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色相浑浊[黑篮] 作者:草菇老抽 文案: 色相:心理状态健全的话会接近白,而压力和悲观的思考会使其恶化,变得混浊而接近黑。 鉴于作者不会写文案咱们就直说吧。 ※腐(黄青、青→黑、黄→黑、高绿高)要素有。但,本文确实【BG向】。 ※黑化严重。下流、变态要素有。各种贱了个货。荡了个妇。婊了个子。 ※纯情的地方很纯情,工口的地方很工口。R18,18岁以下请自觉不要购买与阅读。 前篇(本篇):【大学时代】三明治。 后篇(IF篇):【中学时代】多层夹心派。 ※本文是【重口味三明治夹心饼干夹心派】。适合心(mei)胸(you)宽(jie)大(cao)的妹纸观看。CP洁癖请谨慎食用。掐CP或性向好走不送。 ※作者脑子有洞。 内容标签:阴差阳错 怅然若失 竞技 黑篮 搜索关键字:主角:青峰大辉,黄濑凉太,苍崎霜月,黑子哲也,赤司征十郎,紫原敦,火神大我 ┃ 配角:桃井五月,笠松幸男,绿间真太郎,冰室辰也 ┃ 其它:R18,3P,4P,单箭头,黑化,多结局 【编辑评价】 身为班长的苍崎霜月,发现了青峰大辉和黄濑凉太在餐厅里不同寻常的激情事件,从此拉开了三个人的纠葛序幕。然而班长苍崎霜月的态度暧昧不明,使得青峰大辉和黄濑凉太意识到,他们遇到了人生中最难以捉摸的女人……心理测量表明,心理状态健全的话,色相会接近白,而压力和悲观的思考会使其恶化,变得混浊而接近黑色,文章以色相为引线,贯穿全文。文章采取对话流模式,作为言情向的黑蓝同人,此文最大的特点就是包含了大量的腐向笔墨。无论是BG向还是BL向,多结局多CP的设定,成功的解决了读者众口难调的难题。 ================== ☆、群青 00.只是打个招呼 作者有话要说:写在最前面的话:某天和CP说起黑篮的BLCP,然后话题延展成能接受和哪对3P或者4P,再然后……嗯,大脑就黑洞了,想写一写“非正常”的恋爱了。 在看文之前请容草菇再提醒一次: 腐(黄青、青→黑、黄→黑、高绿高)要素有。但,本文确实【BG向】。且绝对不会改【标签】和已经【决定好的剧情】。 下流、变态要素有。各种贱了个货。荡了个妇。婊了个子。所以CP洁癖请谨慎食用。掐CP或性向好走不送。 能接受以上提示并且还愿意看下去的妹纸,谢谢你们~m(_ _)m如果本文能带给各位些微的乐趣就好了~w ---------------- 【生命的大和谐请在草菇的微博中用标签“完全版”找。】 “……啊、唔唔……!哈啊……!” 忍耐到极致却还是从齿缝中溢出的、嘶哑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回荡在房间之中。 容易让人联想起焦糖巧克力的健康肤色上不断渗出晶莹的汗珠。线条优美、肌理分明的身体明显是属于一个体格高大且发育的比大多数同龄人都要好的男人的。 可正是这样一具高大的男人的身躯此时正汗湿的散发着一种极为狂野的气质没有任何的冲突。 “嘘……小青峰你声音太大了。” 一把捂住半个身体趴在餐桌之上、此时正在自己身下颤抖的狂野男子的嘴巴,灿金色头发、蜜色眼眸,外表俊美的令人过目难忘的男子呼吸不稳。 悦耳的男声吐出下流的猥琐话语。大概在没有实际看到眼前的景象以前,不会有人把“下流”这样的词语和有着干净清爽的外表、笑起来纯真又开朗的模特儿黄濑凉太联系起来。 “……唔……!呃、呼嗯……” 黑眸中倒映出一上一下的知名人气模特儿以及让整个日本篮球界都为之骄傲的天才,她站在那里,兴奋的几乎想要颤抖的同时也恶心到想吐的程度。 她不知道此刻的自己有怎样的感受,也不清楚下一秒的自己准备做些什么。她、苍崎霜月只是以冰冷的目光居高临下的看着两人。 于是他们获得了生命的大和谐。 一时间房间里充斥的只有两人急喘的声音。 “啧。” “……真是意外呢。” “?!” 慢悠悠的从和两人激情的餐厅相连的厨房里走出。长发扎成土气的双辫,穿着过时的藏青色长裙,戴着没什么特色的无框眼镜的女子以近乎嘲讽的声音笑道:“大白天居然能在这种地方看到。” “黄濑你这混蛋——” 先是吓了一跳,后是眯细了眼睛想要质问黄濑这是怎么回事的青峰转头看到了黄濑脸上那比自己更加错愕与震惊的表情。 “班、班长?!” 蜜色的眸子大睁着。衣着还算整齐,只有裤子滑落在脚边黄濑望着从阴影中走出的霜月,带着不自然潮红的脸孔很快变得苍白发青。 (……?) 皱紧了英挺的浓眉,和黄濑相识多年的青峰清楚的察觉到了黄濑身上的变化。他知道黄濑此时愕然、惊惶、不安、痛苦、还恐惧。可这似乎并不完全是因为两人之间的情|事曝光在人前的原因。 只不过,从十几岁的少年时代就相识并相处的青峰和黄濑的关系并没有好到让青峰理解黄濑此时所有的心情与想法。青峰也没有兴趣了解黄濑的全部。 (已经有女人了那还接受我干嘛?) 想着黄濑对女人的品味真是变得越来越糟,嫌麻烦的叹息一声。青峰推开还愣着的黄濑,直起还在发麻的腰,一脸不爽的“切”了一声。准备开口问黄濑他口中的“班长”、眼前这个明显把自己和黄濑的情|事从头看到尾的女子是谁。 “喂,黄濑——” “而且,” 只不过,眼前的女子并没有给青峰把话问出口的机会。 “上演活|春|宫的人居然还是在NACC(美国大学篮球联赛)里大放异彩、在哪个球队都会成为绝对ACE、备受各界的期待,来年NBA选秀必定能加入NBA的日本篮球界天才……青峰大辉。以及——” 眼镜后面的黑眸平静的一如深黑色的死水,女子的视线转向了脸色惨白一片的黄濑。 “高中三年级的冬天宣布彻底从日本高校篮球界隐退,此后也不会再以球员身份参与任何篮球活动。个人迷你CD一上架就遭到疯抢,写真集再版了数次还在加印,明明红得发紫却坚持不深入演艺圈。有所保留的态度反而刺激了不少女性fans变成死忠,现在就读于航空学院的超人气模特儿……” 女子的微微挑起了嘴角。 “黄濑凉太。” 女子的笑容中有一种轻蔑,还有一种青峰怎么都看不透的东西。那不是用一个或是几个词语就能准确形容出的表情。 “两位请继续?这样有趣又还难得一见的好风景就这么结束了实在可惜。” 随意的挥了挥手,女子向着青峰与黄濑走来,又从黄濑的身边擦肩而过。 “你们不是好久没做了吗?应该能更干柴烈火一点的?” 餐桌面前的椅子被拉出,木椅与木质地板摩擦发出了轻微的“嘎吱”声。女子在青峰与黄濑身旁落座。 青峰不是那种会关心其他人身上有没有所谓优雅或是气质的人。但是眼前这个落座的女子毫无疑问的在青峰面前呈现出一种异常地优雅。令人难以理解的冷静与奇妙的淡然衬托着这种异常的优雅,令女子在青峰心里有了穿着土气以外的标签。 (怪人。不,应该说是,) (变态。) “旁观就当成是封口费吧。” 女子的话似乎刺激到了黄濑。 肩头猛地一颤,迅速低头捡起自己落在地板上的裤子,黄濑那拼命整理着自己衣着的样子像是他只要穿好衣服,刚才女子所看到的全部事实就都将被抹消。 (事到如今有这种必要吗?) 青峰伸手用右手小指去掏自己的耳洞。说实话他不是那么在意自己和黄濑的情|事被人看到了。因为眼前女子一没有尖叫,二没有逃跑。看上去也不像是想要用自己看到的事实来要挟自己和黄濑的样子。 不过就算被要挟了青峰也无所谓。NBA里不是没有同|性|恋,性取向的问题一点都不会影响到炙手可热的天才球员青峰的前途。 至于黄濑……早就有意淡出演艺圈、不再做模特儿的他并不会因为没有模特儿工作而感到困扰。况且,演艺圈是个每天都需要新闻的地方,无论这些新闻是正面还是负面。如果黄濑和青峰的关系被曝光,长期在个人生活上维持神秘主义的黄濑肯定会因此大大增加曝光率。演艺圈的相关工作只会更多而不会更少。即使因为性取向的问题在日本国内让黄濑成为机长的志愿受阻,黄濑也可以到其他国家考取相关的一切执照。 谣言有时候像是附骨之疽,有时候又像艳阳下的白雪,顷刻间就会融化后蒸发。除了家人、朋友会大惊小怪的询问、喋喋不休的念叨以外青峰想不到自己和黄濑会有什么更多的困扰。也因此青峰无法理解黄濑那过度紧张的反应。 扔下扣好皮带的搭扣、重又恢复成平时那副干净清爽的好男人模样的黄濑,掏了掏耳洞又不耐烦的用手扒了扒自己头发的青峰光着脚走向自己那被扔的满地都是的衣服裤子。 在青峰的身后,有黄濑的声音传来。 “班长,” 干巴巴的声音不复平时的活力,那是宛如做错了事的孩子怯生生的等着父母责骂一般的语气。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司波教授的讲义扫描,我的笔记也在里面。” 女子的说话声中,木制餐桌上发出了些微的响声。不用看青峰也知道那大约是女子把什么移动存储设备放到了桌面上。 “那为什么……班长会知道小青峰的事?” “震动整个篮球界、掀起篮球界新风暴的日本人,没有日本人会不认识青峰君的吧?” 合理又合适的答案。中规中矩而又理所当然。听过同样答案太多次的青峰对这个答案不感到意外。 “我不是那个意思!!” 只不过黄濑和平静的青峰不一样。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回答,他似乎有些急了。 “班长你应该知道我想问的不是那个!!” “我想知道的是班长你怎么知道我和小青峰好久……!” 话问到一半,黄濑却是有点问不下去了。 “好久、没有……那个……” 百无聊赖的套上毛线衫的青峰对于黄濑提出的这个问题的答案稍微有点兴趣,所以他回头看向了黄濑与女子。 于是,拥有绝佳视力的青峰看到了女子的笑容。 那是相较于先前略带轻蔑的复杂笑容不同的,纯粹但并不纯洁的笑容。 “黄濑君有想过吗?” 女子形状姣好的红唇微微开阖着。 “为什么想给你送讲义的女孩子那么多,能送到你手上的讲义却只有我给你的这一份?” 在女子面前怔住的黄濑身体微微一动。显然,他想起了什么。 “真是令人怜悯的头脑,让人哀叹的情商……黄濑君,你果然是个除了脸好看以外完全没有任何优点的笨蛋啊——” 女子的话先是令青峰疑惑,接着是颇为赞同。可是当他听到下一句话的时候,疑惑也好、赞同也罢,所有的一切变成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这女人——) 青峰感到了战栗。那是类似人的皮肤在极低的温度下瞬间长出鸡皮疙瘩的感觉。 “第一次是在高中三年级的冬天。看着从球场上下来、浑身汗湿的青峰君,黄濑君居然就兴奋起来了呢。” “真的是变态啊。” 青峰想笑,可他笑不出来。 “不过发现黄濑君兴奋了起来,主动开口献身于黄濑君的青峰君也是变态呢。” 青峰知道自己大概应该愤怒,可他也无法愤怒。 “不过没关系,世界上的变态很多。” 看上去就是土气乖乖女的女子带着圣母般的微笑从座椅上起身。 “看,这里也有一个变态。” 藏青色长裙的裙摆被葱白的指间捻起。 睨着自己拉起长裙,面带笑容展示着本该是令人害羞的部位的女子,青峰缓缓开口。 “你究竟——” 等青峰发出了第一个音节,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喉咙有些微的干哑。 “……想说明什么?” 面对青峰的质问,女子只是异常温柔地笑弯了双眼。 “说明?不。” 放下自己的裙摆,女子很快整理好了自己那藏青色的百褶裙。 “只是打个招呼而已。” 镜片后面的深黑色双眸像是某种无机物一样冰冷。可女子唇角的笑容有着安抚人心的作用。 怪异的像是万花筒里色彩鲜明饱满、漂亮的夺人眼球但又多少掺杂了迷离气息的图案,明明浑身上下都充满了不协调的矛盾感,然而女子整个人表现的却如此自然。自然的仿佛从生下来的瞬间开始她就是这样的存在。 “黄濑君,后天下午是司波教授布置的报告上交的最后期限。” 温柔的、令人安心的、大姐姐一般可靠的女子迈出了脚步。 “还有,下次不要再把家门的备用钥匙放门口的盆栽下面了。上次拿走你内裤的就是发现了你把备用钥匙放在那里的年轻管理员。寄他用过的避|孕|套、写了一学期恶心情书给你的人也是他。” 变态的、令人恶心的、其实是个跟踪狂的女子从黄濑眼前离开。 “在我处理掉他以前,黄濑君请多注意安全。” 头也不回的走向玄关,从玄关前的鞋架上拿出自己的皮鞋穿上。女子十分谦卑而淑女的朝着黄濑与青峰弯腰。 “那么,晚安。黄濑君,青峰君。” 啪嗒—— 黄濑公寓的门在青峰与黄濑的注视下阖上了。 ☆、群青 01.这是什么? 青峰大辉二十二年的人生里第一次遇到苍崎霜月这样的女人。 (苍崎,) 强迫脸色难看的黄濑告诉他刚才离去的女人的名字,青峰原本还想问黄濑有关于苍崎霜月的其他事情。 然而,黄濑一把推开了青峰。显然他没有那种做好好先生、对青峰有问必答的心情。 “小青峰先去洗澡吧。” 黄濑的刘海遮住了他的眼睛,让青峰看不到他的表情。 “哦。我可是不会跟你客气的。” 扒了扒自己的短发,拿起地板上还未穿起的衬衫与外套走向浴室,青峰脑海里装的全是那个应该是跟踪狂的女人。 (……霜月。) 美丽的名字,端正的脸孔。 毒辣的语言,变态的行为。 青峰遇到过不少名字里带有“色彩”的人。比如说青峰自身的“青”,比如说黄濑的“黄”。一如每个人拥有的特殊“色彩”,那些有着“色彩”的人也各自拥有相差极大的性格。 可就算是那群性格迥异的人中有的人会突然用剪刀刺向他人,有的人是标准神棍,有的人根本就是熊,有的人适合去做无声无息的刺客,有的人对他人的极密资料了如指掌还能做出杀人的暗黑料理……就本质上来说那群人中的每一个都是“好人”。 不,应该说:至少那群人里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触及到污泥一般肮脏浑浊的事物。更不会被那些肮脏的事物污染。 (——说起来,“苍”是什么颜色?) 透明的水流滑过线条分明的下巴,又顺着凸起的喉结往下蜿蜒。花洒喷出的温水濡湿了青峰身体的每一寸,像是在温柔的爱|抚着舔|舐着这具焦糖巧克力色的健美身躯。 黏腻也好,白浊也罢。所有的一切最终都会顺着排水口进入排水管道,然后在管道里和其他各种各样的东西混合,最后统一得到一个名称:“污水”。 青峰和黄濑并不是恋人的关系。从来都不是。 当然,这只是青峰单方面的想法。黄濑怎么认为的青峰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如果要再说的更直白一点,那就是青峰压根没有想过要和少年时代彼此竞争、相互追逐的黄濑发展成今天这样的关系。虽然如同霜月所说,这段关系是由青峰主动开始的。 高中三年级的冬天,由黄濑带领的海常高校男子篮球部在W?C(winter cup)上拿到了全国冠军。输给诚凛、桐皇数次的海常终于一雪前耻。 只不过,把“完美无缺的模仿”用到了极致的代价是黄濑的腿脚再也无法承受如此激烈的比赛。也因此这雪耻的一战成了黄濑篮球人生中最后的一战。可是和其他三年级生一样在W?C结束后隐退的黄濑并非像其他三年级生一样“已经满足了”、“没有遗憾了”。 黄濑对青峰来说是个缠人到烦人的家伙。以为总是追逐着自己背影的黄濑会永远追着自己到天涯海角的青峰在听到黄濑说他要隐退的那一瞬间才明白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永远”。 先是舍弃了对青峰的憧憬,后是停止了追逐青峰的步伐。黄濑和青峰周围的其他人没有区别——和青峰大辉一同行走在同一条道路上的人已经一个人也没有了。所有人都走上了自己的道路。不管这道路是不是他们本人心甘情愿所选择的。 以往总是会缠着青峰one on one的黄濑变得只能坐在街头篮球场旁的椅子上看着青峰一个人打篮球。即使不用时常挂科的大脑来思考,单凭直觉青峰也能感觉到这样的黄濑心底隐藏着自己所无法体会的苦涩。 可惜的是那个时候的青峰并没有安抚黄濑的余裕。 “……阿大、不,青峰君。我想让你做知道这件事的第一个人。” 有着青峰最喜欢的大胸、但青峰从未视之为女人的青梅竹马在三年之间变得成熟又美貌出众。越来越有女人味,越来越耀眼美丽的桃井五月羞涩的低下了头。她的右手正被人握着。 “我和哲君——……” 透明澄澈的好似万里无云的天空,青峰曾经的影子、和青峰起过摩擦但最终还是青峰好友的黑子哲也紧紧地握着桃井的手。平时存在感十分稀薄的少年在这个时候显得异常地有男人味。 “我们、交往了……” 坐在青峰对面的两人彼此紧握着对方的双手。两人的脸颊上都微微泛红,在那微微泛红的脸上有着幸福的像要融化一般的甜蜜微笑。 青峰清楚地记得自己是怎样回应这样的两人的。 “……啊、嗯。原来是这样啊。恭喜你们,五月,阿哲。” 那个时候的自己究竟是笑了还是没笑呢?努力想着要笑的青峰没有把握自己的脸是不是按照自己的想法挤出了名为“笑容”的表情。 因为太在意自己有没有好好的笑出来,后面黑子和桃井又说了什么青峰已经记不清了。等到青峰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正在飘雪的大冬天于没几个人会经过的街头篮球场上疯狂地打着篮球。而不远处的露天旁观席上还坐着黄濑。 打篮球打到近乎脱力的地步。大冬天里也不怕感冒的青峰浑身汗湿的走到了黄濑的面前。他很快发现黄濑有意无意的弯着腰,遮住自己的小腹。 “喂,你不是勃|起了吧?” 时常被友人说成是“下流峰”、“工口峰”的青峰想也没想的随口调侃了一句。 “……!!” 没有发现青峰只是调侃的黄濑却是因为青峰的这一句话而产生了激烈的动摇。 “……不会吧——?” 注意到黄濑动摇的如此激烈地青峰睁大了眼睛。 “黄濑、你真的——” “对不起、小青峰……对不起、我——” 狼狈、尴尬,一脸恨不得自己马上就能死去的表情出现在人气模特儿的脸上。 “……” 静静地望着这样的黄濑两秒,青峰开口。 “要和我上|床吗?” “什、……” 蜜色的眼眸中还充斥着眼泪,黄濑诧异的抬头,一脸“我的耳朵产生了幻听”的表情。 “我是说,你要和我做|爱吗?” 奇异的是,在说这种话的时候青峰的心中无比的平静。 没有什么电视剧里上演的心理挣扎,也没有青峰基本不看、但黑子很爱看的文学小说里所描写的自暴自弃。青峰只是平静地、用以前问黄濑要不要和他one on one一样的口吻问着这样本不该出现在两个男人之间的问题。 再后来的事情就没什么值得回忆的细节了。