相当于一块黄金大馅饼砸脑袋上,脑子里得进了多少水的人才能拒绝? 门外候着的几个各怀心思,异常安静。大约一炷香的工夫,青勤君推门走了出来。老医修先看似无心实则有意地打量了魏无羡片刻,随后吩咐道:"老夫先行回去备药,你们陪含光君再修养几日吧。"老人家生怕几个不开眼的坏事儿,挨个指挥道:"你,随我回云深,思追,景仪,下楼送送我这个老头子。这位公子……"指到魏无羡的时候,老头实在憋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得魏无羡莫名其妙,心里发毛,看看蓝思追,又看了看蓝景仪,最后摸了摸自己的脸,难道脸上抹了灰? "前辈……"魏无羡急着回房,心中压了千言万语无数道疑问,禁不住催促道。 "哦,你,这位公子,辛苦你,好好照顾我们家这位娇弱的二少爷吧。"老医修好不容易收敛了过于明显的笑意,说完俏皮话,扯着不长脑子不解风情的蓝景仪快步下楼而去。 娇弱?二少爷?魏无羡顶着满脑袋问号,推门回了房。 蓝忘机已起身坐在房间正中的雕花圆桌旁,见他进来,并不意外,将手中茶盏轻轻一推,柔声道:"青勤君带来的,尝尝。" 魏无羡无心品茗,一屁股坐到那人对面,一口闷了茶汤。想问的话太多,戒鞭烙印伤病,为何不好好医治,还乱用灵力,昨夜不声不响让他白白做那狼心狗肺之人……脑子里无数个疑问一会儿排着队一会儿乱成一锅粥,最后不由自主地从嘴里溜达出那个他最好奇的:"含光君,你究竟心悦哪个不长脑子的眼瞎之人?" 第十章 终于把这个坑开了,慢更。 全是私设和OOC,写着玩,您也看着玩。 羡羡的献舍从一开始就有缺陷,没事儿晕一晕、"死一死",又弱又A, 汪叽伤痛积郁十三年,经常忍忍疼,吐吐血,又强又惨。 病弱一个,战损一个,同时搞一搞 不要寄刀片给我哦,吼吼 ~~~~~~~~~~~~~~~~~~~~~~~~~~~ 第十章 就算随意打探人家隐私很招人烦。 就算莫玄羽没资格问这种话。 就算作为一个断袖在世家公子排行榜榜眼面前该有觉悟格外收敛。 就算他一时好奇心驱使问了特别不得体的话,小古板也不至于面色这么难看吧,简直比躺在床上吐血的时候还要难看,基本就快要赶上在藏书阁看到春宫那次。 这么多年了,光长个儿长修为,这薄面皮怎么一点儿长进也没有。魏无羡暗自腹诽,嘴上替自己打着圆场道:"不好意思说?算了,算了,那我不问了。这事吧,可没人告诉我,我自己猜的。以含光君的身家地位修为,我想来想去也应该没啥别的烦心事。其实吧,是谁都不重要,我就是想说,感情嘛,跟钱财一样,身外之物,不值得要死要活的,自己身体最重要。你们蓝家先祖不是和尚吗,六根清净多好,省得套犁栓缰。当然,以含光君的条件,勾勾手指,仙门百家不得有千八百号名门贵女排队,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 魏无羡越说声越小,越说心里越没底,蓝忘机的面色已经不能单用难看来形容,可具体是个什么情绪,他也看不明白,总之既平静又复杂,仿佛古井无波的假象下压着随时会翻腾出来的惊涛骇浪。魏无羡恐怕再说下去,就要如年少时,被避尘追着跑了,甚至被捅个窟窿也不是没可能。于是,还算适可而止及时打住,说到最后,如呓语虫呐,几不可闻。 蓝忘机初始被气得面色苍青,一口气上不来,差点儿憋死过去。可转念一想,这人为了逃走,连爬床都做得出来,何况这种程度的言语撩拨揶揄,也是为着离开他费尽心机。心下暗自长叹,谁叫自己理亏,非要违背人家意愿将人圈起来。这都是应受的,活该。只要这人不走,在他护佑下平平安安,命给他也不过一句话的事,还有何事不能忍。 蓝忘机见那人说着说着敛了声息,深吸了一口气,淡淡接道:"你好似很有经验?" 魏无羡一愣,这么快就风平浪静了?默默收回自己适才心中的话,小古板还是有很大长进的。旋即一边十分非常之佩服蓝二公子的修养,一边厚脸皮道:"那当然,哥哥可是身经百战。" 哼,蓝忘机回了一个字。又是这句身经百战,不吹牛不会说话吗?蓝忘机不欲与他纠缠这个话题,抿了一口茶,转言道:"此处离彩衣镇不远,少顷,用过早膳,我们便出发,可在彩衣阵留宿几日。" 魏无羡不解道:"为何留宿?适才青勤君让你在此处修养几日,我还以为你起不了床呢。既然行动无碍,耽搁什么,赶紧回家吧。你这一会儿一犯病的,我都要吓出心悸来了,还是回家安全,好好调理。" 蓝二公子什么时候开始如此贪玩了,这一身伤病的还有心思在外边留宿,家里长辈居然不管,还纵容,果真是任性的少爷,小时候怎地没看出来?你可快点儿情况稳定了,哥哥我也能早点儿放心溜。堂堂姑苏蓝氏二公子,仙门名士含光君,整日弄个被金家踢出来的疯癫断袖在身边跟着,也不怕被人说闲话,这个岁数了,还是如此不懂人情世故,怪不得都长成神仙样了还是被人家拒绝。 蓝忘机怔了一瞬,有点儿心慌,强自镇定道:"彩衣镇有,有不错的食肆,还有你……有很好的酒……"蓝二公子生生把那句你喜欢的天子笑咽了下去。酒家食肆就在那里,想去自己便可以去。魏婴是谁,是天纵奇才的夷陵老祖,哪怕是困在献舍的壳子里,只要他不愿意,岂能真圈得住?他只是想,湘菜馆天子笑,都是少年时那人极为喜爱的,在彩衣镇多留几日,吃吃喝喝玩玩,心情好一些,会不会不那么抵触与他回云深不知处? 怎可能,这人是一日也不愿多待,赶着撵他回家。蓝忘机,你真是烧糊涂了,这样的想法,天真幼稚又可笑。 魏无羡闻言一笑,彩衣镇的湘菜馆天子笑,确实不错,想想都能让人忍不住流口水。可你魏哥哥岂是如此不知轻重之人,口腹之欲重要还是身子重要,还是能拎得清的。于是,大义凛然道:"蓝二公子怎地如此不自珍,回家,早膳过后就出发。" 蓝忘机面上掩不住的有些失色,灵力透支又烧了一夜,头脑本就昏昏沉沉,起身也有些勉强,不过为了不想在这人面前露出脆弱一面。此时一急,竟有些语无伦次:"云深,云深家规繁多,饮食清淡,不急,不必……" 魏无羡噗嗤笑了出来,小古板终于发现自家这些不近人情之处了,太不容易啦。别说,这些话从如今的蓝二公子嘴里说出来,莫名的可爱。魏无羡笑过,赶忙十分自觉地保证道:"放心,在下一定守规矩,不会,嗯,尽量不会给含光君添麻烦。"我倒是想不挨罚,可架不住你们家家规总添加,据景仪说,已经四千多条了。因此,话不可说太满,哥哥我只能尽量了。 什么意思?他的意思是,随我回云深不知处?蓝忘机一时没反应过来,颤声问道:"你要随我回去?" "含光君不需我回去?"魏无羡也被问懵了,难道是他理解错误,自作多情? "不,不,不是……"蓝二公子活了三十多年,第一次差点儿被自己的舌头绊了个跟头。不是,当然不是,那是什么?是,是……"不麻烦,家规无妨。"蓝忘机几乎不知自己在说些什么,一个一日跑两回的人,突然不跑了,老老实实催着随他回家?幸福来得太突然,不怪他不信,实在是不知此人又打的什么算盘,作的什么妖。 "哎呀,含光君不必安慰我。"魏无羡摆了摆手,煞有介事道:"在下身无分文又无家可归,你不收留我便要流落街头了,风餐露宿事小,再被江宗主抓住来几鞭子,恐怕小命不保。所以,我说什么也得攀好你这棵大树,不会犯家规被撵出来的,放心吧。" 虽知他不过插科打诨,随便说说,但蓝忘机仍是禁不住心下酸疼得难受。抿了抿嘴唇,郑重道:"真的无妨,犯了也无妨。" 魏无羡进屋之后,便一直盯着蓝忘机看,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太对劲。适才,突然灵光一闪,蓝二公子未束抹额。来不及听清那人说了句什么,魏无羡人已经蹦到床榻边,把那条湿漉漉乱糟糟一团的东西从枕头下边掏了出来。 刚开始用布巾温水替蓝忘机擦拭的时候,太忙乱太焦急,连着抹额也一道湿透。后来魏无羡嫌这东西碍事,就想要解下来,谁知蓝家抹额系法特殊,舞弄了半天才取下来。飘逸柔顺的一条已经被他辣手摧得一团稀烂,当时无暇顾及,便随手放在了枕头边。 魏无羡单手捧着这团乱麻,心虚地递到蓝忘机眼前,道:"含光君,抱歉,我不是有意弄脏弄乱你抹额的。" 蓝忘机觑了一眼,平静道:"无妨。"刚要伸手去取,那人又缩了回去。 魏无羡难得良心发现,十分有诚意地道:"要不,我洗干净再还你吧?" 蓝忘机瞅着他的抹额以从未有过的狼狈姿态,软塌塌乱蓬蓬的团在那人手心上,叹了口气,无奈道:"无妨,我自己来吧。"抬手从那人掌心收回了抹额,叠好,一丝不苟地收到衣袖里。 蓝忘机冰凉的指尖从掌心蓦地略过,魏无羡一个激灵,莫名其妙的脑中瞬间闪回□□滚烫的身躯倒在他怀中的画面,顿时心下火烧火燎,脸也腾地红了。 "你,可是哪里不适?"蓝忘机发现那人的异样,问道。 "没有,很好。"若是小古板能看到自己脑子里想些什么,会不会即刻把他打出去?魏无羡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赶紧岔开话题道:"蓝湛,你家抹额有何特殊含义?为何每次碰到,你们都这么凶?" 蓝忘机清冷的眼眸扫了他一眼,未搭言,端起茶盏,小口啜着,意味深长。 "蓝湛"、"每次",我这是说了些什么?魏无羡才反应过来,恨不得穿越回一句话之前,掐死这个色迷心窍,口不择言的死断袖。 第十一章 终于把这个坑开了,慢更。 全是私设和OOC,写着玩,您也看着玩。 羡羡的献舍从一开始就有缺陷,没事儿晕一晕、"死一死",又弱又A, 汪叽伤痛积郁十三年,经常忍忍疼,吐吐血,又强又惨。 病弱一个,战损一个,同时搞一搞 不要寄刀片给我哦,吼吼 ~~~~~~~~~~~~~~~~~~~~~~~~~~~ 第十一章 魏无羡十分庆幸,献舍归来,虽换了个壳子,面皮迥异,但这皮糙肉厚的程度确实丝毫未减。 这世上最厚的脸皮莫过于,掉了的马甲,自己强行再穿回来。 只是叫了声名字,不会这么敏感猜到吧?心下自我安慰,嘴上找补道:"咳,咳,含光君,你家小朋友恁地小气,我不过弄脏了你的抹额,至于像要吃人似的吗?" 蓝忘机抬头觑了他一眼,无声叹了口气,算了,他想怎样便怎样,欲做谁就做谁吧。 "嗯,用早膳吧。"蓝忘机淡淡道。 魏无羡便也就坡下驴,省得说多错多,老老实实地下楼用饭。 等在一楼厅堂的蓝思追早就备好了早膳,弟子们极其有眼力价的三三两两一桌,将靠近里墙,最大的一张案几留给蓝忘机与魏无羡。 早餐样式已是十分丰富,鲜嫩的鱼片粥、水灵灵的蒸点,素馅煎饼、各式小菜,应有尽有。魏无羡却难得的胃口欠佳,胡乱瞅着,并未入口几何。满脑子都在盘算,露馅没?露了?没露。奈何,对面这仙君过于沉静,从他脸上,那是一丝一端倪都瞅不出。 蓝忘机见这人罕见的安静,表情恹恹,也未说话,只是喊来小二,按那人口味加了油汪汪的水煎包与几样甜点。厚脸皮的倒是没辜负心意,多动了几筷,蓝忘机波澜不惊的表情若有似无的松了几分。 饭毕,即刻起身。魏无羡脑子一片浆糊,急需清静清静,刻意忽略那人探寻的目光,径直走向小苹果翻身上驴。蓝忘机也并未勉强,独自一人上了马车。 含光君到底识不识得莫玄羽?若是识得,为何莫家庄及大梵山下,并未有任何反应?若是不识,现下强行带回家的行为又作何解释?莫玄羽,一个被金家扫地出门,脑子不清楚,却断袖之名人人皆知的人,无修为无地位无机遇,当然,蓝湛必不是重身份的势力之人,但也无任何理由对莫玄羽另眼相待。而且,照这一众弟子的反应来看,这人跟蓝家之前应是毫无瓜葛。 魏无羡思前想后,除了适才那一句无心之言,自己貌似并无破绽,且如果蓝忘机料到他真实身份,不与江澄一样,拿避尘捅了就不错了,怎可能如此好生相待。是以,不是魏无羡,那就只能从莫玄羽身上找缘由了。 这厢正胡思乱想着,蓝景仪已驱马蹭到身旁,蓝思追见状也赶紧跟了过来,两匹高头骏马,两个白衣少年,将黑衣黑驴的"莫玄羽"夹在中间。 "我跟你说,到了云深不知处,不比外边,你需得谨言慎行,不可给含光君添麻烦。"蓝景仪无奈地嘱咐道。他算看出来了,这人是撵不走了,只能退而求其次地好生叮嘱。怎么心底这么不踏实,就觉得这不安生的主会惹祸呢? 蓝思追居中协调道:"莫前辈没去过云深不知处,等我将家规告知,必不会乱来。" 魏无羡一听蓝思追要同他叙述那四千条蓝氏家规,恨不得立即晕死过去,赶忙转移话题道:"不急不急。那个,景仪,我有事问你。你们蓝氏抹额,是不是有何特殊含义?" 闻言,两个少年均是面色微变。蓝景仪未想太多,像被揭了封条,刚要口不择言,却发现两片嘴唇已经被紧紧黏在一起。"唔唔唔"蓝景仪怒向蓝思追射去怨毒的目光,见那孩子一脸茫然的摇头,才后知后觉受惊般瞥了一眼毫无动静的马车车厢。蓝景仪瞬间蔫头耷脑,拖着蓝思追一溜烟御马跑了。 反应过来是何情况的魏无羡,哑然失笑,亦是迷茫困惑地瞟了马车一眼。 此处果真离云深不知处极近,太阳未落山一行人已行至山门前。 "怎得动作这么慢,不是传过讯了吗?"蓝景仪正向蓝思追抱怨,侍迎的弟子还不见踪影,只见青勤君的内室弟子匆匆忙忙从山门跑下来,边跑边喊:"含光君,不好啦,您可算回来啦。" 蓝氏弟子很少如此失仪态,况且还有外人在场。一贯严于律人宽以待己的蓝景仪刚要开口训诫,蓝思追忙拦道:"子昱平日不这样,必有要事。"回身望向蓝忘机,得了默许,蓝思追将冲向山门的小弟子拦在身前,问道:"出了何事,如此惶急?" 蓝子昱大口喘着气,不等呼吸平稳,便急吼吼道:"那个,那个,宗主带回来的鬼手,忒邪了。老先生招魂,压不住,被其所伤,已送到药堂。宗主去了兰陵,无人坐镇。几个长老与修为高一些的弟子现下都围在冥室门外,就快要顶不住了,幸好含光君回来的及时。" 蓝思追闻言眉头紧蹙,含光君现下不宜动用灵力,刚要招呼蓝景仪随他先去瞧瞧,已是迟了。瞬息之间,蓝忘机睨了魏无羡一眼,交代道:"将人带回静室,等我。"旋即飞身而去,根本来不及拦下。 蓝思追与蓝景仪,你瞅瞅我,我瞅瞅你,将人带去从不让外人进入的静室已经很震撼,但当下实在无心顾及。只是,蓝忘机素来极有威严,小辈纵是再担心,也莫敢不从命。 蓝思追叹口气道:"莫前辈,快些走吧,我们送你到静室,再去帮忙。" 魏无羡嘴张得比鸡蛋还大,这欢迎礼过于劲爆,他还没适应。 那鬼手他在莫家庄时便比量过,饶是上一世操纵厉鬼邪神无数的夷陵老祖也不得不承认,这邪物邪性地很。虽然莫家庄时蓝忘机修为着实震慑了他一番,收拾这阴邪之物应该不在话下。但那人有伤病在身,刚刚高热了一夜,现下是回来修养的,不可擅用灵力。 这怎么说上就上,真把自己当个囫囵人了,怪不得这么多年都好不了。魏无羡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完全顾不上蓝思追说些什么,扔下一句:"我去帮忙。"操起腰间的破笛子就狂奔着跟了上去,也不顾身后一堆追着跑的无比诧异,这人是如何知晓冥室方位的。 魏无羡赶到冥室门口时,沉重的玄铁大门紧闭,里间已经传来忘机琴声声争鸣。他刚要往里冲,便被门外围着的一群披麻戴孝拦了下来。 "你是何人,里边危险,含光君嘱咐了,任何人不得进入。" 此时,蓝思追与蓝景仪也气喘吁吁地跟了上了。魏无羡赶紧求助般地扯了扯思追衣袖,低声道:"含光君体弱,我得进去。" 蓝思追略一思索,点了点头。朝拦人的长老、弟子说道:"这位是含光君友人,可助力,放心。" 蓝思追在小一辈弟子中惯为翘楚,又是蓝忘机内室弟子,说话自有分量。他这么说了,拦在门口的人便自动让开了道路。 魏无羡登时咬破手指,凌空画了个血符,打向玄铁重门。"开。"大门应声而开,在黑色身影蹿入后又随即紧紧关闭。 魏无羡目光迅速逡巡一圈,稍稍放下点儿跑这一路悬着的心肺。这几日见多了蓝忘机旧患复发的情形,差点儿忘了含光君如今修为,连江澄那个一贯眼睛长在脑袋顶上的也心知肚明,自然已是超然百家。此刻,那怨气四溢的鬼手已被冰蓝色的弦杀光柱层层包裹,张牙舞爪亦挣不脱。蓝忘机面色如常,只在看到他进来时略一皱眉,沉声道:"危险,出去等我。" 虽大局已定,但魏无羡不敢大意,毕竟大梵山上,这人吐血前一秒也是威风凛凛。 "我帮你。"魏无羡抽出笛子横在嘴边,略听了两个音,便顺势贴了上去,不急不缓,严丝合缝。 蓝忘机不待阻拦,那人已强行插入,配合得浑然一体无懈可击。便也点了点头,顺势而为,指上又添了几分灵力。 一曲闭,那鬼手被收得服服帖帖骤然落地。蓝忘机起身,将其收入乾坤封恶袋中。 魏无羡拎着破烂笛子蹦过来,伸手指弹了弹乾坤袋。见蓝忘机呼吸平稳,状态无异,登时心情大好。吹嘘道:"含光君,在下这笛子吹得还不错,没给你拖后腿吧。" 蓝忘机平静瞅他一眼,道:"嗯,甚好。" 得了夸奖便开染坊的主,小尾巴又翘上了天,嬉皮笑脸道:"都怪这笛子,不然……"话未说完,鲜活生动的表情倏忽凝固在脸上,魏无羡蓦地眼前一黑,瞬间陷入一片混沌,毫无意识地脱力栽倒下去。一点也未听到身旁将他接到怀里的人颤抖的惊呼:"魏婴。" 第十二章 终于把这个坑开了,慢更。 全是私设和OOC,写着玩,您也看着玩。 羡羡的献舍从一开始就有缺陷,没事儿晕一晕、"死一死",又弱又A, 汪叽伤痛积郁十三年,经常忍忍疼,吐吐血,又强又惨。 病弱一个,战损一个,同时搞一搞 不要寄刀片给我哦,吼吼 ~~~~~~~~~~~~~~~~~~~~~~~~~~ 第十二章 魏无羡陷入昏暗的深渊,周遭全部是破碎的光影,在识海深处晃来晃去,看不真切拼不完整。他是他,又不是他。是前世,今生,或是混沌飘荡。并不十分痛苦,只是被迷茫困惑不甘缠住了神魂。 待清醒,茫然睁眼,映入眼眸的便是一张绝美的面庞。蓝忘机坐在床榻边,清浅的眸子正一错不错的盯着他,虽看似平静依旧,但细瞅眼下隐隐泛着淡淡的青影,看起来略微有些憔悴。 见他醒来,蓝忘机并未多言,沉默着将人扶坐起来。起身取了桌上的汤药,十分自然的一勺一勺吹过,慢慢喂进嘴里。魏无羡刚刚清醒过来的大脑尚不太灵光,待整碗药喝完,才后知后觉满脑袋问号,他又没伤了手,为何要人喂?这药是一直温着的吗,怎地热度刚好? 可惜,他还未找到机会问出口,那人又自作主张地将他塞回床上平躺,细致地掖好被角。蓝忘机错开目光,低低磁磁的嗓音竟带了几分温度,柔声道:"青勤君诊过,无大碍,放心。时辰尚早,再歇歇,我着思追与景仪过来陪你。"随即起身,匆匆离去。魏无羡愣怔地望着蓝忘机广袖蹁跹的背影,喃喃自语道:"这蓝家的破伙食,怎地越吃越瘦。" 有没有点照顾病患的觉悟,就这样就扔了?魏无羡心下些微的失落与愤愤不平,不过想到之前那人病弱时自己火上浇油的作妖,又一阵心虚,好吧,没把他掀出去,已经算这人有良心了。 魏无羡眨巴眨巴眼睛,微微撑起身,在房间中逡巡一圈,这应该就是小古板的寝居,静室。 真是房如其人,一尘不染,简简单单,冷清肃静。总之一句话,没人味儿。不禁如此,还处处透露着一股说不清掩不住的凄凉之意,就像,就像……魏无羡搜肠刮肚地感受形容,终于找到了最恰当的感觉。忍不住一拍床沿,道:"对,就像死了老婆,就是这种感觉。" 是了,这一下就说得通了。含光君怎么可能心悦哪家仙子而被拒绝。必然是两情相悦,相敬如宾。但天妒红颜,这仙子估摸着是生病或是意外,已然早逝。一根筋的小古板必是从此不念红尘守身如玉,说不定就是因为不肯续弦,未有子嗣,惹怒了老古板,才挨了戒鞭。又联想到含光君病弱时那场无声无息痛彻心扉的哭泣,更是认定自己猜测得十分有理。 魏无羡这一会儿已经脑补出一大段十年生死两茫茫的苦情戏,心下不知为谁,酸涩得难受。正要起身,两个白衣少年的身影从院门闪了进来。莫不是一直在外候着,这来得也太快了些。 蓝思追见那人欲要起身,赶紧三步并作两步扶了上来。"莫前辈,您莫要着急,好生修养。有任何需要,吩咐我与景仪来做即可。" 跟在后边的蓝景仪估摸着也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审时度势看清了形势,不情愿地道:"嘚瑟什么,静室的床都躺过了,还不知足,消停点儿吧。再又晕又倒的,你要折腾死含光君吗?" 其实与上一回大致相同,魏无羡醒过来之后,并没有什么后遗症,仿佛只是睡了一觉。现下自然很有精气神打嘴仗:"躺个床有什么可知足的,我还没睡人呢。" 这人就是有本事一下就点在炮仗的引信上,蓝景仪登时顾不得适才的再三保证,撸袖子就要往前冲。蓝思追这个和事佬当得心力交瘁,这边拦下景仪,那别还要瞅着床榻上的祖宗,道"前辈,你就别逗他了。" 魏无羡歪着脑袋饶有兴致地看着脸涨得通红的景仪,心下笑道:蓝家是怎么养出这么可爱的孩子的。嘴上便也让了几分:"好了,好了,不逗孩子了。你们家含光君冰清玉洁,我自惭形秽,以后都躲远点儿行了吧。" 蓝景仪哼了一声,不依不饶道:"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这静室外人不得进入,更别说睡在这,真不知含光君怎么想的。我这也才是第二次进到房内,之前最多到院子里。" 魏无羡老神在在地点头道:"嗯,你这种话多的,自然看到含光君都绕着走,不然得被他罚死。" 蓝思追败给这两个祖宗了,打着圆场道:"前辈有所不知,含光君很少罚景仪的。有时老先生与泽芜君责罚,含光君还会护着。" 蓝景仪挑衅般地瞥了一眼,像只斗鸡似的傲娇道:"懂不懂什么叫恣意,什么叫性情。"他也说不清楚,自己怎么就这么爱跟这莫玄羽抬杠。这种话,就算平日再随意,他也是说不出口的。但面对这人,仿佛有什么封印被打开了,啥不着调的话都敢往外蹦。看似针锋相对,实则颇有趣味。 魏无羡心道,我若不知,这世上便没人知道了。这个偏心眼的小古板,当年对他极尽苛刻,如今倒是会体恤小辈,真是太不公平了。 "前辈,前辈,可是有何不适之处?" 魏无羡一时走神没接话,两个孩子都不太适应,蓝思追瞪了景仪一眼,回头关切问道。 "哦,没有。"魏无羡回过神来,对景仪道:"这位真性情的小朋友,我上回问你的问题还没答复呢。" "什么问题?"蓝景仪挠头想了想,问道。 "抹额。"魏无羡提醒道。 小炮仗下意识捂住了嘴巴,他可不想再被含光君禁言,心理压力太大。两位白衣少年对视片刻,蓝景仪一个劲朝蓝思追挤眉弄眼加努嘴。 魏无羡看得好玩,便也不催促。原本他只是猜测,现下倒是有七八分相信,这蓝氏抹额定是有些他不知道的特殊意味。 一番无声角斗,终是蓝思追败下阵来。素来沉着淡定的少年面露一丝难色,叹了口气,无奈道:"前辈,蓝氏抹额意欲归束自我,这您知道吧?" 魏无羡点头:"嗯,略有耳闻。"随即,仰着脑袋眨巴着亮晶晶的眸子静待下文。 蓝思追来回抿了抿嘴唇,这抹额之事,虽不足为外人道,但也并不是什么不能说的密辛。不回吧,含光君交代过,好生侍候这祖宗,岂有屡次问询不答之礼。说了吧,谁知道会不会惹来比禁言更严重的责罚。正思索间,恰好一救世主翩然而至,解了少年燃眉之急。 蓝氏宗主蓝曦臣在静室门边轻轻敲了两下,耳聪目明蓝景仪一个健步冲了过去,将自家宗主迎进门来。 魏无羡见来人,连忙起身行礼。"泽芜君,可是来找含光君?" 蓝曦臣上前一步,毫不见外地单手按向那人右肩,将人按在床上,温言道:"莫公子无须多礼,安心休养便好。我知忘机不在,这是他嘱我去药王谷求的丹药,你且暂服。我尚带了些药草回来,已送到青勤君那里,待整理入药,再差人送来。" 魏无羡盯着手心里被塞进来的圆滚滚的白玉瓷瓶,下意识倒出一颗,晶莹剔透的朱红色丹丸光泽涌动,一瞅便知非是凡品。魏无羡愣了一瞬,蹙眉道:"在下受之有愧,本无大碍,不必浪费仙丹灵药。" 蓝曦臣闻言几不可查地轻叹口气,道:"公子宽心,寻常调理丹丸而已。" 骗鬼呢,蓝氏不打诳语的家规连宗主都这么白晃晃地明知故犯?魏无羡虽心下狐疑,但盛情难却,极其有眼力价的蓝思追早已擎了半天温水,他也只好客随主便从善如流地咽了一颗下去。 两个少年斟满了茶盏,便懂事地退出了主室,去到外间随侍,静室屋内唯余蓝曦臣与魏无羡二人。 泽芜君细细地品着雨前新茗,好整以暇,明明是与蓝忘机九分肖似的样貌,但气质上却是百分的迥异。 魏无羡等了半晌,这常年占据世家公子排行榜首位的泽芜仙君竟似真的只为品茗而来。时不时地,还往他几乎没动过的翠盏中象征性地添上几滴。 这气度,这沉着,魏无羡两辈子都学不会。无奈,沉不住气灰溜溜地先开口道:"泽芜君,不知含光君身体如何,若是无甚大碍,在下也便放心了。叨扰了这么久,实在不合礼数。" "你要走?"蓝曦臣倏忽皱眉,难得音调稍高。随后,长叹了口气问道:"忘机知晓?" 魏无羡诚实地摇了摇头,道:"你弟弟若是知晓,我便跑不了了。 蓝曦臣:"为何要跑?" 魏无羡:"为何要留?" 蓝曦臣一声"魏公子"咬在舌尖,饶了一圈又咽了下去,刚想出言劝慰,却不期然双唇蓦地黏在一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虽只是一瞬间,但他确确实实被禁言了。旋即向门口望去,果然,白衣若仙的身影提着食盒匆匆而来。 蓝曦臣别有深意的一记眸刀射了过去,无声谴责:蓝忘机,你这是要上天啊? 第十三章 终于把这个坑开了,慢更。 全是私设和OOC,写着玩,您也看着玩。 羡羡的献舍从一开始就有缺陷,没事儿晕一晕、"死一死",又弱又A, 汪叽伤痛积郁十三年,经常忍忍疼,吐吐血,又强又惨。 病弱一个,战损一个,同时搞一搞 不要寄刀片给我哦,吼吼 ~~~~~~~~~~~~~~~~~~~~~~~~~~ 第十三章 "兄长。" 将人送至静室院门外,蓝忘机一贯冷若冰霜的玉面竟是显而易见的一副窘态。不得不开口,他知晓,再不开口,兄长便要真的伤恼了。 "我,我,领罚。"蓝二公子即使是戒鞭加身之时,也未如当下心境。当初,虽任罚,但决计不认错。如今,却是真的错了,懊恼自责无处纾解。连他自己也不理解,怎会慌不择路,做出如此莽撞事来。 蓝曦臣在这与自家弟弟并肩而行的几十步距离中,收了往常的和颜悦色,温文尔雅的面庞透出的皆是凝重。说不气,怎么可能,这小古板变愣头青的弟弟居然禁言他。说气,也着实不忍真的气他,毕竟这人现下心底要慌成何等程度,他这个兄长再不理解,还能指望屋内那个不开眼的? "唉。" 蓝曦臣重重叹了口气,敛了郁色,拍了拍蓝忘机肩膀,安抚道:"吾亦有错,不该口不择言。" 蓝忘机摇了摇头,沉声道:"我知兄长只是不忍,促我而已,并不会真的失言。"蓝忘机懊恼更甚,明知兄长分寸,并无可能多言,竟仍是恐惧先于理智,做出如此大不敬的事情来。 蓝曦臣温言道:"忘机,兄长也怕,才会在赶去客栈那夜说出要替你问一问的不当之言。是以,我真的理解,莫要放在心上了。" 蓝忘机明晓,兄长的心意,自己的彷徨,全都心知肚明,却更加原谅不了这失控的鲁莽。 蓝曦臣瞅了两眼自家这霜打的白茄子,揉了揉茄子脑袋,无奈笑道:"快进去吧,莫要让人久等。"不待茄子回话,径直信步而去。 蓝忘机茫然望着蓝曦臣离去的背影,这十几年来自己病榻前关切的身形柔暖的话语在脑中倏然闪回。兄长的确是并不会恼他的吧,一如无论那人说出何言,他亦恼不起来。 蓝忘机没时间沉溺,匆匆转身走回静室。 魏无羡正赤足站在布满精致膳食的檀木桌案旁,愣愣地望着,未坐,更未动分毫。 蓝忘机进门,那人闻声抬眸,蓦地四目相对,又皆略微尴尬地错开来去。 蓝忘机走到床边,弯腰待要拾起靴鞋递过去,魏无羡一步蹿了过来,挡下那人雪白的衣袖,嗔道:"别动,脏,这岂是你做的事。" 蓝忘机就势停手,淡淡道:"地上凉,明日置办些轻便的衣装。"之后,转身回到桌案旁先行坐下,静静等着。 魏无羡穿好鞋子,又在铜盆中洗净手,捋了捋些微褶皱的衣衫,才姗姗来迟扭扭捏捏地坐下。自我安慰道:"只是一个晕得不是时候的旧相识暂时借住而已,此间原本女主人切莫见怪。" 蓝忘机见这人满腹心思似的神神叨叨,微微蹙眉,道:"并未到危境,必有法子可解,莫要过虑。" 魏无羡懵了一瞬,将那人的话在脑中咂摸好几遍,才反应过来,是在说他这来去无踪莫名其妙的昏晕之症。听懂了,不禁哑然失笑。魏无羡真想告诉蓝二公子,他这是献舍那一刻便注定的先天不足,治不得,后续如何连他这个夷陵老祖都还没整明白,不必白费心思。可别说作为莫玄羽没理由说,就算是魏无羡,对上那人无比郑重的目光,倏忽觉得心中如被春日朝阳暖融融地笼罩,也一时说不出口了。 这愣怔的瞬间,蓝忘机已将他面前的碟子布满。魏无羡心中纵有千百个疑问,当下还是乖乖用膳的好。只是,虽不似年少求学时的全盘苦菜汤,可这也忒素了点儿。 蓝忘机见这人眉心拧了麻花出来,食得无比缓慢,摇了摇头,安抚道:"察看两日,若无碍,可适量食荤辣。" 人生在世,吃喝二字,口腹之欲得了应允,魏无羡瞧眼前的素菜也顺眼了几分。反正这个绿与那个绿也没差,胡乱塞了几口到嘴里。眨着点漆般晶亮的眼眸撩闲道:"我好得很,是不是连酒也可以来两壶啊?" 蓝忘机闻言,往魏无羡碟中布菜的手稍顿,眼光似有若无地瞥了一眼静室一角。随即,收回目光,平静道:"嗯,可少饮。" "啊?"魏无羡诧异地差点儿咬到舌头。心道:这小古板也太偏心眼了,当初打烂他天子笑都不赔,如今真不知是哪跟筋搭错了。左右吃得差不多了,也该说点儿正经事情。 