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祖师同人)忘羡之静室皇妃》作者:高止 文案 夷陵有一对姐弟,姐姐名唤魏樱,弟弟名魏婴。 内容标签: 生子 豪门世家 阴差阳错 搜索关键字:主角:魏婴、蓝忘机 ┃ 配角:江厌离、金光瑶 ┃ 其它:男妃 一句话简介:阴差阳错的男妃 立意:以剧版忘羡角色和墨臭铜香《魔道祖师》衍生的的小说。 第1章 夷陵有一对姐弟,姐姐名唤魏樱(温情饰),弟弟名魏婴。 魏家祖上是御医世家,后来被卷进皇室斗争之中,全族被流放到偏远的夷陵,因此魏氏一族痛恨医术,告诫子孙后代,绝不可再行医。 魏家后来都是农耕为主,再无人学医,唯独族长的小孙女魏樱,天分极高,天赋奇佳,刚开始只是自个儿记着族人一些风寒症状的医治药方,后来自己偷偷买来医书学习,医术自然越来越好。一次机缘巧合下,魏樱救了微服出巡的皇帝,后来皇帝想起了魏家的事,觉得这么多年,罚也罚过了 ,有过当罚,有功当然应该奖了。于是,老皇帝一厢情愿的,便说要册封魏樱为太子侧妃。 魏樱却不想进那金丝牢笼,她学医是想悬壶济世,为百姓治病,而非献媚皇室。她的弟弟魏婴是全家唯一支持她学医的人,便道如此不如趁皇帝只是口说还没有圣旨,去岐山学医,岐山的鬼医温若寒,正在招弟子。 魏樱想想皇帝当时也没有表明身份,只是戏言,她就权当不知道,立即收拾包袱学医去。因此当老皇帝派人去夷陵的时候,魏樱已经到岐山了。 一入岐山,三年不可出。 于是,就出现了侍卫只以为是魏婴是魏樱,强硬地把他接到了东宫太子府邸,太子只接到皇帝口谕说赐夷陵魏氏魏ying为太子侧妃(具体是那个ying字,老皇帝也不知道,所以,只、有、口、谕,没、有、圣、旨。) 魏婴到太子府邸的时候,老皇帝突然病危,太子正在宫中侍疾,除了每日看守他给他送饭的人,他一只猫都没有见到。 再后来,老皇帝驾崩,太子继位,魏婴就莫名其妙地变成了皇妃,太子原来在太子府邸有先皇御赐的太子妃一人,侧妃四人,良娣八人,宝林十六人。也就是说,新皇如今有嫔妃二十九人。这二十九人,都是先皇在最近一年所赐,太子在外忙于政务,不止魏婴是直接抬进太子府邸,连太子妃也是。全都是只占了名分,并未和当时的太子,也就是如今的新皇礼成。 如今先皇驾崩新皇继位,新皇有一年孝期不进后宫,而这一年,所有的嫔妃包含太子妃皆没有正式的名分,新皇就像把她们,哦,是他们全都忘记了一样。后宫所有事宜,皆由新皇身边的太监大总管金光瑶主理,内廷各司各自独立运作,只向金大总管汇报进度即可。 满了一年,所有嫔妃开始蠢蠢欲动,新皇就动一个贬一个,二十九人最后只剩了两人,一个是云梦江氏女江厌离,一个是夷陵魏氏魏婴。 江厌离因心有所属,被先皇赐婚,不得不进太子府邸,魏婴就不用说了,他一直在等能在个正常的时间遇到皇帝,告诉他弄错人了。 可是他等啊等啊,等到了第二年,才遇到了皇帝。此时,他正在后宫混得风生水起,简而言之,就是和御前侍卫称兄道弟,推杯换盏,然后被路过的皇帝撞了个正着。 “陛下!臣等叩见陛下。”江澄和聂怀桑见到蓝忘机,一个激灵,酒醒了一大半。 “值守期间喝酒,金光瑶,各二十大板。” 金光瑶连忙上前道:“遵旨,二位大人,请吧!” 江澄和聂怀桑两人,连忙跪下道:“谢陛下恩典。” 魏婴醉醺醺地看着江澄和聂怀桑,道:“江兄,聂兄,正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干杯。”说完,端起手里的酒碗大口大口地喝完,然后可怜兮兮地道:“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出宫啊!他们什么时候才会发现自己搞错了人?”说完,整个人就趴在了桌上,一动也不动。 金光瑶见状,对蓝忘机道:“陛下,这是潜邸时的侧妃魏氏。” 蓝忘机紧紧地盯着魏婴那绯红色的脸庞,道:“侧妃魏氏?男的?” 金光瑶道:“先皇赐的侧妃夷陵魏氏魏婴。侍卫们根据先皇描述的地方,找到的他。是被侍卫强行带回来的,魏主子一直住在静室。不过,他一直说侍卫们找错了人,他们找的不是他,但是先皇确实说的是魏婴,地方和名字都对得上。” 蓝忘机道:“那就有意思了。既然是先皇所赐,又住在静室,那就封为静妃吧!” 金光瑶一听,连忙把腰弯得更低,道:“是,奴才这就命人把静妃娘娘送回静室。” 蓝忘机道:“朕瞧你刚喊的魏主子挺好听的。”说完,走上前去,把醉醺醺的魏婴一把抱起来,向静室走去。 金光瑶走在后面,看着蓝忘机痴迷地看着魏婴的样子,再看了看魏婴那张美得绝色的脸,有些担心地低下头。 待走到静室院子外面,金光瑶让一众随侍在外待命,自己进去伺候蓝忘机沐浴更衣,便将所有伺候的人撤了出了来。 蓝忘机只着里衣,走到床边,看着已经熟睡过去的魏婴,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庞,仔细描着他的眉眼,以及那微启的红唇,缓缓俯下身,吻了上去…… 金光瑶站在静室外面,两眼看着院门口的灯笼在夜风着摇曳,努力忽视着屋里传来的声音,直到第二天快到上朝时间,蓝忘机才喊了一声“来人,更衣”。 金光瑶走进去,闻着满屋的味道不敢乱看,轻声对蓝忘机道:“陛下,奴才喊人进来伺候魏主子。” 蓝忘机穿好衣服,撩开床帐,对着里面的人道:“爱卿最好乖乖的,否则,这欺君之罪,便要落在你夷陵魏氏的头上了。” 魏婴趴在床上不吭声也不动,蓝忘机也心情很好地不生气,拉起被子将他盖好,对金光瑶道:“这静室的安全,加牢固了,朕要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金光瑶连忙低头道:“是,奴才会着人安排妥当。” 蓝忘机听了,转身看了看垂下的床帐,大步离开。 魏婴听到离开的脚步声,直到整个静室安静得可怕,才慢慢坐起身,抱着被子哭了起来,声音低低的,像受伤的小兽一样低声呜咽。 爱卿,你说朕派人去夷陵,掘地三尺,会不会找出另一个姓魏名婴的来?蓝忘机威胁的话语和他沉重的喘息一样,在他耳边一直回响着,压制着他所有的反抗,逼得他不得不敞开自己,任他掠夺…… 可是他好疼啊……好疼…… 姐姐……我好疼…… 第2章 江厌离看着那晓谕六宫的传旨太监,她只觉得浑身冰冷。 静妃,临幸。 若是放在其他女子身上,或者是天大的恩宠,可魏婴是男子……这两年,在这后宫,也只有魏婴真心把她当姐姐一样看待,可是如今,她却帮不了他。 “敢问公公,我能去给静妃贺喜吗?”先去看看魏婴再说。 “娘娘就不要为难奴才了,皇上下旨,静室不得随意出入,魏主子没有皇上的准许,不准见任何人。” 江厌离取下手上的手镯,塞给传旨太监,道:“麻烦公公给金总管带句话,我和静妃素来交好,愿自降为宫女侍奉静妃,请金总管给皇上那里透个口信,若是能成,我再重谢公公。” 传旨太监听了她这话,再看了看手里的玉镯,便塞回衣袖里面道:“那成,我瞅着金总管有空隙给递一递,成与不成,还难说。” 江厌离笑了笑,道:“公公,静妃可是皇上登基后临幸的第一人,以后自然是一枝独秀,若我能在静妃面前侍奉,将来若有机会,愿为公公效犬马之劳。” 传旨太监听了,眼睛一亮,这倒是个好机会。“得,娘娘稍后,我这就去给金总管传话。听说今天魏主子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滴水未进。” 江厌离道:“那我先去做一些小菜,等公公的好消息。” 传旨太监急匆匆地走了,江厌离连忙去找了找自己带来的内服外敷的各种药,再去小厨房熬了一小锅莲藕排骨汤,静静地等着消息,直到黄昏,终于等来了金光瑶。 “江姑娘真愿意去伺候魏主子?”金光瑶眼神凛冽地看着江厌离。 江厌离轻轻向金光瑶福了福腰,道: “回禀金总管,厌离愿意,请您通融。” 金光瑶道:“我知道江姑娘入宫前有意中人,若是能伺候好魏主子,我定尽力让江姑娘心想事成 。” 江厌离道:“谢金总管,魏主子待厌离亲厚,厌离自然想魏主子好。” 金光瑶道:“皇上那里,已经允许了。江姑娘以后是魏主子身边的一等宫女,我先把话说在前头,江姑娘不妨想想怎么给魏主子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皇上要谁,宠幸谁,都在天恩。如今魏主子是名副其实的皇妃,是上了皇室玉蝶之人,他这一生,唯一立足之地,就是陛下身边。伴君如伴虎,希望江姑娘能劝劝他能早日明白这个道理,陛下今日恩宠,或许不会伤他一丝一毫,可是旁的人,那就不一定了。” 江厌离听了,连连点头,道:“金总管放心,厌离一定好好劝解魏主子,让魏主子早日为陛下解忧。” 金光瑶听了,道:“今日魏主子未进饮食,你去吧!最迟三日,陛下定会再次去,希望三日之后,江姑娘能让魏主子笑着恭迎陛下。” 江厌离听了,心沉了下去,道:“是,厌离必然倾尽全力。” 金光瑶把江厌离带到静室,在门外对魏婴道:“魏主子,奴才奉旨给您送了一个贴身一等宫女来,以后就由她伺候您的起居。” 金光瑶见里面没有动静,便给江厌离使眼色。 江厌离连忙大声喊道:“阿婴,你开门,是我。” 金光瑶正想斥她无礼,便听见屋里传来沙哑的声音,道:“厌离姐姐?” 江厌离道:“阿婴,你开门,我给你做了好吃的。” 屋里一阵沉默。 金光瑶连忙道:“魏主子,江姑娘如今是您的一等贴身宫女……” 魏婴轻轻道:“厌离姐姐,你进来吧!” 金光瑶听了,便再次对江厌离道:“小心伺候。” 江厌离低声道:“厌离知道。”说完,对金光瑶弯腰行了个礼,推门走了进去。 “阿婴,你在哪里?”江厌离放下手里的篮子,朝内室走了进去,撩开垂下的床幔,看见魏婴趴在床上。 江厌离连忙打开窗户,让屋子里透透气。 “厌离姐姐,别开窗。” 江厌离完全不听他的,不止开窗,还把内室门口的布幔帘子全部拉起来,让屋里透亮。 “厌离姐姐?”魏婴拉开蒙着头的被子,就看见江厌离满脸的泪。 “厌离姐姐,你怎么哭了?”魏婴想起来,却扯得浑身一痛,痛得脸都白了。 江厌离道:“别动,我给你带了药,我让人给你准备热水,先梳洗一下,等下给你上药。” 魏婴抓着她的手,摇摇头,道:“不用了,伤……不痛。” 江厌离想了想,道:“阿婴,我来这里之前,金总管对我说了很多话。”魏婴听了,低下了头,有些不敢看江厌离。 江厌离见了,难受地抓着他的手,道:“阿婴,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我们都是无能为力的。比如天灾,比如皇权。金总管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意思很清楚,别的我也不说了。可是阿婴,这些都不是你的错,如是不甘愿,就先顺从吧!但是顺从不代表屈服,只是把那些不甘心,都藏起来。就当是进了戏班子,做了唱戏的角,皇帝来后宫之时,便是你登台的时候,熬过这几年,等他后面有了其他的嫔妃,你就能逃出生天了。” 魏婴红着眼眶,看着江厌离,轻轻地问道:“没有别的路了吗?” 江厌离摸着他的脸,点点头,道:“如今的静室周围,围得跟密不透风,可想而知,他对你是多么的势在必得。” 魏婴突然抱着江厌离,流着泪,无声地哭道:“他为什么要对我这样?我是男子,不是女子,也不是他的嫔妃,我只是被他们搞错了抓来的。” 江厌离道:“阿婴……” 魏婴抹了抹眼泪道:“厌离姐姐,我饿了……” 江厌离也抹了抹眼泪,笑道:“那我们先吃,吃完了再梳洗。” 魏婴点点头。 等魏婴吃完莲藕排骨汤,再洗完澡,自己擦完药,江厌离刚好把床铺收拾干净,看了看床上那点点刺眼的血迹,江厌离连忙把眼泪憋了回去,得尽快收拾好,让阿婴早点休息。 第二天 ,江厌离私下给金光瑶说,魏婴受了伤,至少半个月不能侍寝,金光瑶听了,便将此事禀报给了蓝忘机,蓝忘机听了便把他自己用的外伤药赐给了魏婴。刚好此时政务繁忙,等蓝忘机再次见到魏婴,是一个月之后了。 第3章 一个月后的某天晚上,魏婴沐浴完回来,就看见蓝忘机坐在花厅喝着茶,屋里伺候的人一个都没有,全部都遣了出去。 魏婴心里突然沉了下去,虽然这一个月,给自己做了不少心里准备,却还是无法自己的排斥着靠近他。 蓝忘机像是没有发现他一样,坐在那里慢慢地品着茶。可是魏婴知道,他在等,等自己无力的挣扎,等着自己臣服,他悠然的样子,一点也不担心自己会后退。皇权在上,后退无路,他别无选择。 “陛下。”魏婴站在门口,轻轻喊了一声。 蓝忘机闻言,转头,看似漫不经心地看着他,却又目光灼灼。魏婴垂下眼,道:“臣不知道陛下会过来。”臣妾二字,他说不出口。只得以臣自称。 蓝忘机只是轻道:“嗯。”便再无言语。 魏婴只得自己走过去,坐到蓝忘机的对面,抬头看着蓝忘机。 “把这个喝了。”蓝忘机递给魏婴一杯水,魏婴不明所以地看着了他一眼,端起一饮而尽。 “这是什么?不像酒也不是茶。” 蓝忘机看着他道:“能让你少受些罪的东西。”魏婴听了,握了握杯子,又轻轻放下。 蓝忘机见状,道:“过来。” 魏婴听了,却怎么也不愿意动,只是低着头,静静地坐着。 蓝忘机再道:“过来,别让朕说第二次。” 魏婴抿抿唇,缓缓地站了起来,却突然感觉四肢乏力,整个人往后倒去。蓝忘机伸手一拉,就把人拉入怀里。魏婴无力地靠在他臂弯之中,咬着唇,看着他,眼神氤氲。蓝忘机见他撩人而不自知的样子,瞬间抱起他向内室走去。 “陛下,臣……”魏婴努力支起手臂,想往后退。可是蓝忘机却抚着他的后脑,吻上他,吻得他嘴唇发痛,魏婴咬着唇,盯着床幔外的烛火,努力忽视着身体急剧升起的火热,慢慢烛火在他眼里越来越模糊,却又觉得烛火越烧越旺,他似乎看见了满天火焰…… 他不知道蓝忘机什么时候走的,醒来的时候,已经日正当空了。魏婴撩开床幔,起身走到隔壁,果然看见浴桶正盖着盖子,冒着热气。 试了试水温,刚好,魏婴连忙进去梳洗,他不要身上留下任何蓝忘机的痕迹,一点点都不要。 梳洗完,肩颈指出的瘀青摸上化瘀膏,才走出去,就看见江厌离已经把卧室整理感觉,桌子上也摆好了饭菜。 “厌离姐姐。”魏婴喊了一声,就见江厌离从外面端着汤进来。 “梳洗好了就先吃饭。”江厌离拿起饭碗给给他盛汤,笑着道:“先喝碗汤暖暖肠胃。”魏婴接过,并无食欲,只是看着江厌离的笑脸,还是捧着碗一口一口慢慢地把汤喝完。 江厌离连忙给他夹了一些清淡开胃的小菜,絮絮叨叨道:“试试这个小菜,我今天做的新花样,虽然看起来不起眼,但是做起来可是很费功夫的。” 魏婴听了,便试了试,道:“好吃。” 江厌离见他没有食欲不佳,也不催他,就边给他夹菜,边给他说这个菜怎么做的,有哪些地方非常费工夫,魏婴也边听她说边吃,最后也吃了不少。 江厌离看他吃下去了,才松了一口气,道:“江澄和聂怀桑在问你,可是他们进不来,让我给你说一声。” 魏婴听了,嗯了一声,也没有其他的话。 江厌离拍了拍他的手,把桌子上的饭菜收了出去,给他把茶烹上,便走了出去,走到门口,她突然道:“阿婴,隔壁我给你整理了一间书房,今天会送一些各种各样的书来,等我整理好了,你明天就可以去看看。” 魏婴惊讶道:“书房?” 江厌离道:“嗯,给你解闷的。你有想看的书么?我着重挑一些。” 魏婴站起来,道:“我去看看。” 江厌离道:“可是我还在整理,里面乱糟糟的。” 魏婴道:“那我们一起整理。” 江厌离见他突然有精神了,便笑着道:“好,你等我一下,我去放放碗碟。” 魏婴点了点头。 从小,他爱兵书,姐姐爱医书,但是这两种书,爹娘都不允许他们读,他和姐姐就把书藏到山洞里,隔几天,趁大人没有注意的时候,去偷偷看。 只是他虽然看兵书,却也只会一些纸上谈兵,且没有什么武功,只能在书里,做一做行伍军人的英雄梦。可是姐姐却不同,她如今,应该在鬼医那里,努力实现她的悬壶济世的梦想。魏婴摸了摸自己的脸,不知道如果他毁容了,能不能逃离这个牢笼 ? 蓝忘机站在窗子边,看着屋里坐着发呆的魏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用完午膳不休息,反而走来了静室,看着屋里的人心不在焉的样子,觉得心里堵得慌。再看了屋里一眼,蓝忘机突然转身离去。 “整理书籍?”魏婴和江厌离互看了一眼,觉得这皇帝莫名其妙。 “回魏主子的话,陛下说让魏主子亲自把御书房旁边的藏书阁里的一些书籍整理归纳一下,陛下说自登基之后,藏书阁里的书,他还没有一个详细的清单,也不知道里面有些什么书,说以后每天,都让魏主子去整理藏书阁,不定时间,整理好算数。”传旨太监传完旨,对魏婴行了行礼,转身离去。 “他到底什么意思?”魏婴有些疑惑不解。 “不管怎么说,你可以出去走走了。”江厌离去看了看院外,道:“门口有人在候着,想是来跟带路的。” 魏婴看了看书房,只好转身出了门。不过既然是皇家的藏书阁,应该有不少书吧? 第4章 皇宫的御书房和藏书阁,中间有一个走廊,和御书房在建筑上呈“田”字型的合围之势。南面称孤,北面称臣,因此御书房在田字的最上方。田字东边,也就是右手边是皇帝寝殿,取紫气东来之吉祥寓意。西边是上书房,皇室子弟读书的地方,近在禁御,皇帝可以随时来抽查皇室子弟学业。北方便是藏书阁,不管是皇帝还是皇室子弟,都可以在这里取阅书籍。 魏婴一走进来,便知道蓝忘机喊他整理书籍只是个借口,这藏书阁除了门,其他的墙上都是书籍,屋子中间还有各种书架,下面还有地下室,都是各种名贵典籍。这真要他整理,他可能一辈子都整理不完。 “参见魏主子,奴才侍书。”魏婴转身,一个小太监走过来,递给他一本书,魏婴翻了翻,是目录。便问道:“这些目录都是有专人整理的吗?”魏婴翻了翻,每个书架上是那种类型的书,每种书是谁著作,都有简单的记载。不止有先人圣贤的经史子集,也有皇室政要记载,有户部的各种重要事件统计,也有兵部的一些行军打仗的重要事件记录,还有礼部的一些重要礼仪祭祀。吏部、刑部、工部、内廷的各司,皆有记载,全部都有记录在册。 小太监道:“回禀魏主子,藏书阁有专门的撰写的官员,隶属翰林院。平常的整理就是我们小太监负责,共有十人,每天有九人轮值,一人轮休。” 魏婴看了看藏书阁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张案几,上面放着笔墨纸砚。道:“这些是给那些撰写的人准备的吗?” 小太监道:“回魏主子,也不全是,有时皇室子弟下课要来这里找找书籍,或者是有些得了陛下特许的大人来查阅文献,都可以坐。” 魏婴道:“如今陛下新皇继位,也并无子嗣,那你说的皇室子弟是皇室宗族的?” 小太监道:“回魏主子,皇室宗族目前有十几位王爷世子公子在上书房念书,大都年幼,最大的也不过十来岁,最小的五岁。” 魏婴点点头,道:“这里我可以随便看?” 小太监道:“金总管传来皇上口谕,说藏书阁魏主子可以随意出入,也可以随意取阅任何书籍。” 小太监把魏婴带到一个靠窗的座位边,道:“这里是金总管命人给魏主子准备的位置,笔墨纸砚都是皇上御用的,魏主子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奴才。” 魏婴看了看,案几后面放着柔软的蒲团,还有凭几方便靠着,案几上插着新鲜的梅花,暗香浮动,清雅不俗气。 看来这个金总管,是个了不得的人物。揣摩君心,他至少能有五六分把握,蓝忘机居然把一个能看透自己的人留在身边而不担心养虎为患,看来是蓝忘机的心腹,还是非常得蓝忘机信任的心腹。 魏婴伸手点点了梅花的花蕾,把手指放在鼻边轻轻嗅了嗅,道:“好像挺有意思的。” 既已行至此路,那不妨丢弃些东西,放手一搏。 “他怎么样?”蓝忘机边在奏折上写上“杀”,再打上一个红圈,递给金光瑶。金光瑶垂着目光并不看奏折内容,接过轻轻放好。 “魏主子是个很有意思的人。”金光瑶答非所问,不过倒是看着蓝忘机笑了笑。 “说来听听。”蓝忘机再拿起一份奏折,仔细看着,一心二用。 “奴才不敢扰了陛下的乐趣。”尺度分寸,金光瑶向来知道自己能涉足的范围。 “那说点你能说的。”金光瑶见蓝忘机放下手里的朱砂御笔,便马上递上一杯热茶。然后琢磨了一下道:“魏主子刚刚似乎做了什么决定,奴才猜想,陛下以后可以龙心大悦了。” 蓝忘机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道:“如此,便把‘天子笑’送两壶过去吧!晚上朕过去用膳。” 金光瑶连忙点头,道:“奴才这就吩咐人去取酒来。” 蓝忘机想了想,道:“拿到朕这里来,晚上朕亲自带过去。” 金光瑶忙应道:“是。” 蓝忘机喝了口茶,道:“夷陵那面有消息了吗?” 金光瑶道:“刚传回消息,说确实还有个魏樱,不过是樱花的樱,是魏主子的胞姐,如今在岐山鬼医那里,学习医术。已经去了两年了,再有一年,她就能出山走动了。” “魏婴的其他族人呢?” “魏主子父母都去世了,如今族人在夷陵山上,所剩的人口也不多,大约有二十来人,不过族里有个小孩,和魏主子比较亲近。” 蓝忘机把用茶杯盖子拨开茶叶,反反复复几次,道:“把小孩弄到上书房来上学,但是先不告诉魏婴,其他的人都安置到姑苏郊外的庄子里去,不要留到夷陵。记住,要撤得无声无息。” 金光瑶道:“是,奴才这就吩咐人去办。” 蓝忘机道:“此事不急,还有两个月就是年节了,过年前弄回姑苏即可。” 金光瑶道:“是,奴才记下了。” 蓝忘机喝完茶,兴致高昂地继续批着奏章,金光瑶见状,连忙转身去吩咐人取酒,顺便,也取了一点助兴的药,和酒一起送到蓝忘机手里。 他当然没有自作主张地把药放在酒里,只是把药和酒一起给准备上了。至于用不用,就不是他该过问的事了。 第5章 晚上魏婴刚回来,便接到传旨太监的口谕,说蓝忘机要过来用膳,就站在院子里,等江厌离和一众宫人上菜。魏婴静静地在院子里吹着风,算着离上元节还有多久。 宫门九重,皆有人把守,若不是被蓝忘机带出去,自己是绝对走不出去,而且自己即便是在内宫行走,身边也有不少人跟着,唯有上元节,是唯一的机会。历来上元佳节,君王要临城楼,与民同乐。若是他乖乖听话,也许蓝忘机会带他出皇宫,到时会有机会离开也说不定。 “叩见陛下。”静室院外,传来侍卫的声音。 魏婴转头,就看见蓝忘机未束发冠,随意穿着,拎着两瓶酒,慢慢走过来。见到站在院子里的魏婴,抬起手甩了甩手里的酒瓶,发出清脆的声音。 “臣叩见皇上。”魏婴微微弯腰,行的寻常男子的揖手礼。 “你在等朕?”蓝忘机走过来,拉起他的手,也不等魏婴回答,直接向屋里走去。 魏婴走在他身后,看着抓着自己的手,白皙修长,一看就是富贵之人的手。反观自己,手上皮肤略黑,上面有不少的小伤口。即便在这皇宫锦衣玉食的养了两年,也没有好多少。 蓝忘机见没有听见魏婴答话,转过头,便看见魏婴盯着自己的手出神。“怎么了?” 魏婴道:“没什么,只是觉得陛下的手好看。” 蓝忘机顺着他的视线,看见自己的手,和他的手。道:“爱卿若是羡慕,朕让御医给你调配些药膏,涂抹在你手上,你身上其他地方又不黑,只有手上皮肤黑,应该是伤了皮肤。” 魏婴刚想拒绝,想到自己要假装顺从,便道:“那臣先谢过陛下。” 蓝忘机扫了扫他的神情,唇角似乎扬了扬,瞬间有消失得无影无踪,然后拉着魏婴进到屋子里,江厌离和一众宫人站在桌边,见到蓝忘机连忙过来行礼,道:“奴婢参加陛下。” 蓝忘机挥挥手,道:“都退下,这里不用你们伺候。” 魏婴连忙喊道:“厌离姐姐你留下。” 蓝忘机有些不高兴道:“魏婴,以后喊她阿离即可。” 江厌离连忙道:“是。” 蓝忘机却再次道:“都退出去。” 魏婴无奈,只好对江厌离点点头,江厌离连忙低头退了出去。 魏婴看见蓝忘机坐在桌边,道:“厌离姐姐……阿离不在,臣不会布菜,陛下用膳不方便。” 蓝忘机指指对面的椅子,道:“坐下,谁要你布菜了?和朕一起用膳。” 魏婴听了,也没有拒绝,直接坐到蓝忘机侧边,看着满桌的美味佳肴,却不动筷。 蓝忘机见状,夹了一筷子菜放到魏婴碗里,道:“动筷,等下冷了不好吃。” 蓝忘机的御膳以养生为主,都偏清淡的菜色,魏婴吃得有些食不知味,他喜欢辣菜,江厌离给他做的辣菜他每每都能吃光。 “菜式不和胃口?”蓝忘机见他食欲不好,轻声问道。 魏婴听了,道: “只是不是臣常吃的味道,有些不适应。” 蓝忘机轻笑道:“你这算不算挑食?” 魏婴听了,有些不自在,道:“这不能算挑食吧?各人口味不同而已。” 蓝忘机拿起酒瓶,倒了一杯酒递给魏婴,道:“既如此,那爱卿今天陪朕用御膳,改日朕也尝尝爱卿惯吃的口味。” 魏婴接过酒杯,一饮而尽。蓝忘机见了,再给他倒上一杯。 魏婴道:“这酒真好喝。”然后再次一饮而尽。 蓝忘机道:“先吃点菜,你这样喝会醉的。”嘴上这么说,却依旧把魏婴空了的酒杯倒满。魏婴本就嗜酒,“天子笑”又是贡酒,味道本来就醇厚,魏婴闻到哪里忍得住,再次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如此连喝几杯,加上也没有吃多少饭菜,很快就醉了。 “来人,把饭菜撤下去。”说完,抱起魏婴,往内室隔壁的浴间走去。 小野猫喝醉了狂野的样子,真是迷人到极致啊!棋局已开,就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会发现,真令人期待。蓝忘机抱着已睡着的魏婴,充满期待地睡去。 自从以后,蓝忘机天天留宿静室。当今圣上宠幸男妃的事,不止传到了宫外,也传到了皇叔耳中。 贤王蓝启仁,算是皇族着,最得蓝忘机敬重之人,蓝启仁的独子蓝曦臣,蓝忘机登基便封为涣王,可见其亲厚程度。 “前些日子,后宫不少嫔妃品行不端,导致陛下后宫空虚,后位空悬。如今先皇孝期已过,选妃立后之事,可提上日程了。”蓝启仁看着蓝忘机,决口不提魏婴,只提选秀之事。 