无非就是路边的爱情|宾馆,无非就是什么准备都没有的蛮|干,无非就是疼痛中获得了快|感。无非就是食髓知味的一次又一次。 连身体深处都用水冲洗干净,把一头短发擦的半干的青峰随意围了块浴巾在腰上就走出了浴室。 “喂,黄濑,睡袍在哪里?” “……” 和以往不一样的是黄濑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回答青峰的问题。抱着笔记本电脑坐在沙发上的他呆呆地凝视着电脑屏幕,像尊漂亮的雕塑一样一动也不动。 这多少令青峰有些不快。 “黄濑!” “……!!” 突如其来的大吼让黄濑瞬间回神:“小、小青峰你要干什么啦?!忽然发出那么大声音……” 对于黄濑的反应,青峰没好气的叹了声后问道:“你睡袍在哪里?你不是吵吵嚷嚷的说你给我买了新的?” “啊……就在更衣间一进门右手边的柜子第二个抽屉里。” 黄濑说着指了指更衣间的位置。 回头看了眼与浴室相连的更衣间,青峰又用手上的毛巾揉了两下自己的头发。 “你不去洗么?” 以往看到洗过澡后懒得用吹风机把头发吹干,随便用毛巾揉两下头发就算了的青峰黄濑都会忍不住像个老妈子一样唠唠叨叨:“小青峰你也不怕感冒。就算小青峰是笨蛋,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也还是会感冒的啦。感冒之后还怎么打篮球啊?不要让周围的人担心、给周围的人添麻烦啦……” “呃、嗯、我一会儿去……” 这个时候的黄濑仅仅是皱着眉头露出苦恼的笑容,之后注意力又一次转向了腿上笔记本电脑的屏幕。 见黄濑这么聚精会神的盯着电脑屏幕,青峰晃到黄濑身边凑了过去。 “A|V?” “唔、唔哇啊啊!!小青峰你不要吓我!!” 无视大惊小怪的喊着的黄濑,青峰看向了电脑屏幕。那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全是青峰一点都看不懂的内容。 “这是什么?” 青峰随口问着。 “……” 望着被细心的标注出页数以及详解的讲义,黄濑蜜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奇异的情绪——青峰能察觉到那是痛苦。然而,这种痛苦中又微妙的混合了些许类似幸福的东西。 以青峰对黄濑的了解,青峰无法再解析下去。不过即使青峰能够完全解析黄濑的深层心理,他也懒得去弄清黄濑究竟在想些什么。 “只是,” 没有意识到青峰正凝视着自己,同时也不知道自己脸上浮现出怎样表情的黄濑微微启唇。 “班长为我整理的讲义而已。” 斜眼看了看黄濑,“哦”了一声的青峰从黄濑身边离开。 (什么叫“只是班长为我整理的讲义而已”啊?) 从抽屉里拿出崭新的睡袍穿上,青峰知道今晚黄濑不会有心情再和自己来个床|上的二回战。 (明明挂着那种脸。) 当然,或许不只是今晚。 作者有话要说: ☆、群青 02.我说你啊—— “……那小青峰,我去工作了。” 玄关的方向传来了黄濑的声音。 “备用钥匙我放在鞋柜上。小青峰要出门的话记得带上钥匙。” 一脸嫌弃的举起手中电视遥控器摇晃了两下表示“知道了”。觉得黄濑吵到不行的青峰拄着脸颊懒懒散散的侧躺在客厅宽大的沙发上,眼都不眨的看着巨|乳|女星堀北麻衣主演的秋季日剧。 “拜托不要再吸|毒了!哥哥……!” 剧中的堀北麻衣正楚楚可怜的向男人哀求着。可惜男人并没有因此而怜香惜玉,反倒是粗暴的推开了挡在自己面前的堀北麻衣。 “哥哥……” 镜头适时的给了被推倒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的堀北麻衣一个特写。 “喔~!好棒的乳|摇!怎么会有男人弃这种乳|摇而去啊?” 眯细了眼睛发出“啧啧”的声音,盯着堀北麻衣那波涛汹涌的胸部猛看,完全无视了剧情以及堀北麻衣是男人妹妹的设定,青峰自言自语的呢喃着:“……看见这个乳|摇就想来一发的才是男人吧?” 等到日剧片尾曲在堀北麻衣的啜泣声中响起青峰才想起来问黄濑他的工作什么时候结束,自己的晚餐该怎么办。 “喂,黄濑——……” 从沙发上坐起,青峰侧头看向玄关,这才发现那里早就没有了黄濑的身影。 『小青峰好过分!比起我来乳|摇更重要吗?!』 如果是以前,黄濑一定会更加耐心的等待青峰的回答,哪怕明知青峰的答案是“没错”。对,以前在青峰身边的黄濑就像是习惯了丈夫恶劣脾气的温厚妻子。虽然在床上两个人的角色是反过来的。 “切……” 从空荡荡的玄关收回视线。对于自己这种近乎依赖的想法感到不快的青峰重新倒在了宽大的沙发上。 “啊……好闲……” 堀北麻衣作为演员还只是个新人,这个季度有她出演的日剧只有一部。一部日剧又每周只播一集。看完了这集日剧的青峰已经没什么事想干了。 “好无聊……” “好想打篮球”这种近似肚子饿了要吃饭、喉咙干了要喝水的生理性需求出现在了青峰的脑海里。 “……” 然而青峰只是沉默着翻身,面向沙发靠背闭上了眼睛。 『在这个时期……只能说是不幸了呢。』 白发苍苍的年迈医生说着,扶了扶自己鼻梁上那酷似酒瓶底的眼镜。 『医生!大辉的手肘能治好吗?!他可是明年要进NBA、一定会成为世界明星的人啊!!』 扫了眼没有多大情绪波动的青峰以及比受伤的青峰要紧张十倍的球队教练,年迈的医生稍微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能完全治好,只是要多花一点时间。』 『在明年六月的NBA选秀开始前可以吗?!』 『可以。』 得到医生的肯定,青峰所属的球队教练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呢喃着“谢天谢地”的他用力一拍青峰的后背,大声的笑道:『放心吧大辉!你就算没时间做复健也要比那帮不成器的兔崽子们强多了!!再说以你身体的恢复机能,复健的时间肯定是绰绰有余的!明年六月我会亲自把你送上NBA的大舞台的!!』 『……嗯、谢谢你。比尔。』 青峰永远不会忘记自己在向比尔道谢时那位年迈的医生朝着自己投来的视线:同情,怜悯,还有更多的无可奈何。 在手肘的伤势稳定前,青峰每天都要去见这位华裔医生一次。这位医生的黄皮肤、微驼的背以及退后的厉害的发际线都让青峰有种莫名的亲切感。所以青峰不讨厌听着这位医生絮絮叨叨。 『我认为所有的运动员都是花。一朝怒放,此后剩下的就只有枯萎和凋零。』 诊疗室墙壁上的水槽里有鱼群在安安静静地游弋着。它们看起来像有要去的目的地,然而却只是游游停停,什么都不做,也什么都做不了。 『先是艳丽的花瓣边缘上出现小块的干枯。接着干枯由点成面。花瓣变得脆弱焦黄,然后轻易的脱落。“自古英雄如红颜,不许人间见白头。”,被人采撷的盛放花朵在枯萎后迟早要被扔进垃圾桶里。』 『你应该察觉到了。那个就是你怒放的代价之一。』 医生说着,指了指青峰的手肘。 『是你的花开始枯萎的前兆。』 听不懂医生中途所说的那句中文,但青峰能理解医生想说些什么。于是他咧了咧嘴。 『即使什么都不做。该枯萎凋零的东西也会枯萎凋零吧?我连十分钟后会发生什么事都不知道,何况是那之后的事?最终归宿是垃圾桶这种事怎么都好。我只是,』 『想打篮球而已。』 『一只手不能用了就用另一只手,一只脚不能用了就只用一只脚。双腿不能动弹就坐在轮椅上打,没有了双手就去做双新的手来打,身体不能动就用想象的去打。』 青峰曾经一度觉得篮球如此无聊。 可现在的青峰只剩下篮球。也只有篮球能陪伴在青峰的身边,永不离去。 『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不会放弃篮球。』 “……” 鼻息之间是诱人的食物香气。那令人垂涎的味道让不知不觉在沙发上睡着了的青峰掀动了自己的眼皮。 “唔……” 大脑还朦朦胧胧的,胃部却是诚实的发出了“咕噜噜”的声音。 严格控制着摄取卡路里数的黄濑所吃的东西对青峰来说是不管饱的零食。虽然味道还不错,但吃完之后总是饿的很快。也因此黄濑提前买好放在冰箱里的食物消耗异常迅速,而最近几天日程排得满满的黄濑也没有时间去补充空空如也的冰箱。 不过即使是这样,青峰也宁肯饿着等黄濑工作结束后带些什么吃的回来给自己。还没回国就被国内的各界“热心”关注着的青峰在回国后才知道“热心的关注”原来可以这么歇斯底里。 青峰手肘出问题的消息一出,青峰的家、甚至青峰亲戚的家周围都是各家杂志、报纸以及网络社区的记者。任何只要是与青峰有关系的人只要一出门就必须面对媒体审问式的采访。 回国后青峰第一时间召开了记者招待会,以满足媒体身后民众那过盛的好奇心。记者招待会后媒体记者的跟踪狂式行为果然减少了许多,可是只要青峰一在公共场合露面,无法控制的骚动就会迅速且持续的扩散。 超过一米九的身高不管在哪里都很显眼,在经历过因为肚子饿而去最近的M记点餐却引发上百人围观拍照肢体骚扰的大骚动之后,青峰就不打算再在白天出门。 叫外卖,送外卖的人又不一定嘴严。要是送外卖的人把在哪里见到过青峰的事告诉了别人……不用想青峰也能知道结果如何。 除去青峰和黄濑之间存在着特殊关系的因素。当初青峰回国前和黄濑打好招呼要到他独居的公寓去住就是因为黄濑好歹是个模特儿,个人生活与私人空间的私密性要比一般人来得好。 (肉、牛排的味道……) 脂香四溢。这显然不会是那个连牛奶都只喝脱脂牛奶的模特儿会做的料理。 一手伸入T恤之下抓着自己的肚子,一边伸着懒腰一边打着呵欠的青峰朝着厨房的方向走去。被打呵欠时生理性流出的眼泪弄得稍微有些模糊的视线彼端是纤细的背影。 『早上好,青峰君。』 记忆的门扉在不经意间打开。天空色的少年仿佛随时会回过头来对青峰微笑。青峰的呼吸在这一秒停止了。 “——————” “阿哲”两个字噎在睁大了眸子的青峰喉咙深处。面无表情的在炉灶面前进行着料理的是名为苍崎霜月的跟踪狂。 青峰自嘲的挑起了嘴角。 (阿哲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哪怕只是一瞬,自己也还是把这个变态女人看成了曾经的搭档。青峰无法不鄙夷如此没有分辨能力的自己。 想到认识的人里本应该拥有最为私密的个人生活的黄濑早已赤|裸|裸的暴露在一个跟踪狂的眼里,青峰忍不住发出了些许笑声——那是嘲笑,既是嘲笑黄濑,也是嘲笑自己。 “……堂堂正正的闯入他人的私人空间啊,跟踪狂小姐。” 靠在厨房的门边,青峰笑道:“那个词是怎么说来着?登堂入室?” “闭上你的狗嘴。” 关掉燃气,拿起煎牛排的平底锅的霜月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的翻转自己的手腕。 “还是你想趴在地上吃你的狗食?” 被煎的恰到好处的牛排眼看着就要从平底锅里掉到地上。 “喂喂喂!” 一把抓住霜月的手,青峰眼疾手快的阻止了牛排的掉落。 “……我说你啊,还真是能轻易的把人说成是狗呢。” 顺着平底锅往上看,青峰看到了垂落在胸前的土气发辫,看到了扣子扣的一丝不苟的领口,看到了无框眼镜后黑曜石一般的眸子。 “滚开。” 冰冷的盘子夹带着劲风向着青峰的侧脸直袭而来。是霜月拿起了原本该用来装牛排的盘子。一连串的动作如同行云流水,然而这行云流水的动作中没有包含哪怕只是一丝的情绪。如果不是青峰的反应神经足够发达,及时放开霜月往后躲开,那白瓷制的盘子毫无疑问的会撞上他侧脸与耳朵,敲上他的颊骨。 (普通人会做这种事吗?!) 后退的青峰开始觉得几秒前还在想着眼前的女人会如何挣扎的自己实在是太天真了。 望着逼退自己后淡然地转身,把“狗食”倒入盘子里、又把盘子放到地上的霜月,青峰忽然开心了起来。 (……不,这女人本来就不是“普通人”嘛。) 不能打篮球的人生比死更难受。哪怕和黄濑做|爱也找不回“活着”的实感的青峰在这个时候有了“活着”的实感。 蹲在地板上,没有什么餐桌礼仪,也不需要什么形象的青峰用手抓起一块牛排放进了嘴里。即使因为烫而不断发出“呼呼”的声音,青峰也没有停下咀嚼。 “喔喔~这个,还真好吃啊。” 啧啧有声的舔舐着自己的手指,青峰抬眼,看向了把剥了皮后洗干净的洋葱放到切菜板上的霜月。 “喂,我说你啊——” “喜欢黄濑吧?” 作者有话要说: ☆、群青 03.你的话太多了 杀意。 一如在刀刃上蜿蜒的血液。刺目又鲜明。令人在一瞬间本能的窒息。 带着如此鲜明的杀意,前一秒还被用来切开洋葱的菜刀那锋利的先端没入了青峰手边的木地板,此时正微微的摇晃着。 “……下次我手滑的时候,” 面无表情的弯腰从青峰手边的地板上拔出菜刀,霜月重又恢复成了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模样。那一刹那她所释放出的杀意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 “你引以为傲的无定式投篮或许就永远用不出来了。” 一条细细的血线从青峰的手肘皮肤上浮现了出来。那个部位正好是青峰受伤的位置。 “就算你的手臂有你心爱的小龙虾的虾钳的硬度。” 清洗过菜刀,霜月又开始切起了洋葱。洋葱在不锈钢的刀刃下一边发出“喳喳”声一边被切碎成均匀的大小。 “……哈、……!” 看着血液从自己的皮肤上的新鲜伤口里涌出,顺着自己的手肘往下拉出道弧线后滴落在木地板上,青峰这时才感觉到自己的后背与额角都有冷汗混合着热汗一起涌出。 生存本能告诉青峰眼前的女人说到就会做到。如果她真的想砍断青峰的手,她就一定能砍断青峰的手。不要再刺激她会是最聪明的选择。然而—— “……你没有否定我的话呢。” 青峰大辉做了最愚蠢的选择。 “让我猜猜看~?你喜欢黄濑那家伙,但是你知道那家伙讨厌沉重的关系,讨厌‘被人以特殊的意义喜欢着’这种沉重的事情~所以,你——” 霜月切着洋葱的动作停下了。 “为了留在黄濑的身边,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告诉他你喜欢他吧?” (会从哪里袭击过来?左边?右边?) 近乎颤栗的期待着霜月的下一步动作,青峰发现自己竟然兴奋于霜月有可能朝着自己挥刀。 “即使那个人是你自己。” 想看。 非常的想看。 想看眼前的女人那冰冷淡漠的面具瞬间崩裂的画面。也想看这女人用那冰冷淡漠面具遮掩的究竟是怎样的怪物。 青峰就像个恶作剧的去掀他人面具的孩子。尽管他知道自己掀掉眼前之人的面具后有可能被怪物吃掉。 只不过现实和想象总是充满了差距。青峰想象中的所有动作片、恐怖片的画面都没有出现。 青峰面前的霜月只是沉默着放下了菜刀,认真地洗干净双手后擦干了手上的水。接着将双手伸到背后,解开了围裙的带子。将解下的黄色围裙叠地十分整齐,又把叠好的围裙放好在干净的流理台上。 做完这一切霜月这才回过身来,缓步走到了青峰的面前。 “你的话太多了。” 比青峰矮上不少的霜月抬头,笔直的望进了青峰的眸子深处。 “还是说一定要做色|情的事情你才会顾着喘息不那么多话?” 突如其来的质问令青峰哑然。没被问过这种问题,也没想过会被问这种问题的青峰一时间什么都无法回答。 不过问了这个问题的人似乎并不在意青峰的答案。在青峰回答以前她就已经拉下了青峰的头,睁着眼吻上了青峰。 (什么……?) 放大在眼前的脸仍是缺乏表情。 “明明后面都是荡|妇了,前面还是童|贞。真是可怜。” 沾有青峰唾液的嘴唇开阖着,吐出一连串青峰意料之外的字句。 “不要告诉我你是个荡|妇,对女人硬|不起来。” 先前按着洋葱、拿着菜刀的双手现在按压抚摸着青峰身体的中心,不时画着圈儿,偶尔拨弄两下。近乎调情的下流话语缓缓钻进青峰的耳洞深处。 “男人可不是那么有节操的生物。” 隔着裤子的搓揉所带来的快|感让青峰倒抽了一口冷气。和黄濑完全不一样的手法所带来的是生理与心理上的双重刺激。像是所有的神经回路都被用来体会这份异质的快|感,以至于大脑无法思考。青峰竟是没能反驳霜月的话。 “唔啊、呃——……” 热汗从毛孔中排出。情|欲蒸腾着大脑。隐忍的喘息从齿缝间泄漏。青峰半眯着眼睛看着霜月的手解开自己的皮带搭扣,拉开自己裤子上的拉链。 “无法阻止”肯定是骗人的。一个一米九以上,体重将近九十公斤,不缺手不缺脚,没生病也没被下药的男人怎么可能会阻止不了一个连一米七都不到的纤弱女性? “喂、你……啊啊……嗯——……” 长长的鼻音,微哑的呻|吟,半推半就的接受着霜月的手所带来的悦乐,青峰知道自己的身体正开心的接受着所有的刺激。尽管那刺激是来自一个差不多算是陌生人的跟踪狂。 (该死的……这是怎么回事……?) 心中不断暗骂着,嘴巴却只能发出表示舒服的“嗯嗯啊啊”声,青峰完全无法理解自己面前的女人在想些什么,或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怎么回事啊……!) 应该是喜欢黄濑的这个女人拿下被喷上了不少白浊的无框眼镜,将两根发辫都拉散开来。以算不上娴熟的动作张开腿骑到了又再次被手动起立的青峰身上。 “……” 纯白的内裤挂在同样是纯白色的短袜上。纤细的手指把硬物引导至了紧窄的缝隙前。黑曜石一般的眼瞳之中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轻轻地深吸了口气,霜月就这么坐了下去。 “……!!” 发现自己的分|身碰到了障碍的同时青峰也穿透了那层薄薄的障碍。而他身上那个明知道自己是第一次却什么应有的准备都没做的女人绷直了身体。那具单薄的身体正因为痛楚而瑟瑟发抖个不停。 “你是——……!” 没有哭泣,甚至连生理性的眼泪都没让青峰看见。仰着头的霜月很快抬起自己的腰,又慢慢地坐了下去。 青峰那即将脱口而出的疑问因为这个动作没了下文。由霜月主导的缓慢动作在瞬间变成了由青峰主导的强力贯穿。 拉过霜月的身体,扯开霜月衣服上那拘谨的领口,青峰听着纽扣掉落在地的轻微响声。 (可恶……真的、好舒服……) 雄性的身体无法停止残酷的侵略。快要融化的大脑里不存在理性。当看到霜月胸前那和她身上的墨色衣裙形成鲜明对比的柔软白兔时,青峰什么都不想再思考了。 包括眼前的女人把处|女给自己的理由。 包括黄濑与眼前这个女人的关系。 包括黄濑要是看到了眼前的一幕,会有怎样的反应。 喀嚓—— 细微的开门声传不到青峰的耳朵里。