魏无羡咽下最后一口青瓜,歪着脑袋,试探道:"含光君,在下有疑,可否请含光君解惑?" 蓝忘机略一思索,应道:"一人一问,公平起见。" "好。"魏无羡怕人变卦,登时接上,暗自腹诽,蓝二公子真是长大了,一点儿亏也不吃,不好糊弄啊。 "不可打诳语。"魏无羡小人之心,以己度人。 "彼此彼此。"蓝二公子确实真心不信那人能老老实实回答。 "我先问。"魏无羡抢道。 "嗯。"蓝忘机让着他。 魏无羡稍事琢磨,莫要一个惊雷将路堵死,打算从外沿一点点深入。 "含光君,在下记忆有损,过往许多事不记得,若有得罪,莫要见怪。"魏无羡铺垫半天,见那人面色波澜不惊,似早有准备,将心一横,开始问道:"大梵山前,莫某与含光君可曾相识?" 蓝忘机觑他一眼,浅色的眼眸似坠了万千星辰,深不见底。几不可查地轻叹道:"不曾。"他问的是莫玄羽,算不得诳语。 不曾?居然真的不曾?刚认识,谈不上认识,也就一面之缘,便捡来家里?魏无羡饶是心再大,也禁不住擂鼓,莫非是他真的什么地方露馅了?蓝二公子早知他身份,欲擒故纵,要的就是让他魏无羡心甘情愿落网,绑在云深不知处。含光君舍身困魔,为民除害? 这厢胡思乱想没个头绪,蓝忘机的问题已然扔了出来。 "大梵山上昏迷,乃第几次?" "第一次。"魏无羡觉得这个问题貌似没有撒谎的必要。 "该我了。"他立刻追问道:"既非旧识,缘何相护?" "投缘。"蓝忘机回两个字,四两拨千斤。 魏无羡被噎得一顿,刚想继续,想起来轮到那人提问,遂将舌尖上的话语又叼回来,咽了下去。 "莫家庄收鬼手到大梵山遇天女,这中间可曾遇其他意外之事?"蓝忘机只想确认,这人昏迷之症若无其他诱因,合该为献舍所致。 从献舍到如今,不过几日光景,魏无羡瞬间便回忆完毕,诚实道:"未曾。" 魏无羡隐约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似乎他一开始的思路便跑偏了。现下尚有无数疑问,是该继续那个是否露出破绽的话题,还是换个角度打探静室女主人、戒鞭、烙印?这边尚苦苦思索,犹豫不决。只见蓝二公子好整以暇地收拾好食盒,起身道:"吾已无疑,尚有要事,你且歇息吧。"说完,竟是挥一挥衣袖,不留半分迟疑。 这是什么意思?魏无羡在脑中翻译:我没问题,所以你也别问了。我有事要忙,你自己呆着吧。好你个蓝二公子,看来我死这些年你真是没白活,重生归来,夷陵老祖竟是在口舌上占不得丝毫便宜。 憋闷着一口气,魏无羡蹬掉鞋袜,倒头上床,将那人洁白平整的被褥绞成一团泄愤。不知是青菜吃多了亦饱腹,还是□□床榻太卖力气,不过起身清醒了一顿饭的工夫,那人竟又在一榻荒唐中,汲着檀香,沉沉睡去。 这一觉不似之前的迷乱纠结,无梦无魇,颇为香甜。待自然醒转,夕阳已落,点点星月攀升,蓝忘机尚未回返。 魏无羡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难得的神清气爽。起身踱步到院中,呼吸呼吸山中清幽空气。 蓝思追与蓝景仪听到声响,从侧室探出头来。见那人已醒,两个少年凑了上来。 蓝思追道:"前辈,已过了晚膳时辰,我们备了食盒温着,你还要等含光君吗?" "含光君一直未回?"魏无羡问道。 "是啊,含光君本是交代你的晚膳他亲自备,适才膳房的弟子匆匆送来,含光君却未归。"蓝景仪嘴快道。 "许是家事耽搁了。"蓝思追善解人意地替人解释道。 魏无羡没来由的失落,自己还一肚子疑问呢,这人居然躲了,真是乱拳捣在棉花上,没着没落。 魏无羡敷衍着吃了几口晚膳,虽然添了一碟荤腥,但一人进食,食之无味。两个少年也不与他同食,甚为无聊。 饭毕,闲扯半晌,这俩孩子也都学精了,一副要套话没门要命有一条的架势,堵得魏无羡心慌气短,恨不得挨个揍两下。 不多时,亥时将至,蓝思追手中蓝光一闪,是传讯符。思追听过,转头对魏无羡说道:"前辈,含光君让你先歇息,不必等他。我与景仪今夜就睡在侧室,您有事随时吩咐我俩。" "嗯。"魏无羡点了点头,径自回房。 什么有事不必等,小古板既然不愿与人同住,干嘛要让他睡在静室,云深不知处难道还差一间客房?再说了,这一路上是谁一直坚持睡一间房的,回家来倒是讲究起来了。才想起自己姑苏蓝氏二公子,冰清玉洁含光君的身份吗?哼哼。统共不过几步路的距离,露个脸说一声能累死吗?居然用传讯符,真是多此一举。 魏无羡白日睡足了,现下哪里还睡得着。在屋内嘀嘀咕咕自言自语抱怨半晌,浑身燥热心下莫名慌张。竖耳倾听,确认侧室两个孩子睡熟了,遂翻窗而出,打算夜游仙府,散散心乘乘凉。 云深不知处,无玉令不得出入,少年听学时便知,现下也不做那无谓的试探。魏无羡信步走向山门相反的方向,不知不觉便来到了藏书阁门口。毕竟,这里是他在云深最熟悉的场所。 尚不待回忆往昔鎏金年华,魏无羡打眼一瞥大门,便觉不对。疾步上前,推开不知是谁匆忙中虚掩的大门,几步冲到那人平日惯坐的书案边。藏书阁内空无一人,几本施了咒法的禁书凌乱地摊在桌面上。泛黄的纸张上隐去字迹空白一片,唯有几滴新鲜的血滴,殷红刺眼,触目惊心。 第十四章 终于把这个坑开了,慢更。 全是私设和OOC,写着玩,您也看着玩。 羡羡的献舍从一开始就有缺陷,没事儿晕一晕、"死一死",又弱又A, 汪叽伤痛积郁十三年,经常忍忍疼,吐吐血,又强又惨。 病弱一个,战损一个,同时搞一搞 不要寄刀片给我哦,吼吼 ~~~~~~~~~~~~~~~~~~~~~~~~~~ 第十四章 蓝氏门规,亥时入寝,若无急事,不可废弛。今夜,那人未归。 阁门虚掩,书籍凌乱,适才看书之人显然是意外下离开。 藏书阁禁书室内诸多收藏,非嫡系仙首不可取,其上隐匿咒术也非旁人可解。取书之人当为蓝氏双壁或蓝启仁。 书页上血迹新鲜,尚未完全干涸凝固,适才阅读禁书的人应是突然受伤或发病,不久前匆匆而去。蓝忘机旧疾未愈,今晨降鬼手又耗了不少灵力。 综上所述,此人为蓝忘机的可能性极大。 魏无羡心下慌成一团,纸面上的血滴好似狰狞跃起,从眼眸蹿进心肺,那人周身一片血红的场景在脑中反复闪回。魏无羡下意识地疾步冲出藏书阁,奔向印象中药堂的方向。他上一世在云深求学时挨过戒尺,之后曾被送去蓝氏药堂医治,模糊记得似乎就在离兰室不远的地方。 年少时轻狂自负无所顾忌,貌似只被人压着去了一回,后续什么换药治疗压根抛到九霄云外。后来再回忆这段经历,唯一能想起的便是与蓝湛一同在冷泉疗伤。甫一入水,自己便冷得拼命往那人身边挨挨蹭蹭,一边可劲扑腾,一边絮絮叨叨一个劲邀请蓝二公子去云梦玩,却不过都是热脸贴冷屁股,上杆子不是买卖。 没来由的,脑中全是这些有的没的,乱七八糟,不受控制似的往外蹦,越是想集中精力寻个方向,越是焦头烂额横冲直撞。 一路上,三三两两遇到几个巡夜的弟子,魏无羡没来得及躲避,正抓心挠肝编着借口,意外的,几人均是朝他客气颔首,并无询问阻拦。甚至见他像个无头蚊蝇似的疾走,主动襄助,指了方向。魏无羡心中火急火燎,虽诧异却也无暇细问。 不多时,眼前终于出现一排低矮院落,当中一间端端正正匾额上书"医药堂"。远远望见屋内灯烛闪亮,果然有人。药堂正屋窗扇未阖,魏无羡遥遥便一眼瞥见那个出尘如仙的公子挺直地坐在满头花发的老医首对面。不血腥,未孱弱,魏无羡几乎屏了一路的呼吸终于敞开点儿缝隙,心头千钧重石落了地。 蓝忘机确有不适,那书页上的殷红血滴十有八九是这人的。是以,匆匆离开,寻青勤君诊视。以上这些,都说得通。然而,晚膳的食盒,还有,亥时的传讯符是怎么回事?这人此般情形下,尚有心思安排这些琐碎的细枝末节,未免对莫玄羽也太上心了点。再加上适才巡夜弟子的态度,显然被交代过。这一切,如何都算不上寻常。 那人明明说不是旧识,蓝二公子不会扯谎。夷陵老祖虽是献舍重生,换了个壳子,但脑袋不笨不傻,如今再看不出一点儿端倪,就该将自己活埋了。魏无羡心砰砰跳得飞快,有一个他想都不敢想,生怕多了一丝妄念便会万劫不复的念头,终是忍不住,蠢蠢欲动。或许,可能,这世上真的还会有那么一个人,即使知晓他身份,也并不厌弃。若果真如此,那这意外重来的一辈子,怎么过都值了。 是夜月朗星稀,户外光照不明,药堂内烛火虽也算不上旺盛,仍是衬得室内颇为清晰。一老一少,一医一患,一平静一蹙眉,相对无言,千愁万绪都融于那几根银针之上。 魏无羡躲在不远处的一棵松柏下,迟迟下不定决心。按理说,他确认了那人无大碍,便该老老实实回静室待着。第一日便夜不归宿,疾行,谁信誓旦旦不添麻烦?适才算是情急之下的放肆,尚情有可原,如今还有何缘由耍无赖? 不过,既然事已至此,也不差这一炷香两炷香的工夫。心中困惑疑虑好奇不安,如万虫啄心,又痛又痒。若是再没个出口,恐怕不晕死也得憋死。眼瞅着在那闷葫芦嘴里是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大好的机会送到眼前,魏无羡索性眼一闭心一横,"倏"地一声附身小纸人,摇摇摆摆朝药堂窗扇挪身过去。 纸人之术为夷陵老祖独创,法力轻便,不易察觉,极为实用。但云深灵力充沛,蓝忘机修为高深,纸人羡不敢凑得太近,并未进到药堂内里。几回辗转跳跃,挂贴在窗沿外侧,扒着吊在合页外侧,透过缝隙,屋内一览无余。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蓝二公子苍白的侧脸线条分明,单手扶额,浅眸半阖,略显脆弱疲态。另一只玉白的手腕平放于宽大的黄木医案上,青勤君专注地凝眉下针。又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工夫,老医修缓缓收了最后一根银针,用雪白的帕子擦了擦鬓角的热汗,问道:"如何?" 蓝忘机未动,自行调整呼吸,片刻,才睁开眼眸。起身行礼回道:"已无碍,多谢先生。" 青勤君斜他一眼,道:"坐下。大事上任性,礼数再周到有何用处?" 蓝忘机面上一赧,老老实实坐下,像个拘谨的弟子,低声道:"忘机有错,今后断不会再任性。这些年蒙先生照顾,方残喘至今,非面上礼数,实感真意。" 老医修毫不留情,重重地哼了一声,揶揄道:"往日是能瞒则瞒,能忍则忍,如今这点儿轻症便扛不住了喊来老夫,含光君怎地娇弱至此,还是真的开窍了?" 蓝忘机摸了摸鼻尖,尴尬道:"先生莫要笑我了。" "早些听话,何至到如此地步啊。"青勤君长叹一声,惋惜道。 蓝忘机垂眸道;"忘机知错。" 青勤君将随身的药箱收拾好,起身拍了拍蓝忘机肩膀嘱咐道:"不可忧思过甚,早些回去歇息。藏书阁那里的相关典籍,我会再详查,你莫要操心了。" 魏无羡发觉这两人对话完结,连忙抽身,打算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谁知,适才听得太入神,一个劲地往前凑,不知不觉一只胳膊挤到了窗户缝中。夜风吹动窗页轻摆,竟是将小纸人的胳膊夹住了。这附身纸人的法术优点一箩筐,但最大的隐患便是纸身不可受损伤,否则不但本体连带着受伤,可能连元神也没法顺利归位。 魏无羡情急之下,试着硬扯了几回,差点儿将纸人胳膊扯断,便也不敢继续用蛮力。另一只胳膊两条腿忽闪着想要推动夹住他的窗扇,却如蚍蜉撼树,纹丝不动。只不过趴个墙角而已,居然落到如此境地,魏无羡啊魏无羡,你这辈子的霉运有增无减啊。 正一筹莫展时,怕什么来什么,倏然一个温凉的手掌拖住纸人身体,推上合页,将那只可怜的纸胳膊小心翼翼地从夹缝中拖出来,夹带着灵力轻柔地抚了抚,一点儿褶皱也不曾留下。 手足无措的纸人羡站在蓝忘机掌心,羞耻难堪得四肢扭捏纠缠到一起,雪白的纸面孔上红霞飞舞,巴不得涌起火烧云来,落得一堆灰烬,一了百了也好过这般煎熬。小纸人耷拉着薄片脑袋,一眼也不敢望上去。 滥用邪术,趴人家墙角,偷窥窃看,把自己偷到窗缝中动不了。来人家做客第一夜便如此不消停地做坏事,还被抓个正着,有比这更令人无地自容的情形吗? 蓝忘机瞅见小纸人这幅囧状,无奈宠溺地摇了摇头。弯腰低头,手心抬起,以平视的角度凝望着狼狈地把自己攒成一团的纸人羡。 距离太近,虽不敢抬头看,但那人轻缓的呼吸拂到纸人脸上,原本就滚烫的面颊,恨不能蹿出火苗来。纸人这头浑身火烧火燎,说不出话来,真身那边已是汗流浃背,口干舌燥。 太丢脸了,小纸人扛不下去,心一横,眼一闭,一个高蹿上蓝二公子额头,拽着抹额荡了个秋千,借力将自己甩到那人衣袖上。跟练杂耍的猴子似的顺杆往下爬,落地后三窜两蹦灰溜溜地跑回松树后边的本体上。 蓝忘机被扯得一愣,下意识用手指来回蹭了蹭纸人羡拽过的抹额。待回神,转过身来,只见那黑发黑衣的身影正弓着腰蹑着脚,掩耳盗铃般要逃。 蓝忘机一声长叹,于那人身后唤道:"魏婴。" 第十五章 终于把这个坑开了,慢更。 全是私设和OOC,写着玩,您也看着玩。 羡羡的献舍从一开始就有缺陷,没事儿晕一晕、"死一死",又弱又A, 汪叽伤痛积郁十三年,经常忍忍疼,吐吐血,又强又惨。 病弱一个,战损一个,同时搞一搞 不要寄刀片给我哦,吼吼 ~~~~~~~~~~~~~~~~~~~~~~~~~~ 第十五章 "魏婴。" 明明是再熟悉不过的两个字,却似许久都未听过,以至于陌生到一时反应不过来是与自己相关。 现下,由那个低低磁磁极好听的声音喊出来,蓦地砸在神识里。魏无羡被这声呼唤绊住了心缠住了腿,心下一颤,脚步一软,倏忽脱力向前跌去, 蓝忘机瞬间移步到那人身前,青年温软的身躯略低于他,刚好完完整整的砸到怀里。随即,将人打横抱起,大步流星向静室走去。 魏无羡懵了,直觉上这个姿势不对,一个大男人被另一个男人这样抱着很别扭,但脑子迷乱成一团浆糊,忘了挣扎,忘了说话,就这样怔忡着被一路抱回了房间。 今夜,月华藏锋,躲得无影无踪。稀稀疏疏的星光,似有若无,点在树梢上,透过繁复的枝丫分散开来,在人的身上映出斑驳的细碎光影。 魏无羡起初愣怔得来不及反应,待好半天缓过神来,弄清楚状况,想要挣扎,又觉得太矫情。索性闭上眼睛,惴惴不安却又心安理得地享受这檀香馥郁的怀抱。既然他已是夷陵老祖魏无羡,那人还愿意抱,愿意如此肌肤相亲,最起码是不讨厌他,没打算将他就地正法的吧? 蓝忘机走得急促但稳当,仿佛行驶在河道上的大船,波澜不惊,无惧风浪。魏无羡阖着眼胡思乱想,竟是不合时宜地泛起睡意。直到那人抱着他,一脚踢开静室房门。魏无羡猛地一惊,跳了下来,差点儿脱口而出:这是小古板做的事吗,也太不雅正了。 静室,初看冷肃凄清的空间,如今在暗夜火烛映衬下,没来由地柔暖起来。 蓝忘机取了兄长送来的雨前新茗,掐丝烫银小壶烧了小捧晨间清露,温文尔雅一丝不苟的沏出清淡悠远的茶香来。斟了一杯,顺着桌面,稳稳当当地推到那人面前。 "尝尝。"蓝二公子淡淡地说道。 "哦。"魏无羡听话的端起青蓝色的茶盏,一饮而尽,却尝不出味道,只觉得越喝越渴。 几乎一半的疑问都在那句"魏婴"中得了答案,而另一半是人家私事,本就与他无关。魏无羡面上强壮镇定,即使内里已混乱不堪。 "含光君……"见那人蹙眉,魏无羡几乎无意识地唤了个称呼:"蓝湛。" "嗯,我在。" 是错觉吗?魏无羡竟从那万年不变的冰霜颜色中瞧出一丝欢愉来。没来由,没根据,明明眉眼唇角一动未动,面色无波无澜,到底是从哪瞧出来的,他说不明白,但却异常肯定。 "我,我……对不起。"偷看偷听,都被抓了个现行,还有何可狡辩。魏无羡后悔为何要归位,还不如保持纸人的形态,想团起来就团起来,如今这一大坨,可往哪钻? "无妨。"蓝忘机将那人面前茶盏添得七分满,平静道。 蓝忘机的声音语调过于平静,如汩汩温泉暖流,从耳际淌入心间,流过四肢百骸,不知不觉熨得魏无羡心安。略微抬头,瞧见那人果真无一丝一毫愠色,魏无羡将噗通乱蹦的小心脏抓回来,塞到胸腔,仿佛谁给了底气般的,腰背挺了起来。 "蓝湛,你是不是早就认出我了?"魏无羡懊恼地问。 "嗯。"蓝忘机淡定地答。 夷陵老祖终于神魂归位,脑子灵光起来。那人合该一开始便发现纸人了,纵着小纸人扒窗缝,恐怕若不是自己作妖出不来,还会继续默默瞧着他自编自演,不拆穿。 思及此,本是一腔心虚羞愧的人反而不讲理地委屈起来。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客栈那日,那道吓得他从窗台跌下地来的目光,当时以为不过是自己做贼心虚的错觉,如今看来,亦是明晃晃的姑息纵容。 "是客栈那次?"魏无羡一想到,那人居然如此早便认出了自己,眼睁睁瞅着他像个小丑似的上蹿下跳翻窗爬床,越想越崩溃,越崩溃越来气。怎么说上辈子也算是年少相识,就算后来针锋相对,那也是光明磊落,岂可如此戏耍。终于心中气恼羞愤抬头,胆子也回来了,气鼓鼓直勾勾地瞪着蓝二公子。 "非是。"蓝忘机无声喟叹,摇了摇头。 "啊?"魏无羡心态彻底崩了,敢情更早?"那是?" "大梵山。"蓝忘机直接回道。 果然,更早。 若是大梵山,那便不是纸人露了端倪。"是,我召了温宁?"魏无羡试探着问道。 蓝忘机无语,又是摇头。 "那是江澄……"说到一半,便自行否定了,江澄自己都不确认还要用紫电求证,何来为他人通风报信。"不对,那你到底是如何认出我的?"魏无羡认输般不再胡乱猜测。 "自己想。"蓝忘机斜他一眼,一口回绝,堵死那人捡现成答案的捷径。 "想不出来。"魏无羡耍赖。 "好好想。"在这个不涉及生死,不决定存亡的问题上,蓝忘机居然争气了一会,没惯着他。 蓝二公子说完,起身去了外间,道:"早些歇息吧。" 魏无羡一个高蹦起来,跟过去,说道:"你进去,我睡外边。" 蓝忘机睨他一眼,见那人一副视死如归不达目的不睡觉的样子,便也不与他争执。外间的床榻也不小,虽然平日无人用,但也足够睡得舒适。白日里,蓝思追已打点换过崭新的床褥,并无不妥帖之出。 "行。"蓝忘机转身回到内室,一番哗啦哗啦的漱洗声后,万籁归于寂静。 那人睡了吗?魏无羡坐在榻边,默默地想。 若是大梵山上,他便知自己是夷陵老祖重生,那么后来的所有纵容照拂,便都是冲着他而来。魏无羡心下苦笑:小古板可真是个死心眼,面上冷淡至极,内里重情重义,居然对他这个年少时短暂相交的邪魔外道也如此念旧情。 想到这人为了救他挨戒鞭输灵力而旧疾复发,一路上极尽可能地拦他护他,而自己自以为是地凭借套着的壳子无所顾忌地作妖……魏无羡脸上火烧火燎,心里冒出酸水来,忍不住不出声地狠狠地拧了自己大腿根一下,暗自骂道:魏无羡,他TM真不是个东西。莫名其妙卷土重来,人家没嫌你厌你,你倒不知好歹地屡次三番想溜之大吉。 想起自己故意恶心那人,又是爬床又是将蓝二公子当人肉软垫,魏无羡纵是再没脸没皮也羞得没着没落。可这作恶的心此时良心发现,却又不要脸的生起一丝丝得意。年少时,决计不与人触碰的蓝二公子,连救人都要拎着衣领,如今竟然纵容他胡闹至此,这辈子重生的真值。 一夜思来想去,毫不意外的,没有一丁点儿困意。难道真的被那人惯坏了,以后不挨蹭便睡不着?那还是不活的好。 魏无羡无言地望着窗外透进的光亮,再过一会儿,便要日月交替,新的一日代替旧日。而他,到底是新人还是旧人,要走新路还是老路,一瞬间的迷茫无助笼罩心房。被迫献舍重生,他本无丝毫欲望,可当这世上尚有人念他护他,好似活过来也多了些如有实质的意念,不该浑浑噩噩得过且过。但究竟该如何过,命运如此安排意义何在,他想不清楚弄不明白。漫漫长夜,茫然惆怅。 鬼使神差地,魏无羡起身,轻手轻脚地走到了内室蓝忘机的床榻边。那人一副标准的蓝氏睡姿,端端正正规规矩矩。只是并未睡在床榻正中,而是靠近墙壁,外侧像是故意留出了再睡一人的空间。魏无羡不知是一夜未眠失去思考能力,还是蓄意忽略,轻轻掀开被角,心安理得地钻上床,在那人身侧躺了下去。 蓦地,床上貌似熟睡的身躯瞬间从头顶僵硬到脚底,僵得空气都不可忽视地凝滞下来。 魏无羡"噗嗤"一笑,原来,小古板与他同病相怜,竟是也清醒整夜。 那人嗤笑了半晌,转过头来,近在咫尺地盯着那张外冷内热的绝美面庞,脱口问道:"蓝湛,你当我是何人?" 蓝二公子一动不动地维持标准睡姿,若不是那微微颤动的丰润羽睫,如蝴蝶翅膀般忽忽闪闪,谁也不会相信,静如玉雕的外表下,压着万千思绪。 许久,久到魏无羡已撑不住眼睑,半睡半醒,那人清清冷冷的声音才在耳边如滚珠落玉盘,脆生生地响起。 "毕生知己。" 魏无羡无声地勾起嘴角,带着一抹餍足的微笑。他想说:"谢谢,知足。"又想说:"对不起,我好像有些贪心,想要更多。"来不及分辨清楚,便如瞌睡虫入脑,倏忽沉睡过去。 第十六章 终于把这个坑开了,慢更。 全是私设和OOC,写着玩,您也看着玩。 羡羡的献舍从一开始就有缺陷,没事儿晕一晕、"死一死",又弱又A, 汪叽伤痛积郁十三年,经常忍忍疼,吐吐血,又强又惨。 病弱一个,战损一个,同时搞一搞 不要寄刀片给我哦,吼吼 ~~~~~~~~~~~~~~~~~~~~~~~~~~ 第十六章 没心没肝的越睡越沉,百虑攒心的睁眼到天明。 蓝忘机几乎耗尽了全身气力,才鼓足勇气下定决心说出那四个字。可这人连个反应都没给,到底是听到了还是没听到,是真的等不及答案便睡了,还是明明听到了故意不回?如今这大半夜的,睡到自己身边是何意思?他明明知道自己心意的…… 蓝忘机心下压着委屈攒着火,下意识地又朝墙边靠了靠,恨不得薄成纸片人。可这距离非但没拉远,那人竟是得寸进尺,睡梦中一个劲往人怀里钻,一个一直退,一个一直钻,直到竖在墙壁上,退无可退,钻了个满怀。 那睡得迷迷瞪瞪的人,缠上来的手脚被人拿下去便嘴里嘟嘟囔囔地不满,不出一刻钟翻个身又纠缠上来。再推下去,又翻腾抱怨,继而更加肆无忌惮地攀援。几个来回,蓝二公子无奈认输,身体僵硬得如水底枯萎前年的珊瑚,任由作恶的八爪鱼攀附蔓延。 算了,蓝忘机无声地叹了口气。就着隐约氤氲的星光,盯着本该陌生却又陡生熟稔的面庞,蓦然间所有的忧思揣测都泄了气。无知无觉也好,蓄意挑逗也罢,揶揄他恶心他又如何?哪怕怨恨他厌弃他,都不会再放手,除非这一回自己先死。 蓝忘机恍惚间想起他在乱葬岗寻寻觅觅却连一片衣角都无踪影的那日,再低头确认怀中实实在在的温软躯体,曾经千疮百孔的心肺仿佛渐渐生出肉芽,虽再无可能复旧如初,但好歹开始愈合。 这十几年来难熬的岁月,踽踽独行,度日如年,仿佛望不到尽头挨不到终点般绝望。这人出现的短短数日,却日月如梭,流光易逝。这整夜的清明,好似一眨眼的时间,无声无息,卯时已到。 蓝忘机翼翼小心地抽出一只手臂来,那人不满地直哼哼:"嗯~~~,别动。" 蓝二公子无奈地将缠在身上的四肢稍稍松动,那人梦中耍赖:"不准走。" 含光君几次三番,直折腾得冒出薄汗来,才勉勉强强从魔抓中脱了身。轻手轻脚地从床榻上爬下来,回身将那人□□的素白锦被抻平,仔仔细细把被角掖紧。 魏无羡一夜酣睡,直到午时才悠悠渐醒。软榻香氛,舍不得彻底清醒。魏无羡双眸紧闭,下意识搂了搂被他四肢缠住的香源,触感温弹绵软。咦?半梦半醒的青年猛地睁眼,在看清楚怀中白胖胖的大枕头那一瞬间,彻底清醒了。 昨夜自己如何辗转难眠,又如何莫名其妙地来到里间,然后……睡前片段的记忆一股脑涌了出来。魏无羡晃了晃脑袋,神思异常清明。从今日起,在这人面前,自己再无遮挡,是完完整整的魏婴魏无羡。思及此,仿佛半夜爬床都爬得理直气壮。大家这么熟了,上辈子的少年旧识,一起泡过冷泉打过赤膊,睡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魏无羡半阖双眸,微微眯缝着眼,抱着枕头翻了个身,将自己的脑袋埋在软枕后偷看。 蓝二公子端坐在檀木桌案前,一手执卷,一手持着茶盏。玉冠端庄,抹额方雅,即使是在自己寝房,亦是纤尘不染一丝不乱。 魏无羡看得怔了一瞬,眼前成熟沉稳的公子与记忆中清冷的少年反复回闪。心下感慨,蓝湛一点也没变,还是如仙人下凡般好看。可这张未经岁月摧残的绝美面庞又似乎变了,非是眉眼,而是神态。少年时冰冰冷冷的疏离感仍在,又平添了不知从何而来的淡淡愁哀。 "毕生知己。"对了,他睡前那个问题蓝湛回答了,应该是这四个字,他没听错的话。 魏无羡来不及替自己欣喜庆幸,满腔陡生同情。小古板这般情深义重之人,为何遭命运如此苛待。据他所知,蓝忘机向来清冷寡淡,能被这人称为毕生知己的应无几个,恐怕连普通友人也无多。他夷陵老祖魏无羡空占着名头,毫无做人知己的觉悟不说,还来个众叛亲离仓促早逝,这不是活生生给人添堵吗? 义不顺,若是情走运也便罢了。偏偏这静室女主人亦是个短命的,可怜的小古板咋就这么命苦。如此一想,原本在他心目中永远高高在上云雾缭绕仙人般的含光君,宛如坠下红尘般可悲可叹。魏无羡陷入遐思,不知不觉轻叹了口气出来。 在他脑中坠入凡间的仙君拈书页的指尖一顿,微微抬眸,语调平淡地道:"醒了便起身吧,莫要再过了午膳时辰。" "哦。"魏无羡不情不愿地抱着枕头滚了两圈,才磨磨蹭蹭爬了起来。 魏无羡尚未打理好衣衫,便听到蓝思追将食盒送到外间。待他磨磨唧唧穿戴好出来,蓝忘机已经将所有的餐食器皿取出,摆放得整整齐齐,妥妥当当。 魏无羡从昨夜便食不知味,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甫一坐下,虽然满眼的翠绿颇为倒胃口,但他面前万绿丛中一碟红,浅浅的一小捧芝麻花生辣椒混炸而来的辣椒油,香气只往鼻尖里钻,顿时看着一桌素菜,亦随之顺眼起来。 这人给点颜色就开染坊,蹬鼻子便敢上脸。魏无羡捏着一根筷子沾了辣椒油送到嘴里,咂吧着香气,眨着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得寸进尺道:"蓝湛,你光知道无辣不欢,不知无酒不成席吗?" 蓝忘机闻言未搭理他,继续斯斯文文地嚼着一口翠绿翠绿的时令菜。 "唉,我这是有多少年没喝过你们姑苏的天子笑了。当年在乱葬岗便馋得慌,奈何一文钱难倒英雄汉。肚子都填不饱,怎敢想。如今我也没钱,天子笑是没指望肖想了,但凡能入口的便成。可怜不见的,也不知道这辈子能不能喝上。"说完,实在挤不出眼泪,极其应景的抽了两下鼻子。 蓝忘机腹诽:这演技,去彩衣镇戏班子寻个位置,别说天子笑,不肖几日便能买屋置地。 可蓝二公子心下再清明理性,架不住头脑发热,被人三瞅两瞅,轻易败下阵来。轻声喟叹过后,起身走到静室一角,一手将雪白的衣衫拢起,一手打开暗格,取出一坛胖墩墩圆乎乎,红纸封顶的天子笑来。 蓝忘机将酒坛轻轻往桌上一推,沉声道:"不可多饮。" 魏无羡被这一系列操作惊得目瞪口呆,眼珠子差点儿掉出来。此时,张大了半晌合不上的嘴巴,磕绊道:"蓝湛,你,你,你居然饮酒?" "不饮。"蓝忘机否认。 "不饮你为何藏酒?"魏无羡追问。蓝氏家规不打诳语,那人不会骗人,他说不饮便是不饮。果然这静室曾经住过别人,魏无羡顿觉自己无比英明。 蓝忘机深吸了一口气,垂眸回道:"有人喜。" 魏无羡不忍再问,这不明摆着吗,说的是静室曾经的那个女主人。魏无羡想象中,蓝二公子的道侣该是一个家世相当容貌沉鱼性情温婉的仙女。可蓝湛却说,此女喜天子笑?魏无羡一时惘然,原来蓝二公子喜好如此特别。看来这仙女是仙女,但未必是柔弱温顺的那一挂,说不定是个活泼潇洒鬼机灵的。如此想来,两人一静一动,一稳一闹,竟也莫名的般配和谐。可惜了,这蓝二夫人怎就狠心短命?若是能多陪小古板几年,或是留个一儿半女,这人便该不会是如今这般凄清冷郁。这一身伤病,恐怕也是因此而来。 想到这一层,魏无羡看着桌上天子笑的炙热目光蓦地沉静下来,伸到一半的手也讪讪地缩了回去。这酒,他没资格喝。 蓝忘机疑惑地瞟他一眼,适才演得那般卖力,成果近在眼前又放弃?这又是唱的哪一出?欲擒故纵?想再加一坛? 蓝二公子无奈叹了口气,将酒坛拽回身前,抬手便要启了纸封。 魏无羡赶忙伸手阻拦,温热的掌心按在蓝忘机冰凉的手背上,两个人均是一个激灵,倏忽收回了手掌。 "蓝湛,你手为何这般凉?" "天子笑为何不饮?" 两人捏着各自手掌,不约而同地以发问代替尴尬。 "你先回答我。"魏无羡无意识下恃宠而骄,总是抢先一步。 "有些经脉滞涩而已,不妨事。"蓝忘机随意道。"该你了。" "骗人。"魏无羡不信。 "为何不饮?"蓝忘机不理那人纠缠,执着追问。 "有主的东西,岂可擅动。"魏无羡心底没来由地酸涩,自己毫无察觉醋溜溜地道。 "何物有主?"蓝忘机被这人说懵了,不解道。 "天子笑。你替人藏的酒,我哪有脸鸠占鹊巢。"魏无羡说得义正言辞,仍旧没觉悟自己那拈酸的嘴脸有多无聊。 "我替何人藏酒,你知晓?"蓝忘机心下一颤,不知这人是真知还是假知,明显矛盾的话语撩得他几乎就要藏不住脸红心跳。 "当然。"魏无羡坚信夷陵老祖抽丝剥茧的猜测判断极其靠谱。 "何人?"蓝忘机豁出去一问再问。 "你道侣,蓝二夫人啊。"魏无羡笃定道。 "……" 蓝忘机被一口浊气堵住心口,噎在此处,看着那人一副洞察一切的表情,不知说什么好。半晌,胸闷气短憋的慌,恍惚中脱口而出一句:"哪里来的蓝二夫人?这酒本就是存予你的。" 第十七章 终于把这个坑开了,慢更。 