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厌我所思》作者:愁境竹语 文案: 江厌离黑化跟原著没有任何关系。主cp忘羡,曦瑶,轩离。对江家不是很友好。 蓝氏本来就是从番外得来的灵感,想要写一写家长里短。 这里正式完结!接档的文《川渝联姻》,一本原耽,愿意看的小伙伴,可以看看,谢谢大家! 内容标签: 强强 灵异神怪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魏无羡蓝忘机金子轩江厌离 ┃ 配角:金光瑶蓝曦臣薛洋 ┃ 其它:魔道 ================== ☆、第一章 江厌离看着小小的,如同糯米团子一般弟弟扑向自己,弟弟将掌心中已经有些融化的桂花糖塞到江厌离嘴里,桂花糖入嘴的那一刻甜的发腻的味道蔓延在江厌离口中。 很甜,甜到让人作呕,这腻腻的味道让江厌离喉咙很不舒服。 但江厌离还是笑着摸摸弟弟的头,想要感谢弟弟带来糖果给她,却没想到突然有人抱起了弟弟,将江厌离推到在地上。淡紫的裙袂沾上了灰,一如她此刻蒙尘的心。江厌离感觉很痛,痛到有些想哭,想要看看究竟是谁抢走她的弟弟。 “说了多少次,离阿澄远着点,也不知你是怎么当姐姐的!”江厌离抬起头就看见虞紫鸢抱着江晚吟俯视江厌离,幼小的江厌离从虞紫鸢的眼中看到了厌恶,江厌离不理解明明都是虞紫鸢的孩子,为什么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望着虞紫鸢渐渐远去的背影,和趴在虞紫鸢肩上的江澄,江厌离大哭了起来,身旁的奶娘将江厌离扶了起来,替她擦干净眼泪“小姐,可莫要哭了,夫人……夫人她只是嘴硬心软。” 江厌离不明白什么是嘴硬心软,真的是嘴硬心软吗?她从小聪慧,对于奶娘的话还是有些质疑。还是去找爹爹吧,她想,毕竟爹爹是她见过最聪明的人 小小的江厌离迈着不稳的步子向前跑去,江厌离遛进了大堂,看着正在批公文的江枫眠冲她招了招手,江厌离急忙跑到江枫眠面前。 江枫眠抱起了江厌离,将她放到了腿上,很明显是知道了事情的经过。看着江厌离通红的眼圈,江枫眠叹了口气摸了摸江厌离的发顶“莫要哭了,你母亲……只是……” 江厌离拍开了江枫眠的手“只是嘴硬心软?阿离不解嘴硬心软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江枫眠闻言,屈指轻敲了下江厌离的额头“你个小人精!若你是个男子该多好啊……”江厌离窝在江枫眠怀里,撇了撇嘴心想女子和男子有什么不同? 随着江厌离越来越大渐渐明白,女子和男子当真不同。渐渐长大的江晚吟性情越来越似是虞紫鸢了,暴躁,易怒,自私,嫉妒。因为江厌离和江晚吟在一个校场学习武艺,而江厌离的天赋却比江澄好上好多,江晚吟不满,就同江厌离打了起来。 江厌离一时没有收住力度,将江澄发的鼻青脸肿,江晚吟因此跟虞紫鸢告了江厌离一状,虞紫鸢大怒,关了江厌离的禁闭,将江厌离的武师傅赶了出去,不允许江厌离再学习武艺。 江厌离不满,却无法与母亲辩驳。淋着大雨就去找江枫眠评理。但是江枫眠看到了江厌离后,只是摸了摸江厌离的头——“阿离,听你母亲的话,你母亲给你定了门亲事兰陵金家的嫡系公子,你以后莫要舞刀弄枪了!” 凭什么?凭什么! 江厌离扭头就跑,直到跑出大堂,望着昏暗的天,头一次认清了这个时代,任由豆大的雨点打落在身上,脸上的泪水同雨水混合在一起掉落。 偌大的莲花坞竟没有一个可以亲近的人!凭什么母亲可以习武,她却不可以?凭什么女子只能用来联姻?凭什么她只能在后院待一辈子!所谓女子当真要如此?江厌离回头紧盯着莲花坞的牌匾,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要逆了这天! 江厌离明面上还是那个乖巧的江小姐,私底下将所有的家当投入凡间的商会,将得来的钱用作贿赂长老客卿,收养孤儿豢养私兵,请谋士,甚至瞒着虞紫鸢修习武艺。但在外人的眼里她江厌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是个平平无奇的大小姐罢了。 本来江厌离的计划已经开启了,只待江晚吟继位之时举兵谋反,毁了这所谓的百年世家,可万万没想到江枫眠竟带回来一个故人之子,打乱了江厌离的计划。 江厌离第一次看见魏无羡的时候,是她十三岁的时候。九岁大的魏无羡穿着不合身的衣服,身量只有三四岁孩子那么大,枯黄的发丝,瘦弱的如同小猫一般。 怯生生的瞪着两个大眼睛望着江厌离,那一瞬间江厌离从魏无羡眼里看到了赤子之心,无论世界如何对他,他都会对这世界报以温柔。江厌离好似看到了从前的自己,只不过她的赤子之心早就丢在了那个满是大雨的夜晚。 江厌离走上前,俯下身轻抚了抚魏无羡的头“你好啊,我叫江厌离。” 魏无羡抬起头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姐姐好,我叫魏婴。” 江厌离牵起魏无羡的小手,带着魏无羡在莲花坞中走了起来。江厌离从未这般开心,她好似找到了一个亲人,或者是……从前的自己…… 她突然想守护这个人,无论如何都要保证那颗赤心不受损。 “阿婴,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弟弟了。”江厌离低下头笑着看向魏无羡,魏无羡重重的点了点头,突然魏无羡不知道看见了什么东西,惊恐地往江厌离身后躲去。 江厌离抬头一看,江晚吟养的几只奶狗冲这边跑来。江厌离示意身旁的下人将狗赶走,自己则蹲下身抱起魏无羡,但是没想到这几只狗的身后竟然还跟着江晚吟,江晚吟现在正因为下人拦住了狗的去路而发怒,看到了抱着魏无羡的江厌离怒气更大了“江厌离,你什么意思?凭什么为了个家仆之子,拦住妃妃茉莉小爱?” 江厌离冷漠的看向江晚吟,将怀中的魏无羡递给身旁的奶娘,示意奶娘先下去,接过濉河走到了江晚吟面前“今日我心情好,莫要惹我。” 江晚吟抬起下巴不悦的道“不过是个家仆之子,如何比得上我的妃妃茉莉小爱!”话音刚落,江厌离便拔出了濉河一剑斩了一只奶狗的头,狗血溅到江厌离的裙边。 江厌离俯下身对江晚吟勾唇一笑“你……与我作对就要有勇气去承担好失败的下场,知道了吗?”江晚吟吓到倒退了两步“你不怕我告诉阿娘?”江厌离温柔的拍了拍江晚吟的肩,贴到江晚吟耳边道“凭你也配和我争?若是要告诉就快点去……看看,她信不信是我江厌离杀得……我……亲爱的弟弟?” 江厌离站起身,推开两步拍了拍袖子上不存在的灰,转过身走到奶娘身边接过魏无羡,轻哄了下魏无羡“阿婴想不想吃糖葫芦啊!阿姊带你吃糖葫芦去了。” 身后的江晚吟被吓得哭了出来,直到虞紫鸢找来也说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当晚就发起了高烧。医师来了只说是收到了惊吓,但那狗的尸体早就被江厌离派人清理干净了,虞紫鸢也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能将江晚吟身边的侍从纷纷打了一顿。 刚同江枫眠商量好了安排魏无羡住处的江厌离听见这个消息,沉思了片刻,忽然有了一个有趣的主意,阿澄一定把这奶狗当做了朋友吧?吃掉自己的朋友会是个什么感觉呢?她突然想看看这荒唐的场面,于是她吩咐厨房把狗做成了肉饼,安排下人送到江晚吟院子里。 江厌离自己则正在给魏无羡喂饭,许是太久没有用筷子了,又或许是太过瘦弱了,魏无羡自己拿筷子竟然夹不起菜。也是啊,毕竟流浪了这么久。 江厌离无奈只好亲自布菜给魏无羡,送肉饼的下人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幅场面,江厌离撇了一眼那个下人,就继续给魏无羡喂饭了。 “什么情况?” 下人低头鞠躬“公子把饭食都摔了。” 江厌离用帕子仔细的给魏无羡擦了擦嘴“阿婴,还饿不饿啊?看看,都打扰我们阿婴吃饭了。”下人闻言跪倒在地,叩首道“主子,奴婢辜负了主子的信任。” 江厌离将吃好饭的魏无羡抱在了怀里,举起魏无羡的小手冲下人挥了挥“阿婴,她在说什么啊?阿姊怎么听不懂啊!阿婴说她是不是患了失心疯啊?”对待魏无羡的语气动作都轻柔的很,但看向下人的目光却如同毒蛇一般。下人听到这话更是冷汗直冒,生怕这位主子一个不开心就把她拖下去杖毙。 魏无羡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这些年流浪街头的直觉告诉他事情没那么简单,魏无羡笑了笑“阿姊,这个姐姐是被吓到了吗?阿婴被吓到了脑子也会不清楚的。” 江厌离看着可爱的魏无羡,被江晚吟打扰的心情终于好了起来,冲下人摆了摆手“下去吧,我不希望再看见你。” 下人连忙行礼跑了下去,似背后有什么恶鬼在追着。 身后的江厌离抱起来魏无羡,冲着院子里走去“吃饱了,我们去消消食,不然明天阿婴的小肚子就要鼓起来了。” 魏无羡摸了摸小肚子,发现并没有鼓起来,气鼓鼓的看着江厌离“阿姊骗人!” 江厌离看着这幅样子的魏无羡,大笑了起来,夕阳的余晖站在二人身上,将两人的影子拉的好长好长。 岁月静好。 江厌离第一次想要放下一切去感受一下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夫妻恩爱。但可惜这一切从不属于她。 镜花水月,终究还是那镜花水月。 ☆、第二章 魏无羡刚开始在江厌离面前还是乖乖听话的,可随着时间的推移,魏无羡的稚子心态也慢慢流露了出来。 时常在院子里和仆人们玩闹,江厌离每天看着他们嘻笑打闹,也不觉得头疼,倒是觉得好玩的紧,她这院子里终于添了些人气了。 江厌离本就不爱出门,现在魏无羡每天都会到她的院子里来玩耍,江厌离更是不愿出门了,整日里就是坐在院子里,无事了便替魏无羡缝缝衣服,等魏无羡玩累了递上一杯水。 这日,魏无羡正在院子里抓蜻蜓玩,江厌离就坐在亭子里缝着衣服,偶尔抬起头看看魏无羡“阿婴,慢着点,别摔倒了。 ”魏无羡转头冲江厌离笑了笑,脚下的步子却没停止“阿姊,放心。”话音刚落,这一个不小心就摔倒在地,吓得江厌离急忙上前扶起了魏无羡,上下左右的查看了一番,确定没事了才替魏无羡拍了拍衣服上的土“你个臭小子,看看刚玩了一会就整得一身土,瞧瞧……这一身的灰。 ”不知是不是语气重了些,魏无羡竟掉起了眼泪,这滴可是落在了江厌离心上。好不容易养出来的瓷娃娃,竟然掉起了泪,可把江厌离心疼坏了,急忙抱起魏无羡,拿帕子替魏无羡擦起了眼泪“阿婴这是怎么了?嗯?是摔疼了吗?还是阿姊语气不对吗,阿姊和我们阿婴说声对不起好不好?” 魏无羡揉着眼睛,抽泣道“阿婴……阿婴……想娘了。” 江厌离从未理解过母慈子孝是什么样的,也不知道一个母亲究竟该如何做,只能抱着魏无羡不停地来回走动,偶尔给魏无羡喂点水。 等到魏无羡心情平复了些,江厌离轻拍着魏无羡的背“阿婴的娘亲把阿婴托付给了阿姊,等阿婴长大了就可以见到阿娘了,那么在阿婴长大之前就先把阿姊当做阿娘,好不好?” 魏无羡知道自己的娘亲已经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不会同江厌离说的那样,但还是在江厌离的细声细语中点了点头。 望着魏无羡哭成小花猫一样的脸,江厌离轻笑着用帕子沾了些温水给魏无羡擦起了脸。 江厌离突然间想要体会一下,这世间的情感,母慈子孝,兄友弟恭,只是……可惜这一切都不属于她“阿婴,饿不饿啊?我们吃块点心吧?” 江厌离取出了莲花酥递到魏无羡嘴边,而虞紫鸢就在这时冲进了院子“阿离,你在做什么?你是谁的家仆吗?” 虞紫鸢甩着紫电走向江厌离,江厌离眉头微微一皱,示意下人悄悄去通知江枫眠来,自己则将魏无羡护在身后屈身行礼“阿离问母亲安。不知母亲怎有闲时到阿离这里来赏玩?” 虞紫鸢摸着紫电“我倒是不想来,可某人带回来个家仆之子……呵,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和藏色……” 江厌离急忙捂住魏无羡的耳朵“母亲慎言,莫要信那些谣言,这谣言定是这狼子野心之人故意来抹黑父亲的,母亲您说是吧?” 虞紫鸢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这狼子野心的人说的可不就是她吗“江厌离!你还护着这家仆之子!” 江厌离掐着点觉得江枫眠差不多快到了,急忙跪下“阿离不敢,但还望母亲以大局为重,莫要轻信小人之言!” 虞紫鸢听到这话火气更胜,竟拿起紫电抽向江厌离“你还说!”魏无羡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一时间竟吓呆了,看见紫电挥向江厌离时急忙用自己小小的身子替江厌离挡住,江厌离看到眼前的魏无羡急忙将他抱进怀中,用后背去挡住紫电。 紫电最终还是没有打在江厌离身上,江枫眠刚进院子,就看到虞紫鸢正在用紫电打向江厌离,急忙用手抓住紫电“三娘子,你这是做什么?” 虞紫鸢想要甩开江枫眠的手,却是枉然的,只能放开紫电“你也不看看,你这个女儿是个什么样子!”江枫眠看到江厌离跪在地上,怀里抱着吓坏了的魏无羡,衣衫不整,披头散发的正在安慰怀里的魏无羡,魏无羡伸出手正在给江厌离抹眼泪,怎么看都是虞紫鸢在欺负这姐弟俩,江枫眠挥挥手示意下人扶起江厌离,让江厌离带着魏无羡先下去“阿离先行告退。” 江厌离起身后用袖子抹了抹魏无羡脸上的灰尘,抱起魏无羡转身就走,走的时候还一步三回头一副我好怕父亲母亲吵起来的样子。 等到看不见江枫眠和虞紫鸢后,江厌离冷笑一声,而后从奶娘手中接过魏无羡,细细查看魏无羡是否受伤“阿婴,以后莫要这般了,万一伤到了自己怎么办?” 魏无羡摸了摸脑袋笑道“阿婴,要保护阿姊!阿娘说了,阿婴是男子汉,男子汉要保护好女孩子!”江厌离将魏无羡抱的更紧了,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要保护她啊,真是个傻孩子!可是为什么她会流泪呢?大抵是风沙迷了眼吧。不过,这么傻得孩子啊,还是要保护好他啊! 夜里正在绣花的江厌离收到消息,江枫眠要收魏无羡做大弟子,今后同江晚吟一起习武修行。听到这个消息江厌离捏断了一根绣花针,呵,这江枫眠也不知是真傻还是太聪明。将魏无羡和江晚吟放在一起……凭江晚吟那心性,这是在报复故人?江厌离眯了眯眼,命下人将熬好鸡汤装起来,到江枫眠的书房去请个安。 江厌离跨进大堂看见正在议事的江枫眠,只好现在一旁等待中途休息“阿离请父亲安。”江枫眠这才看到江厌离“阿离这是?” 江厌离将汤递到江枫眠手上“阿离看父亲和诸位长老现在还在忙碌,便安排厨房炖了鸡汤,给父亲和诸位长老补补。”江枫眠欣慰一笑“辛苦阿离了,今天你母亲的事你莫要惦记在心上啊!” 瞌睡了便有人送枕头,江厌离轻笑“阿离怎敢,想来母亲也是听信了小人之言,不过虽是谣言父亲还是避着些好,就今个还有下人说父亲将阿婴和阿澄安排在一起修行是……” 说到此处江厌离急忙帕子按住嘴角“是阿离多言了。”江枫眠闻言面色难看,但是在众人面前不好发作,只好示意江厌离退下,江厌离告退的时候看了大长老一眼,收了钱是时候该做些有用的事了吧? 第二日前院便传来消息,说因江晚吟是少主,修行武艺都要比他人更加刻苦,所以给江晚吟单独配了一个师父,从今往后江晚吟不用跟其他弟子一同修行。江厌离倚在美人靠上,用食指揉了揉太阳穴喃喃道“看来,这些棋子是时候动一动了。”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章,去LOFTER 看 ☆、第三章 若是一切都安稳进行,江晚吟和魏无羡怕是不会再有什么交集,可老天偏偏不给这个机会。 这日,金夫人带着金家嫡子金子轩来到,莲花坞见见故友。早上魏无羡给江厌离请安的时候还半开玩笑问江厌离“阿姊不去看看自己的未婚夫吗?”江厌离喝汤的手一顿,轻笑道“若是见了,中意了……阿婴怕是要多个人管了。” 魏无羡撇了撇嘴,冲江厌离撒起了娇“啊……阿姊,是你找个未婚夫,又不是给我找个爹!”江厌离放下碗筷,轻敲了下魏无羡的额头“你呀!”魏无羡装作被敲疼了的样子,捂着额头“啊呀!阿姊打人了,阿婴走了。” 说完就跑了出去,走的时候还不忘顺几块糕点,江厌离在背后轻笑“阿婴,你跑慢点。走路的时候别吃东西,当心噎着!”魏无羡回过头冲江厌离挥了挥手,示意明白了。 一直到晚膳的时候魏无羡都没有回来,江厌离起初以为魏无羡是交到了新朋友玩疯了,可是越想越不对劲。 这才从下人嘴里得知,金夫人下午便早早回兰陵了,那么魏无羡究竟去了哪里?江厌离将院子的下人通通派了出去寻找魏无羡,可是看着已经飘起了雪花的天,心里越发的不安,最终还是自己拿着灯出去寻找魏无羡。 “阿婴!阿婴你在哪里啊!”江厌离找遍了大半个莲花坞,最后只剩下这片林子了,江厌离不断祈求一定要在,一定要在啊!突然林子里传出微弱的声音“阿姊!我在!” 江厌离寻着声音,来到了一棵树下,抬起头就看见鼻青脸肿的魏无羡,江厌离吓得灯都不要了,急忙伸出双手想要接住魏无羡“阿婴,你怎么搞得?”魏无羡小心翼翼的下了树,被江厌离抱了起来。 江厌离撩开挡在魏无羡眼前的发丝,终于看见了魏无羡伤成了什么样子“阿婴……谁干的?”魏无羡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子,转过头不说话“阿婴,你告诉阿姊谁干的?是金子轩?” 魏无羡闻言连忙摇了摇头小声说道“不是,不是……是……是江澄。”听到这话江厌离感觉脸上有些凉,抬手一摸才知道她落泪了,自从那个雨夜后她再也没有真心的流过泪,而今天她流泪了。 江厌离抱起了魏无羡向院子里走去“阿婴不怕,阿姊一定给你讨回公道。”魏无羡趴在江厌离肩上摇了摇头“阿姊,不用了,我没事的。”江厌离没有回话,只是加快了步伐。 刚回到院子,江厌离急忙派人去找医师,自己则端了盆热水,小心翼翼的给魏无羡擦起了脸,看到原来同糯米团子一样白白嫩嫩的小脸上现在都是青青紫紫的样子,江厌离心疼的咬紧了下唇。 好不容易医师到了,一看才知道魏无羡可不止是脸上这点伤,江厌离从未觉得自己如此失败,竟然连个孩子都护不好,转身就冲出门向莲花坞的大堂跑去。 江枫眠他们正在议事,侍卫也不敢让江厌离进去,谁知江厌离当即跪在了门前“父亲!父亲你出来看看吧!”许是江厌离的声音传到了大堂内,江枫眠带着一众长老走了出来。 看着江厌离跪在地上,天上还飘着雪花,江枫眠急忙上前扶起江厌离,江厌离刚被扶起来就开始哭了“父亲……您快去看看吧!阿婴怕是……怕是……”江枫眠一听是魏无羡的事急忙拉住江厌离“阿婴怎么了?” 江厌离干哭不说话,直到江枫眠开始急了才开口“我对不起魏叔叔啊!魏叔叔在江家的时候为了江家尽心尽力,鞠躬尽瘁,如今……如今……阿婴被阿澄打成这幅样子,我就是见了魏叔叔也没法交代啊!” 江枫眠一听到魏长泽先是心下愧疚,等听到魏无羡被江晚吟打了火气一下就出来了,江厌离借着袖子扫了那群长老们一眼,大长老心下了然上前道“宗主啊,老朽说句不好听的,少主这般……实在是不成体统啊……” 听到此话江枫眠怒气更胜,转过头看向江厌离“你先回去照顾好阿婴,我自会给阿婴,给长泽一个交代。”说罢就怒气冲冲的向江澄的院子走去,江厌离在身后哭的更凶了“父亲莫要和母亲吵起来啊!” 待到江枫眠走远了,江厌离冲长老们屈身行了一礼“家丑不可外扬,还望诸位长老见谅。”长老们纷纷冲江厌离俯身回礼“大小姐客气了。” 江厌离用帕子轻抚了抚眼角“若是这下人得力些,厌离也不会到这里打扰了长老们。”长老们笑而不语,心下却记住了此事。 第二天,江厌离给魏无羡上药的时候,就收到了长老们送来的得力‘下人’,江厌离看了一眼就知道这群长老们怕是下了血本,这可都是自幼培养起来的暗卫。 江厌离心情很好,觉得这个月送的银子可以多一些。魏无羡不解江厌离为何笑的那么开心,甚至有些怀疑自家阿姊不会是受了刺。激。给刺。激傻了吧? 江厌离将其中四个暗卫指给了魏无羡,用行动表示了魏无羡要是少了一根头发这些暗卫都不用活。 待到了用午膳的时候江厌离就更开心了,心情愉悦的她,还多吃了两碗饭,因为江晚吟院子里传来消息,江晚吟昨天夜里被江枫眠打到下不了床,听到这个消息江厌离差点笑出声来。 但是还是觉得这般便宜了江晚吟,于是密令暗卫在江晚吟可以出来以后送他一份大礼。 至于江晚吟刚好以后,就被人蒙了麻袋打的鼻青脸肿,扔到了荷塘中。 江厌离表示她这个弟弟真的是多灾多难啊,想来真的是修为不行啊……不然怎么会被人打成这幅样子呢? 于是江厌离不经意间在江枫眠面前提起了这状糗事,也不知江枫眠是怎么想的,或许是觉得江晚吟的性情实在是太过……惹人不喜,竟然要将江晚吟亲身教导,这下虞紫鸢不乐意了,夫妻俩又吵了起来。 江厌离每日听着院子里传来的消息,从一开始感觉新鲜到最后听见就觉得头疼,真是不明白这对怨偶何时能分开,还她一个清净。 江厌离看着书桌前正在练大字的魏无羡有了丝欣慰,倚在美人靠上看着刻苦的魏无羡,这孩子甚是聪慧,是个好苗子啊! 可惜她舍不得让魏无羡接触这些暗地里的事啊,他只要做个潇潇洒洒的江湖人就好了,等到长大了找到一个可以同他一起携手同行的人,一辈子开开心心的,江厌离就知足了。 本是岁月静好的一幕,可偏偏就有这不长眼的人来打断。 大长老——江瑞传信来:温若寒闭关了。江厌离看着窗外的炎炎烈日,真是刺眼得很,江厌离不禁用手挡住眼前“这太阳早晚会落下的吧?” 练字的魏无羡抬起头笑了笑“阿姊现在赏的什么太阳,这时候的太阳刺眼得很,若是要赏太阳也是在傍晚的时候,这傍晚落日的余晖才是最好看的。” 江厌离闻言轻笑一声“是啊...落日才是最美的...”魏无羡讨好的跑到江厌离面前撒娇“阿姊若是喜欢,待到黄昏落日时,我们一起去看可好?”江厌离戳了戳魏无羡的额头“你是不想练大字了吧?” 魏无羡摸了摸额头,趴在桌上摇了摇头“非也非也,我只是想孝敬阿姊,谁能想到阿姊竟是如此看我的,真是呜呼哀哉啊!”江厌离摇头笑了笑“行了,今天就练到这里吧,去玩吧。”魏无羡闻言眉开眼笑,冲江厌离行了个礼,转身就跑了出去。 身后江厌离脸上的笑渐渐消失,招手唤来了暗卫“告诉江瑞,温家是时候动一动了。” ☆、第四章 许是因为江枫眠牵制住了江晚吟,又或是江晚吟怕了……不管怎么样,一直到魏无羡十五岁,江晚吟再也没找魏无羡和江厌离的麻烦。这六年来,魏无羡从一个小团子长成了翩翩少年郎,江厌离看着甚是欣慰。 日子一天天过去,生活风平浪静,静到江厌离都快忘记自己原本的目的是什么,静到江厌离都以为可以这样一直平静下去,然而老天真没有那么好心。魏无羡十五岁生辰当日,或许是觉得前院的宴席过于无聊了。 魏无羡抱着不知道从哪里拔来的一堆莲蓬,一溜烟的跑到江厌离院子里“阿姊!”正在研读佛经的江厌离抬起头来,轻笑一声“你怎么来了。” 魏无羡将满怀的莲蓬小心翼翼的交给下人,转头笑道“这是许伯今日送来的莲蓬,我看新鲜的很就给阿姊送来了。” 江厌离笑了笑,从桌上拿起一块糕点“你有这份心就好,来,这是我今日新给你做的莲花酥,快尝尝。”魏无羡接了过来,还是热的! “阿姊做的莲花酥味道一绝,外面做的通通都比不上阿姊。”说完将那块莲花酥塞到嘴中,江厌离看着魏无羡这像是小仓鼠一般的吃相,生怕他噎着,急忙递过去一杯茶水“慢些,多着呢。 前院的饭不好吃吗?看给你饿的。”魏无羡接过水,痛饮一口“别提了,前院的饭都凉了,江叔叔他们还没客道完,我就趁机遛出来了,嘿嘿……”江厌离一如儿时那般,轻戳了戳魏无羡的额头“你呀,真是个人精!”魏无羡突然想起来什么,笑的眼睛都弯了“阿姊,江叔叔给我取了个字!叫无羡!无忧无羡的无羡!” 江厌离本还想着江枫眠取得名字会是……毕竟连魏无羡的配剑都取名叫随便,如今想来这字还不错。若是江厌离知道这配剑的名字是魏无羡自己起的,怕是要气死“无羡亦无忧,阿婴今后定能快快乐乐的。” 江厌离抚了抚魏无羡的头笑道,魏无羡摇了摇头“哎,快快乐乐是不可能了,江叔叔说要送我和隔壁院的江澄一同去云深不知处求学了,啊!去那个地方,就吃不到阿姊做的莲花酥了,阿姊也看不到这么可爱的阿婴了!”江厌离轻笑一声,心下却在算计着怎么让江晚吟远离魏无羡。 待魏无羡出发去云深不知处那日,江厌离将暗卫中的精英都拨给了魏无羡,生怕一个不注意这个小祖宗又出了事情。多年后的江厌离回想起这件事情深深叹了口气,危险确实是躲了过去,可自家的小白菜却被蓝家偷走了。 出发的时候,是个大风天。江厌离生怕魏无羡到了蓝家会被冻着饿着,临行前的几个月给魏无羡缝了五六件外衣,走的时候又装了好几包点心,导致于魏无羡腰上挂满了乾坤袋。 得亏魏无羡和江晚吟不是一条船,不然江晚吟怕是要气的背过气过去,出发前江枫眠和虞紫鸢又大吵了一架,送江晚吟走的时候虞紫鸢那是怎么难听怎么说,就差指着鼻子骂江晚吟是个废物了。 不远处的江厌离差点就笑出了声,但是还是不好笑出来,只好不停的嘱咐魏无羡“阿婴,东西都带全了吧?天气冷了记得换上厚衣服,要是蓝家的饭 不好吃,你左边第二个乾坤袋里装的点心,里面还放了不久前做的辣酱,要是可以出去就到镇上吃,盘缠在那你知道吧?” 听的魏无羡昏昏欲睡,险些摔倒在地,被江厌离一巴掌拍在肩上“听见没?”魏无羡摇了摇头保持清醒,笑道“好了好了,阿姊,我都知道了。那个船快来了,那我先走了,阿姊再见!” 说完魏无羡就跳到船上,看着渐渐远去的船,江厌离在甲板上挥着挥着手,突然有些想要落泪的冲动“臭小子,也不知道能不能照顾好自己,回来了肯定要瘦。” 奶娘看着快要落泪了的江厌离,急忙上前安慰“小主子,早晚要出去闯闯的……小姐莫要伤心了。”江厌离望着船离去的方向,此时早已看不见船的影子了,可江厌离总觉得就这么看着可以看到魏无羡的身影“是啊,早晚要去闯闯的……他是个重情义的好孩子,只要看见他,怎么都是开心的……” 奶娘也不好说什么,看着江厌离这幅样子就想起了自家小儿子出门远游时的情景,一时也感伤了起来“小姐,风大了,回吧。”江厌离最后深深的看了远方一眼,转过身走向了莲花坞“回吧。” 本来因为第一次远行很是开心的魏无羡,在看到江厌离的身影渐渐变小直到消失不见,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些伤感,也不_知道阿姊此时如何?不过这丝伤感很快就被抛至脑后了,看着窗外景色不断的变化所带来的新奇感很快就战胜了离别带来的悲伤。 船队顺着河水的流动,缓缓前行。突然,另一艘船上,传来一阵喧闹,魏无羡好奇的探出头,直接相隔不远的另一个船上,两个人吵了起来。定睛一看,其中一个竟是江晚吟,旁边的师兄弟都在劝架,魏无羡问了下一旁的师弟,才得知,原来和江澄打起来的是六师弟。 打起了的原因也是可笑,师弟们在一起玩水,六师弟一个不小心泼到了江晚吟身上,而江晚吟从小自大狂傲,并总用恶意揣测别人,所以第一时间便觉得,六师弟是故意的,是看不起他。便怒气冲冲的瞪向六师弟,喊到,“连你也看不起我?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看不起我? ”六师弟也正值年轻气盛,自是不甘示弱,两人一句不合便吵了起来,渐渐的转变成了打架,眼见着再打下去就要出人命了。 魏无羡抓起剑鞘就砸了过去,飞身到了那艘船上将六师弟挡在身后“少宗主好大的火气啊!”江晚吟见剑鞘砸了过来,连忙倒退两步,看见魏无羡出现在面前顿时怒气丛生“魏无羡!你别给脸不要脸,你以为出了门江厌离还能护的住你吗?你不过是个家仆之子!” 魏无羡沉下脸色,斜看了江晚吟一眼“江晚吟……你说什么?”江晚吟听到此话走上前一步笑道“我说……你是家!仆!之!子!”魏无羡攒紧了拳头,轻笑一声,贴到江晚吟耳边道“你江晚吟也不过如此……只是个……长…舌...妇。”江晚吟闻言挥拳砸向魏无羡,魏无羡侧头躲了过去,抓住江晚吟的手向后一扭,一脚踢在江晚吟的腿腕上,江晚吟顺势向前跪,魏无羡抓着江晚吟的手向上拉,在外人眼里就是江晚吟想要打魏无羡被魏无羡躲过,却没想到自己脚滑摔倒在地,还是魏无羡不及前嫌将人拉了起来。魏无羡看着江晚吟这幅囧样轻笑出声“少宗主可小心些,这船上地可滑着呢。” 江晚吟痛到说不出话,只能怒瞪魏无羡,魏无羡看着船上还在看戏的众人呵斥道“没看见少宗主摔倒了吗?还不快找医师!”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扶江晚吟的扶,找医师的找,在人群外的魏无羡捡起剑鞘,拉起六师弟飞身回到船上。 刚到船上六师弟就冲魏无羡行了一个大礼“大师兄,抱歉,连累到你了。”魏无羡轻笑着拍了拍六师弟的肩“你是我师弟,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话。好了,别想了,师兄带你去喝好酒。” 说完魏无羡拉着六师弟进了船舱将自己藏的荷花蕊拿了出来,顺便从乾坤袋中取出来江厌离装的点心“来,师兄陪你喝。” 六师弟拿起酒杯先干了一杯“大师兄,我敬你。”魏无羡挠了挠脖子笑道“这荷花蕊可烈着呢!你可别醉倒在我屋里了!”六师弟嘿嘿一笑,同魏无羡打闹了起来。 ☆、第五章 一路上打打闹闹,好不容易到了姑苏。魏无羡便急着尝尝这传闻中的琼浆玉露——天子笑,可惜正事要紧,只能先到云深不知处报道。说来好笑,在云深不知处魏无羡见到,个有趣之人,大智若愚……呵,说的便是这人,清河聂氏的小公子聂怀桑,二人交谈甚欢,随即引为知己好友。 在云深不知处的第一天,魏无羡终于知道人间疾苦这个词是什么意思了,哎!饭菜寡淡,甚至还有药膳这种可怕的东西,魏无羡加了三勺辣酱都盖不住那股苦味!规矩又臭又长,宛如凡间女人的裹脚布一般!这都是什么人间疾苦! 因为晚膳没有吃多少,现在的魏无羡只能在床上翘着二郎腿啃点心,啃着啃着魏无羡突然想起江厌离的话“若是能下山就到镇上吃……对呀!我在这吃什么点心呀,天子笑我来也!”暗卫眼睁睁看着魏无羡一路狂奔,甚至用了幼时的无赖战术——翻墙,嗯……自家主子,自家的,暗卫不停安慰自己。 在彩衣镇饱餐一顿,还带了两瓶天子笑回来品尝,魏无羡走在云深不知处的小路上笑开了花,不禁哼起了云梦小调。不过这云深不知处的围墙还真是高,魏无羡做了个助跑,跳上围墙,刚把一条腿翻了进来就听到一个声音“夜归者不过卯时末不允入内,把腿收回去。” 魏无羡顺着着声音,就看到一个极为俊俏的少年,神情严肃,在月光的照耀下,那一瞬间魏无羡仿佛看到小时候话本里的神仙走出来了,不禁盯着少年喃喃道“神仙……哥哥?”少年听到这话微微皱眉,呵斥道“无固耻之徒!手里拿的什么?”魏无羡嘿嘿一笑,举起手中的一坛天子笑“那个……神仙哥哥别气啊!天子笑分你一坛,当做没看到我行不行?” 少年脸色更冷了“云深不知处禁酒,罪加一等。”魏无羡沮丧的叹了口气“你们家究竟有什么不禁的啊!”少年蹙起眉头“ 规训石上所列清楚详细,自行去看。 ”魏无羡撇了撇嘴似乎很是嫌弃“你们家三千多条规矩还都不重样的,谁会去看啊!” 说完魏无羡开了一坛天子笑的酒封,痛饮一大口“好吧,好吧,我不进去,站在这儿喝不算破禁吧?”少年似乎是被这一举动激怒了,抽出配剑刺向魏无羡,魏无羡急忙将酒坛扔向少年,拔出随便过起了招,嘴上还不忘玩笑道“这月下看美人,还有一壶好酒,人生当真快哉!” 少年似乎是没有想到魏无羡在过招的时候还能嘴上花花,面色更冷了“无固耻之徒!”魏无羡躲过少年刺来的剑,转身接过酒坛,轻笑道“神仙哥哥,能不能换个词啊?”少年闻言一剑挑翻了一坛天子笑,魏无羡见此甚是心痛,飞身进了云深不知处“不打了,不打了,我先走了,神仙哥哥!”身后的少年紧握住剑柄,半天吐出一词“无固耻!” 回到屋内的魏无羡从枕头下取出戏本子,靠在床头乱翻了起来,看到最后,魏无羡扑到床上将戏本子盖在脸上长叹一口气“怎地不是个女子呢!” 第二日,魏无羡蔫蔫的走在早课的路上,偶尔遇到师兄弟们随手打个招呼。心里不停吐槽云深不知处怎么会有早课这种又没用又折磨人的东西呢,正走着神,突然有人将手搭在魏无羡肩上“魏兄,你这是昨夜没睡好?” 魏无羡转头一看,原来是聂怀桑啊!魏无羡一巴掌拍开聂怀桑的手,打了个哈欠“别提了!昨个夜里我买酒回来,见着个美人,这辗转反侧,不得入眠啊!”聂怀桑闻言嘿嘿一笑“魏兄可是在镇上遇到了心仪之人?” 魏无羡撇了一眼聂怀桑“我可没说是在镇上!”聂怀桑疑惑的扇了扇折扇“这,蓝家男女不在一起修行啊!也没见着女子值夜的,昨个夜里值夜的是……蓝忘机!”魏无羡来了兴趣,拉着聂怀桑道“一身白,带条抹额,板着个脸,身后背了把剑,活像披麻戴孝。 聂怀桑咽了咽口水,冲魏无羡俯首作揖“魏兄真乃神人也!连蓝忘机都能是美人……”魏无羡轻笑了笑,拍了拍聂怀桑的肩“可不是个美人?那可是神仙般人物,他若是个女子,怕是我现在已经传书给阿姊,三媒六聘上门来了!” 说完魏无羡看向聂怀桑,却看见聂怀桑一脸惊恐的指向魏无羡身后,魏无羡扭过头一看就见到蓝忘机冷着一张脸站在他身后,蓝忘机同魏无羡擦身而过“无固耻之徒!”魏无羡闻言笑弯了腰,在蓝忘机身后大喊“蓝湛,你害羞了?”蓝忘机闻言身形一顿,步伐更快了,徒留魏无羡趴在聂怀桑肩上大笑。 绕过一片漏窗墙,魏无羡便看到兰室里正襟危坐的蓝忘机,周身气场如冰霜笼罩,冷飕飕地扫了他们一眼。魏无羡偏是个脸皮厚的,上赶着坐到蓝忘机身旁的书案,歪着头笑着看向蓝忘机“蓝湛,你……不会是害羞了吧?”蓝忘机撇过头,冷声道“无聊。”魏无羡摸了摸鼻子,正打算接着调戏蓝忘机的时候,蓝启仁走了进来。 【蓝启仁既高且瘦,腰杆笔直。虽然蓄着长长的黑山羊须,但绝对不老;照姑苏蓝氏代代出美男的传统来看,绝对也不丑。只可惜他周身一股迂腐死板之气,叫他一声老头毫不违和。他手持一只卷轴进来,打开后长长滚了一地,竟然就拿着这只卷轴开始讲蓝家家规。 】 魏无羡听得昏昏欲睡,只好用手撑起头欣赏起来蓝忘机的侧脸【 睫毛纤长,极其俊秀清雅。】当真是潘安在世啊!魏无羡不禁感叹道【 忽然,前方蓝启仁把卷轴一摔,冷笑道:“刻在石壁上,没有人看。 所以我才一条一条复述一次,看看还有谁借口不知道而犯禁。既然这样也有人心不在焉。那好,我便讲些别的。” 虽说这句话安在这间兰室里所有人头上都说得通,但魏无羡直觉这是针对他的警告。果然,蓝启仁道:“魏婴。” 魏无羡道:“在。” “我问你,妖魔鬼怪,是不是同一种东西?” 魏无羡笑道:“不是。” “为何不是?如何区分?” “妖者非人之活物所化;魔者生人所化;鬼者死者所化;怪者非人之死物所化。” “‘妖’与‘怪’极易混淆,举例区分?” “好说。”魏无羡指兰室外的郁郁碧树,道:“臂如一颗活树,沾染书香之气百年,修炼成精,化出意识,作祟扰人,此为‘妖’。若我拿了一把板斧,拦腰砍断只剩个死树墩儿,它再修炼成精,此为‘怪’。” “清河聂氏先祖所操何业?” “屠夫。” “兰陵金氏家徽为白牡丹,是哪一品白牡丹?” “金星雪浪。” “修真界兴家族而衰门派第一人为何者?” “岐山温氏先祖,温卯。” 他这厢对答如流,在座其他人听得心头跌宕起伏,心有侥幸的同时祈祷他千万别犯难,请务必一直答下去,千万不要让蓝启仁有机会抽点其他人。蓝启仁却道:“身为云梦江氏子弟,这些早都该耳熟能详倒背如流,答对了也没什么好得意的。我再问你,今有一刽子手,父母妻儿俱全,生前斩首者逾百人。横死市井,曝尸七日,怨气郁结,作祟行凶。何如?” 这次,魏无羡却没有立刻答出,旁人只当他犯了难,均有些坐立不安,蓝启仁呵斥道:“看他干什么,你们也给我想。不准翻书!” 众人连忙把手从准备临时翻找的书上拿开,也跟着犯难:横死市井,曝尸七日,妥妥的大厉鬼、大凶尸,难办得很,这蓝老头千万不要抽点自己回答才好。蓝启仁见魏无羡半晌不答,只是若有所思,道:“忘机,你告诉他,何如。” 蓝忘机并不去看魏无羡,颔首示礼,淡声道:“度化第一,镇压第二,灭绝第三。先以父母妻儿感之念之,了其生前所愿,化去执念;不灵,则镇压;罪大恶极,怨气不散,则斩草除根,不容其存。玄门行事,当谨遵此序,不得有误。” 众人长吁一口气,心内谢天谢地,还好这老头点了蓝忘机,不然轮到他们,难免漏一两个或者顺序有误。蓝启仁满意点头,道:“一字不差。”顿了顿,他又道:“无论是修行还是为人,都需得这般扎扎实实。若是因为在自家降过几只不入流的山精鬼怪、有些虚名就自满骄傲、顽劣跳脱,迟早会自取其辱。” 魏无羡挑了挑眉,看了一眼蓝忘机的侧脸,心道:“原来这老头冲我来的。叫他的好学生一起听学,是要我好看来着。” 他道:“我有疑。” 蓝启仁道:“讲。” 魏无羡道:“虽说是以‘度化’为第一,但‘度化’往往是不可能的。‘了其生前所愿,化去执念’,说来容易,若这执念是得一件新衣裳倒也好说,但若是要杀人满门报仇雪恨,该怎么办?” 蓝忘机道:“故以度化为主,镇压为辅,必要则灭绝。” 魏无羡微微一笑,道:“暴殄天物。”顿了顿,方道:“我方才并非不知道这个答案,只是在考虑第四条道路。” 蓝启仁道:“从未听说过有什么第四条。”指环王小说 魏无羡道:“这名刽子手横死,化为凶尸这是必然。既然他生前斩首者逾百人,不若掘此百人坟墓,激其怨气,结百颗头颅,与该凶尸相斗……” 蓝忘机终于转过头来看他,然而眉宇微蹙,神色甚是冷淡。蓝启仁胡子都抖了起来,喝道:“不知天高地厚!” 兰室内众人大惊,蓝启仁霍然起身:“伏魔降妖、除鬼歼邪,为的就是度化!你不但不思度化之道,反而还要激其怨气?本末倒置,罔顾人伦!” 魏无羡道:“横竖有些东西度化无用,何不加以利用?大禹治水亦知,堵为下策,疏为上策。镇压即为堵,岂非下策……”蓝启仁一本书摔过来,他一闪错身躲开,面不改色,口里继续胡说八道:“灵气也是气,怨气也是气。灵气储于丹府,可以劈山填海为人所用。怨气又为何不能为人所用?” 蓝启仁又是一本书飞来,厉声道:“那我再问你!你如何保证这些怨气为你所用而不是戕害他人?” 魏无羡边躲边道:“尚未想到!” 蓝启仁大怒:“你若是想到了,仙门百家就留你不得了。滚!” 魏无羡求之不得,连忙滚了。】 “滚”出兰室的魏无羡 【在云深不知处东游西逛、吹花弄草半日,众人听完了学,好不容易才在一处高高的墙檐上找着他。魏无羡正坐在墙头的青瓦上,叼着一根兰草,右手撑腮,一腿支起,另一条腿垂下来,轻轻晃荡。下边人指他道:“魏兄啊!佩服佩服,他让你滚,你竟然真的滚啦!哈哈哈哈……” “你出去之后好一会儿他都没明白过来,脸铁青铁青的!” 魏无羡咬着草,冲下面喊道:“有问必答,让滚便滚,他还要我怎样?” 聂怀桑道:“蓝老头怎么好像对你格外严厉啊,点着你骂。”】魏无羡轻挠了挠头,似乎是在思考“许是听到我说要娶他侄子?”聂怀桑顿时笑弯了腰,对魏无羡竖起大拇指“魏兄真乃神人,小弟佩服佩服,这蓝忘机那么冷的人,魏兄……” 【 他说到一半,忽然噤声,干咳一声,展开折扇缩到一旁。魏无羡心知有异,转眼一看,果然,蓝忘机背着避尘剑,站在一棵郁郁葱葱的古木之下,正远远望着这边。他人如玉树,一身斑驳的叶影与阳光,目光却不甚和善,被他一盯,如坠冰窟。众人心知刚才凌空喊话喊得大声了些,怕是喧哗声把他引过来了,自觉闭嘴。魏无羡却跳了下来,迎上去叫道:“忘机兄!” 】 蓝忘机转身就走,魏无羡急忙追了上去,从身后掏出来一束兰花“兰花配君子,蓝湛,给你。” 蓝忘机看向那束兰花,又看了看魏无羡,擦身而过“无聊。”突然身形一顿“《上义篇》三遍。”说完蓝忘机那身白衣飘飘在树下一晃,就不见了身影。徒留在魏无羡在原地挠了挠头,看向聂怀桑“《上义篇》抄...抄三遍?” 聂怀桑这才想起来,收起折扇将手搭在魏无羡肩上“魏兄,蓝老头说让你将《雅正集》的《上义篇》抄上三遍,让你……嗯……好好学习天道人伦!”魏无羡翻了个白眼,拍开聂怀桑的手“不抄!我又不是蓝家人,又不入赘他蓝家,抄什么家规?”聂怀桑展开折扇挡在面前大笑了起来“魏兄不是刚说过要娶那蓝忘机吗?哈哈哈哈哈!”魏无羡拍了拍聂怀桑的肩“聂兄怕不是发烧了?病的不轻啊!” 聂怀桑直起腰来,凑到魏无羡面前掐媚道“这《雅正集》魏兄交给小弟就好,只不过小弟有个小忙……还得请魏兄帮忙。”魏无羡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有什么求我的?” 聂怀桑贴到魏无羡耳边小声道“ 小弟我这是第三年来姑苏了 ,要是这次评级还不过乙,我大哥真的会打断我的腿!所以……魏兄? ”魏无羡轻笑一声,表示答应了这事。聂怀桑俯首作揖“小弟,谢过魏兄!”魏无羡拉起聂怀桑二人勾肩搭背起来“咱俩这关系谢什么?” ☆、第六章 【小抄纸条漫天飞舞的后果,就是蓝忘机在试中突然杀出,抓住了几个作乱的头目。蓝启仁勃然大怒,飞书到各大家族告状。他心中恨极:原先这一帮世家子弟虽然都坐不住,好歹没人起个先头,屁固股都勉强贴住了小腿肚。可魏婴一来,有贼心没贼胆的小子们被他一怂恿撩拨,夜游的夜游喝酒的喝酒,歪风邪气渐长。这个魏婴果然如他所料,实乃人间头号大害!】 江厌离看到蓝启仁的传书时,不由得头疼极了,得亏是她拦了下来,这若是传到江枫眠那里,让虞紫鸢知道了,怕是又要嘲讽一顿,父亲怕是要不好过了,江厌离揉了揉太阳穴,心下暗道,遂提笔模仿江枫眠的笔迹写道“ 阿婴虽生性好动,然有一颗赤子之心,有孝心,重情义,还望先生能够徐徐引导,待到来日阿婴归来,我必定好好教导。 ” 将信封好后,江厌离招来暗卫,亲手把信交到暗卫手中“这封信一定要交到蓝先生手中。” 暗卫双手接过信,行礼告退像是想突然起来什么,转过身道“禀告主子,前几日在栎阳收养的孤儿们中有个天赋还不错的,叫薛洋。”江厌离轻叩着桌子,沉思了一会“嗯……十三,你亲自带他。”十三俯身行礼“是,主子,十三告退。” 【于是魏无羡又被罚了。 原本他还不以为意。不就是抄书,他从来不缺帮忙抄的人。谁知这次,聂怀桑道:“魏兄,我爱莫能助了,你自己慢慢熬吧。” 魏无羡道:“怎么?” 聂怀桑道:“老……蓝先生说了,这次《上义篇》和《礼则篇》一起抄。” 《礼则篇》乃是蓝氏家训十二篇里最繁冗的一篇,引经据典又臭又长,生僻字还奇多,抄一遍了无生趣,抄十遍即可立地飞升。聂怀桑道:“他还说了,受罚期间,不许旁人和你厮混,不许帮你代抄。” 魏无羡奇道:“代抄不代抄,他怎么知道,难道他还能叫人盯着我抄不成。”】聂怀桑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魏兄聪慧。”魏无羡惊的倒退一步“还真有?”聂怀桑不怀好意的笑了笑“更巧的是,那人正是蓝忘机。魏兄,这哪里是罚你啊!这是让你享受一把……红袖添香!哈哈哈哈哈……” 魏无羡一脚踹向聂怀桑“红袖添香个鬼啊!我这是要去送死啊!”聂怀桑侧身躲过,转身就跑,边跑还边喊道“小弟在此,祝魏兄,有情人终成眷属。”身后的魏无羡气的跳脚“滚!” 【 藏书阁内。 一面青席,一张木案。两盏烛台,两个人。一端正襟危坐,另一端,魏无羡已将《礼则篇》抄了十多页,头昏脑胀,心中无聊,弃笔透气,去瞅对面。 在云梦的时候,江家就有不少女孩子羡慕他能来和蓝忘机一起听学受教,说是姑苏蓝氏代代美男子辈出,本代本家的双璧蓝氏兄弟更是非凡。魏无羡此前没空细细瞧他的正脸,现在瞧了】 魏无羡不禁撑头喃喃道“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瞻彼淇奥,绿竹青青。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弁如星。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瞻彼淇奥,绿竹如箦。