同关门声一起响起的“小青峰,我回来了哦。”的声音也没能得到青峰的回应。距离至高的绝顶只差一点点的青峰没有关心其他事情的余裕。 “小青峰——?” 脚步声往厨房的方向而来。 “小青——……” 然后黄濑的声音停在了厨房的门口。 “峰……” 啪——! 黄濑手中的塑料袋应声而落。 ——倒映在蜜色眸子之中的是脸色惨白、但双颊被不正常的红晕所染的女子,以及在女子身下奋力撞击着女子的雄性。 “……马上……” 只是瞟了黄濑一眼就将视线转回青峰身上的女子轻轻启唇。 “马上、就结束了……” 与强自镇定的语气不符,略带干哑的虚弱的声音像是大病了一场。 “……黄濑君,请等一下……” 偏偏,这种虚弱感让人更加想蹂躏这个声音的主人。 罐装啤酒滚出塑料袋,其中一瓶撞到了黄濑穿着袜子但没穿拖鞋的脚掌后很快停止了滚动。 无法控制的快|感席卷而来。顾不上身上的女人心不在焉,也顾不上大睁着双眼、什么都无法回答的黄濑,青峰很快达到了高|潮。 霜月摇摇晃晃地从青峰身上起身。夹杂着鲜血的白色粘稠物从墨色的百褶长裙下滴落,弄脏了青峰的裤子,也弄脏了厨房的木地板。 “浴室可以借我用一下吗?黄濑君。” 走到黄濑的身旁,霜月停下了脚步。 “……” 黄濑没有说话。低着头的他只是缓缓地颔了颔首。 “谢谢。” 得到黄濑的应允,霜月很快从黄濑的身旁离开。无论是衣服还是身体都乱七八糟一塌糊涂的她看上去还是和平时一样自然。 腿间的白浊和鲜血对她来说似乎没什么意义,而青峰与黄濑的态度也与她无关。她、苍崎霜月不会因为任何事而有任何的改变。 作者有话要说:抓抓虫~ ☆、黄唐茶 04.别的人也可以吧? “呜、……” 压抑的哭声从教学楼的角落里传来。 掩映在绿化植被中的高大身躯因为哭泣的动作而微微颤动,眼泪与鼻涕让金发美少年的脸显得狼狈不堪。 “喂,黄濑。” 哭的太凄惨、太专注,以至于没有发现有人靠近了自己身后的黄濑一惊,积蓄在眼眶之中的泪水又成串的掉了下来。他没有想到有人会找到自己。 “哭够了的话就来one on one吧。无论几次我都会奉陪的。” 把话说完就走,说话的人没有半点的迟疑。 “什、什么啊……” 听着身后渐行渐远的脚步声,黄濑按住了自己哭肿了的眼睛。 “这才算不上是安慰啊……小青峰——……” 既不是同情,也没有激励。还一点都不温柔。 可就是这样的话语令感觉自己站在悬崖边上,只能往下跳的黄濑发现自己其实还有后路可退。 总是被人爱着,从来没有爱过人,也没想过要去爱人的万人迷黄濑凉太的初恋以咸涩的泪水滋味告终。那是发生在黄濑刚升上中学三年级,某个阳光明媚的春天里的事。 在黄濑爱上青峰以前,在黄濑的初恋结束以前,在黄濑还无法想象自己会爱上某个人的时候,黄濑已经开始了对青峰的憧憬。 这份憧憬为黄濑带来比爱情还要强烈百倍的竞争心,亦为黄濑带来了失败的不甘以及拼命追逐却无法得到理想结果痛苦。最终,舍弃了这份憧憬想要超越青峰、也超越过去的自己的黄濑在无数次被击倒后终于达到了自己的目标。只不过黄濑也付出了相当的代价。 在被医生宣布了篮球人生的死刑之后黄濑变得十分空闲。以往花在篮球上的时间全部变成了无意义的时间,没别的事想做的黄濑就在这比死更令人难受的空闲中察觉到了自己对青峰抱着怎样的感情。 (我是爱过小青峰的。) 认真的,努力的,拼命的,用尽全力的,如同要把自己爱人的能力全部消耗殆尽一般的热烈爱情。 (不过小青峰并没有喜欢过我。) 青峰大辉那深海一般的眸子中从未倒映出黄濑的影子。即使是在床上。 『……青峰君?』 四年前,以为青峰是像往常一样回家换衣服去了的黄濑在青峰从自己公寓消失后的第三天才察觉到了异样。 『是的!小黑子!小青峰的携带电话一直打不通!我很担心他出事——』 『黄濑君……』 电话那头的黑子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告诉黄濑他所知道的事实。 『青峰君去了美国。』 『……唉……?』 蜜色的眸子猛然大睁,因为广告拍摄而两天一夜没有回公寓的黄濑在拉开门的一瞬间愣住了——青峰随意扔在玄关处的鞋子不在。青峰放在鞋架上用来替换的球鞋也没有大喇喇的乱放在鞋架上。 『我和大家都以为青峰君早就对黄濑君说过了……毕竟青峰君去美国是几个月前就已经决定好了的事……』 『……』 喉头滚动着,黄濑发不出声音。 默然的走进公寓,看不到青峰平时到处乱放的女星写真集,也看不到被青峰经常随手摆放的衣服、皮带。黄濑在拉开卫生间门的刹那确定了青峰不会再回到这个黄濑为了能和他在一起才租下的公寓。 『谢谢你,小黑子。不好意思,』 望着杯子里那支孤零零的青色牙刷,黄濑的眼泪滴落在了地板上。 『给你添麻烦了。』 连继续听黑子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按掉通话的黄濑就那样滑坐在了地板上。 『……果然小青峰还是无法喜欢上我吗……』 白驹过隙,在那之后已经过了四年。 “喂,黄濑。我要回国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准备住你那儿。就这样。多指教啦。” 四年后听到留言信箱里这段连自己名字都没报上的留言时黄濑只觉得啼笑皆非。 四年前,黄濑因为青峰几乎丧失了所有爱人的能力。四年后,一如当年从黄濑身边离开时那样,青峰又自顾自的出现在了黄濑的眼前。 “其实不是我,别的人也可以吧?小青峰。” 在记者招待会结束后,从记者招待会会场的某个后备出口接到青峰,和青峰一起往自己在四年之中买下的高级公寓而去的途中,坐在驾驶席上的黄濑问窝进后座里的青峰。 “啊——?” 懒洋洋的扣好安全带,掀起眼皮望向后视镜的青峰显然心情不佳。 “四年前的那个时候。” 发动车子的黄濑朝着后视镜里的青峰笑了一下。 “小青峰一心想着的只有忘记小黑子还有小桃子的事吧?” “既然你知道,” 没有否认,没有迟疑,连谎都懒得对黄濑说的青峰不答反问:“那还问我干嘛?” “是吗?” 于是黄濑的笑容越发的扩散。 “也是啊。” 从后视镜里打量了两下如此微笑着的黄濑,青峰略一沉默后露出了嘲笑的神情:“难道你会因此不再和我上|床么?” “……” 黄濑的笑一时间僵硬在了他那张被国内时尚杂志评为同、异性都最无法抗拒的脸上。 (无法忍受。) 四年前黄濑有多么温柔体贴的对待青峰,四年后的黄濑就有多么想粗暴的蹂躏青峰。 (……不,不行,不对。) 握着方向盘的手因为用力过度而指节发白,在红灯前停下车子后就一直盯着红灯的黄濑把自己内心那就要燃起的冰冷火焰沉入了深深地意识之海中。 (是我擅自喜欢上小青峰,擅自对小青峰温柔的。) (小青峰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小青峰只是……) 红灯刺目,黄濑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没能喜欢上我而已。)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黄濑又是那个开朗、随和的人气模特儿。 “那可说不定哦~毕竟小青峰四年前可是让我心碎痛心到极致呢。” 开启左转向灯,黄濑一边笑一边打着方向盘向左转去。 “……哼。” 对黄濑的话露出嗤之以鼻的表情,青峰压根不相信黄濑的说辞。不过即使知道青峰打心底不相信自己的话,黄濑也没有纠正青峰的意思。 “这里就是我的新公寓。” “喂,黄濑。” 带着青峰走进刚买了几个月的高级公寓,黄濑刚放下青峰的行李准备对青峰介绍整个公寓的格局就听到了青峰的声音。 “嗯?” 黄濑下意识地回头想问“什么”,然而青峰的舌头已经伸进了他的嘴里,黏糊糊的搅拌着。 望着震惊错愕到完全呆住的黄濑,停止了单方面亲吻的青峰舔了舔自己有些干燥的嘴唇。 “来做吧。” 人类为什么会恋爱?人类为什么能确定自己是在恋爱?人类为什么会在不爱之后也无法忘记恋爱时的感觉? (为什么呢?) “小青峰好厉害啊……” 手指插|入青峰那剪得短短的头发里抚摸,黄濑低头看着跪在自己腿间的青峰。 “这么厉害是因为在美国天天都为别人做么?” “笨蛋、怎么……唔、可能——” 含糊的说着,青峰的唾液不断从从嘴角溢出,延着他线条分明的下巴往下蜿蜒。 “在那边、忙着打篮球……根本、没这种……空闲……” “是吗?” 像奖励叼回了玩具球的狗那样拍拍青峰的头,黄濑的微笑越发的闪亮。 “已经可以了,小青峰。” 人类是心口不一的生物。人类是狡猾又贪婪的生物。人类是轻易会沦陷在快感里的生物。 强硬的把青峰按在冰冷又坚硬的餐桌上,无视青峰因自己粗鲁的动作而露出想要骂人的神情,用手指在青峰的嘴里搅动,黄濑已经什么都无法思考了。 在青峰不在的四年里,黄濑并没有一直思慕着青峰。 收拾好被青峰摔得粉碎的真心,黄濑把自己支离破碎的心放在用锁链五花大绑的铁箱子里,又把这个铁箱子沉入了深不见底的黑暗沼泽之中。 “不吃不喝会死掉的。” 然后那个人出现在了黄濑的面前。 “你想死吗?黄濑君。” 戴着老气的眼镜,扎着土气的发辫,穿着暗哑的衣服。手上拿着锋利的菜刀的女子。 “那我把你肢解了好不好?” 闪着锐利光芒的菜刀指向了黄濑的鼻尖。 “!!!” 像是热的快意识丧失的夏天里忽然被泼了一大盆冰水那样,黄濑在一个激灵之间回过了神。 谁? 这个人是谁? 为什么这个人会出现在自己眼前? 失去了平素的冷静,黄濑手脚并用的后退,下意识地想避过锋利的刀刃的他忘记了自己就靠坐在墙边,无路可退。等后背撞上了墙的黄濑想起这个事实的时候,恐惧感已如同冰冷的蛇一般爬上黄濑的身体,缠紧了黄濑的颈项,令黄濑难以呼吸。 于是,女子对着这样的黄濑露出了温柔到极致的浅笑。 “早安,黄濑君。” 女子转身离去,黄濑这才看清原来女子右手拿着菜刀,但左手还拿着一截新鲜的白萝卜。 “我去给你做点吃的,吃完之后请告诉我你这么多天缺席的理由吧。你应该知道保送被取消后,以你的成绩要考上那所航空学院是有难度的。” “……” 灰色的背影一如既往的清瘦。这让黄濑想起了第一次看到这个背影的时候。 『斋藤老师要我转告你,下周的全国统一模试一定要参加。』 寒冬之中,在黄濑家门口站了大半个晚上的是和黄濑同班的女孩子。 『具体的时间我已经写在便签上了。请务必不要把便签弄丢了。』 虽然不清楚递了一打笔记给自己的这个她是什么人,但黄濑还是对她说了:『谢谢。』 『……不用客气。这也是身为班长的责任。那么,我先失礼了。』 微微朝着黄濑一点头,脸色发白、鼻头和手却被冻的通红的她转身离开。 『啊……』 望着那清瘦的暗灰色背影,黄濑这才想到自己让一个女孩子等了那么多个小时,可自己居然没有请对方进自己的家喝上一杯茶暖暖身子。 就在不知道女孩名字,甚至不知道女孩原来是自己所属班级的班长的黄濑着犹豫要不要喊住女孩的时候,女孩已经走得远了。 (……算了吧。反正人家也没有要进来一坐的意思。) 自我安慰着,黄濑很快把女孩子的事情放在了一边。去东京找黑子还有黑子的搭档火神打篮球,却意外地遇到了青峰的他脑子里现在只装得下“小青峰的篮球好厉害”、“小火神和小黑子的配合又更加默契了”以及“打篮球好快乐”这样的念头。 此后女孩时不时的会把笔记、复习资料之类的东西给黄濑送去。不知道也没在意过女孩名字的黄濑开始习惯性的叫女孩:“班长”。 升上三年级之后黄濑并没有和“班长”同班。不过两人的联系并没有因此而中断。 ——作为以体育特长而闻名的海常高校里唯二要报考航空学院的人,黄濑在听闻“班长”的目标是和自己一样的航空学院后感到惊喜的同时也率直的感到了安心。 热气腾腾的白萝卜豆腐汤以及涂了番茄酱的蛋包饭摆在了黄濑的面前。在那蒸腾着自己脸的热气中,黄濑有些想哭。 “吐司和脱脂牛奶我已经放到冰箱里去了。明天早上请好好的吃过早饭再来学校。” 给黄濑做好了晚饭的她说着,擦洗起了用过的平底锅。 “班长……” 黄濑咽下了一口蛋包饭。 “嗯?” “我失恋了。” 擦洗声微微一顿。 “哦。” 然后又响了起来。 因为无法再打篮球而没有了保送,可黄濑还是以轻松地姿态通过了航空学院的考试。放榜那天黄濑没有见到陪着自己一起复习,又同自己一起走进考场的,毕业之后已经不再是“班长”的她。 那天黄濑没有联系她。因为看到了她考号榜上有名的黄濑确定两人一定很快就会再见面的。 等樱花盛放的时候,黄濑果然在航空大学里见到了一个多月都没有见面的她。当黄濑一眼看到那个站在樱花树下,望着被樱花染成粉红色的天空的青灰色背影的时候,黄濑就已经确信了那是她。 “班长——” 还有些寒冷的春风吹得她颈项上的围巾与零落的樱花一起飘舞。她转头,对黄濑微笑。 “早上好,黄濑君。” “早上好~!” 这一定不是恋爱。开朗地笑着应声的黄濑清楚地知道。 “班长来的好早啊!” “据说这里每年樱花都会开的很美,所以稍微来早了一些。黄濑君呢?” 心脏并没有丧心病狂的乱跳。 “我是不小心把闹钟的时间设定早了一小时。睡回笼觉又怕睡过头,超悲惨的~~” “……” 闻言,黄濑身旁的她发出了轻轻地笑声。 (只是,) 对,只是。 (只是。) 看到眼前的这个笑容就会觉得很安心。 “早起也有早起的好处,待会儿人多了就不能这么悠哉的看樱花了。” “是啊。” 这只是依赖,这只是习惯,这只是一个利用着他人的差劲男人的撒娇。 即使闹钟被拨快一个小时的理由是黄濑知道认真地苍崎霜月一定会早早到校。 作者有话要说:抓虫 ☆、黄唐茶 05.世界上的变态很多 黄濑承认自己是个贪心的人。 不能放下青峰,走向没有青峰的世界。同时又固执的抓住霜月,享受着霜月的体贴,沉溺在有霜月陪伴的日常里。 明知自己的fans会对和自己走的近的霜月做些什么,黄濑还是会毫不避讳的对霜月表现出依赖。即使亲眼看到自己的fans因为不满霜月和自己走得太近而以各种过分的方法欺负霜月,黄濑也装成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这一定是报应。) 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在逆流。 身体仿佛处于失重空间,黄濑竟然没有办法很好的稳住自己的身体。在他的身体之中,那些密密麻麻的纤细血管仿佛快要承受不了两种相互冲撞的力量,马上就要被挤得爆裂开来。 (太贪心的报应。) “……真是意外呢。” 像是空气中的所有氧气都被替换成了气态乙醚,望着慢悠悠的从与餐厅相连的厨房里走出的霜月,黄濑的心脏比先前运动时跳动的更加激烈。与这激烈的心跳一同袭来,烦闷欲呕的晕眩感让黄濑越发的焦躁与懊恼。 (被看到了……) 大脑似乎变成了一团浆糊。 (和小青峰H被看到了……!) 耳边嗡鸣不止。 (被班长、被班长她——) 黄濑已经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在正常的呼吸着,自己的唇舌是不是还能按照自己的意识活动。 “班、班长?!” “而且,上演活|春|宫的人居然还是——” 黄濑所熟知的那个女子,那个如同樱花花瓣般柔软,又仿佛阳光般温暖的女子正带着黄濑并不熟悉的嘲讽笑容,以嘲讽的声音笑着道出了连黄濑本人都不完全清楚的事实。 “……现在就读于航空学院的超人气模特儿……黄濑凉太。” 当霜月朝着黄濑微微挑起嘴角的时候,黄濑确实的在她的笑容中看到了轻蔑。 (啊……) 心在往下坠落。向着看不到尽头的深渊深处不断地坠落。 (啊啊……) 被这个人用这种眼神看着原来是这么令人痛苦的事——黄濑知道这个时候才感到后悔绝对不是能用“后知后觉”、“反射弧太长”这样的理由能够蒙混过去的。 “旁观就当成是封口费吧。” 从震惊、不知所措、后悔以及不安中回过神来,黄濑因为霜月这充满了异质感的话语而稍微找回了一些理智。 “班长,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其实霜月在任何时间出入黄濑的公寓都不奇怪。因为这是黄濑自己默许了的事情。 四年里,总是给经常性缺课的黄濑送来讲义、笔记、参考资料以及各种通知的霜月不知在黄濑居住的公寓楼前等待过几次,等待过多少个小时。时间久了,公寓的管理员以及保安也都清楚了霜月是为什么而来找谁。 由于模特儿的工作有时候不能按时结束,还会临时有各种各样的变动,即使霜月事先和黄濑打过招呼黄濑也未必就能按照约定好的时间回到公寓。一方面是觉得总是麻烦霜月却又提防着霜月实在不是男人应有的行为,另一方面也是顾忌到总是沐浴在周围人的视线以及闲言碎语下的霜月的心情;担心霜月等自己太久会很劳累,当然也有不想让自己也卷入闲言碎语里的因素,黄濑在买下新公寓后就告诉了霜月两把备用钥匙的其中一把所在的地方。 “以后班长把要交给我的东西随便放在哪里就可以了。” 黄濑不太好意思去看霜月的脸。于是他盯着新买的手磨咖啡机里,摆出一副专心磨咖啡的样子。 “……嘛……班长住的地方离我这里还是有一段距离。班长累了的话,请随意的在我这里休息。我这里的东西班长随便用没关系。” 想到年长的管理员把帮着自己搬家的霜月当成了自己的女友,还在看到自己和霜月一起回到公寓时打趣自己和霜月是“小夫妻”,黄濑心中又涌起了那种带点小兴奋的莫名感觉。那是类似被羽毛轻轻扫在肌肤上的微痒感。 “厨房我也可以用吗?” “唉?” 黄濑惶惑的抬头,却看不到霜月的表情——垂眼凝视着桌子上的备用钥匙,霜月端正的脸上波澜无惊。 “可以、当然……可以。” 微微的轻痒又浮现在了心底,这让黄濑凝视霜月的时间比平时多了两秒。 (我还以为……班长的反应会更——) 磨着咖啡的黄濑少见的产生了微妙的失落感。不过很快黄濑就对产生失落感的自己感到了可笑。 (我不是喜欢上了班长,也没有要把班长变成我的女人的意思。对,班长对我来说是……) (来说是什么呢……?) 黄濑忽然有些不明白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和霜月的关系了。 (首先肯定不是恋人。) 对于年长管理员的调侃,霜月并没有表现出明显的喜怒哀乐。她只是礼貌性的对着管理员鞠躬,接着又目不斜视的走在了黄濑的身边。 (兄妹……?不,要说的话更像姐弟。) 心思细腻的霜月很会照顾人。黄濑有好几次都是因为霜月的提醒才没把重要的事情给忘记。 (……就这个层面上来说,或许还像母子?