全是私设和OOC,写着玩,您也看着玩。 羡羡的献舍从一开始就有缺陷,没事儿晕一晕、"死一死",又弱又A, 汪叽伤痛积郁十三年,经常忍忍疼,吐吐血,又强又惨。 病弱一个,战损一个,同时搞一搞 不要寄刀片给我哦,吼吼 ~~~~~~~~~~~~~~~~~~~~~~~~~~ 第十七章 "哪里来的蓝二夫人?这酒本就是存予你的。"话一出口,蓝忘机便懊丧地心绞痛,心肝肺腑似堵了淤泥般滞涩闷痛。这话语,这声调,怎么听怎么是在赌气。那人明明什么都知道,为何要如此消遣他。而自己下了一万遍的决心,总能轻易地被这人一句话瓦解。 蓝二公子下意识找补道:"你喝就是。"话闭,又嫌弃自己更为多余。太阳穴一股股跳着疼,干脆闭嘴,不再言语。 魏无羡这个没心肝的定定的瞅着明明被戳中心事,还故作镇定的小古板,心下暗自笑道:看来姑苏蓝氏这不打诳语的家规算是形同虚设,连掌罚的含光君情急之下也只能扯谎掩饰。也怪自己,从蓝思追他们的态度不难推测,这蓝二夫人之事在姑苏讳莫如深,就算夷陵老祖天纵奇才冰雪聪明,自行猜测出来,断不该如此无所顾忌地揭人家短,戳人家心窝。 魏无羡终于在吃人家喝人家睡人家之后,良心发现,乖乖地闭上了嘴。并且极其没骨气没原则没底线地灰溜溜顺过酒坛,启了纸封,顿时酒香四溢。既然那人扯谎说是予他的,自己就该顺坡下驴,何必再矫情地敬谢不敏。况且,爱酒之人最是知晓分享乐趣,含光君的道侣岂会是小气之人,是以,想来那蓝二夫人也是不会怪罪的。于是,夷陵老祖手上托着酒坛,鬼使神差地在心中嘟囔:人都被你占了,喝你坛酒不过分吧。 如此思索一圈,便心安理得地畅饮起来。上一世从少年到早逝,再算上死去这十几年,这一口竟是有恍如隔世之感。岂止是恍如,确为隔世。 蓝忘机见这人小口啜着,虽无语,却似感慨地要冒出泪花来,顿时心下一软,如被放肆的野猫挠下一块。 两人这一顿午膳食得慢悠悠,各怀心思却又相互惦念。待那人吃饱喝足,恋恋不舍地放下酒盏,蓝二公子妥帖地收了食盒放到门外,回屋后径直走到书架前,取了一方细长的雕花木盒擎在手中,朝那没心肝伸懒腰的招手道:"魏婴,过来。" 夷陵老祖听到召唤,乐颠颠地凑到蓝二公子身前。明明也是隔世再见,怎地就没有丝毫生疏之感。无论是之前套着莫玄羽的外壳,还是如今明晃晃的献舍还魂,都拦不住脑中一个劲提示远离,心下却不由主地越靠越近。魏无羡啊,你这脸皮真是一点儿长进也没有。 两人对坐在檀香木案几旁,蓝忘机将手中木盒打开,一支通体莹白光泽剔透的玉笛跃然眼前。 "先用这支吧,陈情……我,我未寻到,对不起。"蓝忘机垂眸,声音闷闷地道。 魏无羡一愣,这句话的信息量太大,送他玉笛,是嫌自己随手做得那支太破了吧。陈情,陈情,陪伴夷陵老祖射过日捅过天的鬼笛,或许早已随他灰飞烟灭。然而,这些都不是重点,魏无羡蹙紧了眉头,细细掂量那一个字:寻。 蓝湛居然寻过,寻人?寻笛?何时寻,去哪寻,为何寻?该不会是去那怨气滔天的乱葬岗寻那百鬼反噬的夷陵老祖吧? "不喜?"蓝忘机见人愁眉苦脸,半晌未动,忍不住问道。"暂用便好,待我寻得陈情,再予你。" "不是,不是,喜,甚喜。"魏无羡回过神来,将这支灵韵充沛的玉笛取出,举到眼前细细端详片刻,又送至口边随意吹出几缕荡漾的音律来。随后,抿了抿嘴唇,轻声道:"蓝二公子,无功不受禄,如此宝物,我受之有愧,无以为报。" 蓝忘机静静地听着,平淡地道:"不必报,如实回我一问即可。" "何问?"魏无羡两指转着笛子侧头问道,莹润的光泽在细白修长的指尖流淌。 "魏婴,献舍法阵有异,你知晓。"这明明不是疑问,毋须回答。 魏无羡心虚地搓了搓鼻尖,瞒无可瞒,诚实认道:"嗯。" 蓝忘机虽是早知答案,但得当事人肯定,仍是心下一紧,涩声道:"你如何确认?问题可大?" 魏无羡挠了挠脑袋,道:"我在莫家庄莫玄羽的房间醒来时,地下血阵尚在,我仔细瞧了瞧。这献舍法阵本就是失传秘术,当年我也是兴趣使然,从各处搜罗线索,加上自行创研,在手书上留了个大概符样。本不为实践,便也未细究,现下想来,那符篆本身尚不严谨。而这莫玄羽恐怕接触鬼道甚为肤浅,照猫画虎更为走样,居然能成功,也实在是匪夷所思岂有此理。" 夷陵老祖抽丝剥茧娓娓道来,含光君心中却如冰水泼油,火花四溅。幸好,万幸,谢天谢地。 "可知缺陷几何?可否补偿?"蓝忘机沉声问道。 "额,这个……"魏无羡犯了难,这个问题他也一直在想,但至今并未想出个全须全尾的所以然来。本是不欲让这人替他担心烦难,如今看来,不实话实说反而将人拽得更深更难。 倏忽想起青勤君那句"忧思过甚",魏无羡赶紧捋了捋思绪,老老实实地道:"法阵不全,强行召回,必有遗漏。但暂且看来,我现下三魂七魄俱在并未缺失。且法阵最为模糊的为中心点,此处可主性命主魂魄主元神主记忆。我清醒时,血阵已开始干涸消失,只来得及瞅个大概,是以,即使是我自创的阵法,暂时也捋不出端倪。" 蓝忘机急道:"可你已身体有恙,应是献舍缺陷的关系。" 魏无羡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我探过,这莫玄羽虽资质平庸,二十多岁尚未结丹。但身康体健,应是无隐疾。这样看来,莫名其妙的昏晕确为献舍所致。只是,这几次状况我醒来时便已不记得。若非说有何特殊之处,好像是逐渐有些看不清的场景记忆涌来,不知是莫玄羽本尊残留的意念,还是对周边环境状况的敏感反应。"说到这,魏无羡仰起头,盯着蓝二公子琉璃色的眼眸诚恳道:"目前就是这样,蓝湛,你信我。" "嗯,我信。"蓝忘机毫不迟疑道。"只是,终是要弄清原委才可对症下药根除,宜早不宜迟。" "可,除了那个残缺的法阵,目前可倚仗的线索不多。不对……"夷陵老祖话音戛然而止,那线索已经不安分地自行蹦将出来了。 本已被封在乾坤袋中的鬼手不知受何刺激,竟狂躁不安,横冲直撞起来。虽一时未逃出桎梏,但连带着乾坤袋在静室屋中怨气四溢上蹿下跳。 魏无羡一手拦下急欲起身的含光君,寒声道:"坐着,昨夜谁又旧患复发,不长记性?" 蓝忘机伸手反推,欲将人揽到身后,平静道:"无妨。"低磁的语音,听到便让人没理由的心安。 魏无羡灿然一笑,道:"含光君是不是瞧不起人,这笛子我也不能白拿,收拾个把邪祟尚不在话下。"说完,足尖一点,一个飞身蹿至半空,与那左突右冲没头蚊蝇一般的鬼手凌空对峙。 话已至此,蓝忘机若再阻拦难免下那人面子。魏婴是谁,跌下乱葬岗尚能携鬼道归来的夷陵老祖,纵是囿于莫玄羽的小身板中,也非是弱不禁风的柔弱男子。只是,献舍缺失尚未解决,多少有些放不下心来。蓝二公子一错不错地盯紧作乱的鬼手,召出忘机琴立在原地,虽严阵以待,但耐心听话,并未擅动灵力。 魏无羡当机立断一个蛮力抽杀,坚硬的玉笛猛地当头砸在乾坤袋上,将那没眼的鬼手抽得毫无防备,哐当一声砸在墙壁上。趁邪物愣怔的间隙,夷陵老祖横笛入口,随着起伏的旋律,汩汩灵韵从玉笛中翻腾而出,丝丝缕缕连绵不绝,将乾坤袋内逸散的怨气一层又一层团团围住,分崩瓦解。 初始,那鬼手尚有余力折腾,左右突围,将缠绕住他的丝网扯得东倒西歪。但随着魏无羡笛音越催越急,愈拔愈高,几个来回,邪物便倏忽力竭知难而退。仿佛落入捕夹又绳索缠身的野兽,认命般匍匐下来。 蓝忘机攥紧的拳头由松到紧,心下暗赞:不愧是魏婴,处理此般祟物甚有手段,由始至终,那鬼手竟是连乾坤袋都逃不出来。 魏无羡一曲将闭,唯剩收音。突然,门外蓝思追声起:"含光君,莫前辈,金公子到访。" 猝不及防,那鬼手猛然如嗜了血般暴起,瞬间挣脱束缚,从乾坤袋中疾冲出来。魏无羡瞬时遭受反噬,蓦地玉笛脱手,痛疼欲裂。夷陵老祖双手抱头,口中溢出血丝来。鬼手张开利刃刀锋般的指抓,寻着血腥气一个猛子朝魏无羡胸口扎去。 "魏婴!"陡生巨变,蓝忘机心跳骤停,甚至忘了手中仙器。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死也要护那人周全。甚至由不得大脑反应,身体本能地一个健步冲了上去,将魏无羡由上到下滴水不漏地裹进怀里。疾冲的鬼手半路遇到人肉墙壁阻挡,噗嗤一声五根指抓狠狠地钻进蓝忘机肩背,实打实捅出五个贯穿的血洞来。 顿时,血肉模糊,血浆喷涌。一股腥热扑面而来,魏无羡猝然清醒。被那人紧紧按着的身躯动弹不得,微微抬头,猝然间看到那只近在眼前的鬼手尚在蓝二公子肩背翻腾挣扎。插得太紧太深,每一下蹿动都带出血肉迸出筋膜,而那受伤之人仿若无知无觉,稳如泰山,只是将他按在怀里的双臂不断收紧,再紧。 "蓝湛,放开我,你忍一下。"魏无羡顾不得气疼地似要裂开般的五脏六腑,怨气四溢的鬼手必须立刻脱离那人躯体。魏无羡胡乱抹了一把遮住眼帘的血幕,绕到蓝忘机身后,斩钉截铁地徒手将鬼爪一把薅下来,狠狠砸到地上,旋即追上去崩溃疯了似的双脚狂跺猛踩。 "你TMD敢伤蓝湛,我让你万劫不复,皮开肉绽。" 在门外听到动静推门而入的几个少年,猛地被眼前景象惊呆。肩背血糊糊一片的含光君单手御琴,弦杀缕缕向"莫玄羽"足下位置缠绕而去。 而那位弱不禁风的莫公子正披头散发,魔障了般地一边反复咒骂一边像碾蚂蚁虫豸似的与脚下鬼手不停纠缠,将那本就皮肉所剩不多的鬼手踩捣得骨皮分离,细指碎断。 第十八章 终于把这个坑开了,慢更。 全是私设和OOC,写着玩,您也看着玩。 羡羡的献舍从一开始就有缺陷,没事儿晕一晕、"死一死",又弱又A, 汪叽伤痛积郁十三年,经常忍忍疼,吐吐血,又强又惨。 病弱一个,战损一个,同时搞一搞 不要寄刀片给我哦,吼吼 ~~~~~~~~~~~~~~~~~~~~~~~~~~ 第十八章 鬼手早已偃旗息鼓悄无声息,那人仍旧不依不饶,恨不得将这一只手五马分尸碎尸万段。 "你怎么敢,你去死,你……" 蓝忘机收了七弦古琴,忍着肩背剧痛,将人重又箍在怀中。 "你们先出去,不得声张。"蓝忘机语意严厉地驱赶三个少年。 "可是……我去通知青勤君与宗主吧。"蓝景仪脱口道。 "我说,不得声张。"蓝忘机冰冷的目光扫过,蓝景仪倏地闭嘴,老老实实地被蓝思追并着金凌,一手一个拖了出去。 几个少年慌慌张张的掩门离去,蓝忘机松了一口气,柔声对怀中尚在扑腾的青年道:"魏婴,无事了。" 这清清冷冷低低磁磁的语声仿佛救人于水火的梵音,狂怒暴躁下失了理智的夷陵老祖顿时安静下来。魏无羡猩红的眼眸逐渐清明,眼前人愈发清晰,那染透半边身子的腥河血海亦如焚身化神的岩浆,倏忽将他灭顶淹没。钻心的懊悔铺天盖地袭来,将他瞬间击溃,毫发无伤地夷陵老祖腿软脱力地跌在血如泉涌的含光君怀里。魏无羡,你这个扫把星,你逞什么强。没用就是没用,你要拖累死这人吗? "对不起,蓝湛,对不起……"魏无羡挣扎着起身,双手紧紧按上那五个狰狞的血洞,一会儿堵前边一会儿堵后边,却崩溃徒劳,怎么堵都堵不住。"怎么办,我是废物,我没有灵力。我去找泽芜君,我现在就去,蓝湛,你等我……"这人抬腿欲跑,却被血人一把扯住。 "魏婴,无事,真的无事。不怨你的,是我忘了御琴,我的错,与你不相关。" 蓝忘机见那人急得通红的眼眶溢出水雾来,顿时怜惜心疼得不行,素来寡言的唇角也颤动着连声安慰。与此同时,蓝二公子发现自己除了打心眼里疼惜那人之外,竟然不合时宜极其没出息地生出丝丝逾越的庆幸。 魏婴哭了,是单纯的惊惧懊恼,还是亦有哪怕一丁点儿的怜惜?钻心入髓的剧痛之下,蓝忘机居然分出心思暗自生出妄念,甚至有些感谢自己这触目惊心的伤处来。明知不该如此没出息的痴心妄想,却又不由自主般地失控。蓝二公子被心中纠缠压得喘不过气起来,加之血流如注气血流逝,猝然间天旋地转,身形不稳,晃了几晃。 魏无羡陡然感到攥住他的手臂力道一松,赶紧回身反手扶住蓝忘机摇摇欲坠的身子,半抱半拖地将人扶到床榻上。 "蓝湛,你忍忍,我去喊人来。"魏无羡捏了捏蓝忘机掌心,转身欲走。 "别走,魏婴,别走。"蓝忘机呼吸急促地道,"咳咳,咳",惶急下咳喘得停不下来。 魏无羡顿时如被雷电劈中,钉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指尖与那人相交的手掌被虚虚地牵着,亦是分毫未动,生怕又牵扯到那人伤口。"可是,蓝湛,你这伤口如此严重,血止不住啊,不请青勤君来怎么办?"魏无羡紧咬的下唇溢出血来,心中急得火烧火燎却不敢再轻举妄动。 "咳咳咳,咳咳"蓝忘机好半晌才停下呛咳,勉强凝了些许灵力封了几处大穴,汩汩奔涌的血流才逐渐稀疏凝固。蓝二公子虚虚地叹了口气,道:"青勤君这几日于藏书阁闭关,皮肉伤罢了,不可烦扰。兄长待客,云深不知处有外人访。" "外人?对了,江澄?"适才进门的是金凌,并未通报,定是偷偷前来报讯,还那大梵山救命之恩,算这小子有良心。如此看来,那明目张胆登门的必是江澄无疑。 "他既是疑心来寻我,总躲着也不是办法,我便出去让他抽一鞭死心好了,一劳永逸。反正是献舍也非夺舍,抽不出什么来的,顶多躺两天而已。"魏无羡眨巴着眼睛,认真思索道。 "我看谁敢。"蓝忘机单手按着左肩,语调平静低沉,却掷地有声嗡嗡作响。 "蓝湛,你是怕江澄得知你有伤,趁人之危?可这里是云深不知处,谅他不敢乱来,况且这么久都没动静,该是已经被泽芜君挡了回去。你还信不过自家兄长吗?"魏无羡不死心,仍是想喊人来。 兄长自是挡得住那个不长脑子的江宗主,但那人既然寻来,难保不起别的心思。蓝忘机对江澄一丁点儿好感也没有,宁可百密无疏地防着。 蓝忘机不置可否,转移那人注意力道:"魏婴,伤药与纱布在书架最下层的抽屉里边,劳烦你帮我取出来。" "哦哦哦,好好,不麻烦。"魏无羡一拍脑袋,心中骂道:你这个白痴,站半天连包扎伤口还得人家提醒,你说你活着干嘛,还不如换那莫玄羽回来,说不定更有用点。 魏无羡冲到书架旁,将最下层的几个大抽屉逐个打开,把一堆高矮胖瘦的瓷瓶与雪白的纱布一股脑地捧出来,跑过来,问道:"蓝湛,哪个是外伤药?" "这个。"蓝忘机抬起未受伤的右手指了指一个圆形胖墩墩的瓷瓶道。 魏无羡将那瓶伤药与纱布留下,其余又放到抽屉里。转身回到床榻边,寻了干净的布巾湿了水,道:"蓝湛,你忍一忍,我先帮你将伤口清洗干净。" 蓝二公子脱力倚在床头上,左半边衣衫几乎被殷红的血渍浸了几个来回,黏腻地贴在肌肤上,看不出一丝底色。魏无羡比量了半天,犯了难,蓝氏校服质地过于柔韧,试着撕了几次皆是纹丝不动。如此,只能脱下来,可他手伸了缩缩了伸,明明是两个男人,都说了毕生知己,疗伤包扎而已,脱个衣服怎么了?犹豫了半晌,愣是不敢上手。 蓝忘机阖眸等了片刻,无奈地叹了口气。稍稍起身,将面庞转向内墙的方向,单手解开衣衫,缓慢地一层一层将外衫中衣剥开,露出紧致精壮的身躯来。 蓝忘机的皮肤过于白皙,以至于血糊的一侧与霜白的另一侧对比刺目的鲜明。魏无羡强迫自己镇定,但贴到那人身上的手掌却不受控似的抖个不停,直换了三块布巾四五盆水,才稍稍擦拭出原色来。 血污陡然退却,骇人的伤口更加灼心烫眼。蓝忘机左边肩臂交接处,本就横七竖八伏着狰狞的戒鞭伤痕,如今又被那鬼手五指扎透,捅了五个硕大贯穿的血窟窿。那倒霉的鬼手皮肉不全骨刺外翻,捅出的伤口亦是参差翻绽,血肉要断不断地粘连。瞅上一眼便如万蚁啃噬,钻心彻骨地疼。 蓝忘机极尽隐忍,但魏无羡掌下仍隐隐传来生理性地微颤。 "蓝湛,快了,我现下便上药,很快,你且再忍忍。"魏无羡嘶哑着嗓子,饮下哽咽呜咽。不争气的泪水顺着眼角滴答滑落,手下一抖,差点儿将药瓶打翻。 "不急,无妨。魏婴,真的,不疼。"蓝忘机自觉并未扯谎,年少时那些血泪姑且不提。这些年逢乱必出,纵是修为再高,皮肉之伤也偶尔有之。即使再大的窟窿,不过裹一裹而已。如今,心尖上的人亲手上药包扎,就算无半分旖旎情愫,比起那些深山谷底地中孤身一人的麻木失落,简直堪称蜂花蜜糖。蓝忘机痛得清晰又甜蜜,禁不住心中茫然自嘲:只要这人不走,让他护在身边,哪怕日日受创,永不痊愈,也值当。 "你是铁打的吗?说声疼能要你的命!"魏无羡手下极尽轻柔,雪白的纱布一圈圈缠绕。心中疼得酸涩泛滥,嘴里咬牙切齿地训道。 蓝二公子乖乖听训,一个字也不敢辩解。 魏无羡轻手轻脚地包扎好,在那人肩后系了一个似是而非的蝴蝶结。随后从衣柜中取出洁净的衣衫、被褥。先协助蓝忘机替换了染血的校服,又将床榻上的血腥混乱一股脑替换干净。蓝忘机听话地任由摆弄,静静地看着那人不停歇地絮絮叨叨忙忙碌碌。魏无羡一刻不停,嘴不停手不停,无暇顾及自己脸上身上尚未处理的一团血污,甚至连换衣时蓝二公子完美的躯体与通红的耳尖都未曾留意。仿佛只有这样一直不停,才能压下心中如沸水般咕噜咕噜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心绪。 "咚咚咚",门外传来小心翼翼的叫门声,几个少年终是沉不住气放不下心。 "含光君,莫前辈,金凌公子前来告辞,可方便开门?"是蓝思追的声音。 "知道了,稍等。"魏无羡无奈道。放下手中物事,对蓝二公子道:"你老实坐着,我去。" 蓝忘机摇了摇头,指了指镜子。魏无羡茫然凑过脑袋,猛地被镜中血泪汗交织,一道道纵横交叉殷红痕迹的鬼脸惊得一个踉跄。 蓝忘机起身递了快干净的白布巾给他,柔声道:"洗洗吧,我去。" 蓝二公子一身雪白,风光霁月纤尘不染,仿佛适才的血腥伤痕与他无关似的。单手推开屋门,站在门边,道:"金公子请讲。" 金凌见出来的人是蓝忘机,顿时怂了,瞪了两眼旁边怂恿他当由头的小伙伴。见那两人低头退了了两步,心知没指望了。硬着头皮憋出一句,道:"那个,那个我舅舅与泽芜君议事完毕,晚辈告辞。" "嗯。"蓝忘机波澜不惊地点了点头,道:"不送。"如霜似雪的清冷眸光如有实质般从三人面上扫过,少年如坠冰窖,看来含光君不但无恙反而更添震慑,三人将心揣回了肚子里,一窝蜂地从静室院中撤了出去。 蓝忘机关上房门,立在原地,片晌未动。 魏无羡哗啦哗啦一顿擦洗揉搓才堪堪蹭出点儿雪白的细皮嫩肉来,在那人背后边擦着脸边嘀咕道:"蓝湛,我就说你多虑了吧,泽芜君对付江澄,游刃有余。" "……嗯。"蓝二公子极轻微地应了一声,旋即毫无征兆直直地向后倒了下来。 "蓝湛!"魏无羡扔了布巾疾步冲过去将人接住。"蓝湛,蓝湛,你别吓我啊……" 蓝二公子双眸紧闭,眉头蹙起,面色青白得几近透明,额间鬓角冷汗瞬间淋漓流淌。半昏半醒间,几不可闻地喃喃溢出低语:"魏婴……疼……" 第十九章 终于把这个坑开了,慢更。 全是私设和OOC,写着玩,您也看着玩。 羡羡的献舍从一开始就有缺陷,没事儿晕一晕、"死一死",又弱又A, 汪叽伤痛积郁十三年,经常忍忍疼,吐吐血,又强又惨。 病弱一个,战损一个,同时搞一搞 不要寄刀片给我哦,吼吼 ~~~~~~~~~~~~~~~~~~~~~~~~~~ 第十九章 魏无羡方才一直暗暗庆幸他从那人身上驱逐鬼手足够及时,蓝忘机看起来状态无异,怨气应是未来得及侵入。殊不知,这鬼手非是一般邪祟,尸毒咒怨见血即钻,附着于伤口模糊的血肉之上,又在蓝忘机运灵力动用弦杀之时趁虚而入,顺着灵脉游走全身,侵入五脏六腑奇经八脉。 蓝忘机一颗心都悬在那人身上,是以初时亦未发觉。待毒怨入体强撑着起身,得了预想的局面,松了那最后一口气力,所有的伤痛崩塌一下子如山呼海啸般席卷而来。纵是铜墙铁壁也抵挡不住,何况那早已千疮百孔的脆弱身躯。 "魏婴……疼……"蓝忘机无意识地低喃出最后一句,再无声息。 "蓝湛,蓝湛,蓝湛,怎么办,救命,救命啊……"魏无羡抱着蓝忘机软倒的身体跪坐在地面上,无法离开,没有传讯符,硬扯着嗓子大叫,破了音的嘶吼终于惊动了送人回返的少年。 蓝思追与蓝景仪撒腿便往静室跑,岂止犯了不可疾行,若可能,恨不得插翅飞起来。两人冲进院门,听到声响的魏无羡急催:"快去藏书阁请青勤君,再去请泽芜君,快!" "这就去。"两个少年门都没入,也猜测到必是含光君情形不好,大喊应声,转身便一个往藏书阁飞奔,一个冲向寒室。 魏无羡此时方才吐出一口气,嘶哑的嗓子焦灼地似要冒出烟来。一声声崩裂急切地呼唤"蓝湛,蓝湛……"得不到一丝回应。 怀中人面如金纸,呼吸几不可查,紧蹙的眉心淋漓的冷汗与攒出血来的手掌,都明晃晃地昭示着蓝忘机正在昏迷中承受着巨大痛苦。魏无羡绝望地唤个不停,使出了吃奶的劲才将扒着掌心自残的指尖抚平。魏无羡将自己手掌塞了进去,瞬间被捏碎骨血的力量攥得生紧。钻心的痛自手心传至心尖,魏无羡慌乱中生出一丝欣慰来,还好能与他一起疼几分。 魏无羡不敢轻易搬动,生怕将怀中珍贵的瓷器再碰裂分毫。只得尽可能地把人往怀中紧,用自己的身体隔绝冰凉的地面。直至,青勤君与泽芜君前后脚赶了过来。 "这又是要折腾什么,昨夜的话都吃到狗肚子里啦?"老医修脚步匆匆,大嗓门从院外传了进来。虽然话语不甚动听,但此刻传到魏无羡耳中,却仿若天籁之音。 青勤君一把推开房门,身后跟着踉踉跄跄的蓝景仪。老医修顾不上仪态,一屁股坐到地面上,从药箱中掏出几粒入口即化的参丸塞进口中,随着魏无羡怀抱蓝忘机的姿势就地诊脉下针。 魏无羡摒着一口气,不敢呼吸不敢出声,随后赶来的蓝曦臣与蓝景仪亦是不声不响地立于青勤君身后,大气都不敢喘。片刻,老医修下针的手抖个不停,额间冒汗,顺着发丝滴答滴答淌了下来。见状,蓝曦臣即刻运灵力抵在青勤君背心,随着汩汩浑厚的灵力渡过去,老者握针的两指才渐渐平稳。 满屋子的人不敢说一句话,发出一点声响,气氛凝滞得似要结出苦瓜来,时间就在这灼人的静默中缓慢流逝。谁也不知具体过了几盏茶几炷香的工夫,这无比磨人煎熬的氛围随着青勤君收针的一声长叹撕裂开一条缝隙来。 老医修尚无暇解惑交待,在蓝思追的搀扶下晃悠悠地起身,吩咐道:"先放到床上,将伤口纱布敞开,予我详述受伤过程。" "哦哦哦,好好好。"魏无羡憋得差点儿闷过去,连忙起身同泽芜君与景仪一起,将蓝忘机小心翼翼地抬扶到床榻上去。随后,魏无羡冲到桌案上倒出乾坤袋中皮开肉绽指骨不全的鬼手,将方才情形一股脑地简述明白。 青勤君匆匆检视了几眼那模糊一团的鬼手,边听边顺着敞开的纱布细探伤口。 此时蓝忘机呼吸已从微弱转为沉重,但面上痛苦的神色丝毫未减。魏无羡不过脱手片刻,那人指尖便重又将自己掌心掐得鲜血直流。魏无羡眼眶通红,酸胀得无以复加,心疼得碎成几瓣。想不清楚为什么,愧疚依赖或者什么乱七八糟的,总之,如果蓝忘机真出了什么事,这个世界对他夷陵老祖来说,便没有任何留恋。魏无羡赶紧掰开蓝忘机掌心,将他手掌塞了回去,被那人碎筋融骨的力道箍住,方才回过一点儿神来。 蓝忘机肩上原本淤红狰狞的五个血洞,不知何时已呈现黑紫色,以伤口为中心,蛛网一般的黑线沿着经脉向全身蔓延。 "是尸毒?"魏无羡颤声问道。 "还有怨咒,这鬼手怨念太深。"青勤君锁眉道。 "忘机身子根基孱弱,需得即刻除去毒怨。先生,需何物但说无妨,再难我也立时寻来。"蓝曦臣从只言片语中断出危急,绷不住开口催道。 青勤君亦是焦急,原地转了两圈,搓着掌心道:"药堂供养多年的异兽内丹可解这尸毒,我立即取来。但这滔天的怨气已入了经脉,未有先例,如何拔出,待挨个方子试过去恐怕就迟了。" "我来。"魏无羡又惊又喜。他原本就在愁那尸毒,解毒非夷陵老祖所长。但拔除怨气,对他来说却并非难事。鬼手再难缠,在他鬼道宗师的面前也是稍逊一筹。适才一时大意,被突然间的暴起扰了心神,待要回身收拾邪祟,蓝忘机却以肉身挡了一击,让他懊悔不已。如今,既然尸毒可解,也该他扳回一城。 "青勤君,您且放心取药。辛苦泽芜君输灵力护着蓝湛心脉,我现下便除了他体内怨气。"魏无羡尽量沉着道。 "好。"除了两个目瞪口呆张大嘴的少年,蓝曦臣与青勤君对于他所言竟是无一丝迟疑。魏无羡直觉哪里不对,但却无暇分心思考。 蓝曦臣从身后将弟弟托起,一手揽着肩背,一手掌心抵着后心的位置导入精纯的灵力。微微向魏无羡点头示意,已做好准备,可随时开启。 魏无羡颔首回应,一把拖过张着大嘴的蓝景仪,沉声道:"愣着干嘛,攥紧含光君双手,免得他自伤。" 蓝景仪被拽得一个趔趄,反应过来急忙道:"好好,思追,含光君掌力太大按不住,快来帮我。" 蓝思追应声而到,两个少年均是双手将蓝忘机单掌紧紧握住。 魏无羡不再啰嗦,右手食指送至唇边,贝齿猝合,狠狠撕出一个口子来,就着狂冒的鲜血当空画了一个血符,一掌拍到蓝忘机伤口上。同时,大喝一声:"出!"汩汩漆黑粘稠的怨气如扭曲的鬼脸般,恐惧抵抗,但又无可奈何。不肖片刻,便挣扎尖叫着一汩汩从血洞中涌出消散。 魏无羡催动指尖血一刻不停地喷在猩红的符篆上,直涌得指尖血肉翻飞,终是将怨气拔净,伤口恢复骇人的殷红,周边皮肤归于霜色雪白。 魏无羡抬袖抹了抹额头汗湿,轻喘一声:"成了。"随即让两个少年起身,自行将蓝忘机双手重新握住。仿佛已适应了力道般,无痛无觉,唯剩惶急焦虑。 适才他拔除怨气的同时,青勤君已回返,将解毒的丹丸融于温水送服。肉眼可见的,伤口皮肤均已恢复原色原状,可蓝忘机非但未清醒,反而眉心拧得更紧,浑身止不住地痛苦颤动,一缕缕冷汗淌得人心痛难忍。 老医修将腕脉颈脉心脉仔仔细细探查了几周,无奈悲叹道:"还是迟了,怨气已将人拖入神识的深渊,此时他所身处的是此世最悲苦的执念所在,非外力可解脱出来。" "这可如何是好?"蓝景仪第一个吓得哭了出来。 "能否挣脱,全凭在他心中是求生的意念更强,还是痛苦的回忆更盛,我等帮不上。" "听天由命吗?不可。"魏无羡红着眼眶道:"泽芜君,蓝湛执念为何,我入他神识,唤他出来。" 泽芜君听了青勤君的诊断,反而沉静下来。摇了摇头道:"不必,你与他说话即可,忘机能听到。" "嗯?"魏无羡怔忡一瞬,不确认自己有没有听清楚。 "唉!"蓝曦臣极重地叹了口气道:"魏公子,你与忘机说说话吧。" 第二十章 终于把这个坑开了,慢更。 全是私设和OOC,写着玩,您也看着玩。 羡羡的献舍从一开始就有缺陷,没事儿晕一晕、"死一死",又弱又A, 汪叽伤痛积郁十三年,经常忍忍疼,吐吐血,又强又惨。 病弱一个,战损一个,同时搞一搞 不要寄刀片给我哦,吼吼 ~~~~~~~~~~~~~~~~~~~~~~~~~~ 第二十章 魏无羡惯知夷陵老祖凶神恶煞,能吓死活人,吓哭鬼神,常年活跃在各家爹娘管教孩子的恐吓中,断不知自己尚有救人出梦魇怨境的天赋异禀。何况,他也未做什么,未出啥力,只不过在只剩二人的房间中,于那人耳边絮絮叨叨前世今生。况且,他太过于忧虑躁急,以至于话不成句语意不通,现在回想起来,自己到底说了些什么,有没有哪里不合适,出没出卖那些隐秘到他自己尚未想清楚的情愫,完全记不起来。 望着床榻上仍在沉睡中的蓝二公子,魏无羡不敢相信,恍如梦境。那人逐渐舒展的眉头,嘴角最终扬起的淡笑,和那一声极轻极轻,不凑到唇角边就会错过的,短短两个字的回应:"魏婴。"这一切如镌刻在神识中,一遍遍在心尖倒映。 青勤君一日来诊过三回,向他保证,那人只是过于疲累,需要在沉睡中恢复精气。被追问得烦了,老医修无奈断言不会太久,最迟明日可醒。魏无羡吊在九霄云外的一颗心才堪堪回坠,终是回返茫茫人间红尘。 替那人擦了脸又换了衣衫,全身上下按揉一通,又将素白的锦被盖得密密实实严丝合缝。魏无羡坐在榻边,好看的桃花眼一眨不眨地瞅着自己亲手包裹的雪白蝉蛹,满意地溢出笑来。 这一天一夜的兵荒马乱,此时,方有时间精力沉下心来梳理。 猝不及防地经历一轮生死考验,魏无羡没法再骗人骗几。重生的短短时日,无论是做莫玄羽还是做魏无羡,不知是上辈子的执念还是今生的祈愿,总之,不知不觉毫无道理,至今解释不通想不明白。但唯有一点,他确认,习惯那人的照拂,喜欢与他亲近,没有人家就睡不着,自己已然离不开小古板。在青勤君说他无能为力的那一刻,他觉得自己的心也死了,如果就此失去这人,那这一世的人世间于他毫无意义。 至于蓝忘机对他是何心思,是单纯的念旧,或是亦有同样的氤氲情愫?魏无羡不敢确认,却又满怀期待。待这人醒来,他就豁出去,问个明白。若是自己想多了,或是那人放不下旧爱,大不了山高水远,躲开。若是心意相通,那就干脆隐姓埋名,一辈子做个影子也要陪在身边。 魏无羡陷于忽左忽右的自我纠结中,过于投入,以至于蓝曦臣何时进门,竟未发觉。 "魏公子,魏公子。"蓝曦臣唤了两声才惊醒梦中人。 "啊,泽芜君,你何时来的。抱歉,失礼了。"魏无羡连忙弹起身,正经施了礼,让出床榻边的位置来,方便那人探看。 蓝曦臣并未上前,望了一眼从下颌开始便被裹得跟个粽子似的弟弟,忍不住噗地一下笑了出来。 这一笑便收不住,莫说蓝忘机,就是自己,这十几年来真心实意的笑,屈指可数。蓝氏宗主,泽芜君,含光君兄长,此时竟是恨不得笑出泪花来。 半晌,方才止了笑,将茫然尴尬杵在那的青年拽到宽大的檀香木桌案边。 "泽芜君……"魏无羡被笑得一头懵,本是抱着千万个问号,好不容易抓住个敢说话的人,莫不如一股脑抛出去,死个明白。可如今,看着与那人眉眼九分肖似的蓝氏宗主如此失态,反倒被震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魏公子,见笑了。"