蓝忘机听了,也不拒绝,言道:“此事就有劳皇叔操心了,先筛选五位品貌俱佳的女子,待朕看过,再做决断。” 蓝启仁听了,喜笑颜开,道:“如此,老夫就去着手办了。” 蓝忘机点点头,道:“辛苦皇叔了。” 蓝启仁道:“皇叔老了,也就这些事,能帮陛下操心操心,其他的事,也帮不上什么忙。陛下你先忙,老夫先走了。” 蓝忘机站起来,道:“皇叔慢走。” 等蓝启仁走了,蓝忘机慢慢坐回位置上,脸色有些阴沉。看来,有些人已经坐不住了,朕倒要看看,谁这么大的胆子敢算计到朕的后宫来了。 蓝忘机让皇叔蓝启仁主持选秀的消息,不到半天就传得前朝后宫皆知,于是天子脚下各种成衣铺珍宝阁开始生意红红火火,后宫也开始人心浮动,宫女们走路都有风了,恨不得能跟皇帝来个不经意的相遇,一朝飞上枝头。 “后宫动了?”蓝忘机突然出声。 金光瑶连忙道: “陛下放心,奴才安排人盯着的。” 蓝忘机道:“添把火,动得越厉害越好。” 金光瑶道:“奴才遵旨。” “魏婴呢?他什么反应?”蓝忘机把批好的奏折往旁边一搁,也不等金光瑶回话,握着御笔的手一顿,道:“他怕是求之不得吧?” 金光瑶笑了笑,低下头,也不回蓝忘机的话。 “他上元佳节的衣服准备好了没有?”因为此事蓝忘机不打算提前告诉他,所以一应的准备,都秘密进行的。 “准备是在准备了,就是奴才看了好多样式,都觉得不是很好,求陛下给奴才提点提点。”金光瑶边说,边端起旁边的茶杯,道:“陛下喝口茶。” 蓝忘机看了他一眼,放下笔,道:“朕看他穿黑色好看,里面单衣要红色的,外面黑色外袍,衣襟处镶一圈红色,这样既沉稳,又显得不沉闷单一。” 金光瑶听了,连连点头,道:“那衣服上,要绣上卷云纹吗?”卷云纹是皇室绣样,蓝家皇族的人身上,总有一处会有。 蓝忘机想了想,道:“让绣娘用双面绣,把卷云纹绣在衣襟内里,衣服外面不用看得见。” 金光瑶点点头,道:“奴才会安排好。” 接着蓝忘机想到什么似的,道:“江厌离不要留在宫里了,去把金子轩宣进宫来,朕把江厌离赐给他。” 金光瑶听了,忙道:“魏主子十分依赖江厌离,若陡然赐婚将其调离,奴才担心魏主子会……” 蓝忘机有些不悦道:“那就今天让他们见一面,最好让魏婴瞧见,再让江澄把她接回去,朕让他们年前完婚。” 金光瑶听了,道:“奴才这就安排人去办。”看来魏主子对江厌离的依赖让陛下看着刺眼了,以后接替江厌离的贴身宫女,得好好挑挑。 下午金子轩就进宫来,路上就遇到差点摔倒的江厌离,连忙扶了一把,而此景刚好被魏婴瞧见。魏婴见江厌离神色,再看了看金子轩,两人神色倒不像不识。 “这是何人?”魏婴问着身后的一串人。靠近魏婴身边的宫人抬眼一看,连忙道:“回魏主子,这是金子轩小侯爷,父亲是金陵侯金光善。”原来这就是江澄口子的金公子,厌离姐姐的心上人。只是……魏婴皱了皱眉,道:“金陵侯府的人?那个很风流的妻妾成群金陵侯?” 宫人道:“回魏主子,金陵侯虽然风流,但是金公子品行随了侯爷夫人,不似侯爷。” 魏婴看了看旁边有人看见金子轩抱着江厌离便急急忙忙地向御书房方向走去,心里不由得着急,连忙道:“去个人,把那个人拦下来。”魏婴身后立即有侍卫应声而去。 魏婴转身回了静室,看来,得求蓝忘机给厌离姐姐指婚,不然随便一个“秽乱后宫”的罪名,就要了厌离姐姐的命。 晚上蓝忘机回到静室,就看见魏婴站在窗前发呆,像是在等着他用膳。 “魏婴。”蓝忘机在他旁边坐下,道:“想什么呢?怎么心思重重的?是饿了吗?先用膳吧!” “陛下。”魏婴转身,见蓝忘机坐下了,也跟着坐下。 蓝忘机先夹了魏婴喜欢的辣菜到他碗里,道:“动筷” 。魏婴捧着碗,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蓝忘机见状也不问,只是一筷接一筷地夹菜,直到菜都碰到魏婴鼻尖了,魏婴才回过神来,瞪着眼前的菜,像是不知道如何下筷,然后不明所以地看了看蓝忘机。 “谁让你吃饭不专心。”蓝忘机从衣袖里掏出绢帕,擦了擦他鼻上的油。 “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 魏婴把碗慢慢放在桌上,道:“陛下您知道对不对?” 蓝忘机端着碗细嚼慢咽,道:“食不言。”魏婴戳戳碗里的菜,有些气呼呼地端起碗大口大口地吃下去。 蓝忘机道:“慢点,当心噎着。”刚一说完,魏婴果然噎着了,连咳数声。蓝忘机有些无奈,忙倒了一杯水递给他,等他慢慢缓过气来,又连喝了三杯,魏婴再看了看碗,不想吃了,喝水都喝饱了。蓝忘机见了也不劝,端起自己的饭碗,慢慢吃完。 魏婴见他吃完了,连忙喊人收拾,两人换到内室喝茶。魏婴见蓝忘机喝了一口茶,连忙喊道:“陛下。” “什么事这么急?”蓝忘机再喝了一口茶,微眯着眼感受着这唇齿间的茶香。 “那个金陵候府的金子轩小侯爷人品如何?”魏婴直接问道,他肯定蓝忘机知道今天下午江厌离和金子轩的事。 “为何问他?”蓝忘机看了看魏婴,不动声色。 魏婴试探道: “臣想把阿离嫁给他。” 蓝忘机道:“江家并不显赫,金陵侯怕是不会乐意正室嫡长子娶一个门不当户不对的女子吧?” 魏婴沉默了片刻,道:“若是陛下赐婚呢?” 蓝忘机道:“那就圣意难违了。不过江厌离如今只是一个宫女,母族也没有什么功劳,朕为什么要抬举她?” 魏婴低声道:“如今,臣已没有什么可以给陛下的了。” 蓝忘机道:“爱卿何必妄自菲薄,爱卿最珍贵的东西,不是一直藏着掖着吗?” 魏婴抬头,看了看蓝忘机,道:“臣在陛下面前,还有什么藏着掖着的东西?” 蓝忘机看了看他的胸口,再定定地看着魏婴的眼,语气不缓不慢却十分坚定地道:“我要你的心,我要你心甘情愿。”不再自称朕,也不再迂回。 魏婴伸手,扶着自己的胸口,低声道:“魏婴……不敢。” 蓝忘机看了看他,也不说话,只是放下茶杯,去了浴间洗漱。魏婴定定地坐在位置上,听着隔间传来的水声,心里一片荒凉。 不一会儿,澡间传来蓝忘机出来的水声,魏婴慢慢走回内室,就见蓝忘机只穿了内衫出来,衣带未系,裸露着胸膛,走到床沿坐下。 “过来。魏婴,你不给我我要的也没有关系,我们来日方长。现在,不准想别人,只能看着我,想着我,若是你今晚能让我满意,明天我就给江厌离和金子轩赐婚。” 魏婴眼神氤氲地看着蓝忘机,道:“陛下说话算话?” 蓝忘机扶着他的腰,声音低沉道:“君无戏言。”魏婴缓缓解开自己束发的发冠,一头黑发铺缓缓散落…… “陛下,该上早朝了。”门外,传来金光瑶的声音。 “陛下。”金光瑶听着屋里传来的声音,微微担心,陛下如今年轻,精力旺盛,这样不知节制的伤了魏主子,到时遭殃的可是他们这些身边伺候的人。 等蓝忘机起身,魏婴已经累得快虚脱了。蓝忘机看着他乌青的眼眶和汗湿的长发,低头亲了亲他额头,才去梳洗。为了赶上早朝,伺候的人手忙脚乱,等蓝忘机坐上龙椅的那一刻,一群人不由得虚脱地站没站相。 选秀?选妃?照陛下如今这样宠魏主子的样子来看,那些秀女就算选进来也是个摆设。 第6章 魏婴睡到下午才悠悠转醒,转头就看见江厌离趴在床边睡着了。魏婴仔细看了看她的样子,等她出宫了,在这深宫之中,他真是孤身一人了。只是若留着她在后宫,将来明枪暗箭,防不胜防,他不能让她留在这里,好不容易她有机会得到幸福了,他不能让她郁郁寡欢过一生。 “厌离姐姐。” 江厌离一惊,睁开眼就看见魏婴看着自己,连忙笑道:“阿婴,你醒了。” 魏婴动了动,慢慢坐了起来,觉得浑身都散架了。 “什么时辰了?”魏婴掩了掩衣襟,觉得自己有些发晕。 “午时刚过,你饿了吗?先沐浴还是先用膳?”江厌离又哭又笑的看着魏婴。 午时已过?那…… “你今天有接到圣旨吗?” 江厌离点点头,道: “嗯,接到了,是给我和子轩赐婚的圣旨。阿婴,是不是你……” 魏婴连忙打趣道:“就改口喊名字了?原来他就是厌离姐姐的心上人,我听说他品行很好,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江厌离知道魏婴不想说,便不再问,只是摸了摸魏婴的头发,像姐姐疼爱弟弟一样道:“可是,我走了,你就真的只有你自己了。” 魏婴笑道:“怎么会?你看我身边前前后后左左右右,什么时候不是一堆人,怎么就一个人了。” 江厌离道:“陛下让我和子轩年前就要成婚,今天日落之前要出宫,江澄会来接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突然。” 魏婴放在被子里的手握了握,心中一紧,却故意轻松道:“大概是想你们在年节的时候,能团圆吧!” 江厌离道:“回家的时候,我可以绕道去夷陵,你有没有什么话让我给你的族人带回去?” “夷陵?”魏婴有些恍惚,他有两年没有见到族人了,也不知道叔叔婶婶他们怎么样,小阿苑长多大了? 魏婴摇摇头,道: “不用了。”带个消息有什么用呢?给叔叔婶婶徒增烦恼罢了。 江厌离见状,暗想自己还是去看看,再左看右看,轻声道:“如今陛下要选妃,阿婴,谋定而后动,不要冲动行事,不然会功亏一篑。等我和子轩想办法,救你出去又不连累你的族人。” 魏婴一把抓住江厌离,道:“厌离姐姐,千万不可。我的事,我自有分寸,你切不可有任何动作,知道吗?”他不能连累她,否则蓝忘机绝对不会饶了她,甚至连累江家和金家。 江厌离笑了笑,道:“好了,不说这些了,快去洗漱,我去把饭菜端来,先吃饭。” 魏婴看了看她,道:“哦。”看来自己真的得在上元节走,否则这些帮助过自己的人,都会被连累。 江厌离看着魏婴把饭菜吃完,又给他烹了一盏茶,给他交代一些琐碎的事,等天色不早了,魏婴送江厌离去御书房,路上走过来一个小太监给魏婴请安道:“见过魏主子。” 魏婴道:“起来吧!” 江厌离轻声对魏婴道:“这是锦晏公公,当初帮我向金总管求情让我来伺候您的人。” 魏婴听了,神色温和了不少,道:“倒是有劳公公照料阿离了。” 锦晏连忙道:“还没有恭喜厌离姑娘,喜得良缘。” 江厌离连忙还了个礼道:“谢锦晏公公。” 魏婴道:“不如锦晏公公来静室,帮我做做跑跑腿的杂活?” 锦晏连忙跪地大声道:“谢魏主子,能为魏主子效犬马之劳,是奴才的福气。”江厌离转身,对其中一个宫女道:“你带锦晏公公去内廷备一下案,再帮公公安顿一下。” 宫女连忙应道:“是,锦晏公公请随我来。”宫女是静室的人,有静室的腰牌,才能办事。 魏婴继续往前走,江厌离偷偷瞄了一下后面跟着的人,悄悄给魏婴说道:“这个锦晏是内宫认识的人多,门路多,以后用得着,就是得斟酌着用。” 魏婴听江厌离一说,就明白她的意思。此人施予恩惠,便可收买,能办事,但不一定忠心。 魏婴见江厌离还是忧心忡忡的,不由得轻笑出声,霎时那张明媚的脸便艳光四射,惊艳了周围无数的侍卫宫人,也惊艳了……蓝忘机。 蓝忘机一直知道魏婴很美,只是没有想到他笑起来这样好看,像灼灼桃花,也像晴光映雪。 魏婴正对着江厌离笑得轻快,突然腰际一紧,熟悉的气味扑面而来,转头便看见蓝忘机目光灼灼地盯着他,道:“再笑一次。” “陛下……” 蓝忘机见他慢慢收起了嘴角边的笑,再次道:“再笑一次,魏婴。” 四周的侍卫宫人皆低下头回避,知道陛下盛宠魏主子是一回事,第一次看见陛下在静室之外这样毫不避讳地搂着魏主子,一白一黑,一个尊贵俊美,一个明艳动人,两人站在一起,美得像一幅画。 魏婴看了看周围的人,再看了看蓝忘机,淡淡一笑,道:“陛下,这成何体统,请放手。” 蓝忘机盯着他的笑,突然放开他腰间的手,道:“怎么来这里了?” 魏婴道:“听说江澄来这里接阿离,臣左右无事,来送送她。” 蓝忘机挑挑眉,道:“既然来了,就陪着朕吧!” 魏婴低声道:“臣遵旨。” 不一会儿,江澄便被传了进来,带着江厌离出了宫。魏婴站在御书房外,看着那一步三回头、越走越远的身影,终是模糊了视线。 厌离姐姐,保重。 江厌离走后,魏婴身边便没有了一等宫女,金光瑶把服侍魏婴的人换成了轮值,魏婴每天用完午膳,都在藏书阁待一下午,翻阅各种书籍。后来蓝忘机干脆把他带在身边,安置在御书房,一个批阅奏折,一个看书,魏婴不到必要,绝不说一句话。 倒是蓝忘机,隔半个时辰或者一个时辰,就让魏婴给他奉茶,或者走过去看看魏婴看的什么书,拿起翻阅一下指着其中有趣的部分说几句,两人之间虽然说不上热络,但是也算不上冷冰冰的,至少御书房的宫人侍卫看起来是这样。 有时蓝忘机批完奏章太晚了,干脆就和魏婴歇在了御书房旁的寝殿。为此,蓝启仁更是加快了选秀的速度,务必要在正月十六把人送进宫来。 “魏婴,外面冷,进屋来。”天空下着漫天大雪,魏婴站在静室门口,看着飘飘扬扬的雪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蓝忘机拿起一件白色貂皮披风,从后面给他披上,和他一起并肩而立,看着满天雪花,道:“瑞雪兆丰年,明年会是个好年成,百姓不用担心来年吃不饱穿不暖了。” 