不不不,母子也太夸张了。) 望着一旁的霜月,黄濑默默的想着:母亲才不可能这么年轻。 (不过班长的料理手艺好到和老妈有得一拼。) 开始频繁的吃上“和老妈有得一拼的料理手艺”所做的料理是在那之后。 发现黄濑忙碌的时候偶尔会顾不上吃饭,有时候过度的劳累又会使黄濑食不下咽或者是吃下去很快会引起身体不适的霜月开始会在黄濑忙碌的时候到黄濑的公寓为黄濑做料理。黄濑不在的情况下就放到冰箱里,等忙完的黄濑回到公寓后自己热着吃。 黄濑会养成了定期用食材填满冰箱的好习惯是因为不好意思每次都让霜月买料理的材料,但又没法让霜月收下材料费之后的事情。 习惯了在玄关的白板上看到霜月的字迹,也习惯了餐桌上摆着用保鲜膜封好的霜月做的料理、能在冰箱里找到自己最喜欢的奶汁烤洋葱汤;黄濑完全习惯了好几天不和霜月联系或是见面也能拿到霜月送来的资料、吃到霜月亲手做的料理的日子。 知道自己的问题完全是无意义的黄濑一开始想要的就不是霜月会出现在自己公寓里的原因。真正让黄濑迫切地感到想知道的事霜月对自己和青峰H的这件事的看法。 但是,黄濑无法问霜月“你对我和小青峰H了的这件事有何看法”。 “司波教授的讲义扫描,我的笔记也在里面。” 银色的U盘被放到了桌面上。 “那为什么……班长会知道小青峰的事?” 试探持续着。 没有余裕去思考用四年前确实喜欢过、爱过,并爱的痛彻心扉的人用来做试探的借口卑不卑鄙;也没有余裕去思考这个时候自己不去考虑青峰的感受是因为自己不再爱着青峰还是觉得自己和青峰的关系反正没法再糟一点,与其浪费时间在挽回不了的青峰身上不如把时间花在有可能挽回的人身上。黄濑只知道自己无法对会失去眼前这个人这件事无动于衷。 “震动整个篮球界、掀起篮球界新风暴的日本人,没有日本人会不认识青峰君的吧?” 射出的箭再一次偏离靶心。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焦躁点燃了黄濑的心火。 “我不是那个意思!!” “班长你应该知道我想问的不是那个!!” 黄濑一时间竟是无法控制自己的嘴。 “我想知道的是班长你怎么知道我和小青峰好久……!” 意识到“问题”是在黄濑把话问出口之后。 (……等一下……) (为什么、会知道……?) 冷汗从毛孔中渗出,背脊发凉的黄濑睁大了眼睛。 (班长为什么会知道我和小青峰……) “好久、没有……那个……” 黄濑像是陷入了一个荒诞又扭曲的恐怖噩梦之中。然而这个由他自己一手制造出的噩梦他自己却不知道逃脱的方法。 闻言,那个本应是黄濑十分熟悉的女子在黄濑面前展现出了黄濑从未看到过的笑容。 “黄濑君有想过吗?” 温暖的灿笑,羞涩的微笑,体贴的浅笑,尴尬的淡笑,无奈的苦笑……那是不同于黄濑所熟悉的霜月过去在黄濑面前展现过的任何一种笑。 那是打从心底认为“可笑”的笑容。 “为什么想给你送讲义的女孩子那么多,能送到你手上的讲义却只有我给你的这一份?” 高中二年级的寒冬之夜,站在黄濑家门口的“班长”并没有对黄濑说:“是班主任的斋藤老师要我来的。”她说的是:“斋藤老师要我转告你,下周的全国统一模试一定要参加。” (也就是说……) 霜月以诸如为缺课的黄濑送笔记之类的某种理由向班主任的斋藤老师要到了黄濑家的住址。对霜月想要接近黄濑的目的毫不知情的这位老师就拜托他眼里“认真负责的好学生”、“值得依靠的好班长”向黄濑转达他的话。 (从一开始就是——) 以为自己是知道得最多的那个人,不惜背负着罪恶感装作一无所知,从而毫无压力的享受着霜月温柔对待的黄濑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真是令人怜悯的头脑,让人哀叹的情商……” (……不要说了,) 对上霜月那黑曜石一般的眼眸,双手下意识的紧握成拳的黄濑没有发现自己那捏的紧紧的拳头正在颤抖。 (不要再说了啊——) “黄濑君,你果然是个除了脸好看以外完全没有任何优点的笨蛋啊——” 霜月的声音如同利刃一般深深的切裂了黄濑心底的沼泽,切开了用锁链五花大绑着的箱子。 “我知道黄濑君喜欢弄脏自己曾经最为憧憬的ACE的口腔、嘴唇和脸。” “也知道黄濑君的童|贞是给了青峰君。” “还知道青峰君的处|女是给了黄濑君。” 应该是在死前才能看到的走马灯在黄濑的眼前不停地转啊转。黄濑却是慢慢的停止了颤抖。 “第一次是在高中三年级的冬天。看着从球场上下来、浑身汗湿的青峰君,黄濑君居然就兴奋起来了呢。” “真的是变态啊。” (“变态”……或许是吧。) 长睫微垂,黄濑奇异地平静了下来。 “不过发现黄濑君兴奋了起来,主动开口献身于黄濑君的青峰君也是变态呢。” (是的,) “不过没关系,世界上的变态很多。” (我一定是,) “看,这里也有一个变态。” 凝视着拉起了裙摆的霜月,黄濑看到了箱子里自己的真心。 (喜欢上了班长。) 蜜色的眼眸中倒映出说着“只是打个招呼”继而放下裙摆的霜月。 (因为我,) 黄濑想会在这种时候得出这种结论的自己果真是个变态。而霜月所说的“世界上的变态很多”的结论一定被自己给印证了。 (居然觉得这样的班长很可爱。) 被跟踪狂跟踪并接近的受害者因为发现跟踪狂是冲着自己而来后感到了狂喜。 (要好好和小青峰说清楚。) 压抑着冲上前去抱住跟踪狂霜月的冲动,听着霜月的叮嘱、目送着霜月离开,“受害者” 黄濑沉醉在了名为安心的幸福晕眩感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黄唐茶 06.追二兔者 黄濑凉太确定自己喜欢上了黑子哲也是在中学三年级的春天。 “‘新贩售’、‘樱花味……’冰棒?” 距离帝光中学不到百米的地方有一家便利店。几乎每天都会在这家便利店里买东西的黄濑发现便利店的冰柜里出现了一个自己从来没见过的新面孔。 “喂,黄濑。快点啊。” 在便利店门口等着的黝黑男生没好气的催促着,引来周围的一阵侧目。 “知道了啦……!” 朝着便利店门口催促的男生喊道,黄濑随手拿了一盒从来没有吃过、压根不知道是什么味道的“樱花味”冰棒走到了便利店的收银台前。 “真是的……小青峰就知道使唤人……” 不满的嘟囔着,黄濑掏出了钱包。 “今天又是客人您来买冰棒啊。” 收银的女性店员朝着黄濑微笑。那种黄濑在各种各样前来搭话的女生脸上见到过无数次的笑容让黄濑几乎是瞬间明白了眼前的女性多半早就瞄准好了这一刻。这是看似不经意的搭讪。 “嗯~和同一个部的朋友打赌输了,所以又是我来买全员份的冰棒。” 拿一千元的整钞递给女性店员。像往常一样露出笑容的黄濑并不在意女性店员在找钱给自己的时候故意的碰了碰自己的手——类似的事情黄濑时常遇到。在做模特儿工作的时候发生的机率尤其的高。每次都要大惊小怪的有所反应除了让人很累之外没有别的意义,黄濑很早以前就学会了不在意去在乎这种小细节。 (下次一定要赢小青峰,让小青峰来买全员的冰棒。) 黄濑如此想着,装作没有发现任何暗示那样拿着冰棒离开。只不过黄濑的脚还没跨出便利店的店门,他就听见翻着三白眼、肤色“健康”得非同寻常的青峰不满地咂嘴道:“黄濑,你慢死了——” 引的帝光中学至少一半的雌性生物竞折腰颠倒的年轻模特儿脸上浮起了非常适合他那个年纪的稚气表情。黄濑鼓起了腮帮子:“我哪有小青峰说的那么慢啊?对不对小黑子?” “是的,黄濑君。” 对着黄濑点头,黑子淡淡的作出了结论:“是青峰君太没有耐心了。” “小黑子~……” 闻言黄濑顿时一脸感动,连眼睛都变成了中古少女漫画里女主角那“星光灿烂”的双眼。 “切,阿哲你老是宠着黄濑这得寸进尺的家伙。就算你曾经是这家伙的教育主管,也用不着总是偏心他吧?” “不是我偏心黄濑君,是事实本来如此。” 以澄澈的声音说着,黑子大多数时间都缺乏表情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无奈。 “小黄仔~……冰棒~~” 在一旁等得不耐烦了的紫原驼着背朝着黄濑伸手。被黄濑缠着one on one到不耐烦的青峰看到紫原就随口对紫原说黄濑会请所有在one on one里击败他的人吃冰棒,从而成功的把和黄濑one on one的事推给了紫原。 虽然话是青峰说出来的,不过让陪着自己one on one了一个多小时的人失望的事黄濑可做不出来。于是一来二去就变成了黄濑、青峰、黑子和紫原在回家的路上一同来到了这家便利店。 “啊~给,小紫原!” 迅速地把一盒五支的冰棒递给身高两米的小巨人紫原,空下了双手的黄濑一把抱住了黑子:“小黑子最好了!!!” “黄濑君……我呼吸不了了……请放手——” “黄濑你这家伙又……!!阿哲早就说过讨厌你这么做了吧?!” 像拿篮球那样一把抓住黄濑的头,青峰在黄濑一叠声的“好痛!好痛放手啦小青峰!真的好痛!”的声音里像要捏扁黄濑的头那样增加着手上的力量。 “你们在别人的店门口做什么的说……” 用缠着绷带的左手上拿着可爱的小熊布偶,下睫毛十分浓密的高个子男生用右手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眼镜。 从青峰的指缝间瞥见来人,黄濑的声音顿时又充满了希望:“小、小绿间还有小赤司!拜托请救救我!” “我才不要。太麻烦了的说。” “大辉。” 站在决定袖手旁观的绿间真太郎身旁开口,赤司征十郎不过是以平稳地声音喊出了青峰名字就让成功的让青峰住了手。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没好气的放开黄濑,青峰一脸不爽。 “呜呜……小黑子你听我说小青峰他对我好过分喔……” 眼泪汪汪的黏回黑子的身边,向黑子哭诉着的黄濑其实一点也不委屈,更不用说是难过。 (小青峰会不爽是当然的。) 青峰对黑子抱有“特别的感情”这件事黄濑早就察觉到了。 “黄濑君,刚才的事情我已经用自己的眼睛看到了。所以你不说也没关系。” 比黄濑矮上不少的黑子说着,抬起了手。那只满布打篮球留下的老茧、翻动书页时会像拥有魔力一般令黄濑移不开视线的手轻轻地拍了拍黄濑的头。 “全部都是青峰君的不对。” “……” 黄濑微微一愣,接着再一次用力地抱住了在他面前算得上是娇小的黑子:“果然还是小黑子最明白事理了!” (对,全部都是小青峰的不对。) 眼角瞟过皱着眉瞪着自己的青峰,黄濑像个小孩子对父母兄长撒娇一样、不,应该说是像只狗狗对主人撒娇一样抱着黑子磨蹭不已。 (小青峰明明喜欢小黑子却不对小黑子告白。被我这种人抓到了可趁之机都是小青峰自己的错。) 黄濑在心中默默地笑了起来。 “黄濑君……好辛苦……” “凉太,差不多就够了吧。” 见好就收,听到赤司声音的黄濑立刻放开了黑子。以灿烂的笑颜朝着赤司举起了手:“是的~!对不起!小黑子、小赤司!” “对了~小赤司要不要吃冰棒~?刚刚买的樱花味冰棒有五支、呢——啊!!小紫原你……!!” 大惊小怪地指着用手把五个空了的包装袋塞进纸盒里,嘴里还含着一支冰棒的紫原,黄濑早就料到把食物留给紫原后有很大的机率会出现现在的状况。 “小赤仔……我肚子好饿……” 驼着背含着冰棒的紫原。 “那就大家一起去吃点什么再回家吧。绿间,你不是说你经常去买幸运物的那家店旁边开了家中华风味的包子店,那家店的包子很美味吗?” 轻易地安抚了紫原的赤司。 “啊……嗯。” 一板一眼的绿间。 “说起来……我也有点饿了呢。” 唇角往上了几毫米,轻浅地笑容十分好看的黑子。 “……” 以及……以往肯定会开黄腔说“两个包子并排一起揉不就像揉女生胸部嘛”,但此时挠着自己的后颈、一言不发的凝视着黑子的青峰。 直到八年后的今天,黄濑依然清楚的记得那天的情形。 没有忘记任何一个细节的理由很复杂也很简单。要用语言来总结的话大概就只需要两句话: 一、黑子哲也是黄濑凉太和青峰大辉最美好的青春。 二、回过头去想,那就是预兆。 和青峰的关系变成一团乱麻的预兆。 最初黄濑以为青峰不向黑子告白的原因是黑子是男的,青峰也是男的;且青峰的青梅竹马桃井也喜欢黑子。 后来黄濑发现青峰没有告白的原因不仅如此。真正让青峰无法告白的原因是青峰在意的不只是黑子,青峰也在乎桃井。这种在乎不单纯是因为桃井是和从小和他一起长大、对他关心有加的青梅竹马。 追二兔者终不得一兔。单恋着黑子的黄濑轻视着这样的青峰的同时多少也抱着隔岸观火、幸灾乐祸的心态。 只不过等到“终不得一兔”的事情发生在青峰身上时候,黄濑喜欢的人已经是青峰了。 看着青峰的背影、追逐着青峰的脚步,这么多年来视线一直停留在青峰身上的黄濑很清楚青峰会有多痛苦。黄濑知道自己很卑鄙,在这种时候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要安慰青峰,而是喜悦于痛苦的青峰会让自己有机可乘。 时过境迁,憧憬过青峰、轻视过青峰、追逐过青峰、单恋过青峰、深爱过青峰的黄濑已经被现在的黄濑远远地甩到了回不到的过去里。 (要怎么和小青峰说呢?) 现在的黄濑站在没有青峰在的世界面前,一迈步就可以跨进和青峰不相关的未来里。 黄濑知道自己只要开口对青峰说:“我有了喜欢的人,以后不会再和你上|床,也不想再和你有任何的暧昧。”所有的问题就都能迎刃而解。 自己再也不用苦恼的思考自己和青峰是什么关系,也不用为青峰的行动而伤透脑筋。今后的自己可以在任何时间握住班长的手、堂堂正正的和班长在世界上的任何地方约会。也能在任何人的面前弯下腰来亲吻班长的嘴唇,抚摸班长的脸颊,和班长过二人世界。 原来埋葬一段已经过去了的恋情,并且开始一场新的恋情是如此令人兴奋开心的事情。这个发现让黄濑深感人类薄情的同时也从对青峰的感情中得到了解脱。 (要是能早点喜欢上班长就好了。) 看着笔记本电脑屏幕上被细心的标注出页数以及详解的讲义,黄濑已经忘记了几小时前自己还把青峰压在身下的事实。沉醉在和霜月二人世界的幻想中,黄濑八年来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么轻松。 “喂,黄濑,睡袍在哪里?” “……” “黄濑!” “……!!” 在青峰的呼喝中猛然回神,黄濑这才回到眼前需要解决的问题上来。 “啊……就在更衣间一进门右手边的柜子第二个抽屉里。” (小青峰……) “你不去洗么?” 望着青峰,黄濑皱起眉头,露出了苦恼的笑容。 “呃、嗯、我一会儿去……” (……对不起,小青峰。) 收回视线,再度凝视着笔记本电脑的屏幕,黄濑已经下了决心。 (我要和班长在一起。到没有你存在的未来去。) “A|V?” 青峰凑了过来。 “唔、唔哇啊啊!!小青峰你不要吓我!!” “这是什么?” “……” 对青峰的爱情与因为青峰而产生的痛苦一同死去,留在黄濑身体里的是对未来的憧憬。 “只是,” (明天工作回来后就对小青峰说吧。) “班长为我整理的讲义而已。” 要是心是有脚的,那黄濑的心一定是自己迈开了脚步。迫不及待的,迫不及待的,迫不及待的…… 跑向霜月的身边,想要带着属于自己的“班长”,走向没有青峰的未来。 迎向光明璀璨的perfect ending。 如果。 “……马上……” 散乱地黑发被颠动的微微飘舞。 “马上、就结束了……” 墨色的衣裙让露出的雪白肌肤看起来十分刺眼。 “……黄濑君,请等一下……” 黏腻的像是有人用手指在刚烤好的苹果派里搅动的声音不断地冲击着鼓膜。 站在厨房门口,哑然的望着骑坐在青峰身上的霜月,黄濑幻想中构筑的温暖又幸福的世界一寸寸粉碎,如同空中破裂的肥皂泡一般连存在过的痕迹都不剩下的消失。 ——如果没有发生这样的事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准确点来说是前天)这文连带着我被人变相挂了墙头。这文才开文7天,我真想感慨一句:我和这文何德何能会被人这么青眼有加。不生气,就是想苦笑。 选择性无视文案上、第1章开头、第1章内容简介上的提醒,就算没看这文瞎了双眼,没瞎的双眼也没什么存在意义吧?噢,我这么说那瞎了双眼的姑娘大概又要说我脾气不好喷她了。 我再提醒一次,这文下流又变态,接受不了这种重口味的姑娘别点别看记得绕道走,我没法对全世界的BLX负责。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哈姆雷特,就算我心里装的是哈姆太郎又干卿底事? 以后想挂想掐别这么暗搓搓的。欢迎拿我这大段作者有话说当挂墙头掐我的材料以提高战斗力。 最后谢谢所有留言支持这文的妹纸们~我好开心不止我的色相那么浑浊~会喜欢这么下流又变态的展开~(←你快闭嘴好嘛! 今后要是方便也请继续和我随意的谈谈天、聊聊这文~虽然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大概会好几天都不回留言……OTZ --------------- 抓虫~ ☆、赤锖 07.算不上背叛 “让我们来讨论一下‘背叛’是什么吧。” 脸上总是带着随和的微笑,拿着话筒的教授走下了讲台。 大学一年级的选修课,黄濑选修了霜月选择选修的现代社会学。现代社会学的教授是位五十多岁的老绅士。老绅士不仅品味良好,举手投足之间散发着一种知性的优雅。他那张充斥着不少皱纹但依稀能看出年轻时候的风采的脸依旧令女性们心动。 “但是在讨论‘背叛’之前,请让我们先明确一点:认为自己被‘背叛’了的人和选择了‘背叛’的人之间是什么关系。” 在老绅士说出这些话的时候,黄濑正看着这位受人尊敬、教学风格也非常受学生们的欢迎的老绅士身上的阿玛尼男装。 (比我认识的模特儿前辈搭配的还要好。) 多年从事模特儿工作的黄濑神思没有集中在课业上,可他还是清晰地听到了老绅士接下来的话,并且将老绅士的这番话深深地记在了脑海之中。 手中的塑料袋掉在了地上。冰凉的罐装啤酒撞到了黄濑穿着袜子但没穿拖鞋的脚掌。站在厨房门口,蜜色的双眸中倒映出坐在青峰身上、任由着青峰长驱直入贯穿其身体的霜月,黄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发生而无法有任何的作为。 ——青峰大辉不是黄濑凉太的恋人,苍崎霜月也不是黄濑凉太的女友。黄濑凉太没有拒绝做青峰大辉的临时炮|友,黄濑凉太也没有对苍崎霜月做过爱的告白。 虽然这样的场面不适合发生在黄濑的住所,但毫无疑问这是个无法成为恋爱修罗场的画面。 