蓝曦臣坐下的瞬间,便已恢复那派一贯的温润风雅,仿佛适才嗤笑之人与他毫不相关。 魏无羡晃了晃脑袋,被笑得没来由亲近了几分,便直言道:"泽芜君,你早已知晓?" 蓝曦臣微笑点了点头。 "大梵山脚下客栈。"魏无羡确认道。"青勤君也知晓?" 蓝曦臣肯定道:"嗯,叔父与蓝氏长老均已知晓,魏公子在云深不知处可放心。" 魏无羡点了点头,虽心下诧异,但那人予他的意外之喜窝心之暖太多,以至于听说蓝氏容忍夷陵老祖重生这惊世骇俗的讯息,内心竟平静得激不起波澜。 魏无羡抬手替蓝曦臣斟了杯茶,递了过去,把心一横问道:"泽芜君,我有些疑问,可否求您答疑解惑?" 蓝曦臣默默地啜了口茶,问道:"何疑?" 魏无羡深深地吸了口气,豁出去了,道:"我自知所问逾越,但涉及蓝湛醒来我如何与他言语,如有冒犯之处,魏婴先行道歉。泽芜君,我心悦蓝湛,我知如此不对,很不对,本就不被世俗所容我还是个人人喊打的身份。但感情之事,非人力可控,我无纠缠泼赖之心。只待蓝湛醒了,求个答案便走,绝不给蓝氏给他再添负累。只是在此之前,我想知晓曾经入住静室之人究竟是何方神圣。我想知道她与蓝湛之间的故事,蓝湛那戒鞭痕与一身伤痛是否都与之相关。若是就此死了心,我便不问了。" 魏无羡如炮仗般噼里啪啦炸了个土崩石碎,眼睁睁瞅着对面世家排行榜榜首的公子,面上表情从镇定到疑虑,到古怪,到啼笑皆非。魏无羡知道自己所说之言过于大逆不道,也做好了被骂被赶甚至被打的准备,唯独没想到他说完,会是如此境况。 蓝曦臣好半晌才收了不可言喻的神色,掂量着魏无羡的话,琢磨片刻,才开口道:"魏公子所问乃忘机私事,恕我这个做兄长的不方便言说。" 魏无羡心下一沉,果然,这讳莫如深之事不可说便相当于默认。魏无羡点了点头,故作潇洒地摆手道:"魏某知晓,逾越了,抱歉。" 蓝曦臣心道:知晓,你知晓个锤子。转了转手中的茶盏,面上如沐吹风般笑道:"如此私密之事,魏公子当与忘机两个人好好理清楚为好。过往如何,忘机既不欲你知,自有他的道理。魏公子只需记住,忘机此回是如何醒来的便好。" 这几句话后,蓝曦臣便告辞离开,徒留一个天上地下绕了一圈的傻子久久愣在门边。这泽芜君真不愧是舌灿莲花七窍玲珑,前一句刚刚将他一颗心打入地狱,后一句又勾上天来。魏无羡上天入地,飘飘荡荡,直到一声急促的"魏婴。"倏忽将他拽回脚踏实地的人间来。 "我在,我在。"魏无羡急匆匆地赶回床边,一把扶住了陡然从梦中惊醒,坐起来的人。蓝忘机攥着魏无羡衣袖,大口大口地喘气,琉璃色的眸子半晌聚不了焦,一句句"魏婴。"喊得人心尖颤来颤去。 "我在,我在,我在,蓝湛,我在……"魏无羡将人扶在怀里,一声不落地耐心回复。 好半天,那双绝美的眸子才聚起神采,似从梦魇中回过神来。蓝忘机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身体瞬间僵硬,倏忽松了攥紧那人衣衫的手指,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蓝湛,可是做噩梦了?" 魏无羡关切柔暖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被心上人拥在怀里的感觉太暖太暖,曾经从不敢有丝毫奢望的暖意袭来。对于刚刚差点在血腥的过往中溺毙的人来说,需要多强的意志力才舍得挣脱开?蓝忘机无奈自嘲自责自我厌弃,却着了魔般愈加瘫软,心虚低沉地回了一声:"嗯。" "渴了吗?我去取水来?" "无需。" "饿不饿,要不要食些清粥?" "不饿。" 扶着人静坐了片刻,满腹心思的二人谁也未再言语。魏无羡轻轻附上那人手腕,虽不通医术,但修仙之人基本的脉理尚能判断。那人脉象平和,律动有力,该是无大碍。 魏无羡有一肚子的疑问,再不说出来,就要将自己憋死屈死闷死。揪着一颗心,千言万语堵在喉口,希冀悲观交织,欲诉无门,欲哭有泪。踟蹰了片刻,待要开口,却怂得一句未说到有用之处。 "蓝湛,你为何就如此不知自爱?" "蓝湛,你说说我才回来几天,你都新伤旧患了几回,让我如何能放心?" "蓝忘机,含光君,你今后能不能爱惜点自己?" "你说,往后,可怎么办……" 魏无羡词不达意言不由衷地心酸埋怨着,渐渐感到怀中僵硬的身体微微颤抖,却看不到怀中人绝望灰败的面色。 蓝忘机虽伤患暂且控制住,但刚刚被怨毒纠缠魇在上一世那人离开的噩梦中,醒来一时抽离不出,脑中血腥悲苦的片段反复回闪。此时那人一口一句往后,这明明白白是在交代离去后之事,可那献舍隐患尚未除去,世间险恶,他如何应对?纵是强大坚韧如含光君,也禁不住心防蓦地塌陷崩溃,疼得撕心裂肺一片狼藉。方才梦魇中的血腥趁机又兜了个头杀回来,将人拖入深不见底的心魔中。 蓝忘机痛苦地分不清梦境与现实,双手勉强撑着床榻,从那人怀中起身,双腿收到胸前,脑袋埋在膝间,整个人蜷缩成可怜兮兮的一团。低磁的声音无意识地打着颤道:"魏婴,我无用,护不住拦不得你。我知你厌弃我那般心思,我无妄念。只是,只是,上一世你让我滚,我便听话,却害你丢了性命。这辈子,可不可以,不要走,不要走……" 第二十一章 花似雪21 终于把这个坑开了,慢更。 全是私牔设和OOC,写着玩,您也看着玩。 羡羡的献舍从一开始就有缺陷,没事儿晕一晕、"sǐ一sǐ",又弱又A, 汪叽伤痛积郁十三年,经常忍忍疼,吐吐xuè,又强又惨。 病弱一个,战损一个,同时搞一搞 不要寄dāo片给我哦,吼吼 ~~~~~~~~~~~~~~~~~~~~~~~~~~ 第二十一章 魏无羡脑中轰地zhà开,蓝忘机呢喃的话语他大多听不懂,什么厌弃,什么滚,什么害他性命。直觉中意识到他错过了什么,但无心思细究。他只知道,现下不是nòng懂这些事情的时候,看懂那人的心即可。 魏无羡手脚并用,从床榻侧边爬到蓝忘机身前,眼睁睁看着那人将自己裹成瑟瑟发牔抖的一团,心尖疼得滴下xuè来。前世今生,冷若冰霜冽如战神的hán光君,何曾有如此光景。即使战时落单以一敌百,就算伤病复发遍地xuè染,亦是凛凛风姿,不可侵犯。如今,天神落入凡尘,仙人跌下神坛,全都拜他所赐。魏无羡百感交集,心下酸疼得没着没落。 千般情愫,万种滋味,埋在心口,压不下去吐不出来,艰涩得让人抓狂。魏无羡瞬间失了理智,小豹子一样的青年猛地扑牔了上去,将蓝二公子蜷缩的身牔体整个罩住,搂牔得紧紧的,恨不能融入xuè肉,刻入骨髓。 怀中身牔体蓦然一僵,随即茫然伸手欲将他推开。魏无羡发了狠,那人越推他搂得愈紧,直紧到两个人都喘不上气来。 两个纠牔缠的躯牔体一黑一白一进一退,几下便蹭到了墙边,再无可移动的空间。魏无羡一只手揽着蓝二公子肩背,另一只手强行niē住玉白的下颌扳起头来,狂牔bào牔干裂的嘴chun瞬间怼上那人冰凉的薄唇,拼命啃牔咬si磨,只是循着本能而动,并不知自己到底要做什么。心下的一团火越烧越旺,仿佛要将整个人燃起来。 蓝忘机猛地惊醒,不知适才发生过什么。陡然被侵犯,大脑一片空白,呼xī停滞,慌得心如擂鼓。狠牔命别过头去,躲开那人姑且算作口勿的si咬。急牔喘着怒道:"魏婴,你做什么?" "蓝湛,不走,你撵我也不走,你喜欢谁我也不走,你不要我我也不走,我要缠你一辈子,不,还有下辈子,下下辈子,我要生生世世缠着你。"魏无羡急促地如蹦豆子,趁那人愣怔瞬间,滚牔烫的双chun又堵了上去,毫无章fǎ的磨着探着,在蓝二公子dāi滞的状态下,终是撬开chun齿,生涩地将人xī牔shǔn 扫牔荡个遍。 直到再不放开便要窒牔息晕倒,魏无羡方才恋恋不舍地从那人wēn牔软的CHUN瓣上离开。双手撑着床榻,大口喘息的间隙,眯着水雾氤氲的桃huā眼道:"蓝湛,对,对不起,哥牔哥,没,没经验,下回,下回一定好好qīn。 蓝忘机还没从dāi愣中回过神来,不知前因后果,不明白那人为何突然发疯。下意识抬手抹了抹嘴边被咬出的xuè渍,咂吧咂吧了xuè牔腥气,才反应过来,刚才是实实在在被那人强口勿了,不是妄想不是梦境。 "你,你没经验……"蓝二公子迷迷瞪瞪地重复道。 "嗬,嗬,也不是完全没有,我坦白,我对不起你,这不是我的初wěn。"魏无羡一边喘着cū气一边诚实道歉。 蓝忘机眼中失落一闪而过,闷声道:"无妨。" "好哥牔哥,别介意。第一次那人是谁我都不知道,趁我蒙眼睛偷xí的,算不得数。"魏无羡抬头盯着蓝二公子如坠星辰的眼眸,急切地解释道。对于上辈子初wěn莫名其妙丢掉的事儿,他一直耿耿于怀愤愤不平。不可对心悦之人扯谎,是以他第一时间坦白,但也不能因此便让蓝湛误会他不洁身自好。 蓝忘机晃了一瞬,随即眼底倏忽漾起一汪笑意。小古板简直太好看了,笑起来倾囯倾城绝世无双,魏无羡看得dāi了,片晌回神,反应过来,猛地瞪大眼睛道:"不会吧,蓝湛,百凤山那人是你?" 这辈子唯一一次小人行径被当面chāi穿,蓝二公子耳尖倏然红成熟透的樱桃,耍赖般地转移话题道:"你,你当时为何说你身经百战。" 魏无羡所有的脑容量都在适才的狂口勿中耗了个精光,果然上当,慌忙道:"洒哥牔哥,我吹牛的,你也信。第一次,真的是第一次,你信我啊。" 蓝忘机听着魏无羡急切的话语,看着对面湿牔漉牔漉的眼眸,一时恍惚不知身在何处。之前,那人还在故意气他躲他,一觉牔醒来,到底是哪里错了?是他疯了,还是那人洒了,或是时空混乱,人间癫狂?蓝忘机不敢信,这人回来已是命运对他天大的慈悲,多一丝妄念都是不知好dǎi的造次。这一扑一口勿,他说什么都不敢信。 片刻的沉默中,魏无羡终于倒过口气来,智商也随之回归。百凤山,百凤山,射曰之后首次围猎那回,他被人按在树上qīn得七荤八素。随后,那人连影子都未寻到。他一直以为是哪家胆大又羞涩的女修,借他一万个胆子也猜不不到会是hán光君。对了,之后碰到那人在林中对着参天大树拳牔打牔脚牔踢,自己居然还无知无觉地凑上前去撩闲。魏无羡啊魏无羡,你简直是租,还是天底下最笨的那一头。 那时,他已修鬼道,尚未离家,蓝湛居然那么早就……这简直比凡人中了状元的机会还小,小古板莫非上辈子眼就瞎了? 后来,护wēn牔氏,乱葬岗,穷奇道,不夜天,命运的车轮轰隆隆无情碾过,甚至容不得他多想,便不可遏制地一路走到了百鬼反噬碎成齑粉。蓝湛是在自己身sǐ之后才无奈娶qīn的吗?这也说的过去,毕竟他sǐ了那么多年,蓝湛是蓝氏嫡子,怎么可能为了夷陵老祖这种xié魔外道误终身。就算蓝湛想,姑苏蓝氏岂能答应。 可是,蓝湛是君子,不可能不顾他人感受,敷衍成qīn。既然hán光君同意与那仙女结为道侣,也该是有很好的感情吧。那么如今,蓝湛是不是还牵挂他夫人?如果是,蓝湛心里还容得下重生的他吗? 他究竟要不要问,问了会不会显得过于小心眼。可若是不问,心中的别扭疙瘩解不开怎么办?啊啊啊啊啊,自己上辈子就说了不要喜欢什么人嘛。夷陵老祖,上一世跨过shī山xuè海都不多眨一下眼睛,如今竟然没用到如此程度。这种套犁栓缰患得患失的感觉,简直就像个酿们儿。 魏无羡烦躁纠结得脑袋要zhà掉,鬼使神差情不自jìn,一头扎进还在愣神的蓝二公子怀里,用máo躁的脑袋蹭了蹭人家心口,咕哝道:"蓝湛,我为什么sǐ了?你若是早说,我要是早知道,说什么也不要sǐ。挖个坑把自己zàng起来,也不sǐ。" 不sǐ,就不会把你丢牔了,让给了别人。 蓝忘机闻言一震,心肺以魏无羡能感觉到的幅度狂跳。 魏无羡单手抵上蓝二公子心口,急急关切道:"蓝湛,你没事吧?" "无,无事。"蓝忘机捉住魏无羡的手,平息了下呼xī,咽下一口唾液,无比艰难地涩声开口道:"魏婴,你,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魏无羡闻言抬头,盯着蓝忘机双眸,郑重道:"蓝湛,我心悦你。我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总之不是今天,也许是上辈子,管他的。我只知道,现下我离不开你,一天一时一刻都不想分开。你若是……若是已无意,或是心中还有别人,便当我没说。千万别觉得愧疚,强扭的瓜不甜,我懂的。我,欸,欸,欸……" 蓝忘机长臂一拢,一把将人紧紧按在怀中,让那人脑袋严丝合缝地靠在自己狂牔bào的心跳上,聒噪的双牔唇贴着胸膛,再说不出一个不知所云的字来。 "啊,蓝湛……伤口……"魏无羡蓦地惊呼,身牔体却泥塑木雕般凝固,一动也不敢动。一股咸腥的xuè气在鼻尖扩散开来,黏牔腻的鲜xuè顺着雪白的衣衫liú淌。这一顿折腾下来,蓝忘机的伤口终于崩开了。魏无羡恨不得将自己的租脑袋即刻拧下来,sè虫钻脑,如此重要的事居然忘得一干二净,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我知,别动。"蓝忘机wēn沉的声音在头顶落下,随后将人压得更紧。伤口的xuè与痛巴不得越锥心越刻骨越好,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堪堪相信,此时此刻,是真牔实而非虚妄。 第二十二章 终于把这个坑开了,慢更。 全是私设和OOC,写着玩,您也看着玩。 羡羡的献舍从一开始就有缺陷,没事儿晕一晕、"死一死",又弱又A, 汪叽伤痛积郁十三年,经常忍忍疼,吐吐血,又强又惨。 病弱一个,战损一个,同时搞一搞 不要寄刀片给我哦,吼吼 ~~~~~~~~~~~~~~~~~~~~~~~~~~ 第二十二章 如魏无羡般刨根问底厚脸皮,似乎没有什么答案问不到。 比如,静室从未有过什么蓝二夫人。 比如,不仅天子笑是存予他的,书架上一整个暗格中都是他漫不经心的字条与涂鸦。 比如,夷陵老祖是含光君认定的命定之人,从不是什么密辛,十几年前蓝氏长老皆知。 比如,如今他归来,无论前路如何,那人都会陪在身边,两个人再也不要分开。 如含光君般沉默隐忍薄面皮,有些事无论如何都不欲他知,问千万遍也问不到。 比如,身上戒鞭烙印从何而来? 比如,这十三年来是如何折腾自己的? 比如,到底凭什么在大梵山上将人笃定地认出来? 比如,他到底何时说过"滚"。 魏无羡满溢的愧疚欣喜酸涩心疼,恨不能剖出心来捧到人眼前。一腔热血亟待挥洒到将那人照顾得无微不至的殷勤中,奈何蓝二公子并不给机会。 一方面,在青勤君不可思议的赞叹中,蓝忘机的身体飞速好转。陈年旧疾虽不可短时根除,但一切都在无限趋好中,日常生活无碍。这人但凡能坐起来,便不躺,能走便不站。不过一两天的工夫,就恢复了平常作息,一刻都不多睡,一日都不晚起。魏无羡想象中的美人孱弱病榻,需要他渡药喂饭,亲亲哄哄的场景,也便只能无奈地想想而已。 另一方面,即使心意相通百般不舍,巴不能长成缠在一起的藤蔓,片刻不分离。奈何,蓝二公子挂念他身体胜过任何情愫旖旎,一天有大半时间都废寝忘食地与青勤君一同泡在藏书阁禁书室中。魏无羡想要见一面经常是夜间等到脑袋磕在桌面上,最后不知何时被人抱到床上。可无论多思念再挂牵,也只能眼巴巴干等着,虽然蓝氏核心的长老知他身份,但夷陵老祖重生之事毕竟过于骇人,至少现下不可透漏,他便只能老老实实窝在静室。即使蓝忘机不在意不拘着他,但他岂能不懂事的再与人添无谓负累。 怕他憋闷无聊,这几日,蓝思追与蓝景仪下了学便来静室陪他解闷。都是冰雪聪明,知分寸进退的孩子,虽然危急那日听到了宗主情急之下称呼人"魏公子",眼前人与传说中那个神秘的形象无形中联系起来。但是,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问。少年人从不曾分毫逾越,只是悄悄地将称呼中的那个姓氏去掉,直接称"前辈"。 "前辈,今日保准你满意,这辣气加了不少,我闻着都呛得慌。"蓝景仪提着食盒,刚跨进院门声音便率先传了进来。 "景仪,不可疾行,不可喧哗。"蓝思追跟在身后不厌其烦地提醒着。 "怕什么,含光君才不会罚我呢。"蓝景仪回身朝蓝思追做了个鬼脸,低声道:"罚我去抄写家规,谁替他这位送膳食谁与人消遣说笑?你这个小小古板吗?前辈起的外号可真传神,哈哈哈哈。" 两个少年说说笑笑的进屋,百无聊赖的前辈正躺在床上看话本看得昏昏欲睡。余光瞅着两个白色人影忙忙叨叨的将一堆红彤彤的菜摆满案几,又轻车熟路地帮他取出一坛天子笑来。魏无羡懒洋洋地夸道:"有劳两位小公子啦,这一天天不仅跑腿,又得传话,还要费灵力温着……" "这么近耗什么灵力,不用的。"蓝景仪嘴快,脑子没反应过来,话语便溜达了出来。陡然意识到不妥,赶紧闭嘴,将话截在此处。 偷偷歪着脑袋觑了一眼正慢悠悠下榻的那人,似乎没什么反应,好像压根没有听到他说的话。蓝景仪暗暗松了一口气,朝蓝思追吐了下舌头。心道:好险,差点儿露馅。 魏无羡今天食欲格外好,一桌子热火朝天的辣菜几乎都进了他海纳百川的肚皮。边吃边夸赞道:"这湘菜馆的厨子孺子可教也,进步真快。" "那个,前辈,厨子嘱咐我问你,可还有何不妥,需要改进的地方?"蓝景仪顺势问道。 魏无羡眼底黠光一闪而过,认真思索片刻,道:"看来这厨子颇为好学啊,要不明日咱们下山去,我与他面对面交流交流。" "额……"蓝景仪卡壳了,转头向小伙伴求助。 "前辈,明日我与景仪早课晚课时辰颇紧,怕是来不及。你有何建议,还想食点什么新鲜玩意儿,说予我俩转达即可,何必亲自麻烦。"蓝思追面不改色,一番言语入情入理。 "对对对,思追说的对。"蓝景仪自觉今日状态欠佳,脑袋不太灵光,还是少说话为妙。 魏无羡状似轻松地点了点头,道:"嗯,有道理。许久未食那辣子鸡了,晚膳便点这个吧,多谢景仪公子替我转告了。" "前辈莫要客气,不谢,不谢。"这一句总没问题吧,蓝景仪垂头扒拉进最后一口饭。 距离蓝家标准的晚膳时间尚有一个时辰,魏无羡出了静室,一路打听,在膳房未寻到人,又朝原本是宗主专用的灶房走去。蓝思追与蓝景仪每顿送来的饭食,热气腾腾,若无灵力温着,那湘菜馆到静室的距离,即使御剑也无法保障,何况云深台阶禁止御剑。而这为宗主待客准备的小灶房,平时几乎无人使用,距离适当远近恰好。 魏无羡停步在远远的地方遥遥相望,灶房门窗未关,屋内陈设一览无遗。当然,还有那不染纤尘的仙君,挽袖垂眸,无比认真地做着这世间最为烟火气的琐事。 桌案上摆着一只处理得干干净净的大肥鸡,仙君手起刀落,利索地一分两半。一半,放到锅里,熟练地撒了些配料,盖上锅盖,许是在熬一锅香气四溢的鸡汤。另一半,端端正正干干脆脆地切成大小均匀的小方块,这便该是他点名要的辣子鸡。 魏无羡定定地瞅着,嘴角勾起微笑,眼中溢出泪花。 蓝湛贵为蓝氏嫡亲的二公子,虽然日常生活习惯了不假人手,但何曾需亲自下厨。瞧眼前这姿势的熟练程度,回忆那色香味俱全的菜肴,绝非一日之功。这一切,那人做了多久?竟是一直抱着,将永无人品尝的念头做的吗? 在他不知身魂何处的那些年,这人执着地一坛一坛存着酒,一道一道做着菜,无数个沉默的夜晚,对着那铺满桌案的酒食,无声诉尽苦涩品尝无边无际的凄清绝望。魏无羡抬袖抹干净眼角的水渍,漾出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大踏步朝独属于他的赤日走去。 蓝二公子听到声响,抬头望过来,夕阳映照下,那人这一世的脸庞竟映出少年时的丰神俊朗来,看得人不禁瞬间呆愣住。就这样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人一步一步地走过来,如一道劈开黑夜的天光,倏忽照亮每一寸晦涩的心房。 那人走到面前,蓝忘机笑了,淡淡地道:"你来了。" "嗯。"魏无羡绕到蓝二公子身后,伸开双臂揽住那人紧致的腰腹,整个人亲密无间地埋在蓝忘机宽阔挺直的背脊上。伴着耳边传来的阵阵心跳声,低低地呓语道:"蓝二公子,君子远庖厨,知道吗?" "嗯,无妨。"那人手下恢复了动作,口中话音温沉地回道。眨了眨眼,那人又补充道:"可还需改进?蓝二夫人喜欢就好。" "好你个雅正的含光君,居然取笑我。"魏无羡虚虚地在那人肩背上拍了一巴掌,想到日前煞有介事自行脑补的话本大戏,从不知害羞为何物的铜铁面皮也烧了起来。赶紧转移话题:"白日耗费在灶房的时辰都用晚间来补?怪不得我夜夜都等不到人。"魏无羡故作委屈道。 蓝忘机手下一顿,柔声道:"魏婴,对不起。不可留青勤君一人烦劳,待寻得进展,我一定好好陪你。" 魏无羡噗地笑出声来,转而又轻叹了口气,软绵绵地趴在蓝二公子背上,闷闷地道:"蓝湛,你别担心。之前是我未上心,反正多活一日少活一日也无甚关系。今后不会了,我会找到根源,想出办法的。这辈子我想与你白头偕老,不想早死。" "不要,别说这个字。"蓝二公子手下一颤,紧抿薄唇,涩声道:"魏婴,不会,再也不会。" 第二十三章 终于把这个坑开了,慢更。 全是私设和OOC,写着玩,您也看着玩。 羡羡的献舍从一开始就有缺陷,没事儿晕一晕、"死一死",又弱又A, 汪叽伤痛积郁十三年,经常忍忍疼,吐吐血,又强又惨。 病弱一个,战损一个,同时搞一搞 不要寄刀片给我哦,吼吼 ~~~~~~~~~~~~~~~~~~~~~~~~~~ 第二十三章 第二日,蓝忘机早早便回到静室,亲自提了食盒,与魏无羡两人共进晚膳。 魏无羡慵懒地跪坐在桌旁,单手杵着下颌,歪着脑袋,心安理得地欣赏蓝二公子玉手翻飞轻拿轻放,将一碟碟荤素搭配,咸淡适宜的菜品,稳稳当当整整齐齐地铺排在桌案上。心道:若是秀色可餐,这世上恐怕便没有比他更幸运的食客了。眼前沉鱼落雁倾国倾城天上有地下无的美人,唯他一人可独享。想着想着,口水都要留下来了。 "蓝湛,你这样要把我惯坏了。"魏无羡将蓝二公子抹额尾端缠在食指间把玩着,咽了下口水,嘻嘻笑道。 "还不够。"蓝忘机淡定道。 "啊?"魏无羡回味了一遍那人的话,才理解,蓝二公子居然是在说惯他惯的还不够。"二哥哥,不带这么撩人的。"厚脸皮的夷陵老祖最近经常被古板雅正的含光君一本正经撩得脸红心跳,可真谓世事无常,风水轮流转。 "并未。"那人居然还不承认,简直没天理了。 魏无羡化羞愤为食欲,狼吞虎咽,即使蓝二公子在一旁不住提醒:"慢点儿",也不出一炷香的工夫便将满桌红红绿绿风卷残云般扫荡一空。异常满足的青年伸着懒腰,拍着圆滚滚的肚皮道:"二哥哥,我要被你养成猪啦。" 蓝忘机宠溺地单指点了那人脑门一下,道:"起身,我陪你走走,再躺下去要积食不消气血瘀滞了。" "好啊。"魏无羡一个高蹦起来,随即,想起什么又坐下,满不在乎地道:"算了,算了,还是不动了,我还有个话本急着看呢。" 蓝忘机沉静如水的眸子从那人面上扫过,一丝一毫的表情都不曾错过。伸手将人拖起来,道:"无妨,出门我不牵你,说是友人即可。" 魏无羡讪讪地刮了刮鼻尖,真是被这人拿捏地死死的,夷陵老祖什么小心思都瞒不过明察秋毫的含光君。 两人并肩在云深仙府缓步走着,路遇零星人群,魏无羡总是下意识想要躲到那人身后。每回都被蓝忘机扯回来,几次下来,忍不住一哂道:"蓝湛,我有点儿累了,咱们还是回去吧。" 因爱而生忧,因爱而生怖;或使离爱者,无忧亦无怖。 蓝忘机从未在上一世的魏无羡眼中看到如此时这般的躲闪与恐慌,那个恣意潇洒桀骜不驯的人,再多的坎坷苦难加身,污蔑诋毁泼头,何曾有一丝一毫对命运低过头服过软。现下,不过因为爱恋着他顾念着他,便生出了千般小心万种顾忌。 蓝二公子心尖酸疼得拧出苦药汁水来,咬着下唇回道:"我们去后山走走吧,那边无人。" 魏无羡不忍拂意,点了点头,一路低着头跟在蓝忘机身后。 不知不觉便走到了郁郁葱葱的后山脚下,霎时,一群群黑黑白白的兔子围了过来。蓝忘机随手捡起一只,放在手心顺了会儿毛,递给魏无羡道:"给你。" 魏无羡眼神一亮,伸手要抓兔耳朵,却猝不及防地被白兔伸腿蹬了两脚,跑了。"蓝湛,他欺负我。"魏无羡气呼呼的鼓着腮帮子,弯腰就要上手去抓,却看到圆圆滚滚的一片,犹犹豫豫找不到始作俑者了。 蓝忘机在身后看着那人拎起一只,大眼瞪小眼一会儿,放下又去捉另一只,玩得不亦乐乎,清冷的面庞不由自主地爬上笑意。 "蓝湛,我记得云深后山之前是有兔子,不过好似没有这么多。这是有人养的吗?"魏无羡捉了一黑一白两只兔子,提着耳朵让两兔互踢,打得不可开交,他看得龇牙咧嘴,随口问道。 "嗯。"蓝忘机在那人看不到的身后点头,清浅的眸中漾起异样的光彩。 "云深不知处可以养动物吗?谁胆子这么大?"魏无羡反应迟钝地问道。。 "你猜。"蓝二公子心下松弛,话音轻松,动作更为放松,手撩衣摆,竟是十分不雅正地坐到了地上。 魏无羡回头看到席地而坐的含光君,吓得一愣,手里的兔子都放跑了。 蓝忘机宠溺一笑,朝魏无羡招招手,又拍了一下自己膝盖。这要人过来坐大腿的意思,不要太明显。 魏无羡倏忽脸一红,眼神下意识地向四周看去。 蓝忘机无声地叹了口气,挥手布了个结界,道:"这下可以了吧?" 魏无羡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没有听话地坐过去,而是也一屁股坐到地上,学着那人的样子,招手,拍腿,笑道:"过来,哥哥抱你。" 蓝忘机笑意更浓,仿佛看到那个顶天立地的少年在对他招手。 蓝二公子从善如流地起身,收力侧身坐了上去,半边身子虚虚地倚上那人单薄的胸膛。 魏无羡伸手使力,一拉一搂,将人实实在在按在身前。微嗔道:"都瘦成这样了还怕压坏我啊,放心坐,哥哥撑得住。" 蓝二公子心下如被汩汩温泉水晕染过,暖得一塌糊涂,便也放心脱力,踏踏实实毫无保留地坐到那人怀里。 魏无羡双臂合拢成一圈,将人圈在胸前,脑袋埋到蓝二公子肩上,轻声道:"蓝湛,你有心事,为何不说?" 蓝忘机闻言一僵,心下思潮翻腾。 失而复得的这些日子以来,习惯了护着这千金不换的珍宝,所有畏难自行挡下吞下;习惯了细探琢磨那人一颦一笑,不让人委屈一丝一毫。却忘了,这人无论套在如何脆弱的壳子之下,内里都仍是那个冰雪聪明傲然不屈的精灵,并且也同样呵护在意着他。如此时这般,用自己瘦弱的身躯,让他踏实倚靠。 蓝二公子顿了一瞬,对上魏无羡清亮的眼眸,诚实道:"魏婴,我与青勤君并未找到太多头绪,我,我担心……" 魏无羡复又低下毛茸茸的脑袋在蓝二公子肩头蹭来蹭去,咕哝道:"就知道是这事儿,傻哥哥,你就不能过一日开心一日吗,死心眼儿。" "不能。"蓝忘机毫不犹豫道。"魏婴,我,我经不起……" "嘘。"魏无羡抬头,右手食指堵上蓝二公子薄唇,安慰道:"不会,放心,我一直在,不会的。" 蓝忘机将唇上纤细的手指拿下来,握在掌心,轻柔地从指尖摸挲着,一直摸到腕上尚余那一道献舍契痕,沉声道:"魏婴,我有悔。上一世……如今,无论你想做谁,想去哪里,欲翻何案,欲做何事,我都护得起。只是,这献舍,我……" "夷陵老祖的阵法,我自己都弄不明白,你又何必自责,真是个傻子。"魏无羡仰头,啄了一口蓝忘机眉心道。伸手,扳过蓝二公子玉白无瑕的面庞,认真道:"二哥哥,树欲静而风不止,就算没有这献舍契约,悠闲日子也不会多长,即使我藏在云深不知处,该找来的总会找来。如江澄,面上是来与你赔罪探望,实际上怀着什么心思,不用猜也知道。一次不成,总还有下一回。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比江澄恨我更甚者比比皆是。更何况,这献舍,可能本身便没那么简单。" 蓝忘机将人手掌攥得更紧,蹙眉道:"那鬼手恰好出现在莫家庄,绝非巧合。" "所以……"魏无羡未将话语说完 "所以,与其被动等着,莫如先发制人。"蓝忘机自觉接道。 "我们下山,寻那鬼手所指方向?" "嗯,待我禀明叔父兄长,尽快启程。" "欧~~~,私奔喽~~~小忘机,你可想好了,跟了哥哥,以后就跑不掉了,可别后悔。"魏无羡故作油腔滑调地调戏道。 蓝二公子起身,将魏无羡拉起来,垂眸道:"嗯,百死不悔。" "对了……"魏无羡绕着蓝忘机转了两圈,盯着那人泛红的耳尖,道:"方才差点儿被你岔开去,说,这些兔子是不是你养的?" 蓝二公子顶着通红的耳廓抬头,理直气壮道:"替某人养着的。" "谁?谁这么大架子,敢指使我们家含光君?"魏无羡挠着脑袋,猜测道:"肯定不是蓝老头,他可没那么有爱心。难道,是你兄长?" 蓝二公子无可奈何,一声长叹,道:"自己想。" 第二十四章 终于把这个坑开了,慢更。 全是私设和OOC,写着玩,您也看着玩。 羡羡的献舍从一开始就有缺陷,没事儿晕一晕、"死一死",又弱又A, 汪叽伤痛积郁十三年,经常忍忍疼,吐吐血,又强又惨。 病弱一个,战损一个,同时搞一搞 不要寄刀片给我哦,吼吼 ~~~~~~~~~~~~~~~~~~~~~~~~~~ 第二十四章 蓝二公子禀告尊长,并用不了一日的工夫,但二人仍是三日后出发。究其原因,魏公子身体不适,不宜骑驴而已。 是日清晨,未带随行,二人一驴,自云深山间款款落入凡尘。 魏无羡骑在小苹果身上晃悠着,缰绳交到蓝忘机手里,心下一汪暖融融的安宁。即使不知前路凶险几何,就算现下即刻死掉,这辈子也太划算了。想起不过数日前,尚被捆绑着拖进来时的心境,弹指一挥天壤之别,真是最离奇的话本都不敢这么写。