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宽兮绰兮,猗重较兮,善戏谑兮,不为虐兮! ” 蓝忘机闻言面色不变,可若是细看便会发现蓝忘机的耳垂通红,到底还是少年郎啊!蓝忘机停下笔,目光冷然的看向魏无羡“无聊。” 魏无羡见蓝忘机终于开口,急忙凑上前正好看到了蓝忘机通红的耳垂“蓝湛,蓝湛不会吧?你害羞了?哈哈哈哈哈……”魏无羡笑趴在桌子上,坐姿极其不雅正,歪着身子,翘着二郎腿,蓝忘机皱了皱眉头“腿放下去。”魏无羡闻言急忙放下了腿,身子却是靠的更近了“蓝湛,不会从来没有人这样夸过你吧?” 【 蓝忘机垂下眼帘,睫毛在如玉的面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魏无羡忙道:“别呀。说两句又不理人了。” 】魏无羡伸手,试探的拉了拉蓝忘机的衣袖“呐,蓝湛?忘机兄?蓝忘机?蓝二哥哥?”见蓝忘机还是没有反应,魏无羡贴到蓝忘机耳边“……神仙哥哥?” 蓝忘机只觉得耳边痒痒的,脸上有些热热的,再听到魏无羡说出这个词以后,更加发热。蓝忘机低下头,翻了翻手中的佛经“再抄一遍。”【魏无羡身子登时一歪:“别这样。我错了嘛。” 】魏无羡举起手道“我真的错了【 那天晚上是我不对。我错了。我不该翻墙,不该喝酒,不该跟你打架。可我发誓!我不是故意挑衅你的,我真没看你家家规。江家的家规都是口头说说,根本没有写下来的。不然我肯定不会。 】你别不理我啊!我真的错了。”话虽这么说,可魏无羡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嗯……我要是知道的话,一定带回屋里喝,喝个够! 蓝忘机抬眸看了魏无羡一眼“毫无悔过之心!”魏无羡趴到蓝忘机的书案上“我真的错了,神仙哥哥~你看在我…”魏无羡忽然发现上唇和下唇像被粘住一般,丝毫张不开嘴。魏无羡【脸色大变,奋力道:“唔?唔唔唔!” 蓝忘机闭目,轻轻吐出一口气,睁开双眼,又是一派平静神色,重新执笔,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魏无羡早听过蓝家禁言术的可恨,心中偏不信这个邪。可捣腾半晌,嘴角都挠红了,无论如何都打不开口。于是他抄了张纸,笔走如飞,把纸扔了过去。蓝忘机看了一眼,道:“无聊。”揉作一团扔了。 魏无羡气得在席子上打了个滚,爬起来又重新写了一张,拍到蓝忘机面前,又被揉作一团,扔了。 这禁言术直到他抄完才解开。】第二天来藏书阁,魏无羡没有看到前天的那些纸球,想来是已经被人收走了。 【魏无羡向来好了伤疤忘了疼,头天刚吃了禁言的亏,坐得两刻又嘴痒难耐。不知死活地刚开口说了两句,再次被禁言。不能开口他就在纸上胡乱涂鸦,塞到蓝忘机那边,再被揉成一团扔到地上。第三天依旧如此。 如此屡屡被禁言,待到面壁思过的最后一天,这一日的魏无羡,在蓝忘机看来却有些异样。 他来姑苏这一阵,佩剑天天东扔西落,从不见他正经背过,这天却拿来了,啪的一下压在书案旁。更是一反百折不挠、百般搔扰蓝忘机的常态,一语不发,坐下就动笔,听话得近乎诡异。 蓝忘机没有理由给他施禁言术,反而多看了他两眼,仿佛不相信他忽然老实了。果然,坐得不久,魏无羡故病重犯,送了一张纸过来,示意他看。 蓝忘机本以为又是些乱七八糟的无聊字句,可鬼使神差地一扫,竟是一副人像。正襟危坐,倚窗静读,眉目神态惟妙惟肖,正是自己。】 魏无羡支着头笑道“可惜始终画不出神仙哥哥的半分神态,画中人终究比不过眼前人啊!”蓝忘机低下头【缓缓道:“有此闲暇,不去抄书,却去乱画。我看你永远也别想解禁了。”】魏无羡抓过画纸就要撕掉,却没想到蓝忘机伸手抓住了魏无羡“你这是做什么?” 魏无羡嘻嘻一笑“你不是不要嘛?看来神仙哥哥你……当真是口嫌体正直啊!”蓝忘机有些羞怒,甩开魏无羡的手“没有。”魏无羡凑到蓝忘机面前“没有?是没有不喜欢,还是没有口嫌体正直啊?” 蓝忘机低下头,不理魏无羡,拿起佛经翻了起来【 只看了一眼,便如被火舌舐到一般扔了出去。 原本他看的是一本佛经,可刚才翻开那一扫,入眼的竟全都是赤条条的交缠人影,不堪入目。他原先看的那一册竟被人掉包成了一本书皮伪装成佛经的春宫图。 不用脑子想也知道是谁干的好事,一定是某人趁给他看画移开注意力时下的手。何况魏无羡根本没有掩饰的意思,还在那边拍桌狂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本书被扔到地上,蓝忘机如避蛇蝎,刹那退到了藏书阁的角落,怒极而啸:“魏婴——!” 魏无羡笑得几乎滚到书案下,好容易举起手:“在!我在!”】蓝忘机倏地拔出避尘,剑锋对准魏无羡“你是个什么人!”魏无羡伸了个懒腰笑道“还能是个什么人啊,当然是男人喽!” 蓝忘机痛斥道“不知羞耻!无固耻之徒!” 魏无羡一把抓起随便,站了起来“呐,我们好好谈谈,是你先不理我的吧?也是你禁我言的吧?这书也是你自己翻的吧?”魏无羡在藏书阁里走了走,扭过头道“嗯...这先动手的还是你!神仙哥哥...这么算来,怎么能是我的错呢?” 【 蓝忘机亏就亏在不会骂人,憋了半晌,扬剑指他,满面寒霜:“你出去。我们打过。” 】 魏无羡倒退了两步,摆了摆手“不打不打,这第一嘛,云深不知处禁止私斗,我可是个好学生。第二嘛,若是一不小心伤到了神仙哥哥,我可是要痛心的。” 蓝忘机从未见过脸皮如此之厚的人,半响才吐出一字“滚。” 魏无羡笑了笑“好好好,我滚,我最会滚了。不过我滚了以后,还望神仙哥哥你消消气!”说完魏无羡从窗上翻了出去。 就在藏书阁的蓝忘机闭了闭眼,看到放在桌上的春宫图,迟疑了半响,最终还是收了起来。 魏无羡跳下藏书阁,窜入树林,那里早有一群人等着,看到魏无羡的身影,聂怀桑连忙冲上去搭着魏无羡的肩“怎么样?他理你了不?”魏无羡仰天长叹一口气“他怕是再也不想和我做朋友了!” 聂怀桑笑了笑,拍拍魏无羡的肩“怎么会?我看那蓝忘机待你的态度和旁人不同啊!说不定魏兄你就能得他芳心?哈哈哈哈哈...”魏无羡踢了聂怀桑一脚“开什么玩笑,我是真心想和蓝湛做朋友的!”世家子们通通露出了一个我懂,我懂的表情,聂怀桑扇了扇手中的折扇“对对对,你是真心想和蓝忘机做‘朋友’的。 ☆、第七章 因为觉得蓝忘机可能再也不会和他做朋友了,魏无羡伤心的吃了两包点心,趴在床上看戏本子看到了半夜。以至于第二日魏无羡睡到了日上三竿,醒来的时候觉得天要亡他,蓝老头一定会罚死他的! 魏无羡急急忙忙的穿上外衣,刚打开门就看到聂怀桑一众人等正在打闹,那一瞬间魏无羡以为自己看错了时间,抬头看了看太阳……嗯!还是那么刺眼!嗯……所以是他开门的方式错了?魏无羡关上门,深吸了一口气,郑重其事的打开门,看到的还是聂怀桑这群世家子在犯傻。 许是因为开门的声音打了些,聂怀桑发现了魏无羡“魏兄!告诉你个好消息,蓝老头昨个夜就去清河赴我家的清谈会啦。这几日不用听学了!”魏无羡一骨碌冲出门,揽住聂怀桑的脖子“此话当真?” 聂怀桑将魏无羡的手拉开,揉了揉受到重大冲击的脖子“当真!当真!比珍珠还真!”哈……老的不在家,那不就是没人管他勾搭小的了!呸……什么勾搭,是结交。魏无羡喜出望外,拉起聂怀桑就跑向雅室。 【 雅室中迎面走出数人,为首的两名少年,相貌是一般的冰雕玉琢、装束是一般的白衣若雪,连背后的剑穗都是一般的与飘带一齐随风摇曳,唯有气质与神情大大不同。魏无羡立刻分辨出,板着脸的那个是蓝忘机,平和的那个必然是蓝氏双璧中的另一位,泽芜君蓝曦臣。 】 蓝忘机看到魏无羡后,神情十分不自然,皱起来眉头,扭过头不去看魏无羡。魏无羡以为蓝忘机还在为这春宫图一事生气,便直直盯着蓝忘机,希望蓝忘机能看出他眼神中的真诚! 蓝曦臣看到这一幕不禁有些尴尬,自家弟弟这是在……闹别扭?而这个让蓝忘机闹别扭的人“不知这位是?”听到蓝曦臣的问话后,魏无羡才转开目光,俯身行礼道“在下云梦江氏魏无羡。”【蓝曦臣还礼,聂怀桑声如蚊蚋:“曦臣哥哥。” 蓝曦臣道:“怀桑,我前不久从清河来,你大哥还问起你的学业。如何?今年可以过了吗?” 聂怀桑道:“大抵是可以的……”他如打了霜的蔫瓜,求助地看向魏无羡。魏无羡嘻嘻而笑:“泽芜君,你们这是要去做什么?” 蓝曦臣道:“除水祟。人手不足,回来找忘机。” 蓝忘机冷冷地道:“兄长何必多言,事不宜迟,就此出发吧。” 】 魏无羡听到除水祟,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这是个结交蓝忘机的好机会啊!【 魏无羡忙道:“慢慢慢。捉水鬼,我会呀,泽芜君捎上我们成不成?”蓝曦臣笑而不语,蓝忘机道:“不合规矩。”】 魏无羡双手环在胸前,笑道“怎地不合规矩啊?呐,云深不知处可没这规矩吧?”不待蓝忘机说话,蓝曦臣便笑道“云深不知处确实没这条规矩,那就麻烦魏公子,收拾一下和我们一同出发吧。对了,怀桑你也一起吗?” 【 聂怀桑虽然想跟着一起去凑热闹,但遇见蓝曦臣便想起自家大哥,心中犯怵,不敢贪玩,道:“我不去了,我回去温习……”如此作态,巴望下次蓝曦臣能在他大哥面前多说几句好话。】而魏无羡则是回房收拾了。 身后的蓝忘机,蹙眉不解“兄长为何要带上他?除祟不宜打闹嬉笑。”蓝曦臣扭过头看着蓝忘机轻笑“魏公子在在云梦素有佳名,可不止就会嬉笑打闹。”蓝忘机皱起眉头,脸上写满了不认同。蓝曦臣难得看到自己弟弟这幅模样,握拳轻咳一声,忍住了想笑的冲动“而且不是你想要他去的吗?” 蓝忘机愕然,但看着魏无羡远远走来的身影,只能闭上了嘴。 【 水鬼作祟之地名为彩衣镇,距云深不知处二十里有余。 彩衣镇水路贯通,不知是小城中交织着密布的河网,还是蜘蛛网般的水路两岸密密贴着民居。白墙灰瓦,河道里挤满了船只和筐筐篓篓、男男女女。花卉蔬果,竹刻糕点,豆茶丝绵,沿河买卖。 姑苏地处江南,入耳之声皆是绵软绵软的。两艘船迎面撞到了一起,翻了几坛子糯米酒,连两个船家理论起来都仿佛莺莺呖呖。云梦多湖,却少有这种水乡小镇。魏无羡看得稀奇,掏钱买了两坛子糯米酒】在蓝忘机面前晃了晃,无声的说出四个字“神仙哥哥。”蓝忘机侧过头不去看魏无羡“无聊。”蓝曦臣看到蓝忘机和魏无羡的小动作笑而不语,看来...忘机这是交到了好朋友? 【 不多作停留,乘了十几条细瘦的小船,朝水祟聚集地划去。渐渐地两岸民居越来越少,河道也静谧起来。 】魏无羡和蓝忘机一人一条船,魏无羡紧紧跟在蓝忘机身旁,生怕这一个不留神蓝忘机就甩开他。 【条河道通往前方一片大湖泊,名叫碧灵湖。彩衣镇数十年来从未有水鬼作祟,近几个月却有人在这条河道和碧灵湖频频落水,货船也莫名沉水。前几日,蓝曦臣在此布阵撒网,本以为能捉住一两只,谁料想一连捉了十几只水鬼。将尸体面目洗净带往附近镇上询问,竟有好些尸体没人认领,当地无人认识。昨日再次布阵,居然又捉住不少。 魏无羡道:“要说是在别的地方淹死,顺水飘到这里来的,也不大像。水祟这东西认域,通常只认定一片水,便是他们淹死的地方,很少离开的。” 蓝曦臣点头:“不错。所以我感觉此事非同小可,便让忘机一同前来,以备不测。” 魏无羡道:“泽芜君,水鬼都聪明得很。这样划船慢慢找,万一它们一直躲在水底不出来,岂不是要一直找下去?找不到怎么办?” 蓝忘机道:“找到为止。职责所在。” 魏无羡道:“就用网抓?” 蓝曦臣道:“不错。难道云梦江氏有别的方法吗?” 魏无羡笑而不答。云梦江氏当然也是用网,但他仗着水性好,从来都是跳河直接把水鬼拖上来。这法子太危险,肯定不能当着蓝家人的面用,传到蓝启仁耳朵里少不得又要被教训一通。他转移话题道:“如果有什么东西,像鱼饵一样能吸引水鬼自己来就好了。或者能指出它的方位,就像罗盘那样。” 】 蓝曦臣闻言轻笑“魏公子这想法不错!只怕是实施起来有些困难。” 蓝忘机抬起头道“御剑也曾是异想天开。”魏无羡听到蓝忘机的话大笑起来“便是为了蓝湛你这句话,我也定要将这东西造出来!”蓝忘机转过头不再去看魏无羡“轻狂!”蓝曦臣尴尬的笑了笑“魏公子有此志向,当真是年少有为啊!” 魏无羡笑着低下了头【 刚好看见蓝忘机所乘那艘船的船底,心念一动,叫道:“蓝湛,看我!” 蓝忘机正凝神戒备,闻言不由自主看向他,却见魏无羡手中竹篙一划,哗啦啦的一篙子水花飞溅而来。蓝忘机足底一点,轻轻跃上了另一只船,避开了这一泼水花,恼他果然是来玩笑打闹的,道:“无聊!” 魏无羡却在他原先所立的那只船的船舷上踢了一脚,竹篙一挑,将船只翻了个面,露出船底。而船底的木板上,竟牢牢扒着三只面目浮肿、皮肤死白的水鬼! 离得近的门生立即将这三只制住了。蓝曦臣笑道:“魏公子,你怎知它们在船底的?” 魏无羡敲敲船舷:“简单!吃水不对。船上刚才只站了他一个人,吃水却比两个人的船还重,肯定有东西扒在船底。” 蓝曦臣赞道:“果然经验老道。” 魏无羡竹篙轻轻一拨水,小船飞驶,划到与蓝忘机并列。两船相邻,他道:“蓝湛,刚才我不是故意泼你水的。水鬼可精了,要是我说出来了,它们听见就跑了。喂,理我呀。看看我嘛蓝二公子。” 蓝忘机纡尊降贵理了他,看他一眼,道:“你为何要跟来?” 魏无羡诚挚地道:“我来给你赔礼道歉。昨晚是我不对,我错了。” 蓝忘机印堂隐隐发黑。估计是还没忘记之前魏无羡是怎么给他“赔礼道歉”的。魏无羡明知故问道:“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别怕,今天我真是来帮忙的。” 一名门生喊道:“网动了!” 果然,网绳急剧一阵抖动。魏无羡精神一振:“来了来了!” 黑色丝绸般的浓密长发在数十艘小船边齐齐翻涌,一双双惨白的手掌扒上了船舷。蓝忘机反手拔剑,避尘出鞘,削断了船舷左侧十几只手腕,只留下手指深深抠入木中的手掌。正要去斩右侧的,一道红光闪过,魏无羡已收剑回鞘。 水中异动止息,网绳也重新平静下来。方才魏无羡那一剑出得极快,但蓝忘机已看出他所背的必是上品灵剑,肃然问道:“此剑何名?” 魏无羡道:“随便。” 蓝忘机看他。魏无羡以为他没听清,又说了一遍:“随便。” 蓝忘机凝眉,拒绝:“此剑有灵,随意称呼,是为不敬。” 魏无羡“唉”了一声,道:“脑筋转个弯嘛。我不是说叫你随便叫,而是我这把剑名字就叫‘随便’。喏,你看。”说着递过,让蓝忘机看清这把剑上的文字。剑鞘纹路之中刻着两枚古字,果真是“随便”二字。 蓝忘机半晌说不出话来。 魏无羡体贴地道:“你不用说,我知道,你肯定想问我为什么叫这个名字?每个人都问,是不是有什么特殊含义。其实吧没有什么特殊含义,只不过江叔叔给我赐剑的时候问我想叫什么?我当时想了二十多个名字,没一个满意,心说让江叔叔给我取个吧,就答‘随便!’。谁知道剑铸好了,出炉了上面就是这两个字。江叔叔说:‘既然如此,那这剑就叫随便吧。’ 】这若是让我阿姊知晓了,怕是要气晕过去!蓝湛你可得替我保密啊,这事我就告诉了你一个!” 蓝忘机握了握拳,似乎是有些紧张,有似乎什么也没有,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 这时,碧绿的湖水中,一片长长的黑影绕着小船一闪而过。】魏无羡不禁长叹一口气“怎么还来啊” 作者有话要说:宝贝们对不起,今天晚了 ☆、第八章 【 几名门生撑蒿而划,用网去追逐那水中黑影。另一边又叫起来:“这里也有!” 那边水中也是一片黑影一翻而过,数只细舟拖着网飞驶而去,却是什么也没网住。魏无羡道:“怪了。这影子的形状,不像人形。而且忽长忽短,忽大忽小……蓝湛你船边!” 蓝忘机背上避尘应声出鞘,刺入水中。片刻之后,又锐啸着从河中飞出,带起一道水虹。却是什么也没刺中。 他握剑在手,神色凝肃,正要开口,一旁另一名门生也飞出长剑,朝河水中一条倏地游过的黑影刺去。蛙 莫言 可他这一剑入水之后,却再也没有出来。催动剑诀,再三回召,也没有任何东西从水里被召出。他那把剑竟像是被湖水吞了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这名门生瞧着是个与魏无羡他们差不多大的少年,失了佩剑,脸越来越白。一旁有年长的门生道:“苏涉,目下都没查清水里是什么东西,你为何擅自催剑入水?” 苏涉像有些发慌,神色却还算镇定:“我见二公子也催剑入水……”】魏无羡听到这话,重重的咳嗽了几声才憋住了笑,虽说这门生是真的不知天高地厚,但是还是要给人留面子的。 【他没说完便明白过来,这句话有多不知深浅。无论是蓝忘机,还是避尘剑,都不是旁人能比的。蓝忘机可以在不明敌物之时召剑入水无事,其他人却不一定。他脸色苍白里又透出些羞耻的红,仿佛受到了什么侮辱,瞅了蓝忘机一眼。蓝忘机却没看他,凝神望水,须臾,避尘再次出鞘。 这次剑身并没插入水中,而是剑尖一挑,将一片蹿过的黑影从水底挑出。湿淋淋黑漆漆的一团“扑通”一声,摔在船板上。魏无羡踮脚一看,竟然是一件衣服】“哈?蓝湛,你这……厉害!太厉害了!你这剑法太高超了,我还头一次见着有人能把水鬼的衣服扯上来的!” 蓝忘机低察看避尘的剑尖有何异样,冷然道“无聊。” 魏无羡以为蓝忘机生气了,便跳上蓝忘机那艘船,贴到蓝忘机身旁“好了好了,我逗你呢!我知道水里就划过了一件衣服,蓝二公子的剑法举世无双!你理我一下好不好?我真的错了!”蓝忘机侧了侧头,没有拒绝魏无羡的靠近。 此时船已经行到湖中心,湖水颜色极深,墨绿墨绿的,十分诡异。见此魏无羡不禁皱起眉头看向蓝忘机,却发现蓝忘机也正一脸严肃的看向他,魏无羡冲蓝忘机点了点头。 蓝忘机微微抬起头“立刻回去。” 蓝曦臣有些疑惑,转头看向蓝忘机“为何?” 蓝忘机解释道“水中之物故意引我们到此地来。” 话音刚刚落下,众人只觉得脚下一晃,船身正在下沉。水流蔓延进入船,魏无羡这才发现水流早已不是墨绿色,而更接近黑色,这已经不是水祟能够做到的,怕是…… 这时湖中心突然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将四周的船只向中间吸去。魏无羡抬起头,贴到蓝忘机耳边道“水行渊!蓝湛,是水行渊!”蓝忘机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此时船只纷纷都在漩涡边打转,稍不留神便会被吸入进去。众人的配剑纷纷出鞘,霎时间响声一片,陆陆续续的御剑而起。 魏无羡本已飞到半空之中,却看见那名驱剑入水的门生苏涉船板已经沉入水中,黑水已经没过了他的双膝,可他虽然一脸惊慌,却没有出声求救,许是吓呆了吧。魏无羡本着能救一人是一人的原则,御剑而下,将苏涉抓了起来。 魏无羡的配剑本来轻便,但是也承受不了两个人。随便往下沉了沉,加上水行渊的吸力,险些把魏无羡从剑上拉了下去。蓝忘机见此拉住魏无羡的手腕,向上提了起来。 看着蓝忘机一个人承受三个人的重量,同时还与图中的怪力抗衡,魏无羡不禁感叹道“蓝湛你力气好大啊!”蓝忘机看了魏无羡一眼不做声,魏无羡起了兴致开始逗起了蓝忘机“蓝湛你抓的我好疼啊!这样吧,你抓我手好不好?” 蓝忘机冷然道“我不与旁人接触。”魏无羡闻言轻笑“我怎么能算是旁人呢?咱们俩可是打过架,现在你有救了我,我们可以说是生死之交嘞!再说了你都抓着我手腕儿了,这说明你心里没拿我当旁人……所以啊!”蓝忘机冷然道“闭嘴!” 魏无羡嘿嘿一笑“你看你都没有禁我言,你一定是真心拿我当朋友了!”蓝忘机甩开魏无羡的心都有了,这人……当真无耻! 一行人御剑飞离水行渊,到了岸上,蓝忘机松开魏无羡的手腕,却不想被魏无羡抓住了手,不知是挣脱不开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蓝忘机最后还是顺从了魏无羡的动作。魏无羡见蓝忘机不反抗,心下以为蓝忘机是真的把他当朋友了,不禁心下窃喜。 蓝忘机稳住身影后,对蓝曦臣道“是水行渊。”蓝曦臣盯着蓝忘机和魏无羡相握的手,叹道“这可就棘手了。”听到水行渊一词众人就知晓了,这可怕的并非是水鬼,而是这湖中流动的水。 除掉这水行渊方法那就是,把水抽干,打捞净水底所有的人和物,暴晒河床三年五载。可真是这般,那这彩衣镇的百姓生计恐怕成问题……不对,还有一个阴损的法子就是江浙已经形成了的水行渊赶到其他地方去。 蓝忘机似是也想到了这一点,抬头问道“近日有什么地方受过水行渊之扰?” 蓝曦臣指了指天上的太阳。 魏无羡不禁心下感叹,温若寒怎会有这么废物的儿子,自打温若寒闭关一来,温氏一族真的是和他两个废物儿子一样,越来越嚣张了。但因温氏祖上家业庞大,到了温若寒手中发展更胜,如今的温氏当真是个庞然大物,不是仙门百家能够抗衡的。 姑苏蓝氏摊上了这别人扔的疑难杂症,当真是糟心的很!饶是蓝曦臣这般好脾气的人也沉下了脸色,叹了一口气“罢了,回镇上吧。” 【 他们在渡口上了新船,朝镇中人口密集处划去。 穿过拱桥,船只驶入河道,魏无羡又发作了。 他竹蒿一抛,一脚踩在船舷上,对水照镜,瞧瞧自己头发乱了没,浑不像刚刚挑过数只水鬼、从水行渊嘴里逃脱,气定神闲地冲两岸抛出一溜儿的媚眼:“姐姐,枇杷多少钱一斤?” 他年纪极轻,相貌又明俊,这般神采飞扬,真真是如轻薄桃花逐流水。一女子拨了拨斗笠,扬首笑道:“小郎君,勿用钱白送一个你好伐?” 吴音软糯,清甜清甜的。说者唇齿缠绵,听者耳畔盈香。魏无羡拱手道:“姐姐送的,自然是要的!” 那女子伸手入框一摸,扬手飞出一只圆溜溜的金枇杷:“勿要介客气,看你生得俊!” 船行极快,两船相迎立即擦舷而过,魏无羡回身接个正着,笑道:“姐姐生得更是美!” 】 蓝忘机闻言冷下脸色,“狠狠”地瞪了魏无羡一眼,魏无羡觉得蓝忘机一定是因为卖枇杷的姑娘只看了自己吃醋。心下有些不舒服,但还是冲那女子喊道“姐姐你看他俊不俊?” 【 蓝忘机无论如何也没料到,他会忽然扯上自己,正不知如何应对,河上女子们齐声道:“更俊!”这中间似乎还掺了几个汉子的嬉笑声。 魏无羡道:“那谁送他一个?只送我不送他,怕他回去跟我呷醋!” 整条河中荡漾起一片莺莺呖呖的笑语。另一个女子迎面撑船而来,道:“好好好,送两个。吃我的,小郎君接!” 第二只也落入手中,魏无羡喊道:“姐姐人美心肠好,我下次来买。买一筐!” 那女子音色明亮,胆子也更大,指蓝忘机道:“叫他也来,你们一起来买!” 魏无羡把那只枇杷送到蓝忘机眼前。蓝忘机平视前方,道:“拿开。”】 魏无羡拉了拉蓝忘机的衣袖,撇嘴道“你还醋嘞!我还没醋呢!”蓝忘机听到这话神情软了软,魏无羡见此急忙将枇杷剥好皮送到蓝忘机嘴边“蓝湛我同你讲这枇杷可好吃了,你尝尝!” 蓝忘机看着魏无羡笑的弯弯的眼睛做出了自出生以来最失礼的举动,用嘴接过了那枇杷,等到蓝忘机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已经晚了。 魏无羡见此笑的更欢了,拉着蓝忘机的手,一脸期待的问道“甜不甜?蓝湛,甜不甜?”蓝忘机退开半步,点了点头。魏无羡借机凑上前提出要求“嘿,蓝湛你看枇杷这么甜,你……能不能对我笑笑啊?”蓝忘机扭开身子,冷然道“无聊。”之后就再也不去理魏无羡了。 魏无羡自讨没趣,便坐下划起了水。蓝曦臣看着蓝忘机这幅姿态,不由得笑出了声“忘机你……”蓝忘机冷冷的看了蓝曦臣一眼“兄长,忘掉。”蓝曦臣摇了摇头,看了看魏无羡又看了看蓝忘机,笑道“好好好。” ☆、第 9 章 魏无羡在彩衣镇上买了些七七八八的东西带回了云深不知处,同那群世家子们瓜分了个干净。聂怀桑看见魏无羡带来了这么多东西,灵光一现,便提议夜里办个聚会。魏无羡不知道脑子怎么抽了一下,说了句没有好酒好菜哪里算的上是聚会。 这就导致于现在尴尬的场面出现了,魏无羡拎着两坛酒,看着对面脸色难看的蓝忘机。他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笑道“那个,蓝湛你听我说,听我解释!”蓝忘机看了看魏无羡手上的酒,冷然道“你说。” 魏无羡没想到蓝忘机还真让他解释,不由的有些尴尬“那个,这酒是聂怀桑要我带的。真的!”蓝忘机面色不改“把酒留下,领罚。” 魏无羡一脸可怜兮兮的样子,将手中的酒举了起来“好吧……给你。”待蓝忘机过来拿酒之时,魏无羡直直扑到蓝忘机怀里,像是个八爪鱼一般缠在蓝忘机身上。 蓝忘机似乎是没想到魏无羡能这般无理,一时间没有防备,被魏无羡撞到了墙外。魏无羡一看这下惹祸了,连忙坐了起身来,检查起蓝忘机有没有受伤“蓝湛,你的头没事吧?我真不是故意的。”蓝忘机拍开魏无羡放在他头上的手“领罚!” 魏无羡锲而不舍的去查看蓝忘机的伤势“都什么时候了,你受伤了吗?”蓝忘机站起身来“我无事,领罚!” 魏无羡见蓝忘机没什么大事,伸了伸懒腰,躺倒在草地上笑道“蓝湛,你别那么认真嘛!大家都是朋友……再说了,你看你现在不也到了云深不知处境外了,这么算来你我可是一同犯禁了,若是领罚也是你我一同领罚。啧啧啧,到时候那画面就怕你叔父受不了!” 蓝忘机理了理衣裳,冷然道“叔父不会。”魏无羡笑道“怎地不会,你想想我们两个一起去戒律堂领罚,想不想……一对要被家族拆散的...小鸳鸯?哈哈哈哈哈哈哈……”那想得蓝忘机听到这话脸色更冷了“魏婴……你若无意,便不要随便撩拨。”说完蓝忘机就飞身进了云深不知处,魏无羡见此紧跟着飞了进去。 可惜等魏无羡进到了院子,早已看不见蓝忘机的身影。魏无羡耸了耸肩,转身冲自己屋子走去。 【谁知,第二日天还未亮,房里地上正满地睡得横七竖八,宛若一地躺尸,突然有人打开了房门。 开门声惊动了几人,睡眼朦胧间看到脸色冷若冰霜的蓝忘机站在门口,吓得瞬间清醒。聂怀桑狂推睡得头在下身在上的魏无羡,道:“魏兄!魏兄!” 】魏无羡一巴掌拍到聂怀桑头上“干嘛呀!蓝老头又不在!” 【 蓝忘机迈进房中,一手揪住他后衣领,提起来便往门外拖去。 魏无羡被他拎了一阵,迷瞪片刻,终于醒了五六分,扭头道:“蓝湛你干什么?” 蓝忘机一语不发,径自拖着他前行。魏无羡又醒了三分,其他的一地躺尸也陆续被惊醒。】 聂怀桑见到魏无羡被这般对待,难得的义气了一会,但看到蓝忘机那张冷若冰霜的脸“蓝二公子,你这是干嘛……魏兄一路好走。”魏无羡不停地挣扎了起来“蓝湛!你干嘛!你撒开我,这么多人看着呢!” 蓝忘机低下头,一字一句道“领罚!” 聂怀桑看着地上散落的酒坛、瓜皮,轻拍了一把自己的头,蹲在地上大喊道“完了完了,这犯了多少家规啊!大哥知道了定要打死我啊!” 【蓝忘机把魏无羡拖去了姑苏蓝氏的祠堂前,已有数名年长的蓝氏门生静候在此,一共八人,其中四人手持奇长无比的檀木戒尺,戒尺上密密麻麻刻满了方字,俱是一派冷肃形容,见蓝忘机拖来了人,两人立即上前,将魏无羡牢牢摁住。魏无羡半跪在地挣扎不得,道:“蓝湛你这是要罚我?” 蓝忘机冷冷凝视他,不语。 魏无羡道:“我不服。” 这时,醒得七七八八的众少年也冲了过来,被拦在祠堂外不得入内,个个抓耳挠腮,看了那戒尺,吓得咋舌。却见蓝忘机一掀白衣下摆,也跪在了魏无羡身旁。 见状,魏无羡大惊失色,奋力要起,蓝忘机却喝道:“打!”】 眼见着戒尺落到蓝忘机身上,魏无羡终于慌乱了起来“别别,蓝湛我说笑的,昨天夜里是我的错!打我一个人就好啦!” 蓝忘机低头不语,似乎是打定了主意不再同魏无羡说话了。魏无羡看着蓝忘机挨了这么多戒尺,依旧腰杆笔直,跪的端正,不由得开起了玩笑“咱们这样真像……那话本里的牛郎织女!”看着蓝忘机越来越冷的脸色,魏无羡收起了笑,耸了耸肩,无奈地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你不喜欢这个玩笑,我不说了!” 【挨完打后,蓝忘机默默站起,向祠堂内的门生欠首一礼,随即走了出去,竟是看不出任何受伤的迹象。 】魏无羡趴在聂怀桑肩上冲蓝忘机大喊“蓝湛你走慢点!你不疼啊!” 聂怀桑看着魏无羡都这样了还在乱动,忙拉住他道“魏兄,你才应该慢点!你不要命了!” 魏无羡撒开聂怀桑扶着腰就去追蓝忘机“蓝湛!蓝湛...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挨过打,说起来我阿姊都没打过我,想不到在蓝家第一次挨了打!蓝湛我不管你得赔我!我不要别的,你笑一笑就好啦!”蓝忘机看了一眼魏无羡,加快了步伐,这是打了定主意不再去理魏无羡了。 身后的魏无羡急得跳脚,冲着蓝忘机的背影大喊“蓝湛你等着!我这辈子一定要看到你笑!”聂怀桑追了上来扶住了魏无羡“魏兄你这都身受重伤了,还不忘记博美人一笑!得亏你没生在人间皇家,不然啊!又是一个周幽王!”魏无羡挠了挠头看向聂怀桑“你说...烽火戏诸侯能博蓝湛一笑吗?” 聂怀桑闻言,咽了咽口水,对魏无羡竖起来大拇指“魏兄,你是真昏君!”魏无羡笑了笑,揽住聂怀桑的脖子“你说什么呢?我不过跟你开个玩笑,再说了蓝湛岂是凡夫俗子可比的?” 聂怀桑现在非常的无语,真的无语“好的好的,那些庸脂俗粉比不上他蓝忘机,魏兄你可以放开我了不?” 【 一群人在白石小径上一路推推搡搡,恰逢一人白衣,携书卷路过此间,讶然驻足。蓝曦臣笑道:“这是怎么回事?”】聂怀桑将魏无羡的手拉了下来,扶住了魏无羡,摆出一幅十分正经的姿态“那个,曦臣哥,魏兄他被罚了一百多尺有没有伤药啊?” 【 云深不知处掌罚的是蓝忘机,加上魏无羡一直在众人簇拥中哀声叫唤,似乎伤情十分严重,蓝曦臣立即迎了上来,道:“是忘机罚的?魏公子这是不能走路了?究竟怎么回事?” 】魏无羡不好意思开口,生怕说了以后蓝曦臣反对他和蓝忘机做朋友,只能在背后戳了戳聂怀桑,聂怀桑生怕告诉了蓝曦臣这件事,蓝曦臣告诉聂明玦,只能低头含糊道“魏兄……魏兄他被蓝二公子打了,伤的有点重可能这几天都下不了床。” 蓝曦臣闻言忙道“这么严重啊!不过也不妨事,伤药是不必用了,魏公子我告诉你一个办法,几个时辰便好了。 ” 【 晚间,云深不知处,冷泉。 蓝忘机正浸在冰冷的泉水中闭目养神,忽的一个声音在他耳旁道:“蓝湛。” “……” 蓝忘机猛地睁眼。 】就看到魏无羡正盘坐在青石上,脚上的靴子早就不知道扔到了哪里。魏无羡边解着腰带,便看着蓝忘机笑“蓝湛!你想不想我啊?我们可是有两个时辰没见了!” 蓝忘机侧过头去看魏无羡,轻咳一声道“你怎么进来了?”魏无羡将衣服扔的乱七八糟,正在用脚试着水温,许是寒谭太冷,冻得魏无羡急忙把脚缩了回去,叹了口气做好了心里准备后,魏无羡才跳下了水“是泽芜君让我进来的。”就算做好了心理准备,魏无羡还是被寒谭的水冻得打了个哆嗦“蓝湛,听说你们家这冷泉不仅可以修行静心,还可以化瘀疗伤。你哥看在我被你打的这么惨的份上,就让我进来和你一起泡泡……好冷啊~冻死我了。”说着魏无羡就向蓝忘机哪里靠了靠。 蓝忘机见此退开一丈远,道“我此来是为了修行,并非嬉闹,你……”不等蓝忘机说完,魏无羡扑到了蓝忘机身上“蓝湛,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蓝忘机迅速推开魏无羡“无固耻之徒!” 魏无羡直起身,拉住蓝忘机的手臂,被蓝忘机看了一眼后,尴尬的松开了手“我刚真不是故意的,是谭下有块石头绊了一跤。”蓝忘机退开两步,不再理魏无羡,魏无羡见此有些尴尬,急忙凑了过去“蓝湛?蓝忘机?蓝二哥哥?……神仙哥哥?”蓝忘机闻言险些摔倒,魏无羡大笑了起来,搭上蓝忘机的肩膀“哎?神仙哥哥啊!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应该是画里的人,君子如玉,如切如磋,如琢如磨……万万没想到,如今神仙哥哥不仅和我做了朋友,我还有幸和神仙哥哥一个潭子泡澡,我上辈子是积了多少福啊!” 蓝忘机甩开魏无羡的手,转过身十分严肃的道“魏婴,你对谁都是这样一派轻浮浪子的行径吗?”魏无羡突然沉默了,摸了摸鼻子笑道“我是江叔叔的故人之子,从小就只能在阿姊院子里同仆人玩,长大些出了院子,可师兄弟们因着身份关系和我并不亲近……说起来聂兄算是我第一个朋友,而你……我说不清楚,我对你和聂兄完全不同,和对我阿姊的感觉也不同,哈哈哈,或许我们就同伯牙子期一般?” 蓝忘机听到前半句还想安慰安慰魏无羡,心下还有些窃喜,直到听到了最后,蓝忘机彻彻底底的不想理魏无羡了。 “神仙哥哥?你真不理我了?那我可走了?我走了,我走的时候一定把你衣服都拿走。”魏无羡见蓝忘机不理自己,不由得开起了玩笑。蓝忘机气急了,忙道“滚” ☆、第 10 章 【 蓝启仁从清河返回姑苏后,并未让魏无羡再次滚到藏书阁去抄蓝氏家训,只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他痛骂了一顿。除去引经据典的内容,简化一番,意思大概就是从未见过如此顽劣不堪、厚颜无固耻之人,请滚,快点滚,滚得越远越好。不要靠近其他学子,更不要再去玷污他的得意门生蓝忘机。 他骂的时候,魏无羡一直笑嘻嘻地听着,半点没觉得不好意思,半点也不生气。 】待到蓝启仁一走,魏无羡就伸起了懒腰,冲聂怀桑笑道“人我都玷污完了,现在才让我走,怕是完了吧。” 聂怀桑本就昏昏欲睡,脑子现在迟钝的很,听了半天就听到一句话‘玷污完了……玷污……’聂怀桑震惊地抬起头大喊道“魏兄!你把蓝忘机玷污了?完了完了……”魏无羡捂住聂怀桑的嘴,然而一切都晚了,世家子弟们都听见了,纷纷向魏无羡投向佩服的眼神。 魏无羡摆了摆手“不是这样的,真的不是……”不等他说完,金子轩立即站了出来“你放心我不会告诉你阿姊的。”魏无羡再怎么解释也都没人听了。待到蓝忘机进来时,就接受到了世家子弟们的注视礼,搞得蓝忘机一度怀疑自己的抹额戴反了。 这日,【蓝忘机端坐案边,整整他写好的一叠纸,忽听窗棂喀喀轻响。抬头一看,从窗外翻进来一个人。】 魏无羡踩着藏书阁外的玉兰树,飞身翻了进来“蓝湛,你想我了没?我可是一日三餐都在想你啊!” 【蓝忘机状如老僧入定,视万物如无物,甚至有些麻木地继续整理堆成小山的书卷。】魏无羡凑到了蓝忘机身前笑道“我猜你定然是想我了,想我想的夜不能寐。呐,我猜你刚刚定是望着窗户等我进来!” 蓝忘机翻了翻手里的书卷,抬头看了看魏无羡,眼神中充满了谴责。魏无羡将双手撑在书案上,歪头笑道“怎么?害羞了,神仙哥哥?” 蓝忘机将魏无羡的手从书案上推了下去“你走开。” 魏无羡转身坐到了书案上,贴近蓝忘机的脸庞“神仙哥哥,你这可是口是心非啊!” 蓝忘机冷冷的盯住魏无羡,魏无羡勾唇一笑“我可是来给你送礼的啊!你...要不要?” 【蓝忘机想也不想,立刻拒绝:“不要。” 魏无羡道:“真的不要?”见蓝忘机眼里隐隐露出戒备之色,他变戏法一样,从怀里掏出两只兔子。提着耳朵抓在手里,像提着两团浑固圆肥胖的雪球。雪球还在胡乱弹腿。他把它们送到蓝忘机眼皮底下】“小兔兔,你看喜不喜欢?蓝湛,你看这小兔子和你多配?雪白雪白的,和你一样好玩。” 蓝忘机冷漠的看向魏无羡。 魏无羡坐到书案旁,抚摸着兔子“蓝湛,你可不要口嫌体正直啊!你要是不要的话,我可就把它们烤了,一只也不给你留,到时候你可莫要后悔啊!” 蓝忘机撂下笔,从魏无羡手中接过了兔子,放到一旁,似乎是生怕魏无羡凶性大发将这两只无辜的兔子烤了。魏无羡见蓝忘机这一动作,不禁笑到趴下“蓝湛...哈哈哈哈哈...你可真好玩!这兔子本来就是送你的,你放心我绝对不会烤了他们,哈哈哈哈哈哈哈...”蓝忘机这才反应过来魏无羡是耍他的,一时间藏书阁里充满了魏无羡的笑声。 【两只兔子都又肥又圆,像两团蓬松的雪球。一只死鱼眼,趴在地上慢吞吞的半晌也不动一下,嚼菜叶子时,粉红的三瓣嘴慢条斯理。另一只浑似吃了斗蟋丸,一刻不停上蹿下跳,在同伴身上爬摸滚打,又扭又弹,片刻不消停。魏无羡扔了几片不知从哪儿捡来的菜叶,忽然道:“蓝湛。蓝湛!” 那只好动的兔子之前踩了一脚蓝忘机的砚,在书案上留下一条黑乎乎的墨汁脚印。蓝忘机不知道该怎么办,正拿了张纸严肃地思考该怎么擦,本不想理他,但听他语气非同小可,以为有故,道:“何事?” 魏无羡道:“你看它们这样叠着,是不是在……?” 蓝忘机道:“这两只都是公的!” 魏无羡道:“公的?奇也怪哉。”他捉起耳朵提起来看了看,确认道:“果然是公的。公的就公的,我刚才话都没说完,你这么严厉干什么?你想到什么了?说起来这两只是我捉的,我都没注意他们是雄是雌,你竟然还看过它们的……”】 蓝忘机终于忍不住了,站起身将魏无羡推出门外,狠狠地把门关上,似乎是这样便能发泄出心中愤恨! 却没想到魏无羡竟然在门外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蓝湛你可真可爱啊!哈哈哈哈哈哈……” 蓝忘机看着地上叠着的两只兔子,心下烦躁,门外魏无羡的笑声更加扰乱了蓝忘机这颗心,蓝忘机伸出手死死的捂住耳朵,仿佛这样就可以让自己这颗乱跳的心平静下来。 自那天以后,蓝忘机再也没有来听学了。魏无羡每日听课时,都会不自主的看向蓝忘机的座位,仿佛那人就在身旁,只要这般想着,蓝启仁的课就算讲的再无聊,魏无羡都听的下去。 【 云深不知处内,有一堵长长的漏窗墙。每隔七步,墙上便有一面镂空雕花窗。雕花面面不同,有高山抚琴,有御剑凌空,有斩杀妖兽。蓝启仁讲解道,这漏窗墙上每一面漏窗,刻的都是姑苏蓝氏一位先人的生平事迹。而其中最古老、也最著名的四面漏窗,讲述的正是蓝氏立家先祖蓝安的生平四景。 这位先祖出身庙宇,聆梵音长成,通慧性灵,年少便是远近闻名的高僧。弱冠之龄,他以“伽蓝”之“蓝”为姓还俗,做了一名乐师。求仙问道途中,在姑苏遇到了他所寻的“天定之人”,与之结为道侣,双双打下蓝家的基业。在仙侣身陨之后,又回归寺中,了结此身。这四面漏窗分别正是“伽蓝”、“习乐”、“道侣”、“归寂”。 这么多天来难得讲了一次这样有趣的东西,虽然被蓝启仁讲成干巴巴的年表,魏无羡却终于听了进去。 】 下学以后,魏无羡和聂怀桑勾肩搭背的走了出来“聂兄你说...这蓝家先祖这般痴情,蓝湛不会也是个痴情种吧?也不知道蓝湛将来的道侣是个什么样子。”不知道为什么,魏无羡一想到蓝忘机将来会和另一个人生活,心中就有些不舒服,聂怀桑见魏无羡兴致低落就开起了玩笑“魏兄,若是好奇他蓝忘机是不是痴情种,你自己去试试不就知道了?”魏无羡闻言瞬间忘了刚刚的不愉快,追着聂怀桑就要打。 【这时,有人问道:“子轩兄,你看哪位仙子最优?” 】魏无羡连忙侧过头向兰室第一排坐着的一个少年看去。 【这少年眉目高傲俊美,额间一点丹砂,衣领和袖口腰带都绣着金星雪浪白牡丹,正是兰陵金氏送来姑苏教养的小公子金子轩。 另一人道:“这个你就别问子轩兄了,他已有未婚妻,肯定答是未婚妻啦。” 听到“未婚妻”三字,金子轩嘴角似乎撇了撇,露出一点不愉快的神色。最先发问的那名子弟不懂察言观色,还在乐呵呵地追问:“果真?那是哪家的仙子?必然是惊才绝艳的吧!”】 金子轩挑了挑眉,虽然自己不满这桩婚事,但总不至于不留人家女孩子的面子,再加上魏无羡那个货还在,于是还是答道:“还能是谁,不就是那云梦江氏的江厌离吗?” 魏无羡注意到金子轩的,忽然道:“金子轩,你这语气是什么意思?” 【 兰室众人都望向他,一片惊诧。】金子轩双手抱拳道:“你觉得是什么意思?” 不待魏无羡说话,江晚吟就开口嘲讽道“还能是什么,不过是金子轩他看不上江厌离罢了。” 魏无羡和金子轩齐齐扭头呵斥道“闭嘴,我同你说话了吗?/让你说话了吗?” 然后魏无羡冷笑:“我倒不是不明白,你对我阿姊究竟有何不满。” 魏无羡说罢一拳揍上了金子轩的嘴角,金子轩似乎是没有想到魏无羡会来这一出,当即骂道“魏无羡!你还真打啊!” 魏无羡冷笑一声“金孔雀,你以为呢?打你就打你,我还要挑日子吗?” 金子轩当即还手,两人扭打作一团。 “魏无羡!你个见狗怂!你忘了当初是谁帮你赶得狗了,谁和你一起打的架了?你可别忘了,我当年为了帮你可是被打了个鼻青脸肿!” “金孔雀,我虽感激你当年帮我赶狗,但你今日辱我阿姊,我定要你好看!” “你个死姐控!辱你阿姊的可不是我。” 两人骂着骂着,不知道怎么回事像是找到了共同的敌人,打着打着就把江晚吟拉进来一起打了。 后续的状况,不知道怎么就发展成金子轩和魏无羡一起殴打江晚吟了。虽然在外人眼里,是金子轩和魏无羡打了起来,江晚吟凑上前被波及了。 【 这一架打得惊动了两大世家。江枫眠和金光善当天就从云梦和兰陵赶来了姑苏。 两位家主看过了罚跪的两人,再到蓝启仁面前受了一通痛斥,双双抹汗,寒暄几句,江枫眠便提出了解除婚约的意向。 他对金光善道:“这门婚约原本就是阿离母亲执意要定下的,我并不同意。如今看来,双方都不大欢喜,还是不要勉强了。” 金光善吃了一惊,略有迟疑。无论如何,与另一大世家解除婚约,总归不是件好事,他道:“小孩子能懂什么事?他们闹他们的,枫眠兄你我大可不必理会。” 江枫眠道:“金兄,我们虽然能帮他们定下婚约,却不能代替他们履行婚约。毕竟将来要共度一生的是他们自己啊。” 这桩婚事原本就不是金光善的意思,若想与世家联姻巩固势力,云梦江氏并不是唯一的选择,也不是最好的选择。只是他历来不敢违背金夫人而已。反正既然是由江家主动提出的,金家是男方,没有女方那么多顾虑,又何必纠缠。何况金子轩一向不满江厌离这个未婚妻,他是知道的。一番考量,金光善便大着胆子答应了这件事。】 魏无羡跪在地上无聊的戳起了蚂蚁,哎!想他魏无羡在家有阿姊宠着,这辈子没挨过罚,如今在这蓝家倒是体验了一把。 蓝忘机看着魏无羡耸动的肩,几乎是吓到了,在他看来魏无羡从来都是脸皮厚极了,怎么会哭呢?可细细想来,魏无羡也不过是个少年郎,在家的时候有阿姊宠着,到了蓝家后反倒是回回挨罚。 想到此处蓝忘机不禁出声道“你无事吧?”魏无羡听到了蓝忘机的声音,举着树枝就转过了头“蓝湛!你来看我了?” 蓝忘机见此脸色沉了下来“无聊。”转身就走,魏无羡看着蓝忘机的背影有些不解“这,蓝湛又在气什么啊?” 作者有话要说:我有个朋友想看评论,真的 ☆、第 11 章 当日夜里,江枫眠就带着魏无羡回莲花坞了,期间魏无羡在收拾东西的时候,一个人独自纠结了很久,心里悄悄做了一个决定,故作肚子疼,偷偷从房间遛了出来,一路躲着其他人的巡视跑去了静室。 只是当他见到蓝忘机的那一刻,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看着静坐于书案前江厌离,魏无羡笑了笑,刚想转身离去,就被蓝忘机给叫住:“魏婴,你……” 魏无羡停下脚步,深呼吸了好几口,才笑着转过身道:“蓝湛,我要走了……” 蓝忘机有些失落的低下了头,闷声道:“现在…就走吗?” 魏无羡往前走了几步,但当视线触及到蓝忘机的时候,反而往后退缩了一点距离,似乎察觉自己的动作太大了,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怎么说,迟疑片刻后,轻声道:“是……” 良久,蓝忘机才轻嗯一声道:“我知道了……” 话还未说完,就听到门外传来江枫眠催促的声音,蓝忘机身体一僵,说话声音渐渐低落下去。 “没关系的,蓝湛,我…我回了莲花坞,还可以给你写信。” 魏无羡语调急促的说道,“蓝湛,我……” “我希望之后你能给我回信!” 说完,魏无羡就从静室跑了出去。看着渐渐消失的背影,蓝忘机收回眸光,垂下,良久叹道:“好。” 还没等蓝忘机有时候伤感一番,刚刚急冲冲跑出去的人有回来了,张开双臂紧紧拥抱住了蓝忘机。 “临别了,抱一个不太过分吧。” 蓝忘机浑身一僵,半天没有说出话,感觉到蓝忘机的僵直,魏无羡一怔,慢慢的收回了手,有些失落的低声道:“算了,险些忘了你不与旁人接触……” 话音未落,魏无羡便被蓝忘机揽入怀中。 “你并非旁人。” 魏无羡愣了愣,死死的反抱紧了蓝忘机笑道:“嗯,我知晓,我们可是知己。” 一直到魏无羡背着包袱,被江枫眠带离云深不知处的时候都还在思考,为什么蓝忘机又生气了。 “唔…蓝湛怎么又生气了?他该不会是个气包吧?” 身旁的暗卫闻言不由笑出了声,魏无羡才才反应过来身边有人,灵机一动转过头道:“清竹啊!你说蓝湛他为什么生气啊?