魏婴听了,突然想起这些日子,看蓝忘机批奏折处理朝政,勤勤恳恳,无一日懈怠,也许对天下百姓来说,他会是个好皇帝,让他们衣食无忧,不用忍饥挨饿。 可是对他来说,蓝忘机却是一个牢笼,让他挣不开逃不掉,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被关在这深宫之中,让他感觉到窒息。 明天是除夕,离上元节越来越近了,可是他没有帮手,即便到了上元节,他又如何避开身边随时随地跟着他的人呢? 除夕当晚,皇帝举办宫宴。这是今年的最后一天,明天就是年假,一直到正月十五才开朝,当然有紧急奏报可以报给丞相上奏。 去年因为先帝驾崩,皇帝还在孝期,故而没有举办,今年是皇帝登基后举办的第一次除夕宫宴,宫宴除了是皇室家宴,皇帝当晚也会赐御膳给朝中重臣,菜式分三六九例,看皇帝怎么赐。皇叔蓝启仁看着端坐在皇帝身旁的魏婴,心里一阵恼怒,却也知道今天这个重要的场合,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给魏婴脸色,毕竟这是皇帝的颜面。 “今日是朕登基后的第一年除夕宫宴,也是家宴,朕敬叔父、兄长一杯。”蓝忘机说完,端起酒杯,向蓝启仁和蓝曦臣举了举。 蓝启仁和蓝曦臣连忙站起来,端起杯子对蓝忘机道:“敬皇上。”三人举杯共饮。 二人以为就完事了,岂料蓝忘机转头对魏婴道:“今日佳节,爱卿也敬叔父和兄长一杯吧!” 蓝启仁听见欲怒,蓝曦臣连忙冲他摇摇头,蓝启仁只得忍了下来,宫女连忙把二人的酒杯满上。 魏婴则看了看蓝忘机一眼,见他神色认真,便看了看蓝启仁和蓝曦臣,站起来欲走下去,蓝忘机拉住他道:“爱卿这是想去哪里?今晚你只能坐在朕的身边。” 蓝启仁一时没有忍住,道:“圣上,这不和规制吧?”魏婴只是一般嫔妃,又不是贵妃,还要他敬着不成。 蓝忘机似笑非笑地看了蓝启仁一眼,轻声道:“叔父有何高见?” 蓝曦臣连忙道:“不如曦臣敬静妃一杯?说起来这都是一家人了,曦臣还未和静妃正式见面,陛下不给兄长引荐一下?” 蓝忘机听了,心情大好地对蓝曦臣说道:“魏婴认生,兄长请多担待。” 蓝曦臣笑道:“那不如为兄自饮,静妃随意吧!”说完,蓝曦臣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魏婴见了,只得端起酒杯,也一饮而尽。蓝忘机立即给他夹了一筷子菜放到碗里,道:“吃点菜,压压酒。” 趁着蓝忘机转头盯着魏婴,蓝曦臣再次对蓝启仁使了使眼色,小声道:“父王,君王高座,您可不要糊涂。” 蓝启仁像是被突然一盆冷水泼清醒了,对啊!上面坐的,早不是需要敬着自己的太子了,而是掌生死大权的君王。 蓝启仁连忙走到殿中,故作恼怒道:“怎么静妃这是看不起老夫这杯薄酒,不愿和老夫喝一杯吗?” 魏婴刚吃完蓝忘机夹的菜,便看见蓝启仁端着酒杯站在下面,连忙站起来,道:“魏婴不敢,贤王……” “叫叔父。”蓝忘机打断他的话,道:“叫叔父亲厚。”魏婴转头,看了一眼蓝忘机,再看了看下面坐着沉默的皇室宗亲,慢慢改口道:“叔父。请叔父满饮此杯。”说完,先饮为敬。蓝启仁也举杯,一饮而尽。 蓝忘机见蓝启仁喝完酒,便道:“叔父请坐。” 其余宗亲见状,便都站起来道:“请陛下和静妃共饮此杯。” 蓝忘机见状,也站起来,端起酒杯,道:“愿我蓝氏皇朝千秋万世,愿我蓝氏百姓安居乐业,请满饮此杯。” 宫宴下来,魏婴喝得微醺,蓝忘机抱着他直接就近去了自己的寝殿,看着躺在床上的人,蓝忘机抚着他红彤彤的脸想到,明日起他不用早朝,终于可以试试“从此君王不早朝”的放纵。 至于今晚,就让他睡个好觉吧! 第7章 正月十五这天,蓝忘机要开始年后第一天早朝,所以如往常一样,早早就起床了。前朝如此,后宫拜见也是这天开始。 各皇室宗亲的王妃都带着自家的郡主和世子妃入宫拜见魏婴,按规矩来说,只有贵妃、皇贵妃、皇后才有资格接受宗亲的拜见,可是除夕那天圣上连皇叔贤王的抗议都压制,他们还是识时务的好。 魏婴听见轮值的宫女说皇室宗亲的王妃求见都傻眼了,见或不见都是麻烦。正当他发愁的时候,蓝忘机便派了金光瑶过来,道:“各位王妃,魏主子还在梳洗,请各位去宣室殿候着吧!魏主子在那里见各位。来人,给各位王妃领路。” 等静室外面候着的人都到宣室殿去了,金光瑶才匆匆忙忙进到静室,就看见魏婴已梳洗好,半靠在卧榻上,吃着糕点。 “魏主子,请移驾宣室殿,陛下命奴才带来了不少东西,以做赏赐之用。” 魏婴放下手里的糕点,接过宫女递过的茶,喝了几口,脸色难看道:“金总管不必麻烦,直接把陛下的东西赏赐下去不就行了。” 金光瑶道:“宫门九重,这些王妃有凭令牌随意出入后宫五门之权,都是和各位宗亲王一起来的,事前陛下也不知道,这才没有提前给魏主子提个醒。” “宣室殿乃是后宫议事殿,是皇后、皇贵妃、贵妃这些有主理后宫之权的人才有资格去的,金总管把那些人请去宣室殿,再说这话心里不亏么?”魏婴气得想把手里的茶杯给砸了。 金光瑶却突然道: “哎呦,看奴才这记性,今天是上元佳节,皇上说魏主子今天要和他一起去城楼与民同乐,特意给魏主子准备了今天穿的衣服,奴才都忘记了,请魏主子恕罪,奴才立即叫人把衣服送来。”说完,连忙对身后的人道:“快快快去陛下寝殿,把陛下给魏主子准备的衣服送来。” 金光瑶刚说完,外面就传来人回话的声音道:“金总管,陛下命奴才给魏主子送衣服过来。” 金光瑶听了看着魏婴笑了笑,故作松口气的样子,道:“可太巧了,快进来。” 来人双手捧着托盘,上面盖着锦帕,跪下道: “见过魏主子,陛下说今日城楼风大,务必着此衣。” 金光瑶见魏婴气得发抖,连忙给魏婴身边站着的几个宫女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给魏主子更衣。” 几个宫女吓得连忙跪下,道:“请魏主子更衣。” 魏婴见她们吓得发抖的样子,忍着怒气去后面把衣服换好,不到片刻就出来,看也不看金光瑶一眼,转身出门。 金光瑶在后面看着魏婴大步向前走的样子,嘀咕道:“难怪陛下老是笑着说魏主子是个暴脾气,还真是……”说完,连忙跟了上去。 魏婴因为心中怒气,面色有些严厉,衬得他那张脸冷若冰霜又艳若桃李,行走之间大步流星,脚步带起衣摆翻飞之间,若隐若现的卷云纹跳入站着的各位王妃眼底。 卷云纹啊……这可不是一般的妃子所能穿戴的! 因为魏婴是平妃,没有到贵妃以上的品阶,各位王妃只是对他行了欠腰之礼,便依次坐下。为首的是皇叔贤王的王妃,年纪略大,为人和蔼可亲,笑意盈盈地看着魏婴,道:“今日第一次见你,老身就倚老卖老,称一声‘阿婴’可好?阿婴唤我一声婶婶吧!你叔父回去给我说你喊他叔父,可把我给羡慕的。早就听闻阿婴是个漂亮的孩子,婶婶就没有这样的福气,膝下的都是些大大咧咧的野猴。” 金光瑶躬身对着魏婴道: “魏主子,这是贤王妃娘娘。” 魏婴看了看贤王妃和蔼的样子,再听着她的话,怒气消散得干干净净的。金光瑶半垂着眼,心里叹道,还是贤王妃娘娘高明。 魏婴又看了看下座的其他王妃、郡主和世子妃,再对贤王妃道:“婶婶哪里的话,魏婴不敢当。” 贤王妃再仔细看了看魏婴的相貌,道:“可真是个好看的孩子!难怪圣上如珠如宝似的把你藏着,婶婶见了也是喜欢,不如阿婴去婶婶家住几天?” 金光瑶听不下去了,干咳了一声,道:“贤王妃娘娘,您可怜可怜奴才吧!您要把魏主子拐跑了,奴才几颗脑袋都不够陛下砍的。” 贤王妃鄙夷地看了他一眼道:“金总管你这是又唱上了啊?今天这出叫什么名字?你和皇上一起长大,说不定曦臣都没有你和皇上亲厚,皇上会要你的脑袋?你打量着我年纪大了好糊弄啊?” 金光瑶拿起手绢左眼角按按,再右眼角按按,神情不无委屈道:“醉打金枝。” 贤王妃听了,也明白金光瑶在提醒她,便气呼呼地坐回座位上,端起茶大大地喝了一口,才笑意盈盈地对魏婴道:“阿婴,我瞅着皇宫里什么都有,但是没有什么小动物,回头我给你送几只小兔子来,给你解闷。” 金光瑶道:“贤王妃娘娘,郡主会哭的。”贤王家的小郡主,特别喜欢兔子,特别是小白兔,养了快一座山头了吧!话说今天怎么没有看见小郡主? 贤王妃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道:“我挑几只,那么多她又看不出来少了。” 其他王妃默契地不出声,看着贤王妃和金光瑶闲扯,直到快午时了,魏婴让金光瑶把蓝忘机让人送过来的东西赏了下去,各位王妃才告辞。刚好蓝忘机派人来喊魏婴去御书房一起用膳,魏婴便和金光瑶一起去了御书房。 今天第一天,蓝忘机的事情也不多,两人用完午膳,还去蓝忘机的寝殿午睡了一个时辰,只不过魏婴一直睡不着,老想着晚上的事情,倒是蓝忘机心情愉悦,睡得香甜。 傍晚用完蓝忘机和魏婴用完晚膳,便是暮色降临了,蓝忘机看着魏婴偶尔流露出来的烦躁,也不点破,只是告诉他一些注意事项。等他拉着魏婴登上皇撵的时候,故作不经意地问道:“心情不好?” 魏婴听了,顿了顿才坐下,道:“有些紧张。” 蓝忘机道:“在上位者,喜怒哀乐要不形于色,太容易被人看穿,便容易处于被动。” 魏婴看了看一身蓝白之人,头戴发冠,右手执佩剑,白色曳地外袍,外袍的衣襟处是一条蓝色珠链,链上串着质地纯净的蓝色宝石,灯火映衬下闪闪发光。,白色里衣,蓝色中衣,中衣襟秀满了精美的卷云纹,腰间是和外袍同色也同布料的腰带,垂挂着玉佩,进则揖之,退则扬之,发出好听的声音。 给人尊贵雅致的感觉,若不是气势逼人,还以为是哪个书香门第的公子,完全看不出他此时的心情如何。 难怪他能压制住朝中的一帮重臣,至少目前政事上没有出现过什么大的乱子。从内宫到宫门城墙,就在魏婴胡思乱想中走过,直到蓝忘机的脸在自己眼前放大,他才回过神来,疑惑地看着他。 “想什么呢?到了,下车。”说完,蓝忘机率先下了皇撵,等魏婴下来,才向城墙的石阶走去,魏婴看着前面的人,每踏一步,他心就慌一下,脚下更像绑了千金锤一样,每迈一步都觉得十分困难。 蓝忘机走了几步,看见魏婴落后了,便停下来等。金光瑶见状,便道:“魏主子,陛下在等您呢!” 魏婴抬起头,看着蓝忘机在自己三步开外目光沉沉地看着自己,心里咯噔一声,连忙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等魏婴和蓝忘机站在城墙上,便看见宫门外的御街上,挂满了灯笼,各种各样的灯笼都点亮了,照得御街一片灯火透明。 “陛下驾到!” “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蓝忘机抬抬手,朗声道:“朕,今日与百姓们同乐,愿我蓝国百姓,五谷丰登,愿我蓝国,家国兴旺。”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魏婴怔怔地看着下面的人群,一墙之隔,一门之隔,他们活得恣意自在,而自己…… “魏婴?” 蓝忘机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只不过是几个灯笼做得别致。 “想下去看看吗?”蓝忘机牵起他的手,嘱咐一众大臣留在城楼上,自己带着魏婴,从城墙下面角落的侧门走了出去。 直到后面宫门关了,魏婴还傻愣愣地看着,他就这样就出来了? 蓝忘机牵起他的手,道:“走吧!不是要去看看灯笼吗?” 魏婴不由得心里有些打鼓,道:“就,就我们两个人?你不怕刺客吗?” 蓝忘机晃了晃手里的剑,拉着他走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到了,许是出了宫门,魏婴突然觉得心里一松,竟然有些孩子气地蹦蹦跳跳,看见街上垂着的各种灯谜也会伸手去轻轻拍一下。蓝忘机走在后面,看着他开心的样子,满眼宠溺。 刚刚,魏婴在看这个方向吧?蓝忘机在一个挂着画的兔子的灯笼处停下,仔细看了一眼,也没有绝对这个灯笼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走在前面的魏婴转身,就看见了蓝忘机盯着灯笼的样子,连忙蹦蹦跳跳地跑过来,看了看蓝忘机,再看了看灯笼上的小兔子,笑道:“原来陛下和那个郡主一样,也喜欢兔子啊?”说完,不自觉笑出声。 蓝忘机盯着他开心的笑容,轻声道:“你不喜欢吗?” 魏婴笑着道:“喜欢啊!” 蓝忘机凝视着他,道:“那我买下来,送给你。” 老板一听,连忙道:“二位公子要这个灯笼?我马上就给你们取,祝你们新年好啊!”蓝忘机穿得并不隆重,城墙上面又黑,老板压根忍不住眼前的是当今天子。 蓝忘机听了,掏出一锭银子,道:“就当请老板喝杯茶,不用找了。” 老板道:“那就谢谢二位公子了。” 蓝忘机刚接过灯笼,突然不知道是谁撒了几把铜钱,大喊道:“捡钱了。”街上的人立即蜂拥而至,瞬间把魏婴挤走了好远。 “啊……陛……” 蓝忘机一慌,手里的灯笼掉在地上,连忙喊道:“魏婴!”