『要有能够构成‘背叛’的关系,‘背叛’才能够成立。』 老绅士那和蔼可亲的声音回响在黄濑的脑海之中。 (……所以,) 黄濑有点想笑,又有些想哭。 (这、算不上背叛呢——) 对于青峰大辉和苍崎霜月的情|事,黄濑凉太没有插嘴的资格。 黄濑只能旁观着自己所爱的女人的处子鲜血混合了不知喷到过自己小腹上几次的黏稠的白浊从站起的霜月腿间蜿蜒而下。 大概是站着都很吃力,那双远比男性的双腿要纤细上许多的腿脚正不住的颤抖着。可停在黄濑身旁的那个女人却似乎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 “浴室可以借我用一下吗?黄濑君。” 因为霜月停步的动作,不断往下蜿蜒的鲜血和白浊很快在霜月的内侧脚边形成了一小滩黏稠。 “……” 这么多年培养出来的模特儿的专业素养在这个时候没法起到任何的作用。能够在任何人面前作出任何人想要看到的表情的黄濑无法摆出任何表情地缓缓点头。 “谢谢。” 沾着精|液与鲜血的脚在木制地板上留下小半个脚印,霜月从黄濑的身边翩然离去。 衣物用清新喷雾的香气混合了黄濑最近很喜欢用的沐浴乳的味道。可当这两种黄濑都十分熟悉且喜欢的味道一起被黄濑吸入肺中,黄濑却发现自己的胃翻搅了起来。 “……呐,” 忍受着胃里翻江倒海的折磨,黄濑眯起了眼,向着青峰露出个笑容。 “这是怎么回事啊,小青峰?” 本想和青峰一起喝着啤酒,闲聊一般的谈到两人的关系,再把这乱七八糟的关系简化到单纯的可以用一句话概括的样子;黄濑在心中不知多少次的模拟过自己和青峰的对话场面。可不论黄濑脑中模拟过的场面有几个,眼前的这个场面都不在黄濑的预想之中。 “为什么小青峰会和班长……做这种事?” 黄濑被一双看不到的手扼住了脖子。这让他呼吸困难,下意识的想要攻击那个扼住自己脖子的东西。 “……” 没有回答黄濑,坐在地板上的青峰只是蹙着眉头,一脸懊恼。 “呐——回答我啊,小青峰。” 施暴的冲动在黄濑的身体里叫嚣着想要宣泄。黄濑无法控制自己的表情,不让自己的笑容变得扭曲。 “不知道。” 低头望了眼被处子鲜血以及黏腻白浊洗礼过的草丛,青峰没好气的站起了身。 “哈啊……?‘不知道’?” 面部神经失去了控制,挤出一个毫无纯真开朗可言的扭曲笑容,黄濑笑出了声:“小青峰你是想说你‘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为什么会和班长上|床吗!?” “我是不知道啊!!!” 一拳砸在旁边的流理台上,从青峰喉咙里发出的超大音量完全盖过了黄濑那情绪激昂的质问。 生理性的因为那“砰!!”的一声而肩头一颤,黄濑这才像被泼了一盆冰水一般稍微镇定了一点。 只不过,也只是“一点”。 “那么,换个问法吧。” 当红的人气模特儿长腿一迈,以极为优美的姿态走到了青峰的面前。 “小青峰你对班长说了些什么,还是,” 视线扫过青峰的双腿之间,黄濑歪过了头。 “小青峰你直接对班长动手做了些什么?” 青峰的神情在一瞬变得不自然了起来。 “……” 将青峰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黄濑忽然感到一阵心安。 “真是的……” 握住青峰的下|体,感觉青峰在自己的掌中猛地一颤,黄濑微笑了起来:“小青峰实在是太没有节操了。” 拿过一边的厨房纸巾细细的为青峰擦拭。不意外青峰的分|身因为自己的动作而再度变热、膨胀,凝视着为自己无节操的淫|荡反应狼狈的微微红了脸的青峰。 “班长没有和男性|交往的经验。即使知道小青峰是荡|妇,班长也抵挡不了小青峰的男性|魅力的。” 细心又温柔的擦拭像是某种暗示,亦或是某种催眠。 “下次不可以再诱惑班长了哦。” 黄濑像诱哄做错事的孩子那样放软了嗓音:“小青峰~” 兴许是黄濑那平静下来的态度成功的安抚了青峰的神经。青峰身上原本紧绷的肌肉线条开始放松了下来。可是很快又因为新一轮的刺激而再度不自然的绷紧。 “……不是——” 望着黄濑那白皙又修长的手指,微微弯下腰来的青峰从齿缝间挤出几个充满磁性的沙哑音节。 “我没有、诱惑那女人……” 被擦干净的部位先端又颤颤巍巍的溢出些许半透明的汁液。 “唉……?” 黄濑手上微一用力就听到青峰难以忍耐的喊出了声。 “……唔啊……!” (小青峰……刚刚说了什么?) 沉溺于情|欲中的青峰是坦白而又率直的。况且就算青峰没有沉溺于情|欲之中,以他那种性格,他根本不屑于说谎。 “……喂,” 急喘了数秒后青峰很快调整了自己的呼吸。懒洋洋地他朝着黄濑开口:“你这家伙在搞什么啊?” “什么搞什么……?” 黄濑一时间有些不明白青峰在说些什么。 “啧。” 不满的弹了弹舌,青峰抓起一旁的厨房纸巾自己清理了起来。 “你想让那女人那样回家吗?” “啊——” 黄濑这才想起霜月身上的衣裙变成了什么样子。 “班长,” 拉开和浴室只有一门之隔的更衣间的门。黄濑拿起了霜月叠得整整齐齐、放在浴室门口而不是放在洗衣篮里的墨色衣裙与被撤掉了胸前几颗扣子的白衬衫。 等了好一会儿浴室里的水声都未停下。得不到任何回答的黄濑想着浴室里的霜月大概是因为浴室里的水声太吵,霜月才没有听到自己的呼喊。 于是黄濑加大了一点音量,再喊了一次:“班长!” 这次浴室里的霜月终于注意到了门外的黄濑。关掉了花洒的她发出了轻微的声音。 “是的……?” 望着浴室里那个隐约可见的纤瘦身影,黄濑想起了青峰刚才所说的话。 『我没有、诱惑那女人……』 (如果小青峰没有诱惑班长,) “你的衣服我帮你拿去洗了。在衣服洗好干燥完以前,班长穿我的旧衣服没关系吧?” (那就是说班长是完全自愿的?) “嗯。” 轻轻地单音节传了出来。接着花洒的水声又响了起来。 (“嗯”,只有“嗯”。班长要对我说的话只有“嗯”吗?) 黄濑眼皮一跳,一种近似恐惧的奇异感觉爬上了他的躯体。那种异质的感觉就像是被冷血动物的皮肤磨蹭着肌肤。 “……那我先出去了。” 嘴角往上挑了两下,最终还是没能弯成一个好看弧度的黄濑抱着霜月的衣服离开。 (为什么不解释呢?) (为什么不对我解释些什么呢?) (班长她为什么不解释呢?) 打开所有的衣柜,拉开所有的抽屉,翻箱倒柜的黄濑试图找出适合霜月身材的衣服。 (我又不会因为班长轻易地接受了小青峰的诱惑而生气。) (会被小青峰诱惑也是没办法的。因为是我喜欢过的那个小青峰嘛。班长又是那种对异性毫无抵抗能力的女孩子。) (一切都是小青峰的错。班长是没有错的。) 可惜的是黄濑的衣柜里鲜少有旧衣服。比较旧的衣服在黄濑搬进这所公寓的时候也基本都捐赠或是扔掉了。剩下的衣服几乎全是适合黄濑现在身材的衣服。 (啊……班长大概是害怕我对她生气吧?) (毕竟班长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不会知道我一点都不会生她的气。) 发现自己衣柜里唯一一件能算得上比较小的旧衣服是帝光中学的制服的时候,黄濑像挖到宝一样开心了起来。 站在被自己翻的乱七八糟的房间之中,黄濑露出了迷醉的眼神。 (能看到班长穿我制服的样子了。) 男朋友制服,男朋友外套,男朋友睡衣。 (班长穿起来一定很可爱吧。) 黄濑想自己是模特儿真是太好了。即使每天换一件,霜月三个月内也没法把黄濑的所有衣服都穿一遍。 “谢谢,黄濑君。” 穿上黄濑中学制服的霜月依旧是那样的礼貌。 “……不用客气~” 霜月言语间的疏离与淡漠黄濑当然能听得出。可他并没有把这种疏离与淡漠当成一回事。 (班长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的性格。况且我现在还没对班长告白,也没有告诉班长我不生她的气嘛。) “虽然还是有点大,穿着可能会不舒服。但是班长只要忍耐到你的衣服能穿了就可以了~” (没问题的。) 黄濑温柔的微笑。 “嗯。” 没有正视微笑的黄濑,霜月只是低下头点了点。 “谢谢。” “都说了不用客气的啊~班长~” (因为班长喜欢我啊。) 霜月那把过大过长的袖子往上卷的动作让黄濑觉得十分的可爱。 (喜欢到跟踪我、偷窥我,变成了我的跟踪狂。) 拥有着男女通杀的魅力的篮球界新星又怎样?自己可是让霜月从高中就开始跟踪的人气模特儿。如果要让霜月选择其中一边,霜月怎么可能抛开单恋了六年的人,去爱一个刚回国几天的男人? (而且说不定在高中二年级的那个冬天以前班长就已经喜欢上我了。) 海常高校的开学典礼上?男子篮球部第一次部内练习赛的时候?走廊上擦肩而过的瞬间? 黄濑能够想到太多个霜月会喜欢上自己的刹那。时间累积出的优越感令黄濑笑得越发灿烂明亮。 黄濑不想去思考别的可能性,也不想去猜想其他的发展,更不想知道自己想出来的所有“原因”都是自己用来逃避现实的可悲理由与可耻借口。 作者有话要说:码字的时候流了好大一滩鼻血,吓尿了。 ---------- 抓虫。 ☆、赤锖 08.喜欢吗? 那是搬进新公寓没有多久之后的某个夜晚。 (咚沙咚沙。) “班长喜欢我吗?” (咔滋咔滋。) 黄濑停下打蛋的动作,把装有蛋液的碗递给了霜月。 “为什么这么问?” 站在炉灶面前,将蛋液缓缓倒入平底锅的霜月眼都没眨一下。 “因为,” (噗噜噗噜。) 听到霜月的不答反问,黄濑笑了起来:“班长为我做了这么多事啊。” (班长做料理的声音,很好听。) 奶汁烤洋葱汤自不必说,蛋包饭、咖喱、土豆炖肉、煎蛋卷、蔬菜沙拉、炸鸡块、药膳锅……只要是黄濑说想吃的料理,霜月就都能做出来。 “先是把我从失意的深谷中拉出,然后又这么温柔的对待我。” 黄濑凉太并不是个坚强的人。也没有看起来的那么开朗和缺根筋。不管是以什么方式,总之想要的东西最后总能如愿以偿的纳入掌中的黄濑其实没有那么习惯挫折。要是那天黄濑没有因为霜月的出现而产生“不想死”、“想活下去”的冲动,进而回归日常,黄濑完全无法想象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就连我的任性,班长都照单全收。” 航空学院的入学考试完毕后,黄濑极度渴望着用什么东西来填满空空如也的自己。于是黄濑开始接下为数惊人的模特儿工作。不管是多大、多困难的工作黄濑都会接下,不管是多小、多耗时的工作,黄濑始终会不遗余力的投入。 黄濑就是在那个时候患上神经性胃炎的。 厌食、没有食欲。非常容易恶心反胃、多数时间胃部还有相当的灼痛感。因为吃不下多少东西,像是要把胃整个吐出来的黄濑经常只能吐出胃液。 可笑的是黄濑只有在被神经性胃炎折磨着的时候才能够完全不去考虑青峰的事情。而黄濑也是在这个时候才明白了青峰那种什么都考虑不了,只是一味渴求着刺激、试图用什么东西来弥补自身缺失的心情。 无数次看着黄濑因为神经性胃炎以及压力、疲劳而痛苦。尽管如此,霜月也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劝黄濑对自己更温柔一些。 霜月只是静静地帮黄濑拿他没有空去医院拿的药。默默地增加了为黄濑做便当的次数。即使黄濑没有拜托霜月给他送讲义和笔记,霜月也会自己把黄濑所有需要的东西准备好。 “不是喜欢的话,没有人能够做到这种地步吧?” 被篮球的女神抛弃,黄濑被迫结束篮球生涯。在青峰无言地舍弃了自己之后黄濑亦对青峰死心。失去了可以追逐的目标,失去了照亮冰冷人生的阳光,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两大要素的黄濑被掏空成了一个只有外表还能维持着完美的人偶。 然而就是这样没有心的人偶,也会不断地有各种各样的人对其说:“我喜欢你”、“我爱你”。 因为神经性胃炎,身材修长匀称的黄濑看起来多了一份过去没有的骨感美。再加上心态上的变化,黄濑的笑容开始被人说有一种“空灵的透明感”。 黄濑有时候会想:那些对自己说“喜欢”的、“爱”的人喜欢的、爱的究竟是自己的哪里呢?明明连自己失去了“心”的这件事都没有察觉到。为什么还能这么轻易地说出“喜欢”和“爱”? 黄濑打从心底鄙夷着随便把“喜欢”和“爱”挂在嘴上,看到自己就“kya”、“kya”尖叫个不停的人。 (如果是班长的爱,我还可以考虑接受。) 黄濑凉太不缺人爱。但是对黄濑凉太来说,只有来自自己看重的人身上的“爱”才是存在着的爱。 “不是么?班长。” 眼角扫过黄濑,用筷子卷起蛋卷的霜月还是那种没什么表情的表情。 “是吗?” 再度不答反问的她重复着卷起蛋卷的动作。 “但是,我为什么要喜欢你这个除了脸好看之外没有任何优点的人?” 黄濑闻言先是一怔,后复一笑。 “说的也是。” 霜月的答案不在黄濑想定的范围内,但霜月的答案无疑是黄濑能够想到的最完美的答案。 被人当成“特别”的人来喜欢是一件很沉重的事。如果回应不了这份“特别”的心意,黄濑和霜月必定不能维持现在的关系。可是如果霜月只是把黄濑当做“其中一个”来喜欢,黄濑又无法不心存芥蒂。 现在这样有点遗憾,但又令人轻松的答案无疑是还没走出青峰所带来的阴影的黄濑最想要的答案。 “班长,我啊,” 望着锅里黄灿灿的煎蛋卷,黄濑轻笑。 “没有班长一定活不下去。” 依靠、依赖、依恋,黄濑无所谓其他人怎么称呼这样的心情。 “被班长丢下的话,我,” 黄濑只是率直的陈述着自己的想法。 “会死哦。” (那个时候我还没有办法喜欢上班长。) 想到自己要再问一次同样的话,黄濑翘起了嘴角。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 今时不同往日。有过去了的事,就有即将要开始的事。 “请用。” 热气腾腾的奶汁烤洋葱汤、严格控制了卡路里的番茄海鲜意粉与煎牛排一齐放在了餐桌之上。脱下围裙折好,又将折好的围裙放到厨房柜子里的霜月向着黄濑与青峰微微鞠躬后准备离开。 “班长不和我们一起吃吗?” 望了一眼黄濑,从黄濑身边经过的霜月答道:“食材我只准备了两人份。” “小青峰一个人就能吃完两人份。” 拉住霜月,黄濑灿笑:“我送你回家,班长。” 转头对上笑容璀璨的黄濑,像是无法直视那倒映在那蜜色双眸深处的自身倒影,霜月很快低头妥协。 “……那就麻烦你了。” “嗯~” 黄濑笑着放开了霜月。 “那我等着班长换好衣服。班长的衣服现在在我房间里~” “嗯。” 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霜月走出了餐厅。 等到黄濑听到自己房间的房门被关起的声音,确定霜月听不到房间外面的声音的黄濑才对青峰笑道:“小青峰~我去送班长回家~” “这是重要到需要你说两遍的事情吗?” 大快朵颐着盘子里的煎牛排,青峰的声音有些含混。 “小青峰不嫌烦的话我可以说三遍。” 黄濑亦真亦假的回答着。 “闭嘴,烦死了。” 唇角的笑容因为青峰的话而更盛。黄濑朝着青峰眨了眨眼:“就算好奇小青峰也不可以跟来哦~” “笨——蛋——” 没好气的瞪着黄濑,青峰拖长了声音:“又不是小学生。谁会跟过去啊?” 轻笑了几声,黄濑微微眯眼:“说的也是~” 对于听到青峰保证后还想继续重复同样的话的自己感到诧异。黄濑压抑着相对青峰再次强调:“绝对不要跟过来”的冲动笑道:“那我出门了~小青峰~” “哦。” 连把煎牛排放下,把手抬起来朝着黄濑挥一挥的空闲都没有。青峰只是随口答了一声就又集中精神对付起了盘子里的食物。 (对小青峰来说,眼前的肉比我要重要呢。) 转身出了餐厅,黄濑失笑——为什么四年前的自己就没能发现在青峰的心目中,自己的的地位低于肉的这个事实呢? (盲目过头了吧。我。) 人类的视野往往比自己所想的狭小得多。一旦陷入了某种事物之中就会看不到周围,更看不到自己。虽说人类喜欢用“爱情是盲目”这样的借口为自己开脱,但本质上还是人类不想承认自己的愚蠢。 “久等了。” 等霜月来到玄关的时候,黄濑早已穿好了外套,拿上了钥匙。把手上的长围巾围到霜月的脖子上,遮住霜月那被撕开的衣领,黄濑为霜月打了个漂亮的围巾结。 “走吧。” “……嗯。” 大概是不习惯黄濑这样亲昵的对待自己,霜月的表情不太自然,动作也有些发僵。 从黄濑独居的高级公寓到霜月租住的便宜宿舍的路并不长。 春天的时候能看到细小的野花不搭调的绽放在这条路上的人工种植的绿化带里。夏天能看到盘旋飞舞的蛾子围住路灯,扑向那足以毁灭它们自身的光芒。秋天铃虫那有些烦人的鸣唱会在夜里此起彼伏。现在这段路则是被闪着素雅光芒的LED灯带装饰的颇有情调。 平时很会找话题、本来在这种场景下更是能如鱼得水的黄濑却没法打破此时的沉默。 “班长,” 在酝酿许久之后,发现自己的大脑空白的如同一开始里面就没有任何东西存在过的黄濑放弃了思考。 “是的。” 跟着黄濑停下脚步,霜月一如既往的只要听到黄濑开口就回应黄濑。这种黄濑再熟悉不过的反应让黄濑轻轻地微笑起来。 “班长记得我说过的话吧?‘我啊,没有班长一定活不下去’。” 微笑的黄濑开阖着形状优美的嘴唇。 “‘被班长丢下的话,我’,” 重复着曾经说过的话,黄濑瞬也不瞬的直视着霜月。 “‘会死哦’。” 等到复述的最后一个音节消失在夜风之中,黄濑听到了霜月的回答。 “……我记得。” 闻言,黄濑发出了开心的声音:“太好了~” “班长喜欢我吗?” 低头直视着霜月那黑曜石一般的眸子,黄濑问出的是和几年前同样的问题。 “……我为什么要喜欢你这个除了脸好看之外没有任何优点的人?” 然后,黄濑得到的是和几年前完全相同的答案。 唇角越发上挑,长睫也好看的翘起。黄濑上前一步,用一直放在衣兜里、十分温暖的手抚上了霜月冰凉的脸颊。 (班长没有回答我“不喜欢”。) 虽然霜月也没有回答“喜欢”。 黄濑有自信自己的预测十成十是正确的。 “那么,” 略略歪过头,黄濑带着天真无邪、甚至可以说有些稚气的笑容开口。 “班长喜欢小青峰吗?” “……” 羽睫微动。先是垂眼,后又掀起眼帘的霜月竟是有刹那的沉默。 “怎么可能。” 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平静声音传到了黄濑的耳朵里。 “是吗?” 黄濑仍在笑着。只不过笑容中的天真与稚气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 『小黑子喜欢小青峰吗?』 沉渣泛起。 有什么黏稠、肮脏又污浊的东西从黄濑的心底“噗噗”地喷涌而出。