我寻思我没做错什么啊?” 清竹摆了摆手,看着这从小看到大的傻孩子,轻笑道:“你还小,不懂也很正常,毕竟这种事情你还没了解过,而且,这事要你自己发现才有意义。” 魏无羡半懵半懂的望着清竹,点点头,就把这件事抛之脑后了。 船刚驶到莲花坞,魏无羡就看到甲板上站着的江厌离,他急忙冲出船舱向江厌离挥手“阿姊,我回来了!”江厌离看到魏无羡那跳脱的身影,大喊道“你小心点!别掉下去!”好不容易船靠岸了,魏无羡跳下船,快速跑到江厌离身旁,扶住她“阿姊,风这么大,你出来作甚?”江厌离轻轻拍了拍魏无羡扶住她的手“我出来看看你这个皮猴,收敛了些不?”江厌离打量了一下魏无羡的身形“阿婴,你怎么瘦成这样了?蓝家的饭不吃吗?不好吃,你个傻小子不知道出去吃吗?你看看,蓝家是不是虐待你了?”魏无羡摇了摇头“没有,没有,阿姊我哪里瘦了,我明明胖了。蓝家挺好的……我们先回去,我慢慢给你说。”江厌离捏了捏魏无羡的脸颊“瞅,给我们家臭小子饿的,走,阿姊给你做了一桌子菜,我们回去边吃边聊。” 饭桌上,魏无羡吃的是狼吞虎咽,给江厌离心疼的连饭都吃不下“阿婴啊!你说实话,这蓝家真没有虐待你?”魏无羡咽下嘴里的饭“阿姊,没有没有……我就是想阿姊做的饭了。在外边都吃不着这口!嘿嘿……”江厌离扶了扶头,白了魏无羡一眼“臭小子!你慢点吃,还有呢!整得我还以为蓝家虐待你了。”魏无羡笑了笑就继续往自己嘴里填饭了。 等魏无羡告退后,江厌离将清竹招来“说说吧,你主子在蓝家过得什么日子啊?”清竹如实汇报后,江厌离捂着心口叹息道“从小到大我都没动过他一个手指头,这臭小子怎么出了趟门就让人给打了?”清竹抬起头试探道“主子……那这蓝家可要算在局中?”江厌离摆了摆手“罢了罢了,不至于,就按照原来的计划吧。我若是动了那蓝家,那臭小子必定同我翻脸,他现在是人在莲花坞心在云深不知处啊!啧啧啧,儿大不由娘啊!”清竹噗呲一笑“主子,您这还没七老八十呢!”江厌离拿起一个茶盏就要砸过去,清竹急忙跑了出去“主子,小主子怕是又在想情郎了了!我这就替你去看看!” 徒留江厌离在背后思考“儿媳妇...不...弟媳是个什么样子的啊?竟然能勾的住这小子……不行,我得去问问那臭小子。” 江厌离来到魏无羡屋子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幅景象:魏无羡趴在桌子上写着什么东西,一边写一边痴笑。江厌离在那一瞬间甚至怀疑魏无羡被人调包了,她小心翼翼的走到了魏无羡身后“阿婴,这是看上了那家女子?给阿姊讲讲,我好帮你去提亲!”魏无羡吓了一大跳,连忙用手遮住刚写的信“阿姊!那来的什么女子啊?”江厌离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我骗你干嘛?你现在这幅样子就是思春一般!”魏无羡挠了挠头,他刚刚在给蓝湛写信?他喜欢蓝湛?怎么会?喜欢……“阿姊,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啊?”江厌离摸了摸魏无羡的发丝“阿婴这是有喜欢的人了?”魏无羡低下了头,有些迷茫“喜欢吗?我不知道……只是见着他便欢喜,见不到他便有些想他。” 江厌离欣慰的笑了笑“我家阿婴有喜欢的人了!真好。”魏无羡抬起头,望向江厌离“阿姊都不问问是谁吗?”江厌离安抚性拍了拍魏无羡的肩“只要你欢喜,无论是谁,阿姊都可以接受。”魏无羡用手捂住了脸“就算是,那蓝家的二公子蓝湛你也接受?” 江厌离凑到魏无羡面前,小声道“怎么?是那蓝氏双璧之一的蓝忘机?我家阿婴这眼光不错啊!”魏无羡放下了手,有些疑惑“阿姊,他是个男子……”话音刚落,江厌离就给了魏无羡一个脑蹦“我怎么教你的?管他是女子是男子,见着心仪的就去追!”姐弟俩打闹了一会,江厌离突然收起了笑“阿婴,他喜欢你吗?”魏无羡愣了愣“我不知道。”魏无羡迟疑了一会“或许是喜欢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我有个朋友真的想看评论 ☆、第 12 章 事实证明,魏无羡遇到了蓝忘机以后,真的不一样了。 自从云深求学过后,魏无羡和蓝忘机便常常有着书信往来,江厌离每天看着魏无羡早上靠在窗边等信鸽,眼里尽是他未有发现的期待和焦急,晚上连饭都不吃,就兴冲冲地跑去给蓝忘机写信,江厌离不由得深深叹了口气“哎!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啊!” 清竹和十三默默对视一眼,深深的叹息“这是第三百八十遍了吧?”“我怎么记得是三百八十二遍?” 好不容易等到了温家的清谈会,说是要办什么射箭大赛,江枫眠将魏无羡和江晚吟都带了去。临走前的那一日,魏无羡房间亮了一宿的灯,气的隔壁屋的清竹想冲进去揍魏无羡一顿。 临走时,魏无羡神采奕奕的来给江厌离告别,看着魏无羡渐渐远去的背影,江厌离又叹了一口气“哎!可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啊!” 清谈会的第一日,魏无羡在云梦江氏的坐席上不停的冲蓝忘机挤眉弄眼,可惜一直到结束两个人都没说上话。 等到射箭那日,魏无羡入场以后便开始在人群中寻找蓝忘机,期间遇到了金子轩,俩人又互相嘲讽了起来。 “呦!这不云梦的见狗怂吗?” 魏无羡当然也不会让自己吃了亏,当即嘲讽了回去“我当谁呢?这不兰陵的金孔雀吗?” 就在两人吵得面红耳赤,快打起来的时候,聂怀桑急忙钻出来打起了圆场“嘿嘿,金兄,魏兄都在啊!这次比赛还请二位多多照顾,多多照顾啊!” 金子轩看到聂怀桑出来,再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一大群世家子弟都在看着他和魏无羡如同小儿一般的吵架,不由得有些尴尬,甩了甩袖子转身离去了。 魏无羡对此非常无所谓,害羞?能吃不?魏无羡毫无羞愧之意,甚至还和聂怀桑勾肩搭背了起来“聂兄,你不是说不来吗?”聂怀桑展开折扇挡在面前,凑到了魏无羡的耳边“我也不想啊!可我大哥非得说,其他世家的子弟都来了,我要是不来,他便要烧了我的屋子!” 魏无羡一脸同情的看着聂怀桑,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可怜!”聂怀桑拍开了魏无羡的手,一脸八卦的凑上前“魏兄,你刚才是在找蓝忘机吧?”魏无羡点了点头“你看见他在哪了不?” 聂怀桑神色突然僵硬了起来,魏无羡顺着聂怀桑的目光缓缓看去,一眼便看到了人群中,气质出众的蓝忘机,蓝忘机见魏无羡转过了头,立即转身离开,魏无羡急忙追了上去“蓝湛!蓝湛!” 蓝忘机听到了声音也不回头,反而走的更快了。看着蓝忘机身后的抹额随风飘了起来,魏无羡不知道怎么回事,手一欠,抓住了那抹额的“尾巴”,一个用力,抹额当即就掉了下来。 聂怀桑当场就激动的差点晕过去,金子轩见了也惊的控制不住表情,不停的喃喃道“原来是真的啊!是真的啊!!!!” 魏无羡抓着抹额有些不解的问道“什么是真的啊?”清竹急忙凑了上去小声解释“这蓝家的抹额就和女子的脚一样,只有心上人能碰!小祖宗!你惹大祸了!” 魏无羡在听到只有心上人能碰的时候就呆住了,心上人……心上人……心上人!!!!!! 蓝忘机见魏无羡半天不说话,只是抓着抹额不放手,不论蓝忘机怎么拽,魏无羡就跟吃了大力丸一样死活不放手“魏婴!无固耻之徒。” 蓝忘机说完,连抹额都不要了,转身就走,魏无羡见此连忙大喊“蓝湛,别走啊!蓝湛……我……我心悦你!” 蓝忘机听到这话停下了脚步,转过头看向魏无羡,似乎在确认魏无羡是不是又整出来什么新的恶作剧? 魏无羡紧紧的抓住了抹额“蓝湛,我没有开玩笑!我真的心悦你,从第一次见你,我就觉得若你是个女子我就娶你回家!之后的种种行为,我现在都明白了,不是因为我把你当知己,而是...我!心!悦!你!我发誓这不是什么新的恶作剧,无论是你娶还是我嫁,都行!真的!” 清竹在一旁无奈扶额“小祖宗你这话说的有什么意义,不都一个意思吗?完了完了...主子要是知道你这出来一次把自己嫁了出去,一定会打死我的!” 聂怀桑此时也缓过神,清醒了过来“蓝二公子,我保证魏兄一定是真心的!我们大家都可以作证的!” 这群世家子弟们闻言七嘴八舌的讨论了起来“对呀!魏兄第一天送花给蓝二公子一定就是想要追蓝二公子!”“我那天在藏书阁门外听到魏兄在调戏蓝二公子!”“你们都算啥啊!我那天见到蓝二公子和魏无羡一同从冷泉出来,他俩一定是一对!” 蓝忘机在众人的议论纷纷中转过了身,走向魏无羡,颤抖着声音说道“不是恶作剧?是...真的?” 魏无羡快跑了几步,走到蓝忘机面前,举起手发誓道“我发誓!绝对不是什么恶作剧,我魏无羡是真的喜欢蓝忘机的!如果这是假话,那我魏无羡就……”话还没有说完蓝忘机便将魏无羡揽入怀中“不必说!我信你!” 魏无羡紧紧抱住蓝忘机“蓝湛,你答应了?”蓝忘机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可魏无羡却感受到了其中深藏的情意“蓝湛,我喜欢你!”蓝忘机点了点头“蓝湛!你是我的了!”蓝忘机点了点头。魏无羡将自己埋在了蓝忘机的怀里“真好!” 于是这个看起来很严肃的射箭大赛到了后期,就变成了八卦大赛。认真对待的怕是只有温晁了,可偏偏温晁的箭术烂到不能再烂【开头三箭,一箭中,一箭落空,一箭射错了纸人。本该立即下场,但他偏不下,旁人也不好意思说他。 】最后的计算结果,战绩最佳的四人分别为:魏无羡,蓝忘机,蓝曦臣,金子轩。当然了第一和第二可能是因为刚刚表了白,跟打了鸡血一般,百发百中。后面两位纯属吃糖吃多了,直到比赛结束后还神情恍惚。 这个消息很快被清竹传到了莲花坞,十三看着坐在书案前一脸严肃的江厌离,心里不禁感叹“这就是尴尬的婆媳关系啊!”突然江厌离拍了下桌子,冲十三招了招手,十三在那一瞬间心里飘过无数念头,最终觉得江厌离一定是要派自己去拆散小主子他们“十三啊!”十三急忙跪下“小主子他们是真心相爱的,我不去!”江厌离愣了愣“什么?我是问你这三十三城的聘礼够不够?”十三尴尬的抬起头“够了!绝对够了,主子你怎么这么英明啊!” 江厌离抚了抚额,猜到了十三之前在想什么,不禁叹了口气“还有件事要你去做,将这三十三城的聘礼单子送到云深不知处,亲自交到青衡君的手里,就说是江家替魏无羡来提亲了!记住闹得越大越好,一定要把青衡君叫出来!”十三领命以后,就出发去了云深不知处。 云深不知处因着蓝启仁不在,管理都松了很多,十三带着人抬着箱子就进去了,在青衡君闭关的地方来了一阵吹啦弹唱,硬是搞出来娶亲的气氛。逼得青衡君一脸懵的出了关,又一脸懵的接过了聘礼单子,最后一脸懵的把自家二儿子卖了。 温家清谈会的蓝启仁本来是打定主意要拆散蓝忘机和魏无羡的,却被自家兄长的一封信给拦住了,信上写着“我已收了嫁妆,现在已将聘礼送到了莲花坞,你速速劝说江宗主承认婚书,成全忘机无羡。”无羡!看看...这都叫上无羡了!蓝忘机他爹都认了,他这个做叔父还能说什么? 蓝启仁劝说江枫眠的时候,江枫眠本着故人之子,他不好插手,若是要问就去问魏无羡的原则,告诉了蓝启仁。蓝启仁出门的时候一脸懵,这么简单吗?问魏无羡?他那二侄子稍微笑一笑,那魏无羡的魂就没了,问他不如还不如去问聂怀桑! 作者有话要说:我给你们送糖来了,新年快乐啊! ☆、第 13 章 最终还是靠江厌离作为长辈替魏无羡签了婚书,成功的将魏无羡“卖”到了蓝家。 平平静静的过了两年,这两年魏无羡天天在江厌离眼前提蓝忘机,满身的粉红泡泡,动不动就拿着信在院子里大声朗读,江厌离一点都不生气,真的!江厌离一点都不想打魏无羡,都是实话! 安安稳稳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江厌离正在屋里算着帐,前院里就传来了消息,江枫眠说江晚吟要去温家听学,问问魏无羡去不去。江厌离这消息当时就砸了两套茶具,给十三吓得都躲到房梁上了“主子...你消消气!”江厌离抬头望向十三“消气?我怎么消气?他这个长辈都开口了,阿婴能拒绝吗?啊?” 江厌离正骂着,魏无羡就从院里走了进来“阿姊,我去。”江厌离看见魏无羡,急忙走上前“阿婴,这温家听学不是什么好事,你不要扯进来……这样,阿姊跟前院说你病了,起不来床……”不等江厌离说完,魏无羡就抓住了江厌离的手“阿姊,你冷静些……去温家听学怎么不是好事儿?蓝湛肯定也去了!这还不是好事吗?”江厌离闻言一巴掌拍到魏无羡肩上“你个臭小子!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玩笑!”魏无羡嘻嘻一笑“阿姊,没理由拒绝的。” 江厌离冷下脸色“你决定了?”魏无羡也收起来平时嬉笑的样子,难得的严肃了起来“没有理由拒绝的。”江厌离跌坐到美人靠上“你先回去……” 看着魏无羡远去的背影,江厌离揉了揉太阳穴“十三,你和一院的暗卫都到他身边跟着,清竹他们怕是不行。”十三跳下房梁,跪倒在地“主子,你一个人……”江厌离挥了挥手示意此事就这么定了。 【 次日,临走之前,江枫眠交代完必要事宜后,只多说了一句,“云梦江氏的子弟,还不至于如此脆弱,经不起外界一点风浪。” 江厌离则送了他们一段又一段,往每个人的怀里塞满各种干粮吃食,生怕他们在岐山吃不饱。二十名少年拖着一身沉甸甸的食物,从莲花坞出发,在温氏规定的日期之前,到达了位于岐山的指定教化司地点。 大大小小各家族的世家子弟都零零散散来了不少,具是小辈,数百人中,不少都是相识或脸熟的。或三五成团,或七八成群,低声交谈,神色都不怎么好,看来都是用不太客气的方式召集来的。 】 魏无羡扫了一圈,果然在姑苏蓝氏的队伍中找到了蓝忘机,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姑苏蓝氏的弟子都颇为憔悴,蓝忘机更甚,脸色苍白,直到看见了魏无羡那冷若冰霜的脸才软了下来。魏无羡联想起来蓝忘机有十多天没给他写信的事情,觉得一定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急忙跑到蓝忘机面前“蓝湛,出什么事了?”蓝忘机摇了摇头,魏无羡却发现了不对“蓝湛,你的腿怎么了?” 话音刚落,前方就有人高声发号施令【命令众家子弟在一座高台前集合成阵,几名温家门生走来斥道:“都安静!不许讲话!” 台上那人比他们大不了多少,十八|九岁的模样,趾高气扬,相貌勉强能和“俊”沾个边。但和他的头发一样,令人感觉莫名油腻。此人正是岐山温氏家主最幼一子,温晁。 温晁颇爱抛头露面,不少场合都要在众家之前显摆一番,因此,他的容貌众人并不陌生。他身后一左一右侍立着两人。左是一名身姿婀娜的明艳少女,柳眉大眼,红唇如火,美中不足的是嘴皮上方有一粒黑痣,生得太不是位置,总教人想抠下来。右则是一名看上去二三十岁左右的男子,高身阔肩,神色漠然,气势冷沉。 温晁站在坡上高地,俯视众人,似乎很是飘飘然,挥手道:“现在开始,挨个缴剑!” 人群搔动起来。有人抗议道:“修真之人剑不离身,为什么要我们上交仙剑?” 温晁道:“刚才是谁说话?谁家的?自己站出来!” 刚才出声那人,顿时不敢说话了。台下重新安静下来,温晁这才满意,道:“就是因为现在还有你们这种不懂礼仪、不懂服从、不懂尊卑的世家子弟,坏了根子,我才决心要教化你们。现在就这么无知无畏,要是不趁早给你正正风气,到了将来,还不得有人妄图挑战权威、爬到温家头上来!” 明知他索剑是不怀好意,可是如今岐山温氏如日中天,各家都如履薄冰,不敢稍有反抗,生怕一惹他不满,就会被扣上什么罪名累及全族,只得忍气吞声。 】 魏无羡扶住了蓝忘机,希望这样可以使他轻松些。见到温晁如此行径,不由得贴近蓝忘机耳边小声道“这温晁可真嚣张啊!”蓝忘机握紧了魏无羡的手腕,似乎很难受“他身边有‘化丹手’。” 魏无羡侧过头凑到聂怀桑耳边道“化丹手?”聂怀桑用折扇遮住脸小声解释“传说这化丹手的那双手有翻云覆雨之能,化人金丹于无形!”魏无羡点了点头,就在这时温家的家仆走上前走近,聂怀桑立刻噤声。魏无羡信手把剑解下递了过去,顺手把蓝忘机的避尘也交了上去。 温家听学的日子每天都是清汤寡水的,比蓝家的膳食还要难吃。得亏江厌离在魏无羡的乾坤袋上加了禁制,看起来就同普通香囊一般,魏无羡每天就靠着这些点心来投喂蓝忘机,日子过得清苦啊! 【岐山温氏所谓的“教化”,也就是发放了一份“温门菁华录”,密密麻麻抄满温氏历代家主和名士的光辉事迹和名言,人手一份,要求熟读背诵,时刻铭记在心。温晁则每日站得高高的,在众人面前发表一通讲话,要求他们齐声为他欢呼、一言一行都奉他为楷模。夜猎之时,他会带上众家子弟,驱使他们在前奔走,探路开道、吸引妖魔鬼怪的注意力,奋力拼杀,然后他在最后一刻出来,把被别人打得差不多的妖兽轻松击倒,斩下头颅,再出去吹嘘这是自己一人的战果。如有格外不顺眼的,他就把这人揪出来,当众责骂,斥得对方猪狗不如。 】 因着前年的射箭大赛,魏无羡和蓝忘机,金子轩得了战绩最佳的前四名,温晁心里不痛快,整日里揪着这三个人骂。蓝忘机天天一幅心如止水的样子,无论温晁骂的再难听,他的脸色都不会变上一变。魏无羡从小到大没脸没皮惯了,在莲花坞被虞紫鸢暗地里骂了不知道多少次,他要是在乎这个怕是早被气死了,被温晁骂的时候,魏无羡基本上都是嬉皮笑脸,偶尔蓝忘机看他了,他心情一好还会附和两句。 最不爽的当属金子轩了,这位主从小到大都是被父母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里怕摔了,那里受过这样的委屈。要不是时局不对,他都能冲上去一剑捅死温晁了。但是很显然这不可能,金子轩只能自我安慰……江湖中总有那么几个傻子,他是要当大侠的人,不在乎……不在乎!嗯……最后还是金家弟子拉住了金子轩,这才没能够闹起来。 ☆、第 14 章 【这日,众人又是大清早便被温氏家仆轰了起来,像一群家禽一样,被驱赶着朝新的夜猎地点走去。 此次的夜猎之地,名为暮溪山。 愈是深入山林,头顶的枝叶愈加茂密,脚底的阴翳也愈加铺张。除了树海涛声和脚步声,再听不到别的声响,鸟兽虫鸣在一片森然中格外突兀。 许久之后,一群人与一条小溪迎面汇合。溪水淙淙,其间还有枫叶逐流飘零。溪声枫色,无形将压抑的气氛冲淡了几分,前方竟然还传来咯咯吱吱的轻微嬉笑声。 】 魏无羡扶着蓝忘机边走边说家常,硬生生走出了春游的氛围“蓝湛,你累不累?要不我背你吧?”蓝忘机目不斜视道“我无事。” 不等魏无羡继续问话,前方就传来了一阵声音。一名少女笑道:“绵绵, 你这个香囊真是好东西, 配上之后蚊虫果然就不来了, 气味也好闻, 闻一闻好像人格外清醒。” 被称作绵绵的那名少女说话声音果然是软绵绵、甜糯糯的:“香囊里面都是些切碎了的药材, 用途挺多的。我这里还有几个, 你们谁还要?” 魏无羡一阵歪风样地飘了过去:“绵绵, 给我也留一个。” 那少女吃了一惊, 没想到忽然插|进来一个陌生少年的声音, 一回头, 给了身后一张秀丽的脸,轻蹙着眉道:“你是谁?为什么也叫我绵绵?” 魏无羡扭头看着蓝忘机皱眉的样子偷笑了下,冲绵绵俯身行了一礼,指了指身后的蓝忘机道“姑娘看到哪位了吗?姑苏蓝氏的蓝二公子,我未婚夫!” 绵绵不解的歪了歪头,突然间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睛一亮“那你是魏无羡,魏公子?” 魏无羡顿时乐开了花,笑着点了点头“对的,蓝湛他这个人世家公子,讲究的紧,山里都是虫子我怕他不习惯,听说姑娘的香囊里有些药材,不知道可不可以给我一个?姑娘你放心,等到我回了云梦一定还你十个香囊!” 绵绵噗呲一笑,摇了摇头“这十个香囊但是不必了,你好好照顾蓝公子就好啦!”说完绵绵就把手中的香囊放到了魏无羡手上,转头就走,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回头对魏无羡喊道“魏公子祝你和蓝二公子百年好合!” 魏无羡闻言挠了挠头,跑到了蓝忘机身边“蓝湛你看,我找到了药材,回头给你上药啊!”蓝忘机神情缓和了些,舒展开了眉头“无聊。” 魏无羡贴近了蓝忘机,轻笑道“呐,蓝二公子好大的威风啊!我可是豁出去脸给蓝二公子讨来的药材啊,啧啧啧,看来蓝二公子是不想理我这个糟糠之妻了!” 蓝忘机停住了脚步,转头看向了魏无羡,一字一句的说道“你不是。”魏无羡见蓝忘机如此认真,不由得严肃了起来“我不是什么?” 蓝忘机迟疑了半响,最终揽住了魏无羡的腰“你……不是糟糠之妻。”魏无羡顿时笑弯了腰,缩在蓝忘机怀里“哈哈哈哈哈,蓝湛你太可爱了!” 蓝忘机有些迷茫,但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是紧紧的搂住了魏无羡,似乎这样就可以把他心中的情意表现出来。 就在此时,一旁有人喊道:“找到了!” 【那是一个很隐蔽的地洞,藏在一棵三人合抱的老榕树脚下。先前他们一直找不到,一是因为这个洞口很小,不到半丈见方,二是粗大纠结的树根树藤织成了一张坚实的网,挡住了洞口,其上还有一层枯枝落叶、泥土沙石,因此隐蔽非常。 扒开腐固败的枝叶和泥土,斩断树根,这个黑黝黝、阴森森的洞穴便暴露了出来。 洞口通往地底深处,一股令人寒战的凉气袭面而来。投一颗石子进去,如石沉大海,不见声息。 温晁大喜:“肯定就是这里!快,都下去!” 金子轩实在忍不住了,冷冷地道:“你把我们带到这里来,说是来夜猎妖兽,那么请问究竟是什么妖兽?提早告知我们,也好合力应对,才不会再像上次那样手忙脚乱。” 温晁道:“告知你们?” 他直起身来,先指了指金子轩,再指他自己,道:“你们还要我再说多少遍才能长记性?不要搞错了。你们,只不过是我手下的修士,我才是发出命令的人。我不需要别人来建议我什么。指挥作战和调兵遣将的人只有我。能降服妖兽的,也只有我!” 他的“只有我”三个字咬字格外重,语气高昂,自大狂妄,令人听了又憎恶又滑稽。王灵娇斥道:“没听见温公子说什么吗?还不都快下去!” 金子轩站在最前,强忍怒火,一掀衣摆,抓住一根尤为粗壮的树藤,毫不犹豫地一跳,跳进了深不见底的地洞。 这次魏无羡倒是能深刻体会他的心情。无论这洞里有什么妖魔鬼怪,面对它们,都绝对比面对温晁等人舒服。再继续让这对狗男女多残害自己的眼睛一刻,怕是真的就忍不住要同归于尽了! 其余人跟在金子轩之后,依次进入地洞。 这些被强行召集的世家子弟被缴了剑,只能慢慢往下爬。树藤贴着土壁生长,粗如幼子手腕,很是结实。魏无羡一边攀着它缓缓下降,一边暗暗计算下地多深。 约莫滑了三十余丈,脚底这才碰到地面。 温晁在上面喊了几声,确定地下安全,这才踏着他的剑,搂着王灵娇的腰,悠悠地御剑下来了。须臾,他手下的温氏门生和家仆们也纷纷落地。 】 魏无羡撑着蓝忘机的腰,将他小心的扶到了地面,蓝忘机反手握住了魏无羡的手,魏无羡愣了愣,随后微微一笑“蓝湛,路滑握紧些。”蓝忘机点了点头,将魏无羡紧紧拉在身旁,生怕一个不留神眼前这人就丢了。 一群少年被驱赶着,朝地洞深处走去。 因为要让他们在前方探路,温晁吩咐家仆给了他们些许火把。地洞穹顶高阔,火光照不到顶,魏无羡留意着回声,感觉越是深入,回音也越是空旷,怕是距离地面已有百丈之深。 开道的一行人保持着高度警惕,举着火把,不知走了多久,终于,来到了一片深潭之前。 这片潭如果放到地面上,那也是一片宽广的大湖。潭水幽黑,水中还突起着大大小小的许多石岛。 而再往前,已经无路可走了。 可路已到尽头,夜猎对象却依旧没有出现,连它是什么都不知道,众人心头都是疑云重重,又提心吊胆,精神紧绷。 没见到他预期的妖兽,温晁也是有些急躁。他骂了两句,忽然“灵机一动”,道:“找个人,吊起来,放点血,把那东西引出来。” 妖兽大多嗜血如狂,一定会被大量的血气和吊在半空中动弹不得的活人吸引出来! 王灵娇应了一声,立即指向一名少女,吩咐道:“就她吧!” 那名少女正是刚才在路上送人香囊的“绵绵”。她突然被点到,整个人都懵了。王灵娇这一点看似随意,实则酝酿已久。这些世家送过来的人大多是少年,因此,对数量鲜少的几个少女,温晁总忍不住多留意一些,尤其这个绵绵,相貌不错,还被温晁油手油脚占过几次便宜,她只能忍气吞声,王灵娇却早看在眼里、恨在心中。 绵绵一反应过来,真的是在指她,满面惊恐连连后退。温晁见王灵娇点的是这名少女,想起还没机会搞上手,有点可惜,道:“点这个?换一个人吧。” 王灵娇委屈道:“为什么要换?我点这个,你舍不得么?” 她一撒娇,温晁便心花怒放,身子酥了半截,再看绵绵穿着打扮,肯定不是本家子弟,最多是个门生,拿去做饵最适合不过,即便是没了也不怕有世家来啰唆,便道:“瞎说,我有什么舍不得的?随便你,娇娇说了算!” 绵绵心知被吊上去了,多半就有去无回了,仓皇逃窜。可她往哪里躲,哪里人就散开一大片。 魏无羡见此悄悄地在蓝忘机耳边道“就是这位姑娘给的香囊。”身旁的金子轩闻言,双手抱在怀中“魏无羡你不会是看在人家姑娘给你香囊,怜香惜玉才护住人家的吧?” 魏无羡踢了金子轩一脚“滚。怎么可能!”金子轩倒也不多,被踢了一脚还笑出了声“看来时隔多年,咱俩又要并肩作战了?” 蓝忘机闻言冷冷的瞪了金子轩一眼,金子轩尴尬的轻咳了一声“魏无羡,管好你家那位。” 魏无羡耸了耸肩,一脸无奈“我可管不了。” 一直在躲闪的绵绵突然发现了有这岿然不动的三位,连忙躲到他们的身后,瑟瑟发抖。 上去准备绑人的温氏家仆见他们没有让开的意思,大声喝道:“旁边儿去!” 蓝忘机漠然不应。 见势不对,温晁警告道:“你们杵着干什么?听不懂人话?还是想扮英雄救美?” 金子轩扬眉道:“够了没有?让旁人给你做肉盾还不够,现在还要活人放血给你当饵?!” 魏无羡挑眉笑道“温晁你还是省省吧,当心多行不义必自毙啊!” 温晁指着他们,呵斥道:“这是要造反了?我警告你们,我容忍你们很久了。现在立刻自己动手,把这丫头给我绑了吊起来!否则你们两家带过来的人都不用回去了!” 金子轩哼哼冷笑,并不挪动。蓝忘机也是恍若未闻,静如入定。魏无羡冷笑一声,纹丝未动。 【 然而,一旁有一名姑苏蓝氏的门生,听着温晁的威胁之词,一直在微微发抖,此时终于忍不住,冲了上来,抓住绵绵,准备动手绑她。蓝忘机眉峰一凛,当即一掌拍出,将他击到一边。 虽然他一句话也没说,可俯视那名门生的神情不怒自威,目中意味不言而喻:姑苏蓝氏有你这种门生,当真可耻! 那名门生肩头发抖,缓缓后退,无力直视旁人目光。 】 魏无羡扶住蓝忘机的肩,冷冷的看向那名门生“蓝湛,先处理温晁。” 【 温晁勃然大怒,喝道:“反了!杀!” 数名温氏门生抽出明晃晃的长剑,朝蓝忘机与金子轩杀去。那名“化丹手”温逐流负手站在温晁身后,一直没有动手,似是觉得根本不需要他出手。】 这倒也是,三位少年本来年纪尚轻,手无寸铁又一路颠簸吃了不少苦头。加上蓝忘机又身受重伤,绝对支撑不了多久。 温晁呸了一声,嚣张的道“跟我斗,你们也配?” 清竹闻言带着江厌离派来的暗卫加入了战局。 聂怀桑看着战局越发不利,紧紧握住了手中的折扇,跺了跺脚像是下定了决心,对着聂氏弟子挥了挥手“我们去帮魏兄他们。” 这句一出,四大世家剩下的弟子们也不好不上,场面一阵混乱。 说来也是好笑,聂怀桑天资甚差,在加入这战局以后只能不断躲闪,一个不小心就撞到了魏无羡,聂怀桑瑟瑟发抖的拽住魏无羡的袖子“魏兄,我这次可是舍命陪君子啊!” 魏无羡安慰的拍了拍聂怀桑的肩“等出了这里,我请你到云梦喝酒!”话音刚落,魏无羡就趁着乱局飞身擒获温晁,几个起落,跃到深谭上的一座石岛上,将温晁的剑架到了他的脖子上“都别动,再动我就不能保证你们温公子的性命了!” 【温晁撕心裂肺地叫道:“别动了!别动了!” 围攻蓝忘机与金子轩的门生这才止住了攻击。魏无羡喝道:“化丹手你也别动!你们是知道温家家主的脾气的,你主子在我手里,他只要流一滴血,这里的人包括你在内,一个都别想活!” 温逐流果然收回了手。见控制住了场面,魏无羡还待说话,忽然,感觉整个地面颤了颤。 】 魏无羡警惕地道“蓝湛,地动了?” 【 他们现在在地下洞穴里,若是地动了,山塌了,无论是堵住洞口还是活埋他们,都是极其可怕的事。】 蓝忘机摇了摇头,身旁的聂怀桑却一脸惊恐,颤抖地用折扇指向魏无羡脚下“魏……魏兄,你……岛……岛动了!” ☆、第 15 章 魏无羡也发觉了不对,他落足的的石岛不仅在颤抖,而且还在不断上升,这石岛浮出水面的部分越来越多。 魏无羡终于发现了,他脚下的哪里是什么石岛,这分明是一只潜伏在深谭中巨大妖兽,而他正站在这妖兽的背壳上。 显然蓝忘机他们也意识到了这点,蓝忘机蹙起了眉头,眼中流露出担心,魏无羡见此冲蓝忘机比了一个让他放心的口型。 蓝忘机点了点头,示意魏无羡先别动作。 【 因为跳到了它的背上,才将这只沉睡中的妖兽惊醒,现在魏无羡不便轻举妄动了, 维持原样, 静观其变。 “石岛”四周黑漆漆的水面上,浮着几篇鲜红异常的枫叶, 悠悠飘过。 在这几片枫叶之下, 黑潭的深处,有一对发亮的黄铜镜一样的东西。 那对黄铜镜越来越大、越来越近, 魏无羡心叫不好, 拖着温晁倒退两步, 脚下猛地一震, 陡然升高, “石岛”悬空而起。一个黑黝黝的巨大兽头, 顶起那几片枫叶, 破水而出! 在一片高低不一的惊叫声中, 这只妖兽缓缓扭过脖子, 用那一对斗大的眼珠凝视站在自己背上的两个人。 这个圆形的兽头生得十分古怪, 似龟似蛇。单看兽头,更似一条巨蛇, 但观它已出水大半的兽身,却更像是…… 魏无羡道:“……好大一只……王八……” 】 聂怀桑闻言皱起了眉头,扣紧了扇子,若是魏无羡在他眼前他怕是一折扇砸过去了“魏兄啊!你还有心情说笑!”金子轩手中紧握着从温家手下那抢来的剑,保持住防御的姿态“魏无羡这个臭小子,这什么时候了!” 魏无羡与那双金黄大眼定定对视。它的瞳孔竖成一线,正在时粗时细地变化着,仿佛视线时而凝聚时而涣散,看不清自己背上是两个什么东西。 看来这只妖兽,视力也和蛇一样,不怎么好。只要不动,也许它就无法觉察。 突然,从妖兽两个黑洞洞的鼻孔里喷出两道水汽。 那几片原本浮在水面上的枫叶刚好贴在它的鼻子附近,兴许是被这点小东西弄得痒了,它才喷了喷气。魏无羡依旧按兵不动,站得犹如一座雕塑,可这个小动作却把温晁吓坏了。 温晁知道这妖兽嗜杀成性,见那它忽然喷鼻,以为它即将暴起,顾不得剑在颈边,疯狂挣扎着冲案边的温逐流尖叫:“还不救我!快救我!还愣着干什么!” 温晁这一喊【立即刺固激到了这只妖兽。那蛇头一样的兽头猛地往后一缩,随即弹起,黄黑交错的獠牙大开,朝自己背上咬去! 】 魏无羡随手一扬,温晁的佩剑如箭离弦般朝兽头的七寸之处掷去。 随之而来的还有被金子轩当做飞镖掷出的佩剑。 然而,布满兽头的黑鳞硬如铁甲,剑锋仿佛撞上钢板,当的一声,擦出一道火花,剑坠入水。妖兽似乎怔了一怔,硕大无比的眼珠下转,望向那个细长条状的、沉入水中仍在发光的事物。趁此机会,魏无羡提着温晁,脚底一点,腾空跃起,落到另一座石岛之上,心暗道:“可千万别告诉我,这个也是只大王八!” 突然蓝忘机捡起一柄剑冲魏无羡身后掷去,魏无羡顺势转头向身后看去【只见一双大手无声无息地袭来。他下意识一掌拍出,与温逐流对击,只觉一股异常刚猛又阴沉的力量传来,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手臂被吸出去。魏无羡本能地撤手,温逐流趁此机会掳了温晁,落回岸边。 】 魏无羡刚回到岸上便被蓝忘机揽住,金子轩和聂怀桑立刻挡到了二人身前。魏无羡看着蓝忘机紧紧扣住自己的手,安抚的拍了拍蓝忘机的肩,随后看到颤颤抖抖挡在自己身前的聂怀桑和明明一脸嫌弃还做出保护姿态的金子轩,不知道怎么回事魏无羡心中突然很开心。他拉住蓝忘机的手,挤到了聂怀桑和金子轩中间,戏谑的笑了笑“你两够兄弟啊!” 聂怀桑颤抖地将折扇挡在身前“魏……魏兄啊,出去以后你可得请我吃顿好的啊!”魏无羡拍了拍聂怀桑的肩,又踢了踢金子轩“金孔雀,够意思啊!” 金子轩侧了侧头,一脸嫌弃的打量了下魏无羡,撇了撇嘴“我是怕你死这了,你阿姊到我金家门前哭丧!还有你家这口子,回头他要是也跟着闹,我家还要不要了?”魏无羡想象了一下蓝忘机和江厌离大闹金麟台的画面,不禁有些失笑,捂住嘴轻咳一声才缓了过来。 蓝忘机一看魏无羡那个表情就知道他在瞎想了,他无奈地轻拍了拍魏无羡的头,魏无羡亲昵的蹭了蹭蓝忘机的手,身旁的金子轩见了急忙转头,若不是情况危机,聂怀桑此时怕是都要晕死过去了。 【所有的温氏门生都取下了背着的弓箭,边后退边瞄准妖兽,箭如飞雨,叮叮当当地击打在妖兽的黑鳞甲和龟壳上,火星四射,看起来战况似乎十分激烈,其实毫无用处,没有一只箭射中要害,根本就是在给这妖兽挠痒。巨大的兽头左右摇摆,鳞甲之外的皮肤犹如黑色的顽石,坑坑洼洼,箭头射中也无法深入。 魏无羡见身旁一名温室门生正在喘着粗气架箭,费力地拉弓,半开不开。实在忍不了了,一把夺了弓,将那门生一脚踹到一边儿去。箭筒里还剩下三只羽箭,他一口气尽数架上,拉到最满,凝神瞄准。弓弦在耳边发出吱吱之声,正要松手,忽然后方传来一声惊叫。 这叫声惊恐万状,魏无羡转目一看,王灵娇指挥着三名家仆,两人粗鲁地架着绵绵,掰起她的脸,另外一人扬起手中的铁烙,直冲她脸上烫去! 铁烙前端已烧得发出红光、滋滋作响。魏无羡隔得较远,见状立刻调转箭头,松手放弦。 三箭齐出,命中三人,哼都没哼一声,仰面翻倒在地。谁知,弓弦犹在颤抖,。。。。。。。。。。。。王灵娇。却突然抓起落到地上的那只铁烙,一把揪住了绵绵的头发,再次朝她脸上压去! 王灵娇修为极差,这一下却是又快又毒。若是让她戳中了,就算绵绵一只眼睛不瞎,也要终生毁容。这个女人在这种危急万分随时都要准备逃命的时刻,依旧坚持不懈念念不忘着害人的心思! 其他世家子弟都在捡箭搭弓,全神对付妖兽,她们二人附近无人在侧,魏无羡手中已没了箭,再去抢别人的也来不及了,情急之下,他冲了过去,一掌劈王灵娇抓人头发的手,一掌重重击在她心口。 王灵娇正面受他一掌,喷了一口血,向后飞出。 】 魏无羡闭上了眼睛,过了好一会想象中的疼痛却没落在他身上。 魏无羡好奇的睁开一只眼睛,眼前是……蓝忘机!魏无羡心口一痛,急忙抓住蓝忘机检查起来“蓝湛,你怎么这么傻!”蓝忘机皱了皱眉头,顺着魏无羡的动作转过身,身上那里有什么烫伤?连个灰尘都没粘上,魏无羡和蓝忘机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深深的疑惑。 魏无羡低下头就看到缩在地上的聂怀桑,凑近一看聂怀桑正抱着头,嘴里不知道嘀咕着什么。魏无羡一把将聂怀桑拉了起来,聂怀桑睁开眼看见是魏无羡,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魏兄啊!我的扇子啊!” 此话一出,魏无羡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了,只能拍拍聂怀桑的肩膀以做安慰,蓝忘机拖着伤腿走上前扶住魏无羡“等……一切结束了,我求兄长给你画一幅扇面。”聂怀桑闻言顿时停止了哭泣,睁大眼睛打量了一下蓝忘机,思考着这件事的可能性。就在此时打斗中的金子轩回过头大喊“见狗怂,蓝忘机你们干嘛呢?谈情说爱等出去了再说行不行?” 魏无羡轻咳一声,提剑冲了上去,加入了战局。 谭中巨型妖兽的左前爪已经踏上岸,温晁见此终于害怕了起来,大叫道“撤走!快撤走!” 【他手底下那些人苦苦支撑,早等着他老人家发令撤退了,闻言立即御剑而飞。温晁的剑被魏无羡扔进水里了,他便抢了旁人的,抱着王灵娇跳上剑,嗖的一下便冲得不见踪影,一众家仆们生纷纷跟紧了他,金子轩喝道:“别战了!走!” 众世家子弟原本也无心恋战,继续面对这个如同一座石山般的妖兽。可一路狂奔,奔回地洞那处,却见他们顺着爬下来的那根树藤一堆死蛇一般的盘在地上。 金子轩大怒:“无固耻狗贼!他们把树藤斩断了!” 没有这根树藤,他们根本爬不上这陡峭的土壁。地洞就在头顶三十余丈的高处,白光刺眼。不一会儿,这白光便如天狗食月般,湮灭了一半。 又有人惊叫道:“他们在堵洞口!” 话音刚落,剩下的一半白光也被堵上了。 地下深处,只剩下几只燃烧的火把,照亮了数张茫然无措的年轻脸孔,无言以对。 半晌,金子轩的骂声打破了这阵死寂:“这对狗男女真是干的出来啊!” 一名少年喃喃地道:“上不去也没关系……我父亲母亲会来找我的。他们听说了这件事,肯定会找到这里来的。” 零星有几人附和,立即又有人颤声道:“他们还以为我们在岐山接受教化呢,怎么会来找我们……再说温家的人逃走之后,肯定不会说实话,肯定会编个什么理由……我们就只能在这下面……” “我们就只能待在这个地洞里面……没有食物……跟一只妖兽在一起……”】 魏无羡扶着蓝忘机找到一个干净点的地方坐下,听到这话,转过头眯起了眼睛。聂怀桑以为他有什么主意,忙凑到魏无羡面前打探“魏兄可是有了什么好主意?”魏无羡让蓝忘机靠在了自己身上,让蓝忘机的伤腿可以放松一下“我在想这老王八能吃吗?” 金子轩闻言冷笑一声,坐到了魏无羡身旁“呵,到时候就不知道是你吃这老王八,还是人家吃你了!”魏无羡把玩着蓝忘机的青丝,将自己的身子靠在了石壁上“啧,那可不行,吃了我蓝湛是要伤心的,你说是不是蓝二哥哥?”蓝忘机蹙起眉头,抓住了魏无羡做乱的手“不会发生。” 金子轩看着两人这恩爱的姿态,只能撇了撇嘴,靠在石壁上休息“可怜我还没娶妻,就要和你们这对……共赴黄泉啊!”聂怀桑趴在地上,叹了口气“我的话本子啊!我的扇面我们只能下辈子再携手到老了!”金子轩把躺在地上的聂怀桑揪了起来“你能不能有点出息!这怎么也得娶个美娇娘,江湖同游!” 魏无羡趴在蓝忘机肩上,偷笑了起来“我这可是找到了个‘美娇娘’,是吧?”蓝忘机扶住魏无羡的腰,生怕他一个不小心扑到在地上。金子轩索性闭上了眼睛,剩的看他俩秀恩爱。聂怀桑放空眼神,在脑子里和自己的话本扇面告别。 魏无羡从背后抱紧了蓝忘机,将下巴放到了蓝忘机的肩上,贴在他的耳边笑道“神仙哥哥,我们这次是真的要做一对生死鸳鸯了。” 蓝忘机垂下眼眸,推开魏无羡,站起身来“不会。” 蓝忘机伸手将魏无羡拉了起来,揽在怀里“休息够了,回谭。有办法离开。” 听说有办法离开,连哭声也戛然而止了。魏无羡道:“什么办法?” 蓝忘机道:“潭有枫叶。” 这话乍一听莫名其妙,可魏无羡立刻就被点通了。 那妖兽盘踞的黑潭里,的确飘着几枚枫叶。可洞中没有枫树,也无人迹,地洞口附近也只有榕树。这枫叶却鲜红似火,很是新鲜。他们上山的时候,在一条小溪里也见到了枫随流水的景象。 聂怀桑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轻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我知道了!谭里的水源和外面相通对不对?” 金子轩撑起身,从背后轻踢了聂怀桑一脚“是个人都知道了好不好。” ☆、第 16 章 突然【一人怯怯地道:“可是……我们怎么知道这个洞够不够大,能不能让人钻出去呢?万一很小,万一只是一条缝呢?”】 金子轩低下头,皱眉道:“而且那只妖兽还守在黑潭里不肯出去。” 魏无羡揽住蓝忘机,扭头看向金子轩:“有点希望就动起来,总比干坐着等爹妈来救要强。它守着黑潭又如何?把它引出来就是了。” 【一番商议,半个时辰后,一群世家子弟又重新原路返回了。 他们躲在洞里,悄悄窥视那妖兽。 它大半的身体仍泡在黑潭之中。龟壳里探出长长的蛇身,凑到岸边,獠牙开合,轻轻咬住尸体,再缩脖子,将之拖进自己堡垒一般的黑洞洞的龟壳里,仿佛要在里面细细享用。 魏无羡将一只火把抛出,砸在地洞的一角。 这动静在死寂的地下格外夸张,妖兽的头立刻又从龟壳里钻了出来。瞳孔细细,映着那只跃动燃烧的火把,本能地被发光发热的事物吸引,冲它缓缓伸出脖子。 】 清竹在它身后小心的潜入水中,世家子弟们纷纷捂住嘴,防止自己发出声音吸引了那妖兽的注意。 【众人紧紧盯着水面,不时瞅一瞅那只妖兽。只见那个黑色的巨大蛇头一直犹犹豫豫地绕着那只火把打转,要凑不凑的模样,越发心弦紧绷。 忽然,它像是下定决心,要领教一下这个东西,把鼻子凑了上去。却被炙热的火焰轻轻灼了一下。 妖兽的脖子立刻向后一弹,从鼻孔里喷出两道恼怒的水汽,扑熄了火把。 】 魏无羡见此,咬破手指,飞速地在掌心潦草地画了几道,猛地冲出洞来,一掌拍到地上。掌心离土,一团逾人高的火焰猛地蹿了起来! 妖兽瞬间就被这窜起的火焰吸引了注意。 恰巧此时清竹浮出水面,见此冲魏无羡挥手示意,提气跃起,飞身冲上了岸。 清竹刚落在岸上就被围住了,魏无羡正注意着妖兽的情况,抽空回头看了看清竹“怎么样?” 清竹挤了挤衣角,抬头笑道“洞口不小,一次五六个人不是问题!” 听到这个好消息,世家子弟们纷纷放松了下来。魏无羡看了看蓝忘机的腿,冲众人喝道“现在所有人听好了,跟在清竹身后下水,没受伤的带着受伤的会水的带着不会水的,这洞一次能过五六个,一会下水了都别急!好了,现在下水!” 说完,那道冲天蹿起的火焰便渐渐熄灭了,魏无羡将身侧的蓝忘机推到了金子轩身边,自己冲另一个方向退了十几步,又是一掌击地,爆发出一阵窜天的火焰,妖兽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这簇火焰给吸引住了,双眼紧盯住这簇火焰,如同发狂一般向这里爬过来。 魏无羡借机扭过头,冲金子轩大喊“快,带着蓝湛下水!我一会就过去!” 蓝忘机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听到魏无羡这句话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蹙起了眉头,紧紧盯住魏无羡的背影。 金子轩在两人中间打量了一下,妖兽此时已经爬上了岸,正是下水的好时机。 金子轩咬了咬牙,拉住蓝忘机,劝道“走吧,这可不是你们演梁祝的好时机!” 蓝忘机低下了头,谁也看不清楚他此时的表情,金子轩以为他答应了,转头冲众人喊道“下水!” 【魏无羡正在一边观察地形、一边引火后退。突然之间,手臂蓦地一痛,低头一看,竟是中了一箭。原来,刚才那名被蓝忘机怒视过的蓝家门生捡起了一只被温家人丢弃的弓箭,朝那妖兽射了一箭。可也许是见它狰狞可怖,行动灵活,心慌手不稳,箭失了准头,射到他身上来了。魏无羡无暇去拔,又是一掌拍地,引起火焰才骂了一声:“退下!!别给我添乱!” 那名门生原本是想一箭命中妖兽要害,挽回一点方才的颜面,却不料变成这样,脸越发苍白,扑入水中落荒而逃。 】 站在水边的只剩下金子轩,聂怀桑,蓝忘机和两个外门弟子,是最后一批下水的人了,不能拖延。见到这种情况,蓝忘机看了看身边的紧盯着魏无羡两人,悄悄地飞身上了岸。金子轩皱了皱眉头,聂怀桑攥紧了拳头,冲魏无羡大喊道“魏兄!快点!”说完这句话两人便带着外门弟子冲下了水。 魏无羡顺手把肩上的箭拔了下来,血腥味瞬间吸引了妖兽的注意力,它的脖子一伸,獠牙大张着冲向魏无羡。 还没想好下一步动作的魏无羡身子一偏,被人一掌送了出去。 蓝忘机推开了他。 妖兽的上下鄂顺势一合,咬住了他的右腿,蓝忘机面无表情,只是微微皱起来眉头,却不想妖兽竟然把他拖了过去。 跌倒在地上的魏无羡刚抬头看见的就是这一幕,他飞身跳了起来,用尽平生最快的速度冲向妖兽,在它的头缩回去之前,扒住了它上颚的一颗獠牙。 本来凭他的力气和这妖兽是不能抗衡的,但不知道为什么,魏无羡看着被拖住的蓝忘机,突然间爆发出一种非人类的恐怖力量。 