眼前却只有拥挤的人潮,哪里还有魏婴的影子…… 第8章 “魏兄。”魏婴被人拉着一口气跑出了城门,上了马车,才发现是聂怀桑。 “聂兄?怎么是你?”魏婴轻轻拉开马车布帘,朝外面看了看,确认有没有追兵。 聂怀桑道: “不止有我,驾车的是江兄。我们现在先送你到附近的地方避避风头,再做打算。” 魏婴摇摇头,道:“我要回夷陵看看,我总觉得这事太顺利了。”蓝忘机身边,暗卫密布,个个都是高手,哪有那么容易就出来了。 “停车,你们还是先走吧!”魏婴推着聂怀桑。 车外江澄听见,立即道: “你坐好,不要说话。我们现在能跑多远跑多远,等天亮了就来不及了。再说夷陵离这里骑马至少都要半个月,最快的方式就是走水路。趁追兵未到,先搭船。” 聂怀桑拿出一包破破旧旧的衣服,递给魏婴,道:“先把你身上的衣服换下来,这个衣服太扎眼了。” 魏婴连忙把衣服脱下来,换上聂怀桑带来的衣服,却见聂怀桑拿着他的衣服发呆。 “聂兄,怎么了?”魏婴把衣带系好,看见聂怀桑还捧着他的衣服。 “那个,魏兄?为什么你的衣服是这样的?”聂怀桑抖了抖衣服,把里面有卷云纹的一面露了出来。 魏婴一把抓过去,摸着上面的纹绣,道:“卷云纹?” 聂怀桑道:“完了完了,我觉得我们的麻烦大了,江兄,你速度快一点。”他和江澄一直以为蓝忘机并未对魏婴上心,只是贪恋美色。如今这代表皇室尊贵的卷云纹出现在魏婴身上,那代表魏婴至少是贵妃以上的品阶,更代表蓝忘机对他的看重,如此一来,怕是蓝忘机要翻天覆地的找他了。 聂怀桑赶紧把衣服包起来,这下扔也不敢扔,毁也不敢毁,只好问魏婴怎么办。魏婴始终觉得不安,便道:“先收着。”三人一路顺风顺水地上了船,顺水而下,到达了云梦。直到到了江家的莲花坞,魏婴都不敢置信自己离开皇宫了。 睡了一觉,醒来就看见江厌离坐在床边,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厌离姐姐?”魏婴连忙爬起来,道:“厌离姐姐,你怎么在家,你不是应该在姑苏么?” “醒了?”江厌离拧了个帕子给他,道:“先擦把脸。” 这时,江澄端着一盅汤走了过来,道:“你可真能睡,一整天都不醒。” 江厌离接过汤,递给他道:“先喝点汤,暖暖身子。”魏婴端过,喝了一大口,道:“江澄,聂兄呢?” 江澄道:“他怕离开太久被人发现,你刚睡着他就回去了。” 魏婴想了想,道:“还是他心细,想得周到。”魏婴几下把汤喝完,便道:“我先走吧!万一被发现了连累你们就麻烦了。” 江厌离给他擦了擦嘴,道:“现在还没有追兵,不过,阿婴,有件事我得给你说一下。” 魏婴道:“什么事啊?” 江厌离抓住他的手,道:“你听完要冷静。” 魏婴有些不安道:“是不是夷陵……” 江厌离点点头,道:“我悄悄派人去看过,夷陵你家里一个人都没有,但是屋里的东西摆放得整整齐齐的,不像是被抓走的,倒像是自己离开的。而且看屋里的灰尘,已经离开一段时间了。” 魏婴连忙站起来,道:“我、我回去看看。” 江澄突然道:“你们家有小孩吗?年前我路过上书房,听说陛下给蓝愿世子找了一个伴读,好像也叫什么愿的。” 魏婴一把抓住江澄的衣襟,双手不住的颤抖道:“是不是……是不是叫阿苑,魏林苑?” 江澄道:“不太清楚,不过确实听人喊他小魏公子。” 魏婴放开江澄,后退了几步道:“难怪……难怪这一路这么平静……他算准了我……不行,我得回去夷陵看看。”云梦离夷陵不远,骑马一个时辰就到了。 魏婴跌跌撞撞地跑进屋里,打开一扇又一扇的门,喊着一个有一个人的名字,都没有人回答他。魏婴又跑到山上族人干活的山头,找了一遍有一遍,依旧没有人。 “蓝忘机……” 江澄看着失魂落魄的魏婴,道:“先回莲花坞吧!我们再想想办法,一定可以把你族人救出来的。” 魏婴跌坐在地上,崩溃地哭出声,他以为自己已经自由了,却原来,不过是一场梦。 “江澄,你回去吧!替我谢谢厌离姐姐,谢谢聂兄。”魏婴摸摸眼泪,转身慢吞吞地离开。 江澄一把拉住他,道:“魏婴,你去哪里?你又要回去吗?你这一回去,便再也无法出来了。” 魏婴眼泪一颗一颗地往下掉,声音轻轻道:“也许,那就是我的命吧!我认了……” 江澄抓住他的衣襟吼道:“什么叫命,不过是皇权,总会有办法的。”接着江澄的手被不知从何处飞来的石头打中,痛得他立即松开了手。 魏婴看着江澄,泪眼朦胧道:“原来我们一直都有人跟着,这不过是一场猫戏老鼠的游戏……” 江澄左右看看,也没有看见人影,却能感觉到周围有人,喃喃自语道:“暗卫……” 魏婴穿着他离开时穿的那袭黑色搭红的衣裳,一个人站在皇宫城墙的大门口,抬头看了看天空,以后,他再也看不到这外面的天空了吧? 这时,突然宫门打开,从第一门到第二门、第三门、第四门……一声又一声的开门声响起,魏婴看了看门边突然跪下的侍卫,抬起脚步,一步一步地向里面走去,风吹得他的衣摆翻飞,也吹得他额边垂着的头发扬起,他听见了身后沉重的关门声,那声音像是门从他的心上碾过去一般,让他的心口慢慢溢出出疼痛,慢慢地蔓延至全身。 魏婴没有去御书房,直接回了静室,遣退了所有人,倒在床上就睡着了。迷迷糊糊中,似乎感觉到身边有人,感觉到自己被抱进了怀中,可是却无法醒来,他感觉自己像在水里漂浮,又像在天上飞着,又觉得像是在梦里,周围好像没有一个人,安静得可怕…… “羡哥哥。”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羡哥哥。羡哥哥怎么了?”声音似乎在问谁。 “羡哥哥生病了吗?羡哥哥怕苦,最讨厌吃药了……”魏婴心想,还真是了解他。不过这个声音是谁呢?谁会叫他羡哥哥呢?应该没有人知道他还叫魏无羡吧?到底是谁呢? “羡哥哥,你都不想阿苑吗?阿苑可想你了,阿苑长高了,羡哥哥你睁开眼睛看看阿苑啊!”阿苑?这是阿苑?是阿苑的声音?魏婴努力想睁开眼睛,却怎么也挣不开。 “山僧贪月色,并汲一瓶中,到寺方应觉,瓶倾月亦空……”那年,魏婴在一个寺庙里,遇见一个高丽僧人,僧人见他冰雪可爱,便觉和他投缘,便以此诗相问。魏婴虽然不善诗词歌赋,但此诗简单易解,便道:“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空罢。” 僧人道:“这便是源于‘强求’二字,佛家讲究‘随缘’二字,强求不过是那山僧的俗世贪念。”后来魏婴觉得这首诗字好写又易朗朗上口,便念给小阿苑听,也教过他怎么写,只是小阿苑贪玩,经常写着写着人就跑了。 说到底,蓝忘机和自己,不过也是一人强求,一人贪念。魏婴缓缓睁开眼睛,就看见阿苑趴在自己床边,玩着一只竹蜻蜓,再看远点,看见蓝忘机端坐在案几旁,批阅着奏章。 “啊!羡哥哥,你醒了?”阿苑一下扑过来,把着魏婴蹦跶。 “哎哟,你这个小猪仔,轻点。”魏婴声音哑哑的,抱着阿苑拍了拍。 蓝忘机快步走过来,抱起阿苑放在地上,再扶起魏婴,道:“醒了?可还有哪里不舒服?”说完,伸手探了探魏婴的额头,终于不烧了。然后转身倒了一杯水递给他,道:“喝点水。” 魏婴接过,咕隆咕隆地把水喝完,蓝忘机又倒了一杯给他,魏婴喝完了便摇摇头,道:“我怎么了?” 蓝忘机道:“风寒。你睡了好几天了。起来梳洗一下,我让厨房给你做了一点清粥小菜,吃了再让御医来看看。” 魏婴点点头,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蓝忘机,他怎么不自称“朕”了? 魏婴离宫这件事,蓝忘机一直不提,就像是没有发生过这件事一样,不过魏婴从阿苑口中知道族人都被蓝忘机安置在姑苏城郊的庄子,几个堂兄还给他们各自一间铺子,好养活家中老小。阿苑每隔十天,可以回去看看,蓝忘机并没有限制他的自由,功课也有人专门负责教导。 从魏婴生病之后到现在,已经过去两个月了,蓝忘机虽然依旧天天宿在静室,却不再让他侍寝,只是每天搂着他入眠。从前每晚不折腾他一两次是不会睡觉的人,如今开始安分起来,也没有听说他召幸后宫入选的秀女,让魏婴不禁猜测他又在给他挖什么坑。 说起秀女,听说蓝忘机让贤王选五人,结果闲王选了二十五人,蓝忘机也没生气,让金光瑶把人安排进了专门给秀女住的待诏庭,然后就像忘记了有这么些人似的,不闻不问。 对此,魏婴倒是兴致勃勃地想去看看待诏庭是什么样的,可惜金光瑶私下说,让他最近不要去惹蓝忘机,待诏庭都是姑娘家,魏婴去了指不定陛下会怎么生气云云,魏婴想想也就作罢了。 不用侍寝他觉得这样的日子也过得下去,若惹到蓝忘机也不知道他会疯成什么样,上次离宫的事他一直不提,估计在等着哪天一起算账呢! “小兔子,呜嗷。”贤王妃还真给魏婴送了两只兔子来,结果蓝忘机知道了,立即又让金光瑶去买了十只,养在静室旁边。魏婴每天除了藏书阁、御书房,就是撸兔子这个消遣了。 在这宫里,除了蓝忘机和阿苑,没有人能和他说说话,可是蓝忘机他能不和他说话,就尽量不要说,阿苑又小,想着想着,魏婴又心情低落了下来。 “羡哥哥,羡哥哥。”阿苑的声音老远传了过来。 “在这里。”魏婴举高手里的小兔子,冲着阿苑晃了晃。 “羡哥哥,有人找你。”阿苑蹦蹦跳跳地跑过来,看着满地的兔子,搓搓手,抓住一只兔子耳朵拎高道:“哪里来的兔子?拿来吃的吗?”阿苑这几天出宫回家了,这应该是刚回来。 “有人找我?谁会找我?”谁又敢找他? “诺,给你的。”阿苑从书包里掏出一封信递给他。 魏婴接过,撕开一看,是聂怀桑写的,内容大约是告诉他,让他不要担心,蓝忘机并未追究他和江澄。魏婴仔仔细细地把信从头看到尾,来来回回地看了几遍,道:“谁给你的信?” 阿苑道:“一个拿扇子的哥哥,羡哥哥,你不回信吗?” 魏婴收起信,摇摇头,道:“你就告诉他,我也很好,让他们不要挂心。” 阿苑看了看魏婴,道:“羡哥哥,你怎么都不笑了,你以前最爱笑了,可是现在,我好像都没有看见你笑过。” 魏婴怔怔地看着他,然后道:“没有什么开心的事,就不笑了。” 阿苑想了想,道:“那不如我们变成小鸟,飞出去就有开心的事了。” 魏婴看了他一眼,不再说话。 阿苑突然啊了一声,连忙跳起来拉着魏婴的手拖着他道:“羡哥哥,堂伯母做了好吃的,让我带给你,我刚放在屋里了。” “好吃的?什么好吃的?”魏婴顺势跟着他一起回了静室,就看见桌子上放着一个旧旧的小篮子,像是叔叔自己编的小竹篮。 魏婴揭开篮子盖子,就看见里面放着一些油饼、薯饼、糖莲藕之类的小吃。拿起一个油饼,刚想吃,就被轮值的宫女拦下,道:“魏主子,请让奴婢试试。”按照规矩,宫外的吃食是不能带进宫里的,若是皇亲国戚要带进来,也必须是试过毒的。 宫女试了无毒之后,才退开,让魏婴吃。魏婴连着吃了几块,心情好些了,才笑了笑。 “羡哥哥,怎么样?怎么样?好吃吧?”阿苑看着魏婴嘴角的笑,道:“你笑了就是好吃了?” 魏婴点了点他的鼻头,道:“小鬼头,你怎么不自己尝?” 阿苑哀怨地摸了摸肚子,道:“你以为我不想啊,昨天我吃多了,今天还腻着。” 魏婴皱了皱眉,道:“吃多了?你吃了多少?” 阿苑伸出两只手,十个指头分得开开的,对着魏婴晃了晃,道:“十个。” 魏婴好气又好笑道:“没有人管着你吗?” 阿苑小声道:“有啊有啊,我偷偷吃的,堂婶好久不做了,这次我回去听我说看见你了,她才做的。羡哥哥 ,堂伯母堂伯都很想你,还有宁哥哥,大堂姐走了,你也走了,他都没有人陪他玩。” 魏婴听了,也不说话。阿苑见了,道:“羡哥哥,你不能见他们么?” 魏婴点点头,又摇摇头,道:“你每次进宫来,有数要过几道门么?” 阿苑道:“知道啊!我数过,有六个。” 魏婴道:“上书房在第五个宫门,你到我这里,过一个宫门。而这个皇宫,有九个宫门,每个宫门,都有人把守,都需要同行腰牌。我能在其中的七个宫门自由进出,却不能走出第一个和第九个宫门,两边的侧门也不行。”魏婴摸摸阿苑的头,轻声道:“阿苑,我出不去。” 阿苑皱着眉,道:“这就是‘一入宫门深似海’么?” 魏婴听了,看着他笑了笑,道:“你还知道这句诗啊?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了。” 阿苑苦着脸,原来,羡哥哥是被关在这里面了啊! 第9章 这天,魏婴午睡起来,依旧觉得浑身乏力,他猜测大概是因为春困,又不想白天多睡,就出来走走。走着走着,才想到马上要到三月三上巳节了。蓝国依山傍水,所以重祓禊,每年在上巳节在水边举行祭礼,洗濯去垢,消除不祥,也称“除恶之祭”。《论语》的“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写的就是上巳节。以前小时候在夷陵,族里的叔伯就会带他去河边玩,大家大声唱着祭祀的歌,在河里互相泼水嬉闹。 “巳日帝城春,倾都祓禊晨。停车须傍水,奏乐要惊尘。弱柳障行骑,浮桥拥看人。犹言日尚早,更向九龙津。”今日魏婴依旧一袭黑衣,站在廊道下,手里拿着一只笛子随意旋转着,口中念着关于上巳节的诗。 “你念的这首诗应该是唱的吧?”一个小姑娘趴在廊道旁边的假山石后面看着他。 “放肆,你是何人?”魏婴还未说话,身后的侍卫便冲上前去,围着假山石,只见小姑娘披着毛茸茸的白色披风,半张脸躲在披风里面。 “哦,就是你抢了我的小兔子啊!”小姑娘哼了一声,上下打量着魏婴,道:“长得还真是倾国倾城,难怪遭了贼。” 魏婴拿着笛子的手挥了挥,侍卫退回身后,“贤王家的小郡主?” 小姑娘道:“你这人就算长得这么好看,也不能掩盖你没有礼貌的事实,本郡主那里小了?我这叫可爱。” 魏婴听了,不禁一笑,道:“可爱的小郡主,你怎么在这里?” 小郡主直勾勾地盯着魏婴,喃喃自语道:“笑起来更像祸水了,怪道皇兄藏得这么严实。” 魏婴见小郡主看着自己发呆,再晃了晃手里的笛子,喊道:“小郡主?” 小郡主连忙蹬蹬蹬地跑下来,绕着魏婴走了两圈,伸手拉住魏婴的手道:“你就这样遭了贼,太可惜了,要不你跟我回家吧?” 魏婴任她抓着手,也没有抽回,就笑意盈盈地看着她,觉得她非常好玩。“小郡主,你为什么说我遭了贼?” 小郡主道:“我娘说的啊,让贼偷都比让贼惦记强,我觉着你这不算是被抢的,最多被贼惦记然后被偷了。”那个贼,就是她的皇兄了。魏婴觉得她说得不是很通,但自己也大概知道她什么意思,就笑了笑没有接话。 小郡主是个行动派,眼睛滴溜溜一转,便拉着魏婴的手就走,道:“走走走,跟我去我家玩,我家可好玩了。” 反正他也出不去,就边随她拖着走边问道:“什么好玩的?满山的兔子吗?” 小郡主好奇道:“哎,你怎么知道我养了一山的兔子?你不知道满山毛茸茸的兔子看起来像雪球一样,可好玩了。对了,我叫云嫦,嫦娥的嫦。” 魏婴听着她重重强调的那个嫦,便稀奇地看着她,道:“你不会因为自己是嫦娥的嫦,才养的小白兔吧?” 云嫦理直气壮道:“那……那嫦娥是月宫的主人,我也是蓝国的小郡主啊!怎么样也算是身份相当了吧?她只有一只小兔子,我有一山头的小兔子,那我不是比她更体面了吗?” 魏婴听了,不由得大笑出声,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云嫦红着脸,傻傻地看着他,道:“你笑起来真好看。”周围的人听见魏婴越来越大声的笑声,都不由得抬头偷偷看着他,蓝忘机见到此情此景,不由得沉下了脸,大步走过去把魏婴搂进怀里。 魏婴转头,看见是蓝忘机,一时也收不住笑声,只得一手在蓝忘机胸膛上捶了一下,一手指着云嫦, “哈哈哈哈陛下,她太好玩了。” 蓝忘机盯着魏婴的都笑出泪的眼睛,缓了缓脸色,轻声道:“她怎么好笑了?” 魏婴把云嫦刚刚说的话地给蓝忘机说了一遍,道:“我第一次听见这样的说法哈哈哈哈!”最后笑累了,靠在蓝忘机的胸膛上,慢慢地喘着气平息着呼吸,直到此时,他才发现自己被蓝忘机搂着,连忙想推开,却发现被推的人纹丝不动,搂着他要的胳膊甚至更紧了紧。 云嫦这时才嗫嗫嚅嚅地喊了一声:“皇兄。” 蓝忘机道:“什么时候来的?” 云嫦偷偷瞄了一眼魏婴,道:“两个时辰前,我听说父王选了很多美人,我就想……进来看看……不是,我就偷瞄一下……” 蓝忘机冷哼一声,道:“不止吧?朕听说你想把魏婴拉到你家去?云嫦,你今年夏天就十六了吧?” 云嫦一听,连忙大叫道:“啊啊啊啊那个皇兄,臣妹突然想起来母妃让我陪她去上香,臣妹先告辞了。”说完,连忙向蓝忘机行了行礼,转身就跑。 魏婴看着云嫦跑得飞快的背影,有些哑然失笑,叹道:“真是个可爱的小姑娘。” 蓝忘机听了,抿抿唇,拉着他就走。魏婴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蓝忘机的背影,他这是生气了? 两人回到静室,蓝忘机直接把人按在床上,咬牙切齿道:“喜欢可爱的小姑娘?” 魏婴感觉肩上一疼,踢了蓝忘机的腰侧一脚,道:“放开,你发什么疯?” “魏婴,我再说一遍,你这一辈子,都没有机会有小姑娘了。不止这一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没有。”说完,蓝忘机扯下床幔。 “你走开!”魏婴怒道,偏开头躲着他的吻,伸手推着他,却被蓝忘机将双手压制在枕畔。魏婴气得咬了他肩一口,蓝忘机却是动也不动地任他咬,直到魏婴尝到了血腥味,才怔怔地松开。 蓝忘机突然没有了怒气,轻轻吻着魏婴,“唔……”蓝忘机停住,轻声哄道:“魏婴,陪在我身边,永远陪在我身边……好不好……”一句好不好一个吻,轻轻地在他耳边诱哄着。 魏婴突然将手捂住眼睛,滚烫的眼泪从眼角滑落,没入枕头里,然后又怒气冲冲地拿开手,看着蓝忘机哽咽道:“可是我是一个人啊!你把我关在这后宫,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我除了你,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蓝忘机,你不是已经让我陪在你身边了吗?你不是已经得偿所愿了吗?又何必……又何必假惺惺地问我愿或不愿……” 蓝忘机擦了擦他的眼泪,凝视着他道:“那如果,我不关着你,你是不是会答应,陪在我身边?” 魏婴偏开头,不看他。 蓝忘机轻轻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道:“真的不考虑?只有一次机会哦?” 魏婴还是不理他。 蓝忘机见状,道:“既然如此……” 魏婴连忙道:“我……我考虑考虑……” 蓝忘机突然道:“我觉得这个考虑考虑有风险,你还是直接给答案吧!” 魏婴简直被他气笑了,道:“你怎么这么无耻!” 蓝忘机抚着他脸的手慢慢往下滑,道:“我不知无耻,还下流……”然后停在了他的后腰…… 魏婴喘息了几声,气得使劲捶了捶他的胸口,蓝忘机趁机威胁道:“答不答应?” 魏婴继续骂道:“你无耻!” 蓝忘机勾起唇,道:“你还少说了一个,答不答应?” 魏婴沉默着,蓝忘机轻声笑道:“有骨气!没关系,我们‘战场’上见分晓。”然后某人被翻来覆去折腾了很久,最后迷迷糊糊地说了一句“我答应”。 第二天近黄昏十分,魏婴才醒来,转头就看见枕畔放着一块“御令”,背后写着“如朕亲临”,魏婴连忙跳起来收拾收拾,向魏家在姑苏郊外的庄子跑去…… “走了?”蓝忘机问道。 “跑得可开心了。”金光瑶眨巴眨巴大眼睛,看了蓝忘机侧脸一眼。 “暗卫跟着的吧?”蓝忘机再问道。 “跟了十五个人上去。”金光瑶再看了看蓝忘机一眼,低下头。 “金总管。”蓝忘机手上笔未停,批阅奏折依旧神速。 “奴才在。”金光瑶连忙倒杯茶,递给蓝忘机。 “你很开心?”蓝忘机把批完的奏折再扫了一眼,确认没有问题,才把它扔到批完的那一堆里面,再接过金光瑶的茶啜饮一口。 “奴才不能为陛下分忧,奴才万分惭愧。”大眼睛无比真诚地看了一眼蓝忘机,嘴里说着苍天可鉴、日月可表的衷心。 蓝忘机冷哼一声,道:“听说你那个小表妹又上你家门了,虽然泼辣了点,但是你又不是真太监,娶了便是!” 金光瑶立即垂下了肩,拈起莲花指,摆出角儿身段,准备开唱…… 蓝忘机立即头痛道:“行了行了,你自己看着办。”然后放下茶杯,继续批奏折,只不过速度慢了很多,连着批了几道后,蓝忘机低声咒了一声,放下笔站起身抓起桌边的长剑追了出去…… 金光瑶看着他的背影,唱道:“遥想公瑾当年……” 第10章 蓝忘机赶到的时候,夜幕已经降临,屋子里魏家的人正准备吃饭。 魏婴的叔叔婶婶见他回来了,抱着他嘘寒问暖的,婶婶连忙跑去厨房,炒了几个魏婴爱吃的菜出来摆在魏婴面前。 “阿羡,吃啊!你看你这瘦得,回来了婶婶每天给你做好吃的。”魏婴的婶婶拉着他的手臂,笑眯眯地看着他。 “老婆子松手,你抓着他胳膊,他怎么吃饭呀?”魏婴的叔叔瞅了瞅眼睛红红的魏婴,连忙打岔。 “哦,瞧我这记性,大伙都快吃快吃!”这一屋子,就魏婴的叔叔婶婶最年长,大家听见婶婶说便开始动筷了。 蓝忘机靠在门外,听着里面惹人闹闹的声音,也不进去,就只是听着。 “阿苑,你怎么不吃啊?发什么呆?”魏婴的婶婶见小阿苑东张西望的,连忙训斥道。 阿苑连忙捧着碗,道:“哦,好,吃吃吃。”然后靠近魏婴,悄悄耳语道:“羡哥哥,我怎么闻到檀香的味道?”然后悄悄在魏婴身上深呼吸了一口气,道:“不是你身上的。” 魏婴听了,抬抬手臂,闻了闻,他出门前沐浴更衣过,身上衣服上都是花香,不会是檀香,不会是…… “哪个方向来的香味?”魏婴悄悄问阿苑,阿苑转头嗅了嗅,道:“好像是大门口。” 魏婴放下碗筷,走到门口拉开门,果然看见门外柱子上靠着一个人,白色的衣服在屋里透出的微弱的灯光下,格外扎眼。 “你怎么跟来了?”语调略高,一听就能听出说话之人的不满。蓝忘机抱着剑,动也不动地靠在柱子上,像是没有听见他说话似的。 魏婴见状简直气结,阿苑怕他们吵起来,连忙咚咚咚地跑出去,抱着蓝忘机的腿道:“陛……公子,你用膳了吗?要不一起吧?”说完,拉着蓝忘机的衣袖,往屋里扯。 魏婴对阿苑的行为简直目瞪口呆,他、他什么时候和蓝忘机这么熟了?难怪他能留意到檀香味。 “小叛徒。”魏婴在阿苑扯着蓝忘机经过自己身边时,小声道。谁知阿苑伸出另一只手拉着他,把两人一左一右拉进了屋里。然后主动把自己的位置挪一挪,让蓝忘机坐到了自己的位置。再跑去厨房,给蓝忘机拿了一副碗筷,放在他面前。 魏婴家的人一看蓝忘机的气度还有衣服纹饰,就知道是皇室中人,却不知道是不是那位。 “阿羡,这位是?”魏婴的叔叔连忙问道。 阿苑立马道: “堂伯,这是蓝公子,和羡哥哥可熟了。” 魏婴的叔父瞪了他一眼,道:“你个小滑头,闭嘴。” 蓝忘机见魏婴不理自己,便站起来,道:“在下蓝湛蓝忘机,见过叔叔、婶婶,以及各位。” 见满屋子突然安静了下来,魏婴才道:“大家继续吃饭,不要理他。”说完,端起碗大口大口地吃起饭来。 蓝忘机拿起筷子给他夹菜,不紧不慢地说道: “又没有人和你抢,吃这么快到时像上次一样,噎着了怎么办?” 魏婴听了,看了看默默吃饭的叔叔婶婶,突然很委屈道:“食不言,你就不能认真吃你的么?” 蓝忘机道:“好好好,你吃,我给你夹菜。”魏婴见他自己不吃,才想起来他不吃辣,这满桌子的饭菜他吃不了。 “来人。”魏婴对着门外喊了一声,不一会儿,就一个人在门外夜色里应道:“魏主子。” “没有给他准备饭菜么?” “回魏主子,准备了,马上就送到。” “到了送进来。” “是。” 蓝忘机颇为高兴道:“你怎么知道外面有人?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帮我洗手作羹汤么?” 阿苑一听,连忙站起来退了一步,道:“让羡哥哥做饭?不是吧?” 这时候屋里的众人才从魏婴一唤就有人应的震惊中回过神,有几个人甚至道:“快吃快吃,等下有得忙了。” 魏婴听了,转身瞪了他们一眼,再看了看蓝忘机,道:“吃一堑长一智,我要还会被你骗说我想去哪里就能去哪里不会有人跟着,我就傻的。” 蓝忘机转身问着阿苑,道:“你们怎么听见魏婴要做饭反应这么不合常理?” 阿苑看了看魏婴,缩缩脖子,道:“羡哥哥做饭不仅难吃,还会一不小心就炸了厨房,而且他只会熬粥,粥里放各种调味料,几乎就是厨房有什么他就放什么,夫子说的‘置之死地而后生’大约就是吃了羡哥哥的饭的人的感受。” 魏婴突然神色非常尴尬,那是他刚开始学做饭闹出的笑话,被族里的人笑了好多年。 蓝忘机轻轻对魏婴道:“到时给我做一碗粥,我想吃。宫里很大,三宫六院都有厨房,随便你炸。” 魏婴不太自然道:“哪有那么夸张,原来是没有人教我做过,要是有人教,我肯定能做出好吃的来。” 蓝忘机笑了笑,道:“你不是爱吃江厌离做的饭菜么?你到时让她教你。” 魏婴听了,道:“那要很久了,她有喜了,得养着。” 蓝忘机道:“无妨,不急于一时。” 这时,有哒哒的马蹄声响起,接着是响起了脚步声,走进来五个人,每个人手里拎了一个篮子,每个篮子里是六道菜。 魏婴看了看菜式,都是蓝忘机和自己爱吃的,道:“你的这个金大总管,真是个人才。” 蓝忘机点点头,道:“爱卿说得对。” 三十道菜,每桌把原来的菜撤下去,换上了御膳,其中一个侍卫打开一个盒子,是两套银色碗筷,分别在蓝忘机和魏婴的面前摆好。 魏婴无语地看了看,道:“你以后还是不要出来了,不然你的这个大总管,会给你搞一整套章程出来。” 蓝忘机拿起筷子递给他,道:“今日就当你们一家吃团圆饭了,细枝末节的就不要计较了。” 好不容易吃完饭,魏婴带着蓝忘机在外面院子慢慢走着消食,魏婴走了几步,道:“蓝湛。” 蓝忘机听见魏婴第一次叫他名字,瞬间眉眼柔和了许多,道:“何事?” 魏婴转身,看着他,道:“你回去吧!我在这里住几天,你看这周围都有暗卫,不用担心我。” 蓝忘机凝视着他,不说话。 