黄濑似乎闻到了那东西发出的令人作呕的腥臭味道。 (班长,动摇了呢。) 和霜月相处五年,这是黄濑第一次看到霜月动摇。 (果然是十成十的正确没错。我的预测。) “和不是喜欢的人都能做的话,” 俯下身、凑到霜月面前的黄濑眯眼而笑。 “班长也可以和我做吧?” 轻佻的声音中透出一种妖艳的魅惑。笑容艳丽又闪亮,骨子里散发出欲|望味道的黄濑托起霜月的下巴,用大拇指摩挲着霜月有些干燥的嘴唇。 “我比小青峰温柔得多~绝对不会那么粗暴的对待班长~” (如果班长接近我、做我的跟踪狂不是因为喜欢我……) “而且技术也要比小青峰好很多哟~” (那就是因为,) 像在情人的耳边喃喃细语一样,黄濑在霜月耳边轻声诱哄着:“在班长感觉舒服以前,我都会耐心的等着班长适应~……” 黄濑凉太的预测总是准确的。因为黄濑凉太总是早早的就想到了所有的可能性。包括自己最不愿意看到的景象,包括自己最不愿意承认的事实。 ——这一次当然也没有例外。 (对,那就是因为——) 不是冲着被跟踪者本人而来的跟踪狂大多都是冲着和被跟踪者有着特殊关系的人来的。把这个常规推断放在黄濑与霜月的身上,一切的起承转合就都指向了同一个答案。 (班长喜欢的人是小青峰。) 虽然只是黄濑凉太单方面的喜欢过青峰大辉,虽然黄濑凉太只是被青峰大辉抛弃的可怜男人,虽然黄濑凉太只是青峰大辉一段时间里的炮|友……但不管怎么说黄濑凉太都是唯一一个和青峰大辉有过如此之多的特殊交集的人。 和青峰靠得最近却走不进青峰心底的黄濑曾经觉得这样的自己很可笑。不过更加可笑的是最靠近黄濑的人心底装的也不是黄濑。 (明明提醒过了。) (明明提醒过的。) (没有班长我活不下去。) (被班长丢下我会死。) 失去了生气的蜜色眸子黯淡无光。笑容说不出的妖异又扭曲。喝醉了一般微醺的翻着三白眼的黄濑嗅到了霜月身上的淡淡香气。 (啊……) (有小青峰的味道呢——) 作者有话要说:我的脑袋里住着三个小黄濑。 一个是: 另一个是: 还有一个是: ……在三个小黄濑中间切换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扶额 话说……被这文里各种病人的PSYCHO-HAZARD污染了这么久的妹纸们…… 你们……还好么?(担心看 ☆、赤锖 09.总是在犯贱 “小黑子喜欢小青峰吗?” 春末,樱花早已落尽,夏天的气息悄然扩散。为了达成全中三连霸,帝光男子篮球部的成员正进行着极为严苛的训练。休息时间,几乎所有人都回到更衣室里拿水喝,体育馆里一时间只剩下黄濑和颜面朝下、躺在地板上挺尸的黑子。 “……?” 勉强的翻了个身,浑身是汗的黑子用有些干哑、但仍然十分悦耳的澄澈声音回答:“喜欢啊?不喜欢就不会和青峰君做搭档了吧?” 不知道黑子是不是正确地理解了自己的问题。黄濑有些焦急:“那、那……小、小黑子喜欢我吗?” “??” 虽然觉得黄濑支支吾吾的问同为男性的自己这种问题很奇怪,黑子还是诚实地回答:“应该、是喜欢的?大概。……我们是同一个队伍的伙伴啊。” “应、应该、大概……?” 对黑子的回答欲哭无泪,明白黑子果然没有理解自己问题的黄濑不死心的再度开口:“那、小黑子……如果、我只是说如果哦?” 不敢去看黑子的表情,还有一个多月就要满十五岁的黄濑握紧了汗津津的手掌,坐在黑子身旁的他以壮士断腕的气势做好了一有不对就蒙混过去的准备。 “如果我说我喜欢你、不是那种朋友或是伙伴意味的喜欢……小黑子会怎么办呢?” “……” 黑子稍微沉默了一下。这短暂的沉默竟让黄濑感觉像几个世纪一样漫长。 “‘如果’啊……” 黑子的声音轻飘飘地从黄濑脑后的地板上传来。 “如果发生了那种事情,我大概会先感谢黄濑君喜欢上了我。然后郑重的拒绝黄濑君的告白。” 黑子的回答令黄濑的心一阵刺痛。可是因为这是在黄濑想象范围以内的答案,所以用来蒙混过关、一扫尴尬氛围的话已经爬上了黄濑的喉咙,等着和黄濑那阳关灿烂的笑容一起把“告白”变成“玩笑”。 (快说“我想也是吧~小黑子真是无情呢~”,快点回头看向小黑子轻快的笑出声来啊。) 黄濑的大脑拼命的催促着自己的神经、自己的肌肉与自己的内脏器官。 (快点!) 可一切终究还是慢了一拍。 “青峰君和黄濑君是我重要的朋友,大概也会是我一辈子的劲敌。” 黑子从地板上缓缓的站起。 “我真的很喜欢你们,” 走到黄濑身边的黑子低头对黄濑认真地开口:“但是我无法和黄濑君或是青峰君成为朋友、劲敌与伙伴之外的关系。” “况且,” 像是想到了什么能令人会心一笑的事物。黑子微微弯起了嘴角。 “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唉……?) 下意识的对上黑子那澄澈的天空色双眸,黄濑几乎是马上笑了起来:“是吗?是这样啊……” “小、小绿间说的果然没错!小黑子真的有喜欢的人了~啊啊~……今天的打赌我又输了……” 先是错愕,后是感慨,黄濑那不断变化的表情让人看不出丝毫的做作。 “这个月已经很紧张了……小绿间要的那个幸运物还超贵的说……” 状似忧愁的扁了扁嘴,黄濑很快又正色起来:“说起来、小黑子喜欢的人我认识吗?” 看到黄濑的反应,黑子明显地放松了下来。眼角变得温柔的黑子带着柔和到难以言喻的笑容道:“嗯……要说认识也算认识,要说不认识也算不认识吧?” “唉唉?!那究竟是认识还是不认识啊?!” 大惊小怪的喊着,黄濑已经没法去考虑自己这异常开朗的反应会不会反而让黑子觉得奇怪了。 “我好想知道小黑子喜欢的人是谁!能让小黑子喜欢,一定是非常棒的人吧~?” “是很棒的人没错。” 黑子朝着黄濑伸手,把坐在地板上的黄濑拉了起来。 “不过那个人我绝对不会介绍给黄濑君认识的。” 言谈之间黄濑不难感觉到黑子的保护欲与占有欲。但是他不能因此表现出任何的不满。孩子气的嘟起了嘴、装出一目了然的生气样子,站起身的黄濑只能演绎着黑子期待中的“朋友”。 “小黑子真小气!” 回答黄濑的只是黑子的轻而浅的笑容。 然后那天,被黑子那纤细的背影刺伤了双眼,品尝到初恋那无望苦涩的黄濑躲在教学楼的角落里抽抽搭搭的哭了起来。 将近十五年的人生里从来没有哭得这么心碎欲裂。以为自己一辈子的眼泪都在那个时候流干了的黄濑没有想到那个时候成功止住自己泪水的青峰之后会让自己连流泪的力气都被抽空。 (我应该是被很多人喜欢着的吧?) “黄濑君想要的话人家我什么都可以给你哟~” “黄濑君好帅!kya——!!” “黄濑君~我好喜欢你~好喜欢~!!” 因为总是有人这么说。 (但是为什么我喜欢的人总是不喜欢我呢?) 黑子哲也是。 青峰大辉也是。 苍崎霜月还是。 (这是什么诅咒吗?) 如果说被黑子拒绝的时候黄濑是心痛,被青峰抛弃的时候黄濑是心碎,那发现霜月爱的人不是自己的时候黄濑大概就是心死。 不会觉得悲伤难过,更不可能生气或是愤怒。黄濑无奈到只有认命。 (这就是“等价交换”吧?被太多无关紧要的人喜欢的代价是我喜欢的人不会喜欢我。) 虽然,黄濑凉太一点也不在乎那些来自无关紧要的人的“喜欢”。 (为什么我不能喜欢上一个喜欢我的人?) 黄濑想自己是犯贱也说不定。 (不过人总是在犯贱。) 自己喜欢的,不喜欢自己。 喜欢自己的,自己不喜欢。 多少人都在这两句话里兜兜转转,无论是男还是女。无论外表平凡还是特殊。 (都已经是贱人了,再贱一点也无所谓吧?) 听黑子说自己会是他一辈子的“朋友”之后,中学时代的黄濑轻易地对黑子的感情放了手。数年后黄濑被青峰抛下,高中时代的黄濑又任由着青峰选择了这样的结束。 (已经……) 大手揽上霜月的腰肢,延着霜月的腰椎一路往上爬行。 “我会让班长舒服到坏掉的……” (无所谓了。) 苍崎霜月喜欢谁对黄濑凉太来说已经无所谓了。 (只要班长无法丢下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所以说,班长——” “我不要。” 忽然响起的声音让黄濑有一瞬的愕然。这个瞬间黄濑甚至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差错——这是霜月第一次在黄濑的面前明确的表示出拒绝。 “唉……?” 这让黄濑睁大了蜜色的双眸。 “绝对不要。” 像是要从秽物旁边逃开,推开黄濑的霜月有些神经质的往后猛退上一步,迅速拉开和黄濑距离的同时脸色更加的青白。以往的镇定与稳重溶解在夜晚冰冷的空气之中。平时连同黄濑任性也会一概包容的霜月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那带着细微颤抖的声音。 “我不要被你这种人碰。” 拒绝的话语不断不断地重复着。每重复一次,霜月那张总是充斥着平静表情的脸上就会出现小小的扭曲。 “死都不要。” (啊……) 黄濑听到了某种声音从自己的心底深处传来。咔锵咔锵的响个不停。那是如同玻璃粉碎,铁链在地上拖行的声音。 (是吗?) (是啊。) 黄濑能理解竭力遏制着嫌恶、但嫌恶感还是生理性的溢于言表的霜月。 (班长怎么可能接受我?) (怎么可能接受——) (无论男女都能上床的我。) (只顾着自己、丝毫不考虑别人感受的我。) (况且,) 望着霜月那撇下自己,快步往前走去的纤细背影,黄濑释然。 (班长喜欢的人不是我。) (是小青峰。) 笑容再一次浮上了黄濑的唇角。 (明知班长喜欢的人是小青峰,我还用这样卑劣下流的语言去刺探班长……也难怪会被班长讨厌呢。) 目送霜月走出自己的视线,黄濑拿出携带电话,拨通了自己公寓的座机。 “……您所拨打的电话现在无人接听。请在‘哔’的一声后留言。” 迈步往回走去,等着无人接听的座机转到了留言信箱的黄濑笑道:“喂喂~小青峰,是我啦~我之前买的啤酒你已经在喝了吧~?反正我的份你肯定不会留给我的,所以我准备去买新的~小青峰要我顺路帮你买点其他的什么吗~?” 喀嚓—— 电话那头响起了接听的声音。 “关东煮。非蔬菜类的给我加倍听到了吗!” “知道了知道了~小青峰还真是肉食类猛兽呢~……” 黄濑好脾气的笑着。 “嘛~说到日本的冬天,热气腾腾的关东煮果然是不能缺的吧?” 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已经在黄濑能够目视的范围之内。羽睫微垂,长长的睫毛在黄濑的双眼之上留下两篇扇形的灰色暗影。 “对了~小青峰~……” “啊——?” 青峰懒洋洋的声音里,黄濑的笑容失去了温度。 “小青峰能帮我一个小小的忙吗~?” “哈啊……?” “就当是白吃白住的小青峰付给我的房租和伙食费吧~” 黄濑再度笑道。 “……好吧。” 思考了一下,回答的有些许迟疑的青峰多少显得有些不耐烦。 “总之如果是麻烦的事情,你现在就可以打住了。” “不麻烦不麻烦~” 微笑在黄濑的脸上蔓延,黄濑眯起了蜜色的双眸。 “我想请小青峰帮我——” 作者有话要说:先是以为昨天(周三)是周四,接着以为今天(31号)是30号……我觉得我的反射弧已经不是长而是错乱了……OTZ 小黑子生日快乐!!等着我睡起来给你生贺!(←你有本事你现在给啊 P.S.给我0分和潜水的妹纸们你们能甩我两朵小花么?我好想被各种你们用花糊脸啊……_(:з」∠)_(←别闹了 ☆、琉璃 10.要做什么? 黄濑说了奇怪的话。 『我想请小青峰帮我——』 青峰不太清楚这是因为自己的感官神经出了问题,还是自己理解错了某些东西。总之,不管是青峰还是其他任何人,听到黄濑那个所谓“请求”的人应该都会对黄濑提出的这个“请求”感到疑惑。 “……还真的像黄濑说的一样,一通电话你就来了。” 抬眼看向半人高的墙那边、在流理台前用保鲜膜把做好的料理一份份封好的霜月,用筷子夹起霜月做的肉丸放到嘴里,满嘴都是霜月做的“狗食”的青峰活像一只狼吞虎咽的野兽。 “小青峰肚子饿的时候打电话给班长吧~” 黄濑的笑声从电话那头传来。 “哈——?你这家伙在说什么啊,黄濑。” 让自己打电话给一个睡过一次、但基本算不上认识的女人?且,打电话的理由还是因为自己肚子饿,需要个人来做饭?黄濑的这个“请求”实在是荒谬的连青峰这样的人都觉得无厘头。 “这个算什么帮忙啊?” “对我来说已经算是帮了大忙了~” 黄濑轻快明亮的笑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里间或夹杂着便利店店员喊着“欢迎观临”的声音。 一通电话就能抵消至少一个季度的白吃白喝?天上掉馅饼这种事情青峰才不相信。可是青峰却本能的明白黄濑不是在开玩笑。要形容青峰那种不知从何而来的坚定确信感的话,大概只能说是类似于野兽的直觉。 青峰不多的理性思维让野兽的直觉迟钝了一秒。就是在这一秒之间,黄濑又补上了一句:“如果小青峰觉得这个构不成‘等价交换’,实在是太可疑,那就再追加一件事吧~” “……什么?” 不知怎么的,青峰心中泛起一种微妙的不安。他有预感黄濑会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请求”。 “请对我之后要做的某件事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吧~小青峰~” “‘某件事’?” 如果青峰那野兽般的直觉会敲钟示警,青峰此时一定会像个被敲击过的音叉,浑身上下都“嗡嗡”作响。 “总之不会是杀人放火了啦~啊,关东煮我要这个、这个、这些全部还有那个,麻烦您了。” 黄濑那悦耳的保证让青峰一瞬间绷紧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下来。想到黄濑确实不是那种情绪会激动到杀人放火的人,黄濑作为人也没有失败到必须去杀人放火,青峰的注意力马上被关东煮给转移了。 “多加蔬菜以外的东西!” “知道了知道了~” 等黄濑带着热气腾腾的关东煮回到公寓,青峰大块朵颐完一半在美国几乎见不到的关东煮,他那被美食满足了的反射弧才开始正常运作。 “喂,黄濑。” “什么事?小青峰。” 没有吃晚饭的黄濑拿着啤酒罐,一直看着青峰吃个不停、整个晚上都没有进食过的他带着惑人的模特儿式笑容看向了青峰。 “刚才你送那家伙、送班长酱回家的时候,” 随随便便就去探寻他人隐私的人要么是八婆,要么是少根纤细的神经或是不懂得察言观色。很明显,这个时候咽下满嘴食物的青峰是后一种。 “和班长酱之间发生了什么吧?” 黄濑脸上的笑容一分未减,一分未变。拿起啤酒又喝了一口的笑着回答:“我都看见班长和小青峰H了~刚才和班长之间什么都不发生才比较奇怪吧~?” 黄濑那太过理所当然的回答令青峰一愣。 确实,黄濑的话是有道理的。虽然青峰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是以青峰考虑事物的细腻程度来说,青峰是不可能在黄濑的话里找出半点逻辑错误的。 (要我无视不是杀人放火的某件事……我怎么知道那个“某件事”什么时候发生啊?) 青峰想着翻了个白眼。 (话说黄濑那混蛋居然几乎每天都享受着这样的待遇。) 要是黄濑现在就在自己身边,青峰还真想抡起拳头给他那张漂亮的脸两下。 “……” 一边胡思乱想,一边猛扒了几口饭的青峰望向了厨房里没有应声的霜月。 洗干净的碗碟摆放的整整齐齐。使用过的器具全部一尘不染的放回原位。三种完全没有重样的配菜、一种卡路里不多、容易消化主食还有一锅再次加热、原本鲜美味道也不会流失的汤都是留给青峰和外出工作的黄濑做晚餐的。 (就算是现在马上嫁人也能成为模范好人|妻吧?) (和五月完全不同。) 对于自己大脑里忽然蹦出青梅竹马的名字这件事感到些微的震惊,随后又对自己的反应失笑。 (最先想到的不是做便当很好吃的良,而是只能做生化武器的五月。) 青峰自嘲的弯了弯嘴角。 (白痴啊我。) 把最后几个丸子一次性塞进嘴里连同饭一起嚼碎。青峰拿着用过的碗筷来到了厨房。 “我吃饱了——” 打了个饱嗝。本想自己洗碗的青峰意外于霜月站在水槽前不动。 哗啦啦—— 水龙头被打开。本已擦干的手从一旁拿过青峰放下的碗筷,霜月动作娴熟的擦洗起了青峰用过的食器。 “……” 一揽所有家务的老妈?划定地盘的怪兽?究竟哪个解释才是正确的? 试图理解霜月这种行为的青峰几乎是脱口而出:“怪人。” 站在霜月身边自然而然的露出个笑容,青峰不知道霜月是否明白自己的话并非贬义。但青峰知道某种意义上身边全是“怪人”的自己还蛮喜欢“怪人”的。 “为讨厌的人做到这个程度的人,你是我见到的第一个。” 把话说出口青峰才想起霜月这个明显非常讨厌自己的女人前一天还对自己做过更……总之是青峰完全想不到发生理由的事情。 当然这次青峰仍然没有得到霜月的回应。 黑眸如同无机物一样冰冷。毫无表情的脸好似戴了个端正的面具。脱下围裙叠好放在一边,收拾好一切的霜月和来的时候一样沉默。从头到尾都没理会过青峰的她在处理完所有事情之后快步转身离开。 “啊,喂,” 被无视了的青峰也跟出了厨房。只用了两步就追上霜月的他刚想拉住霜月问她昨天为什么做了那种事的理由。 “等一下——” 霜月却是在那之前就停下了脚步。 “我回来了~” 让霜月停下脚步的正是黄濑的声音。 眉头在刹那间紧紧地蹙了起来。为难的表情仅仅是在霜月脸上一闪而过。那表情消逝地速度太快,以至于青峰有种自己一定是眼花了的错觉。 “呀,班长~” 望着霜月,走进客厅的黄濑气定神闲的脱掉了手上的手套。 “……” 没有回应的霜月垂眼,再度快步走了起来的她在客厅门口,在与黄濑擦肩而过的瞬间被黄濑抓住了手。 (?) 青峰心里奇怪。但没法对黄濑和霜月之间的事情指指点点的他只能站在原地,看着被黄濑抓住手腕的霜月被微微弯下腰的黄濑困在了墙边。 “……工作呢?” 令青峰意外的是此时首先开口的人是霜月。 “真讨厌啊~班长忘了今天是司波教授布置的报告上交的最后期限么~?今天我必须去大学,所以模特儿的工作推迟到大后天了。” 带着妩媚又艳丽的笑容,以暧昧又迷离的眼神上下打量过霜月,黄濑低头对比自己矮上二十公分的霜月笑道:“我可是以课业为重的现役大学生呢~” “上期《fine boys》的访谈里我说过的~……班长作为跟踪狂真不称职啊~” 迟钝如青峰也察觉到了黄濑的异样。 “黄濑——” 青峰下意识的开口,尽管青峰并不清楚这个时候自己该说些什么。 “小青峰乖乖地在旁边看着就好了~” 以快的不像话的动作箝制住电光火石间就要从其掌控中逃脱的霜月。