他的双脚抵在龟壳上,双手死死扒住那个獠牙,宛如一根刺一般,死活卡在中间,让这妖兽进也不能,退也不能。 蓝忘机有些愕然,没有想到这种情况魏无羡还能追上来。 魏无羡怕妖兽发了性,再一个冲动咬断蓝忘机的腿,右手紧紧握住上排獠牙,左手握住下颚的獠牙,双手同时往反方向使力,豁出命的使劲,额头上的青筋一条条的暴起,几乎是要迸裂了一般,脸色血红。 【 那两派利齿刺入蓝忘机骨肉已深,竟然真的被逼得渐渐打开了牙关! 牙关没能再咬住猎物,蓝忘机落入潭水之中。见他脱险,魏无羡那阵如神上身般的力气陡然消失,再也托不住妖兽的上下颚了,骤然松手,上下两排暴突的獠牙猛地咬合,发出金石崩裂般的巨响! 魏无羡也跌入了水中,落在蓝忘机身旁。他翻了一下就调整好姿势,一把捞过蓝忘机,单手划水,瞬间游出几丈,在潭水中划出好长一条漂亮的巨大固波浪,滚上了岸,把蓝忘机往背上一扔,拔腿就跑】 蓝忘机揽住魏无羡的脖子,紧紧贴在他的颈部“魏婴。” 魏无羡笑了笑,加快了步伐“怎么?神仙哥哥你要以身相许吗?” 蓝忘机伏在他身后,语气难得的有些颤抖“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有的没得。 ” 魏无羡反手抱紧了蓝忘机的腰,专挑妖兽钻不到的洞穴里跑,一口气提紧了,跑了不知道多久,直到听不见那妖兽的声音,才慢了下来。 身形一慢,提紧的心弦也放了下来,魏无羡便闻到了一阵浓重的血腥味,反手一摸,右手一片血红。 魏无羡心道不好,估摸着跑的已经足够远了,此地应该已经足够的安全了,他轻轻转过身,把蓝忘机小心的放到了地上,轻环住蓝忘机的肩,小心地坐到地上,让蓝忘机靠在了自己的怀里,查看起来他的伤势。 蓝忘机的腿本就受了伤,没有恢复好,如今被妖兽咬了一口,浸泡入水,那身白衣已经被鲜血染的大片血红,肉眼可以清楚的看见被獠牙刺出的一排排黑洞。 魏无羡咬紧了后槽牙,攒紧了拳头,抬起头看向蓝忘机“……疼吗?” 蓝忘机轻摇了摇头,不再言语,可他那张因为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和本来就淡如今连血色都看不见的薄唇,让魏无羡知道了,这人是在逞强。 魏无羡不再言语,将蓝忘机靠到了石壁上,站起身在附近的灌木丛里找到了几根比较粗直的树枝,用衣角蹭去了表面的灰尘,蹲到了蓝忘机身前“蓝湛,你有没有绳子?哎!这抹额借我用用!” 不等蓝忘机言语,他便倏地一伸手,将抹额拽了下来,充作绷带,抻直了蓝忘机的腿,将它牢牢固定在树枝上。 蓝忘机突然被他摘了抹额,一时间眼睛都瞪大了“魏婴!” 魏无羡手法极快,已经将抹额打上了结,斜坐在蓝忘机身侧“好了,我知道,这不是情况紧急嘛!回去了我亲自给你洗干净,裱起来。” 说完这话,魏无羡挠了挠自己的下巴,思考了一下“蓝湛,这条抹额可是咱俩的定情信物啊!现在又见证了我们的感情故事,你说挂哪里好呢?到时候我们建个木屋,就把它挂在大堂。以后我种田,你织布,啊,不是,你弹琴,我们再养两个孩子,到时候我就指着抹额给他们讲咱们的感情故事好不好?蓝湛?你怎么不说话?” 蓝忘机向后仰了仰身子,偏过头,眼眶有些发红,一言不发。 魏无羡凑到蓝忘机的面前,把他的头靠到了自己肩上,轻拍了拍蓝忘机的背“有我在呢。” 突然魏无羡好像想起来了什么,手伸进怀里一摸,拿出了一个小香囊,香囊的穗子因为沾了水垂了下来,精致又可怜。魏无羡可不在乎这些,再精致也没有眼前人精致,他粗鲁的打开了香囊,里面都是些半干不干,将碎不碎的药草。 魏无羡顿时笑出了声,轻拍了拍蓝忘机的肩“蓝湛,别睡了,你看看这里有什么可以用的药材,说不定能治你的腿!” 他死皮赖脸,连拖带拽,把蓝忘机磨得有气无力的坐了起来,分辨了一眼,竟然真的在其中发现了几味止血去毒的药草。魏无羡一边把它们挑拣出来,一边打量着蓝忘机“蓝湛,你把衣服脱了!” 蓝忘机眉头微微一皱“什么?” 魏无羡把挑好的药材放到了一边,站起身走到了蓝忘机的身前“还能脱什么?当然是脱/衣服喽!” 蓝忘机攥紧了衣角“魏婴,莫要玩笑。” 魏无羡挑了挑眉头,笑道“我可没有开玩笑,我认真的!”说完这话,魏无羡就上手脱起了蓝忘机的衣服,左右手揪住衣领,往旁边一拉,一片雪白的胸膛和肩膀就露了出来。 蓝忘机突然被他按在地上,褪去衣衫,脸都绿了“魏婴!你想做什么?” 魏无羡将他的衣服尽数扒下,嗤嗤撕成了数条,笑道“我还能干什么?我们两都这样了,婚约都定了,你还怕什么?” 说完他站起身,将自己的外衣褪去,礼尚往来一般的露出了自己的胸膛【锁骨深陷,线条流畅,尤显青涩,却尽是少年人的活力和劲力。 蓝忘机看着他的动作,脸上青白紫黑红交错不断,似乎就快吐血了。 】 魏无羡见此微微一笑,把自己的衣袍扔了出去,蹲下身抱住了蓝忘机的腰,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真的想这么做一般,他轻轻舔上了蓝忘机的耳垂,蓝忘机白玉般的皮肤瞬时间就红了起来。 魏无羡见状勾唇笑了笑,做乱的手一路往下,扯住了蓝忘机的亵裤,蓝忘机想要挣扎起身,却因为腿上有伤,又跌坐了回去。急怒攻心,浑身乏力,心头激荡,一口血喷了出来。 见状,魏无羡急忙在他胸口的几处穴位拍过“好了,淤血吐出来了就好啦!” 那知蓝忘机听到这话,抬起头紧盯住魏无羡,薄唇因着沾了鲜血显得格外的红。他闭了闭眼,冲魏无羡挥了挥手,示意魏无羡靠近,魏无羡见此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急忙凑到蓝忘机面前。 蓝忘机看着魏无羡凑到面前了,赌气一般的贴上了魏无羡的唇。魏无羡只感觉到蓝忘机的唇有些凉,也很柔软,他将手臂自他腰侧穿过,紧紧扣在一起,轻启嘴唇,想要回应。 可是少年郎青涩的吻,造成的只是两个人的牙床相撞,蓝忘机似乎想要出气,轻咬住了魏无羡的下唇,用牙齿反复摩擦这一块地方。魏无羡只感觉异样的酥麻瞬间蔓延到全身,他放在蓝忘机腰间的手不断上移,扣住了蓝忘机的后脑,试探性的伸出了小舌舔了舔蓝忘机的上唇,蓝忘机松开牙关,让魏无羡抓到了机会,伸进了他的口腔。 还没有等到魏无羡得意,蓝忘机就狠狠地咬上了魏无羡的舌头,疼的他急忙松手,冲蓝忘机求饶。蓝忘机看着他那副样子,松开牙关,放过了他。 魏无羡捂着嘴,缩到了一旁,大喊道“啊啊啊,蓝湛你属狗的啊!” ☆、第 17 章 蓝忘机见他这幅样子,以为真的咬伤了他,缓缓直起上身,垂眸一语不发,一脸平静。 魏无羡心道自己是不是做的太过了,吓到蓝忘机了。于是他一点一点挪到蓝忘机身边,悄悄伸出手从背后揽住蓝忘机“蓝湛?蓝二哥哥?神仙哥哥?……心肝儿?” 蓝忘机听到这话,如同触电一般,甩开了魏无羡的手。 魏无羡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看着蓝忘机光洁的后背,和地上撕成碎片的蓝氏校服,自觉的站起身捡了一堆枯枝败叶回来,重画了掌心的引火符。 枯枝燃起,哔剥作响,不时的飞出一两点火星。魏无羡把湿漉漉的衣袍架在了火上,又捡起了刚刚撕成一条一条的白布,回到了蓝忘机身前。将刚刚挑好的药材揉碎了,均匀的撒在了那三个勉强止住血狰狞的黑洞上,小心的用白布裹上伤口。 忽然,蓝忘机抬手,止住了他的动作,魏无羡仰头道“怎么了?” 蓝忘机一语不发,从他的掌心取出些许药材,贴到了他的手臂上。 魏无羡被他按的臂膀一麻,这才想起自己的手臂被射伤了,也是新鲜的伤口,还在流血,也浸了水。 蓝忘机收回了手,魏无羡缓了过来又把手臂上的药材薅了下来,重新扔回他的腿上“这小香囊里装不了太多药材,我看还是你这三个洞比较需要!” 蓝忘机一言不发,执着的把药材又贴回了魏无羡的手臂上,抿了抿下唇“别动。” 魏无羡见此赤着上身,坐到了火边,捡起了一根树枝拨弄起了火堆,让它烧的更旺“心肝儿,你说这妖兽一直堵在谭里,我们怎么出去啊!” 蓝忘机忽略过他的称呼,低头答道“或许不是妖兽。你看它,像何物?” 魏无羡思考了半响“王八!” 蓝忘机听到这话,抬头看了看魏无羡“有一种神物,就是如此形态。” 魏无羡扭过头“玄武神兽?” 【玄武,亦称玄冥,龟蛇合体,为水神,居于北海。冥间亦在北方,故为北方之神。 蓝忘机点点头。魏无羡亮了亮他的牙,道:“神兽长这——个样子,一口獠牙,还吃人肉,跟传说的差的有点远了吧。”】 蓝忘机低头解释道“自然不是正经的玄武神兽。而是一只竞神失败,被妖化的半成品。或言,是一只畸形的玄武神兽。” 这让魏无羡有了兴趣,他凑到蓝忘机身前“畸形?” 蓝忘机点了点头:“我曾在古籍上读过记载。四百年前,岐山曾出现过一尊‘假玄武’作乱。体型庞大,嗜食生人,有修士命名其为‘屠戮玄武’。” 魏无羡甩了甩手中的树枝,思考道:“也就是说温晁带我们猎的,是这只四百多岁的屠戮玄武兽?” 蓝忘机靠到了石壁上,答道:“体型比古籍中记载的更庞大,但应该不错。” 魏无羡把蓝忘机的头靠到了自己肩上,嬉笑道:“都过了四百年,是该长大点了。这只屠戮玄武当年没有被斩杀吗?” 蓝忘机轻微摇了摇头道:“没有。曾有修士组盟准备斩杀,但那年冬日,恰好下了一场大雪,严寒异常,那只屠戮玄武便消失,自此再未出现。” 魏无羡笑道:“它冬眠了。” 顿了顿, 魏无羡扭头看向蓝忘机,问道:“不过就算是冬眠,也不用睡四百年这么久啊?你说这只屠戮玄武嗜食生人, 它究竟吃了多少?” 蓝忘机想了想:“书中记载, 当年它每一次出现,所食者少则二三百人,多则整个城池村庄。几次作乱,至少生食了五千有余。” 魏无羡勾起了蓝忘机的发丝玩了起来,听到这话,漫不经心的答道:“哦。那是吃撑了。” 这妖兽似乎喜欢把人整个叼进龟壳里, 不知是不是喜欢储存起来慢慢享用。兴许是四百年前它一口气屯了太多粮进壳, 到现在还没消食。 蓝忘机没理他,魏无羡又道:“说到吃, 你辟谷过没?咱们这样的, 不吃不喝大概还能撑个三四天吧。但是如果三四天之后,还没有人来救我们, 体力精力灵力就都会开始衰弱了。” 若是温晁那帮人落荒而逃后袖手旁观、置之不理倒还好, 等上三四天左右, 也许会等到其他家族的人搬来的救兵。怕就怕温家的人不仅不雪中送炭, 还要落井下石。所谓“其他家族”, 也只包含姑苏蓝氏和云梦江氏, 若是温家从中阻挠作梗, “三四天”这个时间恐怕还要翻一翻。 魏无羡拿树枝在地上粗粗画起了地图,连了几条线“暮溪山到姑苏,比暮溪山到云梦近一点,应该是你家人先来。慢慢等,就算他们来的晚,清竹回去联系我阿姊,也就晚个一两天。没什么好担心的。” 话音刚落,魏无羡就觉得自己肩头有些湿湿的,蓝忘机闭上了眼睛,声音有些颤抖“等不到的。” 魏无羡揽住蓝忘机的肩,将他环在怀中,安抚的拍了拍他的后背,试探的问道“发生了什么?你……可以告诉我吗?” 蓝忘机反手抱住魏无羡“云深不知处……烧了。” 魏无羡沉默了一会,抚了抚蓝忘机的发丝“……人还在吗?” 【他本以为,就算蓝家家主、蓝忘机的父亲重伤,应该还有蓝启仁和蓝曦臣能主持大局。蓝忘机却木然道:“父亲快不在了。兄长失踪了。” 魏无羡那只在地上乱画的树枝定住了。】 他听到蓝氏的弟子说,青衡君受了重伤,可他没想到已经到了“快不在了”的地步……怎么也算是自己未来的父亲,如今怕是连面都见不上了。 他呆了呆,想要低头安慰蓝忘机,却不想这一低头就惊到了。 【火光把蓝忘机的脸庞映得犹如暖玉一般,更把他腮边的一道泪痕照得清清楚楚。 魏无羡呆了呆,心道:“要命!” 】 魏无羡这辈子最看不得人落泪,如今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落了泪,而他偏偏还不能上前安慰。 【在家府被焚毁、全族遭受欺压、父亲临危、兄长失踪、身有伤痛的多重打击下,任何安慰都是苍白无力的。 】 魏无羡只能只能紧紧抱住蓝忘机,让他可以放肆的哭一回。 趁着蓝忘机落泪,魏无羡把在火边烤好的中衣披到了蓝忘机身上。带着些暖暖的热气的衣服接触到蓝忘机皮肤的时候,蓝忘机用抱紧了魏无羡,衣服的暖不及他胸膛中的暖意。 【两人一等就是三天。 洞中无日月,之所以知道是三天,全靠蓝家人那令人发指的作息规律,到了时辰自动睡去,到了时辰又自动醒来,因此,看看蓝忘机睡了几觉就能算清时间。 有了这三天养精蓄锐,蓝忘机腿上的伤没有恶化,缓慢痊愈中,不久便又开始打坐静修。 】 魏无羡天天在蓝忘机面前晃,可惜恢复好情绪的蓝忘机又是那一幅无波无澜不悲不喜的蓝二公子了,搞得魏无羡很是气馁。 期间两人想过趁着这妖兽睡眠之际,偷偷潜入水底,寻找逃生洞口,可最多在水底游荡一炷香的时间就会被这妖兽发现。而魏无羡找了好多次,都没找到清竹口中的洞口,兴许是被那妖兽的身体挡住了,想把它引出水面,可这妖兽自从大闹一场之后,就懒得动弹了。 【他们把岸上散落的羽箭、长弓、铁烙都捡了起来,抱回去一数,羽箭过百支,长弓三十余把,铁烙十几只。 这时,已是第四天。 蓝忘机左手拿起一支长弓,凝神察看它的材质,右手在弓弦上一拨,竟弹出了铿锵的金属之音。 这是仙门世家用于夜猎妖魔鬼怪的弓箭,制造弓和箭的材料皆非凡品。蓝忘机将所有的弓弦都从弓上拆了下来,一根一根首尾连结,结成了一根长弦。他两手将此弦绷紧,随即一甩,弓弦闪电般地飞出,一道白光炫过,前方三丈之处的一块岩石被击得粉碎。 蓝忘机撤手收弦,弓弦在空气中破出尖锐的嘶鸣。】 魏无羡好奇的问道:“弦杀术?” 【弦杀术是姑苏蓝氏的秘技之一,为立家先祖蓝安的孙女、三代家主蓝翼所创所传。蓝翼也是姑苏蓝氏唯一一任女家主,修琴,琴有七弦,可即拆即合,七根由粗逐渐到细的琴弦,上一刻在她雪白柔软的指底弹奏高洁的曲调,下一刻便能切骨削肉如泥,成为她手中致命的凶器。 蓝翼创弦杀术是为了暗杀异己,因此颇受诟病,姑苏蓝氏自己也对这位宗主评价微妙,但不可否认,弦杀术亦是姑苏蓝氏秘技中杀伤力最强、远近皆宜的一种搏战术法。】 蓝忘机抿了抿下唇道:“从内部攻破。” 【龟甲固如堡垒,表皮坚硬无比,看似不可 突破。但越是如此,它藏在龟壳之内的躯体部分,就可能越是脆弱。这一点,魏无羡这几日也想过,心中清楚。 他更清楚的,则是眼下的局面。经过三日的休养,他们现在的状态刚刚达到巅峰。而再多等下去耗下去,就要逐渐下滑了。而第四天已过,救援的人,还是没有来。 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全力一搏。若是两人能合力斩杀了这只屠戮玄武,就可以从黑潭底下的水洞逃出去了。】 魏无羡拉住蓝忘机,商量道:“我也同意,内部攻破。但是你们家的弦杀术我有所耳闻,龟壳内部束手束脚,不利发挥,再加上你腿伤未愈,施展起来怕是要打折扣吧?” 这是实话,蓝忘机明白。他们都明白,逞强上阵,硬要做自己没能力做到的事,除了拖后腿并没有其他作用。 魏无羡看着蓝忘机的表情,便知道他同意了,轻笑了笑:“听我的吧。” 【屠戮玄武的一小半龟壳还浮在黑潭水面上。 它的四只兽爪和头尾都缩了进去,前方一个大洞口,左右和后侧分别排列着五个小洞口。像是一座孤岛、一座小山,山体漆黑,凹凸不平,青苔遍布,还挂着绿油油、黑乎乎的长水藻。 悄无声息地,魏无羡背着一捆羽箭和铁烙,一尾细细的银鱼一般,潜到了屠戮玄武的头洞前方。 这个洞有一小半浸在黑潭水中,魏无羡便顺水游了进去。通过了头洞之后,便翻入了龟壳内部。魏无羡双足落“地”,像是踩到了厚厚的一层烂泥里,“泥”里还泡着水,铺天盖地的一阵恶臭,逼得他险些骂出声来。】 这恶臭似腐烂似甜腥,让魏无羡想起了他以前在云梦一个湖边见到过一只肥硕的死老鼠,他捏住鼻子,心道:“这鬼地方……幸好没让蓝湛进来。他的伤还没好,若是进来闻到这个味道,怕是要吐晕过去了。” 【屠戮玄武发出平缓的呼噜声。魏无羡屏息悄声走动,足底越陷越深。三步之后,那摊烂泥样的东西便没过了他的膝盖。烂泥、潭水之中,似乎还有些硬块。魏无羡微微矮身,摸索几把,蓦地摸到了一个毛茸茸的东西。 像是人的头发。 魏无羡收回了手,心知这是被屠戮玄武拖进来的人。再摸,又摸到了一只靴子,靴子里的半截腿已经烂得半是肉半是骨。 看来这只妖兽很不爱干净。它没吃完的残渣,或是还来不及吃的部分,就从牙缝里漏了出来,往壳里这么一吐,越吐越多,百年下来,堆成了厚厚的一层。而此时此刻,魏无羡就站在这些由残肢断体积成的尸泥里。 这几日爬摸滚打,身上已是脏得不能看,魏无羡根本不在乎再腌臜一些,手随意在裤子上抹了抹,继续往前走。 妖兽的呼噜声越来越大,气浪越来越重,脚底的尸泥也越来越厚。终于,他的手轻轻触碰到了妖兽凹凸不平的皮肤。他缓缓顺着皮肤继续往里摸索,果然,头部和颈部是鳞甲,再往下就是坑坑洼洼的坚硬表皮,越往下皮肤越薄,越脆弱。 这时,尸泥已蔓到了魏无羡腰部。这里的尸体大多数都没被吃完,所剩躯体都是大块大块的,不应该叫尸泥,而应该叫尸堆了。魏无羡把手伸到背后,准备解下羽箭和铁烙,却发现铁烙被什么东西卡住了,拿不出来。 他握住铁烙的长杆,用力往外拔,这才拔了出来,同时,烙铁的前端从尸堆里带出了一样东西,发出“当”的轻微一响。 魏无羡立即僵住了。 半晌,四周并无动静,妖兽也并未发难,他这才无声松了口气,心道:“刚才铁烙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听声音也是铁的?还很长,看看有没有用。手头差家伙,如果是一把上品仙剑最好了!” 他伸出手去,摸到了那样东西,长条状,很钝,表面爬满铁锈。 就在握住它的一刹那,魏无羡的耳里响起了尖叫声。 这尖叫声仿佛成千上万个人在他耳边发出撕心裂肺的绝望嚎哭,霎时一股寒气顺着他这条手臂爬遍全身,魏无羡一个激灵,猛地抽回手,心道:“什么东西,好强的怨念!” 这时,四周忽然亮了起来,一阵淡淡的赤黄色的微光投射出了魏无羡的影子,照亮了前方一把漆黑的铁剑。这把剑就斜斜插在他影子的心脏部位。 这可是在屠戮玄武的龟壳内部,怎么会有亮光? 魏无羡猛然回头,果不其然,一对金黄的大眼近在咫尺。 他这才发现,那闷雷般的呼噜声已经消失了。而那赤黄色的微光,就是从屠戮玄武这双眼睛里发出来的! 屠戮玄武龇起了黑黄交错的獠牙,张口咆哮起来。 魏无羡就站在它的獠牙之前,被这咆哮之声的音波正面袭中,冲得双耳几乎炸裂,浑身发痛。眼看它咬了过来,忙把那捆作一束的铁烙往它口里一塞。这一塞无论是时机和位置都刚刚好,不多一分不少一寸,卡住了妖兽的上颚和下颚! 趁妖兽合不拢嘴,魏无羡将一捆羽箭用力扎入了它最薄弱的那片皮肤里。羽箭虽细,但魏无羡是五根作一捆,扎进妖兽的皮肉里直推到尾羽没入,就像是扎进了一根毒针。急痛之下,屠戮玄武把顶住它牙口的铁烙都压弯了,那七八根原本笔直的铁烙一下子被它强大的咬合力折成了勾状。魏无羡又在它的软皮处扎了几捆箭,这妖兽自出世以来从没吃过这么大的亏,疼得疯了,蛇身在龟壳里使劲翻腾起来,蛇头撞来撞去,尸堆也随着翻江倒海,犹如山体倾塌滑落,魏无羡淹几乎被没在腐臭的残肢之中。屠戮玄武睁大双眼,黄目狰狞,大开牙口,似乎要一口气气吞山河。尸堆如洪流一向它口里滑去,魏无羡拼命挣扎、逆流而上,忽然抓到了一柄铁剑,心中一凉,耳边又响起了那阵凄厉的哭嚎尖叫声。 魏无羡的身体已经被吸入了屠戮玄武的口腔之中,眼看妖兽即将闭口,他抓着这柄铁剑,故技重施,将它卡在妖兽的上下颚之间。 这种百年妖兽体内的五脏六腑十之八|九都是带着腐蚀性的,人只要被吞下去了,瞬间就会被被熔成一缕青烟! 魏无羡牢牢抓住那柄铁剑,像一根刺一样,卡在它口腔里不上也不下。屠戮玄武撞了一阵头,怎么也咽不下这根不让它合拢嘴吧的刺,但它又不愿意松口,终于冲了出去! 它在龟壳里被魏无羡扎怕了,像是要整个从壳里逃脱一般,拼命把身体往外挤,挤得之前藏着护在这层铠甲里的嫩肉也暴露了出来。而蓝忘机早已在它头洞上放下了线,等待多时了。屠戮玄武一冲出来,他便收了线,在弦上一弹,弓弦震颤,切割入肉! 这妖兽被他们两人合力逼得出也不是、进也不是。它是畸形的妖兽,并非真正的神兽,原本就没什么了不得的心智,疼痛刺/激之下彻底疯狂,甩头摆尾,在黑潭里横冲直撞,在一个庞大的漩涡里翻滚扑腾,掀起滔天水浪。可任它怎么发疯,这两人一个牢牢卡在它嘴里,让它咬不动吃不得,一个死死用弦勒住它皮薄处的要害,寸寸切割进去。伤越切越深、血越流越多! 蓝忘机紧紧扯住弓弦,一刻不松,坚持了三个时辰。 三个时辰之后,屠戮玄武才渐渐地不动了。 妖兽的要害被蓝忘机用弓弦切得几乎与身体分离,用力过度,他的手掌心也已经满是鲜血和伤痕。庞大的龟壳浮在水面上,黑潭的水已被染成肉眼可见的紫红色,血腥气浓郁如炼狱修罗池。 扑通一声,蓝忘机跳下水,游到蛇头附近。屠戮玄武的双眼仍然大张,瞳孔已经涣散了,獠牙却还紧紧咬合着。 蓝忘机急忙喊道:“魏婴!” 妖兽嘴里没有发出声音。 蓝忘机猛地伸手,握住上排牙和下排牙,用力往两边掰开。他泅在水里,无处使劲,好一阵才掰了开来。只见一柄漆黑的铁剑卡在屠戮玄武的口中,剑柄和剑尖都已深深刺入了它的口腔,而剑身已经弯成了一道弧形。 魏无羡整个人蜷成虾米状,低着头,双手还紧紧抓着铁剑并不锋利的剑身,就快滑进屠戮玄武的喉咙里了。蓝忘机立即抓住他的衣领,把他提了出来。屠戮玄武的一牙关打开,那柄铁剑便滑入水中,沉入潭底。】 魏无羡双目紧闭,软软趴在他身上,一条手臂搭在他肩头,蓝忘机有些慌乱,只能搂着他的腰,带着他浮在血水里,道:“魏婴!” 他咬紧牙关,手微微发颤,正要伸出去碰魏无羡的脸,魏无羡却一个激灵,突然醒了,急忙问道:“怎么样?怎么样?死了没?死了没?!” 他扑腾了一下,带得两人身体都在水里沉了一沉。蓝忘机将他扣在怀中,搂紧了他的腰,道:“已经死了!” 魏无羡目光一阵茫然,像是反应有些困难,想了一阵,才回道:“死了?死了……好!死了。刚才它一直在叫,边叫边翻,把我震晕了。哦对了,洞!水下的洞,快走吧。从水洞出去。” 蓝忘机觉察他反应有异,急忙查看起来:“你怎么了。” 魏无羡来了精神,拉住了蓝忘机的手:“没怎么!我们快出去,事不宜迟。” 的确事不宜迟,蓝忘机点了点头:“我带你。” 魏无羡摇了摇头:“不用……”蓝忘机右手仍是如铁箍一般搂着他的腰,不容辩驳地道:“吸气。” 这般精神恍惚的状态下水,怕是要出意外。魏无羡也不爱逞强,一点头,顾不得血水脏污,两人深吸了一口气,潜下了水。 半晌,紫红色的水面破出两道水花,两人又钻了出来。 魏无羡呸的吐了一口血水,抹了把脸,抹得满脸都是紫红色,越发形容狼狈,有些慌乱:“怎么回事?!怎么没有洞口?!” 【魏无羡本以为原先是被屠戮玄武身躯挡住了所以才找不到,可现在屠戮玄武的尸体已经挪了位置,它原先所盘踞之处,也没有什么水洞。 蓝忘机的头发湿漉漉滴着水,没有答话。两人对望一眼,都想到了一种可怕的可能。 恐怕……屠戮玄武在剧痛之下,兽爪狂拨,震塌了水下的岩石,或是踢到了什么地方,刚好把这个唯一的逃生水洞……堵住了。 魏无羡挣脱蓝忘机的手臂,一个猛子扎入水中,蓝忘机也跟着扎了下去。一通好找,依旧没有找到一个洞口。哪怕能容一人通过的也没有。】 气氛一下冷了下来,魏无羡开口道:“这怎么办?” 沉默片刻,蓝忘机摇了摇头,轻声道:“先上去吧。” 魏无羡摆了摆手,有气无力的道:“……上去吧。” 【两人皆是精疲力尽,慢腾腾游到岸边,出水都是一身血淋淋的紫红色。魏无羡把衣服脱了,拧干用力甩了甩,忍不住骂道:“这是玩我们吧?本来是想着再不来人救我们,想杀都没力气杀了,这才过来跟它干。结果好不容易干/死了,这王八孙子把洞踩塌了。我/操!” 听到那个“操”字,蓝忘机眉尖抽了抽,想说什么,忍住了。 魏无羡用力边甩衣服边骂,忽然脚下一软。蓝忘机抢上前去托住了他。魏无羡扶着他的手道:“没事没事。力气用尽了。对了,蓝湛,我刚刚在它嘴里抓着一把剑你看见没,那剑呢?”】 蓝忘机有些疑惑:“沉到水底了。怎么?” 魏无羡摇了摇头,表示没事:“沉了?那算了。” 【他方才紧紧握着那把剑的时候,耳边一直听到排山倒海的尖叫声,浑身发凉,头晕目眩。那铁剑一定是个非同一般的东西。这只屠戮玄武妖兽,至少吃了五千余人,被它完整地拖进龟壳里的时候,肯定有不少人还是活着的。这柄重剑,也许是某位被吞食的修士的遗物。它在龟壳的尸堆里藏了至少四百年,浸染了无数活人死人的深重怨念和痛苦,听到了他们的尖叫声。】 魏无羡本想把这剑收起来,好好看看这块铁,但既然已经沉了,眼下又被困死在这里出不去,那便暂且不提好了。若是提多了,被蓝忘机听出端倪,平白的让他担心。 魏无羡挥了挥手,直直往岸上走,蓝忘机就静静跟在他的身后,没有走两步,魏无羡就脚下一软,往身后摔去。 蓝忘机忙上前接住他的身子,扶着他找到一块干净点的地方坐下,查看起来魏无羡的伤势。 可手刚触碰到魏无羡的肌肤时,蓝忘机便觉得自己手下触碰的是一个火炉一般“魏婴,你好烫。”魏无羡听到这话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费力的抬起了手蹭了蹭蓝忘机的脸颊“你也好烫啊……” 蓝忘机抓住魏无羡的手,皱了皱眉头“是你的手冷。”魏无羡侧了侧头“好晕啊……” 他那块箭伤一直没有好好处理,止血都是等到自然止血,虽然蓝忘机给他贴了点伤药,可他早趁蓝忘机不注意的时候给贴了回去,如今反复浸水,又沾了些尸水,如今终于化脓了,他发烧了。 ☆、第 18 章 蓝忘机看着昏昏欲睡的魏无羡,有些慌乱“魏婴,你别睡。” 魏无羡点了点头,歪靠在蓝忘机怀里“我……不睡……” 蓝忘机把魏无羡的头放在膝上,抓起他的手开始输送灵力,魏无羡见此挣扎了起来,可能因为发烧了,他的挣扎毫不起眼,很快就被蓝忘机压下了“魏婴,躺下。” 魏无羡躺在蓝忘机膝上,轻摇了摇头“不用给我,你自己都没剩多少……” 本是不经意的一句话,蓝忘机的脸色却冷了下来,冷然道“躺好了。” 魏无羡看了看蓝忘机的脸色,眼珠一转,轻蹭了蹭他的腿“蓝湛,我好无聊啊!你唱首歌来听好不好?好不好嘛……” 蓝忘机被蹭的有些不自在,伸手抱住了魏无羡乱动的头“你别乱动。” 魏无羡仰了仰头,亲昵的蹭蹭蓝忘机的手“那你唱个歌好不好嘛?” 蓝忘机微微低下头,将魏无羡的发带解了下来,修长的手指穿过他的青丝“你别乱动,我……唱。” 一阵低且轻柔的歌声,在空旷的地洞之中悠悠回荡了起来。 魏无羡舒展开四肢,享受起这难得的平静时刻“真好听……” 蓝忘机的手顿了顿,随后移到了魏无羡的太阳穴,轻揉了起来。 魏无羡舒服的眯了眯眼睛,扯住了蓝忘机的衣角晃了起来“这支曲子叫什么名字?” 蓝忘机轻轻将衣角拽了出来“曲名……忘羡。” 魏无羡闻言轻笑,抬手遮住了眼睛“忘羡……曲名,忘羡吗?真好啊……” 蓝忘机俯下身,贴到魏无羡耳边,轻声道“睡吧。” 再次醒来的时候,魏无羡看到的不是漆黑的山洞顶,也不是蓝忘机那张苍白俊美的面容,而是一块木板,木板上画着滑稽的一串亲嘴小人头。 这是他在莲花坞画在自己床头的涂鸦。 坐在床边的江厌离见他醒了,淡眉轻扬,放下了手中的经书,从食盒中拿出一盅还温着的粥,递到了魏无羡面前“阿婴。” 魏无羡勉强挣扎着从床榻上撑起身,四肢已经不烧了,声音却还有些嘶哑“阿姊,蓝湛呢?蓝湛去哪了?” 江厌离用汤匙搅了搅手中的粥,努了努嘴“啧啧啧,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啊!” 魏无羡靠在了床头,捂住伤口,戏谑地笑了笑“我哪敢啊!阿姊你快告诉我,蓝湛呢?” 江厌离舀了一勺粥,请吹了吹,粥煮的恰到好处,不稠不稀,米粒晶莹剔透,香气浓郁,魏无羡在洞中饿了这么多天,不好吃些油腻的,这个刚刚好。 江厌离把粥喂到了魏无羡嘴边,挑眉笑道“他本来要走,我给劝下来了。昨个守了你一夜,我让他去西厢歇着了。” 魏无羡听到了这话,才放心的喝起了粥,狼吞虎咽的样子让江厌离心疼极了,好不容易一盅粥进去了,江厌离拿帕子给他擦了擦嘴“够不够啊?” 魏无羡看着桌上的白瓷罐,摇了摇头,江厌离看着他这幅模样,伸手点了点他的额头,笑骂道“臭小子,刚出来不能吃多了,小心胃疼。” 话音刚落,江枫眠就推门进来了,身后还跟着脸色有些苍白的蓝忘机。 魏无羡见此放下了捂在额头上的手,想要下床行礼,却被江厌离扶住了,只能冲江枫眠点了点头“江叔叔。” 江枫眠坐到了桌旁,冲魏无羡点了点头“坐着吧。” 江厌离看着魏无羡眼巴巴的盯着蓝忘机,忙挥了挥手,示意蓝忘机坐到床边来。开始蓝忘机还有些顾忌到江枫眠还在,却不想江厌离直接把他推到了床边的位置,她自己收拾了碗筷,坐到了桌旁。 江枫眠看了看这些后辈,缓缓开口道“温家现在正在庆贺温晁凭一己之力,杀了屠戮玄武。” 魏无羡险些滚下床,幸好蓝忘机揽住了他,魏无羡反手握住了蓝忘机的手,示意自己没事“他杀的?分明是蓝湛杀得好不好?” 蓝忘机皱了皱眉,试图开口解释。 却没想到被江枫眠抢先了一步“ 是吗?可巧,蓝家二公子却对我说,是你杀的。那到底是谁杀的? ” 魏无羡盯着蓝忘机,挠头笑了笑“ 算咱们俩都有份吧。但是主杀是他。我就是钻到妖兽的壳里把它赶了出去。蓝湛一个人在外面守着,跟它磨了三个时辰才拖死它。 ” 蓝忘机面色不改,却在袖中同魏无羡十指相扣 “一起杀的。” 江枫眠点了点头“做的不错。” 江厌离却在反复打量两个人,突然想起刚刚打开洞时两个人的模样,魏无羡穿着一件外衣躺在蓝忘机的膝上,而蓝忘机穿着一身里衣,靠在石壁上休息,如果她没看错那应该是魏无羡的里衣。江厌离心道要遭,这还没成亲,要是发生了什么,她怕是对不起青衡君了。 江枫眠看着床前的魏无羡和蓝忘机,微微一笑,起身出门了。 江厌离看着床边恩恩爱爱的两个人,轻咳一声“阿婴。忘机,我可以这么叫你吧?” 蓝忘机松开魏无羡的手,点了点头。 江厌离温柔的笑了笑,缓缓开口道“我洛阳的商会出了些问题。阿婴再过两天,等你可以下床了,带着忘机去洛阳帮我查查账。”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江厌离扶了扶额,从袖中取出一封信笺“忘机不必担心。蓝先生传信来,说青衡君的情况还好,让你暂时不必回云深不知处了,跟着阿婴一起去洛阳。” 蓝忘机接过信笺,拆开信看了看,果然是蓝启仁的笔迹,他紧绷的情绪放松了些,冲江厌离点头道谢。 江厌离笑了笑,将碗筷放入食盒中,起身离开了。 刚刚跨出门,江厌离就看到十三就靠在门前,她脸色瞬间就冷了下来,带着十三快步离开。 回廊上十三将新来的情报递给了她,江厌离扫了一眼情报,就掐了个引火诀,记载情报的信纸霎时间化成了飞灰,江厌离冷笑道“监察寮吗?让他建,就是不知道建起来,他温氏还能安稳多久。” 十三皱了皱眉头“主子,这次小主子出事,温家的棋子竟然一点消息都没传回来,不会是……” 江厌离抚了抚袖子,背手看向远方“温晁行事嚣张跋扈,想起一出是一出……不过,确实应该防着些。” 江厌离扭头吩咐道“这样,你跟着阿婴他们去洛阳,我去眉山劝说,看看能不能借些弟子来……至于莲花坞,阿婴不在,温氏一时之间也没法找他的麻烦。有父亲周转,温晁最多就是建个监察寮,耍耍威风,让其他世家老实些,过不了两天他就会回不夜天。” 十三俯身领命,又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了江厌离“主子,蓝老先生说蓝二公子就拜托你了。” 江厌离收起信,轻笑一声“都是可怜人啊!不过是给这两孩子找个出路罢了……” 十三摇了摇头“我也没想到,一辈子雅正自居的蓝先生,如今竟然会为了侄子撒谎。” 江厌离抿了抿唇,叹了口气“他们过得好我们就开心了,不是吗?” 十三抱剑斜靠在柱子上,笑道“这倒是,只是不知道泽芜君现在如何了。” ☆、第 19 章 蓝曦臣头上戴着斗笠,手中抱着两本古书,狼狈躲闪着。他已经出来一个月了,不知道蓝忘机和蓝启仁现在怎么样了? 为了躲避温家人的搜查,他只能换下蓝氏校服,混入凡人中,这些日子他斗笠掩面,躲躲闪闪,从姑苏一路逃到了云萍城。 只是云萍近水,多的是小桥流水人家,这也造成了云萍城总是小雨不停的天气。 眼看着天上已经飘起了小雨,蓝曦臣拢了拢落下的发丝,将书本塞入怀中,向桥上走去。惟愿这雨能小些吧,蓝曦臣心中祈愿。 缠绵的蒙蒙细雨淅沥而下,就如同千缕万缕的银丝,带着微微的寒意落在人身上,烟雾弥漫,朦朦胧胧的可以看到远处行来的一叶扁舟,杨柳被微风吹起,构成了这一幅水墨丹青。 蓝曦臣踏上了青石板桥,他匆匆忙忙的向桥头跑去,却不想与桥的对面走来一身书生袍,撑着油纸伞的孟瑶擦肩而过,为了不引人注意,蓝曦臣只能头也不回的快步向前走去。 却不想怀中的书随着大幅度的动作,掉落在石板桥上,微风吹卷起书页,孟瑶撑伞转身大喊道“公子你的书!” 蓝曦臣闻言缓缓转过身来,一身白衣如雪,微风吹起斗笠上白纱,露出了他那张冰雕玉琢,清雅隽秀的脸,俯身捡书的孟瑶一抬头就看到了这惊艳的一幕。 孟瑶此生见过的美人成百上千,不论男女皆不及眼前这人的一根发丝,一时间竟然看呆了。 孟瑶呆呆地把书递了过去,不等蓝曦臣接过,远处的人群就传来一阵搔动,正是温氏的弟子在查人。 蓝曦臣有些慌乱,心中暗道这次怕是躲不过去了。 孟瑶看了看远处的温氏弟子,又看了看眼前有些慌乱的人儿,心中大约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若是搁在平日里,他遇到这种事是能躲就躲,可现在不知道怎么回事,一想到这人会被温氏的人抓走,心中就有些难受。 下一刻他便做了此生最大胆的决定,孟瑶拽起了蓝曦臣的手,趁着温氏的弟子还没有发现,一路狂奔,跑到了河岸边,随意的跳上了一叶小舟。 蓝曦臣有些茫然,似乎是不解一个陌生人为什么要帮他。孟瑶没做解释,只是给船家塞了些碎银子,让他把船往远处划。 等到船走远了,看不见温氏弟子的身影后,孟瑶才退回船舱,冲蓝曦臣腼腆的笑了笑“事出紧急,还望公子莫怪。” 蓝曦臣摘下了斗笠,摇头轻笑道“我自是不会怪公子,相反我还要感谢公子的救命之恩。” 说完这话,蓝曦臣攥紧了衣角“只是不知道孟公子为何要舍身救我?” 孟瑶闻言有些好奇,抬头问道“公子怎知我姓孟?” 蓝曦臣看了看斜放在地上的油纸伞,意思不言而喻。 孟瑶扶起倒在地上的伞,撩了撩眼前的发丝“不过是凭心做事。” 蓝曦臣没想到孟瑶会这么说,他低下了头笑了笑“像孟公子这般能够凭心做事的人,怕是不多了。” 孟瑶笑弯了一双杏眼,他的眼睛生的好看极了,如同这云萍的湖水一般美丽清澈,里面藏满了柔情,好似会说话一般。 孟瑶笑起来的那一瞬间,蓝曦臣仿佛从他的眼中看到了天上的星宿,这人和幼时母亲养在龙胆小筑的那只白狐一般,蓝曦臣在心中暗暗想道。 小舟靠在了岸边,孟瑶站起身将伞递了过去,蓝曦臣接过伞,抬起头眉宇间透露出些许疑惑。孟瑶歪头笑了笑“云萍多雨,公子这斗笠怕是不好使,这伞我便留给公子。”说完这话,孟瑶便转身出了船舱,雨后的微风吹皱了他的衣袍,他跳下船,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人群当中。 蓝曦臣理了理衣衫,起身下了船,环顾四周却再也看不到孟瑶的身影,他低头抚了抚怀中的油纸伞,怕是再也见不到了吧…… 未等蓝曦臣感叹完,一只纤细洁白的手就拉住了他,他抬头就看到孟瑶乖乖巧巧的站在他的面前,冲他眨了眨眼睛“公子,你有住的地方吗?” 蓝曦臣抱紧了怀中的油纸伞,抿了抿唇“……还没有。” 孟瑶了然的笑了笑,扯了扯蓝曦臣的袖子“那……不知公子愿不愿意到寒舍落脚啊?” 蓝曦臣的眼睛瞬间亮了亮,可想到自己现在正在逃亡,眼睛里的光又暗淡了下来。 孟瑶可不管这么多,看到蓝曦臣亮起来的眼睛,就如同被摄了魂一般,拉着蓝曦臣就向自己家中跑去。 蓝曦臣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最终也没有甩开孟瑶的手。 两个少年如同蝴蝶一般,不断穿梭在拥挤的人流中,微风吹皱了衣衫,也撩拨了少年的心弦。 孟瑶的住处不大,就是一个小院两间厢房,还是他当了账房先生后租下的,好在这地方偏远清净,是个躲避温氏追查好地方。 蓝曦臣推开院子便看到院内青葱的菜园,精巧的篱笆,整洁的院门都在展示着主人的用心。 孟瑶有些拘谨,侧身请蓝曦臣进了门,探头查看了左右确定没人后才把大门关上,扭头冲蓝曦臣道“公子,放心住下吧。” 蓝曦臣抚摸着竹篱笆,轻笑了笑“你就不问我是谁?不怕我是坏人吗?” 孟瑶走到院内的石桌前,斟了一杯茶递给了蓝曦臣“公子若是坏人,怕是早就杀了我了……更何况,能被温氏追杀的人,必定是个了不起的人。” 蓝曦臣接过茶,轻抿了一口,挑眉笑道“我若是蓝氏的人你也不怕?” 孟瑶舀了一瓢水,浇在菜园中,漫不经心的回道“姑苏蓝氏声名远扬,是真正的君子……尤其是那泽芜君更是年少成名,公子若真的是蓝家人,那在下可是做了件大好事啊!” 蓝曦臣低头思考了一会,将手中的茶盏放到了桌旁,瓷器与桌面碰撞时发出了清脆的响声,打破了平静的气氛。 “孟公子也是个君子。”蓝曦臣低吟道,孟瑶放下了手中的瓢,缓缓走到桌前坐下“我叫孟瑶。” 蓝曦臣白皙纤细的手指轻扣了扣桌面,低头笑了笑“在下姓白,单名一个郇字。” 孟瑶歪了歪头,曈中闪过些许笑意“白?白公子吗?” 蓝曦臣学着孟瑶的样子,歪了歪头,似笑非笑的道“不可以,孟公子?” 孟瑶微楞,而后笑道“白公子,还是唤我孟瑶好了。” 蓝曦臣双目微垂,低声道“阿瑶,也莫要唤我白公子了。” 孟瑶浅笑,露出了一对酒窝“那,不知该如何称呼公子呢?” 蓝曦臣攥紧了衣角,想起来那个藏在记忆深处的称呼“阿瑶……唤我阿涣吧。” 孟瑶淡淡的笑了笑,轻声道“阿郇。” 同记忆中轻柔的女声不同,孟瑶的声音比较轻亮,透着些少年人的鲜活,可蓝曦臣却觉得回到了幼时,那个种满龙胆花小木屋和屋子里那个温柔的女人,那是……他的母亲。 作者有话要说:我很早以前就说了,我不混圈子,一早上起来消息炸了可怕! ☆、第 20 章 好不容易等到了魏无羡能下床了,江厌离急急忙忙的给两个人收拾好了行礼,准备好了盘缠,送魏无羡和蓝忘机上了马车。 看着马车渐行渐远的影子,江厌离抹了抹脸上的泪痕,提着衣裙上了马车。此次她将去往眉山虞氏,表面打着探亲的由头,实际上是去搬些援兵,顺便混入些自己的人。 若是温氏动手了,怕是会拿云梦江家开刀,借此来威震仙门百家,还是要防着些,只是不知何时才能见到阿婴了。 想到此处,江厌离眯了眯眼睛,撩开了帘子看着越来越小的莲花坞,眸色微暗,嘴角勾出一个讽刺的弧度“但愿那位不会作妖……父亲应该会撑住的吧?” 马车连行了四五日,终于到了雅安与眉山的交界处,这里是一片黑乌乌的丛林,阴暗而寂静,斑驳稀疏的光线透过树木的枝叶照射进来。使得森林格外地神秘诡异。狭窄的老参道,弯弯曲曲,阴森可怖。 马车行至树林中,一阵微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声,江厌离的耳廓微动,不对!林中藏了人! 还不等她发话,一只□□便穿透了马车木板,直冲江厌离的面门,她侧头躲过这要命的一箭,顺势掀开门帘一探战局。 不知从何处来的黑衣人提刀冲向马车,随之而来的还有从四面八方射来的箭雨,江厌离心下暗道要遭。 她身边的暗卫都护送魏无羡他们去洛阳了,此次前往眉山手下带的都是江家的家仆,灵力都不算高超,毕竟……谁会刺杀平平无奇的江家大小姐呢? 江厌离皱了皱眉,实在想不清楚有谁会闲的没事在她身上费这么大的力,马车四面传来密密麻麻的声音告诉她不能再坐以待毙了,再迟下去这车厢怕是要塌了。 江厌离拔出身侧的佩剑,一把撩开门帘,用剑身格挡住飞来的弓箭,趁前方还没有反应过来,她一剑拍在了马的后臀上,马儿受了惊飞快地带着车子跑了起来。 她侧靠在车板上,不时的挥剑斩落身后追来的黑衣人,等到跑出了一段路后,江厌离回头看了看,没有靠近的黑衣人后,猛然间提气跃起,跳下马车,摔在身旁的一片草丛中,她的右腿传来了一阵剧痛,疼的江厌离瑟缩了一下“看来养尊处优惯了,这身子也不听使唤了。” 她咬紧了下唇,跳起身,拖着伤腿藏到了老树后。 看着黑衣人果真都追着马车去了,江厌离松了口气,刚想要休息一下,一只弓箭便射到了她的脚边。 江厌离警惕的侧过身,就看到有三个黑衣人向她走了过来,她活动了下手脚,讽刺的笑了笑“怎么还有三个漏网之鱼?” 黑衣人对她的话置之不理,提剑就冲了上来,江厌离微微一笑,左手扬剑而起,在空中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腕中的剑光如同霹雳一般,寒光一闪,眼前的黑衣人便跌倒在地,顺势间她右脚微抬,直击右侧黑衣人的脊骨,趁着一瞬间勾手回旋,正中左侧黑衣人的面门。 待这二人跌倒在地后,江厌离拖着剑缓缓走到他们面前,一剑封喉,却不想突然从空中飞出一只弓箭直穿她的肩胛骨,鲜血从江厌离的肩上落下,晕染了紫色的衣裙,江厌离却只是皱了皱,随手拔下了箭,注入灵力甩了回去,一击正中,树上藏身的黑衣人跌落了下来,而他额头的正中间插着一只弓箭。 江厌离捂住正在流血的伤口,咬了咬后槽牙“啧,这次可真是狼狈啊!”右腿因为大幅度的东西,此时怕是已经骨折了,江厌离抬头看了看山顶,将佩剑当做拐杖,拖着伤腿一点点往山上走去,虚弱的笑了笑“但愿追不到山上吧。” 那一箭将她的整个肩头贯穿了,无论江厌离怎么努力捂住伤口,鲜血还是不能够止住,因着失血过多,她的脸色十分苍白,眼前景色已经看不太清,终于眼前一模糊,她倒在了半山腰,昏厥之前她看到一个鹅黄色的身影。 被金夫人以躲避温家的名头送到了金夫人娘家的金子轩今天也在心里默默落泪,他千算万算没算到,自己外公会因为怕麻烦给他送到这深山老林,也没想到他外公竟然一点吃的都不给他! 金子轩将身后的木柴往上扛了扛,一脸愤恨的走在回家的路上,突然间他看到了草丛中的有……好大一片紫蘑菇?不是,好大一个姑娘!金子轩急忙走上前查看,这姑娘生的雪肤花貌,眉宇间还透着些英气,简直就是话本子里的江湖侠女走了出来,活脱脱的就是金子轩的梦中情人啊!不巧,这姑娘正是重伤晕倒的江厌离。 金子轩看到江厌离的衣服已经被血晕染了,急忙蹲下身查看起来她的伤势。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金子轩皱起来眉头,一个姑娘家家的,肩胛骨被穿了个洞,还在这荒山野岭当中,究竟是个什么人物啊? 秉着济世救人的大侠原则,金子轩将背上的木柴扔到了地上,将江厌离扶到了肩上,背着她站起身冲山顶的小院走去,路途中金子轩默默为自己的那捆木柴默哀,看来今天的午饭又没得吃了。 金子轩推开房门,将江厌离小心的放到了床上,看着她肩上鲜血淋漓的伤口,金子轩一咬牙一跺脚,取出贴身的匕首,冲床上的江厌离鞠了一躬“姑娘啊!事出紧急,我就只好这么做了,莫怪莫怪啊!” 说完此话,金子轩俯身用匕首划开江厌离肩上的布料,猛的撕下了黏在她伤口处的那一块料子,从腰封中取出一瓶伤药,均匀的撒在了江厌离的伤口上,用绷带小心的包裹住伤口后,金子轩松了口气,靠在了床柱上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冲江厌离点了点头“姑娘,莫怪!莫怪啊!” 江厌离睁开眼时看到的不是漆黑的树林,而是洁白的床帏,她正躺在一个柔软的床上,伤口已经被处理干净了,被褥不是什么好料子,却舒适极了,还带着些阳光的味道,这一切都是她从未感受过的。 江厌离侧过头就看见身穿鹅黄色劲衫的金子轩坐在桌前,用手撑着头,昏昏欲睡。 金子轩见到江厌离醒了过来,从桌上倒了一杯水,忙走到床前将她扶了起来,又想起了男女授受不亲这句话,他这双手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放到何处。 