魏婴回视着他,不闪不避,继续道:“你不要这样只守着我一人,你需要子嗣的,后宫那些秀女,你一直不召见她们……” 蓝忘机突然觉得心里堵得慌,打断他道:“魏婴,你总是想把我推开,以前想,现在想,以后是不是也还这么想?” 魏婴不语,这不是推不推开的问题,而是他是帝王,注定了要三宫六院,延续皇室血脉。 蓝忘机道:“魏婴,十五年至二十年,足以培养一个继承人。蓝氏皇族那么多人,不一定非得我的血脉不可。” 魏婴轻轻道:“可是,你不想要自己的孩子吗?” 蓝忘机伸手搂他进怀里,道:“我让你不能有自己的孩子,凭什么我自己就要有?不,我们余生,有彼此就够了。” 魏婴道:“可是,我不确定……” 蓝忘机握了握他的手道:“我确定我要的是什么就行了,而且,你不确定也没有退路了,你别忘记了你答应我,要陪我一辈子的。” 魏婴沉默着,其实他不是不确定,而是他害怕,害怕有一天,他会动了心,到时会粉身碎骨。 第11章 魏婴在庄子上住了十几天,帮叔叔婶婶收了萝卜,和堂弟魏宁一起捣鼓了一个小藕田,给阿苑做了几个有趣的小玩具,日子过得很充实很有趣,这期间蓝忘机是没有再来,不过魏婴倒是问过他的叔叔婶婶,要不要住到城里去,毕竟这里是郊外,事事都没有城里方便。 叔叔却说,不用去城里,如果哪一天,他自由了,可以回家来,他们可以一起回祖籍乡下去,那里不会有人认识他,他可以好好地生活。 魏婴没有说话,他知道,蓝忘机是个说到做到的人,即便有那么一天,也不会放了他的。 这天,魏婴带着魏宁一起去集市上卖萝卜,便遇到了江澄,然后他也见到了江厌离。几个人找了个客栈,坐着聊了许久。看到江厌离过得很幸福,他真心替他开心,还替她未出世的孩子取了字,名唤“如兰”,兰是花中君子,而且男孩女孩都可以用。 “以后有什么打算?”江澄见江厌离去给站在门外的魏宁送汤,问道。 魏婴端着汤,道:“能有什么打算,走一步看一步呗。” 江澄道:“他不是选秀了吗?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听说看待诏庭被守得死死的,一只苍蝇都飞不出来。” 魏婴摇摇头,叹道:“我也摸不透他怎么想的,聂兄最近怎么样?” 江澄道:“还是老样子,挂了个侍卫的头衔,整天混着。” 魏婴道:“就混着也挺好的,逍遥自在。” 江澄白了他一眼,道:“你万事当心点,聂兄说如果秀女一直没有动静,有两个猜测,一是多半是成了人质了,他担心这些秀女的家族会反扑,宫里那位身边肯定有无数人守着,不好下手,可能会从你这边下手,让你最近还是回去,免得到时被人拿来威胁宫里那位;二是那位在从这些秀女的背景下手,查一些暗里有其他心思的人,一旦打草惊蛇,还是会反扑,你依旧会成为目标。总之,就是让你不要在外面逍遥太久了。” 刚好江厌离回来,听了江澄的话,便道:“阿婴,你还是暂时先回宫去吧!别的不说,就怕到时那些人为了抓你,滥杀无辜,到时你的族人就危险了。” 魏婴听了,道:“知道了,我今天就回去。” 江厌离听了,便放心地笑了笑,道:“如今阿婴还当自己是唱戏的角吗?我看他对你到是算得上执着了。” 魏婴听了,对江厌离道:“还没有谢谢厌离姐姐当时的开解,如今这条路,不是在戏台上了,而是魏婴自己在走,只是如今是被人拉着走,就算心里彷徨,也不容我停下脚步。” 江厌离笑了笑,道:“这世上,有几个人能尽如人意,但看心里最想要的是什么,认清自己心里什么最重要,其他的包袱,能抛下的就抛下吧!” 魏婴听了,笑了笑,道:“厌离姐姐这般聪慧,金子轩也不知道修了几辈子的福气。” 江厌离听了,道:“他修了,焉知我没有修?能结成夫妻是缘,但若要成良缘,还是得两个人都有心。” 魏婴听了,拿着勺子的手一顿,道:“也是。”只是不知道蓝忘机和他,是什么缘? 三人又说了一些琐事,魏婴便辞别了二人,对魏宁道:“阿宁,你先回去吧!我先回宫了。有空再去看你们,给叔叔婶婶说,最近不要出庄子,等再去看你们的时候才能出来,有什么需要,让喊侍卫去买。”说完,拍拍魏宁的肩,便向皇宫方向走去。魏家现在住的村庄,比较隐蔽,只要不出来,又有侍卫把手,安全不用太过担心。魏宁看了魏婴,也转身回了庄子。 蓝忘机趁魏婴离宫的这些日子,让金光瑶把待诏庭的守卫松了个口子,借此把后宫大清理了一番,清理出来不少暗线,全部都关进了天牢,逐一审理。二十五个秀女,其中九个被打入冷宫,另外十六个暂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依旧关在待诏庭。 “审理出什么没有?”蓝忘机问着金光瑶。 “别的还好,还在问,不过有个温氏的秀女,是从岐山来的,名唤温情。奴才瞅着,她倒有些与众不同。” “哦?如何的与众不同?”蓝忘机端中茶,有些无趣地玩着茶盖。 “她说她是回家路上被人掳来的,偷出待诏庭是怕担上欺君之罪。奴才着人搜了一下她的房间和随身的东西,发现都是些大夫用的东西。”金光瑶瞅了瞅蓝忘机,道:“陛下,您还记得魏主子有个姐姐在岐山鬼医那里学医吗?按照魏主子入宫的日子推算,他姐姐学医刚好满三年,正是是出山历练的时候。” 蓝忘机皱眉道:“那她为什么说自己是温情?” 金光瑶道:“奴才猜测,她是想摸清楚魏主子的状况,想着用别的名字,方便行事。” “见过魏主子。”御书房外,传来侍卫的声音。 蓝忘机连忙给金光瑶示意,道:“此事先别声张。”说完,蓝忘机便起身,刚好看见魏婴走进门。 “回来了。”蓝忘机走过去,拉着他上上下下地看了看,道:“嗯!气色确实好多了。” 金光瑶连忙走上去,道:“奴才见过魏主子。”然后退到一边。 魏婴左看看右看看,道:“就你们两个人?在议事?那我先回静室梳洗一下吧!” 蓝忘机立即拉住他道:“急什么,坐一下。”然后拉着魏婴坐到他刚刚坐的位置上 ,示意金光瑶给他上茶。 金光瑶立即端上茶,还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过来两碟点心。 魏婴端起茶,看了一眼点心,喝了一口道:“刚才吃了厌离姐姐的莲藕排骨汤,也不是很饿。” 蓝忘机道:“这是加了山楂的糕点,可以消食,尝一块试试。” 魏婴听了,就尝了一块,果然是入口即化,道:“挺不错的,还解腻。” 蓝忘机道:“回来了最近就先不要出去吧!等我忙完这一茬,我带你出去玩。” 魏婴点点头,然后又惊讶地问:“你带我出去?还是别了吧!你是不是忘记你的身份了?” 蓝忘机很是不满他嫌弃的样子,道:“我做太子的时候,就满天下跑了,怎么如今坐到这个位置上还不能跑了?” 魏婴不理他,径自喝着茶。 金光瑶见状,便道:“魏主子,陛下功夫很好的,算得上顶尖高手了。” 魏婴转头看了看金光瑶,再看看蓝忘机,道:“真的假的?我还以为你佩剑只是喜欢剑术,想不到你功夫还好。” 蓝忘机见他眼睛发亮的样子,道:“想不想学?我可以教你。” 魏婴连忙点点头,道:“要要要,不过你这么忙,给我找个师傅就行了。” 金光瑶见蓝忘机脸色不太好,再道:“魏主子,找个师傅不是难事,可是师傅怕会碍于您的身份,怕您伤着不敢放手教你。” 魏婴听了,道:“那好吧!” 蓝忘机这才笑了笑,金光瑶这才道:“奴才先去命人把静室准备准备。”说完,退了出去。 魏婴看着蓝忘机道:“我听贤王妃娘娘说金总管和你一起长大,那你学功夫他不会也学了吧?” 蓝忘机道:“嗯。他和我一个师傅,算得上是同门师兄弟了,不止功夫,他的文采谋略都不错。” 魏婴道:“那他怎么做了太监总管了?怎么也算是治国良才了吧?” 蓝忘机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道:“谁说太监总管就一定要是太监了?” 魏婴惊讶地看着蓝忘机,然后特别无语道:“太监总管不是太监,妃子不是女子,你还真是旷古一帝。” 蓝忘机哈哈大笑,起来来一把把魏婴拉入怀中抱住道:“多谢爱卿夸赞。” 魏婴直接送了他一个白眼,换来蓝忘机更加开怀的笑声。 第12章 小别胜新婚,蓝忘机狠狠地折腾了一番魏婴,这才心满意足地抱着人睡了。第二天上午,就让金光瑶先把温情换到御医院附近去,然后让阿苑去认了人,才确认身份。不过对于魏婴这个姐姐,蓝忘机很是谨慎。现在好不容易魏婴不在抵触自己,两人算是慢慢渐入佳境,要是他这个姐姐再给他吹吹风,那岂不是前功尽弃了? 放在太医院附近安全,一来可以说是新的太医,二来也可以算个暗线,她总不会害魏婴。且太医院的人无宣召不能进后宫,只能在前三门活动,见到魏婴的可能性极低。蓝忘机也给阿苑说了要装作不认识,也先不要告诉魏婴。 “陛下,您现在不告诉魏主子,日后他要是知道了……”金光瑶想了想那场面,不由得低下了头——偷乐! 蓝忘机手上御笔停也不停,刷刷刷地写下几个字,听见他的话道:“朕什么也不知道,怎么给他说?” 金光瑶听后嘴角僵住,道:“陛下的意思,不会是奴才想的那个意思吧?”推到他身上?说他自作主张? 蓝忘机继续道:“朕怎么知道你想的是什么?”说完,还用无聊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等人救不如自救,金光瑶立即端起茶无比虔诚地递上 ,道:“陛下你知道‘闺房之乐’吧?虽然奴才没有成亲,但是这方面也听说了不少。”金光瑶见蓝忘机不为所动,继续道:“魏主子天姿国色,陛下就不想看看盛怒中的魏主子是何等风姿么?不是有句话叫‘气红了脸’,魏主子是定然不会愿意擦胭脂抹粉的,‘颊上芙蓉飞’这样的美景也就只有生气能看见了。”金光瑶见蓝忘机的手很细微很细微地顿了一下,立即住口,话说三分满,他只是描述了一下,陛下怎么想就不是他能左右的了。 “审讯还是没有消息?” “查到点东西,正在顺着往下查。”先皇无缘无故的遇刺,回宫后本来见好的病情急剧恶化,以至于突然驾崩。蓝忘机登基后就立即命金光瑶着手暗中调查此事,只是当时的人做得太过干净,以至于查起来困难重重。 “皇室的人有牵扯进去吗?”若是皇室有人参与此事,那就不要怪他不留情面了。 “目前来看是没有,不过陛下,您登基满三年后的科举只有几个月,可以填补空缺,如果现在要动手,后续也不用担心人手。” “嗯。”蓝忘机放下笔,端起茶,道:“你注意一下江澄和聂怀桑,江澄这个人适合混迹江湖,不适合朝廷,聂怀桑虽然看起来浑浑噩噩过日子,暗卫回报说他在好几个繁荣的地方都有茶楼酒楼,聂明玦很疼爱这个幼弟,给了他不少支持。” “陛下的意思是聂怀桑是聂明玦的情报来源?”金光瑶琢磨了一下,道:“世家大族都有一明一暗两位族长,这个聂怀桑应该是聂家背后的那位族长。” 蓝忘机道:“直接口谕给他,让他名下的各茶楼酒楼收集各种情报,此事你不要插手,让魏婴去主理,你给他挑一支隐迹于市的暗卫,专打听消息,情报收集。即便有人察觉了什么,也只会觉得是后宫争宠的手段,不会察觉到其他的。” 金光瑶道:“这倒不难,有些伤残退下来的暗卫可以用,他们都是隐藏在市集中的各种小贩,也不扎眼。” 蓝忘机道:“你自己安排,整理好了把名单报给魏婴,此事我等下给他说,不找点事给他做,他也整天想跑出去。” 金光瑶道:“陛下不打算给魏主子升一下品阶?” 蓝忘机摇摇头,道:“这几年不会动,但是魏婴以后的服饰,都按照上元节那样添置。有贵妃的规制,却是平妃的品阶,这个才有争宠的动机。品阶高了太惹人注目,就平妃的品阶也不错。” 金光瑶点点头,道:“陛下说的有道理。” 蓝忘机道:“朕去静室,你去办你的事吧!下午朕不回御书房。”交代完,蓝忘机放下茶杯,就出了御书房。 “咳咳咳你说什么?”魏婴正喝汤,被他说的话呛得直咳嗽。 蓝忘机连忙拍拍他的后背,道:“就是你听见的。” 魏婴顺了气才道:“你知道有句话叫‘后宫不得干政’吧?” 蓝忘机道:“那是防外戚专权的,我们不会有子嗣,这条规矩不成立。” 魏婴道:“可是我什么都不会,怎么管这些?” 蓝忘机道:“你看聂怀桑吧!金总管猜测他是聂家暗里的那位族长,平常能看得出来吗?” 魏婴:“……” 蓝忘机继续道:“凡事开头难而已,不懂的问我就行了。” 魏婴还是满脸的拒绝,蓝忘机只好道:“你要是答应,我告诉你,你姐姐的消息。” 魏婴一惊,急切道:“我姐姐?你有我姐姐的消息?” 蓝忘机慢条斯理道:“你看,你要是管了这个,完全不用问我了,你想知道什么都行。” 魏婴瞪他一眼,道:“我姐姐在哪里?” 蓝忘机端起魏婴没有喝完的汤,一口,又一口,一碗汤都快喝完了,就是不回他。魏婴简直被他气得跳脚,只好一咬牙,道:“好,我答应你。” 蓝忘机道:“你把饭吃完了我再说,放心,她没有什么危险。” 魏婴狐疑地看着他,想想如果姐姐有危险,他也不会这样逗弄自己,便端起碗继续吃饭,等到吃完饭,蓝忘机又说要午睡,怕他没有睡好对身体不好,魏婴就气呼呼地睡着了,蓝忘机把人抱进怀里在他唇上啃了一口,才乐呵呵地睡着了。 明日愁来明日忧,今天下午好不容易有时间偷闲,当然要搂着怀里的人恩恩爱爱了。至于明天魏婴知道后是什么局面。 嗯,明天再说。 