用自己的身体把霜月困在墙边的黄濑“唰”的一声撕开了霜月身上的黑色衬衣。 “我们说好的吧~?” 比四年前要长上些许的刘海遮住了黄濑的左眼,微微侧头、用右眼望着青峰的黄濑以温柔到令人恐惧的声音笑道:“小青峰会对我要做的某件事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你、黄濑,” 青峰喉头滚动了一下。一种异样的不适感从青峰的背上升起。野兽的直觉咆哮着“是谁?”、“是谁?”、“我眼前的这个男人是谁?” “要做什么?” 修长的手指,宽大而有男人味的手掌,黄濑那绝对能称得上漂亮的手爬上了霜月纤细的颈项。 “当然是,” 黄濑露出了孩子般打从心底开心雀跃的笑容。 “当着小青峰的面侵犯班长啊~” 作者有话要说: ☆、琉璃 11.真~~幻灭 磨损。 消耗。 任何事物都存在着使用的极限。 青峰当然明白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和他们生产出来的物品一样都在出生与被制造出来的那个瞬间就开始迈上了磨损与消耗的道路。然后,所有的人和这些被制造出来的东西都终将消亡、消失,不复存在。 但是在这个瞬间之前青峰并没有想过原来人类在承受着肉体老化、磨损痛苦的同时还在持续地耗损着“精神”这种看不见也摸不着的东西。 “……黄濑,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凝眉瞪视着宣言要在自己面前侵犯一个女人的黄濑,青峰不确定黄濑是不是嗑了什么奇怪的药,以至于整个人的行为与精神状态都变得这么不正常。 “啊~我很清楚我在说什么~” 笑着回答青峰,黄濑放开握住霜月颈项的手,后退小半步躲过霜月无声地向自己胯间踢来的膝盖。 黄濑显然非常清醒。清醒的知道自己想做的事是怎样的性质,也清醒的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能达到目的。 “我要侵犯班长~” 大手按住霜月的膝盖往两边拉开。窄腰完全挤进霜月那拼命想要阖上,用力过度因而颤抖起来、但仍然被迫分开的双腿之间。黄濑在霜月那使出浑身力气挥出的拳头击中自己的小腹以前一把抓住了霜月的手腕。 “就在小青峰的面前~” 双腿大开,仿佛要被黄濑折断的纤细手腕很快被黄濑用一手禁锢,拉高到了头顶之上。被撕裂的黑色雪纺衬衫下屈辱地露出被毫无装饰的朴实内衣托起的小半个浑圆,霜月的呼吸有些凌乱,但她那无机物一般的眸子中并没有浮现出恐惧、惊惶或是绝望。 “放开我……做这种事对你没有任何好处吧?” 难以理解黄濑行为的疑惑、被人控制的不快混合了毫不软弱的反抗让一如黑曜石的双眸更暗。即使被黄濑隔着不算厚的百褶裙磨蹭双腿之间的敏感区域,被黄濑按在墙上的霜月也还是保持着冷静。虽然这份冷静已失去了平时的从容。 “呼~……” 听到霜月的话,黄濑轻笑出声:“好处?狠狠地疼(蹂)爱(躏)班长身体深处的时候我也会很舒服算不算好处~?只要舒服,没有其他好处男人也还是会想侵犯女人的~” 嘶啦—— 衣料再度发出被撕扯开来的噪音。这次落在地上的是霜月那长及小腿的灰色百褶裙。 “想和女人上|床的话……” 大概是终于被黄濑得寸进尺的行为唤醒了危机意识,霜月稍稍蹙起了眉。从黄濑用力的程度来看,她也在默默地用力想要挣开黄濑的钳制。 “……外面多的是喜欢你的美女——” “那又怎样~?” 右手拇指勾勒着霜月的唇形,继而将并拢的食指与中指塞进话音未落的霜月嘴里。开心不已的看着霜月因为口腔被粗长的手指侵犯而刹那间睁大了双眼、脸上生理性的浮现出一丝痛苦的表情,黄濑撒娇似的笑道:“我选择侵犯的是班长,不是其他的人嘛~” 站在黄濑与霜月两人所构筑的世界之外,看着在黄濑说话时猛力朝着黄濑的指根咬下、被黄濑指根上流下的猩红血液濡湿了唇角的霜月,看着显然精神上有某种东西磨损、消耗到了极限、以至于失去了控制的黄濑;青峰迈不开脚步。 作为一个人类,作为一个三观还算健全的男人,青峰非常明白这个时候自己应该帮助弱势的霜月,阻止眼前的黄濑。可是青峰却发现自己的脚像是生出了许多的根须,这些根须深深地植入地板,让青峰的双脚难以动弹。 不过,青峰脚上会长出这些根须并不是因为青峰和黄濑事先有过约定。青峰不是个不重视和他人约定的人,说帮忙也会真的帮忙。但眼前发生的事情青峰不可能因为和黄濑约好了要“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就真的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青峰会愣在原地的理由青峰自己也不明白。 “真棒~……” 指根被咬出了血的黄濑肩头微震。舔着唇的他发出了类似青峰跪在他腿间努力吞吐时的称赞声。那是叹息一般的称赞。 “兴奋起来了呢~……我~” 裤裆间明显的隆起一块。用那隆起亲昵的来回磨蹭着黑色内裤无法完全遮住深色草丛,黄濑先是咬咬霜月的耳垂,然后在霜月眉头紧蹙的扭头想要避开其舔咬的时候将舌尖探入了霜月的耳洞之中。 “……!” 耳洞被黄濑的舌尖一进一出的玩弄着,霜月激烈地挣扎了起来。被黄濑用手指堵住嘴的霜月口不能言,但她要说些什么青峰还是明白的——容易令人联想起黑曜石的黑眸正向青峰投来清晰的求救讯号。 “唉~……?” 暂时停下对霜月耳洞的进犯,黄濑再度笑看向了一旁的青峰。 “平时不会依靠任何人的班长居然会对小青峰求救啊~” 带血的手指从霜月的嘴里抽回,又在几乎离开霜月口腔的同时猛力地塞回霜月的口腔之中。唾液和血液一起从霜月嘴角溢出,痛苦让霜月的眼角冒出些许生理性的泪水。 “那小青峰要做英勇的骑士、白马王子来拯救班长吗~?” 用手指来回抽|插着霜月的口腔,直至食指与中指都被霜月的唾液与其血液弄得黏糊糊一片,黄濑抽回手指轻笑。 “还是说,” 形状堪称完美,修长又漂亮,沾着唾液与血液的手指在霜月的下巴与颈项上留下一条断断续续的淡红色湿痕。很快又来到霜月那被扯开的雪纺衬衫遮不住的肚脐上。 “小青峰比起做正义的骑士大人、王子殿下……” 肚脐往下一些的是不到二十四小时前承受过青峰那称得上纯粹暴力的器官。黄濑的手指探入被还未被脱下的内裤遮盖着的区域里。 “更想看看你昨天进入过的桃源乡呢~?” “唔……!” 即使拼命的咬紧牙关,霜月还是发出了一点点的声音。那细微的声音似乎刺激穿刺进了青峰的尾椎骨,让青峰无法控制的浑身一颤。 “近距离的、仔细的、任何细节都不漏过的……” 蜜色的眸子中冰冷一片,却无端的充满了诱惑。 “这可是昨天让小青峰丢掉童|贞的地方哟~” 笑容没有温度,却对人具有致命的吸引力。 “小青峰会想一探究竟是理所当然的嘛~” 略带嘲讽意味的话语以及黄濑的笑脸让青峰非常想要正面朝着黄濑的脸挥上一拳。可握紧了拳头的青峰没能真的上前把这一拳挥出去。 “……你这个变态。” 青峰不是不想帮霜月阻止黄濑,青峰只是不知道自己的嘴角为什么会往上弯去。也不知道先前那堆想好了的义正言辞的说辞被扔到了哪里。 闻言,黄濑眯眼而笑。 “彼此彼此啰~” 在那好男人式的开朗笑容中,黄濑扯下了和霜月洁白双腿呈现出鲜明对比的黑色内裤。 “在男人身下也能娇喘的大辉君~” (这个应该是犯罪吧?) 颤抖颤抖颤抖。 颤抖个不停的洁白身躯。 颤抖不已的闷哼轻叫。 脚趾用力曲起,接着又猛力伸直、张开。 (这个就是犯罪没错。) 青峰就这么看着抖个不停的大腿和抖个不停的小腿之间有湿黏黏的东西滴滴答答的落在床单之上。 “班长真的是超~~级敏感啊~完全看不出昨天还是处|女呢~” 没有暴力的侵犯,也没有强硬的逼迫。双颊酡红的任人摆布,被接二连三的高|潮冲击的有些神智不清的霜月软绵绵的喘息着,眸中已不复清明。 一开始的抵抗就如同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不需要什么媚|药,黄濑的那熟练的技巧很快就让霜月无力挣扎。现在她唯一能继续的抵抗就只有尽量不发出更大的声音。 霜月不再向自己求救的理由青峰再清楚不过。事实上,有谁会在发现说侵犯自己的人是个变态的那个人勃|起了之后继续向那个人求救的? 青峰不是没有同情心,没有正义感。青峰只是错失了不明所以的实施同情心与正义感的时机。然后被某种未知的求知欲给牵着鼻子走了而已。 “啊……难道说班长其实超喜欢这种事情的?” 把霜月的双腿朝着青峰的方向大大的拉开,坐在霜月身后,揽着霜月腰肢的黄濑在霜月的耳边以正经到不自然的语气问着:“即使是在喜欢的小青峰面前?被一点都不喜欢、绝对不想被他碰的男人碰着?” “啊……——!” 回答黄濑的是霜月极度隐忍的轻叫以及在床单上晕开的一大滩湿痕。 “真~~幻灭啊~” 残忍的在霜月耳边发出轻笑,黄濑温柔的舔舐着霜月的耳垂。 黄濑似乎陶醉于用语言伤害霜月的同时给予霜月极致快|感的行为之中。从头到尾都没有对霜月的身体造成哪怕只是一点点实质性伤害的他比起前一天只会粗暴对待的霜月青峰来简直像是温存的情人。 目睹着一系列过程发生的青峰已经不再同情霜月。他能看出霜月的身体并不排斥黄濑的行为……不,应该说是非常喜欢黄濑对其施与的一切,享受着黄濑的所作所为。 (黄濑喜欢这女人吧?) 青峰有过被黄濑温柔到极致的对待的时期,那个时候黄濑对青峰表现出的爱意是那么的直接、明确、完全没有掩饰,以至于青峰这个粗枝大叶的人都难免觉得困扰。 现在的黄濑虽然没有对霜月表现出那样直接明确的爱意,他那温柔的抚触也如同漫长的拷问,但是青峰还是直觉的认为黄濑对霜月是有某种强烈的执着的。 单论床上的表现,比起高中时代温柔到骨子里的黄濑青峰更喜欢现在这个偶尔会相当粗暴的黄濑。可是一旦发现黄濑已经对自己没有留恋,青峰又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多少有些不爽。 ——害羞的对自己说“小青峰我好喜欢你……”的那个黄濑已经死了。被青峰亲手杀死的。这是四年前明知黄濑很怕寂寞,又很脆弱的青峰做出的选择。 黄濑的爱太沉重,沉重到青峰难以承受。黄濑投向青峰的爱意的百分之一青峰都没有。每次看到黄濑眸中那满满的爱意,青峰都会说不出的讨厌让自己感觉如此沉重窒息的黄濑,以及嫌恶得到了别人的爱还嫌别人的爱沉重的自己。 青峰本来就是不喜欢怀疑自己的人,自我嫌恶让他加倍的无法忍受留在黄濑身边。所以青峰果断的做出了抉择。 不过虽然青峰做出了抉择,却不认为自己和黄濑之间就这么结束了。四年后回国的现在青峰找的不是别人而是黄濑也有这样的因素在里面。 直到这一刻,青峰才有了自己和黄濑的关系早就已经彻底结束了的实感。 感伤、失落和惋惜不会出现在青峰的身上,多愁善感的文艺命运峰死在了黑子哲也与桃井五月宣布交往的那一天。捅下那致命一刀的人当然是无辜的挚友以及无辜的青梅竹马。 青峰意外的觉得自己和黄濑比起情侣、喜欢的人和被喜欢的人确实更适合做炮|友。纯粹欲望的关系会让自己和黄濑都变得轻松没有压力,也能让彼此的心态再度平和健全起来。即使不上|床,没有欲望;只要没有了恋不恋爱的纠结,青峰和黄濑就能无比融洽的相处下去。 “呜……!” 被分开的膝盖颤抖个不停,生理性的流出了眼泪的霜月至今没有被黄濑灼热坚硬的器官侵犯体内。 看着霜月先是虾米一样弓起背,随后仰起头睁大了双眼。青峰因为霜月那隐忍的哭声而回神。出现在他大脑里的头一个想法是:这场漫长的拷问究竟会持续到何时呢? 作者有话要说:被大家安慰的干劲满满~小爆点字数~╭(╯3╰)╮ ☆、琉璃 12.和毒品一样 “不……!” 漂亮的长发微微飘舞。 (啊……) 『阿大~!』 被那略带花香的长发扫过鼻尖的感觉青峰还记得。尽管在看到眼前的画面之前青峰已经忘了自己还记得这样的事。 “住、住手……” 白皙的肢体痉挛着。 『青峰君……?』 青峰想起自己曾经对着同样如此白皙的另一具同性身体产生过难以言喻的欲望。 “已经——……!” 哭着求饶的脸庞上满是脆弱。 (……) 昨天坐在自己身上的时候,现在在黄濑怀里哭泣着的女人脸上却是没有半分能称之为表情的东西。 “啊啊、啊啊啊……!!” 以无法忍耐的哭叫作为拷问的终结。霜月整个人瘫软在大床之上不再动弹,看样子是晕了过去。 “晕过去了啊~……班长。” 抬手舔舐着自己湿淋淋的手指,像是在品尝什么美味的黄濑声音含糊的朝着青峰笑了笑:“小青峰真能忍啊~居然能不动如山的看了这么久~” “还是说,” 拉起被单盖在霜月的身上,舔干净手指的黄濑起身来到了青峰的面前。 “罪恶感让小青峰的小青峰抬不起头来了呢~?” 站在床上的黄濑微微歪头。用赤|足揉弄着一旁座椅上青峰的胯|间,从头到尾都没有进入过霜月的昂扬就这样裸|露在青峰的眼前。 “……怎么可能。” 像是看到了骨头的狗下意识的会去舔咬骨头,青峰习惯性的张开了嘴巴,把黄濑含了进去。 “哈……不愧是荡|妇小青峰~真是没有节操和羞耻心可言呢~” 伸手揉乱青峰的短发,黄濑看着青峰一边努力吞吐,一边自己拉开了裤子上的拉链。 “别(闭)……水(嘴)……” 不想思考的惰性让青峰渴望着摧毁理智的快|感。也只有快|感才能完全消弭那两个总是浮现在青峰眼前的影子。 (不想听见。) 无论是她和他呼唤自己的声音。 (不想看见。) 还是他和她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 越是不想想起、越是想要忘记,那些不想想起、想要忘记的东西就越发鲜明而生动的浮现在青峰的眼前。 打篮球的时候青峰可以忘我的除了篮球之外的任何事物都不去思考。能够打篮球的青峰不需要烦恼,也不会烦恼。可打不了篮球的现在,能够让青峰忘我的什么都不去思考的就只有在黄濑身上或身下的片刻。 总是依赖着黄濑,任由着黄濑带给自己无以伦比的刺激的青峰却是头一次在黄濑进入前问出了连想都不曾想过的问题。 “……你才是、” 被黄濑顶着入口,青峰喘息着看向了床上的霜月。 “喜欢的女人就在身边,你和我做这种事没问题吗?” 闻言,黄濑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被小青峰看出来了啊~我喜欢班长的事~” 青峰很想回答:“眼睛没瞎、双眼不是窟窿的人都能看出来吧?”可惜在他开口以前,黄濑就已经接着笑问:“难道小青峰会因为我有了喜欢的人而不再和我上|床么~?” 『难道你会因此不再和我上|床么?』 似曾相识的答案令青峰的嘴角带着嘲讽的弧度往上微挑,青峰终于明白了四年前自己选择和黄濑而不是其他人发生肉|体|关系的理由。 饱含情|欲的低哑声音溜出了青峰性|感的嘴唇。 “不会。” ——薄情的地方,青峰大辉和黄濑凉太彼此彼此。 “啊……!呃、唔啊……!!” 大脑得偿所愿的被一次性完全清空。感受着麻痹了所有神经,瘫痪了思考回路的悦乐,青峰忘我的喊着自己都不太清楚内容是些什么的零碎语句。 如同沾着晨露的一轮蔷薇。有着清醒香气的那个少女为自己而笑,因自己而哭。 “阿大……我好像恋爱了~” 脸红红的绞着手指,坐在青峰身旁的少女低着头、垂着眼。对青峰说话的她的神思似乎飘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 这个时候才意识到青梅竹马也是会恋爱的“女孩子”,愚蠢的十四岁少年如此回答:”不是说了让你别再“阿大”、“阿大”的叫了么?听见你这么叫,还有哪个男生会想和你交往啊?” 被青峰的回答气得发抖,站起来就拿坐着的小靠垫朝着青峰砸去,桃井又羞又恼的怒道:”阿大你这个笨蛋!!我最讨厌你了!!!你就不能有哲君十分之一的温柔吗?!” “哦,原来你喜欢的人是阿哲啊——” “去死吧去死吧!笨蛋阿大!!!” 被坐垫砸倒在地板上,感受着地板冰凉的青峰望着白色的天花板,听着桃井那快速远去的脚步声。以及自己母亲那亲热的招呼声:“五月酱现在就要回去了吗~?再留一会儿,和阿姨还有叔叔一起吃个晚饭吧~?” (是吗?五月喜欢阿哲啊。) 黑子哲也,澄澈天空一般的少年。有时候比浮云更令人捉摸不透,坚毅起来又比任何人都更加的坚忍不拔。 “我说那个,阿哲。” “什么事?青峰君。” 关上门,和青峰最后离开的黑子为更衣室上锁。 “……五月那家伙,” 侧头去看什么都没有的走廊,青峰也不知道自己干嘛这么吞吞吐吐。 “好像喜欢你的样子。” “桃井同学喜欢我……?” 黑子略略歪过了头,似乎是在思考青峰所说的“喜欢”是哪种意义上的喜欢。 “桃井同学不可能喜欢上我吧?” 黑子十分认真地说着应该是他认真思考后的结论:“桃井同学喜欢的人怎么看都是青峰君。” “……” 黑子的话让青峰微微一怔。一种说不上是放松、开心还是怎样的复杂感觉冲击了青峰的大脑,青峰一时抓不住那种奇妙的感觉。 大概是想到了什么人或什么事,不再直视青峰的黑子露出一个轻浅的笑容:“而且,那个、我也有喜欢的人了……” “唉?” 青峰再度一愣。 “……不要告诉别的人啊,青峰君。” 有些害羞的说着,黑子难得扭捏一次。 黑子喜欢的人是谁呢?这个问题的答案对青峰来说根本无所谓。 只要不是相互喜欢,只要没有交往,只要一切都还没成定局,那一切就还都有改变的余地。所以—— “放心吧。我不会告诉别人的,阿哲。” 勾住黑子的脖子,青峰在黑子耳边笑道:“阿哲也到青春期了啊~?下次去我家留宿吧,我那里有很~~多好东西~!NBA的超珍贵录影带阿哲要看吗?” “请务必让我看!……还有青峰君,你刚才的口气太下流了。” “别介意别介意~我们是健全的初中男生嘛~” 那个时候在黑子身边笑着的青峰没有想过人会变,人的心会变。没有人和事物能永存。当然“喜欢的人”、“恋爱对象”这种东西也会变。 一直不去选择,以为自己总有一天能做出选择的青峰直到桃井和黑子牵着手坐在了自己对面才明白对方已经为自己做出了选择。 “黄濑,” “什么事~?小青峰~” 抱着依然昏睡在床上的霜月,洗过澡换过衣服、还换掉了床单的黄濑温柔地轻抚着霜月的头发。黄濑那缠绵又依恋的动作直白的向青峰展示着他的独占欲。 “你刚才为什么不……” 在浴室还和黄濑来过二回战的青峰想要调整措辞,可最终他想说的话还卡在了他的喉咙里。 “为什么不真的侵犯班长吗~?” 黄濑笑问。蜜色的眼眸像是看穿了青峰的所有想法。 “小青峰知道吗~?” 