江厌离可想不了那么多,她现在都快渴死了,扶着金子轩的手就坐起来了,接过茶杯一饮而尽,温热的茶水划过,她干涩的喉咙终于好受了许多,她沙哑着声音道“多谢公子救命之恩,还不知公子姓名?” 金子轩斜靠在床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在下……林轩,就是帮姑娘处理了下伤口,算不上什么救命之恩……还不知道姑娘芳名?为何受了如此重的伤?” 江厌离攥紧了被角,微微低下头“小女魏离,本是去外祖家探亲,却不想路遇邪祟……”说着她眼中就泛起了泪光。 金子轩吓得急忙摆手“那个,魏姑娘啊!你节哀顺变吧。你若是没有地方去,就先在我这养伤!” 江厌离心中暗喜,面上不显,眉头轻蹙“麻烦公子了!” 金子轩直接被这句话吓得急忙站起身,跑出门,一直跑到厨房里才停住脚步,他哭丧着脸,看着空荡荡的地上,深叹了一口气“金子轩啊!你跑什么?呆子吧你!” 房间中的江厌离看着敞开的大门,笑趴在床上,心中暗道“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呆的人啊!”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心情不好,文章有点影响了,对不起大家! 小可爱们凑合着看看吧! 对不起! ☆、第 21 章 马车刚出了莲花坞,魏无羡就趴蓝忘机怀里,死活不肯抬头,生怕脸上还没干的泪痕被人看到。 蓝忘机轻拍了拍魏无羡的背,以作安慰。过了半响,魏无羡才抬起头,声音有些哽咽“蓝湛,你说我以后还能回来看阿姊吗?” 蓝忘机不急不慢的抚摸着魏无羡的发丝,将人紧扣在怀中“今后有我在。” 魏无羡死死地拥住蓝忘机,眼眶微红,声音哽咽“蓝湛,打今个起你就是我的人了!你怕不怕?” 蓝忘机看着怀里脑袋乱拱的魏无羡,唇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不怕。” 魏无羡刚抬起头就看到了这一幕,他好奇戳了戳蓝忘机的脸“蓝湛!你笑了啊!” 蓝忘机看着魏无羡作怪的手,眼中透着些许迷茫,魏无羡见状笑弯了眼睛,歪了歪头,放软了声音“蓝湛……你再笑一个!”说完这话,他伸出一根手指在蓝忘机面前晃了晃,低下头小心翼翼的道“就一下!” 蓝忘机垂下眼睛,淡淡一笑,魏无羡忙抬起头,看到了那么未来得及消散,仿佛晴光映雪的笑意。 魏无羡呆了呆,心道“要命!” 还未等魏无羡反应过来,蓝忘机就已经环住了他的脖子,看着眼前放大的容颜,魏无羡用额头轻抵住了蓝忘机的额头,四目相对。 魏无羡伸出舌尖轻舔了舔蓝忘机的薄唇,手指轻抚着蓝忘机的脸颊,从眉间一路滑到嘴角,他柔声道“蓝湛……” 话还没有说完,蓝忘机便贴上了魏无羡那有些干燥的嘴唇,他那琉璃一般浅淡的眼睛变得深沉,白皙的脸上染上了些许红晕。 魏无羡顺势张开了嘴唇,使蓝忘机的舌尖进到了自己的口腔,蓝忘机的小舌轻划过魏无羡的唇齿,舔的魏无羡有些发痒,下意识用舌头抵住蓝忘机的小舌,舌尖轻轻触碰,使得蓝忘机的舌头猛然一缩。 魏无羡趁机含住蓝忘机的舌尖,轻轻的吸吮,顺势坐到了蓝忘机腿上,蓝忘机眼中透出些许无奈,但还是轻揽住魏无羡的腰,微凉的手指透过单薄的衣服贴在魏无羡温热的皮肤上,酥麻感从尾椎直冲头顶,魏无羡的呼吸渐渐急促了起来。 他轻推开蓝忘机,双唇分开之时,些许的银丝落在了魏无羡嘴边。魏无羡轻笑了笑,趴到了蓝忘机肩上,贴在他的耳边,轻声道“神仙哥哥……好生厉害啊!” 蓝忘机听到这话,放在魏无羡腰间的手一抖,蹭的魏无羡打了一个哆嗦,颤抖着声音道“蓝湛……你这是要我的命啊!” 蓝忘机侧头轻吻了吻魏无羡的发间,在他的腰间反复摩挲“……抱歉。” 魏无羡瘫软了身子,窝在蓝忘机怀里。听到此话,他嘻嘻一笑,轻啄了啄蓝忘机的脸颊“不过……我喜欢。” 十三揭开车帘就看到了这一幕,他急忙用手捂住自己的眼睛“我什么也没看到。” 魏无羡从蓝忘机怀里直起身,理了理衣裳,轻咳一声“咳,那个……发生什么事了?” 十三放下手,在两个人中间打量了一下,缓缓开口道“前面的路怕是没法走了,温氏下了通缉令,要抓您和蓝二公子。” 魏无羡眉头一皱,有些疑惑“抓我和蓝湛?他们怎么知道我和蓝湛往那里走?” 身旁的蓝忘机同样蹙起了眉头,眼中充满了不解。 十三抿了抿嘴唇,将一张纸递到了魏无羡的手中。 魏无羡定睛一看“今,抓捕江氏叛贼江厌离,魏无羡,蓝忘机。哈!蓝湛你现在已经我一伙的了!温氏二公子于前日,血洗……” 黄纸从魏无羡的手中掉落,随风飘到蓝忘机的腿边,纸张上用朱砂写着三个大字 “莲花坞!” 魏无羡身形晃了晃,紧紧抓住蓝忘机的袖子“阿姊!阿姊她……”他赤红着眼睛,浑身都在发抖。魏无羡不敢去想,他的眼前不断浮现着被血染的莲花坞,师弟们的尸体被随意的扔在地上,而他的阿姊……阿姊! 眼泪顺着他的面颊滚滚坠落,打到手背,车厢上。 蓝忘机紧拥住魏无羡的身躯,无论他怎么挣扎,蓝忘机都没松动半分“魏婴,江姑娘应该还在虞家。” 魏无羡渐渐不动了,他趴在蓝忘机的肩上抽泣,颤抖的肩膀透露出他内心的崩溃,他沙哑着嗓音一遍一遍的喊道“蓝湛,蓝湛,蓝湛……”他如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一般,紧紧地抓住蓝忘机。 蓝忘机的眼角微微发红,轻抚了抚魏无羡的背“我在。” 魏无羡紧咬着下唇,鲜血从他的嘴上沾到了蓝忘机洁白的衣服上,此时的魏无羡已经看不到这些了,他偏过头看向十三,哑着嗓子道“所有人分开走,你带人去眉山接阿姊,我往荆洲走引开温家,蓝湛……你绕路继续北上去往洛阳。” 十三当时就急了,他红着眼睛冲魏无羡,大喊道“你疯了!主子本意就是让你避开温家,你这是自投罗网!” 蓝忘机蹙起了眉头,冷声道“我和你一起去荆州。” 魏无羡面色冷峻,斜眼看向十三“来不及了,你们一定要保住阿姊,此事我来解决!蓝湛,你不要说了。” 十三哽咽着,领命退下。 蓝忘机没有说话,手上却死死扣住了魏无羡的腰,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意思。 魏无羡知道蓝忘机的脾气,认准了一件事无论他怎么阻拦都不好使。魏无羡将自己紧紧埋在蓝忘机怀里,哽咽道“此去荆州必是死局。蓝湛,你不应该和我一起去……” 蓝忘机头一次打断魏无羡讲话,他颤抖着嗓音道“同生共死。” 魏无羡紧紧抱住蓝忘机,这是他最后的一丝光亮了,他不能把蓝湛拖下水“蓝湛,你听话。” 蓝忘机抿了抿唇“你若是独自赴死,我必不会独活,洛阳路上我便定会先行自尽。” 这是魏无羡认识蓝忘机以来,他说的最长的一句话也是魏无羡最不想听到的一句话,他趴在蓝忘机肩上,遮住自己泛红的眼眶“好,同生共死。” 魏无羡反手摸了摸腰间的随便,这是江厌离动用温家棋子从温晁的“教化司”中将避尘,随便这两把剑偷拿了出来,物归原主。 魏无羡紧握住随便,咬了咬牙,他便是拼了性命也要护住蓝湛。 ☆、过年催债版射日之征 魏无羡靠在窗边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轻叹一口气“阿姊,快过年了,温家借的钱什么时候还啊!” 江厌离从门外进来,揉了揉冻红的脸颊,哈出白气“温家当年派养子温晁借了仙门百家的钱开工厂,父亲看着都是朋友把家底都借出去了,如今都被气得进了icu和蓝家的青蘅君住隔壁床了!今年要是再讨不到钱...” 她犹豫了半响,方才缓缓开口道“咱们家就要彻底破产了!” 魏无羡泪眼婆娑,咬紧了牙关,狠狠地锤了一下窗沿“我这些日子都已经和蓝湛在夷陵种菜了!今年过年回家...还要给红包!” 江厌离神情恍惚地靠在门旁,揉了揉额头“再不还钱...我就行养不起小轩了!” 姐弟俩对视一眼,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讨债!” 有了决策后,魏无羡马上飞鸽传书给蓝忘机,得到了仙门百家因为过年资金艰难,于是纷纷决定跟着蓝家一起讨债! 得到了这个好消息后,魏无羡拽着书信就跑到了江厌离面前,气喘吁吁地道“阿姊!你快看!仙门百家这群废物终于硬气了一会!” 江厌离颤抖着手捧着这封信,眼中泛起泪花“太好了!今年过年有钱了!我又能养得起小轩了!” 不夜天 四大世家连带着仙门百家和各位散修围在了不夜天大殿前。 作为老一辈最有威严的蓝启仁,神色庄重,他提起衣衫,缓缓踱步走上大殿。 魏无羡同蓝忘机十指紧扣,眼中透露出些许担忧。 趁着金家人不注意,金子轩悄悄站到了江厌离身侧,伸手握住了她的手,低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蓝曦臣紧握着朔月,心下很是担忧“阿瑶还在里面...” 在众人的注视下,蓝启仁他抬起手了!抬起手!他是要攻击大门了吗? 众人屏住呼吸,想要见证这一历史的一幕! 只见蓝启仁一掌拍向大门,这是什么功法?从未见过...难道?这是...蓝氏独门秘诀?大门虽然现在没有动,但是它一定从内部瓦解了! 蓝启仁一掌不够,使出了连环掌,一边拍着,嘴里还一边喊道“开门啊!温若寒我知道你在家!开门啊!温若寒你别不出声!开门啊!开门啊!你有本事借钱你有本事开门啊!” 这时大殿内穿出一阵威严的声音,能这般隔空传话的...是温家家主...温若寒! “我没钱!别敲门了!我不在家!不听不听,呆子念经!” 哇偶!语气很是严肃,可这说的是什么?就问你是什么? 魏无羡嫌弃地撇了撇嘴,靠在蓝忘机肩上嗑起了瓜子。 蓝启仁面色冷了下来,果然!蓝老先生之前只不过是给温若寒面子,如今怕是要动真格的了! 只见蓝启仁一抬脚,“砰”的一声,大门就倒下了。 蓝启仁皱了皱眉头,缓缓走进大殿内,众人看到这幅情景,也跟着进去了。 大殿上,温若寒缩在主坐上,额……身上盖着一床大红花配绿叶的…被子!手里……还捧着一碗…臊子面? 他的座位下还坐着个小个子,手里……拿着一节大蒜头? 蓝曦臣只觉得眉毛一跳,突然间想走出去重新进来,可惜已经晚了,那小个子看见了他,瞬间跳了起来,冲他挥了挥手“阿涣!” 这小个子不是别人,正是孟瑶!蓝曦臣望着腰间的裂冰,想起了当年游湖借伞的孟瑶,那年你说你是瑶仙,如今你…拿着大蒜头! 蓝曦臣泪眼婆娑,颤抖着唇,缓缓开口道“这些年的真心,终究是错付了!” 魏无羡……哎!人呢?哦!他一进殿就笑弯了腰,此时正被蓝忘机抱在怀里,缓解情绪。 “哈哈哈哈哈哈!蓝湛!我不行了!蓝湛,这是大嫂?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不行了……温氏这次是要笑死我啊!” 蓝忘机禁锢住在自己怀里乱拱的魏无羡,紧绷住嘴角不让自己笑出来。 正在吃面的温若寒被进来的人吓到了,嘴角还沾着一抹辣酱,呆呆的看着蓝启仁,茫然道“蓝二公子……吃面吗?” 蓝启仁蹙起眉头,走到温若寒身旁,抓起了他的一把头发。 终于要动手了吗? 蓝启仁低下头,缓缓开口道“你又没洗头……脸也不洗就吃面?” 温若寒往座位里缩了缩,裹紧了自己的小被子,瑟瑟发抖“那个……这不是岐山雾霾严重吗?这大冬天的太冷了,我就懒得出门...然后……然后...” 温若寒见自己实在编不出来什么了,只能低下头,抓住蓝启仁的袖子摇了摇“蓝二公子,蓝启仁,蓝二哥哥……我错了嘛!” 蓝启仁叹了口气,从怀里拿出一方手帕,仔细的给温若寒擦了擦下巴,环抱住他“你这头发都油了。” 温若寒把自己埋在蓝启仁怀里,不肯抬头“我错了嘛...我怎么知道你今天带这么多人回来嘛~” 孟瑶嫌弃地看了看自己这个撒娇精师父,撇了撇嘴,捧着面冲到了蓝曦臣面前“阿涣,你看...这面可好吃了!” 蓝曦臣看着递到了自己面前的面,就着孟瑶的筷子尝了一口。 旁边的魏无羡看见这一幕,趴在蓝忘机肩上流口水“大哥,好吃不?” 蓝曦臣从小吃惯了清淡的,猛然一吃这又油又辣的臊子面,当场就自闭了,脱口而出一句“不好吃!” 孟瑶正咬着面,听到这话抬起头,奶凶奶凶地盯着蓝曦臣,想要一个解释。 蓝曦臣尴尬的揉了揉鼻子,解释道“那个,面不好吃...但是……你大嫂有手法啊!” 自认为经验丰富的魏无羡听到这话,当场就愣在了原地,半响才反应过来,缩在了蓝忘机身后,喃喃道“你们蓝家怎么一个赛一个的猛啊!” 蓝忘机淡然一笑,反手握住了魏无羡的手“又在说浑话。” 魏无羡趴在蓝忘机背上乱拱,软软地道“才没有!蓝湛,你这都能反应过来……你这是看了多少浑书啊!” 仙门百家盯着这几对秀恩爱的,终于忍不住由心的发出了怒嚎“我们是来要钱的!不是来吃狗粮的!” 温若寒抬起头,砸吧砸吧嘴“嗯……你们至于吗?温晁为了这点钱,已经秃了……走的时候很安详,挣扎了一个晚上。温旭为了这点钱……都膨胀了,愁的头都掉了!我两个养子为这点破钱……都这样了!你们要是再逼我,我就...我就从不夜天跳下去!阿瑶!你记得用留影石记录下这罪恶的一幕!” 孟瑶窝在蓝曦臣怀中吃着面,听到这话忙中偷闲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蓝启仁把温若寒按进怀里,冲众人点了点头“他欠的钱,我替他还了。这个人...我带回蓝家了。” 仙门百家骂骂咧咧的退出了大殿。 之后的事情嘛,我们只知道,云深不知处夜间时常传出了打地主的声音。 “抢地主!” “不抢!” “要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已定 再考虑要不要日更。 ☆、第 23 章 魏无羡转了转手中的酒瓶,思绪有些发散,已经到夷陵了,他和蓝湛也该分开了,就到这里吧,剩下的事……就留给他自己去面对吧。 蓝忘机看着站在街边的魏无羡,心下了然,这人终究还是下了决定,生死相随……可他怎么忍心让这人一同呢? 蓝忘机紧握住手中的药瓶,垂下眼帘,心下默念对不起,他做不到带着魏婴一起,剩下的事情交给他来解决,惟愿魏婴,余生安好。 魏无羡看着对面的蓝忘机,放肆地笑了笑,跑上前抓住了蓝忘机的手“蓝湛,我们找个茶楼休息一下吧。” 蓝忘机抿了抿下唇,将药瓶藏到了袖子当中,深深的看了魏无羡一眼,仿佛要将魏无羡的笑颜刻入心间。 魏无羡看着蓝忘机浅色的眸子,心虚的低下了头,手中却握得更紧了,仿佛是要把蓝忘机手上的体温揉进身体,他掩盖住眼中的悲伤情绪,嘴角勾起,放肆的笑了起来,他希望留给蓝湛的最后一眼,是笑着的。 一路上两个人谁都没有开口,只是十指相扣,慢慢地走在街上。 时间再慢些,再慢些,魏无羡心中默念道,他还想再陪蓝湛一会。 可时间终究是残忍的,茶楼的牌匾出现在魏无羡的眼前,他咬了咬牙,深深地盯着蓝忘机的侧脸,只希望能多记住一些这人的面貌,待到百年后,他还可以在冥府认出蓝湛。 蓝忘机不言语,只是侧了侧头,示意魏无羡该进去了。 魏无羡险些绷不住眼中的泪水,他吸了吸鼻子,冲蓝忘机笑了笑“走吧。” 茶楼算得上是这座小镇里唯一不简陋的一座建筑了。他俩刚一进门,便有伙计笑着迎了上来:“喝点什么?” 魏无羡当即心下一跳。 他这几天奔波劳累,几乎是蓬头垢面了,哪怕是蓝湛也没有了那皎皎君子的形象,都是一身尘土,狼狈的很,寻常的茶馆伙计见到他俩这幅样子,不开口赶人已经是好的了。这笑脸相迎,热情如斯的上前招呼,未免显得有些假了吧? 他迅速在店内一扫,账房站在柜台后,恨不得把头低到账本里埋着,十张桌子上稀稀拉拉坐着七八个人,其中不少都穿着斗篷,低头喝茶,仿佛是为了遮住什么。 魏无羡和蓝忘机对视一眼,当机立断,旋身撤出。那知,才刚退出茶馆一步,一道黑压压的高大影子,就拦在了他们面前,魏无羡定睛一看,还是个老熟人啊!温逐流都来了,温晁必定也跟来了。 他紧紧握住蓝忘机的手,回头撇了一眼,店内的七八人一把扯下了斗篷,露出了穿在里面的炎阳烈焰袍。 温晁挽着王灵娇从店内缓缓踱步而出,满脸残忍的兴奋“哈,这不是魏无羡,蓝忘机吗?怎么不狂了?玄武洞里你们两个臭小子不是挺狂的吗?接着狂啊!” 魏无羡抓住随便,靠在蓝忘机耳边轻声道“蓝湛,一会冲左侧攻去,等人散了你先走。” 蓝忘机恍若未曾听到这话一般,从腰间拔出避尘,直冲左侧攻去,趁着人群散去,拉着魏无羡就冲了出去。 魏无羡心道不妙,想要甩开蓝忘机,却想起了蓝忘机那手劲,只能低头劝道“蓝湛,你带着跑不出去的。他们要抓我,这是江家的事,和你无关!” 蓝忘机死死扣住魏无羡的手臂,一字一句道“婚书已签,你已是蓝家人,我亦算你魏家人。” 魏无羡微红眼眶,无言以对。 他转过头想要遮住红了的眼角,却看到了身后不急不慢追着他们的温家人,不对!这不符合温晁的作风,他们好像在故意地把他和蓝湛往一个赶,他们想做什么? 不等魏无羡想清楚,答案就自己出现了,雪白的云层忽然被一道黑色的苍山破开。 这座山散发着一股不详的沉沉死气,犹如一具庞然的千年巨尸,光是远远看着,都令人胆寒。 蓝忘机停在了山顶,不再向前御剑,他回头看向魏无羡“乱葬岗。” 听到这个名字,一道寒气顺着魏无羡的背脊爬上了后脑 温晁停在不远处,鼓掌笑道“蓝忘机说的不错,这乱葬岗是一座尸山,古战场,山上随便找个地方,一铲子挖下去,都能挖到一具尸体。而且有什么无名尸,也都卷个席子就扔到这里 ” 温晁理了理袖子,桀桀笑道“魏无羡啊魏无羡! 你是不是总觉得你天不怕地不怕,又勇敢又伟大?你看看这黑气,啧啧啧,戾气重吧?怨气浓吧?连我们温家都|拿它没办法,只能围住它禁止人出入。这还是白天,到了晚上,里面真的什——么东西都会有的。活人进到这里,连人带魂,有去无回,永远也别想出来。 ” 他抬手指着蓝忘机,对魏无羡道“ 给你个机会,你把这皎皎如月的蓝二公子推下去,我就饶你一命,哈哈……不然你也别想出来!你们不是恩爱吗?啊!” 魏无羡不雅的翻了个白眼,扯了扯蓝忘机的袖子“蓝湛,他是不是没吃药?” 虽然气氛很严肃,但是魏无羡还是很想笑,温晁这是被刺‖激疯了? 温晁听到这话,狞笑道“很好!很好!温逐流,化了他们的金丹,推下去!” 魏无羡心知必死无疑,反而越来越冷静,刻骨的恨意沉淀成冰冷如铁的决心,他紧紧握住了蓝忘机,只是连累这人了,惟愿地下还能再结连理。 蓝忘机同魏无羡十指相扣,悄声道“你之前说过的同生共死,还作数吗?” 魏无羡解脱的笑了笑“没办法了,蓝湛,这次只能委屈你生死相随了。” 蓝忘机淡然一笑“不委屈。” 话音一落,蓝忘机便收起避尘,任由两人落下这乱葬岗。 落下去的前一瞬间,蓝忘机将魏无羡紧紧扣在怀里,这人不声不响的闯进来他的生活,亦扣动了他的心弦,惟愿来生能与魏婴再续前缘。 魏无羡此时眼中只有蓝忘机一人,在他的脑中不断闪现和蓝忘机有关的场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人便占据了自己的脑海。 有人生死相随,这辈子值了,魏无羡心想。 山顶的温晁看着落下去的两个人,咬牙切齿道“很好!我看他们到乱葬岗了,该怎么恩爱!” 作者有话要说:从今天起,我日更了! ☆、第 24 章 魏无羡是被雨滴打醒的,豆大的雨滴落在他干燥的唇上,顺着他的嘴角划入他涩哑的嗓子中,这才让他活了过来。 魏无羡缓缓睁开双眼,侧头看了看身下的蓝忘机他,挣扎着坐起身,环抱住蓝忘机,颤抖着手碰了碰蓝忘机的侧脸“蓝湛,蓝湛……你醒醒!你快醒醒!” 落下悬崖的那一刻,蓝忘机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魏无羡,此刻他的脸色苍白,身体冰冷,若不是胸前那一点微弱的起伏,魏无羡都要以为他抱着的是一具尸体了。 魏无羡嘴唇不停张合着,却始终发不出任何声音,他只能不停哽咽着,握住蓝忘机的手不停地输送灵力。 他不要其他东西了,什么都可以放下,只要蓝湛可以活着,只要蓝湛活着,他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魏无羡抖动着嘴唇,紧紧抱住怀中的蓝忘机,落下了一滴清泪。 乱葬岗上的怨气仿佛被什么吸引了一样,不断地在魏无羡身边打转,直到这滴泪水落下的时候,怨气终于找到了时机,不断的冲入魏无羡的身体。 魏无羡只觉得眼前一篇模糊,他好像看到了蓝忘机向水中走去,他拼命地跑,想要追上蓝忘机,可是无论他怎么努力,还是被困在原地,不能动弹。 魏无羡只能看着蓝忘机的背影渐行渐远,一点一点消失在水中,他的一双眼睛赤红,眼泪不断从眼眶中落出,撕心裂肺的喊出一句“蓝湛!” 突然他的眼前就黑了下来,他好像置身于一个独立的空间,无论他怎么走也走不出去,空中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阿婴,他天生一副笑脸,无论什么难过都不会放在心上。可这不代表他真的不会伤心,我希望蓝二公子你能够护着他,让他可以开开心心的过一辈子。” 是阿姊!魏无羡冲着声音发出的地方跑去,却被困在原地,另一道声音又传了出来“江姑娘,我必将会护魏婴周全。” 这是?蓝湛!魏无羡拼命想要抬起脚,奔向声音的去处,却被拉到在上,杂乱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了出来 “蓝忘机死了,为了你死了,他已经死了。” 空灵的声音出现在魏无羡的耳边,他不断摇头“蓝湛不会死,不会的!蓝湛没死!” 空灵的声音贴近了魏无羡“他死了,你看!” 魏无羡的眼前又出现了蓝忘机的背影,此时蓝忘机整个人已经完全沉入水中,魏无羡拼命的想要向前爬,想要拉住蓝忘机,可无论他怎么挣扎,他的身体就想被定在了原地一般,动弹不得。 魏无羡的指甲已经劈裂了,鲜血沾满了他的手掌,他的脑中一片空白,冰冷的恨意充满了他的心头,恨温家,更恨他自己,他为什么要把蓝湛扯进这团糟心事里,为什么! 就在他心神不稳之时,耳边突然响起一个清冷的声音“魏婴,我在。” 这个声音让魏无羡恢复了清明,不对!蓝湛此时应该还在乱葬岗,这里是幻境! 魏无羡睁开眼睛,轻抚了抚腕间缠着的抹额,嘴唇轻启,唤出了那个刻在心间的名字“蓝湛……” 他赤红着眼睛,打量了一下四周“你们也配提蓝湛!你们都该死!” 魏无羡颤抖着身躯,捂住了心口,眼中露出嘲讽的笑意“想要占据这个身躯,也要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通天的怨气猛然被吸入魏无羡体内,痛感瞬间传遍了他的整个身躯,好像要将他撕裂一般,魏无羡拼命压榨着身体中的灵力将怨气圈在丹田附近。 两股力量不断争斗着,怨气缠绕着金丹,终于灵力将这股怨气压入金丹之中,裹在了金丹外侧,融入了怨气的金丹发生了些许变化,色泽不再光亮,放出一种不详的光芒。 参杂着怨气的灵力不断的修复着魏无羡的经脉,同时也治疗了他因落下而造成的伤势。 魏无羡缓缓睁开眼睛,看见躺在他膝上的蓝忘机,嘴角勾起了一抹安心的笑“蓝湛,我带你回家了。” 背着蓝忘机的魏无羡一路跌跌撞撞的走在乱葬岗上,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避风挡雨的山洞,将蓝忘机安置好后,魏无羡抓来两只厉鬼审问了起来。 “乱葬岗有没有疗伤的草药?”魏无羡雕刻着他路上随手折的一根竹子,这乱葬岗上太过无趣,他打算雕刻出一支竹笛来逗蓝忘机。 厉鬼们被魏无羡身上浓重的怨气压的瑟瑟发抖,只能将自己藏了多年的各类草药都递了过去。 魏无羡吹了吹手上的碎屑,这支笛子通体乌黑,笛身尾部刻了两个字“陈情” 借尔之音,陈我衷情。 魏无羡点头示意厉鬼退下,小心地给蓝忘机的伤处上好了药后,他抬手抚了抚蓝忘机的发间,嘴角勾出一抹温柔的笑“蓝湛,等你醒了,我们就回家,我带你回家……好不好?” 他明知道不会有人回答他的问题,可他还是紧紧抓着蓝忘机冰冷的手不停地讲着过去的事情,他想万一这人理他了呢?万一…….呢? 魏无羡缩在蓝忘机的身边,眼前有些模糊,这些天日夜赶路,不久前他又心神不稳,大悲大喜,此刻他的身体已经不能继续撑下去了。 他费力的挣了挣眼睛,将自己缩到了蓝忘机的怀里,握紧了手中的陈情,喃喃道“蓝湛,等你醒了,教我吹笛子好不好?” 痛 蓝忘机醒来时第一个反应就是痛,四肢如同断裂后重接了一般,他艰难的侧了侧头,就看到趴在他胸前毛茸茸的脑袋,魏无羡窝在自己的怀中安睡,可他的眉毛紧皱,眼角还残留着泪滴,就如同一只不安的小兔子一般。 蓝忘机手指蜷缩着,费力的抬起手抱住了魏无羡,如同给兔子顺毛一般,轻抚了抚魏无羡的后背“我在,睡吧。” 魏无羡像是闻到了熟悉的气息,毛茸茸的脑袋不断在蓝忘机怀里乱拱,眼睛缓缓睁开,他的眼神还有些迷离,因为长时间的疲惫眼中布满了血丝,待他看到了蓝忘机以后,眼中瞬间充满了光亮“蓝湛!你醒了!” 蓝忘机抬手摸了摸魏无羡眼下的乌青,冰凉的指尖触上温热的皮肤时,魏无羡呆了呆,眼角沁出一滴清泪,他抬手紧紧握住了蓝忘机的手,低头哽咽道“不是梦,真好,不是梦!蓝湛,你真的醒了!原来是真的!” 蓝忘机低头吻了吻魏无羡眼角的泪水,轻声道“莫哭,我在。” 魏无羡故意在蓝忘机衣服上蹭了蹭眼泪,哽咽道“我都抹你衣服上,让你瞎做主张,凭什么你先掉下来!蓝湛,你下次再这样,我就……” 蓝忘机侧了侧头,有些好奇魏无羡会说什么“嗯?” 魏无羡顿了顿,瞥了一眼蓝忘机衣服上的泪痕“我就在你面前哭,拿你的衣服擦眼泪!” 蓝忘机看着赌气的魏无羡,目光专注,浅色的眸子里带着几分温柔“不会再让你哭了。” 魏无羡打了个滚,遮住了自己泛红的眼尾“蓝湛……你能不能别对我这么好,我怕我还不起……” 蓝忘机将魏无羡拉入怀中,柔声道“不用还。余生得你,是我之幸。” 魏无羡紧咬着下唇,将喉咙中细碎的呻/吟咽了下去,不让自己哭出来。 有没有这样一个人惊艳了你年少的时光,温柔了你余生的岁月?他魏无羡何德何能啊…… 蓝忘机抱着魏无羡颤抖的身躯,吻了吻他的发间。 只因为你的语笑容颜比岁月更好看,从此余生我再也移不开眼了。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传染很严重,希望大家出门戴好口罩,做好防护,保证安全。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 ☆、番外 魏无羡将笛子横持在前,怒道:“过分了吧?何必这么不讲情面。蓝湛你究竟想干什么?” 蓝忘机一字一句道:“跟我回姑苏。” 魏无羡闻言一怔。 须臾,魏无羡笑道:“跟你回姑苏?云深不知处?去那里干什么?” 他旋即恍然大悟:“哦。我忘了,你叔父蓝启仁最讨厌我这种邪魔外道了。你是他的得意门生,当然也是如此,哈哈。我拒绝。” 蓝忘机低下头,道:“此去并非问罪。” 魏无羡勾唇一笑,道“那是什么?说到底我的事情旁人怎么会知道?又和旁人有什么关系?我心我主,我自有数” 蓝忘机忙道:“有些事根本不是你能控制得住的。” 魏无羡面上闪过一丝不快,冷然道:“我当然控制得住。” 蓝忘机怔了怔,忽然怒道:“……魏无羡!” 魏无羡也怒道:“蓝忘机!你一定要在这个关头跟我过不去吗?要我去云深不知处受你们姑苏蓝氏的禁闭?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们姑苏蓝氏是什么人?!当真以为我不会反抗?!今日我就告诉你,别拦着我回云梦!” 蓝忘机蹙起眉头,紧握住手中的避尘:“你可知云梦情况严重,你如今回去只是添乱!” 魏无羡怔了怔:“那我还能如何?” 蓝忘机神情稍缓,上前拉住了魏无羡:“和我回姑苏,我知道你担心云梦……可如今不是时机。” 魏无羡闭上了眼睛:“回了姑苏又能怎样?” 蓝忘机抿住下唇,缓缓道:“知你心忧,大夫们已经赴往云梦。我们回了姑苏之后要做的事是 1避免前往人群密集的公共场所。 2.勤洗手。 3.不要随地吐痰。打喷嚏或咳嗽时用手帕或袖肘遮住口、鼻。 4.加强锻炼,规律作息,保持室内空气流通。” 魏无羡愣了愣,开口道:“我知道我知道!还有 1.避免接触禽畜、野生动物 2.避免前往动物农场和屠宰场、活禽动物交易市场或摊位。 3.避免食用野生动物。” 蓝忘机淡然一笑:“若是有发热咳嗽等症状,避免进去人群,居家休息,减少外出。” 魏无羡靠到了蓝忘机肩上,补充道:“还有还有,从云梦回来以后,若是出现了发热咳嗽等症状,千万记得要佩戴面纱,及时就医!” 蓝忘机轻抚了抚魏无羡的发间,轻声道:“还闹吗?” 魏无羡嘻嘻一笑,转了转眼珠,又悄声道:“大家千万莫要学我,近期云梦的朋友不要外出,外面的朋友也不要随意进入云梦!” 蓝忘机拍了拍魏无羡的额头:“还有啊!” 魏无羡和他对视一眼,同时开口道:“祝大家新春快乐!” 作者有话要说:看了武汉事情,偶然一个番外 ☆、第 26 章 蓝曦臣在云萍城住了半月有余,终于发现了一个尴尬的事实,凡间的衣服不像蓝氏校服一般,不沾尘埃,如今的他已经没有换洗的衣物了。 身为世家子弟的代表,从小就是别人家孩子的蓝曦臣觉得洗衣服这么简单的事情怎么会难到他呢? 就这样蓝曦臣捧着一堆脏衣服,在厨房找到了一个木盆,走到院子里打了点水,蹲在地上开始洗衣服! 忙了一天的孟瑶推开门看到的就是这幅情景,一身白衣的蓝曦臣蹲在地上,面前放着一个小木盆,盆里一堆脏衣服,而蓝曦臣正在皱着眉头努力的搓衣服,他的脸上还沾着些许皂角沫。 孟瑶险些以为自己走错门了,他退出去看了看街坊,没错啊!是他家啊!孟瑶挠了挠脑袋,重新把门打开,正在洗衣服的蓝曦臣终于注意到开门声了,他抬起头,眼中充满了期望“阿瑶!你回来了!” 孟瑶看着脸颊上满是皂角沫的蓝曦臣,将手放在嘴边轻咳一声,遮住了上扬的嘴角,缓缓踱步到蓝曦臣身旁“阿郇这是在?” 蓝曦臣站起身,擦了擦手,一脸尴尬的看着盆里的衣服“我……想洗洗衣服,但是……”孟瑶从怀中取出一方手帕,一边替蓝曦臣擦了擦脸上的皂角沫,一边温柔的笑道“阿郇…你大可直接告诉我的。” 蓝曦臣弯腰捡起了地上的木盆,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我已经洗干净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衣服……” 孟瑶挑眉笑了笑,从盆里拿起一件衣服,这……哪里是洗干净了,这分明是洗破了!孟瑶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他尴尬的抽了抽嘴角“阿郇你说……这是洗干净了的衣服?” 蓝曦臣盯着衣服上的大洞,不安的攥紧了衣角“阿瑶,我是不是把衣服洗坏了?”孟瑶接过他手中的木盆,淡然一笑“没事,还有救,待会我把衣服补一补,再给你洗一遍。” 蓝曦臣抿了抿下唇,拉住了孟瑶的袖子“阿瑶,抱歉啊!又麻烦你了。”孟瑶将木盆放到桌上,安慰性的拍了拍蓝曦臣的手,笑道“阿郇可别说这些了,对了!今个我回来的时候,看见菜市上下来了新鲜的枇杷,我想着你应该喜欢,给你买了一袋回来,你快来尝尝。” 孟瑶将桌上放着的油纸包拆开递了过去,蓝曦臣看着一个个水灵灵的枇杷,一时间竟下不去手,挑了半天也挑不出来该吃那个。最后只能在孟瑶的注视下,选了个最大的,刚轻咬一口,枇杷鲜甜的汁水便流入了他的口中,好像和姑苏的枇杷不一样啊……这枇杷真的好甜,蓝曦臣心中暗道。 孟瑶盯着蓝曦臣手中的枇杷,眼中满是期许“好吃吗?”蓝曦臣低下头,轻笑道“好吃,真甜。”有多久了,好像已经很久没有人再问过他一句“好吃吗?”他好像已经好久没有坐下来,尝尝枇杷了…… 孟瑶勾唇轻笑“好吃我以后还给你买!”蓝曦臣摸了摸怀中的书信,低头浅笑“好。” 夜间,蓝曦臣坐在书桌前,看着桌上的两封信,一封是给孟瑶的推荐信,他希望聂明玦可以收留孟瑶,让他在聂家发展鸿途。另一封是他叔父今日传来的急令,云梦江家惨遭灭门,如今仙门百家大乱,而他将会作为蓝家的说客,劝说百家合作伐温。 蓝曦臣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眼中只剩下一片清冷,此地虽好,可他不能躲一辈子……是他的责任,他终究要担起来了。 他缓缓站起身,将怀中的抹额小心地压在了信封下,这算是他最后一次任性吧……蓝曦臣最后打量了一眼这间屋子,房间不大,装饰配件都不是好料子,可却是他住的最舒心的一间屋子了。 蓝曦臣自嘲的笑了笑,将挂在门前的油纸伞取了下来,放在手中反复摩挲“我用抹额换你一把油纸伞,不过分吧……” 他缓缓踱步在小院中,时间若是能停住就好啦,蓝曦臣轻抚了抚园中的竹篱笆,最终在墙角撒下一把枇杷种子,喃喃道“希望你能长大……” 院门关上的那一刻,蓝曦臣总觉得心中少了些什么,却总想不到落下了什么,也许他把心放在了这小院中了吧。 孟瑶披着外衣站在院内,看了看墙角的种子,喃喃道“傻子,这样枇杷是活不了的啊……” —————————————— “主子,事情就是这样,现在小主子和二公子都找不到了。还请主子责罚!” 江厌离紧咬着下唇,哪怕已经鲜血淋漓了,她还是浑然不觉“血洗莲花坞……呵!阿婴消失……”她赤红着眼睛,指着跪在地上的十三,大喊道“我是怎么让你们看着阿婴的?啊!人丢了?” 十三低头不语,半响才开口道“主子,你要是想哭就哭出来吧。”江厌离用袖子遮住了眼睛,哽咽道“莲花坞……怎么会?父亲在,怎么会!阿婴……阿婴啊!” 十三攥紧衣角,缓缓开口“那日,虞氏同宗主大吵了一架,宗主并不在莲花坞,并且这次刺杀主子您的也是眉山虞氏的人。现在唯一一个好消息就是,小主子身上的追踪还完好,人应该没大事。” 江厌离放下袖子,眼眶还有些发红,她咬牙愤恨道“虞氏!又是虞氏!她眉山虞氏和我云梦江氏什么仇什么怨!要这么来害我们江氏啊!啊!” 江厌离跌坐在地上,咬了咬后槽牙“你先退下,回去以后召集私兵,联系姑苏蓝氏参与伐温……温家的棋子统统开启,自今日起我云梦江氏与他岐山温氏……不死不休!” 十三站起身想要扶江厌离起来,却被挥手推开,只能行礼告退。 江厌离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眯了眯眼睛“温氏……虞氏……呵!真好啊……动到我头上来了吗?” 竹门被推开,金子轩欢快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阿离!你看我今天抓到了什么?” 江厌离擦了擦眼角沁出的泪水,压着嗓音道“小轩。” 金子轩一进门,就被坐在地上江厌离吓了一跳,急忙跑上前扶起江厌离“阿离,这是摔倒了?你这腿没事吧?” 江厌离抽噎一声,趴在金子轩肩上一言不发,说来也是可笑,她这十多年都没怎么露出真是情绪了,如今在这个认识了不到三个月的人怀里,她却哭的像个孩子。 金子轩环抱住江厌离,轻抚了抚她的发丝,轻声道“阿离这是怎么了?摔疼了吗?”江厌离抽泣了一会,哽咽道“小轩,你……可愿随我出山?” 金子轩咬了咬下唇,心头有些失落,终于开始了,阿离一定是要回家了……也是一个女孩子总要回家的嘛!可是为什么他心中会这般难受。 “阿离……是要回家了吗?”金子轩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开口的,只觉得开口那一瞬间他的心口好像被冰锥狠狠地刺了一下,魂儿都飘出体外了一般。 江厌离揉了揉衣角,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你愿意和我一起走吗?” 一起走……一起……走!一起!!!金子轩瞬间觉得到了春天,百花齐放的感觉“阿离,你要带我一起走?” 江厌离以为金子轩不愿意,心里自嘲“江厌离啊!江厌离……才认识三月有余,人家怎么可能跟你走呢?” 她闭上了眼睛,缓缓点了点头“你可愿意?” 金子轩顿时笑开了花,重重的点了点头“阿离!阿离!我愿意!当然愿意!” 江厌离震惊的睁开了眼睛,确认道“你……再说一遍?你愿意?” 金子轩将江厌离揽入怀中,贴到她的耳边轻声道“阿离的话我自然愿意,只是不知道……以什么身份同阿离回家?” 江厌离破涕成笑,踮起脚凑到金子轩耳边“你可愿入我家门?” 金子轩紧抱住江厌离,生怕自己一松手这人就反悔了“我自然愿意,只是有一事一直瞒着阿离,阿离若是知道了可会生气?” 江厌离将下巴搁在金子轩肩上,眯了眯眼睛,轻声道“我都知道了,不就是你不叫林轩而是……金子轩?正好,我也有事瞒着你,听好了……我姓江,名厌离。现在你知道了我是谁,可还愿卷进我这个大麻烦里?我只给你一次机会……” 金子轩有些失神,随后紧扣住江厌离的细腰,轻笑道“第一面我就知道你是个大麻烦,很可惜我还是捡了你这个麻烦。直到如今,我方才知晓我和你这个麻烦早就结缘了,我现在只想打死求学时候的我!阿离……阿离!阿离!” 江厌离无奈的配合着金子轩“我在,我在,我在。”从见你第一面我就知道你的身份了,如今无论从是你身后的势力,还是你这个人我都不会放手了! 江厌离被抱了一会终于发觉了不对劲,这一股腥味哪来的,她皱了皱鼻子“小轩你闻到了吗?怎么一股鱼腥味?” 金子轩瞬间松开了江厌离,看了看刚刚揽着江厌离的右手,手上挂着一条缺水了的鲤鱼,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阿离,我真不是故意的,你衣服……还好吗?” 江厌离摸了摸自己湿漉漉的后腰,咬了咬牙,果然不能对他太温柔! “金!子!轩!” “阿离啊!那啥金家有钱,我们再买一件啊!” ☆、第 27 章 魏无羡望着血池进行着第一百三十一次叹息,他拿着小石子打起了水漂,望着水中一圈圈的涟漪,思考着该怎么向蓝忘机解释。 蓝忘机坐在石床上,紧盯着魏无羡蹲在地上的背影,等待一个合理的解释。 今天本来吧,是开开心心的一天,因为蓝忘机终于可以下床了!魏无羡心里一个开心,就决定抓条鱼给蓝忘机补补,结果一个作死,叫来了两只厉鬼帮忙,正好被蓝忘机抓个正着。 蓝忘机不挺追问,魏无羡捂着耳朵跑到了血池边,不再理人,状况一直持续到了现在。 蓝忘机摩挲着陈情,低头不语,似乎是不想理魏无羡了。魏无羡小心地回头撇了蓝忘机一眼,终于忍受不了这冷清的气氛了,他摸了摸肚子“蓝湛,我饿了。” 蓝忘机看着缩成一团的魏无羡,冷然道“厉鬼是怎么回事?”魏无羡摸了摸耳朵,小心翼翼的试探道“能不能先给饭吃?我能不能吃饱了再说?” 蓝忘机随手将陈情放到了石床上,站起身冲洞外走去,吓得魏无羡急忙追了上去,拉住蓝忘机的袖子“蓝湛!二哥哥!我错了!错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掉下悬崖以后就怨气入体,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灵力将怨气压入了金丹,现如今两股力量好像融合了,我……你听我解释!” 蓝忘机转过身,一把拥住魏无羡“疼吗?”魏无羡被这一抱整得有些蒙了,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勺“疼倒是不疼,就是有点饿……” 蓝忘机轻抚了抚魏无羡的发丝,柔声道“抓鱼。”魏无羡低着头,紧盯住脚尖“蓝湛,我知道你讨厌邪魔外道,我……嗯?抓……抓鱼?” 魏无羡拉着蓝忘机的袖子,反复确认这人真的是蓝湛吗?这不符合蓝家的教育啊!魏无羡摸了摸鼻尖,有些紧张,嘀嘀咕咕道“蓝湛……你……你别生气...” 蓝忘机看了看魏无羡的小动作,心下了然,这人又在瞎想了,他抬手轻敲了敲魏无羡的额头“你不是饿了?出门抓鱼。” 魏无羡抱住蓝忘机的手,歪了歪头,上下打量了一下“蓝湛?你不在意吗?” 蓝忘机反手握住魏无羡的手,与其十指相扣“人心未变。”魏无羡皱了皱鼻子,趴到了蓝忘机的肩膀上,模糊着声音道“我以为……你知道了以后,会讨厌我。” 蓝忘机环抱住魏无羡,吻了吻他的发间“魏婴,永远不会有那一天。” 这世间最美好的事情,大概就是你突然发现,你深爱着的人恰好也深爱着你。 魏无羡搂住蓝忘机的脖子,把自己紧紧埋进蓝忘机怀里,沙哑着嗓音道“神仙哥哥,阿婴饿的走不动了。” 蓝忘机怔怔的望着魏无羡,将他轻柔的揽进怀里“我背你。” 窝在蓝忘机背上的魏无羡,将下巴搁在了蓝忘机的肩膀上,偶尔侧过头将唇角擦过蓝忘机的脸颊,看着他红红的耳垂,魏无羡心下窃喜,乐此不疲。 终于蓝忘机停下了脚步,沙哑着嗓音,柔声道“魏婴,你这样我没法走。” 魏无羡把头趴在蓝忘机的颈窝,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嘻嘻一笑“那就不走了呗!” 蓝忘机有些无奈,侧头轻声道“你不饿了?” 魏无羡抬起头含住了蓝忘机还有些发红的耳垂,含糊道“饿,想吃你!” 蓝忘机身影一顿,瞪大了双目“魏婴!” 这一顿正好给了魏无羡机会,他从蓝忘机身上跳了下来,从后方抱住了蓝忘机,反复在他的腰上摩挲“蓝湛……我好像越来越喜欢你了。” 蓝忘机转过身,颤抖着手回抱住魏无羡“不是知己了?” 魏无羡瞬间乐开了花,笑的整个人都在发抖,只能瘫在蓝忘机的怀里“还记着呢?那不是年纪小不懂事嘛?我要是早知道那是喜欢,见你的第一面我就应该让我阿姊去姑苏提亲了!” 蓝忘机紧扣住魏无羡的腰,防止他一个不小心笑倒在地上“小心。” 魏无羡看着蓝忘机清冷的面容,搂住了他的脖子,将温热的唇贴了上去,反复吸吮蓝忘机微凉的唇珠,末尾还伸出小舌触了触被吸得微肿的唇珠,暧昧的在蓝忘机耳边吹了口气“哈~知己可不会像我这样对你吧?” 蓝忘机听着他气喘吁吁的声音,手中将魏无羡抱的更紧了,低头封住了魏无羡那张喋喋不休的嘴,他的小舌顺着魏无羡微张的唇缝,深入了他的口腔,轻触了触魏无羡的舌尖。 两舌相触之时,魏无羡的身躯一缩,随后抬起自己修长的腿蹭了蹭蓝忘机的腰间,蓝忘机顺势抱起了他,魏无羡突然间腾空而起,只能顺势将两腿盘到了蓝忘机的腰间,偏偏他被亲的手脚发软,靠着蓝忘机撑着腰才不至于滑下去。 偏生蓝忘机被他撩出了火气,还不肯停,反复在魏无羡舌尖画圈,亲的魏无羡喘不上来气,只能轻锤了锤蓝忘机的肩膀。 蓝忘机这才松开魏无羡,一根根银丝落在了魏无羡唇上,衬的他的薄唇鲜红晶亮,魏无羡揽着蓝忘机的脖子,平复了一下气息“我……我输了,输了,不玩了!这乱葬岗…哈…待不下去了。” 蓝忘机平复了下心情,半响才开口道“还饿吗?” 魏无羡夸张的撅了噘嘴,大嚎道“啊!我还没吃饭呢!蓝二公子这是不打算给自己媳妇吃饭吗?啊!我要回娘家,找我阿姊评理去了啊!” 蓝忘机横抱起魏无羡缓缓踱步走向河边,河水早就被染血红色的了,魏无羡从蓝忘机的怀抱跳了下去,把靴子脱了下来,光着脚就下了水。 “蓝湛,蓝湛!你在岸上看着,我和你讲我可是云梦的抓鱼好手!”魏无羡蹭了蹭溅在脸上的水滴,冲岸上的蓝忘机挥了挥手,笑的眼睛都弯弯翘起了。 蓝忘机紧盯住魏无羡的身影,淡然一笑。 魏无羡突然往水里一扑,吓得蓝忘机穿着靴子就冲进了水里“魏婴!” 这时魏无羡抱着一条大鱼站起身来,扭头看到蓝忘机这幅样子,不由得笑弯了腰,上气不接下气,道“蓝……哈哈哈哈哈,蓝湛,你……哈哈哈哈哈哈哈!” 蓝忘机不言语,就这么静静地看着魏无羡嬉闹。 魏无羡笑的四肢无力,却还是紧紧抱着怀中的大鱼不肯放手,可这鱼也是顽强,在他怀中不停地挣扎,魏无羡咬了咬牙,抱着鱼就冲蓝忘机扑了过去“蓝湛!接住我!” 蓝忘机张开手,不偏不倚,魏无羡正好落在他的怀里,被紧紧抱住。 两人相视一笑,那瞬间魏无羡脑中瞬间冒出来一句话“这世间有千万种日子,可最好的无非是你在闹,而他在笑。” 作者有话要说:双更庆祝!忘机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啊! ☆、第 28 章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王灵娇尖叫着从床上坐起, 桌边正在看信的温晁一拍桌子,怒道:“深更半夜的你又鬼叫什么!” 