越想心情越好,盯着身前牵驴的背影,止不住嘚瑟得作恶心起。 "蓝湛,我跟你说个事儿。"魏无羡叼着根狗尾巴草道。 "何事?"蓝二公子极为重视地回首凝望。 "唉。"夷陵老祖戏精上身,故作悲叹,道:"从小,我就幻想,将来自己是个骑着高头大马纵横驰骋的英雄。没想到啊没想到,万万没想到……"戏精垂头耷拉脑,停顿在这里。 蓝忘机略一迟疑,不解道:"魏婴,你是。" 蓝二公子低头瞅了一眼小苹果,心下猜测:魏婴的意思是,想要一匹马?这有何难,买便好了。 此时,那人□□的驴极其应景的一声嘶叫,表达被嫌弃的不满。 "闭嘴,不关你的事。"魏无羡训驴。 之后,接着蓝忘机的话茬道:"不,我不是。" 魏戏精眨了眨点漆般晶亮的眸子,露出邪恶的嘴脸,趴到蓝二公子耳边腻腻歪歪地道:"万万没想到,我是个被骑的。" 随即,心满意足地盯着蓝二公子红透天际的脖颈,丧心病狂地大笑。 鬼手所指方向明晰,二人一路向清河行去。 魏无羡有意游山玩水,蓝忘机虽心急如焚亦不忍催促,二人便以这不急不缓的速度走着。 终到清河界内,魏无羡以其三寸不烂之舌说晕了清河百晓生,此时正在酒馆向蓝二公子吹嘘。 "蓝湛,我厉不厉害,十几年过去了,这世道也没啥变化,照样能虎得他们一愣一愣。哈哈哈。" "嗯,厉害。"蓝二公子一点儿不作假地由衷赞扬,手下偷偷收了那些辣眼睛的夷陵老祖阵恶图。 魏无羡似笑非笑地看着蓝二公子手下动作,想到一路上这人简直将他捧在手心里都嫌不够的小心翼翼劲儿,浑身暖得如三九天泡在山间温泉中,舍不得起来。 酒足饭饱,魏无羡单手支棱着脑袋,道:"蓝湛,你是不是不喜欢温宁?" 蓝忘机一愣,道:"未曾,何有此问?" 魏无羡:"自我那日召了他取了摄魂钉,你便不高兴,还不让他跟着。" 蓝忘机眼神一暗,沉声道:"取钉时你神识不稳,以后不可再自行动手。"至于为什么不让人跟着,蓝忘机说不出口,也不期待这不开窍的能想明白。能看清楚自己内心已经算这人灵光一闪超长发挥,蓝二公子不敢奢求太多。 魏无羡是个不长记性的脑袋,自己惹的祸转头便忘了,经人一提,讪讪道:"只是头有点儿疼而已……" "而已……"蓝二公子逐字强调。 "好啦,好啦,别气啦,以后我老老实实躲在二哥哥身后,本本分分地做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生活不能自理的柔弱男子好不好?"魏无羡趁人不备,在蓝忘机雪白的脸蛋上掐了一下,倏忽弹回坐,心安理得地看着那人无奈又宠溺地叹了口气。 魏无羡心知,他神识不稳,其实与温宁并无关系。这一路,越靠近清河,他状态越差,总是有莫名其妙的情境在脑中闪回。有时是一个孩子跟着自己的母亲跪坐在地上哭个不停,周边围着一堆人指指点点。有时又是面目模糊的青年在案几边抚琴,明明是清幽舒缓的曲调,却无端听得他头痛欲裂。魏无羡确认,这些非他经历,是否是那莫玄羽的魂魄残留,尚无法断定。蓝忘机对他过于上心,为免那人无畏担忧,魏无羡决定未寻得线索前暂且不提。好在意外状况出现频次不高,时辰不长,他指使那人牵个驴,买个小食,也便岔过去了。 直到两人闯了聂家祖坟,救了金凌,魏无羡脑中画面愈发清晰。有什么隐藏的秘密好似呼之欲出,却又隔着一层朦朦胧胧的纱雾,犹抱琵琶半遮面。魏无羡急于寻得蛛丝马迹,催促蓝忘机追那神秘人而去,自己则带着金凌下山。金凌腿上恶诅除到一半,魏无羡突然失去意识,两人一同摔倒在山脚下,徒留一狗围着他们打转。 待再次清醒,魏无羡尚未睁眼,耳边传来熟悉的噼啪声响。该来的躲不掉,魏无羡心中默默叹了口气,睁眼道:"别打了,这辈子身子弱,经不起你那一鞭子。" 江澄哼了一声,斜眼道:"我看你不光身子弱,胆子也忒小,这就认了?" 魏无羡道:"认了,我可以走了吗?" 江澄被那人漫不经心的态度气得吹胡子瞪眼,怒道:"走什么走,你使逆天邪术,夺人性命,这么容易就想跑?" 魏无羡摇了摇头,耐心道:"我没那么无聊,夺舍回来干嘛?我也不想的,谁知道会有人强行献舍招我。"这也不算扯谎吧,初始我是不知情不情愿的。不过现下,简直不能更愿意了,重生一回得了蓝湛,恨不能将那莫玄羽十八辈祖宗谢个遍。 "献舍?"江澄冷冷地质疑道。 "嗯,献舍。"魏无羡平静重复。"我现下神识不稳,要不就让你抽一鞭子验证了。若是不信,你就抽吧,轻点儿,我还得走呢。" 江澄摸了摸指尖紫电,冷哼道:"为何神识不稳?" 魏无羡不耐烦道:"不知,你到底抽不抽,不抽我走了?" 江澄一拍桌子,大声道:"你去哪,你有什么地方可去,就这么急?" 魏无羡被整笑了,道:"江宗主不该是瞅我这个邪魔外道一下都嫌脏了眼吗?管我这些作甚?" "你,你……"江澄发现,这些年无人与他斗嘴,怼人的功力直线下降,竟被噎得接不上话来。 "我就不碍您老人家的眼了,走了。"魏无羡没心思跟他在这扯,看天色,他这莫名一晕,耽误了不少时辰,蓝湛该急坏了。江澄既然有精力与他在这闲扯,量来金凌也没什么事了。 "你去哪?"江澄被那人决绝的背影刺激得蓦地乏力,茫然在身后追问道。 魏无羡没回头,亦无答话,摆了摆手,径直离去。 江澄愣在原地,纠结的心肺五味杂陈,他有什么立场问,什么立场留?他都没有。 魏无羡一路快跑,直跑得呼哧带喘,额间蒸腾汗滴,仍嫌太慢。这莫玄羽真是不争气,这么大岁数连个金丹也修不出来,没灵力,害得他跟个凡人似的,只能靠两条腿倒腾。终到长街尽头,拐弯便遥遥看到那一抹霜白寂寥的身影,在月下站得笔直,如白玉的雕像,一动不动。 魏无羡强压下心中酸涩,深吸一口气,语调轻快地喊道:"蓝湛。" 魏无羡甚至没来得及看清楚,那人是如何抢步到他身前的,整个身子便已经被蓝二公子打横抱了起来。玉雕般的公子低头用额角蹭了蹭他眉心,确认体温正常,又把着手腕摸了半晌,蹙成小山一样的眉头才堪堪舒缓了几分。 魏无羡顺势双手环上蓝忘机脖颈,脑袋紧贴心口,轻声道:"蓝湛,对不起,我遇到江澄,耽搁了些时辰,以后不会了。" "嗯。"蓝忘机无法言述方才过去的一个时辰他是如何煎熬度过的,也不忍对这人苛责半句。柔声问道:"他可曾为难于你?" 魏无羡无声地摇了摇头,不知是适才跑得太快太累,还是蓝二公子身上太香太软,不争气地一股困意袭来。往那人怀里使劲钻了钻,咕哝道:"蓝湛,我困了……" 蓝忘机将人托得更紧,步伐稳得犹如纹丝未动,低首,在魏无羡耳边轻声道:"睡一会儿吧,乖。" 回到客栈,面对聂小宗主表面的唯唯诺诺,实际滴水不漏,蓝忘机与魏无羡心下疑虑,但一时尚无实证,也只能全须全尾地将人送走。 随后一路,蓝忘机着意将人护得更紧,寸步不离,甚至眼神都不曾错过。直至义城,不得不对峙薛洋。蓝二公子不管不顾,极尽全力速战速决。急速回返的路上,迎面撞上惊慌失措的蓝景仪。 "含,含光君,不好了,前辈,前辈出事了。" 蓝忘机如五雷轰顶,全身血液冰冷凝固,瞬间从发心霜冻至足底。 第二十五章 终于把这个坑开了,慢更。 全是私设和OOC,写着玩,您也看着玩。 羡羡的献舍从一开始就有缺陷,没事儿晕一晕、"死一死",又弱又A, 汪叽伤痛积郁十三年,经常忍忍疼,吐吐血,又强又惨。 病弱一个,战损一个,同时搞一搞 不要寄刀片给我哦,吼吼 ~~~~~~~~~~~~~~~~~~~~~~~~~~ 第二十五章 "我们遇到一个带路的小女鬼,她生前被拔了舌头,说不出话。没办法,前辈便与之共情。思追拦了,没拦住。本是约定好,金凌以江氏的清心铃护阵,唤醒前辈。可是,无用,怎样都唤不醒。" 匆匆几句话的距离,蓝景仪绷着慌乱的情绪,尽量言简意赅。 还好,尚有余地。蓝忘机强制自己镇定,压下一瞬间的兵荒马乱。魏婴在等他,他不可乱。 简陋的农舍,魏无羡与那女鬼并排置于地上,均是眉头蹙紧,呼吸急促。一众世家子弟见蓝忘机到来,暗暗松了一口气。但憋了一肚子的话,仿若被无形的冰霜罩住,大气都不敢出,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蓝忘机从金凌手中接过清心铃,在魏无羡耳边晃动。"魏婴,魏婴,醒醒。"那人面色惨白,毫无反应。 魏无羡额头贴着他用草木灰匆忙画就的符咒,蓝忘机禁止他以血画符,这人最近难得听话。只是,这符咒念力不深,那小女鬼也非厉鬼,魏婴居然被拖在共情中出不来,唯一的原因便是施术者神识不稳,识海涣散。 来不及再想,多耗一时一刻,那人危险便多一分。现在唯有以强劲的神识进入二人共情幻境中,将人带回。 "景仪,护着那小姑娘。思追,半个时辰之后,若未有变化,以清心音唤我。"蓝忘机当机立断,迅速交代过后,便扶起魏无羡,紧紧拥在怀中。以自己额头抵上那人眉心符篆,顷刻天旋地转,跌入共情幻境中。 魏无羡耳边始终是阿菁凄厉的哭喊,一切都已明晓,铃声适时响起,本该脱离。但魏无羡虽已恢复自身意志,但那尖利的哭叫却挥之不去,他摆不掉逃不脱。完了,他神识居然不如一个已经虚弱无依多年的孤魂野鬼,竟是被困在了女孩的怨念里。 不行,我要出去,蓝湛还在等我。魏无羡在微弱的意识里拳打脚踢,但耳畔撕心裂肺的声响却越来越大,越来越钻心,仿佛要将他仅剩的一点点理智神识摧毁,扬散到无尽的深渊里。不要,我答应过蓝湛,不要死这么早,我才陪了他几日而已。魏无羡无力的挣扎,却一步步泥足深陷。 就在他以为自己的识海要在这铺天盖地的喊叫中毁灭时,突然,一阵灵识激荡,四周忽地一片黑暗,刺耳的哭喊声骤然消失。 月明星起,逐渐适应眼前光线,一少年一手持酒壶,一手持随便,立于墙头。竟是云深不知处,他与蓝忘机初遇的夜晚。 "天子笑分你一坛,当没见过我行不行?" "不行。" 好你个小古板,当年真是一点情面也不留,后悔吗?魏无羡魂体漾出浅笑,这该是自己要魂飞魄散了吧,原来自己神识深处,居然对上一世有如此多的眷恋。如此这般,在回忆里消散,甚美。只是,对不起蓝湛。 倏忽,场景斗转。画面一帧又一帧在眼前闪现的,都是他,魏无羡的背影。 "先生,弟子有疑。灵气也是气,怨气也是气,为何不可加以利用?" "大逆不道,给我去藏书阁抄书去。" 望着自己乐颠颠被撵出课堂的背影,魏无羡终于无奈的承认,少年时的他是真的很欠揍。 暖风徐徐,玉兰花开。灼灼日光从藏书阁门口那一株树杈中透过来,洒在斑驳的人影中。 "滚滚滚,我最会滚了,现下就滚,不必送。"在漫天的纸片翻飞中,魏无羡纵身从藏书阁窗棂跃下,一溜烟跑得无影无踪。 桌案上堆着抄得乱七八糟的家规,一副传神的小像端端正正地摆在当中。画中公子容姿傲视,风采卓然。鬓边一朵娇艳的花朵,不显媚艳,却平添一缕潇洒恣意。正是他少年魏无羡,眼中心中的蓝二公子。 蓝忘机望着魏无羡远去的背影出神,脸上青涩的怒气退却,轻轻叹了口气,将那一簇凌乱的纸张妥帖收好,带出了藏书阁。 这便是静室中暗格的起源,魏无羡倏然心酸,原来,在他没心没肺的那些年月,小古板已经将他珍而重之地放在心尖。 神思荡漾,画面悠然翻转。 碧灵湖边,自己吃得口齿留香,随手抛了余下的枇杷于江澄,拍拍手就走。那人却立于湖边,久久凝望。难道,蓝湛当时竟是想食那一颗枇杷的吗? 静室院里,魏无羡留下两只兔子,暗自偷笑。蓝二公子将兔子抱在怀里,带去卧房。兔子,兔子,蓝湛是在替他养兔子,这么多年。魏无羡啊魏无羡,说你是猪,简直侮辱了那种生物。 他如撒欢般提前逃离云深不知处,白衣少年默默立于山顶云雾中,直到连一丝一毫的背影也瞅不见。 魏无羡猛地醒悟,这所有回忆都是蓝忘机的视角,而所思所忆唯他一人而已。感受此人最深的执念与意难平,他这是在与蓝忘机共情。 蓝湛,是蓝湛入神识困境救我。如果灵识可流泪,魏无羡此时该是泪流满面。那人以此种方式来寻他,将之前拼命遮盖住的最后一丝尊严剖开。 魏无羡心绪崩塌,急欲向下看,却又不该不敢。只是,此时此刻,一切均已由不得他。 岐山射猎,被魏无羡捏在手中的雪白抹额;火烧云深,冲天烈焰。 直至玄武洞底那轻声哼唱的柔情一曲。 蓝湛,我知道你是如何认出我的了。 蓝湛,蓝湛,蓝湛……魏无羡在虚无中不停呼唤,却得不到回应。不知是他自己的心念过于酸涩,还是蓝忘机年少时的回忆充斥苦涩,幻境中天地雾蒙蒙雨潇潇,星移斗转,再见已是物是人非事事休。 "魏婴,此道损身,更损心性。古往今来,无一例外。" "魏婴,同我回姑苏。" 画面中的魏无羡,早已不是意气风发的少年,连那一抹习惯的笑意,也尽显阴郁与鬼气。魏无羡通感到蓝忘机心尖的剧痛,那是一种几乎灭顶的担虑与怜惜。可惜,当年换来的只是无视与践踏。 射日之争,自己身上的每一寸伤痛都烙在那人心底。 楼台花落,那一朵小小的芍药,至今安安静静地躺在静室的书页中。 穷奇道、乱葬岗,魏无羡一颦一笑一衣一角,都宛如深山石洞绚烂的壁画,默默镌刻珍藏于心房,从未示人,历久弥新。 魏无羡随着蓝忘机在神识中闭目,待再睁开眼,却是他上一世挥不去的梦魇,不夜天。 人声沸扬,尸山一片,血腥滔天。魏无羡眼睁睁看着那人白衣被血色染得殷红刺目,却拼着最后一丝灵力,在众目睽睽下带着夷陵老祖御剑离开。 为什么,他一点印象也没有?魏无羡心下慌得如被利刃戳了个来回,心脏上的空洞呼呼灌进寒风。他忘记了,忘记了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 破败的山洞,两个一身血色狼狈到极致的人。 "魏婴,我心悦你……" "魏婴,我所说句句真心……" "魏婴,无论后果如何,我陪你一起承担……" "魏婴,醒醒,求求你,醒醒……" "滚,滚,滚……" 不要,不要,不要!!!魏无羡魂体扑上幻境中自己的身体,却无论如何都捂不上堵不住这个将人打入万丈深渊的无情字眼。眼前蓝二公子声声泣血的身影与几日前将自己蜷缩成一团的人渐渐重合,那时他还不懂,现下他才知晓,蓝忘机恍惚中呢喃的那几句,重愈千斤。 一个晃神的工夫,蓝忘机已与蓝氏长老刀剑相向。魏无羡明知无用,却拖着无形的魂魄颓然地扑在那人身上,徒劳地想要哪怕挡住一击。而蓝忘机神识中那个被护在身后的自己,却如痴傻般浑浑噩噩,呆若木鸡。 终于,那人拼尽性命,将他送回乱葬岗,拖着粉身碎骨的残躯与无限的眷恋独自回返。魏无羡听到他说:"魏婴,等我。" 蓝氏祠堂,并未看到那一鞭一鞭的实质,就已遍地血淌。原来,这数十道戒鞭,在蓝忘机心中,尚不及那人的一颦一笑,眼角眉梢。 "忘机,你可知错?"蓝启仁愤恨到颤抖的声音在身侧响起。 "忘机有错,但不悔。魏婴非奸邪,我所做一切皆出自本心,所有后果愿一起承担。" 魏无羡曾患得患失过,年少时的心动,是否只是因为那人是一根筋的小古板,才会沉吟至今。会不会心头的朱砂痣,得不到的才永恒,近在咫尺反而终会镜花水月一场空?此时,他才真正明了,那一声心悦包裹的岂止是懵懂情愫,那一次次回护背后蕴藏的情谊沉重到他无力承受。蓝湛信他,懂他,不畏世间艰险世人毁誉的心意,从未改变。独木桥上从始至终都不是他一个人,蓝忘机,蓝湛,含光君,这个人,这颗心,不管几辈子,魏无羡重生与否,都与他心心相印,魂灵通息。 蓝忘机的绝望心碎,此时魏无羡感同身受。那人拖着未愈的残躯于乱葬岗遍寻三日三夜,之后,辛辣的酒水穿喉过膛,滚烫的烙铁穿透魏无羡魂魄烙印在那人胸膛。 魏无羡灵识跌宕,眼前景象渐趋模糊。夏日繁盛的莲塘、大雪纷扬的雪山、荒芜凋敝的山谷、匆匆郁郁的深林……"婴在否?""可归乎?"琴声悠悠,辗转于无数的山川谷地、瀑泉河流。 "魏婴,魏婴……"琴声渐远,声声呼唤近在眼前。在清心音的召唤下,蓝忘机先于他片刻清醒。此时,魏无羡睁眼,面前便是那他不忍直视的憔悴身形。 "蓝湛……"魏无羡不管不顾,一头埋在蓝忘机胸前,顷刻间将雪白的衣襟浸透一片。见此情此景,少年们识趣地把阿菁带走,默默关上院门,徒留与世隔绝的两人,悲戚哽咽。 "魏婴,无事了,我在,无事了。"蓝忘机一边抚着魏无羡背脊顺着气,一边一声声柔暖抚慰。片晌,发觉情况不对,猛地将怀中人抬起,却发现魏无羡双眸紧闭,面色青紫,唇角抽搐,竟是忘了呼吸一直闭气,要活生生将自己憋死。 "魏婴,呼气,魏婴,魏婴,求求你,呼吸……"蓝忘机暴起澎湃的灵力,如江河般涌入魏无羡体内。单手握拳,轻敲那人心肺,几个来回,"咳。"魏无羡终是一声轻咳,呼出一口气来,憋闷得几近透明的面色也缓了几分。 "魏婴,魏婴,可还有哪里不适?"蓝忘机将人紧紧箍在怀里,仅剩的灵力如草芥般不惜。 魏无羡微微睁开眼,断线的泪珠从通红的眼角滚落,缓缓颤声道:"蓝湛,我,我心疼……" 第二十六章 终于把这个坑开了,慢更。 全是私设和OOC,写着玩,您也看着玩。 羡羡的献舍从一开始就有缺陷,没事儿晕一晕、"死一死",又弱又A, 汪叽伤痛积郁十三年,经常忍忍疼,吐吐血,又强又惨。 病弱一个,战损一个,同时搞一搞 不要寄刀片给我哦,吼吼 ~~~~~~~~~~~~~~~~~~~~~~~~~~ 第二十六章 "蓝湛,我心疼……" 魏无羡呜咽如受伤的小兽,堪堪戳碎了蓝忘机冰冻的五脏六腑。冷汗似决堤的潮水噼里啪啦滚落,打在眼眸中,如火星般刺目。蓝二公子使劲眨了眨眼,颤抖的手抚上魏无羡心口,丝丝绵绵地渡过去仅剩的断续灵力。仿佛怕一个不小心就又将这珍藏的宝贝碰出裂痕,蓝忘机压着嘶哑晦涩的嗓音,低声道:"这里?好点没有?" 魏无羡身魂归位,神思清明。按下蓝忘机的手,道:"不是,蓝湛,我无妨。只是……" 蓝忘机顺着被按下的手掌,反手握住魏无羡脉搏,半晌,缓缓吐出一口气。蓝二公子松了绷紧的心弦,瞬间理解了魏无羡所说的心疼是何意。收了臂膀,将人完完整整的圈在怀中,道:"无妨。你回来了。" "若是,若是没有献舍,若是,若是我回不来……"魏无羡埋在蓝忘机怀中,哽咽到说不出完整的语句。心口密密麻麻的疼痛快要将他淹没,若是他真的没有回来,那么这个人,这么多年,这些伤痛……魏无羡心肺撕裂般痛得想不下去,温热柔软的身躯钻到那人怀里,恨不能钻进心房,亲手抚平内里一道道血肉模糊的伤痕。 蓝忘机拥着人,脊背蔓延的冷汗与胸前浸透的泪滴将雪白的衣衫涔得湿淋淋冷冰冰。欲扶那人起身,却是使不上一丝力气。两人静坐许久,魏无羡无声哭到眼角通红生疼,抽噎道:"蓝湛,我们先回家吧。" "嗯,好。" 待两人从院内步出,蓝思追已从最近的市镇雇了一辆宽大舒适的马车等在门外。蓝忘机略微点头,牵着魏无羡上了车。众小辈也无心唏嘘,纷纷散了。 一路上,蓝忘机闭眸打坐不语,一只手攥着魏无羡,不曾松开。魏无羡知他疲惫,恐怕旧患亦是蠢蠢欲动,自己帮不上忙,只能不错眼珠子地默默关注。 魏无羡悄悄掀起车帘一角,召唤蓝思追,轻声嘱咐道:"辛苦你们了,中途莫休息,尽快赶回云深不知处。提前传讯青勤君,含光君身子有恙。另外,帮我通传泽芜君,我有要事需当面告知,请他切勿出门。" "前辈放心。"蓝思追一一记下,安排下去。如此妥帖的少年,会是他吗?明明姓蓝的。魏无羡自从共情蓝忘机,见到他从乱葬岗带走了阿苑,心思便在蓝氏的几个适龄少年中徘徊期盼。只是,平安便好,他并不想多做何事。 魏无羡正思索着,倏忽被握着的掌心一紧,蓝忘机几声止不住地呛咳之后,终是忍不住偏头在魏无羡递过来的手帕上吐出一口淤血来。 魏无羡端过一盏温水,蓝忘机阖着眼眸缓缓喝了下去。半晌,勉强撩开眼帘,对上魏无羡水光氤氲的眸子,淡声道:"别怕,无妨。" 魏无羡拼命忍着不哭,却在那人说了这几个字之后,顷刻崩溃得泪流满面。魏无羡粗暴地抹了把脸,张了几次口都被泣音哽得说不出话来,最后好不容易从齿缝中勉强挤出几个字:"从今往后,不许瞒我。" 咳出淤血,蓝忘机心头堆积堵塞的郁闷恶心之感稍稍退却。缓了几口气,蓝忘机幽幽开口道:"你也是,莫要瞒我。" 魏无羡长叹了口气,道:"嗯,待我们回家,你好生调理,我都说予你听,绝不瞒一个字。" 蓝忘机伸展手臂,将魏无羡揽到心口靠着,柔声道:"淤血而已,无妨,现下便说。" "别……"魏无羡勉力撑着腰劲,不敢靠压的太实,却被蓝忘机箍得更紧。无奈不再挣扎,也松了口气,瞧蓝二公子这手劲,收拾十个八个夷陵老祖不在话下。 魏无羡踏实地倚在蓝忘机心口,抿了抿失色的薄唇,斟酌道:"蓝湛,我神识不稳,恐怕不仅与献舍有关。我怀疑……"魏无羡顿在这里。 "献舍血符非莫玄羽所画,或是被蓄意改动过。"蓝忘机凝眉接道。 "嗯。那鬼尸越拼越多,我受其怨气影响颇大。今日陷在共情中,可能也是距离尸块太近的缘故。" 蓝忘机闻言手臂禁不住颤抖,沉着语音道:"为何不早说?" "之前我也不是很确认,怕你担心便没说,我错了。你将乾坤袋加了封印,交予景仪先行护送回云深不知处,我才确认。" "现下感觉好些?"蓝忘机忙问。 "嗯。你输了那么多灵力予我,又远离怨气,现下很好,非常好。"魏无羡在蓝二公子手背上拍了拍,安抚着,接着道:"蓝湛,这鬼手的主人,你也猜到了吧?" 蓝忘机点了点头,直接道:"赤峰尊。" "嗯。"魏无羡表示认同。"而且,我受其影响,经常有幻境入神识。初始我以为是莫玄羽的残魂,后来仔细想想又不完全是。" "那是赤峰尊?" "是,恐怕聂宗主之死不简单。"魏无羡眸色一暗,欲言又止。 "与兄长相关?"蓝忘机猜测。 "与敛方尊相关,所以,我需要当面告知泽芜君。" "魏婴,我,我信兄长。"蓝忘机心弦一颤,语音低了几分。 魏无羡轻轻起身,回转身去,与蓝二公子面对面。仰头在那人尚无血色的唇上啄了一下,道:"傻哥哥,别担心,我也相信泽芜君。退一万步讲,就算受人蒙蔽,有何过失,他也是你兄长,便也是我兄长。家人之间,没有什么需要计较的账。" 蓝忘机一时愣怔,兄长,家人……反应了一瞬,一缕清甜的甘泉从千疮百孔的干涸心房淌过。蓝二公子在那人额头上还了一个郑重的戳,柔情似水道:"魏婴,我们成亲吧。" "成亲?好啊,在静室喝杯酒便好,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魏无羡难得羞涩,弯弯的桃花眼满满的星光就要溢出来。 "不是。"蓝忘机摇头,虔诚道:"举行道侣大典,写入族谱的那种。" "道侣大典?含光君与夷陵老祖吗?"魏无羡低头哂笑,他的二哥哥有多执着,共情中他已知晓得不能再知晓。只要自己点个头,再荒谬不羁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那人都做得出来。可那人是谁,风光霁月仙人般的含光君,纤尘不染日月同辉,怎可沾染尘埃,他可舍不得。 "好好好,待你身子养好了,我这献舍漏洞也堵上,没什么心思了,咱们便成亲。" "魏婴,此话当真?"单纯的蓝二公子执念成真,竟是未看出那人的敷衍,琉璃光彩的眸子亮得灿若星辰。 魏无羡倏然心软,狠狠点头道:"当真。"若是真有那一天,我便隐姓埋名嫁入蓝家,世间再无魏无羡,唯有含光君道侣,此生足矣。 私定终身的两人,眼中柔光,心中甜暖,如汩汩冒着泡泡的山间热泉,肆意流淌。 猛地,一声刺耳的马匹嘶鸣,车驾猝然强行停驻。 "何人造次?"少年稚嫩的声音仓促响起。 "魏婴,待在我身后,不可莽撞。"蓝忘机一挥手,周身灵韵暴涨,瞬间将马车棚顶掀翻,两人如仙姿临世般稳稳落于车马前。 对方埋伏在此地,显然是刚刚得了消息,抱着一击即中的念头。蓝忘机现下状态不好,只能寄希望于虚张声势,速战速决。 形势比预计得还要严峻,伏点设于精心挑选的回姑苏必经的谷地,三周山头遍布弓箭手,只要前行,必无通路。百十个戴着面具的高阶修士将两人及几个少年团团围住,手持火把,脚下埋了雷火。 "这是穷奇道再现吗?"魏无羡一声嗤笑,手掌按上腰间玉笛。"蓝湛,看来有人很惧怕你兄长知晓真相。" "嗯。"蓝二公子点头。 "魏婴,那边!"魏无羡随着蓝忘机手指方向转头,不料颈后一击手刀,眼前蓦地一黑,栽倒在那人怀里。 "思追,御剑,你们先走。"蓝忘机一刻不停,祭出忘机琴,信手一拨动,顿时丝丝缕缕绵延的弦杀光网漫天漫地,在几人身前圈出一个冲天而起的保护圈,将所有火苗箭羽挡在外侧。 几个少年闻言听话的御剑至半空,蓝忘机用缚仙索将魏无羡捆于避尘之上,注入灵力,交予蓝思追。蓝二公子催动灵力移动环形的弦杀光网,带着众人步步踏血前行。攒着火花的利箭如狂风暴雨般砸在冰蓝的弦杀结界上,力道透至蓝忘机脆弱的灵脉,仿佛有人拿着一把冰刀,一寸寸割下去再剜回来。怎么压都压不住的血沫顺着唇角涌下,连耳尖鼻端都透出绯红的血雾来。 终于,借助山谷地势,在最为狭窄处竖起通天屏障。身后便是通往云深的方向。 蓝忘机倏忽俯身,殷红的鲜血喷溅到乌黑的七弦古琴上。丹腑剧痛,金丹在破碎的边缘打转,"走,快走。"蓝忘机咽下一口涌到唇边的腥咸,厉声催促道。 "含光君,可是,你……"蓝思追急得手脚发麻,眼眶爆红,却不敢再言语。他们留下来,不过累赘而已。 "思追,无妨。生死有命,拜托你了。"蓝忘机深深地望了魏无羡一眼,旋即决绝挥手,避尘载着人御风而去。蓝思追没有选择,咬着牙抹了一把泪,带着几个少年追随而上。 魏婴,对不起……下一回,便再不瞒你。 第二十七章 终于把这个坑开了,慢更。 全是私设和OOC,写着玩,您也看着玩。 羡羡的献舍从一开始就有缺陷,没事儿晕一晕、"死一死",又弱又A, 汪叽伤痛积郁十三年,经常忍忍疼,吐吐血,又强又惨。 病弱一个,战损一个,同时搞一搞 不要寄刀片给我哦,吼吼 ~~~~~~~~~~~~~~~~~~~~~~~~~~ 第二十七章 魏无羡与蓝氏众人赶到时,眼前悄无声息的血人,与共情幻境里山洞中黯红的身影倏忽重合。多年之后,魏无羡午夜梦回,仍傻傻分不清楚。 暮夜中的山间谷地,阴冷潮湿,阵阵寒风钻心透骨。周围山坡上再寻不到埋伏的人影,徒留一众乌鸦刺耳的奄奄哑叫。遍地血海,浸得周遭黄土疙疙瘩瘩混成红黑的一团一团。如此多的鲜血,若是从一人身躯中所出,该是流尽抽干。无数嗜血的红眸在树荫中泽吻磨牙窥探,却迫于威慑,未敢轻易上前。 那人,那个本应仙姿凛然,卓卓玉立的仙君,此时却如破败的枯叶,被血雨冲刷零落,脆弱地伏于琴弦尽断的一品仙器之上。魏无羡随蓝曦臣率先御剑而至,几乎跌下朔月的两人,似被天雷劈在了蓝忘机身旁,动弹不得。 "即刻起阵,起阵!"随后落地的青勤君瞅了呆愣的魏无羡与蓝曦臣一眼,恨铁不成钢地吼道。 魏无羡就这样直愣愣地站着,眼睁睁盯着蓝曦臣小心翼翼地将人扶起,仿佛手中触碰的是一片干涸到脆生生的叶片,一个不小心便会粉碎殆尽,随风飘逝,抓也抓不住,徒留干巴巴的叶脉。 蓝氏一众长老迅捷地占六合之位起阵,将滚滚雄浑灵力经蓝曦臣过渡,绵绵不断却又拿捏分寸地涌向蓝忘机体内,护住蓝二公子脆如冰凌的心脉。 青勤君顾不上掀衣摆,就着蓝曦臣抱坐蓝忘机的姿势,一屁股坐到对面。须眉花白的医者捉起蓝忘机右侧手腕,翻转指尖荧荧光泽,一寸一寸灵脉探过去。 蓝忘机内里损伤比他料来更重,义城一趟本已灵力虚乏神思倦怠,陡然遇袭,又分了仅存的灵力予避尘护驾。勉强支起的屏障几乎只能以榨取金丹为代价,无以计数的利箭借着风势,凶狠地扎在结界上,每一支都透过光弦密网,将索命的力道反噬在蓝忘机身上。那人自丹腑至全身经脉,遍布了细细麻麻的新创旧口,似断非断,摇摇欲坠。 蓝曦臣瞬间的怔忡,现下如炙灯般明了。只是,无暇分心思索。全副心思都用于拢着阵法的灵韵,一点点汇入蓝忘机脉息,维持着金丹运转,灵脉不断。 青勤君面色凝重,手下不停地自金丹至肺腑,全身探过去。片刻,召蓝思追上前递上预备好的丹药。 少年神情如何,有没有吓哭,魏无羡看不清楚。酸胀的眼眸被血色的水雾笼罩,模模糊糊一片,擦无数遍亦无济于事,不知来自何处,停不下堵不住。 只听少年断续的泣声道:"青勤君,对不起,对不起,喂,喂不进去。" 老医修蹙眉,瞅了一眼已研磨至细碎珍珠般的药丸,又看了看蓝忘机咬紧的牙关,怒道:"恁地没用,化开,灌进去。" "哦,哦,好。"少年被粗喝得一个激灵,心下亦痛恨自己的无能慌乱。蓝思追从药房小弟子手中接过白瓷碗盏,就着水袋中的温水,将数粒救命的丹丸摇晃至完全化散开来。 蓝曦臣见少年颤抖着手捏向蓝忘机下颌,仿佛使尽了全身力气,又好似下不去手。无奈示意思追帮他扶住人,自己倒出一只手来,欲要捏开怀中人唇齿,将药液生灌进去。 蓝忘机此时昏沉得毫无意识,但不知为何,却牙关咬得生紧。蓝曦臣非是不知轻重畏缩下不去手之人,却试了数次也无法。若是再使力下去,恐怕颌骨便要损伤。 "忘机,开口,喝药,忘机!"蓝曦臣近乎嘶吼,却无一丝回应。 青勤君见状,重重地叹了口气。放下拿着脉的手,又撂下另一只手中寒光森森的银针。老医修自行上手掐着蓝忘机骨缝,试图掰开严丝合缝的唇齿。蓝曦臣手中瓷碗贴着嘴边怼着,哪怕渗进去一星半点儿也好。却终是徒劳,从老到少三个人,一大碗汤药,撒了近半,竟是点滴未进。 "蓝忘机,你还想不想活命了?"老医修急怒攻心,手脚颤抖,大喝出来。 这一声暴怒,蓝忘机纹丝未动,却喊醒了身侧神魂俱裂的可怜人。魏无羡猝然清明,在一片诧异的眼神中,倏忽跪地,从蓝曦臣手中接过药碗,仰头灌下半碗含在口中,随即俯身,双唇紧锁那人唇齿,将异常苦涩的药液一点一滴向蓝忘机口中渡了过去。 