第13章 第二天早上,魏婴醒来时,蓝忘机已经去早朝了,用完早膳,一个人在廊道上走来走去,路径御花园,就听见有两个宫女在说话。 “这次金总管奉命,把后宫清理出来很多别人安排的暗线,你没有看见最近内廷好几个局里面都少了人吗?”一个宫女说道。 “内廷的局算什么,连待诏庭里面的秀女,都清理出来了九个。”另一个宫女说道。 “九个?这么多?”第一个宫女继续说道。 “嗯,听说里面还有个从岐山来的医师,也被关进了天牢,后来……” 岐山?医师? 魏婴转头,示意身后跟着的侍卫上前,把宫女拦下来。 不一会儿两个宫女哆哆嗦嗦地被押了过来,慌慌张张地跪在魏婴面前,道:“见过魏主子。” 魏婴拿起笛子,敲了敲手,道:“刚才你们说的岐山来的医师是怎么回事?” 两个宫女一听,连忙喊道:“魏主子恕罪,奴婢们也只是道听途说的,奴婢们什么都不知道。” 魏婴道:“那就把知道的说说。” 两个宫女见魏婴没有生气的样子,就大着胆子回道:“前不久魏主子不在宫里,金总管就奉旨把后宫有些有问题的宫女抓起来了,待诏庭那些秀女里面,也查出来了九人有问题,都被下狱审问。听说其中有个岐山出来的医师温情,也被抓了。” 魏婴继续道:“这个温姑娘,现在在哪里?” 宫女道:“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金总管应该知道。” 魏婴挥挥手,让人放了宫女,便想到蓝忘机说知道他姐姐的下落的事情。这个温情,不会是姐姐吧?姐姐不会在天牢受苦吧? 蓝忘机你要是敢骗我,我绝对不会原谅你的。越想越生气,明明昨天就能告诉他,遮遮掩掩的到现在都没有说,魏婴怒气冲冲地向御书房走去。 此时蓝忘机刚下了早朝,在御书房和金光瑶说话,便听见门口的侍卫喊道:“见过魏主子。”然后就看见魏婴怒气冲冲地走进来,看来他已经遇见了什么,听见了什么了。 蓝忘机眼神亮晶晶地盯着他,喊道:“魏婴?你这是怎么了?看你很不开心的样子。” 魏婴压抑着怒气,缓缓问道:“你昨天说知道我姐姐的消息,她在哪里?” 蓝忘机语气轻快道:“她很好啊!” 他越开心,魏婴就越生气,一个字一个字地道:“我、说,我、姐、姐、到、底、在、哪、里?” 金光瑶连忙道:“魏主子,您消消气!您姐姐她……”在太医院。 魏婴怒道:“你闭嘴!”然后看着蓝忘机道:“你说,还是不说?” 蓝忘机冲金光瑶挥挥手,示意他先出去。金光瑶看了看魏婴火冒三丈的样子,连忙退了出去,并且让守在御书房的所有宫女、太监、侍卫都退得远远的。 金光瑶负手看了看天色,青色的天气,只怕等下有雨啊! 蓝忘机等御书房的门关上了,才走过去一把搂住魏婴伸手摸了摸魏婴气红的脸颊,道:“这就是‘颊上芙蓉飞’么?” 魏婴一把打掉他的手,又推着他,道:“蓝忘机你混蛋!你……” 蓝忘机抓着他的手,在他脸颊上狠狠地亲了一口道:“好了好了,别气了,气多了伤身,你姐姐没事,她好着呢!”说完,见魏婴已经怒气冲冲地瞪着自己,便道:“她在太医院,好好的,没有伤一丝头发。” 魏婴听了,连忙想转身就跑,去看他姐姐,谁知道蓝忘机趁他转身搂着他几个旋转,就把人压在了旁边的卧榻上。 魏婴见状,更是拳打脚踢,怒道:“你这混蛋,放开我,我要去看我姐姐。” 蓝忘机扯着他的腰带道:“魏婴,你不知道你这样怒气冲冲的样子有多美!”魏婴气得在他颈侧咬了一口,终是被他缠了一回…… 这个混蛋!简直无耻!魏婴便跑出御书房,便在心里咒骂着。 金光瑶看见魏婴跑出去的身影,连忙示意原来跟着魏婴的人跟上去,才进到御书房,便看见蓝忘机正在整理衣服。 刚走近,便看见蓝忘机脖子处的淤青,甚至有些血丝,“陛下……陛下你的脖子……” 蓝忘机摸了摸脖子,有丝丝刺痛,道:“野猫还是野猫,爪子还是那么利。” 金光瑶连忙找出外伤药膏递给他,道:“活血化瘀的药。” 蓝忘机摇摇头,道:“算了,就这么着吧!” 金光瑶道:“陛下还是给魏主子留点颜面吧!伤在这里,魏主子以后怕都不会来御书房了。” 蓝忘机听了,想了想,接过道:“卧榻换一张新的,让人把这张卧榻搬到朕的寝宫去。” 金光瑶点点头,道:“奴才知道了。” 魏婴到太医院的时候,他的姐姐魏樱正在房间里面翻阅医书。 “魏婴,先不要和你姐姐相认,让她先待在太医院一段时间。”蓝忘机的话,在他耳边响起。 魏婴深吸了一口气,道:“听说金总管安排了一个女大夫在太医院,就是你?” 温情梦抬起头,看见了魏婴,刚想喊,就看见魏婴神色冷冰冰的,又没有出声。魏婴身边的宫女见状,便道:“还不叩见魏主子。” 温情便低下头,行礼道:“温情见过魏主子。” 魏婴故意将温情从头打量到脚,道:“倒是个小美人。你们都出去候着,我要和小美人好好说说话。”随行的宫女连忙退到门外等候。 魏婴见状,便道:“听说你医术不错,刚好今日我身体有些不适,你便给我看看,哪里不适。”说完,便在一旁坐下。 温情连忙道:“是。”然后拿出布袋放在桌上,魏婴把手放上去,温情就开始认真为魏婴把脉。 魏婴小声道:“姐姐,你怎么在宫里?” 温情道:“我提前从岐山出来,回到夷陵才知道你的事,刚好救了一个和人私奔的秀女,我便顶替了她来。” 魏婴道:“原来如此。听说你被抓进天牢了?可有事?” 温情道:“没事,他们没有为难我。阿羡,我会想办法救你出去的。” 魏婴道:“不用了,姐姐。我这一生,已经没有其他的路可以走了。再说,他对我也挺好的,你不用为我担心。” 温情盯着他,眼睛有些红红的,魏婴道:“你别难过,我真的挺好的。只是如今宫里形势不明,我们还不能相认。” 温情突然道:“魏主子,您这身体以前受过寒气,寒气郁结在身,需要仔细调理。” 魏婴连忙收回手,道:“看来是有几分本事,既如此,以后你每天就到静室,给我请脉吧!” 温情道:“温情遵旨。” 魏婴再看了她一眼,才转身离去。 温情看着魏婴的背影和跟在身后浩浩荡荡的人群,想起她找师傅给魏婴批的命—— 凤身凰命! 第14章 蓝忘机登基的第三年,查出重臣谋逆案,牵扯人数多达一百三十五人,其中文官一百一十人,武官二十五人,涉及行刺先皇的人数三人,出了这三人及其家族株连九族外,其余的人按照参与程度,判处极刑(不株连九族,本家全部流放,旁支无参与者不追究)、五年以上二十年以下的牢狱,还有罢免官职等。 因刚好科举完成,本次对蓝氏朝廷产生动荡不大,蓝忘机趁此对朝廷大洗牌,换上科举中选□□的有才华谋略的年轻人,为蓝氏皇朝走向强国之路,奠定了基础。蓝忘机还把流放之地换成了偏僻荒芜的之地而不是苦寒之地,并下旨道言道,若能把荒山荒地开辟出来,有良好的收成,可以免罪减刑,并严禁押送的将士虐待流放之人。 要想国富,必先民强。而民,以食为天。 “父王,您在想什么?”蓝曦臣看着蓝启仁站在门口,看着天边一言不发。 蓝启仁叹道: “陛下……杀戮太重。” 蓝曦臣道:“父王,如今的蓝氏皇朝需要陛下这样的君主。先皇是仁慈,可是留给陛下的却是这么一个朝廷,若不是陛下及时洞察,提前做好了准备,只怕我蓝氏皇朝颠覆之日,便不远了,到时受苦受难的,还不是百姓。” 蓝启仁叹道:“我是担心,今日之事,会埋下祸端。” 蓝曦臣道:“父王何必忧心,陛下胸有乾坤,我们能想到的事情,他怎么会想不到?陛下谁虽动了朝廷里的官员,却没有加赋税。国以民为重,民以食为天,只要民不乱,其他的事情,陛下都能处理好。” 蓝启仁看了蓝曦臣一眼,道:“你对陛下倒是有信心。” 蓝曦臣道:“父王没有吗?” 蓝启仁倒是没有否认,不再继续刚刚的话题,道:“陛下赐了四个侧妃给你,正妃却让你自己挑,这是怎么回事?” 蓝启仁没有想到,当初选进宫的秀女,都被蓝忘机拿来赐婚了,除了蓝曦臣,其他的本次科考的举子,还有军中的将领,都有几人被赐婚。选秀二十五人,八个被查出来有问题的秀女,被送去了流放之地,除了留在了太医院的温情,其余的十六人全部被赐婚送出宫。如今的后宫,依旧是专宠魏婴一人。 蓝曦臣轻轻笑道:“陛下说,感念父王的操劳,孩儿这四个侧妃这是回礼,让贤王府热闹热闹。” 蓝启仁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道:“他就这么喜欢这个魏婴?让后宫形同虚设。” 蓝曦臣道:“今日早朝,陛下已经下旨,立蓝愿为太子。陛下有雄才伟略,如今又有太子,再说蓝氏皇族还有那么多少年儿郎,父王就不要去陛下跟前时时提选妃立后了。” 蓝启仁道:“哼!我说他就会听吗?罢了,随他吧!” “这个薛洋还真是不错。”御书房里,魏婴半靠在凭几上,翻阅着手里的小册子。 金光瑶给魏婴选的暗卫,首领叫薛洋。 “怎么说?”蓝忘机看了看他,眯眼问道。 魏婴扬扬手里的东西,道: “虽然说话没个正行,办事却是一流。每次递上来的东西,都整理得清楚明了。” 金光瑶连忙道:“这个薛洋是最早进暗卫的那一批,他没有家人,是个孤儿。” 现在蓝忘机、魏婴、金光瑶三人,天天都在御书房,蓝忘机每次想知道什么消息,直接就问魏婴,考验他的上手程度,金光瑶也会适时的给魏婴补充一些消息,让魏婴做起事来越来越得心应手。 魏婴点点头,道:“那他不想成亲吗?或者养个小孩什么的,有个家。” 金光瑶摇摇头,道:“暗卫本来就潜伏着危险,很少暗卫愿意成亲。” 魏婴道:“金总管也是如此想的吗?我听陛下说金总管有个表妹,性情直爽,这马上又要年节了,金总管不打算打算?” 金光瑶眨巴眨巴大眼睛,看了一眼蓝忘机,再看了看魏婴,道:“魏主子谬赞了,奴才表妹只是偶尔来看望看望奴才而已。” 魏婴坏笑道:“既如此,江澄也没有成亲,怎么也是个青年才俊,不如金总管把你表妹许给江澄吧!我回头就给江澄说。” 金光瑶嘴角的笑一僵,再看看蓝忘机,蓝忘机恍若未觉,看着手里的奏折,头抬也不抬。“请魏主子高抬贵手。” 魏婴收起坏笑,真诚地说:“金总管,女子本来就不易,若是喜欢就不要错过了,若是等到她心灰意冷嫁给了别人,她若过得好还好,若是过得不好,你于心何忍?若喜欢她,就自己给她幸福,而不要去祈祷旁人。” 金光瑶听了,脸色黯然。 魏婴再想了想,道:“你要是觉得自己太监大总管的名号不好听,让蓝湛给你换个威风凛凛的。” 金光瑶听了不禁噗嗤一笑,道:“并非如此。不过谢魏主子,奴才会考虑清楚的。” 蓝忘机听了魏婴的话,道:“魏婴你不知道吧?这个太监大总管是他怎么也不愿意换的,我们这个金大总管,小时候的愿望就是做一个威风凛凛的太监大总管,报答他的养父。当年他的养父只是小太监,被人欺凌,后来更是为了保住他而死,他养父的愿望就是能做太监大总管,好保护他。后来他就以此为志,算是孝心。” 魏婴道:“金总管不是和你一起长大的吗?你怎么不护着他?” 金光瑶摇摇头,道:“那时奴才还没有到陛下身边,后来机缘巧合才去的。” 魏婴道:“原来还有这一层缘由。” 晚上,两人在静室温存完,魏婴便按住蓝忘机,问他金光瑶是怎么回事?蓝忘机搂着他,想片刻,便道:“那是我十三岁的时候,有段时间我胃口不好,便让他一起用膳,结果那菜里被人下了毒,我吃的少,他吃得多。后来我的毒解了,身体调养半年就好了,可是他……太医说以后成亲没有问题,只是会子嗣艰难。” 魏婴听了,道:“所以他才不想耽误他表妹?” 蓝忘机点点头。 魏婴道:“子嗣艰难又不是完全没希望,再说没有子嗣也能在一起啊!你也不会有子嗣,我就没有看见你多在意。” 蓝忘机一把拍在他某个弹性十足的地方,道:“那是因为你不能生,你要能生,我就要十个八个。” 魏婴掐着他的手臂生气道:“你去找能生的不就行了。” 蓝忘机道:“那又不是你生的,我要来做甚?我要的是小魏婴,我的魏婴这么美,将来我们的女儿肯定也是个小仙女,我要她做最快乐的小公主。” 魏婴白了他一眼,推着他道:“你睡觉吧!梦里什么都有。” 蓝忘机紧紧抱着他,不再说话。 魏婴闹了一会儿,便觉无趣,道:“要不,我让我姐姐给他看一下,若是实在无法,就明给他表妹说,拖着人家是个什么事啊!” “嗯,我明天让他来静室。” 第二天,蓝忘机给金光瑶说了,让他自己看着办。金光瑶想了想,就去了静室,结果温情一诊断,完全就是个子虚乌有的事,他好得很。金光瑶还不信,私下再去找了太医院的老太医诊断,结果也是说没有事。 然后这个傻子就去给他表妹说要娶她,结果她表妹知道自己被耽误的这些年是因为这么个事情,气得又不嫁了,魏婴每天看着金光瑶的苦脸,觉得特别舒爽——别以为他不知道当时抓他姐姐的人是他金光瑶。 温情见魏婴过得不错,便给魏婴说要去百姓中间行医救人,魏婴知道她的愿望,也没有阻拦。 之后再过了五年,蓝忘机封魏婴为贵妃,又过了五年,封皇贵妃。后来要封后的时候,魏婴拒绝了,直到蓝忘机退位太子登基,才加封了魏婴为太后。 而此时的魏家的新生力量,阿苑魏林苑(蓝景仪饰),成为了新帝的股肱之臣,魏林苑官至丞相,皇帝赐婚皇室之女为妻,一生三子两女,魏氏一门,得以兴新。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