王灵娇惊魂未定地喘了几口气, 道:“我……我梦见姓魏的和那姓蓝的了, 我又梦见他俩了!” 温晁烦躁道:“他俩都被我扔进乱葬岗三个多月了。你怎么还梦见他?你都梦见几次了!” 王灵娇有些呆愣,像是还没反应过来:“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老是梦见他俩。” 温晁原本就看信看得心烦意乱,没空理会她,更没心思像以前那样搂着她安慰, 不耐烦地道:“那你就别睡觉了!” 她下了床, 扑到温晁桌边,哭喊道:“公子, 我……我越想越觉得害怕啊。我觉得……咱们当初是不是犯了个大错?……他们被扔进乱葬岗里, 会不会没死啊?他俩会不会……” 温晁太阳穴处的青筋跳动不止,他抬手遮住眼,呵斥道:“怎么可能?我们家之前派过多少批修士去清剿乱葬岗?有一个回来过吗?他被扔在里面, 只怕是现在尸体都烂得臭过一轮了。” 王灵娇哭的梨花带雨,颤声道:“死了也很可怕!如果……如果他真的像他说的那样, 化成厉鬼, 回来找我们……” 她说着, 两人都想起了那一日, 魏无羡和蓝忘机坠下去时的情景,不约而同打了个寒颤。 温晁立刻呵斥道:“死了也没可能!死在乱葬岗的人, 魂魄都会被禁锢在那里。你别自己吓唬自己。没看到我正烦着吗!” 他把手中的信报揉成一团, 砸了出去, 恨声道:“什么射日之征,狗屁射日, 想把太阳射下来?做梦!” 王灵娇站了起来,小心地给他倒了一杯茶,心中斟酌了一番讨好的话,这才媚声道:“公子,他们那几家,也就能猖狂一段日子,温宗主一定立刻就能……” 温晁扶额咒骂道:“你闭嘴!你懂个屁!滚出去,别来烦我!” 王灵娇心中委屈,又有些恨意,放下茶杯,整了整头发和纱衣,挂着笑容走了出去。 刚一出门,她脸上的笑容就垮了下来,打开了手中的一个纸团。刚才她出来时悄悄捡起了温晁扔出去的那封信,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消息,让他这般火大。她识字不多,颠来倒去看了半晌,终于猜出,这封信说的是:温家宗主的长子,温晁的大哥温旭,被带头作乱的家主之一一刀断首、还挑在阵前示威了! 王灵娇惊呆在原地。 姑苏蓝氏被烧,云梦江氏被灭,还有其他无数大大小小的家族被各种打压,反抗声不是没有,但是反抗的声音从来都很快就能被岐山温氏镇压,因此,三个月前,金、聂、蓝、江四家结盟,带头作乱,打出什么“射日之征”的旗号时,他们都是不以为意的。 温若寒当时便发言了。这四家之中,兰陵金氏是根墙头草,眼下看众家义愤填膺搞什么讨伐,他也跟着参一份,但若节节败退,很快就会明白自己在自讨苦吃,说不定马上又要回来抱着温家的大腿哭爹喊娘; 清河聂氏家主过刚易折,不能长久,不用别人动手,迟早要死在自己人手里;姑苏蓝氏被烧得一败涂地,蓝曦臣转移了藏书阁回来继位家主,他不过是个小辈扛不起什么大事;最可笑的云梦江氏,满门屠的屠散的散,连着这唯一的公子都被温逐流废了金丹,活活打死,只剩下个女流之辈,不知道从哪整来些兵力,伙同着金家公子金子轩,称作家主,举旗讨伐,看起来比那蓝曦臣还不靠谱。 简而言之八个字:不成气候,不自量力! 所有站在温家这一边的人,都把这场射日之征当成一场笑话。谁知,三个月后,形势却完全没有按照他们所设想的道路发展! 河间、云梦等多处要地失手被夺,倒也罢了。如今,竟然连温宗主的长子都被人斩首了。 王灵娇在走廊上惴惴不安了一阵,心神不宁地回到自己的房间,眼皮一直狂跳不止。她一手揉着眼皮,一手按压着胸口,思索自己的退路。 她跟在温晁身边,算起来也快半年了。半年,已经是温晁对一个女人从喜爱到厌倦所需时间的极限了。她本以为,自己是与众不同的,能坚持到最后的那一个,但是,近来温晁越来越不耐烦的表现已经告诉了她,她和别的女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王灵娇咬着嘴唇,想了想,蹲下来,从床底翻出了一只小箱子。 这只小箱子是她半年来跟在温晁身边时想方设法搜刮来的财物和宝器。财物可以花销,宝器可以防身。虽然不甘心,但是这一天终于来了。 她想清点一下自己有多少存货,从腰带里抠出一枚小钥匙,边开锁边摸了摸眼角,咒骂道:“贱男人,你这只油□□精迟早是要死的,老娘不用伺候你了老娘还乐意呢……啊!” 她一下子跌坐在地。 【刚才,她打开箱子的一瞬间,看到了里面装的东西。 没有她珍爱的宝物,只有一个皮肤惨白、蜷缩在箱子里的小孩子! 王灵娇吓得连声惨叫,,蹬着双腿不住往后挪。这只箱子她常常锁着,只有一把钥匙她贴身带着,里面怎么会有一个小孩子?她一个月都打开不了一次,里面如果藏了一个小孩子,她怎么会不知道?这小孩子还怎么能活?! 小箱子被她踢翻了,箱口翻倒,箱底朝她。半晌都没有动静。 王灵娇双腿发着抖从地上爬起,想靠近再看一眼,却又不敢,心道:“有鬼、有鬼!” 她修为极差,有鬼也对付不了,却忽然想到,这里是监察寮,大门外和每间屋子外都贴着符篆,如果有鬼,符篆也一定能保护她,连忙冲了出去,把她房间外的那张符篆揭了下来,贴在胸口。 有了符篆挡在胸前,她仿佛吃了一颗定心丸,蹑手蹑脚走进房里,找了一根叉衣杆,用它远远地把箱子翻过来。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她那些宝贝,根本没有什么小孩子。 王灵娇松了口气,拿着那根叉衣杆蹲了下来,正要开始清点,忽然发现,床底下有两点白光。 那是一双眼睛。 有个白色的小孩子趴在床底,正在和她对视。】 温晁今晚这是第三次听到了王灵娇的尖叫,他心头火气更胜,咆哮道:“蠢贱/人!一惊一乍的,就不能让老子少烦点?” 要不是这些日子总有令人烦躁的消息传来,暂时没空物色新的美女,也怕找来的是那些杂碎家族派来的女刺客,不清白可靠,又缺不了一个暖床的,他早就让这女人有多远滚多远了。温晁喝道:“来人!叫她给我闭嘴!” 无人响应。温晁踢飞一只凳子,怒火蹿得更高:“人都死到哪里去了!” 突然之间,屋门大开。温晁道:“老子叫你们去让那女人闭嘴,不是让你们进……” 他一回头,后半截话卡在喉咙里了。他看到了一个女人,站在他的屋门口。 这个女人鼻歪眼斜,五官仿佛是被人打碎了过后重新拼凑起来的,两只眼珠竟然看着不同的方向,左眼盯着斜上方,右眼盯着斜下方,整张脸扭曲得不成模样。 温晁花了好大的劲儿,才凭她那件袒露颇多的纱衣认出了她。这是王灵娇! 温晁咽了咽口水,瞪大了眼睛“……娇娇?” 王灵娇喉咙咕咕作响,朝他走近了几步,伸出手来:“……救命……救命……救我……” 温晁听到这个被吓破了胆子,大叫一声,抽出自己的新佩剑,一剑劈了过去:“你别过来,滚!滚开!” 王灵娇被他一剑劈进了肩里,五官扭曲得更厉害了,尖叫道:“啊啊啊啊啊啊……疼啊啊啊啊——疼啊啊啊啊!!!” 温晁连剑也不敢拔,抄起一只凳子朝她砸去。凳子砸中她后散了架,王灵娇晃了晃,跪了下来,趴在地上,似乎在给什么人磕头,口齿不清地道:“……对不起……对不起……饶了我、饶了我、饶了我呜呜呜……” 她一边磕头,一边有鲜血从她的七窍之中流出来。门口被她挡住了,温晁无法冲出去,只得推开窗子,撕心裂肺地喊道:“温逐流!温逐流!!!” 地上的王灵娇已经捡起了一只凳子腿,疯狂地往自己嘴里塞,边塞边笑,道:“好,好,我吃,我吃!哈哈,我吃!” 那条凳子腿竟然就这样被她塞进去了一截! 温晁吓得魂飞魄散,正要跳窗而逃,忽然发现,庭院里,满地月光之中,站着一道黑色人影。 那个人慢慢地踱步走向他,一身黑衣,身形纤长,腰间一管笛子,负手而行。 魏无羡!是魏无羡! 可是,除了那张脸, 这个人从头到脚, 没有一点像原来的那个魏无羡。 魏无羡分明是一个神采飞扬、明俊逼人的少年,眼角眉梢尽是笑意,从来不肯好好走路。而这个人,周身笼罩着一股冷冽的阴郁之气, 俊美却苍白, 笑意中尽是森然。 魏无羡嘴角慢慢翘了起来“好久不见啊!温晁!” 温晁吓得跌倒在地,颤抖着手指着魏无羡“你……你不是……死了吗?啊!鬼!有鬼!” 魏无羡俯下身,轻笑“对啊!我死后化为厉鬼,来找你复仇了啊,不知道你想怎么死呢?” 冰冷的气息缠绕在温晁身侧,吓得他眼泪当时就掉下来了“不!你不能杀我,我爹不会放过你的!” 魏无羡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哈哈哈哈哈哈,你爹了管不了你啊!” 他笑完低了下头,眼角微红,冷声道“今日就是你给江氏偿命之时了!” 魏无羡抬起手,将陈情贴在唇边,阴冷诡异的笛声缠绕在温晁的耳边,一瞬间他便神色崩溃,抱头痛哭。 魏无羡冷笑,心道“别急,一切才刚开始呢!” 与此同时 江厌离正带人走在树林前,突然察觉有人走进,侧首一看。来人一身白衣,束着抹额,飘带在身后随发轻扬,面庞白皙如玉,俊极雅极,在月光之下,整个人仿佛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光晕。 江厌离喜上眉梢,道“忘机!阿婴呢?你们没事吧?这些日子你们跑到哪里去了?” 蓝忘机眉间柔和了下来,颔首道“阿姊。魏婴……” “啊!” 未等蓝忘机的话说完,驿站方向就传来一阵尖叫。 江厌离看了看蓝忘机手中的随便,心下有些不安,冲蓝忘机点了点头“先去驿站看看吧。” 蓝忘机顿了顿,眼中透露出些许迟疑,最后还是跟着江厌离一同向温晁藏身的监察寮走去。 阴气四溢,怨气横生。 然而,大门两旁的符篆却是完好无损的。江厌离蹙起了眉头,冲身后的弟子挥了挥手,示意他们散开,她自己拔开濉河,一剑挥向大门,剑气将大门撞开。 进门前江厌离扫了一眼门上的符篆,咬紧了下唇,别人认不出,但魏无羡的字迹她还是认得出来的,这画符的手法,起势都对上了,她心中有些不安。 监察寮内的景象惨烈无比。 庭院里,满地都是尸体。而且不止庭院,连花丛、走廊、木栏、甚至屋顶上都堆满了尸体。 这些尸体全都身穿炎阳烈焰袍,是温家的门生。身边的一个弟子将尸体翻了过来,看到这张惨白的脸上挂着横七竖八的血痕,冲江厌离道“宗主,七窍流血。” 江厌离看了看脚边的尸体,两眼翻起,面目全非,口边流着黄色的胆水,竟是被活活吓死的。 一位门生道“ 宗主,察看过了,全都死了,而且,每一具尸体的死法都不同。 ” 绞死、烧死、溺死、毒死、冻死、割喉死、利器贯脑死……江厌离蹙起眉头,喃喃道“究竟是什么人?阿婴……是你吗?” 蓝忘机默然不语,率先入屋。 温晁的房间屋门大开,屋子里只剩下一具女尸。这具女尸衣衫轻薄,口里塞着半截凳子腿,竟然是因为强行想要把这截桌子腿吞下肚子里,才活活把自己捅死的。 江厌离俯身将这具女尸扭曲的脸扭过了过来,打量了一下,松开手,面色冷然“王灵娇?” 身旁的门生递上帕子,她擦了擦手,冷声道“让她灰飞烟灭就像没出现过一样。” 门生俯身领命。 江厌离站起身,缓缓踱步到门前,抬手将门上的一张黄底朱字的符篆揭了下来,这张符篆乍看之下,没有什么不妥,可是再仔细看看,就会发现有些微妙之处令人极其不适。 她转头看向蓝忘机,冷笑一声,道“呵,忘机你怎么看 ?” 蓝忘机眉头微皱,如实答道“多了。” 这种镇宅符篆的画法,他们早在十五六岁时便能熟记于心,然而,这一张符篆龙飞凤舞的朱砂之中,多出了几笔。而就是这几笔,改变了整张符咒的纹路。现在看起来,这张贴在门上的符咒,仿佛是一张人的脸孔,正在森然地微笑。 江厌离甩了甩手中的符纸,漫不经心地道“这多了的一笔是干什么用的呢?” 蓝忘机轻咳一声“被逆转了,这符是招邪的,它能招邪聚煞。” 江厌离将手中的符纸狠狠地拍回门上“别人的笔锋走势我看不出来,阿婴的我还是认得出来的!忘机,你告诉我,他在哪里?” 蓝忘机低头不语,半响才道“他去追温晁了。” 江厌离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心中的怒气“这臭小子,忘机你和我一起去追他!我就不信他能躲我一辈子!” 作者有话要说:除夕快乐!宝贝们,今晚守岁,十二点还有一更!耶!新春快乐!武汉加油! ☆、听魏前辈讲过去的故事 “你有没有遇到过这样一个人,少时听到他的名字噤若寒蝉,而今回首,却发现身边只他一人相伴。” 魏无羡低下头轻笑一声,小心的将桌上的画拿了起来。画上的少年一如往昔,神色自若,正襟危坐,倚窗静读,眉目神态惟妙惟肖,从骨子里透露出来一种淡泊安逸的气息,只是这鬓边却画着一朵芍药花…… 蓝景仪拽着蓝思追站到了魏无羡身后,垫着脚,好奇的看向这幅画,好容易看清楚画上的人,顿时瞪大了双眼“好啊!魏前辈,你私藏含光君画像!” 魏无羡被这一声大喊吓了一大跳,险些把手中的画扔了出去,幸好蓝思追眼疾手快接住了这画,不然怕是要让画蒙尘了。 魏无羡接过画,转身给了蓝景仪一个脑崩,道“你们不好好收拾藏书阁,跑这儿干嘛?” 蓝景仪揉了揉泛红的额头,懊恼道“魏前辈,是你收拾收拾着就跑到一角,偷偷摸摸的……” 魏无羡嘴角含笑,轻摇了摇头“我那是……那是回忆青春!这可记载着我和你们含光君的情感故事!” 蓝思追认真的盯着画,好奇地问道“魏前辈和含光君……” 魏无羡将画纸小心地放入匣子中,转身坐到了书案上,转了转手中的陈情“你们……想听吗?” 蓝景仪坐到了地上,一脸八卦地凑到了魏无羡身边“听!魏前辈给讲讲呗!” 魏无羡揉了揉鼻子,翘起来二郎腿,缓缓道“这个故事好多年了……我遇见你们含光君的时候,是我十五岁那么大……” 蓝思追眼中有些迷茫,呆呆道“十五岁?” 魏无羡轻敲了下蓝思追的额头,摇头笑了笑“对!十五岁,和你们现在一样大……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在一个月色很美的夜晚。” 蓝景仪靠在书案旁,好奇道“然后你们两个就一见钟情?相互表白?携手赏月?” 魏无羡呲笑一声,将手中的陈情抱入怀中“嗯……非要这么说也不是不行。我第一次见你们含光君的时候,就觉得他像是从雪山上走下来的神仙,多看一眼都是亵渎。可是看他的第一眼,我的眼里就装不下其他人喽!” 蓝景仪支着头,笑开了花“我知道!这是一见钟情,看他的第一眼,眼睛里就只剩下这个人了!对不对,魏前辈?” 魏无羡摸了摸下巴,嘴角勾起一抹笑“差不多,只不过我一见钟情,你们含光君可凶的紧,吓死人了!我分他一坛天子笑,结果被他追着打!啧……” 蓝景仪蹙起了眉头,砸吧砸吧嘴“这怎么和话本子里写的不一样啊!” 魏无羡无奈的摇了摇头“要是和话本子一样了,那岂不是很无趣?” 蓝思追撑着下巴,神情满是认同“爹,说的对!” 蓝景仪趴到了桌子上,烦恼地挠了挠头“那……魏前辈,你和含光君到底是怎么看上的?” 魏无羡翘起腿,思考了半晌“啧,这就是我的本事喽!我死缠烂打,追在你们含光君身边一直缠着他!缠着缠着,你们家含光君的芳心微动……然后……” 蓝景仪抬起头,眼睛里充满了光“然后就成了!” 魏无羡神秘兮兮地摇了摇头,道“……不是!” 蓝景仪撅了撅嘴,心间发痒“那你们到底怎么了?” 魏无羡深吸一口气“然后我就把金凌他老爹给打了!” 蓝思追惊得瓜子都掉了,一脸震惊“爹你把姑父打了?” 蓝景仪顿时乐开了花,一巴掌拍上了蓝思追的胸口“怪不得啊!难怪金叔每次看到你去他家,都拉着个脸。” 魏无羡笑的肚子疼,趴在桌上,上气不接下气道“你金叔看不惯他,那是因为他怕思追把金凌给拐到蓝家来!” 蓝思追尴尬的磕了一颗瓜子“没有吧……爹,你小心点,别岔气了!” 魏无羡笑了半天,才直起身子“我……没事!继续继续,我把金子轩打了以后,哈哈哈哈哈哈哈,然后我就被带回江家不是?走的时候我抱了你父亲一下,他不知道为什么就生气了!” 蓝思追摸了摸鼻子“爹,你现在知道父亲为什么生气了吗?” 魏无羡顿了顿,尴尬的咳嗽了一声“你父亲你不知道吗?你从小到大见过他生多少次气了?他就是个气包!嗯!” 蓝景仪凑到了蓝思追面前,一脸八卦“思追,二叔真是个气包?” 蓝思追眯了眯眼睛,回忆起从小到大蓝忘机生气的次数,重重地点了点头“父亲总是莫名其妙的生气,每次我写课业的时候,他路过看了我做的题,都会莫名其妙生气!还有啊……我每次他出来找我吃饭的时候,也会莫名其妙的黑脸。你看每次大伯出来找你的时候,都是满面春风!” 蓝景仪回忆起自家父亲的笑脸,不禁打了个冷颤“对对,他每次找我的时候都是满面春风。”进门以后,就开始给我讲道理,滔滔不绝的那种!要不是他爹冷脸,他父亲能讲三天三夜。 魏无羡打量了下这两人,低头轻笑一声,道“好了。继续给你们讲啊!后来啊……我们到了温家的射箭大赛,我就故意把蓝湛的抹额给拽了下来,然后接机表白!蓝湛他果然就同意了!” 蓝思追恍然大悟“原来是爹你追的父亲啊!爹,你太厉害了!这个怎么学啊?” 蓝景仪满眼星星,仰头盯住了魏无羡“魏前辈,怎么学啊?你教教我好不好?拜托拜托!” 魏无羡尴尬的咳嗽了一声,摆摆手“这个啊!得看对象,像是蓝湛这样的小古板,我行。其他人嘛……那有蓝湛好看!我家蓝湛一笑,啧……” 蓝思追同蓝景仪对视一眼,深深叹了一口气。 魏无羡挠了挠头“哎!没办法,我的魅力太大了,连蓝湛这样的大美人都为我倾倒!啊!再后来嘛,我和蓝湛两情相悦,生死相随,无怨无悔……” 藏书阁的大门被推开,来人束着一条云纹抹额,肤色白皙,俊极雅极,如琢如磨。眼睛的颜色非常浅淡,仿若琉璃,然而他的眼中晕染着满满的柔情。 “魏婴,吃饭了。” 魏无羡从书案上跳起来,快步冲到蓝忘机面前,扑到了他的身上“蓝湛……你怎么来了?” 蓝忘机熟练的揽住了魏无羡的腰,柔声道“饭做好了,来叫你回家。” 魏无羡将头埋在了蓝忘机的心口“蓝湛,我们走吧。” 蓝思追看着两个人的背影,深深地叹息,他就不配拥有姓名吗?回家吃饭都不叫他吗?信不信他离家出走,去情姑姑哪里啊! 突然蓝忘机身形一顿,扭过头,轻声道“景仪,兄长在外面等你。” 蓝景仪垂下头,满脸沮丧“知道了,二叔。” 蓝思追哭丧着脸,站在原地,哎!他果然不配拥有姓名啊! 蓝忘机看了一眼站在原地的蓝思追,淡淡道“还不走?今日做了甜羹,回去晚了,你爹都吃了。” 魏无羡为了配合蓝忘机这一说词,高举双手,道“对的对的!我都吃了!不给你留!” 蓝思追的心情瞬间舒畅,露出了个笑容“来了!马上回家吃饭!” 一家三口刚走到门口,就看到蓝曦臣拉着蓝景仪开始了念经模式“阿念啊!今个除夕,你爹都做好了饭在家等着呢!你怎么收拾藏书阁收拾这么晚啊?” 蓝景仪欲哭无泪的看了蓝思追一眼。就这一眼,蓝思追瞬间读懂了他心中的话,真羡慕你有个话少的父亲。 蓝思追耸耸肩,想起了敛芳尊。回了蓝景仪一眼,我还羡慕你有个会做饭的爹呢! 走在前方的蓝忘机低下了头,贴到魏无羡耳边,轻声道“故意扯到抹额?一见钟情?” 魏无羡尴尬地笑了笑,揽住了蓝忘机的脖子“小辈面前,给我点面子嘛……神仙哥哥。” 蓝忘机淡然一笑,柔声道“好。” 魏无羡盯着蓝忘机的眼睛,嘴角挂上了一抹笑意。 “我从未对你说过我爱你三个字,可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去证明这三个字。 不去想什么千秋万世,长命百岁,我只愿与你执手偕老,此为我一生所愿。” 作者有话要说:有些话不一定要说出来,因为我会用一辈子去证明。 来吧,新年快乐!宝贝们? ☆、第 30 章 追杀至第四日深夜,两人终于在一处偏僻山城的驿站附近,捕捉到了温逐流的踪迹。 那驿站有两层楼,楼边就是马厩。蓝忘机和江厌离赶到的时候,刚好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冲进了楼内,反锁了大门。两人忌惮温逐流的“化丹手”之技,不便打草惊蛇,不从门入,而是飞身翻上了屋顶。 江厌离轻巧的站到了房顶,神色冷然地盯着瓦缝,向下望去。 温逐流一身风尘仆仆,怀里抱着一个人影,脚步拖沓地上了二楼,把这个人放到桌边,再奔到窗前拉下所有的布帘,遮得密不透风,这才回到桌边,点起了油灯。 微弱的灯光照亮了他的脸,依旧苍白阴冷,眼眶之下却有两道浓重的黑色。桌边的另一个人,浑身包裹的严严实实,连脸都遮在斗篷里,像一团脆弱不堪的茧,缩在斗篷里瑟瑟发抖,喘着粗气,忽然道:“不要点灯!万一被他发现了怎么办!” 江厌离与蓝忘机对视一眼,心下了然,这位怕就是温晁了。 但温晁的声音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又尖又细,完全不像是温晁?江厌离心中有些疑惑。 温逐流低头翻找袖中事物,道:“难道不点灯,他就发现不了吗。” 温晁呼呼地道:“我们、我们跑了这么远,跑了这么久,他、他应该、抓不住了吧!” 温逐流漠然道:“也许。” 温晁怒道:“什么叫也许!没逃掉你还不赶快跑!” 温逐流道:“你要用药。否则死定了。” 说着,他一下子掀开了温晁的斗篷。这一掀,屋顶上的两个人俱是一怔。 斗篷之下,不是温晁那张嚣张跋扈、英俊得有些油腻的脸孔,而是一颗缠满了绷带的光头! 温逐流一层一层剥皮一样地把绷带剥下来,这个光头人的皮肤也暴露出来。这张脸上遍布着不均匀的烧伤和疤痕,使得他整个人仿佛煮熟了一样,狰狞而丑陋,完全看不出从前那个人的影子! 温逐流取出药瓶,先给他吃了几粒药丸,再拿出药膏,往他头脸上的烧伤上涂抹。温晁疼得呜呜咽咽,然而,温逐流道:“不要流泪,否则泪水会让伤口溃烂,疼得更厉害。” 温晁只得强忍泪水,连哭都不能哭。一点摇曳的火光之旁,一个满脸烧伤的光头人龇牙裂齿,嘴里发出含混的怪声,火光将熄不熄,昏昏黄黄。这景象,当真是无与伦比的恐怖。 正在这时,温晁尖叫一声,道:“笛子!笛子!是不是笛子?!我听到他又在吹笛子!” 温逐流道:“不是!是风声。” 然而,温晁已经吓得摔到地上嚎叫起来,温逐流又把他抱了起来。看来,温晁的腿是出了什么问题,无法自己走动了。 温逐流给他涂完了药,从怀中取出几个包子,递到他手里,道:“吃吧。吃完继续赶路。” 温晁哆哆嗦嗦捧起来咬了一口。 突然,温晁像是咬到了什么,露出极其可怕的神情,把包子扔了出去,尖叫道:“我不吃肉!我不吃!我不吃!不吃肉!” 温逐流又递了一个,轻声道:“这个不是肉的。” 温晁哭泣道:“不吃了!拿开!滚开!我要找我爹,什么时候才能回我爹那儿!” 温逐流道:“照这个速度,还有两日。” 他说话非常实诚,绝不夸张,绝不作假。这份实诚却让温晁痛苦万分,哑声道:“两天?两天?!你看看现在的我,是什么样子?再多等两天,我又会是什么样子?!没用的东西!” 温逐流豁然站起,温晁吓得一缩,以为他想一个人逃跑,忽的知道害怕了。所有的护卫都一个一个惨死在他面前,只有这个温逐流,是他最强的仰仗,也是最后的仰仗,他连忙改口道:“不不不,温逐流、温大哥!你别走,你不能抛下我,只要你带我回我爹身边,我让他把你升成最上等的客卿!不不不,你救了我,你就是我大哥,我让他认你进本宗!今后你就是我大哥!” 温逐流凝视着楼梯的方向,漠然道:“不必。” 不光他听到了,蓝忘机和江厌离也听到了,驿站的楼梯那边传来的,一下一下的脚步声。 有个人,正在一步一步地踩着台阶,走上楼来。 江厌离抿了抿嘴唇,目光柔和了下来,心中暗道“阿婴,是你吗?” 温晁遍布烧伤的脸瞬间褪去了原本过剩的血色,他颤抖着从斗篷里伸出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仿佛害怕过度,想要掩耳盗铃地靠遮住眼睛保护自己。而这双手掌,竟然是光秃秃的,一根手指都没有! 咚、咚、咚。 那个人慢慢地走上楼来,一身黑衣,身形纤长,腰间一管笛子,负手而行。 等到那个人悠悠地走上了楼梯,微笑着回过头后,看到了那张明俊面容的江厌离,瞬间就红了眼眶。 阿婴,她的阿婴!从小到大她的阿婴都是丰神俊朗的好男儿,有什么伤心事也从来不放在心上,脸上永远挂着笑,如今她的阿婴满身阴郁之气,脸色惨白,也瘦了不少。 江厌离颤抖着唇,闭了闭眼睛,遮住了眼中浮动的情绪。 屋内, 一身黑衣的魏无羡徐徐转身, 温晁遮着自己的脸, 已经只剩下气音了:“温逐流……温逐流!” 闻声, 魏无羡的眼睛和嘴角慢慢弯了起来, 冷声道:“到今天, 你还以为, 叫他有用吗?” 他朝这边走了几步, 踢到了脚边一个白生生的东西, 低头一看,正是温晁刚才扔出去的肉包子。 魏无羡一挑眉, 轻笑道:“怎么,挑食?” 温晁从凳子上倒了下来,撕心裂肺地道:“我不吃!我不吃!我不吃!” 他一边鬼哭狼嚎,一边用没有十指的双手在地上爬动,拖地的黑斗篷顺着下身滑落,露出了他的两条腿。这两条腿像是累赘的摆设一样挂在他身下,缠满了绷带,异常纤细。由于他剧烈的动作,绷带之间拉出缝隙,露出了里面还挂着鲜红血丝和肉沫的森森白骨。 他腿上的肉,竟然都被生生剐了下来。而且,恐怕……这些肉,都被他自己吃了下去! 空荡荡的驿站里回荡着温晁尖锐的叫声,魏无羡恍若未闻,轻掀衣摆,在另一张桌子上坐了下来。 第二盏油灯幽幽燃起,明黄的火焰之前,魏无羡的脸一半在明,一半在暗。他垂下了手,一张惨白的面孔从桌下的黑暗中浮现出来。那张桌子下,传出了咯吱咯吱的咀嚼声。 一个面色苍白,眼下青於的小孩子蹲在他脚边,仿佛一头食肉的小兽,正在啃食着魏无羡投喂的什么东西。 魏无羡撤回了手,在这只白色的鬼童头发稀稀拉拉的脑袋上安慰性地轻轻拍了两下。鬼童叼着他投喂的东西,转了个身,坐在他脚边,抱着他小腿,一边口里继续恶狠狠地咀嚼,一边用寒光闪闪的双眼瞪着温逐流。 他口里嚼的,是两根人的手指。 不必多言,必然是温晁的手指! 蓝忘机盯着那个阴气森森的鬼童,还有同样阴气森森的魏无羡,握紧了避尘的剑柄,魏婴周身的气息怎么会…… 温逐流依旧挡在温晁身前。魏无羡低着头,教人看不清表情,道:“温逐流,你真以为,你能在我的手底下保住他这条狗命?” 温逐流肃然道:“拼死一试。” 魏无羡冷笑一声,骂道:“好一条忠心耿耿的温狗。” 温逐流道:“知遇之恩,不能不报。” 魏无羡语调神情陡转阴鸷,厉声道:“笑话!凭什么你的知遇之恩,要别人来付出代价!” 话音未落,温逐流身后便传来了温晁的凄厉哭嚎。温晁爬到墙角,拼命往木板里挤,仿佛以为这样就可以把自己从缝隙之间挤出去。谁知,天花板上突然啪的摔下一团红影,一个身穿红衣、面色铁青的长发女人重重摔到了他身上。这女人乌青的脸、鲜艳的红衣、漆黑的长发形成刺目可怖的对比,十指抓住温晁头上的绷带,用力一撕! 这绷带是刚才温逐流给温晁涂完药后重新缠上的,药膏、皮肤和绷带正粘在一起,被火烧伤后的皮肤原本就十分脆弱,被这样猛力一撕,霎时间把还未剥落的疤痕和格外薄的皮肉一起撕了下来,连嘴唇也被撕掉了,一颗凹凸不平的光头,瞬间变成了一颗血肉模糊的光头。 温晁当场便晕了过去。听到他惨叫的刹那,温逐流立即转身欲救,屋顶上的蓝忘机与江厌离也握紧了剑,准备出击,却听一声尖叫,魏无羡脚边的鬼童已扑了上去。温逐流右手一掌拍出,正中鬼童脑门,却觉手掌剧痛,那鬼童张开两排利齿咬住了他。猛甩不脱,温逐流便无视了它,径自去救温晁。那鬼童却生生将他掌上一大块肉咬下吐出,继续顺着手掌蚕食下去。温逐流左手抓住鬼童的脑袋,似乎要徒手捏爆这颗冰凉幼小的头颅,那面容铁青的女人把血淋淋的绷带扔到地上,仿佛一只四脚生物,瞬息之间爬到温逐流身边,挥手便是十条血沟。一大一小两只阴邪之物围着他撕咬纠缠不休,温逐流顾得了这边顾不了那边,竟是手忙脚乱,狼狈不堪。侧首见魏无羡含冷笑旁观,突然朝他扑去。 屋顶上两人皆是神色一凛。蓝忘机一掌拍下,瓦碎顶塌,他从屋檐上落入驿站二楼,挡在温逐流和魏无羡之间。温逐流一怔,这时一道剑光在他面前闪过,待他反应过来,濉河已经插入他的心窝,长剑将他整个人贯穿了,温逐流高大的身躯跪倒在地,江厌离抓住濉河的剑柄扭动,剜下了温逐流的心头肉。 与此同时,魏无羡瞳孔一缩,拔出腰间一只笛子,旋身站起,原本在撕咬温逐流的鬼童与青面女迅速退至他身侧,警惕地望着两名陌生的来人。 他们身后,温逐流还没有立即死去,嘴角就出一抹鲜血,浑身抽搐,双目圆睁,似乎还没有想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中招的。 鬼童冲江厌离龇牙不止,敌意尽显,魏无羡微微扬手,让它收回獠牙,它便跑到了蓝忘机的腿边,躲了起来,对魏无羡满眼的控诉。 蓝忘机俯身拍了拍它的头,以作安慰。本是个不经意间的动作,但魏无羡却委屈了,颠颠的跑到了蓝忘机身侧“蓝湛,你怎么来了?一见面你就摸它……你都没摸我。” 蓝忘机无奈的站起身,握住了魏无羡的手。江厌离拔出濉河,一转身就看到了这一幕,轻咳一声“咳!阿婴……” 魏无羡听到这话,丝毫没有害羞的意思,拉着蓝忘机就凑到了江厌离面前,嬉皮笑脸“阿姊!我回来了!开心不?” 江厌离勾唇轻笑,一把捏住了魏无羡的脸颊“臭小子,这三个月你跑哪里去了?” 这一捏,魏无羡周身的那股阴冷之气瞬间就消散了,他上蹿下跳的呼喊道“痛!痛!阿姊松手啊!” 江厌离自知没使多少力气,只是往日里软绵绵的脸颊,如今只剩下一层皮包骨头了,她的眼睛瞬间就红了,眼泪在眼眶中打转“臭小子!” 江厌离虽然嘴里骂着,可手却松开了,心疼的摸了摸魏无羡泛红的脸颊“你个臭小子!臭小子!” 魏无羡笑弯了眼睛,亲昵地蹭了蹭江厌离的手“阿姊,我在外面可好了!蓝湛做饭可好吃了,不过……我想吃阿姊做的汤了!” 江厌离打量了下,魏无羡身侧的蓝忘机,实在没想到这位皎皎公子还会做饭。 江厌离破涕成笑“好,回去给你和忘机做饭吃。” 魏无羡甩了甩蓝忘机的袖子,开心的跳了一下“蓝湛!蓝湛!阿姊做饭可好吃了!” 蓝忘机面上不显,目光却一直放在魏无羡身上。 江厌离看着这一幕轻笑了笑,一脸欣慰,真好啊!如今她的阿婴也有人疼了,真好啊……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啊!宝贝们! 本来以为昨天更新了,结果忘了还有过审这回事! 对不起啊! 新年快乐! ☆、第 31 章 一路跟着江厌离回了营帐,魏无羡看着眼前的一桌子菜才有了几分重回人间的踏实感,他一边狼吞虎咽的往嘴里塞饭,一边空出一只手给蓝忘机碗里添汤“蓝湛,唔……里多次点!可好次了!” 蓝忘机紧盯住魏无羡,不时的给他递过去一杯水,生怕这祖宗噎着。 江厌离来来回回的打量着眼前这俩人,突然间觉得自己眼前的菜都不香了,有点饱。 等魏无羡吃完了饭,不等江厌离递帕子,蓝忘机就已经给他擦完嘴了。整得江厌离一度觉得自己很多余,哎!自己的小香猪跟着人家的白菜跑了啊! 擦干净嘴的魏无羡突然想起来路上听到的传言,扭头看向江厌离“阿姊,金子轩呢?” 江厌离轻抿了一口茶水,缓缓开口道“小轩,正在琅琊战场那边,等到明日我们便出发前去支援。你……想见他吗?” 魏无羡接过了蓝忘机手中的碗筷放入了食盒中,挠了挠头“见!怎么能不见!这金孔雀……” 江厌离听到这个称呼,抬头撇了魏无羡一眼。 魏无羡摸了摸鼻子,嘻嘻一笑“那个,金子轩要娶我家貌美如花,贤惠能干的好阿姊,我可不得去看看?” 江厌离站起身,拿起来食盒,笑骂道“你啊!就会拍马屁,就不能和忘机学的稳重点吗?” 魏无羡靠在蓝忘机肩上蹭了蹭,软趴趴道“蓝湛就喜欢我不稳重,是不是呀?” 蓝忘机轻点了点头。 江厌离捂嘴轻笑一声,拎起食盒就冲帐外走去“我先走了,你们两个好好休息吧。” 望着江厌离远去的背影,魏无羡一蹦三尺高,跳到了蓝忘机身上“蓝二哥哥!今天晚上咱俩睡!” 蓝忘机抱着魏无羡的腿,让他的腿盘在自己的腰上,贴到了魏无羡耳边,轻声道“魏婴,待此战结束后,你同我回姑苏好不好?” 魏无羡揽着蓝忘机的脖子,把自己的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笑道“本来就是回你家啊!” 蓝忘机把魏无羡放到床上,自己坐在了床侧“不一样的,你的状态不对,我想带你回姑苏调整。” 魏无羡打了个滚,躺倒了蓝忘机膝上“我还记得当初玄武洞的时候,我也是这么枕在你膝上的……” 蓝忘机轻抚了抚魏无羡的发间,抬手将他鲜红的发带结了下来,魏无羡一头的青丝散在蓝忘机腿上,光滑极了。 魏无羡闻着蓝忘机身上淡淡的檀香,一脸怀念“有的时候,我真的很想回到年少的时候,回到云深求学的时候,在见你的第一面同你表白。” 蓝忘机用手指梳着魏无羡的头发,柔声道“不晚。” 魏无羡轻笑一声,握住了蓝忘机的手“此生何幸?得你一人,夫复何求?” 蓝忘机同魏无羡十指相扣“我亦然。” 部队连行十几日,方才看到琅琊的旗帜。 江厌离轻笑一声,手中高举的马鞭狠狠地抽在马臀上,马儿吃痛,马蹄下的速度更是加快了不少,飞奔直冲琅琊主城。 魏无羡看了看江厌离远去的背影,砸吧砸吧嘴“啧,蓝湛!你看我阿姊,迫不及待啊!走……我们也去看看。”他抬手一鞭子打在马臀上,红衣白马潇洒而去。 蓝忘机望着风中飘起的红衣,低头淡淡一笑,策马而去,同魏无羡并肩而行。 金子轩早就得到江厌离要来了的消息,早早地在门前侯着了,他紧盯着远方,想要从中看到那袅袅婷婷的一袭紫衣。 江厌离策马飞奔,待看到金子轩的身影后,冲他挥了挥手“小轩!” 金子轩抬头看见江厌离的身影,笑颜逐开,抬脚冲她跑去。 江厌离看着金子轩飞奔而来的身影,松开了缰绳,从马上跳了下来,不偏不倚正好落在金子轩怀里。 金子轩轻揽着江厌离,喘了一口气“真好,你来了。” 江厌离笑了笑,把头窝在了金子轩的侧颈“真好,你接住我了。” 晚了一步的魏无羡看到这一幕,和身侧的蓝忘机努了努嘴,轻咳一声“咳!金孔雀!” 金子轩松开了江厌离,抬头看向马上的魏无羡,轻笑一声“你小子,回来了啊!” 魏无羡不屑地皱了皱鼻子,翻身下了马,扶着蓝忘机下来后,踱步到金子轩面前,锤了他一把“你小子趁我不在,竟然拐走我阿姊!” 金子轩也不躲,肩上挨了一拳后,就趴到了江厌离肩上,指着魏无羡喊道“阿离,你看他打我!” 江厌离淡笑不语,倒是魏无羡被恶心的一阵反胃,趴到了蓝忘机怀里,撒起了娇“蓝湛……他恶心我。” 蓝忘机虚环住魏无羡,柔声道“我在。” 金子轩看着这俩人,打了个冷颤,急忙拉住了江厌离“好了好了,不闹了。赶快进去吧,都等着呢!” 一进主营,就看到各位大将都在对着地图分析,各类声音集结在一起,杂乱的紧,吵的魏无羡头疼,他一转头就看到了一个身影缩在角落里,手里捧着一本书,看的津津有味。 魏无羡一个好奇,就走近了查看,呦!老熟人,聂怀桑啊! 魏无羡拍了拍聂怀桑的肩,示意自己来了,聂怀桑正沉浸在话本子中的故事,甩开了魏无羡的手,忙道“别问我。说了多少次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魏无羡轻咳一声,踢了他一脚“聂怀桑!” 聂怀桑听到这个声音,手中的话本子都掉了,僵硬的转过头,看见是魏无羡,立刻喜上眉梢“魏兄!你回来了!” 魏无羡看了看身后的蓝忘机,摸了摸鼻子“可不止我回来了!” 聂怀桑尴尬的笑了笑,拍了拍手“回来了就好,都回来了!吓死我了!我还以为……” 魏无羡看着他发红的眼眶,轻笑一声,拍了拍他的肩“我命硬死不了,对了!你怎么在这?你大哥让你上战场?” 聂怀桑捡起地上的话本子,拍了拍灰,深叹了口气“别提了。也不知道我大哥怎么想的,给我挂了个军师的职位,让我带兵出来支援金兄,你说这不是胡闹吗?我还军师,狗头军师吧?” 金子轩双手环在胸前,戏谑地笑了笑“你还狗头军师?魏无羡,你可别让这死小子骗到了,这小子神算子的名号可是传遍了整个修仙界,如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 聂怀桑一本书就砸了过去,撇了撇嘴,骂道“要不是你,他们能像如今这样天天烦我?” 金子轩躲到了江厌离身后,努了努嘴“此言差矣,我这是让你发光发亮!” 魏无羡握住了蓝忘机的手,笑着打量着这群人,恍然间竟然有一种回到了云深求学的时候,真好啊! 他微微侧首,盯着蓝忘机的侧脸,悄声道“有你,真好。” 蓝忘机侧头回望,白衣和抹额在冷风中猎猎而飞。 黑夜已过,天上的太阳就快升起来了。 而地上的太阳,正在下落。 ☆、第 32 章 花费了三年时间之长的射日之征,最终以一个笑话为结尾。 威风了一世的温若寒温宗主,在仙门百家攻上不夜天的时候,被自己的徒弟捅死在大殿上。 更戏剧性的一幕发生在下一刻,那小徒弟解下温家衣袍时,露出来手腕上缠绕着的一条蓝家嫡系的云纹抹额。 当时魏无羡的眼皮一跳,立刻就把自己手腕上的抹额展现了出来,证明蓝二公子的抹额在他这呢! 那么这小徒弟手上缠着的抹额就只能是……泽芜君的了! 蓝曦臣面上不慌不忙,心里小鹿乱撞,在仙门百家的注视下,走到了那小徒弟面前,握住了人家的手,柔声道“阿瑶,你可愿意同我回姑苏?” 孟瑶脑中一片空白,蓝曦臣的那张脸同游湖时白郇的那张脸来来回回在他眼前展现,一时间他竟然想不起什么金家,呆呆的点了点头。 等他反应过来以后,他已经住在蓝家的寒室之中了,看着蓝曦臣忙忙碌碌的身影,孟瑶将心中想要拒绝的话咽了下去。登上金麟台的方式不止一种,他为何不选择一种自己喜欢的呢? 蓝曦臣本以为这一切会很艰难,但是等他去见蓝启仁的时候,蓝启仁只是摆了摆手,让他凭心做事就可以了,据说这是他父亲青蘅君留下的遗言,不希望他走了自己的老路子,也是他母亲的遗愿。 就这样,蓝家今年就迎来了三件喜事,一为重建之喜,二为含光君蓝忘机的婚事,三为泽芜君蓝曦臣的亲事。三喜临门,这让蓝家人平时清冷的脸上都带上了几分喜意。 射日之征后最不爽的当属金光善了,射日之征的首功落到了蓝家的身上,他派人前去请孟瑶回来,还没见到人就被蓝家人打了回来,理由大概是“孟瑶是他们蓝家的主母,你们金家别想瞎攀亲戚。” 给金光善气的胃疼,这还不算什么,金家在这场中作为墙头草随风倒,本应该保存实力最多,结果江家不知道从那里整来一堆兵力,更是有了各个方面的人才拜入门下,风头比灭门之前还胜一筹。 聂家就更不用说了,他那愚笨的聂小公子聂怀桑,竟然在射日之征中指挥现场有利,得了个神算子的称号,如今响振修仙界。 而他金家,他的好儿子金子轩的魂都被那江家江厌离拐走了,若是让他坐上这家主之位,这金家往后必定是女主天下啊! 金光善想明白这个问题后,就被气的中风了,瘫在床上不能起来。 金子轩本来就对他这个父亲没什么指望,见金光善中风了,就派人将他送到了个小院中,安排好了大夫去照顾金光善,一日三餐不少,四时冷暖保证。 而金子轩本人凭借着射日之征的战功,硬生生的在一众阴谋诡计中杀出一条血路,登上了金家的宗主之位。 本应该在江家筹备婚事的魏无羡,因为一个闲不住,拉着蓝忘机去夷陵乱葬岗解决怨气一事,顺便研究一下如何能正确使用怨气。 在乱葬岗里住了三个多月,魏无羡在琢磨出来如何正确使用并控制怨气的同时,还研究出用他在射日之征中发明的阴虎符把乱葬岗那通天的怨气给压了下去。 结果在他出关之时,就得了个“无上邪尊夷陵老祖”的诨号。 刚听到这个称号时,魏无羡哭丧着脸趴到了蓝忘机的怀里,大喊道“不公平!凭什么蓝湛你的称号是含光君,我就是夷陵老祖?听起来不在一个辈分啊!” 蓝忘机忍着笑,哄了他好久,才让魏无羡接受了这个称号。 秋季, 百凤山围猎场。 成百上千名修士选定一处常年邪祟妖兽出没之所,在规定时间内各凭所长, 争夺猎物, 这便是围猎。百凤山山势绵延,横跨数里,猎物繁多,乃是三大知名猎场之一, 举办过不少次大型围猎。此等盛事, 不光是大小世家积极参与、展现实力、招揽人才的机会,同样也是散修与新秀扬名的机会。 百凤山前有一片宽阔的广场, 广场四周拔地而起数十座高高的观猎台, 其上人头攒动,兴奋的窃窃私语之声嗡嗡嘈杂, 最安静的自然是最高、最华丽的那座观猎台。台上坐的大多数是年迈的名士与家主家眷, 后排侍女们或扶华盖, 或持掌扇, 前排的女眷们均以扇掩面, 十分矜持地俯瞰下方猎场。 然而, 待到姑苏蓝氏的骑阵出现时, 这份矜持便维持不下去了。 夜猎之中, 真正追赶起猎物来其实并不靠马。然而骑术是世家子弟必习的技艺之一, 在此种隆重场合, 骑马上场非但是一种礼仪的象征,骑阵更是能创造一种宏大的声势, 煞是美观。说穿了,就是图个“规矩”和“好看”。蓝曦臣与蓝忘机端坐在两匹雪鬃骏马上,领着姑苏蓝氏的骑阵缓缓前行。 二人皆是腰悬佩剑,背负弓箭,白衣共抹额齐飞,凌然若仙,踏雪白靴一尘不染,只怕是比旁人的衣面还干净。蓝氏双璧真真宛若一对无暇美玉,冰雕雪塑。甫一登场,仿佛连空气都沁人心脾起来。众多女修纷纷为之倾倒,含蓄一些的只是放下了扇子,张望的姿态迫切了些,而胆大的则已经冲到观猎台边缘,将早已准备好的花苞花朵朝那边扔去,空中霎时下起一阵花雨。 见到风姿俊美的男女,以花朵相掷,表达倾慕之意,乃是习俗,姑苏蓝氏的子弟因世家尊贵天赋过人,相貌更是不俗,对此早已见怪不怪,蓝曦臣与蓝忘机更是从十三岁开始便能习以为常,二人泰然自若,向观猎台那边微微颔首以示还礼,不作停留,继续前行。 忽然,蓝忘机一抬手,截住了一朵从背后掷过来的花。 他回首望去,只见身后尚未出列的云梦江氏骑阵那边,为首的江厌离是骑阵中的唯一一个女人,此时她正一脸柔和地看着身边的魏无羡。 魏无羡一袭红衣,随意的骑在白马上,胳膊肘搭在马头顶,正一脸无辜地望着蓝忘机。 蓝曦臣见蓝忘机勒马不前,轻笑道:“忘机,怎么了?” 蓝忘机扭头,轻声道:“魏婴。” 魏无羡一脸惊讶,好奇道:“什么?蓝湛,你叫我吗?什么事?” 蓝忘机举着那朵花,眉间藏着些许柔情,声音也是如此“你扔的?” 魏无羡连忙摇了摇头,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紧盯住蓝忘机“不是我!” 不远处的金子轩呲笑一声,大喊道“不是你是谁?” 魏无羡忙道:“你怎么能这样冤枉好人呢?我生气了!阿姊你看他!” 江厌离被他们几个小孩子一般的动作逗笑了,摆了摆手,喘息道“哈哈哈哈哈哈,阿婴啊!刚不是你看别人给忘机扔花,心里发酸,把花扔了出去吗?” 金子轩爽朗一笑“那可不是,哎呦,我在这都闻到醋味了!” 魏无羡皱了皱鼻子,仰天长叹“哎!阿姊不向着我了啊!” 金子轩险些笑的从马上摔下来“哈哈哈哈哈哈,你阿姊现在是我的人了,你去找你家那口子去吧!” 惹得江厌离白了他一眼。 蓝忘机眉间含着淡淡的笑意,柔声道“我收下了!” 蓝曦臣盯着台上的孟瑶,轻笑着摇了摇头,金子轩登上家主之位后,说要认回孟瑶,可惜孟瑶只是把自己母亲的牌位放入了金氏祠堂,认了金子轩这个哥哥,却不肯改名,这次围猎,也是他来帮金子轩策划的。 正在这时,孟瑶的声音在广场上空响起:“清河聂氏骑阵入场!” 聂明玦极高,站立时便给人极大压迫感,骑在马上更有一种俯瞰全场的迫人威势,观猎台上的嘈杂霎时小了许多。在世家榜榜上有名的男子出场时,几乎都免不了要被砸一头一脸的花雨,排名第七的聂明玦则是个例外。 若说蓝忘机是冷中带冰,如霜胜雪,聂明玦则是冷中带火,仿佛随时会怒气腾腾地灼烧起来,更让人不敢轻易招惹。因此,即便胸口怦怦狂跳的姑娘们手里已经攥牢了汗津津的花朵,却怎么也不敢掷出去,生怕恼了他,反手就是一刀劈垮整座观猎台。 不过崇拜赤锋尊的男修助阵不少,欢呼声反倒格外震耳欲聋。而聂明玦身旁的聂怀桑今日依旧是穿得考究无比,悬刀佩环,纸扇轻摇,乍看好一个浊世佳公子,然而谁都知道,他那把刀根本不会有什么拔出的机会,待会儿多半也只会在百凤山里逛逛看看风景而已。 清河聂氏之后,便是云梦江氏了。 江厌离同魏无羡同时策马入场,刹那又是一阵劈头盖脸的花雨,砸得江厌离眼花缭乱的,只好扭头盯着金子轩,转移注意力。魏无羡刚开始沐浴其中,甚为惬意,后来看见蓝忘机冷然的脸色,立马收敛了起来,冲蓝忘机挥了挥手。 正在此时,一排白底金纹的修士带着轻甲坐在高头大马上冲了出来。为首的马上之人身姿潇洒,白衣若雪,眉目比眉间一点朱砂更为明俊夺目,挽弓姿势英气逼人,正是金子轩。 