初始那人依旧唇齿咬合,锁得生紧,魏无羡亦分毫不松口。直憋得自己快要背过气去,才觉出那人的一点点松动。魏无羡反复揉捏着蓝忘机冰凉的指尖,心下绝望倾诉:蓝湛,求求你,喝下药去,求你,别丢下我……大概是心灵感应或是傻人傻福,魏无羡搞不清楚,只知那人好似真的听到他泣血般的渴求,渐渐一点点稍稍松了牙关。 如此捏着哄着感应着,三四回,魏无羡方才将剩余的药液大部分渡进蓝忘机口中去。 此刻,魏无羡汗透衣背,大脑一片空白,脱力跪在蓝忘机身侧,徒劳地捏着那人没有一丝回温的指尖。 少顷,药力开始发散开。蓝忘机被丹药强行唤醒五感,痛楚亦随之鲜明起来。蓝曦臣需小心加了力度,才堪堪能稳住怀中人无意识忍耐不住的生理性颤痛。一波波虚汗从蓝忘机五脏六腑深处渗透出来,与魏无羡相交的掌心,如泡了鱼胶般黏腻。 "蓝湛,蓝湛,蓝湛……"魏无羡嘶着嗓子,低声唤着,几十声后,那人方勉强回应。 "嗯。" 蓝忘机紧锁的眉头未松动分毫,无力睁开眼眸,仅仅是近乎气声的一个字,亦耗尽了所有精力。 随着这一声回应,蓝曦臣携众长老六合阵力接续的灵脉激荡,带起钻髓剜骨的痛楚来。蓝忘机牙关咬得咯吱作响,豆大的汗珠串串滚落,竟仍是不溢出一丝呼痛的声音。 青勤君果断下狠手,一记银针没顶入重穴,蓝忘机昏沉中疼得张口,呼出一口气来。蓝思追一直手持着防止咬舌的布巾等在一旁,此时正要顺势塞进那人口中,却被魏无羡一把夺下,胡乱缠上手掌塞了进去。 "布巾太薄,咬骨肉舒服些。"魏无羡随口道。 "前辈,不行,可断骨的。"蓝思追被惊到,随即绷不住,哭出声来。 "不怕。别哭。"魏无羡摇了摇头,不知是安慰少年还是宽慰自己。 "撑住了。"青勤君凝重的眸色从蓝曦臣与魏无羡面上扫过,不再停顿,接着数针入穴,将注入的灵力牵引至丹腑,从裂纹遍布的金丹处起,一寸一寸的填补布满创洞的灵脉,将温养脉息的阵力固在蓝忘机体内。 凄冷的月色透过树顶上,细细碎碎的洒下来,衬得蓝忘机毫无血色的面庞愈发惨白。强行接续的灵脉被外力激得格外敏感,痛楚顷刻间钻透心肺。如此,仍强撑着一丝清明,不忍合齿。魏无羡掌心未传来预料中的痛感,一簇簇温热的液体却刹那间将雪白的布条浸染。 滴滴答答的血液一汩又一汩,顺着魏无羡掌心小臂蜿蜒下来,倏然没入玄黑的锦袍中,烫得魏无羡心中一片焦土。 蓝思追慌忙掏出数块备用的帕子,堵在那人口唇边,却无论如何都接不住喷涌的热流。"含光君,含光君……"少年惊恐的呼喊几乎梗在喉口,明知不合时宜失了礼数,仍是战战兢兢磕磕绊绊道:"含光君,魏前辈,好,好不容易回来了。你等了这些年,怎,怎舍得丢下他?" "忘机……听到吗?"蓝曦臣狠心配着青勤君银针的走势,将数道灵力压护在弟弟心口,低声道。蓝忘机惨薄的双唇被血色浸得红艳,仿如厨刀割破外皮的仙桃,无奈透出内里柔软的汁液来。嘴唇开合,却发不出声响。 缓了一口喘息,蓝忘机攒尽了全身上下的气力,轻轻地扯了扯魏无羡的袖摆,缠着血布的掌心滑落。嘴唇几经微颤,微弱的气音道:"听到……魏婴……" "在,我在,蓝湛,我在……"魏无羡泪水如山涧流瀑,滚滚而下。"蓝湛,我求求你,疼了便咬一下可好?手心若是疼痛,可替心痛,你信我。你再忍下去,便是罚我心痛,你,你舍得吗?" 蓝忘机扯着最后一丝清明,强咽下一口腥甜。魏无羡将耳廓贴紧唇边,才恍惚听到:"你在,便不痛。"旋即,那人身子一软,痛极失神晕死过去。 第二十八章 终于把这个坑开了,慢更。 全是私设和OOC,写着玩,您也看着玩。 羡羡的献舍从一开始就有缺陷,没事儿晕一晕、"死一死",又弱又A, 汪叽伤痛积郁十三年,经常忍忍疼,吐吐血,又强又惨。 病弱一个,战损一个,同时搞一搞 不要寄刀片给我哦,吼吼 ~~~~~~~~~~~~~~~~~~~~~~~~~~ 第二十八章 静室,静夜。昏黄的灯盏忽明忽暗,魏无羡钳了烛芯,焕了一轮新亮来。 青勤君行过一轮针,魏无羡扶着蓝忘机喂下一碗安神助眠的汤药,复又将人安安稳稳地置于榻上。 "灵脉温养滋补,如断骨重生,醒着痛过甚,莫如再睡几日。"向来心直口快的老医修耐着性子又絮叨了一遍。 虽然昏沉这些时日难免让人揪着心,但这也是没法子的法子。魏无羡口上应着,可每日每夜那双沉凝的眸子里映出的深虑神伤,盛不住似地满溢而出。老医修着实不想醒了一个再倒下另一个,便每日不厌其烦地重复开解道。 "我知,劳烦先生。"魏无羡机械地回着,眼神一错不错地盯在蓝忘机青白如宣纸的面庞上。 青勤君无奈叹了口气,将银针一根一根地插收回衣袋中,垂眸暖声道:"我探过了,再有个三两日,过了至痛的结点,届时老朽便行针唤醒忘机,你莫要急,早些歇息。侍病非一时半日,你若熬不起,舍得假手旁人?我这把老骨头可扛不住,先回了,明日再来。" "先生。"魏无羡倏忽开口,却停顿在这里,没了下文。 这十几日,除了每日例行的行礼,道谢,叙述病情,这孩子一点也无传说中的聒噪,青勤君不免担心。此时,主动开口,老先生极有耐性地等在原地。 魏无羡深深地望了蓝忘机一眼,不舍地转头,咬了咬下唇,颤声道:"先生,那日救命的阵仗,非是首次,对吗?"千钧一发的危急时刻众人各司其职丝毫不乱,连丹丸水碗布巾都无一疏漏,怎可能是首次。 "嗯。"青勤君并未打算隐瞒,径直点了点头。 虽心下早有疑虑,但轻易得了肯定的回复,魏无羡仍似被千斤重锤凿穿心肺,痛得呼不出气来。 "是,是……戒鞭?"魏无羡屏着呼吸,生涩的气音如利刃剐过咽喉,艰难地吐出他一直不敢说出口的那两个字。 "是,也不是。"青勤君捻着胡子,沉声回道。老先生目光幽深,仿佛透过烛火,望向那不堪回首的晦涩年月。 "先生,可否如实相告?"魏无羡起身,郑重行一大礼。 春末夏初,虽是山间,也难免几丝闷热。蓝忘机体虚畏寒,魏无羡又关了所有门窗,连一缕清风也透不进来。青勤君待了这许久,已是烦闷黏腻。闻言,呵出口热气,干脆道:"去院里说。" 魏无羡一愣,眼神牵扯在那人身上摘不下来,这十几日,他从未跨出过静室房门半步。 青勤君炯炯眸光削他一眼,道:"放心吧,且醒不了,有事老朽赔给你。"话音刚落,便转身大踏步迈出门去。 魏无羡面上一赧,抿紧唇线,将蓝忘机四面被角压得严严实实,一步三回头地跟了出去。 青勤君站在夜风中,无遮无挡,花白的须发随风轻荡。老者沉吟良久,似不知从何说起。魏无羡默然立在身旁,耐心等候。 几经斟酌,那窒碍涩塞的岁月在回溯中仿佛渡了烟火色。良久。青勤君方才悠悠开口道:"说来也怪,这一回伤得如此重,却是恢复得甚快。可见这人啊,若是有了生机,连阎王老子都请不动。"老者意味深长地瞟了魏无羡一眼,见到青年心酸又羞涩的神情,打趣道:"魏婴,魏婴,这名字老朽听了这许多年,耳朵都磨出茧子来了,原来便是你这毛头小子。好,好啊,回来便好,怎地都好过从前。" 青勤君一生醉于医术,并未成家生子,对于世间欢爱无甚感触,亦无偏见。初始,只是不理解,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子侄为一逝去之人何至于此,执拗更甚其父。多年榻前诊病,数度鬼门关边擦身而过,"魏婴"这两个字从未随岁月流逝而淡漠过。渐渐地,连青勤君也禁不住生出几许不切实际的亲近期盼来。如今,眼前青年与盘桓多年的名字对应在一起,凝眸看过去,那一派潇洒舒朗之气掩藏不住,确与忘机说不出的和谐般配。 老者半晌才发觉自己思维飘到了天边,无奈自嘲道:"老了,一胡思乱想就停不下来,孩子,你之前问我何事来着?" "……戒鞭。"魏无羡垂着眼眸,静立原地,轻声道。 "唉。"老医修一声深重的长叹,未急着说话,从药箱中取出一粒丹丸递给魏无羡,道:"服下,老朽可不想诊两个病秧子。" 魏无羡双手接下,却并未送入口中,迟疑道:"先生,该我痛的……" 青勤君翻了个白眼:"后知后觉,痛有何用?过去的就是过去了,你痛他便不痛了吗?别学床上躺着的那个,净做些无用之功。他那是认你丧命,余生无望。你现下一样的境况吗?" 老者直白的言语,话糙理正,瞬间点醒被愧悔心酸蒙住心窗的人。魏无羡从善如流地果断咽了丹丸,躬身道:"谢先生解惑。" "嗯,比里头那个死心眼的听话。"青勤君朝静室屋门冷睨了一眼,哼声道:"当年,三十三道戒鞭加身,小命去了大半,却无一日消停,但总有那一缕挂念,不至滅神绝气。直到乱葬岗归来胡闹的那一晚,养得半愈的鞭痕全部崩裂开,胸前还多了个莫名其妙的烙印。当夜,便高烧不退,生机乏力,几乎没得救。宗主挨个长老请过去,起了多年不用的阵法,又取了一堆也不知画了些什么的纸张让当日捡回来的小娃娃在床前捧着,那孩子一直哭一直哭,真是兵荒马乱,鸡飞狗跳。来来回回,折腾了七日七夜,才总算从阎罗王那里抢回一口气来。" 是日,便是得知他百鬼反噬魂飞魄散,蓝忘机拖着伤体翻过乱葬岗每一寸黑土遍寻不得,捡回阿苑那日。回到云深之后,天子笑烙铁痕,共情中蓝忘机执念至此便断了,之后自己九死一生的经历竟是在神识中无一丝痕迹。魏无羡控制不住地连指尖都颤抖,心下搅碎得血肉泛滥,青勤君果是有先见之明,若不是服了丹丸,恐怕现下便要没出息地心痛至晕厥过去。 魏无羡深吸了几口气,稳了稳身形,沉敛着眸光,示意老者继续。 青勤君目光逡巡一圈,确认那人还撑得住,狠下心继续道:"之后,那不省心的孩子倒也未再折腾。其实只是面上隐忍,内里任由破败。伤了痛了都躲着我,好似已非是凡人肉身之躯一般。多年伤病之气钻髓透骨,积郁之念累心害命,一时不致命,日日夜夜磨折总是难免。直至青桓君去世那一回,无刀无剑,不见血色,却诛心杀人于无形,凶险更甚日前。" "青桓君?"魏无羡喏喏地重复。 "嗯,青桓君。你不认得吧。"老医修摇了摇头,眸色黯然道:"青桓君是蓝氏颇为德高望重的旁支长老,多年静修,为人宽厚。其独子在金麟台为鬼将军所伤,随后不治而亡。白发人送黑发人总是难耐,青桓君之后便一直缠绵病榻,几乎都是由忘机亲身侍奉,也就两三年光景便也走了。"青勤君顿了顿,眸光似透过云深月色,追溯至那漫天飞雪的凋敝时日。 "青桓君虽宽仁,但其遗孀始终愤恨。丧子丧夫之痛无处发泄,便都一股脑宣于忘机身上。"老者说到这,话音有些微的抖动:"三日三夜的守灵,不得进祠堂。那孩子便跪于三九天凛冽的霜雪中,寒潮入体思虑郁积,本就是旧患易发之际,强撑着送得礼数圆满,便……那一回,我以为老朽就算拼了性命散了一身修为,这孩子也真的捞不回来了……" 青勤君打眼发觉魏无羡身躯剧颤,单手死命地压着心口,唇色青紫只有呼气没有进气。老者上前一步,赶紧将人扶到院中石桌旁坐下,缓缓输了几分灵力过去,疏导因心绪激荡而骤然紊乱的吐息。良晌,方才接续上那一口气息。 魏无羡咬碎下唇,眸中水光盈盈,恍惚道:"先生,我,我不该留在这儿……" 第二十九章 终于把这个坑开了,慢更。 全是私设和OOC,写着玩,您也看着玩。 羡羡的献舍从一开始就有缺陷,没事儿晕一晕、"死一死",又弱又A, 汪叽伤痛积郁十三年,经常忍忍疼,吐吐血,又强又惨。 病弱一个,战损一个,同时搞一搞 不要寄刀片给我哦,吼吼 ~~~~~~~~~~~~~~~~~~~~~~~~~~ 第二十九章 "先生,我,我不该留在这儿……"魏无羡痛入神髓,他放不下,舍不得。可自己的存在,只会予那人非议劫难。 青勤君在魏无羡手背上拍了拍,温声道:"非也。孩子,没有过不去的坎儿。"老人抬手指了指了指远远望到的兰室侧边的一排蓝灰瓦檐,道:"这些年,弟子房添了不少。" 魏无羡眼波流转,雪白的小脸挂着泪滴,迷茫不解。 青勤君温和笑道:"我听说,你小子上辈子可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如今怎地这般没出息?" 魏无羡狼狈尴尬,无言以对。 老人家正色道:"不夜天加金麟台,蓝氏共伤四十六名弟子,死三人。还有一本仙门百家的名录,老朽上了岁数,记不清确数。这些年,该侍奉抚恤照拂者,无一遗漏。那一回,忘机恐怕也自以为再无时日,方才欲将两本无人知晓的册子交予他兄长。这几年,遗孤或有意求学者,蓝氏尽数收入,平日便亦如听学日般热闹。"青勤君顿了顿,喟叹道:"忘机这孩子,从不将心绪诉诸言语。人心都是肉长的,做到了,哪有什么迈不过的障。" 魏无羡未应声,青勤君感慨:"人老了,废话就多,太多。" 老医修回忆得过于投入,魏无羡听得心酸胆寒,竟是无一人察觉院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人。 静驻片刻,无人发觉。蓝曦臣上前几步,仍未惊醒两人,无奈"咳,咳……"轻咳了两声,自曝行踪。 青勤君回过神来,颔首道:"宗主来了,你们聊吧,我这个老人家先回了。" 魏无羡待起身,被青勤君一把按坐下去。老人摆了摆手道:"甭那么多虚礼,老朽今日什么也未说,你这娃娃如有良心,莫要将老夫卖了就好。" 魏无羡呆坐着,待人已了无踪影,方才想起点了点头。 "泽芜君……"魏无羡尚陷在青勤君的话境中,倒不出清明的神识。这些年,踏遍千山万水,为他做了所有能做之事,己身几经生死,那人神识中却分毫未存。这桩桩件件,在那人眼中,甚至不及他魏无羡一颦一笑,一笔潦草的字条。心口似被石锤一下一下砸在凿刀上,篆出一个个血流不止的空洞来。 "无羡,我带你去个地方吧……"蓝曦臣等了片刻,方道。 "泽芜君,你不是来看蓝湛的吗?"魏无羡回过神来,知自己失礼,赧然道。 "原是,也不急于一时,忘机尚需睡上几日。我唤了思追来守着,你且随我来。" "思追。"魏无羡下意识呢喃。 "嗯,阿苑,蓝愿,字是忘机取的。"事已至此,无甚可隐瞒了。指望自己那闷葫芦弟弟,不如期待日出西方。 魏无羡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竟,真的,是阿苑。 蓝曦臣不再言语,在那人身前慢步引着,魏无羡失了魂般懵然跟着。不多时,走到一开满紫色龙胆花的小筑门外。蓝曦臣轻手轻脚地推开院门,魏无羡随之走了进去。 "此处是母亲生前住所。"蓝曦臣温和地道。"与其说是住所,其实是囚禁之所。" "囚禁?"魏无羡愣道。 "嗯。忘机该是未与你说过。母亲论身份,先是刺杀蓝氏长老的仇人,后才是宗主之妻,我与忘机之母。是以,父亲虽然用此种方式保住了母亲性命,却也将其一生葬送于此。我们兄弟二人一个月方可见母亲一次,忘机六岁那年,她便郁郁而终。父亲从此闭关,亦不得见。"蓝曦臣语气平淡,不似谈论至亲往事,只是眸光中闪动的光晕黯若深潭。 "为何?" "不知,未深究,无非俗世的恩怨情仇罢了。" 在魏无羡心目中,蓝忘机从少年时起便是艳羡整个仙门的存在。这些陈年往事,蓝氏恐怕亦知者无多,何况他。原来他的二哥哥亦是未享舐犊的可怜孩童。 "无羡,射日之后,忘机郁结难抑之时,曾与我说过,他想带一人回云深不知处,带回去藏起来,但那人不愿。"蓝曦臣盯着魏无羡,清晰地说道。 魏无羡心虚惶然地错过脸去,凄然道:"对不起,我,那时,对不起。" "魏公子。"蓝曦臣语意深重地唤了一声。 "泽芜君……"魏无羡下意识转回头来,回应。 "青勤君所说之事,你可觉得愧悔内疚?"蓝曦臣温润的目光透着十二分的郑重。 "嗯。"魏无羡诚实点头。 "不必。"蓝曦臣断然道。"自年少说过欲将人藏起之后,后些年忘机再未提过。现下,你若含冤藏于此,恐怕,忘机第一个便不会同意。无羡,你若是与他心意相通,便该明白,忘机非是不论黑白,盲目找补之人。" 魏无羡一时未理解蓝曦臣所言,喏声,未接言。 "侍奉蓝氏尊长,抚育幼孤,泽惠百家,一如既往的逢乱必出。魏公子,你可知忘机为何?为你?为情爱?"蓝曦臣闭眸,待魏无羡回复。 "……"魏无羡嘴唇几经颤抖,发不出声响,为他赎罪?怕他不可入轮回?为……?他不知。 蓝曦臣未等到答案,并不意外。睁开眼眸,蓝曦臣将手掌搭于魏无羡肩臂交界处,直视道:"魏公子,忘机从未认为你所言所行有错。所以,何来赎罪弥补?" 未错?他未错吗?这个问题魏无羡曾无数次问过自己,前世今生,未有答案。若说这世上唯有一人如此确认,那人非他自己。"魏婴非奸邪,我所做一切皆出自本心。"那人于戒鞭血腥中坚定道。 "所有后果愿一起承担。"蓝忘机在魏无羡心中道。 "所有后果愿一起承担。忘机所做一切,不过是践行这一句而已。"蓝曦臣在眼前道。 一字一句,直直敲进魏无羡灵魂最深处的晦暗角落里,倏忽柳暗花明,春光明媚。 "魏婴愚钝,谢泽芜君提点。"魏无羡慎重行下大礼。 蓝曦臣未扶,微笑受下这一礼。 是夜月满莹亮,皎皎月色拢于淡紫色的花瓣上,蕴染出一层层柔暖的光泽来。猝然,风吹瓣落,那一簇月色也随之坠入泥土。 月下二人默然片刻,蓝曦臣轻声叹息,道:"无羡,你所默之曲谱,我在禁书室找到了,是一本传自东瀛的乱魄抄。" 只要不涉及情感之事,魏公子的木头脑袋瞬间恢复得无比灵光。观泽芜君此时面色,他之前猜测八九不离十。 魏无羡眸光微动,诚心劝道:"泽芜君,各人皆有命数,非人力可改,我便是活生生的例子。况且未有实证,也许有隐情有变数,也未可知。" 蓝曦臣瞬间的失神,随即回身,摇了摇头,干巴巴道:"不同,你从未存心积虑害过一人。若无此次埋袭,尚有存疑,现下……" "许是那人太心焦,担忧你知晓的心思胜过一切。他想要的是我性命,若非着意留情,蓝湛焉有生机。" "善恶对错非是买卖,无可抵消……无羡,你先回去吧,现下忘机身体与你神识更为重要,余下之事可否先交予我?待水落石出,我必不私护。" "哪里话,一切但凭兄长处置,魏婴无疑。" 魏无羡拜别蓝曦臣,独自回返静室。此时,对于惯于迎来送往忙忙碌碌的蓝氏宗主来说,独处思考的空间胜过任何宽慰。况且,事已至此,早已无可慰藉。 那与蓝湛九分肖似的寂寥背影仿佛定驻般,与夜风中默立许久。 自是夜算起,蓝忘机又昏睡了四日,才被青勤君行针唤醒。这一回身体虚乏过甚,又知魏无羡无恙守在身边,那人竟难得的神思松怠,主动倦思将养,昏昏沉沉又是十几日。 昨夜青勤君诊脉断言,如此这般休养生息,金丹灵脉大好,生机润气,一日千里。翌日清晨,蓝忘机精神饱满,卯时醒来,习惯性伸手一摸,身侧竟是一片寒凉。 "魏婴,魏婴。"蓝忘机惊得一身冷汗,猝然起身,环顾静室,空无一人。 心下慌得一团乱麻,匆忙下榻绕室而巡,果然在案几上发现一描着图样的纸张。蓝忘机来不及细瞅画幅,眸间恍惚,只见那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我走了,不必寻。" 第三十章 终于把这个坑开了,慢更。 全是私设和OOC,写着玩,您也看着玩。 羡羡的献舍从一开始就有缺陷,没事儿晕一晕、"死一死",又弱又A, 汪叽伤痛积郁十三年,经常忍忍疼,吐吐血,又强又惨。 病弱一个,战损一个,同时搞一搞 不要寄刀片给我哦,吼吼 ~~~~~~~~~~~~~~~~~~~~~~~~~~ 第三十章 蓝忘机按下狂乱的心跳,细瞅纸张。那六个龙飞凤舞的大字下是用心描绘的一栋精致雅筑,怕人认不出似的,尚且费心画了遍地的龙胆花。 蓝忘机顷刻松了一口足以憋屈死人的浑浊气,瞬间便明晓了那人曲折心意。该来的躲不掉,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这一劫是他该受的,甘之如饴。蓝二公子嘴角弯起一抹淡笑,收拾妥当,持着字画,大踏步向龙胆小筑走去。 适才还在院中摆弄花的黑衣公子,在脚步声传来的下一瞬,便如迅捷的兔子般躲回了洞里。门闩从内侧插得生紧,敲不开。 "魏婴,魏婴。" 趴在门缝上偷瞧的人故意不应。 "魏婴,我,我错了。"蓝二公子毫无架子,诚心诚意道歉。 那人心道:哪有这么容易,错哪了?哼,就不开。 白衣仙君不善言辞,默默在门口踱步,走了十几个来回。 魏无羡气得看不下去,回身坐到床榻上,嘟囔道:"到底会不会哄人,这日子以后可怎么过?" 若是,还有以后。 "魏婴,魏婴。"那人又喊了两声。 魏无羡竖起耳朵,满怀期待的等着下文,又没动静了。"多说一句能掉几斤肉怎么地?"骑虎难下的魏公子恨铁不成钢地嘀咕道。 "魏婴,魏,咳咳咳……噗……"是掩口吐出什么的声音。魏无羡瞬间的犹疑,架不住惶急忧虑,一个高蹦起来,扯开门闩蹿了出去。那么重的伤,刚刚好点儿,蓝湛可不会诓人。 谁说的? 蓝二公子一把将冲出门的小豹子揽在怀中,任凭如何挣扎,亦不放手。 "放开,蓝忘机,含光君,你真是长出息了你,这么低级的手段居然也不嫌弃。"魏无羡恼羞成怒,扭着身子揶揄道。 "管用。"蓝二公子淡定回他。 "放手,再不放我喊人了。让你们蓝家长老子弟都看看,含光君多么无赖。"蓝二公子的手劲,夷陵老祖不是对手,无奈撒泼道。 "哪里无赖?"蓝忘机无辜道。 "光天化日,拉拉扯扯,还不无赖。"魏无羡气鼓鼓地回他。 "自家夫人,何来无赖。"蓝二公子轻声笑道。 "你,你,你……啊啊啊啊啊啊啊。"魏无羡手脚并用,锤在那人身上。 看似凶狠,实际软绵绵地锤了几十下,作恶的手才被人轻柔捉住。 "魏婴,我错了。"蓝二公子伏在暴躁的小兽耳边,温热的吐息喷在颈侧,低磁的声音砸在心口。魏无羡心尖蓦然塌陷,身躯软得如一汪春水,失了抵抗之力,倒在蓝二公子檀香馥郁的怀抱中。 蓝忘机顺势带着怀中人步步后退,退回屋中,反手闩上屋门。 下了一早上决心,不大获全胜誓不罢休的魏公子,此时脑袋晕晕乎乎地埋在那人心口,不甘心地嗔道:"错哪了?" 蓝二公子揽着人一路坐到床榻上,捧起心上人愤愤不平的小脸蛋与他对视。 "哼。"那人极其要强的别过脸去。 蓝忘机不厌其烦地帮其转回头来,直到那人陷到琉璃色的柔光中,不再挣扎。 "魏婴,我错了,不该放你走。"蓝忘机诚恳道。 "蓝二公子少来敷衍我,你心中非是如此般想的。"魏无羡回过晕晕乎乎的神来,心下咒骂自己的没出息,被这人一撩,心肝肺都黏黏糊糊地没了分寸。魏公子十分争气地扒拉开蓝忘机双手,绷着脸认真道。 "我是如何想的?"蓝忘机乖乖地垂手,问道。 魏无羡冷哼一声,道:"你想,那人明摆着要取我性命,只要将我送走了,你未必没有活路。就算料错了,舍了你一人,换我与思追他们性命,也赚了。" 蓝忘机一噎,不得不承认,他确是如此想的。 "怎么?被戳穿无话可说了?含光君今日不是嘴皮子极溜吗,怎么一说到正题就哑巴了?"魏无羡翻了个大白眼,奚落道。这回不说个明明白白,下回这人便还敢如此行事,那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魏无羡恶狠狠直勾勾地盯着那人,蓝二公子眸光清澈无辜,可怜兮兮地无言以对。片刻过后,魏公子没出息地又双叒叕心软了。赌气般转头,抿着唇,不再言语。 蓝忘机见状,宠溺地揉了揉人发顶,转言道: "未食早膳吧,饿不饿?" "不饿。" "昨夜睡得晚,今日又早起,困了吧?" "不困。" "那我们……" "蓝湛,"魏无羡突然仰头,打断那人的没话找话,直视蓝忘机眼眸,轻声道:"我死过。" 蓝忘机心弦骤颤,攒着魏无羡两腕的手掌下意识紧了紧,蹙眉道:"魏婴。" 魏无羡带着蓝忘机一只手掌一并抬起,食指轻点那人温软的薄唇,阻了言语。眸中星火闪烁,无比矜重又急促道:"蓝湛,你听我说完。我死过,眼睛一黑一闭而已,瞬间的事,不可怕,一点儿也不可怕。上辈子,我没怕过什么。可现下,我怕好多事,怕你伤,怕你痛,怕你离开我,怕你不要我,怕到恨不得以死替之。蓝湛,一想到我死去的那些年你是如何过来的,我,我就心碎得疼得黏不起来。换做我,一日都坚持不下去。这辈子,我没有亲缘牵绊,没有家族责任,什么都没有。若是你扔下我,我活不过一天一个时辰。除了去找你,天涯海角人间地狱,我没有别的去处。所以,别再推开我了,没用的,行吗?" 魏无羡一股脑地说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心尖上的人,眼眶通红,缀满清光的眼眸珍重而炙热。 蓝忘机完全懵住,将这人圈着护在身后,容不得一丝一毫的伤害,几乎是他不需要思索的本能反应。并未想过,这一厢情愿的维护,却不是那人心底所愿。归根结底,无非从未敢期待有朝一日,那人竟能以同样心思待他。异位而处,若是魏婴在生死关头亲手将自己推开,恐怕亦是难以接受。蓝忘机心房猝然空了,又被填满。怔忡许久,在那人执着的目光中,缓慢而笃定地点了点头。 "魏婴,对不起,我错了。"蓝二公子庄重地重复道。 魏无羡挑了挑嘴角,轻点那人鼻尖,微嗔道:"嗯,这回才真了点。以后还敢不敢了?" "永不再犯。"蓝二公子半垂着脑袋,丰润纤密的睫毛忽闪忽闪,仿佛犯了错的孩童,惧怕大人不再原谅般地发誓赌咒。 魏无羡噗地憋不住,一头栽到蓝二公子怀里,闷笑起来。 蓝忘机慌忙替人半撑着脑袋,生怕那人又将自己憋坏了。魏无羡嗤笑了片刻,就势将自己倚在蓝二公子身上,静静靠着,不想动。若是能放下一切恩怨是非,如凡人夫妻般一日三餐,平静度日,该多好。可惜,他们身不由己。此生,恐怕他亦没有足够的时间等到那一天。 "蓝湛。"魏无羡唤着。 "嗯,我在。"蓝忘机温柔地回应。 "蓝湛,自从你清醒后,泽芜君反而来得没有之前那么频繁了。"魏无羡突然想到什么,蹙眉道。 "嗯,兄长心中有碍。"蓝忘机平静道。 "因着,那人伤了你,泽芜君觉得愧对?"魏无羡在那人怀里埋着头,手指缠着蓝二公子抹额玩,低垂的眼眸蕴着那人看不到的寒光。若是上一世的夷陵老祖,此时恐怕早就掀了设伏人的老巢,杀个痛快,岂能等到现下。可这一世,他这条命本就是捡来的,谁欲对他如何,早已不甚在意。哪怕是再死一次,也没什么非要报仇的火气。可那人伤的是蓝湛,就另当别论了,自是千百倍的讨回来都难解心头之恨。只是,这辈子,为了这个人,为了他身后的蓝家,他不可再莽撞,更不能留后患。泽芜君此时所思所想所顾虑,这辈子的魏无羡能够感同身受的理解。 "非是。"蓝忘机摇了摇头。 魏无羡明知故问:"那是为何?" 蓝忘机:"因那人对你起了杀心,兄长知我立场。但毕竟是其深交数年的义弟,兄长望我能予他时间,亲自确认真相,又觉难以启齿,故而踟蹰。" 魏无羡点了点头:"嗯,泽芜君确实为难。" "魏婴,若,若我成全兄长,你可会怪我?"蓝忘机轻声问道。 魏无羡蓦地抬头,在那人脸上偷袭一口,假装嗔怪道:"说什么呢?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民间出嫁随夫那一套我也懂的。" "魏婴,非是玩笑。"蓝忘机正色道。 "那含光君嫁我好了。" "也可,你喜欢便好。" "哎呀,好哥哥,我服你了。这世上各种缘由恨我欲杀我者,何止那一个。兄长自愿揽过去,那是替我俩分忧,感谢都来不及呢。" "魏婴,若查明,我信兄长必当秉公,不会徇私。" "嗯,嗯,我也信。这世上除了我,恐怕没有人比泽芜君更疼你,确认是谁做的,你哥第一个便不会放过。但现下所有线索都指向那一人,反而可疑,或有人故意栽赃嫁祸。上辈子安在我身上的罪名,有哪些是我做的?是以,未有实证,本就不该轻举妄动,免得着了圈套,后患无穷。况且,他弟弟都要嫁给我了,他这个做兄长的岂会不向着我。"魏无羡刻意一副轻松的态度,着意插科打诨岔开话题。 蓝二公子红了耳尖,知那人故意于他宽心,便也不再执拗于此。玉白的指尖伸入怀中,拎出了早上放在案几上的画纸。 魏无羡随手接了过来,眉开眼笑道:"二哥哥,我画得好不好?" "嗯,甚好。" "字呢?比之前进步了没有?" "有。只是……"蓝二公子也学会了故弄玄虚。 "只是什么?"魏无羡如那人愿,果真上当。 "只是换句话,更好。" "换什么?" "此地无银三百两,隔壁魏婴不曾偷。" "你,你,好你个小古板,跟谁学得如此坏?" "你。" "……唔唔唔唔唔,看你还,唔唔唔,敢不敢,唔唔唔……我,我,唔唔,我,唔唔唔唔唔唔唔,我错了,好哥哥,我错了,再也不敢离家出走了,唔唔,放过我吧……" 第三十一章 终于把这个坑开了,慢更。 全是私设和OOC,写着玩,您也看着玩。 羡羡的献舍从一开始就有缺陷,没事儿晕一晕、"死一死",又弱又A, 汪叽伤痛积郁十三年,经常忍忍疼,吐吐血,又强又惨。 病弱一个,战损一个,同时搞一搞 不要寄刀片给我哦,吼吼 ~~~~~~~~~~~~~~~~~~~~~~~~~~ 第三十一章 两个人笑闹过一轮,直闹得魏无羡气喘吁吁连声求饶,方才作罢。 "欸,欸……嗬……嗬,蓝,蓝湛,你,收敛点儿,这里可是你娘的房间。"作恶反被制住的小野猫窝在蓝二公子怀里,缓了半天,还没将气息喘匀。气力不是对手,只好搬出长辈来救急。 蓝忘机闻言,将怀中人又紧了紧,淡声道:"母亲会喜欢你的。" "真的吗?"魏无羡兴奋地抬头,那双明媚勾人的桃花眼弯出绝美的弧度,眸中细碎的光亮直照到人心尖上,亮得发烫。 蓝二公子忍不住在那人眼睑上轻啄一下,温柔道:"每月一见,母亲总喜欢逗我。" "逗小古板,那我不是和我一个爱好吗?哈哈哈哈。"魏无羡笑得前仰后合花枝乱颤,仗着有人扶,不然非栽到地上去不可。 蓝忘机宠溺地抱扶着,嘴角忍不住也弯出一抹淡笑来。 "蓝湛,乖,来,再,再说点你小时候的事情来给哥哥笑笑。" "嗯……"蓝二公子认真思索着:"能记起的不多,母亲爱笑,也喜逗我笑,每回他与兄长成功地逗到我,都会笑很长时间……" "哈哈哈哈,这样笑吗?我记得我娘也总笑,我爹好像经常扳着脸,像你这样。"魏无羡作恶的小爪子捏了捏蓝二公子玉白的面庞。 两个人依偎在床榻上,都搜肠刮肚挖着那些少得可怜的童年记忆,分享与对方听。 就这样窝在龙胆小筑一日,一起说笑,一起聊天,一起收拾房间,一起拾整院子。这栋精致的雅筑,虽时常有人洒扫,并不曾荒废。但毕竟空置良久,缺了丝活气。两人将院中花朵摘下几枝放在桌案上空闲的花瓶中,又将午膳剩余的干果撒在院里,引来几只鸟雀,小院顿时添了不少鲜活的气息。 不知不觉,时光匆匆,就到了晚间。 回到静室,已近亥时。蓝忘机毕竟重伤初愈,精力仍是不济,魏无羡服侍着泡了个热水浴后,便被早早撵上了榻。魏无羡坐在床榻边,哄孩子似的掖着被角,哼着歌谣。片刻过后,蓝二公子便呼吸规律清浅,沉沉睡了过去。 魏无羡静静地盯着蓝忘机睡颜,食指指腹缓慢地从眉眼描摹到唇角。这张如琢如磨的面庞,昳丽绝色,风华无边,让人禁不住心生向往,却又从骨子里透出冰霜般的冷色,令人如何惦念都只能望而却步。偏偏只有他,前世今生,都敢胆大包天地撩拨,在这小仙君还未经世事之时,轻易撩到手,那人死心塌地,他却兀自潇洒不知。如今,这谪仙一般的人儿身心完完整整的只属于他一个人,魏无羡恍惚中如梦如幻。若是,前世所有的劫难才换来今生的相知,他觉得太值了,简直赚翻了。只是既相知,却注定无法相守,不知究竟是有缘,还是无分。 魏无羡心下是知足的,甚至满是感激与庆幸。可一旦想到蓝湛将如何面对得而复失,命运对其何等残忍,平静的心房便泛起惊涛骇浪,卷得天地变色乱成一潭黯不见底的深渊。 魏无羡将蓝忘机身上的锦被扯平,四面被角细细碾过压实,倾身在那人眉心落下一吻。随后,起身灭了烛火,掩上静室房门,踏着如水月色,在云深不知处的青石路上疾步而行。 "泽芜君,打扰您休息了,抱歉。"魏无羡敲开了寒室的房门,云深不知处规定亥时就寝,但宗主事务繁忙,鲜有按时早睡的时候,从这一点上来说,蓝二公子要幸福许多。 "无羡,不必拘谨,换个称呼吧。"蓝曦臣将人让进门来,亲手沏了新茶,微笑着递了过去。 魏无羡也不再推让,大方地唤:"兄长。" "嗯。何事困扰,但说无妨。" 听过魏无羡所言,蓝曦臣面色骤变,默然良晌,捏着茶盏的手,骨节紧绷发白,好似下一瞬就要将杯盏捏得粉碎,强自控制。 许久,蓝曦臣松开茶盏,倏忽脱力的青花小盏,甚至晃荡地溢出几滴茶渍,只是已无人在意。 "真的别无他法?或许,或许记忆不全,画面有所偏差,也非没有可能。"蓝曦臣犹自自欺欺人。 魏无羡无奈地苦笑,摇了摇头,道:"兄长,法阵乃我亲眼所见,只是前因后果未串联之时,不敢确认。如今,莫玄羽、赤峰尊及我自己,三人的记忆在我脑海中互相印证,已无差池,亦无侥幸。" "可,可,无羡,他们算计你在前,你并不必做到如此。"蓝曦臣有些说不下去,起身在寒室内如困兽般漫无目的地踱步。年少时便代替父亲主持宗务,这其间纵横捭阖,多有龃龉,不足为外人道。虽自认,并无为一己私利埋没良心之举,但情势逼迫下,违心之事也在所难免。 是以,对于弟弟与魏无羡二人,不随世事环境而变迁的赤诚之心,蓝曦臣打从心底里艳羡而爱护。面前的青年,无论前世今生,随心而为,从不曾为俗世窘境而折腰,为个人得失而失了本心。可,为何,上天总是将最艰难晦涩的题抛给他,而他却从未怨天尤人犹豫不决。 "非是刻意为之,既然我之命运无可更改,何苦多拖一人入深渊。他二人非天生奸恶之辈,境遇使然,危难时如有人拉一把,便不至在歧途上积重难返。"魏无羡眼神澄澈,语音平淡,仿佛在诉说这世间再平常不过之事。"我只是做自己想做该做的,若金光瑶与聂怀桑仍执迷不返,非得在那死胡同里撞南墙,我亦无可奈何。" "可,忘机……" "蓝湛。"想到这个人,魏无羡原本云淡风轻的表情蓦地崩塌,轻易红了眼眶。吸了吸鼻子,将不争气的泪水憋了回去。"兄长,我,我不知如何与蓝湛说,我……"倏然间泪流满面,一个字也接不下去。 "……"蓝曦臣亦无言以对,这一回,若是留不住眼前人,恐怕他这个弟弟也留不下了。 水外远山晨雾重,枕边潋滟自情浓。 蓝忘机卯时准点醒来,身边雪白柔软的身躯如棉花糖般,恨不能化在他怀里。蓝忘机轻微地动了动,怀中人在睡梦中蹙了蹙眉,随着他后撤的身体移动,手脚并用地缠了上来。 "别走,蓝湛……"那人低声嘟囔,像是与他说话,又像是睡梦中的喃喃自语。 蓝忘机轻声叹了口气,缓了片刻,待那人重又睡熟。 魏无羡的睡颜乖巧又沉静,明明是没有一丝一毫相似的眉眼,但看在蓝忘机眼中却如镌刻多年般熟稔。始于容颜,忠于风骨,醉于心魄。那人无论是何模样,在蓝忘机心中,一如当年月下纵情恣意的少年。 伸手在那人清减的脊背慢慢拍着,似哄着初来云深时每每夜啼的阿苑,蓝忘机思绪被拉回过往十三年每一个悲戚寂寥的夜晚。当年,即使再绝望心死,他亦隐忍煎熬,未曾起那追随而去的念头。因他根本没资格,那人不愿,强行追去,无异亵渎。 蓝忘机哄着魏无羡睡熟,一点点轻轻抽出被藤蔓缠绕的肢体,狠心翻身下榻,再不出门恐怕便要来不及了。 "兄长,可否耽搁一日再赴兰陵?"一大清早,蓝忘机等在山门处,拦住了匆匆下山的蓝曦臣。 "忘机……"蓝曦臣心虚无言,本欲趁早离开,否则恐怕连自己都无把握兑现守秘的承诺。奈何,与那人相关的点滴都逃不过自家弟弟的法眼,蓝曦臣躲避不及,被堵了个正着。纵是再妙语连珠的人设,此时亦是有苦难言,不忍诓骗。 "兄长。"蓝忘机眉眼温和,行礼道:"兄长不必为难,他不欲吾知的,吾便不知。" "忘机,尚未到穷处,或有转机也未可知。"虽然依魏无羡所言,一切几成定局。但归根结底,乃是他两个结义兄弟恩怨所成死局,断没有牺牲不相干无辜之人,而他眼睁睁坐以待毙之理。是以,急欲赴兰陵,未必寻不得起色。蓝曦臣于绝境中,难免起了天真侥幸之心。 "兄长,忘机有一事相求,需耽搁兄长一日时长。"蓝忘机并不欲纠结此事,无论结局如何,与那人在一起便好,生生死死,亦无所畏惧。此时,他只想给自己求个名正言顺陪在身侧的名分。 "何事?" "成亲。" 第三十二章 终于把这个坑开了,慢更。 全是私槱设和OOC,写着玩,您也看着玩。 羡羡的献舍从一开始就有缺陷,没事儿晕一晕、"死一死",又弱又A, 汪叽伤痛积郁十三年,经常忍忍疼,吐吐血,又强又惨。 病弱一个,战损一个,同时搞一搞 不要寄刀片给我哦,吼吼 ~~~~~~~~~~~~~~~~~~~~~~~~~~ 第三十二章 一夜恍恍惚惚,凌晨蓝忘机拍哄下方才沉睡,魏无羡这一觉直睡到未时,过了午膳时辰。 "蓝湛。"还未睁开惺忪的睡眼,伸手摸槱到身畔无人,脱口唤道。 在案几旁执卷的公子闻声,立即放下手中典籍,起身来到床榻边。 "我在。"蓝忘机柔声回。 "几时了?"那人在床槱上翻滚几圈,赖着不想起,黏黏糊糊地呢喃道。 "未时,起吧,再不起该饿坏了。"蓝忘机伸手欲捞起耍赖的懒虫,却被那人翻腾两下,滑不溜秋地脱手。 蓝忘机宠溺又无奈道:"魏婴。" "不起。" 魏无羡用锦被埋着面颊,着意蹭红了眼角,状似睡眼迷蒙地哈欠所致,遮掩住心酸难耐的泪痕。 随即,抬头,扬起灿烂的眉眼,笑靥如花。 "除非……" 蓝忘机欺身上前,一把将人从被褥堆中捞出来抱槱坐到身上,一口勿堵住那人意欲撩槱拨的口角,单手扶着魏无羡后脑,将这缠槱绵的口勿加深到几欲窒槱息。未了,在那人下唇轻啮撕磨数下,方才恋恋不舍的松开。 "还要如何?"蓝忘机淡定问道,仿佛适才意乱情迷的是与他毫不相关的另外一个人似的。 "你,你……"魏无羡盯着眼前墨发如瀑,眉黛疏淡似不食人间烟火,却眸中含光为一人入红尘的仙君,故作嗔恼道:"蓝湛,你真是学坏了。" "嗯,近墨者黑。"蓝二公子温柔笑道。随手拿过中衣,开始替那人打理。 "这,不是我的。"魏无羡认输般任人摆槱布,整个人如无骨似的恨不能黏挂在人家身上。穿到了外衫才发现,从内到外都不是他的装备。 "是你的。"蓝忘机从容道。"我着人新做的。" 魏无羡低头瞅了瞅簇新的锦袍,黑底红绣烫着金边,柔槱软舒适,炫耀得低调又奢华。他本不在意这些身外之物,既然蓝忘机喜欢,他乐得配合。 魏无羡简单漱洗停当,几步的距离,也赖着那人背到案几边,蓝二公子甘之如饴。 蓝忘机取出食盒中灵力温着的吃食,一碟一碟摆放到魏无羡面前。见那人着意一副没心没肺的神情,强槱压下一阵阵心酸,嘱咐道:"慢些,不要噎到。" 魏无羡低垂着眉目,仿佛这辈子再享受不到似的,吃得虔诚又认真。半晌,咕哝道:"不会,我又不是小孩子。" 待人用膳完毕,蓝忘机持锦帕替小花猫擦干净嘴角油光与细渣,忍不住又在那人眉心轻槱吻,温声道:"魏婴,我替你束发吧。" "好啊。"魏无羡调整好情绪,抬头望过来,眼角眉梢皆是笑意。 一身簇新锦袍的公子端坐于铜镜前,乖乖槱巧巧地等着人束发。蓝忘机取一把精致的梨木梳将那人乌黑浓槱密的秀发根根捋顺,一丝不苟地盘起,又取出一顶莹润典雅的墨玉发冠,置于其上。 "蓝湛,我,我平日都是随意用头绳的。"魏无羡觉得略微有些隆重,从镜中打量身后人,才发现蓝忘机也换了一件底纹繁复的新衣,戴了跟他此时发髻上几乎款式一样的羊脂玉冠。 "今日,可是有事?" 蓝忘机不答,一双极美的浅色眸子一错不错地盯着镜中人如美玉如朝霞的昳丽容颜,竟是有些失神。 "怎么了?是不是想夸,吾夫甚美啊。"魏无羡见蓝二公子痴愣的模样,噗嗤笑出声来,作槱恶般调侃道。 "嗯,甚美。"蓝忘机回神,毫不犹豫地肯定道。 挑衅的那个反被撩槱拨地面颊绯红,难得羞赧道:"二哥槱哥,你撩我。" "没有。实话。"蓝忘机起身,拉起魏无羡,道:"随我来。" 被撩得七荤八素的人儿心甘情愿随遇而安地跟在身后,也不问去哪里,只要是与这人在一起的每时每刻都珍贵无比,无谓何处。 走出去没多远,魏无羡便知道蓝忘机要带他去何处。 "去龙胆小筑?"魏无羡随口问。 "嗯。"蓝忘机扯着人,没有回头。 "去捉鸟?采花?"魏无羡笑问。 "祭拜。"蓝忘机回答。 魏无羡脚步一顿,怪不得蓝湛给他和自己都着了新衣发冠,果真有事。 "今日是?"难道是蓝湛母亲忌日? "吉日。"蓝忘机答。 "为何不去祠堂?"不管是忌日或是吉日,祭拜先人该先去祠堂吧?魏无羡有点儿懵,想到什么便问出了口。 "母亲牌位未入祠堂。"蓝忘机牵着人的手紧了紧,低声道。 "对不起,蓝湛,我……"魏无羡猛地想起蓝曦臣与他说过的往事,恨不得敲死口不择言的自己。 "无妨。"蓝忘机回头,用另一只手宠溺地抚了抚魏无羡发顶,轻声安慰。 "是以,父亲交代,将他的牌位多做一份,与母亲放在一处。" "哦。"魏无羡不再多言,本本分分地跟在那人身后,不多时,便来到地方。 蓝忘机径直将人带进之前未曾进入的侧室内间,此处位于主起居室的侧后方,四周均是书架柜子,之前专门用作兄弟二人每月与母亲相聚之日读书作画之所。房间正中墙面以红绸遮挡,隐隐约约可见其内牌位鼎炉。右侧墙面上另有一处木制框架,瞧成色,该是后置,同样以红绸置于其上,不得见真容。 蓝忘机上前两步,郑重取下墙壁正中龛架上的绸布,内里摆放的果然是青勤君与夫人牌位。 魏无羡作势便要跪拜,蓝忘机伸手一拦,道:"稍等。" 随即,又双手揭开右侧红绸,露槱出更为新一些的两尊牌位来。 魏无羡一愣,待看清字迹,顷刻身躯一颤,若不是蓝忘机眼明手快扶住,便要栽倒下来。 "蓝湛,你,你何时……"魏无羡倏忽泪眼模糊,双手带着全身重量压在蓝忘机手心上,止不住地浑身战栗。前世今生,他都未曾有一处远离是非之地,为父母供奉牌位。没想到,这人,又替他做了。 "几年槱前。"蓝忘机将呜咽颤槱抖的心上人带到怀里,轻拍着背脊抚槱慰,回道。 蓝忘机耐心地拍着,许久,怀中人才渐渐止了泪水,却停不住一下一下地抽噎。蓝二公子取出怀中锦帕,替人擦干净满脸纵横交错的涕泪。确认那人能够独自站立,才放心地上前取了三根沉香,点燃递了过去。 "等我,与你一同。" 魏无羡点点头,乖乖地等着蓝忘机又点了三根沉香。两人并排跪于蒲槱团之上,魏无羡双眸紧闭,堪堪压住又再决堤的泪水。心中千言万语,都化于无比虔诚的叩拜中。 一拜,爹娘,孩儿不孝。注定入不了轮回,无缘再做子女。 二拜,青蘅君及夫人,对不起,蓝湛这么好,我却终究要负他一片深情。 三拜……魏无羡这第三下叩拜情真意切,一拜到底,却猝不及防地与对面人脑袋咣地一声磕到一起。 "蓝湛?"魏无羡茫然睁眼,尚未来得及反应,便听推门声响,随之走入一人。 "三拜礼成,宗主执笔,写入族谱。"来人竟是蓝氏宗主泽芜君,一手持厚卷,一手执笔,正要在其上添写什么。 "什么礼成,什么宗谱?"魏无羡瞬间慌乱,手足无措,惶急间就要起身拦住蓝曦臣执笔的手。 蓝忘机按住急欲蹦起来的青年,轻柔道:"魏婴,道侣大典吾欠你的,今日先入宗谱。" 这一句话的延误,蓝曦臣已执笔而就,将手中宗册递到二人眼前。蓝氏此辈嫡系一页,蓝湛旁边,并排魏婴二字。 白纸黑字,烫得魏无羡眼红心颤。 "蓝湛,蓝忘机,蓝氏道侣有什么讲究,你快说……"魏无羡死死抓着蓝忘机胳膊,咬牙切齿急问道。 蓝忘机舒了一口气,缱绻的目光落在魏无羡脸上,柔声道:"一生一人,人去亦去。" "不,不对,你家先祖蓝安在道侣去世后,不是回了寺槱庙吗?"魏无羡侥幸道。 "我未受戒,无庙可回。"蓝忘机道。 "那,那你父亲,也未随你母亲离世。"魏无羡心慌得无处安放,嘴唇打着颤争辩道。 "我无宗主之责,无子嗣需抚养。"蓝忘机平静道。 "那,那也不是所有人死了道侣都要殉情吧?"魏无羡将下唇咬出槱血来,绝望问道。 "个人自随心愿,吾愿。"蓝忘机笃定道。 "你,你……"魏无羡急火攻心,顷刻神识震荡,脑中无数个声音叫嚣,似要将他撕槱裂。蓦地,一口鲜血从口槱中狂喷而出,眼前一黑,栽到蓝忘机身上。 第33章 第三十四章 终于把这个坑开了,慢更。 全是私设和OOC,写着玩,您也看着玩。 羡羡的献舍从一开始就有缺陷,没事儿晕一晕、"死一死",又弱又A, 汪叽伤痛积郁十三年,经常忍忍疼,吐吐血,又强又惨。 病弱一个,战损一个,同时搞一搞 不要寄刀片给我哦,吼吼 ~~~~~~~~~~~~~~~~~~~~~~~~~~ 第三十四章 日月交替的瞬间,道道金光将清霜扫静,床榻上相拥的二人,默然到天明。 蓝忘机顾虑魏无羡身体,说什么也不同意即刻启程。强行按着人不准起身,当然,那人一时半刻也着实爬不起来。 静静依偎的时光太美好,匆匆如流水,来不及品味。 魏无羡清楚,蓝忘机心底亦担心兄长安危,虽然一个时辰之前,泽芜君已传书二人,清河汇合,但貌似太顺利了些,必有蹊跷。魏无羡故作轻松,眨眼轻挑逗弄道:"二哥哥,我这是床笫之间的小伤,不打紧。" 本是宽慰的玩笑,可不说还好,这一提,蓝忘机顿时心如刀绞,面上白得吓人,不由自主地渗出冷汗。 "蓝湛,你哪里不适?"魏无羡反应过来,他这是实实在在把人吓着了。他的二哥哥疼他到骨子里,不舍得埋怨一句,反倒把所有的错都往自己身上加。 这时候,说什么都是废话。魏无羡夹着屁股,一瘸一拐地在那人阻拦之前凑近,伸手将人揽到怀里,脑袋压在蓝忘机肩头,闷闷地咕哝道:"二哥哥,我错了,再也不敢了,别生气了,行吗?" "我未气你。"蓝忘机涩声道。 "我知,你更不能气自己,我会心疼,心疼会折寿的,你舍得吗?" 魏无羡明知自己又失言了,明晃晃地往两人心尖血上刺,可他还是禁不住想说。 他一点儿也不敢去揣测,不久之后的那一日,蓝忘机会是如何面对。抓心挠肝地担忧,又抑制不住地试探。好似多了解一分蛛丝马迹,就能留下点什么锦囊缓解似的。明明清楚,一切都是徒劳。 他不要蓝忘机追随,但更也不忍那人余生凄凉。这个死结在心底扎根盘桓,撕磨啃啮,压得他喘不上气来,连心跳都牵着血丝肉糜。 "魏婴。"蓝忘机自然不舍得,更怨不得打不得说不得,开口唯有这饱含深情又无可奈何的两个字。 树欲静而风不止,天不遂人愿,二人互相体谅回护中,百家小辈被"夷陵老祖"绑上乱葬岗的消息如风吹枯叶,不胫而走。 "蓝湛,不是我。"魏无羡语气佯装委屈,目光却澄澈得宛如婴孩。 蓝忘机默然,爱怜的手抚上面庞,平静道:"可还疼?我御剑尽量稳当些。" 魏无羡灿然一笑,道:"我这可是带伤上阵,二哥哥保护好我这个柔弱男子哦。" "嗯。"蓝忘机单手从架子上召出避尘,另一只攥紧魏无羡的手,一刻也不敢松懈。 "含光君,您这是什么意思,你身后这人便是那杀人不眨眼的夷陵老祖夺舍而来,此事仙督已亲自证实,千真万确,您可不要被他蒙蔽了啊。"咸吃萝卜淡操心的姚宗主,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生怕仙门楷模被妖孽拐带走了。 "魏婴,魏婴……"蓝忘机置若罔闻,一个字都没有听清。魏无羡以己身召阴,又与蓝忘机护着一众少年,一路拼杀下山,本就激荡的神识,更为摇摇欲坠,此时已神志不清,昏倒在蓝忘机怀里。 "你这人有没有良心,适才若不是前辈挡着,你,你,你们……可还有命下这乱葬岗?"蓝景仪怒不可遏,气愤地指着对面一堆道貌岸然假模假式的"正义"之辈控诉,哪顾得上什么礼仪不礼仪? "放肆,蓝氏弟子就是如此与长辈说话的吗?也是,正邪都不分,还何谈礼数。"果然被有心之人抓了疏漏,不知道姓甚名谁的仙门人士,强词夺歪理。 "前辈,吾辈情急之下出言不当,给您赔罪了。"蓝思追镇定行礼,随即话锋一转:"不过,景仪所说均是事实,适才各位被苏涉算计,灵力尽失,如今尚未恢复,若不是魏前辈与含光君以命相搏,自认能以血肉之躯抵挡凶尸,活着走下这乱葬岗的,请前行一步,站出来,您方有资格对救命恩人指手画脚指桑骂槐。" "……"乌压压一大面人脸憋得通红,却始终没有一个有胆量站出来。 "无知竖子,还以为你是个懂道理的,吾辈修仙,岂可将性命置于公理正义之前?"姚宗主犹自咬牙强辩。 "如此正义,适才不用人救啊,跑得比谁都快,现下说风凉话,哪里来的脸皮。"蓝景仪破罐子破摔,揶揄道。蓝思追静听,不再阻拦。 "就是,方才吓得比兔子溜得还顺,如今倒能豁出脸来。"欧阳子真声音不大,但足够静默两边的人听清楚。 "子真,过来。"欧阳老宗主沉声命令,小少爷装听不到,反而窝到蓝氏弟子身后。 "你,你们……大胆小儿……"姚宗主气得直哆嗦,也说不出什么像样的道理来。 "好了,吵什么吵,都说了先去莲花坞。金凌,跟我走。"江澄听不下去,紫电凌空一甩,啪啪作响,率先登上了第一艘船。各位有些地位的家主,随之鱼贯而上。 "夷陵老祖的事又不是我凭空捏造的,是当今仙督传讯百家,你们还能质疑仙督不成。小金公子,你说说。"姚宗主被晚辈当众下了面子,这口气咽不下去,抓着要跟随江澄上船的金凌讨说法。 "我,我……"金凌当下的震惊,超越眼前所有人。这个数次救过他们的前辈,刚刚在他心中摆脱莫玄羽的壳子,如今突然又要变成与他家纠缠不清讳莫如深,害他从小孤苦的夷陵老祖。他该报仇吗?可他与众人一样,凭着那人的舍身才逃下山来,哪来的资格叫嚣。金凌左右为难,讲不出一句像样的话来。 倏忽,一道如三九寒霜般清冷的声音响起,音调不高音量不大,但贯天彻底,仿佛砸在识海里,在场无一人不听得字字清晰,包括已经踏上第一条船的江澄等人。那声音道:"我知,他是魏婴,乃我蓝忘机名正言顺一生一人的道侣,诸位慎言。"随后,蓝忘机将魏无羡打横抱起,头也不回地迈上岸边小舟,众世家弟子自觉地跟在身后。 "……道侣?"无关众人大眼瞪小眼,纷纷从身边人面上如出一辙的震惊中,印证自己没有听错。 蓝思追与蓝景仪在一顿献殷勤之后,恍然发觉,那船舱之中果然炙热难耐,无多余的立足空间,方才后知后觉地最后撤离到甲板上来。 "你们两个是真的迟钝。"欧阳子真等了半晌,听到身后脚步声,扭头看了看,调侃道。 "你爹喊你回去。"蓝景仪立时反击。 蓝思追轻轻将舱门带上,十指轻点唇中,示意二人噤声,莫要打扰。 魏无羡在蓝忘机怀中幽幽醒转,怕那人担心,没有一丝气力动弹,只能眨了眨聚不了焦的眸子,示意。 "别动,躺好。"蓝忘机将人在怀中调整到最舒适的位置,轻声道。 "嗯。"魏无羡顺势闭上眼睛,又过了片刻,攒了些精力,道:"蓝湛,兄长那边你若是不放心,不妨先去。"顿了顿,又宽慰道:"我无事,只是有些累。你若放心不下,留景仪陪我,你带思追先行前往。" 蓝曦臣自第一回传讯之后,再无下文,如今金光瑶仓促下布局,可见,泽芜君一番申明通义,悉数喂了狼心狗肺。如今恐怕即使未到生死未卜,也至少是着了道,行动受限。 蓝忘机将下颌轻轻垫在魏无羡发顶,蹭了蹭,温声道:"叔父已带长老先行前往,我哪里也不去,守着你。" "人命关天,你心下焦急,何必瞒我。"魏无羡不领情地扭了扭。 蓝忘机叹了口气,将温软的身躯抱稳,沉吟道:"放心,兄长性命无虞。魏婴,你……可要与我说些什么?" "我,我也无事。"魏无羡心虚地回应,声如蚊蝇,几不可闻。"适才是我鲁莽了,对不起,可确实没有其他法子。下回,下回不会了。蓝湛,对不起。"魏无羡微微抬头,偎在蓝忘机怀中,委委屈屈地认错。这一遭,他亦被吓得不清,神识出窍,差点儿难以归位。如今,尚未到时候,他无论如何都得坚持下去。不可前功尽弃,徒留遗憾。 蓝忘机未再追问,亦无过多言语,只是将人揽得更紧。许久,在那人疲惫至极,再次睡去后,盯着那人血色尽失的容颜,柔声道:"魏婴,别怕,我陪你。" 第三十五章 莲花坞,形势急转,明堂里走马灯似的前仆后继地揭发着仙督金光瑶弑杀亲父、坑害夷陵老祖的丑恶嘴脸。 仙门百家义愤填膺,撺掇着江澄聂怀桑抻头讨伐金氏。 蓝忘机径直带魏无羡寻了客房,请了医修。还不待人来,魏无羡已迷迷糊糊醒来。 "蓝湛,外边这是讲到哪了。"魏无羡不老实地翻腾着要起身,蓝忘机没办法,只得将人扶坐到怀里。 "你好好休息,莫要急着操心。"蓝忘机握着魏无羡冰凉的指尖,心疼得如碎石片千刀万剐,边输着灵力边低声安慰着。 "别瞒我,思追你说。"魏无羡看向蓝思追。 思追望向蓝忘机,得了默许,道:"百家都在议事堂,乱葬岗的事是金……"蓝思追是个守礼的孩子,一时不知该如何称呼。适才景仪回来传话的时候,已然被那帮人传染,喊上了仙督本名,估计前边叫得更难听。 "金光瑶……还有其他事吧?"魏无羡替孩子解围。 "嗯,栽赃陷害前辈,弑父,私藏阴虎符,豢养薛洋炼尸……" "没提赤峰尊的事?"魏无羡皱眉道。 "赤峰尊?景仪没提起,弟子去问问吧。"蓝景仪回。 "不用,我过去。"魏无羡回头望向蓝忘机,道:"蓝湛,趁形势还可控,咱们得去。金光瑶手中有复制的阴虎符有隐藏的鬼尸。逼得太紧,难免两败俱伤。太平日子才过了几天,他们这一代孩子难道还要经历我们那样的动荡?" 蓝忘机与魏无羡对视,耽溺在那人一如少年时澄净舒朗的目光里,琉璃一样浅淡的眸子中化了深不见底的山川湖海,盛满了无奈,又溢出怜爱,手下不停继续输了些灵力,直至那人指尖回暖,应道:"嗯,一同去。" "江宗主若是因着与金家有那姻亲关系,不欲主持公道,小聂宗主怎么看?"素来自持正义化身的姚宗主,果然哪都少不了他。 明堂里,面色黑得跟锅底似的江澄居中而坐,下首是摇着扇子垂首不语的聂怀桑。两侧几个倚老卖老的正义之士,话里话外颠颠倒倒,夷陵老祖瞬间比窦娥还冤,高高在上的仙督则成了危害江湖的仙门公敌。 "咳,咳,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一问三不知,打得一手好太极。 "姚宗主,论资排辈,您是前辈,我哪有资格主持,还是您主持的好。"江澄满腔兜不住的戾气劈头盖脸砸了过去。 "江宗主这话就不在理了,吾等甘愿追随,乃是尊重四大世家地位。"姚宗主的万年搭档,清河附属地界小世家的王宗主帮腔道。"您要是为难,甚至要站在金家那边,直说便好,当下众人灵力也恢复了,难得聚得如此之齐,今日不打上兰陵以绝后患,更待何时。夷陵老祖作为苦主,又是含光君道侣,我相信蓝家和聂家总不至于也瓜了私欲,黑白不分吧。" 这话委实已讲得十分不客气。 "就是,平日里号称世家,一遇到事便躲,到底是年轻底子薄,不复当年。" "你知道什么,江家与金家连着姻亲,两家就只有那一个共同的小辈,私下一起谋划些什么也不是没有可能。" 人心最怕煽动,这一帮刚刚鬼门关前绕过一圈的人,陡然间知晓被谁挖的坑,报仇的欲望淹没理智。 "嘀咕什么,有本事大声说。"江澄转着指尖紫电,如鹰隼般的目光在堂下众人面上逡巡。他非是不信,只是这一切揭发得太快太巧合,如今窃窃私语煽风点火的人到处都是,是谁在暗中摆布,他想要揪出来。 "你们都不敢,我来说。"一个不起眼,甚至无人识得叫不上名字的修士大义凛然地站了出来。 "金光瑶如此大逆不道,栽赃嫁祸,人人得而诛之。今日乱葬岗,在场各位都差点儿丧命,夷陵老祖更是背负恶名。我相信蓝家不会坐视不理,江宗主、聂宗主,世家若是管这事,我们自当唯马首是瞻。若是胆怯,也别怪这仙门格局也该重新排列排列了。" "这位仁兄贵姓啊,如此为魏某着想,着实感激。"一黑一白两道身影从大门口缓步迈入,一个灵若翩鸿,一个稳如泰山。魏无羡声音清朗,含着笑意,眼角眉梢却蕴着刀锋般的精芒,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可是,在下不明白,那金光瑶就算栽赃陷害,也是魏某人的事,关蓝家什么干系?"魏无羡笑问。 话方出口,他便发觉自己问错了。四面八方均是诧异有之,不屑有之,一副副你这个邪魔外道得了便宜还卖乖的鄙夷目光。欻欻地滑过他,又以各种同情、怜惜、不值的情绪射向身后。 魏无羡顺着众人目光焦点向后看,落在含光君目不斜视,只望向他一人的眷恋中。 "含光君已然当众予他名分,居然还不知足,这人简直得寸进尺。"不知是谁家的女修愤愤不平,掩面唾弃。 "别掺和了,那金光瑶手握阴虎符,若没有夷陵老祖,吾等岂不是白白去送命?"终于有带了脑子的开始思索。 魏无羡仍疑惑不解的盯着蓝二公子,适才要说的话一时抛到了脑后。"二哥哥,他们什么意思?" 蓝二公子淡定不语,嘴角似有若无的泛起只有那一人看懂的情绪。 江澄最见不得那头猪一幅被人吃了还数骨头的模样,仰着下巴,不屑地一字一字咬牙道:"蓝,二,夫,人,何必再装腔作势?" "蓝二夫人?"魏无羡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愣了片刻,才恍然大悟,道:"蓝湛,你什么时候说的?" 蓝二公子波澜不惊道:"乱葬岗脚下,你睡着时。" "你,我……"魏无羡十分非常极其无奈,自己就那么一下没看住,自家二哥哥什么时候嘴巴如此不严?本是要大事化小,公事化私,将家族仙门都撇出去,如今倒好,夷陵老祖先套犁栓缰了。魏无羡心底漾起温暖蜜糖的同时,亦是无可奈何。 眼瞅着众人跃跃欲试的情绪被家长里短打断,有人沉不住气了,适才发表过豪言壮语的王宗主上前一步,道:"魏公子,如今你已是含光君道侣,那金光瑶栽赃嫁祸之仇,相信蓝家会为你讨回公道,吾等正义之辈也不会坐视不理。至于其他人,不必强求。"眼光随之飘向台上,话里话外指向谁,不言而喻。 江澄一瞬间有些恍惚,来不及回话。好似回到了十六年前,围剿乱葬岗之前的那场集会。一样的群情激愤,一样的群魔乱舞,一样的身不由己,一样的被裹挟。 "这位前辈,多谢照拂,可我魏无羡惯于独来独往,既然是栽赃在下,这公道我自会讨,就不劳各位费心了。不然,我连您姓甚名谁何家何派亦是不知,这无缘无故之债怕是还不上,还是不欠的好。"魏无羡回首,眉眼似笑非笑,轻描淡写,将这人递的刀子拦了下来。 "魏无羡,你不要仗着有蓝氏撑腰便忘了天高地厚,不知好歹。你,唔唔唔唔唔唔唔"姚宗主沉不住气,又倚老卖老蹦了出来,可惜,蓝氏不仅能撑腰,还能禁言。 魏无羡瞅对面的老头气得脸红脖子粗,指手画脚,蹦得老高,唔唔不出一个字,又见他家仙君高冷地连余光也未分出一分,禁不住低首扶额,嗤笑出声来。 "你们,没大没小,欺人太甚。"王宗主替姚宗主翻译。 围观者众人看眼儿的多于有目的的,身负重任的岂能甘愿被魏无羡带歪方向。适才跳出来指责江澄的修士再次登场:"魏公子,话不是这样讲的。这情您领不领是您的事,但金光瑶弑父大逆不道,暗算百家危害江湖,吾等若不团结起来,岂不会像当年温氏之乱,遗祸无穷?" 嗯,有理有据,深明大义,魏无羡意味不明地向明堂正中望了一眼,倏忽对上稍纵即逝的刁滑,认真看去,却又是一派唯唯诺诺自顾不暇。 "这位兄台如何称呼?"魏无羡正色问。 "闲云野鹤,姓名不足挂齿。"那人答。 "哦?"魏无羡一错不错地盯着他,提声道:"闲云野鹤?那阁下也未有儿女弟子兄弟被劫持?上乱葬岗所为何事,纯是对夷陵老祖怀恨,伸张正义?如今煽动尔等赴兰陵,是有必胜利器在手,不畏那金光瑶手中阴虎符?如此手段,兄台还是留个姓名吧,岂可不足挂齿。" "我,我没有。"那人慌张回。 "没有?那是打算凭血肉之躯还是一身正气?"魏无羡追问。 