金子轩紧盯住身前的江厌离,眼角眉梢藏着些许柔情之意。 魏无羡嗤了一声,在马上笑个半死:“金子轩,我也真是服了你了,跟只花孔雀似的。” 江厌离轻咳一声,脸上满是掩不住的笑意“咳!我觉得…嗯…挺好的。” 魏无羡笑趴在马上,连着眼泪都笑了出来“哈,阿姊你这昧良心说话啊!” 江厌离紧绷住嘴角,不让自己笑出来“多好!小轩多可爱!” 魏无羡摸了摸眼角沁出的泪花,上气不接下气,道“哎呦,我不和你说了。阿姊,你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我也得去找我家情人喽!” 说着,金子轩已策马奔至靶场之前。这排靶子是正式入山前的一道关卡,入山参与围猎者要在规定距离外射中一只才能取得入场资格。箭靶有七圈,分别对应七条入场山道,箭落处距离红心越近,对应的山道便地利越佳。金子轩速度分毫不缓,反手拔出一只羽箭,拉弓一射,正中红心。观猎台四面一片欢呼。 见金子轩大出风头,江厌离挑了挑眉,眼中透露出些许喜悦。 忽然,不远处传来重重一声哼,一人高声道:“在场哪个谁不服气,尽管都来试试能不能比子轩射得更好!” 这人高大俊朗,肤色微黑,嗓门嘹亮,乃是金光善的侄子,金子轩的平辈堂兄金子勋。此前金麟台开办花宴之事,魏无羡与金子轩有过一些意见不和,他记了这个仇,现在便过来挑衅。 江厌离蹙起了眉头,似乎是没想到这是哪来的傻子。魏无羡微微一笑,金子勋见他不应答,面露得意之色。而等云梦江氏的骑阵也行至靶场之前,魏无羡对正在马上搭箭试弓的蓝氏双璧道:“蓝湛,帮个忙?” 蓝忘机扫他一眼,轻声道“何事?” 魏无羡勾了勾唇角,笑道“你把你头上的抹额接我用用?” 身旁的蓝曦臣有些不解,道“无羡,你手上不是缠着一条忘机的抹额吗?” 蓝忘机解下头上的抹额,递了过去。 魏无羡接过抹额,神神秘秘地笑了笑“大哥,你不懂。这是情趣!” 魏无羡迅速将抹额系在目上蒙住了双眼,搭弦、拉弓、放箭——命中! 这一连串动作完成得如行云流水、电光火石,旁人甚至没有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甚至没看清他的动作,靶上红心便被穿了个透心凉。静默片刻,四面八方这才掀起了排山倒海般的喝彩,比方才为金子轩掀起的更加狂热。 魏无羡唇角微勾,将长弓在手里转了两转,往后一抛。那头金子勋见他这下风头比兰陵金氏更大了,重重一哼,面上心上都不是滋味,又道:“不过是开场箭而已,搞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你现在蒙着眼,有本事你整场围猎都蒙着眼?待会儿百凤山上见真章,分胜负!” 金子轩忍了很久了,看着江厌离越发难看的脸色,呵斥道“闹够了没有!” 魏无羡抬手拦了烂,挑眉笑道:“好啊?” 金子轩看了看魏无羡,冲金子勋骂道“滚!” 金子勋咬了咬牙,低头带着自家修士进了猎场。 金子轩侧头道“你小子别在意,金家里头总有些疯子,等我回去处理一下。” 魏无羡嘘了一声,看了看江厌离“你还是照顾好我阿姊吧!走了!” 魏无羡摆摆手,蒙着双眼,负着双手,不疾不徐地朝百凤山山道前行,仿佛不是来参与围猎,而是在自家闲庭信步。 蓝忘机策马追了过去。 江厌离看着他俩的背影,蹙起了眉头,侧头看向金子轩“刚刚那是谁?” 金子轩轻敲了敲手指,看向远方“不过是金家的几个废物点心。” 江厌离摸了摸缰绳,笑道“既然是废物,那就让他从金家消失吧。” 而魏无羡独行许久,终于在百凤山深山内找到了一个很适合休息的地方。 一根极为粗壮树枝,从更为粗壮的树干上横着生长出来,拦住了他的去路。魏无羡在枯皱的树皮上拍了两把,感觉甚为结实,轻轻巧巧地跃了上去。 观猎台的喧嚣之声早已被阻绝在山林之外,魏无羡靠在树上,抹额之下的双眼眯起。阳光透过树叶之间的缝隙洒在他脸上。 他举起陈情,唇中送气,手指轻抚。清越的笛声飞鸟一般冲向天际,在山林中传得悠远绵长。 魏无羡一边吹着笛子,一边垂下了一条腿,轻轻晃荡。靴子的足尖扫过树下的野草,被碧青草叶上的晨露沾湿了也不在意。 一曲毕,魏无羡抱起双手,换了个更舒服惬意的姿势靠在树上。将陈情握在手上,反复摩挲。 不知坐了多久,久到他就快睡着了的时候,忽地一动,清醒了过来。 有人走近。 不过这人身上并无杀意,因此他仍是歪在树上懒得起来,连蒙眼的黑带也懒得摘,只是歪了歪头。 半晌,没听到对方说话,魏无羡忍不住主动开口,问道:“你是来参加围猎的?” 对方不应。 魏无羡笑道:“你在我这附近可猎不到什么东西。” 对方依旧一语不发,但朝他走近了几步。 魏无羡倒来了点精神,普通的修士瞧了他都有几分忌惮,就算在人多的地方也不怎么敢靠近他,遑论是单独相处,而且还靠的这么近了。若不是这人身上不带半点杀气,魏无羡还真觉得对方像是不怀好意。他微微直起身子,侧首望着对方站立的方向,勾起唇角,微微一笑,刚想说点什么,突然被重重推了一把。 魏无羡被推得背部砸在树上,右手刚要扯下蒙眼的抹额,立即被来人拧住了手腕,劲道不小,一挣居然挣不开,可是仍然没有杀意。魏无羡左袖微动正要抖落符咒,却被对方觉察意图,依样擒住,按着他两手压到树上,动作极其强硬。魏无羡提起一脚正要踹出,忽觉唇上一温,当场怔住了。 这熟悉的触感,身上淡淡的檀香,不用他动脑子想都知道是谁了。 魏无羡心中暗笑,蓝湛越来越会玩了。 四片薄薄的唇瓣辗转反侧,小心翼翼,难舍难分。魏无羡还没决定好到底该怎么办,缠绵的唇齿却忽然变得凶悍起来,魏无羡的牙关没咬紧,被蓝忘机侵入,一下子变得毫无招架之力。他感觉呼吸有些困难,想扭过头去,蓝忘机却捏着他的脸把他强行扭了回来。唇舌翻搅间,他也目眩神迷,直到蓝忘机在他下唇上咬了一下,厮磨片刻,恋恋不舍地离开后,这才勉强回过神来。 魏无羡被亲得浑身发软,靠在树上好一会儿,手臂才涌上些许力气。 他喘息,笑骂道“蓝湛!你给我抹额解开!” 蓝忘机抬手将抹额拽下,阳光刺得魏无羡眼睛一痛,还不等他做出反应,蓝忘机就替他遮住了眼睛。 过了好一会魏无羡睁开了眼睛,就看到和抹额缠在一起的红发带,他还有些恍恍惚惚,下意识的摸了摸系在一起的疙瘩,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蓝湛,我们……快点成亲吧!” 蓝忘机耳垂通红,抬手环抱住魏无羡,凑到他耳边,轻声道“好。”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已到 ☆、第 33 章 魏无羡今天终于明白了上来容易,下去难这句话,他被蓝忘机亲的恍恍惚惚,如今脚底发虚,实在是下不去了。 魏无羡盯着一袭白衣立在树下的蓝忘机,眯了眯眼睛,思索了半晌。他张开了双手,将身子向后仰去,直直从树上落了下去。 掉落的瞬间,魏无羡勾唇轻笑“蓝湛,你要是接住了,我就……” 话还没说完,魏无羡就不偏不倚的落在了蓝忘机的怀里,他躺在这舒适的怀抱里,蹭了蹭,舒服的眯起了眼睛。 蓝忘机清冷的声音环绕在他的耳边“我接住了。” 魏无羡轻笑一声,一字一句道“那……你可要接我一辈子了!” 蓝忘机浅淡的眸子里晕染了柔情“好,一辈子。” 魏无羡揽住蓝忘机的脖子,贴到他的颈窝“夷陵老祖现在要严肃的通知含光君,咳!含光君你被我夷陵老祖缠上了,时限一辈子!” 蓝忘机唇角微微翘起,将自己的额头同魏无羡的额头贴到了一起“时限生生世世。” 魏无羡愣了愣,眼角微红“你说的。从今以后,我们两个只有死别,再无生离。” 蓝忘机低头,轻吻了吻魏无羡的眸子“再无生离。” 这时,魏无羡忽然噤声,道:“嘘!” 他跳下了蓝忘机的怀抱,神色警觉地听什么东西听了片刻,把蓝忘机一拉,拉到了一片灌木丛后。 蓝忘机不知他此举何意,正要开口询问,却见魏无羡凝视着一个方向,循他视线望去,见到一白一紫、一前一后两道身影缓缓从碧云之下走出。 走在前的那人身形长挑,相貌俊美却盛气凌人,眉间一点丹砂,白衣滚着金边,周身配饰璨光乱闪,尤其他还昂首阔步,姿态神情极尽傲慢,正是金子轩。而他身旁跟着一个修长窈窕的身影,相貌清雅秀丽,眉宇间透着股英气,一袭紫衣绣着莲花纹,缓步慢走在金子轩身侧,正是江厌离。 魏无羡靠在蓝忘机肩上,撇撇嘴“金子轩和阿姊啊!我还以为是谁呢?还以为能看八卦……” 蓝忘机侧首看他,似是不解,魏无羡将食指抵在唇上作噤声状,示意继续看那边。一双淡色眸子的视线在那湿润饱满的唇上停留片刻,这才移开目光。 那头金子轩拨开草丛,露出一具粗壮的蛇怪尸体,俯身片刻,道:“死了。” 江厌离点了点头。 金子轩撇了撇嘴,一脸嫌弃道:“我以为是什么啊,原来是量人蛇。也就看着吓人罢了 ” 江厌离温柔一笑,拍了拍金子轩的肩“哎呦,看看给我们小轩嫌弃的,改明个,等我们闲下来,我带你去南蛮杀个够! ” 金子轩翻了个白眼“我稀得杀它?这东西太低级了。” 江厌离走上前,一脚将这量人蛇踢翻了过来,打量了一下“ 啧啧啧,小轩你看啊!这只量人蛇表皮附有鳞甲,獠牙长过下颌,应当是变种,一般人难以对付,普通人根本射不穿这层鳞甲。哎!我家小轩真厉害啊! ” 金子轩趴到了江厌离肩上,不屑地扫了一眼地上这只量人蛇“算了吧,我这算什么?哎!阿离,我没脸见人了,回头让人家知道金氏的宗主围猎就猎了这么个东西……怕是要笑死我了!” 江厌离转过身环抱住金子轩,安慰性地拍了拍他的背“哎!我们小轩多厉害啊!谁敢笑你?谁笑你,我打的他娘都认不出他!” 金子轩揽住江厌离的腰“嗯!我就靠阿离了!” 魏无羡眼皮一跳,拉着蓝忘机就走了出来,冲江厌离大喊道“阿姊!” 江厌离立马松开金子轩,转身看了过去“阿婴!” 金子轩挠了挠脑袋,无奈地垂下了眉“魏无羡,怎么哪都有你呢?” 魏无羡放开蓝忘机,挡到了江厌离面前“喂!金孔雀,三媒六聘呢?婚书呢?没过门就抱我阿姊!你不觉得自己有点过分吗?” 金子轩扶了扶额,哭笑不得“行了!祖宗!回头我就把聘礼送莲花坞去行了吗?” 魏无羡一动不动“没签婚书之前,和我阿姊保持距离!” 金子轩啧了一声,笑骂道“你小子不觉得过分了吗?” 蓝忘机站到了魏无羡的身侧,很显然这俩人现在了同一战线上,坚定的认为婚书不签,没戏! 金子轩和魏无羡就和两个小孩子一样,对视一眼,先后拔剑,毫无章法的将岁华和随便抵在一起,顶了半天,谁也没顶过谁,最后江厌离看不下去了,一剑挑开了他俩,名剑相撞,发出三道剑芒直冲云霄。 与此同时,一阵嘈杂纷乱的足音传来。浩浩荡荡、前呼后拥的一群人涌入这片林中,为首一人道:“怎么回事!” 原来是江厌离挑开这俩人时的发出的三道剑芒都贯上了天,惊动了附近的修士,他们一看便以为是有三人打起来了,连忙一同赶来,恰好见到林中四人奇怪的对峙情形。所谓冤家路窄,为首那人正是金子勋,他道:“子轩,这姓魏的又找你麻烦了?!” 金子轩眉毛一挑,呵斥道:“没你的事,你别管!” 又看见魏无羡还挡在江厌离身前,扶了扶额“你先起来行不?” 还没等魏无羡开口,金子勋就指着他的鼻子,骂道:“姓魏的,你三番两次针对子轩,究竟什么意思?” 魏无羡看他一眼,茫然道:“你是谁?” 金子勋一怔,当即大怒:“你竟然不知道我是谁!?” 魏无羡奇怪道:“我为什么要知道你是谁?” 射日之正爆发之初金子勋便因伤而赖守后方,他没能亲眼见识过魏无羡在前线的模样,多是听人传说,他心中不以为然,只觉得传闻都是夸大其词。而刚才魏无羡以哨音召唤山中邪祟,把他们一群人就快猎到手的数具凶尸都召走了,害他们白费功夫,已是不快。现在魏无羡又当面问他是谁,更是他生出一种莫名的忿忿不平:他认得魏无羡,魏无羡却居然敢不认得他,还敢当众问他是谁,这仿佛让他失了大面子,越想越不痛快。正要说话,空中闪过金光阵阵,却是赶到了第二波人。 这批人御剑下降,平稳落地,为首者是一名五官美得极为正统,轮廓隐隐带着些刚硬之气的妇人。御剑时英姿飒爽,缓行时雍容华贵。金子勋道:“伯母!” 金子轩怔了怔,忙道:“母亲!你怎么来了?”随即想到,他和魏无羡的剑芒都打上天了,金夫人在观猎台那边看到,自然不会不来。 他看了看随母亲一同前来的数名兰陵金氏修士,道:“你带这么多人来干什么?围猎的事不需要你来插手。” 金夫人却啐道:“你少自作多情,谁说我是来找你的!” 她瞥见站在魏无羡身后的江厌离,瞬间缓了神色,迎上去握住她的手,柔声道:“阿离,是不是这小子欺负你了?你尽管打他!” 江厌离把魏无羡拖到身后,道“夫人,无事。我们闹着玩呢!” 谁知,那边金子勋却开口喝道:“魏无羡,你在我金家的场子里针对我金家宗主,是不是有些太狂妄了?” 魏无羡蹙起了眉头,指了指自己的鼻尖“我狂妄?我狂妄在何处?” 金子勋冷笑道:“狂妄在何处?你有哪处不狂妄?今天这百家围猎的大日子,你可出风头得很啊?三成的猎物都叫你一个人占了,是不是觉得很得意啊?” 蓝忘机微一侧首,问道:“三成猎物?” 金子勋一同前来的百来号人个个脸上都怨气深重,见这个魏无羡的未婚夫,含光君开口询问,立马有人迫不及待的讽刺道“呦!含光君你还不知道呢?方才我们在百凤山里围猎,找了半天,竟然发现,这猎场里一只凶尸怨灵都没有了! ” “派人问了观猎台那边的敛芳尊才知道,开猎后不到半个时辰,百凤山里传来一阵笛声,然后,几乎所有的凶尸和怨灵,都一个接一个,自己走到云梦江氏的阵营里去自投罗网了!” “百凤山里的三大类猎物,现在只剩下妖类和怪类了……” “至于鬼类,已经全部都被魏无羡一个人召走了……” 金子勋呵斥道:“你全然不顾旁人,只顾自己,难道还不够狂妄?” 魏无羡恍然大悟。原来归根结底不过是借题发挥。他笑道:“不是你说的吗?开场箭算什么,有本事夜猎场上见真章。” 金子勋“哈”了一声,仿佛觉得滑稽,道:“你靠的不过是邪魔歪道,又不是凭真本事,吹两声笛子而已,哪算得什么真章?” 魏无羡奇怪道:“我又没使阴谋诡计,为何不算?你也可以吹两声笛子,看看有没有凶尸怨灵肯跟你走啊?” 金子勋道:“你这般不守规矩,比之阴谋诡计也强不了多少!” 闻言,蓝忘机皱起了眉。金夫人似乎这才注意到这边的争执,淡淡地道:“子勋,行了。” 魏无羡懒得和他争辩,笑道:“那好,我竟不知道什么才叫做真章了,请你拿出它来赢过我,让我见识见识吧。” 若是能赢,金子勋此刻也不会这般憋屈了。他噎了片刻,愈想愈怒,嘲讽道:“不过也难怪你不觉得自己有错,魏公子不守规矩也不是第一次了。” 金子轩早就听不下去了,只是挨着众人还在,不好教训,可这话倒是气到他了“金子勋!够了!” 金子勋本就看不惯金子轩这个年纪比他还小的宗主,如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呵斥,他一咬牙,骂道:“云梦江氏的家教,也不过如此!” 江厌离本挨着不是自家的地盘,又有长辈在面前,要给金夫人留面子,这句话一出来,正好点了她心中的□□桶,她收敛了笑容,斜眼看向金子勋一众人等“家教?邪魔外道?呵……你叫金子勋?” 金子勋梗着脖子大喊道“是又怎么样?你江家的一个家仆之……” 濉河的剑光一闪,直插入金子勋的心口。江厌离一拔剑,鲜血流了一地,她却毫不在意,一脚踢翻了金子勋,冲众人恶劣地笑了笑“今个我就明着告诉你们,围猎靠本事,我家阿婴靠着自己的本事围猎三成,是他的厉害,而你们这群人现在……和长舌妇有什么区别。古往今来的历代围猎,从未听过有一条规矩,是不允许一个人猎得太多,我家阿婴…可没破第一点规矩啊!” 她蹭了蹭沾满鲜血的鞋尖,不屑地勾了勾唇“阿婴是我从小教出来的,我不觉得自己的教育出了问题。我不管其他人怎么样,我只知道阿婴和我是一体的,谁要动他就是和我背后的云梦江氏作对,今日他金子勋辱我江厌离的弟弟,辱我云梦江氏,我取他一条命不过分吧,金宗主?” 金子轩轻笑一声“哈,今个是我的过错,一个没看住让这金子勋辱骂了江氏,这世人皆知云梦江氏在射日之征功劳甚大,魏公子更是可以称作首功,如今他辱骂这射日之征的大功臣,实在是过分!江宗主随意处置,回去我就将他从着族谱上划去名字!我兰陵金氏今后再无此人!” 听到这话,江厌离低头笑了笑,扫了众人一眼“还有一件事,邪魔外道?我可不知道自创新道就是邪魔外道了啊!这修真功法都是各家祖先创新出来了的,你们的意思就是祖先们都是邪魔外道喽?那……你们习的也是邪魔外道?那不如在场的诸位把功法通通都废了,自证清白吧!” 众人不敢言语,纷纷打了个冷颤,生怕惹上这护崽子的母老虎,再让她捅上一剑。 江厌离将濉河插入剑鞘,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哈,看来大家都不觉得自创新法是邪魔外道了。那……我可不想在听到你们说我云梦江氏的副宗主习的是什么……邪魔外道了,听到了吗?” 众人点了点头。 江厌离满意地笑了笑“最后一句,魏叔叔可是我阿爹的好兄弟,你们说他是……家仆?可是在暗讽我云梦江家尽是家仆?欺我云梦无人吗?我不希望再听到这个词,如果你们脑子不清醒的话,就想想地上的这位,想想那眉山虞氏!” 众人想起那个在射日之征中泯没的眉山虞氏,心中发寒,这个母老虎可是连自己外家都能下手的…… 说完这句话,江厌离便冲现在角落里的金夫人点了点头“夫人,今日厌离鲁莽了。只不过云梦江氏不可辱,我的弟弟也不能让人欺负了去是吧?我江厌离虽是个女子,却也容不得人欺负到头顶上!厌离告退。” 江厌离走到魏无羡顿了顿“魏副宗主还不快走。” 魏无羡忍着笑意,想要拉着蓝忘机跟着江厌离一起离去,却不想蓝忘机顿住了脚步,冷然道“魏婴是我未婚夫,辱他便是辱我。” 江厌离听到这话,欣慰的笑了笑。 一向儒雅随和的蓝曦臣也收敛起了笑容,点头道“辱无羡的人,自然也是侮辱我姑苏蓝氏,我蓝氏自然也不是好欺负的。” 孟瑶走到了蓝曦臣身侧,露出一个浅笑“阿涣说的是,这今日辱骂无羡忘机,明个可就骂到咱俩头上了。这骂骂我们做小辈的也就算了,改明个万一骂到这祖宗的头上……哎呀呀,我们可怎么见祖宗啊!这可忍不了。” 看了许久戏的聂怀桑,摇了摇折扇,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冲魏无羡挥了挥手“魏兄,回头一起玩牌啊!咱俩怎么说也是至交好友,这有人骂你这不就是在骂我吗?” 金子轩看着眼前这群人,紧绷住嘴角“咳!说的有理,我本和江宗主商量好了提亲一事,这么算来无羡也是我未来的小舅子,这骂到我小舅子头上,可不是欺我金氏无人吗?这金子勋对我金氏怕是早就不满了,对我不满了吧?将他的名字从族谱中划掉,从今以后我金家再无此人,把他的尸体拖下去。” 金夫人本想阻止,却被金子轩那句对他不满的话阻拦住了,是啊!金子轩年少,必定有些不轨之人想要篡位,如今这样杀鸡儆猴也好。她便不开口,冲金子轩点了点头,带着一批修士急急御剑而起。 其他修士看到这四大世家的代表人物都开口了,也不敢再说什么,纷纷御剑离开。 待他们御剑离去之后,树林之中只剩下稀稀拉拉几人,还在谈天说地。 江厌离冲剩下的几位点了点头,就带着魏无羡和蓝忘机离开了。 待到走远了,身边看不到其他人了,魏无羡急急忙忙凑到江厌离身旁“阿姊,阿姊!你等等,我怎么就成了这副宗主了?” 江厌离停下脚步,转过身,敲了敲魏无羡的额头“你呀!除了你还有谁?你不会打算成亲以后就不管阿姊了吧?” 魏无羡摇了摇江厌离的袖子,撒娇道“才没有!就是有点惊讶…毕竟我不姓……” 没等他说完,江厌离就捏住了他脸颊“臭小子!你还想跑啊!和姓氏有什么关系?啊!你不和我姓,还不是我养大的?你就是我弟弟,亲弟弟!听到了吗?” 魏无羡甩开江厌离的手,揉了揉自己被捏红的脸颊“啊!知道了!阿姊,我都老大不小了!蓝湛还在呢!你给我点面子行不行?” 江厌离看了看一旁的蓝忘机,轻咳一声,瞬间又变回了那个严肃的江宗主“咳!都要成亲的人了,多和忘机学学,我先走了,你们两个……咳,走了。” 只余下魏无羡和蓝忘机在原地对视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离哥“谁欺负我弟弟,我要他的命!” ☆、第 34 章 魏无羡是被拖起来了的,活生生拖起来的,拖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好阿姊江厌离。 江厌离拽着魏无羡的手,大喊道“阿婴!起来了!今个可是你的好日子,你再睡忘机可就跑了!” 魏无羡听到这话,睡眼惺忪的坐了起来,满眼迷茫“蓝湛?蓝湛在哪呢?” 要不是看在魏无羡今日成亲的份上,江厌离早就捏上他的脸了。 江厌离咬了咬牙,在魏无羡耳边大喊道“你今个成亲!你不会忘了吧?” 魏无羡晃了会儿神,看了看江厌离已经的妇人髻,猛然想起今日是他和蓝忘机成亲之日。 说来也是好笑,自古有长兄先成家的规矩,也不知道是为了他和蓝忘机能早日成亲,还是蓝曦臣自己存了点私心。他急急忙忙同金家提了亲,用了三个月的时间布置好了一场盛大婚宴,把孟瑶风风光光的给娶进了门。 这金子轩一看,心里急了,匆匆忙忙的和江厌离签了婚书,就打着长姐不成亲,弟弟怎么成亲的旗号,飞速地准备好了婚礼,忽悠着江厌离同他成了亲。 还记得江厌离成亲那日,数十里的红妆。马车从街头排到街尾,井然有序。魏无羡亲自把江厌离从莲花坞的房间里背到了轿子中。大红灯笼开路,沿途一路吹吹打打,送江厌离去了金麟台。 那日金子轩一身绯红喜服,金绣繁丽,极致尊贵优雅,难得将那一身傲气压了下去,他眉宇间藏着掩不住的喜意,嘴角挂着抹柔和的笑。而江厌离穿着一身端庄的喜服,脸上施着明艳的粉黛,添了几分颜色,眉宇间满是喜意。 魏无羡亲手把江厌离交到了金子轩的手上。 看着金子轩和江厌离拜了堂,魏无羡的鼻子突然一酸,不知怎么就哭了出来,哭着哭着又笑了起来,整个眼圈红红的,最后还是蓝忘机将他抱住,轻声哄了半天才把他哄好了。 想到此处魏无羡轻笑了笑,江厌离叫他这幅样子,弹了他一个脑崩,笑道“臭小子,起来了!思春呢?还不快点!” 魏无羡揉了揉脑袋,跳下了床“好了好了,阿姊!我要梳洗了,你出去吧。” 江厌离抚了抚发间,轻笑“好好好,等你换好了衣服,我再来给你梳头!” 魏无羡一向没皮没脸的,如今白皙的脸上倒是染了红晕,低着头将江厌离推了出去。转身看向床前挂着的莲纹和云纹交织的婚服,和着挂满红绸的房间,魏无羡心底突然有种不真实感,好像一切都这么快…… 等江厌离再推开门时,魏无羡早就换好了婚服,坐在了铜镜前。 看着一袭红衣,散着头发的魏无羡,江厌离缓缓踱步上前,拿起了梳子,替魏无羡梳起了头,他的头发顺极了,宛如如同墨染的绸缎一般。可江厌离知道,魏无羡小时候的头发可不是这样的,还记得她第一次给魏无羡梳头的时候,他的头发枯黄毛糙,江厌离废了好大的劲才给他梳开了,她还笑魏无羡是个黄毛小儿。 如今……这黄毛小儿也到了成亲的时候了,江厌离鼻子一酸,眼中泛起了泪光,哽咽道“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多福又多寿;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有头又有尾,此生共富贵 ……阿婴,好了。” 镜中的魏无羡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一身红衣,往日里随便散落的青丝,今日全都梳了上去,显得他格外精神,一对细长多情的桃花眼,透着勾人魂魄的奇异光泽;高挺的鼻梁,绯色的薄唇挂着一抹不拘的微笑。 江厌离轻抚了抚魏无羡的发间,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我家阿婴真好看。” 魏无羡亲昵的蹭了蹭江厌离的手,笑道“阿姊也好看。嘿嘿……” 江厌离扶着魏无羡站起身,走出门“我可不敢抢你风头,新郎官!” 魏无羡不言语,只是搭着江厌离的手,一步一步的往外走,他头一次发现从莲花坞到大门外的路是这么短,好像才走了不到两步,就到头了。 魏无羡眼中含着泪花,侧头看了看江厌离。 江厌离抿了抿唇,眼泪不停地从眼眶子里掉下来,哽咽道“出去了以后,别委屈自己。他要惹你了,你就回家来。” 魏无羡颤抖着唇,眼角沁出泪花“阿姊,我不想走……” 江厌离抹了抹脸上的泪痕,轻抚了抚魏无羡的发间“傻阿婴,那能不走呢?忘机等着呢,你这余生可是要和他过一辈子的,听话……阿婴啊!” 魏无羡抓着江厌离的手,心中莫名堵得慌,眼泪突然留下来了“阿姊!” 江厌离牵着他的手,跨出了大门。这不是第一次跨出大门了,江厌离就这么牵着魏无羡,从记忆中的那个小个子到如今的魏无羡,在这个大门前走了二十年,如今终于要把他送了出去,江厌离心下不舍,却也没有办法。 蓝忘机一拢红衣,玄纹云袖,衬的他那清雅俊秀的面容有了一丝烟火气,他淡色的眸子中晕染着满满的柔情,紧盯住魏无羡。 江厌离将魏无羡的手放到了蓝忘机手中“忘机……我把他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好好对他,听到了没有?” 蓝忘机郑重的点了点头,紧握住魏无羡的手“我必穷尽一生,护他一世安康。” 魏无羡哽咽着声音,反手握住了蓝忘机“我亦然。” 江厌离欣慰的点了点头,用袖子遮住眼睛,低声道“走吧……走吧!” 金子轩从身后抱住江厌离,冲魏无羡点了点头“见狗怂,你可得好好和蓝二过日子,听到了吗?” 魏无羡破涕成笑,吸了吸鼻子“用你说!” 金子轩轻笑一声,转头看向蓝忘机“蓝二啊!你可得好好对他,他阿姊把他交给你了,要是你对他不好,我拼了命也打到你姑苏蓝氏把他接回来,听到了没?” 蓝忘机神情严肃,一字一句道“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金子轩笑了笑“上马吧。” 蓝忘机扶着魏无羡跨上了骏马,回头冲江厌离点了点头,带队策马而去。 江厌离听着这吹吹打打的乐声,终于忍不住了,趴到金子轩怀里大哭了起来“阿婴……我的阿婴啊!” 金子轩轻拍了拍江厌离的背,轻声安慰道“以后想到他了,我们就去姑苏看他。好了好了,不哭了,回头脸哭花了就不好看了。” 云深不知处一改往日素雅的装扮,到处都妆点得遍布红绸锦色,大红的锦绸,从静室一路铺到了云深的山门口,到处都是喜庆的气息。 蓝忘机先行下马,扶着魏无羡跳了下来,走到了山门口,微微侧首“你可愿?” 魏无羡轻笑一声,笑骂道“人都跟你回来了,还有什么不愿意的?” 蓝忘机淡然一笑,牵着魏无羡的手缓缓向门内走去。 刚一进门一个小孩子就抱住了魏无羡的小腿,魏无羡一低头就看见一个软软糯糯的小团子,鼓着个脸仰头看着他。 魏无羡愣了愣,侧头看向蓝忘机“怎么?你家还有给压岁钱的规矩?我没带钱啊!” 小团子很快就被抱了下去,蓝忘机轻笑“是温情一脉的,射日之征后她一脉被叔父要了回来,请做客卿。现在这一脉基本都改姓蓝了,那是她小侄子,蓝愿。” 魏无羡勾唇笑了笑,牵着蓝忘机的手继续向前走,他头一次发现蓝家的路这么长,长到可以走一辈子“蓝湛,你头一次说这么多话,以后要保持啊!” 蓝忘机站在大殿前,点了点头“好。” 进了大殿的门,蓝启仁早就坐在了主位上等着了,蓝曦臣和孟瑶也站在两侧,满脸微笑。 蓝启仁平日里严肃的眉眼如今也软了下来,轻捻着胡子看向蓝忘机和魏无羡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定缘总结,匹配同称……谨以白头之约,书向红盏,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此证。愿无岁可回头,目以深情共白首。你二人可认这婚书。” 魏无羡和蓝忘机对视一眼,齐声道“认!” 孟瑶微微一笑,上前喊道“新人入殿,一拜天地。” 魏无羡轻笑,同蓝忘机转过身冲大殿外一拜。 这一拜谢苍天,让我于千万人之中一眼就看到了你。 “二拜高堂!” 魏无羡同蓝忘机转身冲蓝启仁一拜。 这一拜谢叔父,将你我的缘分牵到了一起。 “夫夫对拜!” 两人转过身,四目相对,缓缓一拜。 这一拜,余生有你,甚是庆幸。 “送入洞房!” 这送入洞房确实也没得什么意思,魏无羡和蓝忘机两个大男人,送谁进去也不太好。 于是两人就一起留在了大殿,招待大家。 幸好蓝家人不饮酒,这俩人就是陪着吃了顿饭,就回了静室。 走之前孟瑶和蓝曦臣还一人给他俩塞了一个大红包, 孟瑶更是笑的眼睛都没了,对于这个帮他说话的小嫂子,魏无羡的感官还不错。 往日里清雅的静室,如今挂满了红绸,累了一天的魏无羡直直扑倒在床上,将自己用被子包裹了起来“啊!累死我了!我这辈子都没这么累过!” 蓝忘机走上前将他的靴子褪了下来,坐到了床边,将魏无羡挖了出来“还没梳洗呢!” 魏无羡一脸生无可恋的坐了起来,直直扑到了蓝忘机的怀里,舒服的眯起了眼睛“我不,就这样吧!累死了!睡觉吧!” 蓝忘机将魏无羡的发冠摘了下来,放到了桌旁,虚环住他,柔声道“梳洗了再睡吧。” 魏无羡抬起头,坏笑一下,将嘴唇贴到了蓝忘机唇上,轻啄了一下“我好看吗?” 蓝忘机无奈的抚了抚他的青丝,低头吻了上去,封住了魏无羡那张作乱的嘴,两唇反复纠缠,难舍难分,末尾魏无羡嘴角落下来一道银丝,气喘吁吁的趴到了蓝忘机肩上“蓝湛……你咬人,可坏了!” 蓝忘机淡淡一笑,将魏无羡压倒在床上了,顺手将床帏解了下来。 龙凤呈祥纹的蜡烛不停地燃烧着,凌乱的衣服落了一地,红浪翻滚。 与子偕老今夕何夕,红尘有你此生足矣。 作者有话要说:厌我大结局了,后续会发放番外,附赠后续的蓝氏日常。 感谢大家这么久的陪伴。 虽然舍不得羡羡忘机,也有很多支线没有填上,比如曦瑶本来打算写曦瑶版白蛇传,但是还是没有圆满填完。 轩离本来也是打算继续写各种各样的支线,但是好像都没有写出来,大家凑合凑合看,真的非常抱歉! 真的谢谢大家! ☆、番外1 情感导师魏无羡! 魏无羡万万没想到,自己成婚一年就抱上了小儿子,别误会他俩都是男的,确实不能生。 这小儿子是那天婚礼上抱住他小腿的蓝愿,就是温情的小侄子。 这孩子没了父母,只剩下一个婆婆,身体也不好了,温情和温宁又忙着公事,没时间看孩子。 看着这孩子和他有缘分,就给送过来,说让他和蓝湛收个徒弟,结果这孩子一见面就抱着蓝湛的大腿喊爹,无论魏无羡怎么解释,这孩子就是不听,最后还冲魏无羡喊了声娘,也不知蓝忘机怎么想的,最后竟然收了个干儿子。 魏无羡一脸严肃地盯着坐在木榻上,睡眼惺忪的小团子。蓝愿一脸无奈地揉了揉眼睛,奶声奶气道“爹爹,你干嘛额……” 魏无羡心间一软,捏住了蓝愿的小奶膘,柔声道“大儿子,你想不想吃糖葫芦啊!” 蓝愿撇了撇嘴“算了吧!爹,你每次下去都会被父亲抓回来的。” 魏无羡了管不了那么多,从地上捡起来小靴子,就给蓝愿套了上去“哎!乖儿子,你不用管你父亲,他最近去兰陵参加清谈会了,一时半会回不来。咱俩呢…偷偷去,偷偷回来,好不好?” 蓝愿在被窝里给自己套好了外衣,整理了下仪容,掀开小被子,从床上跳了下来,伸出小手握住了魏无羡的大手“我们走吧,爹!” 魏无羡把蓝愿托起来颠来倒去地逗了一阵,惹得蓝愿一脸嫌弃的趴在他肩上,舒服的眯起眼睛“爹,你再不走,回头父亲回来了……” 魏无羡闻言神色一慌,抱着蓝愿就冲出门“阿苑,我们走了!” “爹,你跑慢点!” 好容易到了彩衣镇,蓝愿因为魏无羡一路飞奔,颠得头晕脑胀,到了镇上便不用他抱了,自己迈着小短腿一路向前跑去。身后的魏无羡看着他小小的背影,心中一阵好笑,买了个糖人,走上前拉住了蓝愿“阿苑啊!你看这个糖人又香又甜,你……想不想吃啊?” 本来堵着气闷头向前走的蓝愿抬起了头,扫了一眼这晶莹剔透的糖人,咽了咽口水,很有骨气地说道“不吃……吧。” 魏无羡轻笑一声,摇了摇手中的糖人“呀!阿苑不吃吗?那我就只好勉为其难的替他吃了……”说完,他夸张的张大了嘴巴,仿佛要把整个糖人一口吞进去一般。 蓝愿一下子就急了,抱住了他的大腿,仰头喊道“我回去告诉父亲,爹欺负我!” 魏无羡一把将他夹在了胳膊底下,把糖人塞到了蓝愿手中,道“怕了你了,小祖宗,走吃饭去。” 溜达了半天,魏无羡终于找到了家湘菜馆,抱着蓝愿走了进去,报了几个菜名,把蓝愿放在了椅子上,自己拿了一壶天子笑,坐在席子上细品。 蓝愿咬着糖人,一脸好奇的盯着魏无羡手中的杯子,魏无羡细嗅了下杯中的酒气,砸吧砸吧嘴“哎!还是这个味道,阿苑你知道不?我和你……” 蓝愿仰了仰小身子,抢先道“你和父亲就是凭着这天子笑,一见钟情,再见倾心,三见定终身!” 魏无羡啧了一声,指着蓝愿,笑骂道“你个臭小子,和谁学的荤话?” 蓝愿皱了皱小鼻子,一脸骄傲地道“和我爹!爹,你这话我都背下来了!” 魏无羡轻抿了一口酒,笑道“你是理解不了这种一见钟情的感觉了!” 突然隔壁桌传来一阵声音“魏无羡死了。大快人心!” 魏无羡一口酒喷了出来,呛得直咳嗽,他人就在这呢!这是什么江湖传言? “好好好,果然是大快人心!手刃这夷陵老祖的是哪位名士英豪?” 魏无羡侧耳倾听,他倒想知道杀他的是哪位不要命的? “还能是谁。他师弟小江宗主江澄呗,云梦江氏、兰陵金氏、姑苏蓝氏、清河聂氏四大家族打头阵,大义灭亲,把魏无羡那老巢‘乱葬岗’一锅端了。” “我得说句公道话:杀得好。” 魏无羡捏紧了杯子,江晚吟不是早就死在了莲花坞吗?究竟是什么人编了这样的瞎话! 立即有人抚掌亮声应和:“不错,杀得好!要不是云梦江氏收养他栽培他,他魏婴这辈子就是个混迹乡野市井的庸徒……还谈什么别的。原先的江宗主可是把他当亲儿子在养,他倒好,公然叛逃,与百家为敌,丢尽了云梦江氏的脸,还害得江家几乎满门惨死。什么叫忘恩负义白眼狼?这就是!” “江澄居然就让这厮嚣张了这么久,换了是我,当初魏某人叛逃时就不是只捅他一刀,而是直接清理门户,否则他也没机会做出后来那些丧心病狂之事。对这种人,还讲什么同门同修青梅竹马的情面。” “可我听到的不是这样的啊?魏婴不是因为自己修炼邪术遭受反噬、受手下鬼将撕咬蚕食而死的吗?听说活活被咬碎成了齑粉呢。” “哈哈哈哈……这就叫现世报。我早就想说了,他养的那批鬼将就像一群没拴好的疯狗到处咬人,最后咬死自己,活该!” “话虽如此,可此次围剿乱葬岗,若不是小江宗主依夷陵老祖的弱点拟定计划,成功与否还难说呢。你们可别忘了魏无羡手上有什么东西,当初一晚上三千多个成名修士是怎么全军覆没的。” 魏无羡听到此处终于听不下去了,一巴掌拍到了桌子上,骂道“那个在这传瞎话?老子好好的在这坐着呢!去你大爷的!”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看向他,黑衣,陈情,一身怨气……夷陵老祖! 不知道那个见过他面容的修士,颤抖着手指着他,大喊“夷陵老祖!是夷陵老祖!他没死!快!快去找姑苏蓝家!”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散去,好像跑晚了一步就会丢掉性命一般。 魏无羡看着这群人散去的背影,挠了挠头,看向蓝愿“阿苑,这群人……有病吗?” 蓝愿吓得糖人都化了,伸手抱住了魏无羡,瑟瑟发抖“爹,这外面的人太可怕了,咱们回家吧!” 魏无羡摸了摸鼻子,抱起蓝愿就冲出酒楼,一路御剑狂奔,飞到了云深不知处。 刚一进山门,就看见一身白衣背着琴出门的蓝忘机,魏无羡当时就愣住了,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蓝……蓝湛,你回来了?” 蓝忘机瞳孔放大,抓住了魏无羡的手臂“魏婴。” 魏无羡别扭的转了转手,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蓝忘机有点奇怪,有一种……死了媳妇的感觉。 魏无羡甩了甩头,把这种想法抛出脑袋。蓝愿挣扎着拉住了蓝忘机的袖子,瘪嘴哭喊道“父亲!” 蓝忘机皱起了眉头,看向蓝愿,眼中有些疑惑“阿愿?” 魏无羡尴尬的将蓝愿颠了颠,哄了一会“哎呀,今个待他下山,被外面的人吓到了。哎呦呦,看看给我大儿子吓得,来找父亲抱抱。”说完这话,他便把蓝愿递了过去。 蓝忘机下意识地接住了蓝愿,眉头一皱,闷哼一声。 魏无羡抬起头,嗅到了一股血腥味“蓝湛,你受伤了?” 蓝忘机放下了蓝愿,紧紧拉住魏无羡,生怕一松手眼前的人就消失了“魏婴,和我回姑苏。” 魏无羡心中有些疑惑,上前拥住了蓝忘机“蓝湛,你怎么了?我不回姑苏还能去哪?咱家不就在云深不知处吗?” 蓝忘机颤抖着唇,紧紧拥住魏无羡,哽咽道“魏婴。” 魏无羡虚环住了蓝忘机的腰,安慰道“你是不是太累了?我在呢,我在呢……别怕!” 蓝愿迈着小短腿抱住了蓝忘机的大腿,仰头道“我也在呢!” 魏无羡看着他肉嘟嘟的小脸,轻笑一声“对!都在呢!” 蓝忘机红着眼眶,翘了翘嘴角,还未说话身体便向后仰去。 魏无羡心头一痛,接住了蓝忘机,将他背了起来,急急忙忙向山门中跑去“阿苑,你自己跟上,一会去大伯母哪里吃饭听到了吗?” 蓝愿乖巧的点了点头,跟在魏无羡身后。 魏无羡一进云深不知处就看到门前围了一群弟子,他因着心中担心晕倒的蓝忘机,语气便有了些急躁“都堵在这作甚,没看见蓝湛晕倒了吗?快去找温情,把宗主带到静室去,别惊动叔父,听到了吗?愣在这干什么?” 魏无羡喊了半响也没见有人动作,半响才看到蓝曦臣从人群中挤了过来,一脸警惕的盯着他。 蓝愿看见了蓝曦臣,便迈着腿跑了过去,他很喜欢这个大伯父,因为每次大伯父见到他后都会给他塞上一把糖,还有香香软软,做饭好吃的大伯母和他的小玩伴蓝景仪。他最喜欢大伯一家了! 蓝愿眯着眼睛,抱住了蓝曦臣的大腿“大伯!糖!”蓝曦臣的脸色有点怪,他摸了摸蓝愿的头,问道“阿愿,你叫我什么?” 蓝愿皱起了淡淡的小眉头,瘪嘴就哭“哇!大伯,你不要我了吗?我要找大伯母!” 魏无羡本就心烦意燥,蓝愿一哭,他更是头一嗡嗡的疼“好了,有什么事回头再说!蓝湛晕了!快点让开!” 他这一喊众人才反应过来,让开了地方,魏无羡背着蓝忘机匆匆忙忙跑回了静室。等到大夫来了,解开了蓝忘机的衣裳后,魏无羡盯着那一背的戒鞭痕,赤红着眼睛看向一旁的蓝曦臣“谁干的?” 蓝曦臣脸现愠色,怒道:“不是因为你,难道还是他自己无缘无故弄上去的吗!” 魏无羡愕然“我?” 蓝曦臣气得几乎要笑了:“魏公子!不夜天当晚,你与之敌对的,是多少个人?三千之众!纵使你再怎么不世奇才,在那般境况下全身而退?怎么可能!” 泽芜君一向极有涵养,可此刻涉及蓝忘机,他却是动了真气。可仔细看了魏无羡的神情,怒意微敛,又试探着问道:“你……记忆有损?” 魏无羡一脸茫然,扶了扶额“等等等,大哥……啊不是,泽芜君,我们好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蓝曦臣呆了呆,有些疑惑“魏公子,你什么意思?” 魏无羡揉了揉太阳穴“在我的记忆里,从来没有所谓的不夜天。我和蓝湛十五初遇倾心,十七签下婚书,二十成婚,可以说是年少夫夫了。如今我俩已经成亲一载有余,今日是我带着儿子出来遛弯,不知道为什么就到了这个世界……” 蓝曦臣蹙起了眉头,道“魏公子可有凭证?” 魏无羡挽起了袖子,露出缠在腕间的云纹抹额,抹额的尾部绣着一个“湛”字! 蓝曦臣愣住了,没有想到会有这么离奇的事情。 魏无羡叹了口气,烦恼的摸了摸后脑勺“我们俩的婚书摆在祠堂,但是我还能背出来婚书上写着什么,两姓联姻,一堂缔约,定缘总结,匹配同称…… ” 蓝曦臣摆了摆手,向门外走去“魏公子不必说了,等忘机醒了再说吧。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魏无羡看了看趴在桌子上的蓝愿,他低着头,拿着两只蝴蝶,嘟嘟哝哝,一会儿装成左边那只害羞地说“我……我很喜欢你”,一会儿装成右边那只快乐地说“我也很喜欢你!”,一个人分饰两只蝴蝶,玩儿得不亦乐乎。 魏无羡听了,脸上露出了抹笑意,坐到了床前等这个世界的蓝忘机醒来。 蓝忘机醒来时,已经是晚间了。他侧了侧头,就看到魏无羡正抱着蓝愿,坐在桌前喂饭,温暖的灯光打在他的身上,平添了一丝烟火气。 魏无羡把最后一口米饭塞到了蓝愿嘴里后,拿素色的帕子给他嘴边的米粒干净了,这才抬起头,对上了蓝忘机浅色的眸子“蓝湛!你醒了!” 蓝忘机点了点头,长时间的昏睡让他的脑子清醒了过来,接受了他的魏婴已经死了这个事实。而眼前这人…… 魏无羡擦了擦身上沾着的米粒,戏谑地笑了笑“我可从来没见过我家蓝湛这么狼狈,你和这个世界的魏无羡可真狼狈啊!我都听大哥……不是,泽芜君说了。” 蓝忘机点点头,不再言语。 魏无羡也不在意,自顾自的说道“我第一眼见到蓝湛的时候,我就知道我的眼睛里就只有他了,再也装不下别人了。哈,说来也是好笑,我从来没有和他说过我爱他,可他却明白我的情意……射日之征的时候,我怕他会讨厌我修鬼道,一直不敢同他讲这件事。可他发现之后,只是问了我一句‘疼吗?’,我一直觉得那一刻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刻,因为我知道了我深爱的人也同样深爱着我。在这个人潮汹涌的世界中,我知道了他也是爱着我的……这种幸福感,真的美好。” 蓝忘机蹙起了眉头,淡声道“让他知道?” 魏无羡点了点头“你不说他如何能知道?他不敢说,怕你染上尘埃,一直后退。你不讲,只是待在原地……你们之间会越来越远的。” 蓝忘机颔首“嗯。” 魏无羡轻笑一声“射日之征时,我每天夜里无论多晚,都会往回赶,无论风雨。因为我知道潇潇夜雨中,有人执伞等我回。我推开门,一盏孤灯照亮了整个屋子,而他就坐在桌前,拿着一本佛经默读。那时候我的心里就有了一个归宿,也就知道了无论如何都得活着回去,因为有人在等我。 ” 说到这里他摸了摸鼻子,啧了一声“蓝二公子,你懂吗?” 蓝忘机揉了揉衣角,低下了头“他……怕是再也听不到了。” 魏无羡看了看外面的月亮,抱起来蓝愿冲外面走去“时间到了!最后一句你们总会相逢的,像山川河流,像万河汇海。蓝二公子,再见了!” 话音落下,他的身影便消失在黑暗中,只余下蓝忘机在原地捏紧了衣角,喃喃道“总会相逢的……吗?” 眼前一阵白光闪过,魏无羡再睁开眼睛时,已经回到了自己本来世界的静室,他抱着已经睡着了的蓝愿,小心翼翼地垫着脚走进了静室。 很好,屋里没有人!魏无羡打算一鼓作气的跑进内室,装作一切没有发生的样子。 “魏婴!” 好的,他失败了!魏无羡嘴角勾了起一抹笑,转过身,挑眉看向蓝忘机“二哥哥,你回来了啊!” 蓝忘机神情严肃,在月光的照耀下,仿似从画本中走出的神仙一般,魏无羡恍然间好似回到了初见时一般,脱口而出“天子笑分你一坛,当做没看见好不好啊?” 蓝忘机嘴角含笑,看了看他怀中的蓝愿“云深不知处禁酒,罪加一等。” 魏无羡夸张的叹了一口气“你们家究竟有什么不禁的啊?” 蓝忘机缓缓踱步走上前,拥住了魏无羡“不禁你。” 魏无羡趴在蓝忘机肩上,笑弯了眼睛。 风花雪月是你,柴米油盐是你,浮生三千尘缘皆是你。 蓝忘机淡然一笑,佛说一世一菩提,而我一生一个你。 作者有话要说:加更番外,明天来蓝氏日常! 喜欢的宝贝给个评论吧! 爱你们,比心! ☆、起床这件小事 “娘亲!!!” 又是一个美好的清晨,小蓝愿的奶声穿透了云层,环绕在了魏无羡的耳边。 魏无羡摸了摸身侧已经凉了的被窝,在枕头里拱了拱,伸展开四肢,睡眼惺忪地抱住了刚刚爬上床的蓝愿,用被子盖住了两个人的身体。 蓝愿在魏无羡的胸口拱了拱,瘪起了小嘴“娘亲!爹做好饭了,起来吃饭了……起来了嘛!” 魏无羡缓缓睁开双眼,抬手捏住了蓝愿的小奶膘“叫爹爹。” 蓝愿瞪着一双水灵灵的猫眼,摇了摇头“娘亲!” 魏无羡夸张的张开了手,将蓝愿搂在了怀中“啊!不叫爹爹我就吃了你!啊…夷陵老祖要吃小孩了!” 蓝愿窝在魏无羡的怀中,撇了撇嘴,眼中闪过一丝泪光“哇!爹爹!” 蓝忘机将最后一盘菜放到了桌子上,一脸淡定地走向了内室,不慌不忙,神色自若。 