在场众人回想适才乱葬岗上凶尸扑身的九死一生,"嘶嘶"声此起彼伏,士气登时灭了五分。 "你,你不是可御尸吗?" "我若任人宰割,无心复仇呢?"魏无羡嘴角微挑,笑得恣意。"况且,我该向何人复仇尚且不知。" "自然是那金光瑶,这不明摆着吗?" "薛洋已死,金光瑶未出现,阴虎符的影子也没见到。若是那人已能隔着千山万水操鬼御尸,恐怕魏某也得五体投地甘拜下风。" "魏兄……恐怕你愿意忍气,含光君也容不得吧?"台上幽幽飘来一句不咸不淡的打岔。 这话岔的好,蓝忘机正反回答都不合适。魏无羡不禁乐了,这么快便沉不住气,不该啊。 尚不待回话,陡然间明堂大门被疾冲进来的莲花坞弟子撞得哐哐作响。 "宗主,宗主,不好了……"踉踉跄跄的小弟子猛地砸进来,摔在地上。 "慌什么,成何体统,好好说。"江澄瞬间脸更黑了。 "莲花坞,被凶尸包围了……" 魏无羡与蓝忘机蓦地对视一眼,不是沉不住气,那人是打算撕破脸皮,孤注一掷,不死不休? 第三十六章(正文完结) 终于把这个坑开了,慢更。 全是私设和OOC,写着玩,您也看着玩。 羡羡的献舍从一开始就有缺陷,没事儿晕一晕、"死一死",又弱又A, 汪叽伤痛积郁十三年,经常忍忍疼,吐吐血,又强又惨。 病弱一个,战损一个,同时搞一搞 不要寄刀片给我哦,吼吼 ~~~~~~~~~~~~~~~~~~~~~~~~~~ 第三十六章 不对,聂怀桑的目的是将火引到金光瑶身上,令其身败名裂,再取其性命,非是真的要与仙门百家为敌。乱葬岗一役至此,已然达到,断无此时画蛇添足的道理。 众人到莲花坞暂聚是临时决定,金光瑶亦决计没有如此快排布的可能。 哪里来的凶尸,何人操纵?缘何会对他产生此般浸染? 魏无羡紧紧握着蓝忘机双手,脑中如万马嘶鸣,混乱嘈杂,勉强挣出一丝清明,思索。 天边乌云滚滚压顶,铺天盖地的阴暗如排山倒海袭来,僵硬缓慢的凶尸白骨似逐渐上升的潮汐,从四面八方涌着。带着灭顶的恐惧压迫,一寸寸靠近,一点点围合。众人瑟瑟聚成一团,惊怖麻木,噤若寒蝉。 "魏婴,魏婴……"蓝忘机无暇他顾,滴水不漏地将面色青白,汗涔鬓角的青年圈在怀里,护着,唤着。 鬼尸前赴后继,越聚越多,拍打敲震着门窗。大厅众人在江澄的分配下,散成五组,分别抵护着两侧四窗与大门。 向窗外望去,四周黑压压一片。此轮凶尸如从山间谷底大街小巷聚拢而来,无穷无尽。但战斗力凶性不强,木床门框亦能抵挡片刻。渐渐的,众人发现,乌鸦一般黑黢黢的走尸群放弃了其他攻击点,缓慢地向右侧靠近大门的窗户聚集。哪怕一层叠一层,互相排列踩踏,亦不管不顾纷至沓来。 魏无羡半站半倚在蓝忘机怀里,撕扯交锋的神识快要将他最后一缕清明淹没。脑中两个声音鬼哭狼嚎,针锋相对。 一个震耳欲聋:"给我吧,无谓抵抗,没有用的。俗世欠本尊的,我自来讨。" 一个奄奄一息:"我错了,对不起,娘,我好怕,带我走吧。" "闭嘴。"魏无羡抬起双手,十指插入发间,狠狠戳着几欲裂开的脑袋。扯了全身力气一声低吼,将两个撕打的声音赶出去片刻。 "魏婴,可还好?"蓝忘机不忍,怕他伤到自己,把两只没轻没重的手捉下来,按在怀里。 "蓝湛,我没事。"魏无羡清明片晌,站稳了身形,目光逡巡,迅速打量周边情况。 尸群仍在聚集,那一扇窗已摇摇欲坠,阻着那一处的是一众世家子弟。思追、景仪、金凌都在其中,其他松懈的入口,大家面面相觑,一时拿不定主意,该守该撤。 为什么是那儿,为什么,为什么,魏无羡急速地转着思维,少年,蓝家,金家……蓦地识海震荡,画面闪过,所有点点滴滴串联成线,如纤绳枷锁,紧紧勒住咽喉。 "是赤峰尊。"魏无羡撕裂的嗓音暗哑,从齿缝中挤出无力的反抗。形势已不可控,本还妄想着拖些时日,可穷途尽头蓦地拍在眼前,由不得他。 "蓝湛,快去,在云萍城观音庙。"魏无羡收起无助绝望的目光,用尽量平缓的语气交代着。"金光瑶不可死,不然一切都来不及了。蓝湛,你先行赶去尽量拦着,我之前嘱咐过温宁,他应该在附近,处理完这边我立即去找你。若是,若是敌不得,千万不要勉强,不可受伤,记住了吗?" 魏无羡尽可能地止住身形,不要抖,没出息的,别抖。可这一眼望不够,差了一时一刻,便是永别。能不能赶上,他不知,即使来得及,也不过全了别人,负了他。 "魏婴,一同走。"蓝忘机软了目光,轻了音调,只欲求那人一丝犹疑。 "蓝湛,真的来不及了。不可受伤,不可搏命,等我。你答应我,现在就答应。"魏无羡眼眶通红,咬牙坚持,呜咽哽咽的话语溢出血沫来。 "好,我应。"蓝忘机不再勉强,默立片刻,在周边惊慌无措哭喊注视的混乱中,在那人眉心,郑重地落下一吻深情。收起无限眷恋的目光,转身杀了出去。 "魏婴,我等你。" 已经集中摧破一扇窗棂涌进来的凶尸群被含光君冰蓝的剑芒辟出一道路来,但随着那人远去,源源不断的腐尸白骨又将缺口填平。 魏无羡强挺着渐渐虚弱的元神,压制着将要四分五裂的魂灵。倏地,手中一凉,被人怼进一只通体乌黑,挂着红穗的笛子。 "你的破玩意儿,赶紧拿走。"江澄沉着脸讥诮道。"死人吗?蓝二怎么走了,你身边没结界了,被人护惯了自己手脚残了,站着等死啊?"边挖苦边将紫电挥得劈啪作响,将一堆堆木偶般僵硬的凶尸扫得七零八落。 "江澄,是金凌,他们要攻击的是金凌。"魏无羡沉声说道:"你快带金凌走,往云萍相反方向,出了云梦范围,够远,便安全了。" "为何是金凌?"江澄手下不停,皱着眉问道。 "这些鬼尸是受赤峰尊怨气感召,金凌身上有金氏血脉,你信我,快走。"什么也不说,江澄断不会信服。但抽丝剥茧,眼下也不是时候。魏无羡撂下两句,转身送陈情近口边。鬼笛骤响,乌合之众的低阶走尸瞬间愣怔,随即万鬼齐喑,山呼海啸,一面面一排排一圈圈跪俯到夷陵老祖脚下。 "快走。"魏无羡插空促着。 "你,你自己小心。"看这架势,确实无人比魏无羡适合断后。江澄不再矫情,伸手扯过金凌,招呼莲花坞弟子,趁鬼群臣服的间隙,大踏步冲了出去。百家修士弄不清状况,求生欲驱使下,纷纷踉踉跄跄,追随而去。 魏无羡压下喉口不断上涌的腥甜,催着陈情笛音不断。此间凶尸均是周边山野田间受怨气侵蚀的尸首,非战事逼不得已保活人性命重要,如今面对无辜受扰的尸首,魏无羡不忍尽数毁去。强撑着神识,笛音轻柔,策着如潮涌般的尸骨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黑压压阴沉沉的一波一波,缓慢退去。魏无羡精疲力竭,口中气息带出血丝,钻入鬼笛,又从陈情笛孔滴滴溅落。快了,还剩四五个顽固凶蛮的野鬼,待收拾了,便能去寻蓝湛。 魏无羡崩着残破的精气,笛音陡转凄厉,欲将残余厉鬼摧毁。猛地,凶尸脱离掌控,顷刻暴起,捉对厮杀,直扯得碎肉飞溅,骨血横流。两个疯癫的凶尸猝然瞪大血红的空眼眶,挥舞着比刀刃还要锋利的爪刺,向魏无羡扑上来。 已然力竭的夷陵老祖,竟无招架之力。 "迟了,赤峰尊怕是即将收了阴虎符怨力。" 拼了,若是让那邪神夺舍重生,天下岂有太平。魏无羡徒手挥笛朝凶尸头颅砸去,拼了一身血肉骨髓,也要阻他。 电光火石间,眼前紫色光芒刺眼炫目,扎得魏无羡睁不开眼。一笛挥出落空,只听哐哐哐,不停的坠地之声。待睁眼,残余数个厉鬼已被紫电抽得四分五裂。 "你,你怎么回来了"魏无羡倏忽脱力,一屁股坐到地上。 "赶着给你收尸。"江澄哼了一声。 "对不起了江宗主,让你白跑一趟。"魏无羡气喘吁吁地接道。缓了两口气息,以陈情撑地,强行起身。 "你又干嘛,赶着去哪送死?"江澄瞪眼训斥。 "云萍城观音庙,江宗主可否勉为其难送一程?"魏无羡试了几回,才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你适才说赤峰尊,他在那儿?你去干嘛,就你现在这个样子,去了也是白搭一条命而已。" "嗯,我有英雄病,白搭也愿意。送不送,一句话。"魏无羡实在没心思扯皮。 "不必去了,来不及。"角落里幽幽响起一声喟叹。 披头散发,血糊糊一片的小聂宗主,被江澄捉回来,摔在墙角。 "怀桑,这就是你要的结果?"魏无羡无奈,长叹口气。 "咳咳,咳咳,魏兄,对不起。"聂怀桑低垂着脑袋,看不清神情,喏喏轻语,似恐惧又似欣喜。 "你是对不起我,教唆莫玄羽献舍,又在献舍符篆中心埋了夺舍咒。待金光瑶死的那一刻,献舍契约完成,触发,赤峰尊夺舍重生。好精妙,让我这个所谓鬼道宗师无一丝还手之力,心服口服。" "对不起……可,可我没别的办法,我势单力薄,我没本事给大哥报仇。"聂怀桑仿佛魔障般絮絮低语。 "为私仇,你如何针对金光瑶,如何算计于我,姑且称得上情有可原。我也失过至亲,能够理解。若单单是如此,怀桑,我不怨你,甚至感激你予我重生的时日。只是,埋伏含光君嫁祸金光瑶,掳掠世家子弟,放吃人堡刀灵召唤凶尸,这些,都太过了。如今,刀灵怨力全部反噬到赤峰尊怨魂上,连阴虎符也压制不住。现下,金光瑶随时随地命丧这尊千古未见的邪神手下,那一刻让其夺舍成功归世。夺舍,会千百倍的放大怨恨。怀桑,回来的还是你大哥吗?那是一个将毁天灭地的厉鬼,你知不知道?" "我,我没想这样的,我控制不住,对不起。"聂怀桑岣嵝得似要俯到地上。"我只想要我大哥回来,魏兄,你有办法的,我知道,你有。" "原先或许有,现下恐怕来不及了。江宗主,你送是不送?给个痛快话。送一趟,我或可免了这场浩劫,但你难免同入险境。不送,待我走着去,估计黄花菜都凉了。" 走着爬着我也要去,迟了,来不及,那就与蓝湛死同穴。 魏无羡勉力压着恨不能长翅膀飞到那人身边去,心急如焚的焦灼,侥幸着是他恍惚中看错了,推测错了,稳住聂怀桑套出话来,或许仍有转机。如今看来,罢了,一切休矣。 "走。"江澄听得五内俱焚,扯着魏无羡就往三毒上塞。 "你,你要献舍?"聂怀桑猝然抬头,血红的眸子中满是不可思议。不可能,不会,一定是他猜错了。 "你还有别的办法?"魏无羡冷笑反问。 "我,我……" "最后一件事,"魏无羡稍顿,"小聂宗主,适才放了两个凶尸伤你未挡,是我故意疏忽了,对不住。我这人睚眦必报,这几下是还你山谷中埋伏,伤了我道侣。以后记住了,我的人,一下也不能碰,否则,魏某再做回鬼也放不过你。" 云萍城,观音庙,屋顶已被震得四分五裂,江澄带着魏无羡御剑至当空,直直地望到庙中情形。 金光瑶双臂残断,血肉模糊地坐在泽芜君身后。温宁护着蓝氏众人躲在外围,亦是躺的躺伤的伤。 寺庙正中观音雕像前的空地上,一黑一蓝,两团光网撕扯着中心连接点的一块玄铁疙瘩。蓝光那端,蓝忘机钉在原地,面色冷得如结霜冻,口角溢出条条血丝来。黑色那端,赤峰尊拼接而成的尸首黑雾缭绕,牵着阴虎符已至当胸,只待另一头力竭,便将这凶符吞噬进去。 魏无羡无一丝迟疑,目光依恋地投向那举世无双的仙君。抬手画血符一蹴而就,拍向自己眉心,遽然从三毒上坠落,奔着一团黑雾而去,一手抓起阴虎符,一手拽着赤峰尊,瞬间裹挟着凶尸邪物翻滚进棺木中去。 "蓝湛,等我,十年必归。"留下一句,憾天彻地。 魏无羡声音响起的同时,泽芜君掏出锁灵囊挥手甩了出去,温宁跳起推倒观音像砸在棺木上,又将魏无羡早先交给他的符篆拍打一圈,牢牢封住。 其余众人来不及反应,甚至未看清发生了何事。连蓝忘机也只听到那一句撕心裂肺的话,竟赶不上瞅清楚那人眉眼。 蓝曦臣收了锁灵囊,将袋口紧紧扎上。走到尚在愣怔的蓝忘机身前,道:"忘机,收着,无羡承诺的事,必会做到。" 蓝忘机麻木地伸出手,接过,染血的指尖抚了抚冰冷的锦囊,下意识揣到怀中,捂在心尖上。茫然转身向外走,面色平静地似无知无觉。一步,两步,三步,暗红的热血顺着唇边淌,滴落在雪白的衣襟上,如彼岸花开,朵朵指向末路。 至门边,忽地停驻,再无力前行一步。芝兰玉树般挺拔的身形倏地坠地,双眸紧闭,呼吸停滞,徒留一地殷殷的荒凉荼蘼。 正文完结 第37章 番外一(BE) 两个番外,两种结局,已经标注在题目上了,各取所需。 这一篇纠结了两天,其实在我的概念里,最后选的这一种算不上百分百BE。 ~~~~~~~~~~~~~~~~~~~~~~~~~~ 朝来寒雨晚来风,浮云一别后,流水十年间。 玉兰开了又谢,兔子繁衍生息。静室,已寂静九年又十一个月。 近些年,岁月静好,江湖安宁,日子过得平平淡淡。小辈均已到了独当一面的年纪,蓝氏宗主泽芜君反而清闲了些。 年关将至,诸事繁杂。今日,日常议事完毕,蓝景仪带着众长老弟子先行将纷繁琐事安排下去,蓝思追则留在寒室,陪赋闲的蓝曦臣对弈几局。 袅袅烛香,比往日浓郁了几分。蓝曦臣近期总是难眠,思追从青蘅君处取了安魂香,据说效果显著。 四五年前开始,流传了几十年的世家公子排行榜又出了新的版本。眼下,执子相对的两届榜首,心思都不在棋局上。 蓝曦臣执白缓入界,慢合围。悠悠道:"思追,此香甚为堪用,替我谢过青勤君。" 蓝思追不慌不忙,应道:"昨日,景仪从宗主私库中出了那顶蛟螭镂花小香炉,青勤君可是惦记许久了,爱不释手,我看就差要抱着上塌了。" 蓝曦臣闻言笑道:"小顽童,老顽童,先生这几年愈发返老还童,把叔父都带得松弛了不少。光是本月,吾替他二人断棋局官司,便不下六回。" 蓝思追亦笑,但心下酸楚。青勤君老当益壮,看似记性越来越差,但细微之处,明察秋毫,心里跟明镜似的。 "神思忧虑,患得患失,心志使然,神仙香亦无用。去药堂随意取几根,糊弄糊弄吧。" 思追执子停手在半空良久,始终落不下去。口中应道:"先生每回均均言之凿凿,再不与青勤君对棋。可不出两日,又主动送上门去。" 蓝曦臣轻笑,见蓝思追踟蹰,亦不催,不徐不缓转言道:"年后的交接可还有需吾协调之处?" "景仪已安排妥当,您不必挂心。" 蓝曦臣展颜一笑,半百的年纪,风华一如往昔。 "吾这是急欲推任卸责,心有愧疚罢了。" 近来,时不时,随时随地,不由自主地陷入回忆。或许,面上不显,但这亦算是一种衰老的表现吧。 三年前,就继任宗主一事,与两个青年在寒室的那一场对话,仿若眼前。转眼间,三年已至,十年亦到。 当时,两个青年先是同仇敌忾,极力劝阻,言宗主正当壮年,身体康健,未有卸任理由。待至认清蓝曦臣心意已决,毫无转圜余地,则瞬间开启了互相"推诿"。在外,已是雅正沉稳、端庄持重、风度翩翩的仙门名士,关起门来,方才放肆出少年时的模样来。 蓝景仪:"思追,自然是思追最合适。大家有目共睹,世家公子排行榜思追亦是榜首,接替宗主之位正合适。" 蓝思追:"此榜严谨不比当年,岂可作为凭藉。景仪,莫要胡说。" 蓝曦臣:"当年亦未严谨到哪里去。" 蓝景仪:"从小到大,我功课修为哪样强过你?" 蓝思追:"言语,你言语强过我。" 蓝景仪:"宗主是凭一张嘴就能当的吗?若是按你这么讲,当年仙督都该归魏前辈来当。" 蓝思追:"……" 蓝曦臣:"……" 蓝景仪:"对不起,我失言了。你看我这样的,这么多年了,改不了,如何能当宗主。" 蓝思追:"金凌这几年不是当得很好,你有何不行。" 蓝景仪:"那你又有何不可?" 蓝思追:"明知故问,我,我……" 蓝景仪:"你做了快三十年蓝氏弟子了,今日还想赖掉不成。" 蓝思追:"不可就是不可。" 蓝景仪:"你说出个正当理由,否则甭想蒙混。" 蓝思追:"我每年春节要陪温叔过,不能留在云深不知处。这一条,够不够?" 蓝景仪:"你,你,你,蓝思追,你怎地如此泼皮?" 蓝思追:"你让我讲的。我年年如此,你又不是才知。" 蓝景仪:"……" 蓝曦臣思及此,禁不住,一声轻笑,温暖和煦。 刚刚落子的蓝思追眉头一皱,苦道:"弟子无路可走,认输。" 蓝曦臣回过神来,漫不经心地瞅了眼棋盘,道:"若是忙得过来,再来一盘。" 蓝思追点头,收了残局,陪之再战。 "思追,各家年礼已备齐?"蓝曦臣起手一子,随口问。 "均已备妥,基本与往年规制相当,鲜食野味略有调整,我报过景仪审阅。只待各家礼到,便派人回礼。礼单备份,您可要过目?" "不必,你们早已比我熟稔。" 蓝思追知蓝曦臣未出口之问,主动道:"泽芜君,清河与兰陵来了拜帖,三日后礼到。" "嗯。"蓝曦臣点了点头,未再言语。 "清河仍是聂怀桑亲自来送,不入山门,不作停留。" "久病床前无孝子,照顾失智病患十年,不易。"蓝曦臣平静道,落错了一子。 蓝思追如未见,亦陪错。 "今年格外冷,山下庄子入冬前翻修,添了几组地龙。金凌也派人送了几个新的暖炉和尚好的火炭,我瞧着够暖了,但那位……许是身子骨差,仍是难捱。"蓝思追垂首盯着棋盘,状似无意道。 蓝曦臣沉默良久,久到思追以为听不到回复。 "思追,这些年辛苦你照看着,为难你了。明年,待仪典后,吾下山……" "您何出此言。泽芜君,莫要多虑,弟子仍是那句僭越的话,若是,若是含光君与羡哥哥仍在,亦能理解。他们若肯苛责他人,怎么会……" 十年生死两茫茫,一月三十回晨昏更迭,度日如年。 近乡情怯,蓝曦臣最近三日都未去过祠堂。但从每日思追与景仪躲闪的目光中,亦如亲往。 今夜,天降霜雪,月华满堂。满月,看似团圆之相,一如十年前那晚。 亥时已过,整个云深不知处灯火通明,鸦雀无声。 蓝曦臣持久未触碰的裂冰,立于蓝氏祠堂前。一曲闭,万籁俱寂。默默伫立良久,久到冰霜穿膛,凉意刺骨。 一身白衣的公子将手掌摊开,手心所托锦囊安安静静,无一丝动静。面上十年前沾染的血迹早已涔进内里,暗如墨渍。 蓝曦臣叹了口气,心下五味杂陈。或许,这样也好。毕竟,若那人真的回来了,他亦不知该如何抚慰。收了手,缓步迈入祠堂,将锁灵囊重又放回蓝忘机牌位下精巧的暗格中。明年,侧旁的位置便不该空了。 蓝曦臣挥手,灭了院中灯火。倏忽,整个仙府随之烛滅,漆黑一片。 负手立于暗夜中,蓝曦臣恍惚,梦回十年前。那个顶天立地的玄衣青年,看透生死,却眉眼凄苦,只为一人难舍。 "兄长,我,我不知如何与蓝湛说,我……" "无羡,忘机此生唯此执念,若是果真如你所说,恐怕,我这个弟弟也决计留不住了。" "哥,不可。好死不如赖活着,我若是有一线生机,哪怕瞎了残了,也是愿意活的。蓝湛大好年纪,我不舍得他陪我,我不要。若是能选,我宁可不重生,何苦闪他这一回。可我没的选,生死在那一瞬间都已注定。要不,我去求青勤君,有没有什么吃了能失忆的丹药,我哄他吃下去。不然,我死了也不安心。" "换个人献舍可行?" "换何人?" "我,我行吗?" "兄长,你开什么玩笑?莫要瞎想,任何人都无用,平白牺牲。就算有人献舍,到了那一刻,赤峰尊仍要夺我现下这具身体的舍,躲不掉的。" "无羡,就没有一点希望吗?" "我都想过了,既然那莫玄羽能留有残魂,我执念如此深,或许也可以。可如今,我魂魄不全,神识不稳,别说主动留下,便是用锁灵囊勉强锁个碎片都难。" "若连个念想都没有,你让忘机如何独活" "念想,念想……我知道了,我与蓝湛约定个年限,五年,不,不够,十年吧。到时候,即使我未归,那股随我去的冲动也该消磨了。到时候,您帮我看严着点儿。思追、景仪,日日盯着,兄长,成吗?" "……" "或,或许吧……" 无羡,仍是不成,未骗得过。忘机,忘机已不信。 他亦未多留一日,未多说一言。 第38章 番外二(HE) 两个番外,两种结局,已经标注在题目上了,各取所需。 ~~~~~~~~~~~~~~~~~~~ "撬开嘴,灌也给我灌进去。" "先生,气息,气息又没了。" "慌什么,继续。" "脉,脉,先,先生,探不到了……" "起开,思追,你来,别下不去手,给我把堵着的淤血都砸出来。" …… 日夜连轴的兵荒马乱,数次濒临绝境,却总似有那么一条看不到的线扯着,接续着,断不彻底。直至十日后,方才渐渐平息,有了些许好转的迹象。 含光君这一趟,竟是昏沉了半年有余。待清醒那一日,整个云深不知处比年节还要欢喜。又躺了一月,勉强能够起身,那人便不再滞留床榻。 先是于静室规律作息,待行动如常,便日日请安,听训。 又一月,便恢复了授课、夜猎。 含光君看起来,与过往无任何不同。仍旧不苟言笑,拒人于千里之外,依然逢乱必出,从不懈怠。只是,唯有那不起眼的一丁点儿变化,便是让绣娘在所有的中衣内里贴近心口处缝了口袋。将那染血的锁灵囊,无论何时何地,日夜捂在心尖上。 无人敢在蓝忘机面前提起那个名字,蓝曦臣试了两回,话刚迂回到口边,便被轻描淡写地转了方向。于是,众人忐忑地挨着,不知不觉便挨了三年。其间,青勤君借着复诊,探了几回,也未寻得含光君记忆有损的蛛丝马迹。 直到又一个在旁人看来,毫无特殊之处的月圆之夜。本早已无需值夜的含光君,竟意外地伫立在高墙之上,将又一年来云深求学,意欲□□下山的十几个世家子弟堵在墙角下,一个个吓得瑟瑟发抖,跪地求饶。 "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即使不可能有那般气魄,怎地至于吓到此般。"蓝忘机茫然摇了摇头,独自离去,忘了责罚。 回到静室,却无论如何都静不下来。鬼使神差地启了暗格,掏出一坛天子笑来。 蓝忘机将锁灵囊与酒坛并排置于身前,唤出数年未动的忘机琴。一千多个日夜,他几乎无时无刻不想拨动琴弦,问一句,婴在否。 可他不敢。 十年之约未至,那人说了,他便信。是以,不弹,不问。 若是问了,不得回响,砸了念想,那他一日一刻都等不下去。 踟蹰半晌,终是又一次收了琴。蓝忘机将锦囊揣回心口,给自己斟了一小杯天子笑,仰头灌下。随即上塌,阖眸,双手叠放于心口处。 "魏婴,今夜,可入梦否?我想你,太想了,十年太久,我怕我等不及……" 夜半,蓝忘机恍恍惚惚起身,不知身在何处。 下意识掏出心尖上贴放的锁灵囊,端端正正地摆在檀木案几上。取出忘机琴置于双膝,浅淡的眼眸似清醒似迷茫,心中只有一个声音不断催促:"我想魏婴,我要魏婴。" 蓝忘机目不转睛地盯着对面的锦囊,茫然中不知迟疑,起手落音。 "婴在否?" 几乎在蓝忘机琴音停顿的同时,面前锁灵囊蓦地闪了一下,随后,忘机琴如着了魔般琴弦错乱狂跳,噼里啪啦嘶嘶争鸣,足足响了半晌,犹自不停。 蓝忘机瞬间清醒,心脏颤得像要从咽喉中蹿出来,冷汗伴着热泪,顷刻无知无觉地交织。 琴音倏忽停了。 蓝忘机指尖颤抖,几乎按不住弦。强自镇定,深吸了口气,勉强拨弦,仍是那句:"婴在否?" 平静,安静,肃静,蓝忘机心一沉,脉息乱得剧痛钻心,单手按向心口,额间汗滴滚滚而下。 锁灵囊猛地一弹,骤亮,忘机琴随之又是一番声响。 这一回,蓝忘机看清了,也听清了。 "蓝湛,是我,是我,我在,你怎么了?哪里疼?" 蓝忘机狂喜,喜极而泣,伸手将锁灵囊捧到眼前,单手执琴,回道:"我无事,无事,魏婴,你,你何时醒来的?" 叮叮铮铮泠泠铛铛,这一轮,忘机琴竟是一连串响了半柱香的工夫才停歇。如竹筒倒豆子,省了呼吸。 蓝忘机略微迟疑,在脑中一个音节一个音节的回想。毕竟,问灵虽是蓝氏绝学秘技,但亦是多年经验积攒而来。既为鬼魂,多少阴郁,碰不到几个善言的,在蓝忘机这等威势之下,更没有敢多言者。是以,纵是问灵琴语当世无出其右的含光君,碰上自家道侣这聒噪的魂体,也是品了又品,方知何意。 那人适才如开放的闸口、脱缰的野马,迫不及待地一股脑道:"我在啊,我一直都在。我就说了嘛,莫玄羽都能留有残魂。我对世间如此眷恋,舍不得你,心疼得要发疯,怎么可能留不下。蓝湛,你吓死我了你知道吗?我看着你哥把你抬回来,青勤君气得胡子冒烟,我都看到了。对了,你怎么回事,不是让你好好等我吗?你白天装得像个人似的,夜夜不眠,也不好好吃饭,你要气死我啊。不对,我已经死了。我天天看着,你也不问我。你不问,我没法说话。我都要生生急死憋死了,不是死,是急得要魂飞魄散了。" 蓝忘机猝然间再听到那人如此直白的话语,直烫到心尖,一时忘了应答。 愣怔片刻,回过神来,赶紧回道:"对不起,我不知。我,我也想你。"被这人传染的,含光君亦是一点儿不想矜持。 锁灵囊在蓝忘机手心一闪一闪,像极了那人在眨着晶亮的眸子。 "蓝湛,你得不停跟我说话。我的魂力太弱,你不主动问,没有通路,我没法答。我有好多话想对你说,其实我每天都说,每时每刻都说,可是你都听不到。我以为你真的要等足十年,还好,还好你今夜醉了。对了,你为何饮酒?不知道自己的酒量吗?你要是喝醉了,摔了,伤了怎么办?你可真是不让我省心啊。那些天子笑都是我的,我回来之前,不准再动,记住没有?" "嗯,记住了。魏婴,你,何时归?" "你先别问,就随便弹个音,给我个入口便行。先听我说,我憋了好几年了,若是鬼魂有呼吸,都憋死好几千回了我。蓝湛,你为何不问灵,你要是早些问,不就早知晓我在,伤也好得快些。何必让我干着急,心疼死了。" "我,我不敢。" "不敢?为什么?等等,我知道了,你怕我是哄骗你的是不是?蓝湛,你真聪明。其实我死之前,确实也不知道能否留下点儿残魂。我怕你这个死心眼,不听话。还好,我成功了。" "为何是十年?" "我也不知道啊,若是当时能留下便留下了,安养残魂的心法我都滚瓜烂熟,有个十年八年足够,不知道是不是你日日将我贴在心口,灵力充沛,如今我觉得最多五年,我便可归形。可若是当时没留下,也就算了。说久一点,十年之后,也许……" 琴弦骤停,猝不及防的静音,魏无羡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无声少顷,蓝忘机不忍心,拨道:"无妨,都过去了。" "蓝湛,我知你不会忘,别说十年,就算百年千年,生生世世也不会忘。只是,我不忍心,我舍不得,这红尘俗世我还没看够,你得替我看着。" "嗯。等你回来,一同看。" "蓝湛,对不起。" "魏婴,心悦你。" "我也是。" 含光君在几日不眠不休不出门,眼珠子都舍不得错开一刻之后,终于被锦囊中呆着的那位强行勒令休息。 从此,含光君为了不憋坏自家祖宗,定下了每日同起同眠的作息。白日,每隔半个时辰便问灵一回。那话唠说够了,自行安养去。 数月之后,为满足那不安分的人,不,是那个不安分的魂,云深多了一景。含光君至何处,均随身携琴。先寻个视野开阔的高地,将锁灵囊放置好,保证那人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随后,再将忘机琴放于手边,随时随地对语。 只在云深也便罢了,偏那是个极其不安分的,没消停几日,又提出要跟着夜猎,含光君便也宠着惯着。于是,之后有蓝氏弟子参与的夜猎,隔一会儿便要派人跑回含光君身前,在忘机琴上拨动几下。得了点拨,再匆匆传达出去。每每往往茅塞顿开,一针见血,招招毙命,十分受用。 是以,不久,江湖传言:蓝氏含光君痛失道侣,思念成疾,以至于失了声音,需得琴语,方能与弟子交流。就不知,若是有人解得琴语,该作何感想。 "魏前辈,魏前辈,您上回夜猎前教我们的那招火符太好用了。今日这白熊精皮糙肉厚的,没想到这么不禁烧。" "怎么才过来问话,你们一个个翅膀硬了是不是。谁让烧的,景仪吗?把他给我揪过来。这么好的白熊皮,一点儿杂毛都没有,多难得你们知不知道。剥下来给蓝湛做大氅,多暖和。居然给我烧了,你们这帮败家玩意,气死我了,简直气死我了,啊啊啊啊啊啊啊。蓝湛,你替我给景仪那小子脑袋来一巴掌。" 蓝景仪:……为何又是我? 是夜,睡前,装在袋子里的魂儿仍未解气。 自从魂体成形后,每日攒攒精力,夜里总能省出个把时辰,不用琴语,便能出声。于是,亥时已过,那人仍在喋喋不休:"蓝湛,你就心软吧,那一下是打还是摸啊。惯子如杀子,知不知道。这帮混小子,就是从小惯的,没过过苦日子,那么好的东西,暴殄天物啊简直。" 蓝忘机眼中无限柔情,轻轻抚了抚胸口闪个不停的小口袋,禁不住笑了,温声道:"这回怨我,没看住。下回不会了,放心吧。" "哼,仗着家底厚,你就宠着他们吧,金山银山也能败光。" "败不光。" "哼,等我出来,看我不挨个拎过来敲脑袋。哎呦,蓝湛,你说我是不是快活回来了啊?最近总是犯困呢,以前没有魂体的时候,便没有这些麻烦。" "嗯,快了。顺其自然,莫要着急。" "能不急吗,天天看得见吃不着的,馋死我了。" "想食何物?" "当然,是,吃你。哈哈哈。" "……好。" "好什么好,也吃不到,哼。不说了不说了,蓝湛,我困了,你也快睡吧。明早别喊我,我要睡到午时。" "嗯,乖,睡吧。" 夜半,蓝忘机猛地被一突然坠落的重物压到呼吸困难。睁眼,借着月色,一张茫然失措,搞不清楚状况的俊秀面庞倏忽映入眼帘,扎入心房。仍是十五岁时第一眼的模样,明媚恣意,丰神俊朗。 蓝忘机也懵了,阖眸又睁开,反复几回,仍是那人,沉甸甸的压迫感还在,不是梦境。 待要开口,却被抢先回过神来的人俯身,堵了个严实。 "唔唔唔唔唔唔唔,蓝湛,唔唔,先,先别说话,让我亲一会儿。唔唔唔唔唔唔唔。我,我太想你了。我,我本就没什么经验,生疏了这几年,都快忘了。快,快教我。" "嗯。" "唔唔唔唔唔唔。别,唔唔唔唔唔唔唔。蓝湛,停一下,唔唔唔唔唔唔唔,我会了,会了。唔唔唔唔唔唔唔。轻点儿,轻点儿,蓝湛,二哥哥,好夫君,咱们先说说话,歇会儿。唔唔唔唔唔唔唔。待会儿再亲,先说说话吧。" "不,先亲。"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