魏无羡看着在自己怀里大哭的蓝愿,手脚慌乱地擦了擦蓝愿的小脸,轻声道“小祖宗,你再哭,回头静室就淹了!咱还住哪里啊?” 蓝愿听到这话,吸了吸鼻子,紧盯住魏无羡那张俊脸,就在魏无羡以为他不哭了的时候,蓝愿哇的一声,哭的更凶了。 魏无羡看着自己洁白里衣上的一片水痕,无奈地抚了抚额,轻拍了拍蓝愿的后背,给他顺了顺气。 蓝忘机白衣飘飘的进了门,从魏无羡怀中抱起了蓝愿,熟练的颠了颠,在屋内来回踱步,安慰蓝愿。 蓝愿将挂满泪痕的小脸埋在蓝忘机肩上,撇着嘴,委屈道“…嗝,爹爹……娘亲…嗝,欺负我……哇!” 蓝忘机轻拍了拍蓝愿的后背,柔声道“他欺负你啊?那……我们去打他?” 魏无羡撇了蓝忘机一眼,勾唇一笑,比划道“你舍得吗?” 蓝忘机淡然一笑,低头不语。 蓝愿抽泣了一下,道“那……娘亲会很痛吗?” 蓝忘机扭头看了看瘫在床上的魏无羡,嘴角勾起了一抹温柔的笑“会啊……娘亲会很痛啊!” 魏无羡配合着蓝忘机的话,在床上来回打滚“啊!吾儿叛逆伤透我的心啊!痛死我了,好痛啊!” 蓝愿啃着小手,思考了半响“那…不打娘亲好不好,我们不打了!” 蓝忘机面色不改,淡色的眸子里却晕染着满满的笑意“好,我们不打了。那我们和娘亲和好,好不好啊?” 蓝愿伸出小短手,紧紧揽住了蓝忘机的脖子,奶声奶气道“好。” 蓝忘机翘起了嘴角,抱着蓝愿缓缓走到床前,俯下了身“来,我们和好。” 魏无羡撑起身子,仰着头,示意蓝愿往他脸上亲一下。 蓝愿呆呆的看了看两人,犹豫了一会,吧唧一声,亲到了魏无羡脸上。 魏无羡顿时笑弯了眼睛,扭头亲到了蓝愿的小奶膘上“真香!” 蓝愿摸了摸自己柔软的小脸,撇撇嘴,就要哭。 蓝忘机见此急忙亲了魏无羡一口,轻声道“好了,我给你亲回来了。” 魏无羡摸了摸自己被亲的脸颊,揽住了蓝忘机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我不管,我要亲回来!” 蓝愿被夹在中间,小脑袋来来回回的打量着这两个人,实在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只能在一人脸上亲了一口。 魏无羡和蓝忘机对视一眼,一起在蓝愿的小脸上亲了一口。 蓝愿两只小胖手捂住了自己两边的脸颊,实在不理解这俩大人的想法。他嘟嘟嘴,喃喃道“娘亲都没洗漱。” 魏无羡轻笑一声,捏了捏蓝愿的小鼻子“你爹都没嫌弃我,你小子敢嫌弃我?” 蓝愿扭头甩开了魏无羡的手,把自己的头埋在了蓝忘机怀里,只把小屁/股留给了魏无羡。 蓝忘机愣了愣,嘴角微微翘起“魏婴。” 魏无羡光着脚,跳下了床,靠到了蓝忘机的肩上。蓝忘机下意识地揽住了他的腰,蹙起了眉头“魏婴……鞋子。” 魏无羡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转头看了看地上,他的靴子……昨天晚上胡闹的时候,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 蓝忘机垂下眼帘,示意魏无羡抬起脚,将自己的脚垫到了他的脚下。 魏无羡揽着蓝忘机的脖子,现在他的脚上,温柔一笑“二哥哥,我沉不沉啊?” 蓝忘机一手抱着蓝愿,一手揽着魏无羡向床边走去,淡淡道“不沉,一会多吃点。” 魏无羡顺势坐到床上,接过蓝愿放到了自己腿上,蓝忘机从床底勾出了靴子,轻轻抬起了他的脚,小心的套了上去。 魏无羡抬腿蹭了蹭蓝忘机的小腿,轻声笑了笑“二哥哥……” 蓝忘机柔柔的看了他一眼,站起身拍了拍衣衫上的灰尘。 蓝愿看着站起身的蓝忘机,伸出小手要抱抱。蓝忘机接过蓝愿,轻声道“我带阿苑先去吃饭,你先梳洗一下。” 魏无羡看着蓝忘机渐行渐远的背影,低头轻笑了笑。 魏无羡出来的时候,蓝忘机正端着一碗甜羹喂蓝愿吃饭,蓝愿晃了晃小短腿,张开嘴咬住了递到嘴边一勺羹,幸福的眯起了眼睛。 魏无羡坐到了蓝愿的身边,取出一方素帕,仔细的给蓝愿擦掉了下巴上的碎屑“阿苑,你看看你这是和谁学的,吃成这个样子?嗯?” 蓝愿撅起了小嘴巴,扭过头不去看魏无羡。 蓝忘机舀起一勺羹汤,看了看魏无羡,轻轻一笑“魏婴,莫要逗他了。” 魏无羡轻刮了刮蓝愿的小鼻子,道“你这人小脾气不小啊!” 蓝愿皱了皱小鼻子,哼了一声,小眼睛却偷偷撇向了魏无羡。 蓝忘机把最后一勺甜羹塞到了蓝愿嘴里,将蓝愿的口水兜摘了下来,轻声道“阿苑,去大伯家找阿念玩吧。” 蓝愿眨巴眨巴眼睛,点了点小脑袋,从椅子上跳了下来,迈着小短腿跑了出静室的大门。 看着蓝愿远去的小背影,魏无羡急忙凑到了蓝忘机的身边,夸张地撅起了嘴巴“二哥哥……我也要喂!” 蓝忘机的眸子闪了闪,耳垂泛着淡淡的粉色“别闹。” 魏无羡扑到了他的怀里,不规矩的手伸进了蓝忘机的衣服里,轻笑道“二哥哥……你喂吗?” 蓝忘机面上闪过一丝波澜,舀起了一勺粥,放进了自己嘴里。魏无羡被这一举动惊呆了,愣在原地,呆呆地盯着蓝忘机“蓝湛……” 蓝忘机低下头,淡色的薄唇贴到了魏无羡有些干燥的唇上,顺着他微张的双唇,将粥渡了进去。 魏无羡咽下嘴里的粥,抬手揽住了蓝忘机的脖子,微微侧过头,贴在他的耳边道“二哥哥,你这和谁学的啊?” 蓝忘机紧扣住魏无羡的腰,淡淡道“同枕边人……” 魏无羡轻捶了蓝忘机一下,啧啧笑道“看来风清月明的蓝二公子和我魏某人学坏了啊……那二公子你接下来是不是要用抹额狠狠地缠住我的手,然后把我压在地上……” 蓝忘机终于忍不住了,狠狠地堵住了他这张喋喋不休的嘴巴。 作者有话要说:蓝氏日常正式上线,存稿两章,更新可能会慢一点,你们不会打我吧? 瑟瑟发抖! ☆、大伯和大伯母 蓝愿迈着自己的小短腿,在一群白衣飘飘的蓝家弟子中来回穿梭,如同一只洁白的小白鼠一般。 寒室的竹门大敞着,敛芳尊孟瑶一身鹅黄色长衫站在院子里,手里拿着一只瓢,正在给园中的青菜浇水。清风吹起了他的散发,他微微抬起头,看见了站在大门口的蓝愿,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阿苑!” 蓝愿蹬着小白靴,一路冲到院子里,抱住了孟瑶的大腿,眨巴眨巴大眼睛“大伯母安!” 孟瑶放下手中的瓢,虚环住了蓝愿,柔声笑道“阿苑也安,来找阿念玩吗?” 蓝愿用力点了点小脑袋“阿念在家吗?” 孟瑶歪了歪头,深邃的眸子里晕染满了笑意“在呢,他父亲正在哄他吃饭呢!” 他摸了摸蓝愿的小奶膘,轻声道“阿念可没有我们阿苑听话,那小子可挑食了,他父亲怎么哄他都不吃饭。还是我们阿苑好看,香香软软的。” 蓝愿张开小手抓住了孟瑶的小拇指,轻摇了摇“我教阿念吃饭饭!” 话音刚落,他就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自豪道“我吃饭吃的可好了!…嗯…爹都夸我吃的好!” 孟瑶听到这话浅浅颔首,刮了刮蓝愿的小鼻子“好,走。我带你去找阿念,你好好教教他!” 一进寒室的门,就看到蓝曦臣捧着个小碗追在蓝景仪的身后“阿念!吃饭,别玩了!快来吃饭!” 蓝景仪好似没听见一般,捧着孟瑶给他缝的布娃娃冲向门外。孟瑶看着冲向自己的小炮弹,淡定的伸出手将蓝景仪抱入怀中,俯身轻声道“阿念,你为什么又不吃饭啊?” 蓝景仪把小脑袋搁在孟瑶的肩上,目光紧盯住蓝愿,嘴角勾起一抹笑“阿苑!” 蓝愿顿时乐开了花,露出来自己洁白的小奶牙“阿念!” 蓝曦臣放下小碗,缓缓踱步到孟瑶面前,单手将蓝景仪抱了起来。微微侧过头,笑道“阿苑来了?” 蓝愿笑弯了一双猫眼,跑到了蓝曦臣的面前,奶声奶气道“大伯!” 蓝曦臣轻抚了抚蓝愿翘起的小呆毛,再放到蓝愿眼前时,手掌里正躺着一颗桂花糖。他低下头看着蓝愿的小脑袋,柔声道“给你。” 蓝愿满眼崇拜的盯着蓝曦臣,小心地接过糖,藏在了袖子里“大伯好厉害啊!” 蓝景仪满脸不在乎,扭头抱住了蓝曦臣的脖子,撇了撇嘴“一颗糖都不给我!” 孟瑶听了,笑得岔气“阿念都这么大了还吃醋?” 蓝景仪嘟着嘴,把小脑袋窝在了蓝曦臣的侧颈,嘟嘟囔囔道“我才不吃醋!” 孟瑶戏谑地笑了笑,张开手从蓝曦臣怀里将蓝景仪抱了出来,轻声道“好不吃醋,我们去吃饭。阿念乖啊,你父亲还得去处理公务,你听话,放开你父亲!” 蓝景仪蹬着小腿,委屈地松开了蓝曦臣的衣角,低头盯着蓝愿“我要阿苑陪我吃饭!” 孟瑶颠了颠蓝景仪,柔声道“好。我们和阿苑吃饭饭去了!” 说完这话,他仰头看了看蓝曦臣,温柔一笑“阿涣,你快去处理公务吧!阿念、阿苑这里有我呢……” 蓝曦臣莞尔一笑,趁着蓝景仪和蓝愿不注意,如同一只蝴蝶一般,飞速的在孟瑶的脸颊上落下了一个吻。 孟瑶惊讶地摸了摸脸颊,随后害羞的低下了头,脸颊上慢慢染上了红晕,喃喃道“涣哥,孩子们都在呢!” 蓝曦臣握拳放在嘴边,轻咳一声“等我晚上回来!” 孟瑶望着蓝曦臣的背影,跺了跺脚“你晚上吃什么?我做什么饭啊?” 蓝曦臣似乎是没有听见,脚步未停,很快就消失在门外。 孟瑶在屋内抱着蓝景仪摇了摇头,轻叹一声“什么人嘛……” 蓝愿看了看孟瑶,低下头捂着嘴偷笑。 孟瑶一手抱着蓝景仪,一手牵着蓝愿的小手,缓缓走到桌前,把两个孩子安置好了,方才坐下。 他先给蓝愿盛了一碗汤,又拿起了蓝曦臣刚刚放下的小碗,开始喂蓝景仪吃饭。 蓝景仪起初十分抗拒,不断挣扎,可后来看着蓝愿狼吞虎咽的吃相,不知怎么他也跟着开始吃了起来,越吃越香,一碗饭都不够他吃的了。 孟瑶看着桌上干干净净的盘子,心中暗笑,将碗筷收拾干净了。把两个倒在椅子上,小肚子鼓鼓的小孩拉了起来“好了,你们两个不要瘫在椅子上,起来走走,不然一会儿小肚子就消不下去了!” 蓝景仪垂着眼皮,费力地抬起手抓住了孟瑶的袖子“阿爹,起不来了……” 孟瑶轻咳一声,遮住了自己上扬的嘴角“撑到了啊?那我们和阿苑去兰室溜达溜达?” 蓝景仪看了看身侧满眼期待的蓝愿,思考了一下,去兰室的话,可以遇到笑的很好看的二婶,但是如果遇到冷冰冰的二叔……他怕是被留下听天书。可是……二婶会带他抓山鸡……还可以和阿苑下水摸鱼,嗯……这么一比二叔算什么! 蓝景仪果断点了点头,一手拉住了他的小伙伴蓝愿“阿爹!我们去兰室看二叔讲课!” 孟瑶看着腿边的两个小萝卜头,眼中晕染着满满的笑意“好,我们去兰室听课!” 兰室中,魏无羡孤零零的坐在最后一排,手中正无聊的转着陈情,他的目光紧紧盯着一身白衣,坐在案前的蓝忘机。 “哼……平时雅正端方,严于律己的含光君,怎么到了这种事上……嘶!”魏无羡扶着自己的老腰,换了个坐姿,继续用目光谴责蓝忘机。 蓝忘机面上不显,手指却紧扣住书页,眼神不时的往魏无羡身上瞟,生怕他一个不注意魏无羡这个皮猴子就把自己跌到地上了。 蓝景仪拖着蓝愿一路狂奔,丝毫没有蓝家人要雅正的意识“二婶我来了!!!!!!” 兰室内听课的弟子们笔锋一顿,瞬间知道了是宗主家的小魔头跑出来了,纷纷仰头看向蓝忘机。 蓝忘机轻咳一声,将佛经翻过一页,颔首道“继续。” 魏无羡扶着书案,站起来身,冲蓝景仪和蓝愿张开了手,将两个小家伙揽入怀中,柔声道“嘘!我们去外面……” 两个小家伙对视一眼,冲魏无羡笑了笑,一起拉着他的手向门外跑去。 蓝忘机看着三人远去的背影,低头轻笑。 一出门,蓝景仪就放松下来了,拽着魏无羡的衣角险些跳起来“二婶二婶!我可想你了!你什么时候再带我去抓山鸡啊?” 魏无羡呲笑一声,摸了摸蓝景仪的小脑袋“阿念啊!得亏你还不会写字,等你开蒙了以后……蓝湛一定让你补回来!” 蓝愿抱住了魏无羡的大腿,扭了扭小身子“阿娘~我想抓鱼~阿娘!” 魏无羡轻敲了敲蓝愿的小脑门,笑道“你又去大伯家蹭饭了?刚吃饱就去抓鱼啊!” 蓝愿把自己的小脑袋埋在魏无羡衣服里,嘟嘟囔囔道“不嘛……抓鱼去嘛~拜托拜托!” 魏无羡见了,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你这都是跟谁学的啊?” 孟瑶清亮的声音从魏无羡身后传来“还能是谁?可不就是阿羡你吗?” 魏无羡转过头无奈地笑了笑“大嫂,你学坏了啊!” 孟瑶抱住了冲向自己的蓝景仪,戏谑地笑了笑“那也是和你学坏的!” 魏无羡仰了仰头,指了指自己的鼻尖“我?那我这个教坏了你们的……就带你们抓山鸡去了!” 话音刚落,蓝景仪就抓起蓝愿飞奔向后山,魏无羡紧追在两人的身后,同两个小家伙嬉闹。 孟瑶在原地愣了愣,微微一笑“跑慢点!阿念,晚上记得回家吃饭啊!” 作者有话要说:每天起床第一句,我可以! 宝贝们给我个评论! 比心! ☆、蓝湛!我要饭回来了! 夜间,蓝忘机将饭菜摆在桌上,缓缓踱步走到书案前坐下,刚刚翻开佛经,一阵冷风就将窗户吹开,瑟骨的寒意缓缓爬上他的脊背。 桌边的油灯不知何时变成诡异的绿色,寒风翻起一页佛经,静室的床帏不断翻涌,诡异的气息布满了每一个角落。 一阵低沉的声音从蓝忘机身后传来“含光君果然和传闻一样,是个大美人啊!” 蓝忘机恍若未闻,将翻过去的佛经又翻了回来,正襟危坐,倚窗静读。 见蓝忘机没有反应,那声音更加得寸进吃了“瞧瞧我们含光君这幅模样,真是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啊!像含光君这样的大美人真是世间少有啊!可真是让我心动啊!” 蓝忘机耳垂微红,手指扣住了佛经,淡淡道“魏婴,玩够了吗?” 那声音停了一会,半响才道“我可不是什么魏婴,我是夷陵老祖,下山来找压寨夫人了!我看上蓝二公子你了!蓝二公子还是乖乖从了吧!” 蓝忘机看着手中泛黄的佛经,恍然间想起了年少求学时和魏无羡在藏书阁中的点点滴滴,他垂下眼帘,淡然一笑“芍药花,给我一朵芍药花,我……就跟你回去。” 那声音停了下来,好一会没有说话,蓝忘机以为魏无羡终于玩够了,正打算起身去门外把他拉进来时,忽然发间微重,他一举手,一朵开得正烂漫的粉色芍药,不偏不倚地落在了他鬓边。 蓝忘机将这朵芍药花轻拢在手中,低头细嗅一口,淡淡的轻香扑鼻而来,他的唇角勾起了一抹温柔的笑意。 清亮的声音环绕在蓝忘机的耳边“怎么样?芍药花为聘,含光君跟我走可好啊?” 蓝忘机挑挑眉,淡色的眸子里晕染了笑意“芍药花我收了,可你没有宅子……所以…还是你嫁过来吧。” 声音顿了顿,再开口时语气中充满了委屈“蓝湛……你怎么回事啊!这个时候你不应该一脸感动,跟我私奔吗?” 蓝忘机缓缓站起身,理了理衣衫,向门外走去“你我三拜已拜,正经夫夫,作不得私奔。” 静室的门一打开,蓝忘机就看到了,蹲在地上一大一小的两朵“蘑菇”。魏无羡听到开门声,抬起了头,这一抬头蓝忘机才看清,他脸上蹭满了灰尘,身上也一块白一块黑的,像极了一只狼狈的小花猫。 蓝愿玩了一下午,蹭的浑身是泥,活像只从地里钻出来的小泥猴,见到蓝忘机就趴到了他腿上,死活不放手。 蓝忘机从地上拉起了魏无羡,取出一方素帕,仔细地给他擦了擦脸颊“魏婴,怎么整的?” 魏无羡看了看自己脏兮兮的衣服,又看看蓝忘机的一袭白衣,眼珠子转了转,一把扑到了蓝忘机怀里,委屈道“蓝湛,我要饭回来了!” 蓝忘机看看自己身上挂着的一大一小,无奈地摇了摇头,揽住了魏无羡的腰,将他扣在怀中,轻声道“回来了,还出去要饭吗?” 魏无羡的脑袋在蓝忘机的怀里乱拱了拱,撇了撇嘴“什么要饭啊!我那……那是下凡回来了!” 蓝忘机微微颔首,蹭了蹭魏无羡的发间“好,历劫回来的夷陵老祖,吃饭吗?” 魏无羡揉揉自己饿了一下午的肚子,趴在蓝忘机肩上,撒娇道“有什么吃的呀?有没有我最喜欢的排骨汤啊?” 蓝忘机摩挲了下手指,拥紧了魏无羡“有,还有虾球。” 魏无羡听到这话,一双桃花眼亮了起来,眼中仿似布满了星辰一般,欢快道“真哒!麻辣虾球!”他直起身,一把拉住蓝忘机的胳膊,向静室跑去。 幼小的蓝愿看着两人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像他这样的孩子真不容易! 桌上琳琅满目的菜式晃花了魏无羡的眼睛,他心念一动,急急忙忙跑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准备抓起筷子大朵快颐一顿。 这时蓝忘机修长的手指扣住了魏无羡的手,不知道从那拿出一块湿毛巾,将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擦拭干净,仿若对待稀世珍宝一般小心。 魏无羡直愣愣地看着蓝忘机,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成亲再久,也会有不同的惊喜,等待着他发现啊! 迈着小短腿进屋的蓝愿摇了摇头,就着铜盆中的水,洗了洗自己的小肉手,顺手接过刚给魏无羡擦过手的毛巾,给自己擦了擦,乖巧地坐到了桌前,等待着他的“无良”父亲们记起来他。 显然这二位没有注意到他,蓝忘机盛了一碗汤放到了魏无羡的手边,轻声道“今日新下来的莲藕。” 蓝愿看了看那一碗满满当当的肉,又看了看自家父亲的俊脸,这碗里那来的莲藕啊? 魏无羡咕咚喝了一口汤,温热鲜美的汤水划过他的喉咙,将冰冷的四肢暖了过来“蓝湛,这汤真好喝!” 蓝忘机眉宇间柔和了下来,夹了一筷子虾球,递到了他的嘴边,魏无羡夸张的长大了嘴巴,一口将虾球吞了进去,咋吧咋吧嘴,竖起来大拇指。 蓝愿舀了一勺甜羹,填进了嘴巴里,哎!现在的大人都不会自己拿筷子吃饭的。 魏无羡撑着下巴,直愣愣地盯着蓝忘机傻笑。 蓝忘机夹了一块挑好了鱼刺的鱼肉放到了魏无羡面前堆成小山的碗里,一抬起头就看见了这个笑,他愣了愣,轻声道“笑什么?” 魏无羡闻言,笑意更甚,一双眼睛都笑弯了“我笑……哈哈哈,我笑…当年的神仙哥哥,如今给我洗手作羹汤。我怎么也没想到,这戏本子演的是真的啊!这么一个大美人,让我得手了!” 蓝忘机眼中透露出些许怀念,恍然间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又拿着一坛天子笑,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蓝忘机垂下了眼帘,淡声道“你当年说,可惜不是个女子。” 魏无羡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一手搂住蓝忘机的腰,一手托起他下颔,啧啧笑道“蓝二公子,这是连自己的醋都是吃啊!” 蓝忘机习以为常地配合他仰起脸,淡淡道“你说的,若是女子,就请三媒六聘……” 魏无羡挑挑眉,严肃道“我要是早点反应过来,见你第一面我就当场表白,就是不知道蓝二公子……敢不敢答应啊?哎,蓝二公子老实说吧,你这壶醋喝多少年了,怎么藏这么好,我都没闻见酸味。” 蓝忘机面上一阵微微的波澜闪过,微微侧过头“给你拌胡瓜了。” 魏无羡夸张的笑了笑,拿起筷子夹起了一块凉拌胡瓜,在蓝忘机面前晃了晃,一口咬了下去,酸的他眯起了眼睛“哎呀呀!不愧是蓝二公子酿的陈年老醋啊!酸死我了!” 蓝愿淡定的咬了一口自己碗里的胡瓜,嗯……他和他爹吃的应该不是一盘胡瓜。 ☆、忘机醉酒偷鸡,蓝愿被埋兔子堆 魏无羡从小就千杯不醉,喜欢喝酒,更喜欢美酒。遇见蓝忘机之前,他最喜欢喝的是云梦的荷花蕊,遇见蓝忘机后,他的眼里就只容得下姑苏天子笑这一种酒了。 云深不知处禁酒,魏无羡就喜欢把天子笑买回来偷偷藏到床底下,那里有一个蓝忘机给他挖的暗格,方便极了。 酒买回来了,怎么喝才不会被发现呢?魏无羡又想了个馊主意,将这天子笑注入茶壶中,想喝酒了,就倒在茶杯中痛饮,路过的人只当他是在饮茶,顶多骂他一句牛嚼牡丹。 哎!真是好主意啊!魏无羡一直为此心中暗喜,直到…… “蓝湛!蓝湛!” 蓝忘机呆呆地坐在了书案前,他的脸色和神情,没有任何异样。甚至比平时更严肃,更一本正经,更无可挑剔。抹额佩戴得极正,脸不红,气不喘。看上去还是那个严正端方、冷静自持的仙门名士含光君。 可魏无羡仔细一看,他淡色的眸子里一片茫然,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懵懵懂懂的气息,这种感觉就好似是当年两人刚订婚那会,魏无羡一个开心拉着蓝忘机痛饮了一壶酒后的状态。 人家都是醉了再睡,蓝忘机却是睡了再醉。而且他醉了之后,看起来和平时没有任何区别,并且这人醒了以后什么也不会记得。 魏无羡看了看书案上空了的茶杯,闭目扶额,他怎么就忘了家里还有蓝湛这个一杯倒呢! 他伸出手在蓝忘机面前晃了晃,像是哄小孩一样,柔声道“二哥哥,你乖乖在这坐着,我去给你倒杯水,好不好?” 蓝忘机懵懵懂懂地抬起头,盯着魏无羡思考了一会,点了点头。 这呆愣的样子逗得魏无羡乐开了花,他抬手揉了揉蓝忘机的发顶,笑道“等着我啊!” 蓝愿趁着自家阿爹去厨房倒水的空间,迈着小步子走到蓝忘机面前,仔细打量起来,自家父亲原来可以这么……幼稚? 在他打量蓝忘机的同时,蓝忘机也在打量蓝愿,两个人相对无言,互盯了半响。 蓝忘机终于有了动作,他晃晃悠悠地站起身,一把揪住了蓝愿的后领,将他拎在手中,向门外走去。 蓝愿吓了一大跳,不断蹬着自己的小短腿,想要从蓝忘机的手中挣扎出来,奈何他父亲的手劲实在太大,他只能可怜又无助的悬挂在半空中。 “爹!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 魏无羡端着刚倒好的水,从厨房里走出来,漫不经心的道“来了来了!阿苑,你喊什么呢?再吓着你父亲!” 他抬头环顾了下屋子,刚刚还在书案前的父子俩呢? 魏无羡一转头就看见,蓝忘机拎着蓝愿刚走出门,吓得他把手上的杯子都摔了,急急忙忙冲上去拉住啦蓝忘机“哎呦,二哥哥,来松手,松手……亲儿子不能扔!” 蓝忘机用他清醒的时候绝对不会用的委屈口吻对魏无羡道“我不!” 魏无羡抽了抽嘴角,心知不能跟喝醉了的人反着来,忙道“好好好,听你的,你想怎么样?” 蓝忘机肃然地伸出手,冲魏无羡挥了挥,示意他跟着自己的步伐。 魏无羡哭笑不得,只能缓步慢走在他的身侧,防止蓝忘机一个不小心把蓝愿甩了出去。 蓝忘机晃晃悠悠地走了半响,终于停了下来,魏无羡一看,这不是后山吗? 一群小白兔本来在草丛中肆意奔跑,蓝忘机一来这群兔子纷纷围在他的脚边,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衣角。 蓝忘机看着这群兔子思考了一会,将手中的蓝愿放到了兔子堆里。 因着蓝愿常来喂兔子,这群绒团也早就和他熟了,见着这白皙的小糯米团子落了下来,便急忙跳到了他身上,可怜的蓝愿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兔子包围了。 蓝忘机看着兔子堆里的蓝愿,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过身走到了魏无羡的身边,一幅求表扬的表情。 魏无羡抱着手,歪头看他,忍笑忍得浑身发抖。 他真的太喜欢醉酒之后的蓝湛了! 他抬手戳了戳蓝忘机柔软的脸颊,忍笑道“蓝湛,你喝醉了都不脸红吗?” 蓝忘机听了这句,突然伸手,揽住他的肩膀,往怀里一拽。 猝不及防,魏无羡被拽得一头撞在他胸膛上。 蓝忘机低沉的声音从上方穿出“听心跳。” 魏无羡愣了愣“什么?” 蓝忘机道:“脸看不出,听心跳。” 说话时,他的胸膛随着低音而震动,一颗心脏正在持续有力地跳动,咚咚、咚咚,有些偏快。 魏无羡特地将耳朵贴到了蓝忘机的心口,听了好半响,才凑到蓝忘机的耳边,悄声道“嗯……二哥哥,你的心跳告诉我了一个小秘密。” 他顿了顿,温热的呼吸打在了蓝忘机的脸颊上“……你喜欢我。” 蓝忘机淡然地低下头“喜。” 魏无羡捧腹,揽住了蓝忘机的肩“咳!含光君,现在是不是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啊?” 蓝忘机乖巧地点了点头,道:“嗯。” 两人都紧紧盯着对方的脸,近在咫尺,近到连蓝忘机纤长的睫毛都能数清楚。清冽的檀香,暧昧的酒香,两种气息,萦绕在微不可查的呼吸之间。 魏无羡的心跳得厉害,将自己的额头贴到了蓝忘机额头上,柔声道“那……我们玩一个游戏,好不好?” 谁知,才说到第一个“玩”字,蓝忘机忽然道:“好!” 他抓着魏无羡的手,像一阵风一样地掠了出去。 魏无羡懵着被他拽着奔跑,百忙之中回头喊道“阿苑!一会你玩够了,去你大伯家吃饭!”话音未落,蓝忘机已拖着他跑出了后山。 已经到了云深不知处的小路上,蓝忘机却仍没有停下的意思,继续飞驰,魏无羡侧头问道:“你究竟是要去哪儿啊?蓝湛,云深不知处禁止急行啊!” 蓝忘机一语不发,奔到一个竹院前,停下了脚步。魏无羡正奇怪着,这不是大哥的寒室吗?他正要问话,蓝忘机却竖起一指,抵在唇前,道:“嘘。” 魏无羡配合的捂住了嘴巴,点点头,示意自己不说话。 蓝忘机伸手揽住了魏无羡的腰,足底一点,带着他轻飘飘地掠上了寒室的墙檐,扒在瓦上,低声道:“看。” 看他神神秘秘的,魏无羡略感好奇,顺着他专注的目光望去,望到了敛芳尊之前在院子里搭的一个鸡窝。 “……”魏无羡扯了扯蓝忘机的袖子,问道“你……就让我看这个?” 蓝忘机轻声道:“走。” 魏无羡好奇道:“做什么?” 蓝忘机已倏然跃起,落在了院子中央。 若是让大哥发现,他容貌气度皆是惊为天人的弟弟从墙头上飞下来,必定要怀疑他乖巧雅正的弟弟终于被魏无羡逼疯了。 蓝忘机慢吞吞地在院子里摸索,魏无羡越看越不对劲,也跟着跳下墙头,拉拉他的抹额,轻声道:“你究竟要干什么?” 蓝忘机一手按着自己的抹额,一手伸进了鸡窝。在鸡窝里睡得正香甜的几只母鸡骤然惊醒,狂拍翅膀,飞奔欲逃。蓝忘机目光一凛,出手如电,将最肥的那只抓在了手里。 魏无羡惊呆在原地。 那只黄花母鸡在蓝忘机手里咕咕直叫,蓝忘机郑重其事地把它递到魏无羡怀里。魏无羡颤抖着声音,道:“蓝湛……这是什么?” 蓝忘机呆了呆,道“鸡。” 魏无羡皱了皱鼻子,道:“我知道是鸡。你知道这是谁家的鸡吗?” 蓝忘机紧绷着脸,道:“送你。” 魏无羡拉住了蓝忘机的袖子,摇了摇“蓝湛,这是大哥家鸡啊!一会大哥大嫂出来,咱俩就完了!” 可这个时候的蓝忘机只听他爱听的话,不爱听的就统统假装没听见,继续埋头忙活,鸡窝里“咯咯”、“咕咕”一片鸡飞蛋打,惨不忍聆。 魏无羡无奈地叹了口气,抱着鸡坐到了一旁“好吧,这可不是我让你干的。” 两人一人抱了一只瑟瑟发抖的母鸡,试图翻墙出去,这时寒室的大门被推开,蓝曦臣揽着孟瑶刚走进来,就看到这惊悚的一幕。 见过大世面的孟瑶很快就反应过来了,打圆场道“忘机和阿羡也想养鸡?” 魏无羡尴尬的笑了笑,将跨出墙的腿又伸了回来“哈哈,大哥大嫂,真巧啊!那个……鸡,你们要吗?” 他刚把鸡递出去,就被蓝忘机拉住了手“我的!” 蓝曦臣看着蓝忘机幼稚地动作,忍住了笑“忘机……喝醉了?” 蓝忘机趴在魏无羡肩上,喃喃道“我的!” 孟瑶轻咳一声,遮住自己上扬的嘴角,推了推蓝曦臣。 蓝曦臣无奈地笑了笑“无羡,你先带着忘机回去吧!” 魏无羡听到这话才放松了下来,拉着还懵着的蓝忘机跳下了墙头“大哥大嫂!回头我把鸡送回来!” ☆、上学这件事 自从上次蓝忘机醉酒之后把蓝愿埋在兔子堆的事情发生后,魏无羡就做了一个决定,这父子俩必须分开!再在一起,蓝忘机怕是会因为蓝愿打扰两人的二人空间,而把他扔出去! 分开这父子俩最好的方式是什么呢?魏无羡撑着头,紧盯住对面倚窗静读的蓝忘机,心中突然有了一个念头。 读书!给蓝愿启蒙,让他读书认字去! 幼小的蓝愿手一抖,把玩具蝴蝶摔到了地上,他一抬头就看到自家阿爹“凶狠”的眼神,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魏无羡看着落在地上的花蝴蝶,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轻声道“阿苑,过来!” 蓝愿看了看地上的花蝴蝶,又抬头看一眼笑得十分诡异的魏无羡,咬紧了下唇,鼓着脸颊扑到了蓝忘机身上,糯糯道“爹,娘亲怕不是傻了?” 蓝忘机放下手中的佛经,虚揽住蓝愿的小身子,柔声道“别怕。” 魏无羡看着抱作一团的父子俩,咬了咬牙。果然,读书这件事要早日提上日程了! 俗话说得好,有了想法就要实施。 魏无羡捡起了掉在地上的花蝴蝶,颠颠地跑到了蓝愿的面前,柔声道“阿苑,你想不想读书啊?” 蓝愿看了看蓝忘机手中晦涩难懂的佛经,果断的摇了摇头“不要!” 魏无羡顿了顿,随后微微一笑,好奇道“为什么不要呢?你不读书,以后打算干什么啊?” 蓝愿眨了眨大眼睛,砸吧砸吧嘴,道“和爹爹一样!做大侠!” 魏无羡假装十分惊喜的样子,惊讶道“哇偶!做大侠啊!那我们阿苑好厉害的啊!” 蓝愿骄傲的仰了仰小脑袋,道“我也要逢乱必出!和爹爹一样!” 魏无羡仰头看了看坐在窗边的蓝忘机,戏谑地比了个口型“你儿子!” 蓝忘机抬手抚了抚蓝愿竖起的呆毛,莞尔一笑。 他这一笑,眉眼间如带春风一般,无论看了多少次魏无羡还是会沦陷其中,心中暗道一声“要命。” 蓝忘机浅浅颔首,淡声道“阿苑,做大侠也要认字的。” 小蓝愿如遭雷击,愣在了原地“做大侠,也要认字的吗?” 魏无羡捂唇轻笑,戏谑道“是呀,做大侠也要识字的,像是什么秘籍啊!经书啊!还有琴谱都要看的!你看看你爹,一柜子书啊!” 蓝愿仰头望他,小声道“可是,可是阿娘也不读书的啊!” 魏无羡走上前捏住了蓝愿的小脸蛋,道“谁和你说我不读书的啊!” 蓝愿侧头躲开魏无羡的手,一小步一小步地往蓝忘机身后躲去“阿娘从来没看书的啊!” 魏无羡步步紧逼,道“我那里没看书了?” 蓝愿藏在蓝忘机的胳膊底下,委委屈屈道“就是没有嘛,我从来没见过阿娘坐下来看书的……” 蓝忘机看了他一眼,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魏婴年幼时读很多书,对雅正集……颇有了解。” 蓝愿一听眼睛亮了亮,厚厚的雅正集对幼小的他来说就是一本天书,能读懂雅正集的人一定了不起! “当真?”蓝愿紧盯住魏无羡,好奇道。 魏无羡想了想自己年少求学时抄过的雅正集,摸了摸下巴,这么说他应该算是对雅正集颇有了解了吧? “当然了解,非常了解!”魏无羡清亮的声音从上方传来,蓝愿紧紧抱住了蓝忘机的大腿“阿爹!我也要学雅正集!” 蓝忘机低头深深看了他一眼,不再言语。 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原因,魏无羡的笑容看起来有几分森然之意,他蹲下身抱住蓝愿,轻声道“阿苑要学雅正集啊!我和你爹雅正集这门课业呢,都是一位先生教出来的,所以阿苑……你?” 年幼的蓝愿不解其中深意,他紧抱住魏无羡的脖子,大喊道“我也要这位先生教我!” 魏无羡欣慰一笑,仰头看向蓝忘机,道“蓝湛,听到了吧?大儿子说想学雅正集!蓝湛,叔父最近应该要出关了吧……” 蓝忘机一挑眉,淡声道“明日我会同兄长说清楚,阿苑阿念也是时候该启蒙了,请叔父出关吧。” 魏无羡捧腹大笑,抱起来蓝愿颠了颠“阿苑!你以后一定会很了解雅正集的!” 不明所以的蓝愿抓起了佛经,开心的把小门牙都都露出来了“我一定会成为雅正集大家的!” 三个月后—— 上了一天课的蓝愿,拖着比自己身子还大的包,一脸疲惫的走回了静室。 靠在蓝忘机身上的魏无羡,磕了一口瓜子,轻声道“阿苑,你课上的还开心吗?” 蓝愿满脸疲惫,睡眼朦胧地盯着魏无羡,眼中闪过一丝泪光“阿娘,你骗人!!!” 魏无羡轻笑一声,冲他挥了挥手,示意他坐过来“阿苑,我那里骗人了嘛?” 蓝愿丢开自己的大包裹,一头埋进了蓝忘机怀里,委委屈屈道“雅正集……一点也不好玩!做不了大侠的!阿娘你骗人!” 魏无羡一把揪住了蓝愿的后领,把他拽到了怀里,笑道“不是你说要去学雅正集吗?呀!这么多书吗?” 蓝愿撇了撇身边的大包裹,哭丧着脸,喃喃道“我一进门,叔公就问我知道什么是妖魔鬼怪吗?” 这问题真熟啊!魏无羡挠了挠下巴,思考着自己在哪里听过。 蓝愿皱了皱小鼻子,哽咽道“然后我就说我不知道,叔公的脸就黑了,给了我雅正集全集……让我抄一遍。” 魏无羡捧腹大笑“哈哈哈……蓝湛!你…没有告诉叔公阿苑还没有开蒙吗?” 蓝忘机扬手扶住魏无羡的腰,防止他从椅子上一头栽下去。好容易笑够了,魏无羡严肃地道“蓝湛,你真的忘记了吗?” 蓝忘机面无表情地道“大抵是兄长忘记说了。” 魏无羡拍了拍手,捂着肚子趴在蓝忘机的肩上深呼吸“阿苑,你……哈哈哈哈哈……你叔公…不是故意的。” 蓝愿看着抱作一团的两个人,抽了抽鼻子,大哭了起来“哇!我不要去兰室了!叔公好凶!” 看着满地打滚的蓝愿,魏无羡难得良心发现,把蓝愿托起来颠来倒去地逗了一阵,哄了几句“阿苑,你要记住别人的好,不要去记着别人的不好。你今年生辰的时候,叔公还送了你长命锁吗?你不是很喜欢吗?” 蓝愿瘪瘪嘴,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长命锁,糯糯道“可是……叔公好凶!” 魏无羡点了点他的额头,笑道“傻儿子,你叔公可就你和景仪两个小孙子,疼你还来不及呢!你忍心看着你叔公一个老人家,孤零零地住在兰室?” 蓝愿思考了一会,点了点头。 魏无羡摸了摸他的头,柔声道“记着别人的好,不去记着别人的不好人心里不要装那么多东西,这样才会快活自在。 ” 这是他所能记住的,关于父母,为数不多的东西。 蓝愿揉了揉鼻子,悄声道“这就是阿娘你记性不好的原因吗?” 魏无羡顿时喷了,要不是蓝忘机拉着,他怕是要把蓝愿打上一顿。 看着蓝愿越跑越远的身影,魏无羡靠在了蓝忘机怀里,悄声道“这句话,是我娘告诉我的。” 蓝忘机拥紧了魏无羡,轻声道“往后有我和阿苑。” 魏无羡盯着蓝忘机的侧脸,神情肃然“我娘还说……” 蓝忘机缓缓颔首,侧耳倾听。 魏无羡微微侧过头,在他的耳边道“说……你已经是我的人了!” 插一个小番外: 藏色散人抱着小小的魏婴,颠了颠,侧头看向身边魏长泽,轻笑了笑。 魏长泽将买来的糖葫芦在小魏婴的面前晃了晃,递到了他的嘴边。 小魏婴张开嘴,洁白的小牙一口要在了晶莹剔透的糖衣上,吃的满嘴糖渣。 藏色散人拿素色的帕子仔细的给他蹭了蹭下巴,柔声道“好吃吗?” 小魏婴点了点头,靠在了藏色散人的怀里,蹭了蹭“好吃!” 魏长泽伸出一手,缓缓摸了摸他的头,勾唇轻笑道“好吃以后还给你买!” 小魏婴的眼睛瞬间就亮了,看了看藏色散人的侧脸,仿佛在询问自己可不可以吃? 藏色散人被他这一看,心都软了,抬起头捏了捏他的小鼻子,笑道“听到你爹说的了?你乖乖的,以后还给你买!” 小魏婴瞬间乐开了花,晃动着自己的小胳膊,高声喊道“我最最最最最喜欢阿爹,阿娘了!” 藏色散人冲魏长泽眨了眨眼睛,凑到他的耳边,轻声道“只给儿子买啊?” 魏长泽无奈地笑了笑,轻敲了下藏色散人的额头,柔声道“给你,你个小馋猫!” 藏色散人鼓起了脸颊,一脸谴责地盯着魏长泽“哼!魏长泽啊魏长泽,你欺负我!说,你还是不是我的长泽哥了!” 魏长泽配合地捏住了藏色散人的脸颊,宠溺道“我哪舍得欺负你啊!小祖宗!” 藏色散人仰了仰头,骄傲道“咳!魏长泽,你可记住了,从咱俩见面那天起你就是我的人了!你怎么和我保证的?” 不等魏长泽开口,小魏婴就抢先道“只许阿娘好,不能欺负阿娘,有好吃的都要给阿娘,要宠着阿娘,不能骗阿娘。梦里要有阿娘,心里只有阿娘……还有……还有……” 藏色散人轻笑一声,把头靠在魏长泽的肩上,戏谑道“你儿子,就是个小人精!” 魏长泽单手接过魏婴,轻抚了抚他的发间“我们家阿婴以后一定是个人才!” 藏色散人挽着魏长泽的胳膊,轻声道“还人才,这小子怕是要成百年难遇的鬼才了!” 小魏婴听不懂父母说的什么,不过大概的意思应该是他以后会成为个了不起的人!他仰了仰头,喊道“我以后一定会成为大侠的!” 魏长泽轻笑道“好好好,我们阿婴以后一定会成为一个了不起的大侠的!” 藏色散人点了点魏婴的小鼻子,笑道“阿婴一定会成为大侠的,不过在成为大侠之前……阿婴要先答应阿娘一件事情!” 魏婴揉了揉鼻子,好奇道“什么呀?” 藏色散人冲他勾勾手,故作神秘道“阿娘要说的是…… 你要记着别人对你的好,不要去记你对别人的好。” 小魏婴挠了挠头,不解道“为什么呀?” 藏色散人微微侧过头,看着魏长泽的侧脸,轻笑道“因为啊……人心里不要装那么多东西,这样才会快·活自在。 ” 小魏婴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靠在了魏长泽的肩上“阿爹,我困了。” 魏长泽和藏色散人对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蓝湛!看我!快看我! 自打成亲以后,魏无羡和蓝忘机每过两三个月,就会结伴而行,一起四方游猎,秉着“逢乱必出”原则,听到哪地有邪祟作乱、侵扰民生, 他们便前去探访,举手解决, 顺便游山玩水, 领略当地风土人情。 偏偏蓝启仁不知怎么想的,许是被蓝景仪给气到了,他老人家给蓝愿他们放了一个月的假期,自己躲起来闭关了。 小蓝愿被雅正集洗了六个月的脑,好容易得了空闲,怎么可能让魏无羡跑了! 他紧抱住魏无羡的大腿,死活不松手,仰头可怜巴巴地盯着魏无羡,生怕一个松手,自家两个爹爹就给他玩集体消失。 魏无羡尝试着走了两步。果然,蓝愿牢牢地攀在他腿上,完全没有松手的意思,抱的还更紧了。 蓝忘机垂眸看向他,语气无波无澜地道“非要跟着?” 蓝愿把自己紧贴在魏无羡腿上,点点头“跟着!” 蓝忘机点点头,淡声道“那就跟着。” 魏无羡打量着这父子俩,伸手摸了摸蓝愿翘起的小呆毛,柔声哄道“阿苑,你听话。出门在外,风餐露宿的,你待不下去的。” 蓝愿瘪瘪嘴,豆大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委委屈屈道“阿爹都同意了……再说了,阿娘你不也是从小跟着阿翁阿婆出去夜猎吗?” 魏无羡拿帕子给他擦了擦掉下来的“金豆子”,轻声道“这能一样吗?你爹小时候不也没出去夜猎吗?你出去了可就没有好吃的了!” 蓝愿把自己的脸埋在魏无羡衣服里,喃喃道“我不我不我不……就要跟着你们,阿娘你不带着我,我就把眼泪全都抹在你身上!” 这熟悉的话语让魏无羡身躯一振,他闭目扶额,深叹了一口气“你爹是个气包,你怎么是个哭包,都随了谁了啊?” 蓝忘机淡淡地盯着魏无羡,缓缓道“随了你。” 魏无羡一把提起蓝愿,把他扔到了蓝忘机怀里,抱手靠在门框旁“你们爷俩一伙的,我说不过了!跟着吧!” 蓝愿打了一个哭嗝,小心翼翼地拽住了蓝忘机的衣角,悄声道“阿娘生气了吗?” 蓝忘机微微一怔,柔声道“魏婴。” 轻柔的声音环绕在魏无羡的耳边,险些让他装不下去了,他压下自己上扬的嘴角,轻咳一声“干嘛?你不是和你儿子一伙的?走吧走吧,就让我一个人在这吹风吧。” 蓝忘机摇了摇头,转开了脸,打算放下蓝愿。魏无羡以为他要走,忙道:“哎!蓝湛蓝湛!别走。我胡说八道,我不好,你不要不理我。” 蓝忘机轻拍了拍他的手,淡淡道“我在。” 魏无羡听到这话,低头微微一笑,年少时他对蓝忘机说了一句我在,没想到这人竟是想用一辈子证明这两个字。 他缓缓抬起头,拉住了蓝忘机的衣角晃了晃“蓝湛蓝湛!你还记得……玄武洞我说的话吗?” 蓝忘机怔了怔,颔首道“记得。” 蓝愿晃着小脑袋看了看自己两个爹爹,好奇道“玄武洞?那是什么地方啊?” 魏无羡心中窃喜得意,仰了仰头“我和你爹的秘密!” 蓝愿眨了眨大眼睛,笑道“我知道了!阿娘是不是你和阿爹的……唔!”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发现自己的上唇和下唇像被粘住一般,怎么也张不开了。 蓝忘机神色平静,缓缓牵住魏无羡的手,淡声道“再不走,小苹果怕是要发怒了。” 小苹果是头驴。有次夜猎时,魏无羡路过一户农家小院,里边有一口大磨盘,套着一只嘴皮乱嚼的花驴子,那驴子见着他风风火火的姿态,竟像个活人一般斜眼看他。魏无羡和它对视一刹,立刻被它眼里的一点鄙视打动了,好说歹说和那主人买了下来。 不过几天,魏无羡就发现自己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这驴子比他还难伺候。明明只是一只驴子而已,却只吃新鲜带露水的嫩草,草尖黄了一点,不吃。魏无羡找了点麦秸秆来喂它,嚼了几口,它呸的吐了,比活人吐唾沫还吐得响亮。吃不好,便不肯走,发脾气,尥蹶子,魏无羡好几次险些被它踢中,最后还是蓝忘机不知道从那整来的苹果,忽悠住了这驴子。魏无羡当时就决定,这驴子就叫小苹果了! 想想小苹果发怒后撅蹄子的行为,魏无羡打了个冷颤,也不去欣赏蓝愿那幅可怜的小模样了,急急忙忙拉着蓝忘机冲了出去。 好在他们赶到的时候,小苹果的情绪还算稳定,正在青草地上淡定地吃着草,看着风风火火冲他奔来的魏无羡,淡定地翻了个白眼。 魏无羡松了口气,给小苹果顺了顺毛,把拿给自己早饭里的苹果给它吃了,果然,花驴子一啃苹果就顾不上叫,咔擦咔擦嚼动嘴皮子。魏无羡一边摸着它的后颈,一边把蓝愿抱到了小苹果身上。 刚接触小苹果的蓝愿有些慌乱,手忙脚乱的,险些哭了出来。 魏无羡盯着蓝忘机俊秀的侧颜,笑了笑“哎呀!蓝湛,我刚把脚崴了,上不去……” 他刚过来的时候,可是健步如飞,这句分明是在耍赖。 蓝忘机也不拆穿他,伸手抱住了他的腰,将他轻轻一提, 放在了小苹果的背上。 魏无羡抱着蓝愿,坐在小苹果背上, 笑得两眼弯弯。蓝忘机道:“怎么?” 魏无羡捂嘴偷笑道:“没怎么。” 像是干了一件小坏事, 他心里有点小得意。 虽然幼年的事很多他都不记得了, 但是有一幕画面, 始终模模糊糊印在他的脑海之中。 一条小路, 一头小花驴, 三个人。一个黑衣男子把一名白衣女子轻轻一提,抱了起来, 放到小花驴的背上,再把一个小小的孩子高高举起,扛到自己肩头。 他就是那个矮得不到人腿的小孩子。坐上了那黑衣男子的肩头,一下子变得很高很高,威风凛凛,一会儿抓那男子的头发,一会儿搓他的脸,双腿扑腾不止,口里啦啦乱叫。那白衣女子晃晃悠悠地坐在驴背上,看着他们,似乎在笑。那男子则始终默默的,不爱说话,只是把他托了托,让他坐得更高更稳,一手牵起花驴的绳子。三个人挤在一条小路上,慢慢地朝前走。 这是他为数不多的记忆。 那是他的爹和娘。 魏无羡揉了揉蓝愿的小胖脸,轻笑道“蓝湛,你把绳子牵一牵呗?” 蓝忘机扭头问道:“为何?” 小苹果很聪明,又不是不会跟在人身后走。 魏无羡耍赖道:“赏个脸,牵一牵呗。” 虽然依旧不解为什么魏无羡的笑容那么灿烂,蓝忘机还是依言把小苹果的缰绳牵了起来,握在手里。 魏无羡抓住蓝愿的小手,自言自语道“这样就对了。” 蓝忘机闻言,淡淡道“什么?” 魏无羡将陈情转的飞起,轻笑道“没什么,就是觉得我们阿苑又胖了!” 蓝愿手里把弄着一朵不知道从那里摘来的紫色龙胆花,撇嘴道“阿娘骗人!你刚不是这句!” 魏无羡抬手捏住了蓝愿的小鼻子,戏谑道“怎么没让你爹多给你禁言一会啊?什么都知道!” 蓝愿乖巧一笑,抬手将那朵龙胆花插到了魏无羡的鬓角。花朵娇小,花色冶艳,惹人怜爱,可偏偏在他的发间格外的合适,丝毫不显得女气,倒有几分风流少年的气息。 魏无羡抚了抚鬓角的花,拔出了腰间的竹笛。自然而然地,他吹出了一段旋律。 笛音清越,蓝忘机的脚步微滞。刚扭过头就看见了,笑得两眼弯弯的魏无羡,他嘴角微微勾起,道“曲名忘羡。” 清风徐来,三人的衣衫都如春水一般泛起波澜。 魏无羡迎风看着蓝忘机的背影,眯起眼睛,盘起腿,将蓝愿放在腿上,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能够用这种清奇的姿势在小苹果背上保持不倒。 这只是一件无聊的小事,他却像发现了什么新鲜有趣的稀奇,急于和蓝忘机分享,叫道:“蓝湛,看我,快看我!” 如当年一般,魏无羡笑着叫他了,他也看过去了。 从此,就再也移不开眼睛了。 作者有话要说:忘羡一曲远,曲终人不散。 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