长长的睫毛好看的翘起。初升的太阳透过窗户照了进来,给那长长的睫毛刷上了一层漂亮的淡金。整个人被晨曦镶上一层金边,笑颜璀璨的黄濑显得异常纯洁。 “性|爱和毒品一样。只要舒服过一次,就会上瘾的~” 抚摸着黑色发丝的大手停下,随后怜惜的爬上霜月惨白的面颊。 “单纯的犯罪只会令人憎恨,” 抬起霜月的下巴,凑到霜月面前亲吻霜月的唇角,黄濑轻笑:“舒服的事情却是让人食髓知味,难以自拔~” “……” 青峰一时哑然。 原来那个蠢的要死,成天只会“汪汪汪”的叫着跟在青峰后面团团转,要青峰和他one on one的黄濑、那个不会用什么手段,也不会绕什么圈子的少年只存在于青峰的记忆中了。 眼前的这个男人也做出了选择。他为自己选择的同时也为他怀中的女子做出了选择。 “还要几次班长才会求我侵犯她呢~?” 蜜色的眸子里写满了期待。那纯真无比的眼神让青峰想起了小学生时代的桃井每天都在等着自己浇水的牵牛花开花的样子。 “那个时候班长会不会哭呢~?” “还是说班长会生气呢~?” 黄濑又抚摸起了霜月的头发。 “啊~……好期待~……” “……” 和黄濑躺在同一张床上,静静地听着黄濑的声音。望着黄濑怀里的霜月,青峰简直忍不住想要同情她一下。 ——她招惹了一头怪物。一头有着绝美外表,内心某个部分无比纯真、执拗又不懂得给人退路的怪物。 (然后我也——) 以为自己可以阻止怪物伤害他人却发现怪物根本不会给人实质性的伤害。没有理由让怪物停下其所作所为的自己其实早已深陷于怪物所设下的陷阱里。 青峰大辉已经是黄濑凉太的共犯了。 作者有话要说: ☆、琉璃 13.你这个疯子 “……对不起、对不起,班长。” 因为肚子饿而爬下了床,此时还在睡眼惺忪的青峰在跨入餐厅前半秒听到了黄濑的声音。 “我太喜欢班长了,我没有办法想象班长离开我,所以我才做了那种事……” 狗血的台词犹如年轻偶像主演的晚上八点档言情泡沫剧。那种该说是矫揉造作还是不合时宜的强烈违和感让半|裸|的青峰伸手抓了抓自己的后颈。感觉到后颈上传来略带疼痛的抓挠触感,青峰这才确定自己此时不是在做梦也不是在梦游。那酸掉人牙的超狗血台词确实是出自黄濑那张几小时前还和自己交换着唾液的嘴巴没错。 (……喂喂,隔壁不要跑错片场好不好?这种肉麻台词只能骗骗爱做梦的小女孩吧。) 靠在墙壁上咧嘴吐了吐舌头以示恶心。青峰忍不住内心吐槽黄濑的言情剧男配角一般的言行。 (那女人——) 笔直的、冰冷的、没有任何动摇的深黑色眸子。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会让人产生什么都瞒不过那个女人的错觉。 (……) “那个女人一定能识破蜜一样甜美的薄情谎言,也能看穿被包装成爱恋的其实是可悲的独占欲。” 当这样的念头下意识的在青峰脑海里形成的时候,疑惑也几乎同时在青峰的脑海里成型:凭什么和那个女人算是陌生人的青峰大辉能断定那个古怪的女人会认为黄濑是在说谎?四年里没有一次主动和黄濑凉太联系的青峰大辉又怎么能说黄濑凉太对那个女人的心情是虚假的伪物? (还真敢下定论啊,我。) 对自己那毫无根据的直觉感到可笑,光着脚的青峰撇了撇嘴,准备回房间再睡上一会儿。就算黄濑的公寓除了浴室与更衣间之外其他房间铺的都是木地板,冬天这么光着脚走路也还是会冷的。 “那现在你要做的事算是什么呢?” 沉稳地女声从餐厅里传了出来。那是几小时前青峰一直在听的声音。也是发出过令人心底骚动的吟|哦,让人的大脑与性|器同时充血的轻叫,最后扯断人理智的声音。 (……?) 本不想偷看黄濑告白场面的青峰一怔。直觉的感觉到了什么异样的他回头转身来到了餐厅门口,只见黄濑手上拿着霜月之前用来划开过自己皮肤的菜刀,刀尖正对着离他不到三十公分的霜月。 “?!” 青峰脑内轰然作响。 “黄濑凉太没有堕落到得不到他人就要亲手毁了他人。”、“黄濑凉太其实生性薄凉”、“虽然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会爱的死去活来,但是黄濑凉太是那种不爱了之后就比任何人都更加薄情且没有负罪感的人。” 看到黄濑抬起手的那个瞬间,这些能说服青峰相信黄濑不会对霜月刀刃想象的理由都如同浪花上的气泡,“啪”一声轻易地破裂消失在了青峰脑海的某个小小角落之中。在理智反应过来以前,青峰已迈出步子上前,想要阻止黄濑手起刀落。 (该死的……!!) 但是黄濑和青峰之间的距离少说还有三米,就算是运动神经与反应神经都超乎寻常的青峰也没法在一秒之间上前三米以阻止黄濑。 “这条生命、我的性命是班长给的。” 不过令青峰傻眼的是半秒之后那把闪烁着锋利光芒的菜刀被黄濑抵在了自己的颈项之上。 “不管班长怎么想、怎么看,” 黄濑一如既往笑得温和而开朗。然而他那比大多数女孩子还要洁白的颈项上已经被菜刀的边缘拉出一条细细的口子。腥红的血液正争先恐后地从那裂口之中爬出。 “对我来说,拯救了我的人是班长。” 望着面前睁大了深黑双眸的霜月,黄濑像是根本没有发现自己的身后还有一个同样惊呆了的青峰。 “班长要从我身边离开的话,请把这条你捡到的命一起拿走。” 青峰不是霜月,没有站在黄濑的面前。只能看到黄濑一半表情的他不确定黄濑是不是在演戏。 (不过就算是演戏,) “我不需要没有班长的人生。” 倒映在自认和黄濑相识多年、黄濑任何表情都看过的青峰眼里的是没有挣扎、没有犹豫、对自己的人生以及未来没有半点不舍的黄濑。 (这家伙的演技也好过头了。) 『……说实话,小青峰,我直到现在也没有办法想象没有篮球的人生。』 四年前,说着这种话的黄濑也在笑。不过四年前的青峰并不能很好的体会黄濑的心情:那个时候的青峰甚至看不出黄濑是不是在强颜欢笑。 『但是我……真的已经没法打篮球了呢。』 被医生暂时禁止打篮球一周之后,青峰才恍然了悟到了黄濑的感受。 (……这根本是笑不出来的事吧?) (黄濑那个白痴却——) 朝青峰笑着。 开朗的、温柔的、和煦的一如春风的,笑着。 “已经,” 没有因为痛苦而颤抖。黄濑手上的菜刀更深的没入了他颈项上的皮肉之中。 “什么都不想再失去了。” 铁锈味的殷红在黄濑米黄色的领口晕开。 “已经,” “——————” 青峰听到了自己倒抽一口冷气的声音。 “没什么再无法舍弃的了。” 顾不得考虑黄濑的话里是不是有什么自己这种笨蛋都能找出的逻辑性错误。顾不得事后可以拿黄濑的这种中二发言来嘲笑他的不成熟。青峰什么都顾不上了。 “给我住手你这个白痴——!!!” 在青峰喊出这一声,就要抓住黄濑握刀的手往旁边拉开的时候,有人先青峰一步抓住了黄濑握刀的手。 “即使留在你身边的我很讨厌你?” 徒手抓过黄濑手上的菜刀,霜月面无表情的把那把染血的刀扔到一边。 几滴闪闪亮亮的晶莹折射着冬日里宝贵的阳光,掉落了下来。 “……啊。” 握住霜月带血的手,黄濑一脸满足的闭上了双眼。 吓得青峰一身冷汗的八点档青春言情偶像剧以止血消毒喷雾还有绷带作为结束。坐在一旁看着霜月帮黄濑包扎好伤口的青峰对于自己先前的反应过度感到了可笑。 不管霜月是不是个令人费解的怪胎,大脑没短路的她怎么可能会眼睁睁的看着另一个人在她面前自寻短见?还有黄濑也不是不怕疼也不怕死的殉道者,人类的生存本能不会让他顺利的自尽的。 (还有就是——) 青峰没好气的仰头望向了天花板。 “呐~班长~” “什么?” 一手托着下巴,笑得异常闪亮的黄濑拉住了霜月正要收回的手。 “我想和班长接吻。” “厚颜无耻。” 面无表情的准备用另一只手去拍掉黄濑的咸猪爪,结果两只手一起被抓住。脸上浮起一丝微怒的霜月很快停止了挣扎。而原因有且只有一个。 “班长拒绝我的话,我脖子上的伤口会再次裂开也说不定~” “……把血流干变成干尸吧。” (这是什么另类的打情骂俏啊?) 望着笑个不停的黄濑凑上去亲吻霜月的嘴唇,很想找个人说:“请随意的烧死我眼前这对腻歪又烦人的现充。”的青峰像是被黄濑的笑容传染,嘴角微微的往上挑去。 ——这么开心的黄濑青峰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了。青峰的记忆中,上次黄濑露出这种表情是在高中二年级和“奇迹的世代”以及“奇迹的世代”各自带来的同伴们一起打街头篮球的时候。 对,实话就是看到这样的黄濑青峰松了口气。 然后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感觉到了自己的多余。 青峰不是个娘娘腔的男人,会在发现自己的炮|友找到了真爱之后觉得自己被无情的伤害了、利用了。青峰很清楚两厢情愿的关系里只要有一方改变了想法,这种关系就无法维持了。 (虽然现在这两个人还不是两情相悦,) 青峰不清楚霜月是接受了黄濑的胁迫,还是接受了黄濑的感情。总之霜月接受了黄濑,这是一个无需争议的事实。 (不过总有一天——) 任何一场恋爱都不是双方同时坠入爱河,且察觉到了自己在这河中往下坠落,被眷恋着某个人的情绪没顶。 (他们也会像阿哲和五月那样相亲相爱吧。) 最终有些原本看起来相距很远的人能够拉起彼此的手。也有的人即使对方就在自己眼前,也不再有拥对方入怀的机会。 坦白说青峰还没有心胸宽广到对以前深爱着自己的人另觅新欢的事情无动于衷。可是丢下黄濑不管的人是青峰,先放弃了和黄濑之间的可能性的人也是青峰。事到如今说什么“失去了才知道珍贵”实在太过可笑。 (我认识的家伙里还有谁是自己住的?) 思索着回美国以前能去谁那里借住一下,青峰准备回头就去打包自己的行李。 (火神……那家伙的家人今年好像都要回日本来过新年吧?绿间住的地方好像蛮大的。但是高尾在和他同居。其他人——) “你在、做什么……” 女声不知是因为惶惑、无法理解、震惊、愤怒亦或是其他的理由变得气息紊乱。 “‘做什么’?我在做什么班长应该很清楚吧~?” 把霜月按倒在沙发之上,用膝盖顶开霜月试图闭紧的双腿。黄濑俯下高大的身躯,在霜月唇角笑道:“昨天晚上都做了那么多次了,像班长这么聪明的女孩子不可能还不明白~” 震惊到麻木,连太阳穴都开始隐隐抽痛。青峰已经不清楚自己是今天第几次下意识的睁大了双眼,以愚蠢的表情目瞪口呆的望着又开始发神经的黄濑。 “班长挣扎的时候轻一点哦~否则,” 即使阔别篮球比赛长达四年之久,黄濑的体力比起青峰来也没逊色多少。被这样的黄濑压着,昨晚被折腾到晕倒的霜月别说根本不可能从黄濑身下逃脱,就是挣扎的力气也没有剩下多少。而那点剩余不多的力气刚才霜月又用了不少。 明知霜月的挣扎对自己构不成威胁,黄濑还是抬眼笑道:“伤口裂开,失血过多的我就真的要变成干尸了~” (黄濑在想些什么……?) 一个男人喜欢上一个女人。那个女人也没有讨厌这个男人到不管怎样都想逃离他的身边。按照普通人的思路来说,这个时候男人多半该是和这个女人循序渐进的进行感情深化。等女人打从心底的接受男人,男人也就得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happy ending. (这是怎么回事?) 黄濑没蠢到分辨不了什么是该做的,什么是不该做的。可他现在在做的事情毫无疑问的是得寸进尺的威胁。 (黄濑这混蛋究竟是想搞什么啊?!) 没有心思去仔细思考黄濑的想法,也完全不想了解黄濑反复无常的理由以及这些意义不明的威胁行为背后的真实目的。焦躁、暴躁与烦躁同时从心底深处涌上,刺激着青峰喊出了声:“她不是不愿意吗?!” “……” 似乎是被青峰那忽然脱口而出的怒吼吓了一跳,长睫扑扇,黄濑眨了眨眼睛:“……小青峰生气了?” “黄濑你给我闭嘴!!” 光是听到黄濑的声音都无比烦躁,咒骂的言辞已经到了青峰的嘴边。 “是因为我和班长冷落了小青峰的缘故吗~?” “……闭嘴你这个疯子!!” 青峰不得不承认自己有一瞬间的心虚。不过哪怕只是一瞬,青峰的心虚还是被黄濑捕捉到了。 轻轻地笑声在空气中悦耳的扩散着。 “毕竟小青峰是个害怕寂寞、寂寞了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的人嘛~” 失笑的黄濑宛如纯真的天使。 (黄濑……) 不再被桃井五月爱着的青峰大辉。 不再被黑子哲也需要的青峰大辉。 随意丢弃同样害怕寂寞的黄濑凉太真心的青峰大辉。 瞪着天使般的黄濑,被某根细细刺狠狠穿透了整个身体的青峰眼神逐渐阴郁下来。 “放心吧~我和班长不会丢下小青峰一个人的~” 朝着青峰说完,不再看向青峰的黄濑转向了霜月。 “班长也同意,对吧?” “……” 在满面笑容的黄濑的注视下,沉默了两秒的霜月最终点了点头。 “是的。” 作者有话要说:被例假折磨的快晕过去了……/_。 好痛、麻吉好痛啊可恶……TAT(流泪 ☆、琉璃 14.怪人 作者有话要说: (说老实话——) “我才不会奉陪你们这两个无聊的疯子!” 青峰最终还是没能这么怒喊着摔门离开。 (可是、) 那个女人。那个被黄濑压在沙发上的女人。那个鲜少会有表情、说话的音调令人觉得缺乏生气,安静的外表之下积蓄着某种狂气的病态女人。 (可是她、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这么轻易地就答应了黄濑那性质恶劣、充满下流意味以及毫无道理可言的要求的理由在青峰开口怒骂前零点一秒被青峰的大脑所理解了。 (那个女人和黄濑不一样。) 或许道德观念有某种程度的缺失,三观也有异于常人的地方,可苍崎霜月既不是疯子也不是神经病。她的思考能力并没有因为黄濑的碰触而变得低下。恐怕现在,这个刹那、这个瞬间,在场的三人里也是这个女人的头脑最为清醒。 要女性忍受三个人之间动物一般的杂交算不算是亵渎、算是多大的亵渎青峰不得而知。青峰唯一明确的是霜月并没有掺和进黄濑和青峰复杂关系里的意思。 哪怕霜月主动把处|女给了青峰。 (不是接受了黄濑的“提议”。) 哪怕霜月的身体被黄濑摆弄了一夜。 (是“不能拒绝”黄濑的要求。) 哪怕是黄濑凝视着霜月的现在。 ——黄濑现在就像状态极为不安定的化学物质。谁也不知道什么会刺激到他,谁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玉石俱焚的爆炸,谁也不知道黄濑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不,或许应该这么说:黄濑大概也未必清楚自己会做出什么,自己什么时候会停手,自己什么时候会安定下来。 (所以。) 不论苍崎霜月对黄濑凉太的话语产生了怎样的心情,她能选择的不过是点头回答:“是的”。 青峰想笑。想打趣霜月:“你就这么在乎黄濑的反应吗?真有奉献精神啊。”可是他既笑不出来,也没法开口用嘲讽式的挑衅语气调侃霜月。 看不到其心思的那个女人依旧平和冷静的如同一潭死水。那种过于波澜不惊的表现甚至让青峰怀疑她有没有感情、有没有心这种东西。 (……猜错了吗?我。) 青峰以为霜月是喜欢黄濑的。理由可以有很多,诸如一个人要是不喜欢另一个人、怎么可能有耐心去跟踪那个人,怎么可能对其关怀的无微不至。但青峰认为霜月深爱着黄濑是没有理由的。那只是一种没有任何根据的直觉。 而霜月的态度逐渐让青峰怀疑起了自己的这种直觉。 睨着得到霜月回答后笑意更深的黄濑,青峰开口:“你明天不是还有工作吗?大学怎么办?” “不能把这个女人一个人丢在发神经的黄濑身边。”这种想法像肥皂泡一样轻飘飘的在青峰的脑海里浮现,又瞬间被青峰自己捏爆在意识深处。青峰把“她也要去上课吧。”这句话咽回了肚子里。 (……不能放着发神经的黄濑不管。) 青峰想这就是自己行动的全部理由。 仅仅是担心黄濑的心理状态。仅仅是预防黄濑的暴走。仅仅是为了黄濑好。 长睫因蜜色的眸子快速眨眼的动作而微动了一下。黄濑笑道:“明天的工作很简单。应该一个上午就能完成~” “距离毕业只有几个月了,最近大学里的课程与活动都很少~就算全部不参加也没有人会介意的。” 修长的手指在时常编成双辫的黑发间梳理着,那种绵长的温柔抚触却让青峰有种黄濑随时会用力扯掉这些黑发的错觉。 不知有心还是无意,黄濑说出了青峰想问、但没能问出口的那个问题的答案:“班长和我都有充分的时间用来休息~” 抚摸着一言不发的霜月的头发的手来到了霜月的脸颊,又移动顺着脸颊的弧线来到了霜月的嘴唇。在那稍有些干燥的嘴唇上逗留片刻后黄濑的手指又抚向了霜月的黑眸。 “……对了~干脆班长搬到我这里来住好了~” 手指在闭起双眼的霜月的眼皮上滑动着,黄濑看上去心无旁骛。 “那样可以节省下很多时间~就算我不在小青峰也不会挨饿~” 黄濑的手指离开了霜月的眼皮,来到了霜月的颈项。被霜月穿的看起来十分拘谨的宽大衬衫上那些被一丝不苟的扣好的纽扣在黄濑的手指下一颗颗的被解开。 “可以的吧~?班长。” 直视着前方的深黑色双眸看着的不知是黄濑的脸还是黄濑身后的天花板,亦或是天花板上朦胧的影子。霜月淡然地回答:“是的。” “那真是太好了。” 黄濑轻笑,抬起霜月的下颌,将舌头伸进了完全不进行抵抗的霜月嘴里。进行得十分缓慢的粘膜接触像是在考验人的忍耐力。 有什么在青峰的胸口处纠结成一团。 黏稠的亲吻之后,把脸埋进霜月胸前的黄濑抬眼向青峰邀请道:“小青峰也来吧。” “……” 喉结上下滚动。青峰迟疑了一下,还是朝着黄濑与霜月迈出了脚步。 ——在青峰的视野里,黄濑脖子的白色纱布显得那样的鲜明刺目。那一叠轻柔透气的布料不断提醒着青峰忤逆眼前这个乐于分享的黄濑会造成怎样的后果。 一想到那湿润的绯红弹指之间就能肆意晕染开来的青峰连咒骂黄濑的力气都没有了。 “来,小青峰。这可是你最喜欢的巨|乳哦~” 青峰的手被黄濑拉着放到了柔软又富有弹性的肌肤上。暴露在青峰掌心之下的并不是完美的浑圆,而是更接近圆锥的青涩形状。 “穿着衣服的时候看不出来,但是班长的胸确实很有料呢。” 让霜月背对着自己、坐在自己的怀中,把青峰的右手按上霜月左胸的黄濑自己用右手把玩着霜月的右胸。 “多揉一揉会变成更加漂亮的圆吧?” 顺从的如同任人摆布的人偶,垂着眼的霜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视线从这样的霜月脸上移开,不需要黄濑再做什么引导,青峰已经微微用力地握住了霜月左胸的隆起。 温暖的房间里正在进行的是一场过家家游戏。青峰有自觉自己和霜月一样都是黄濑手里的玩具。在拥有玩具的黄濑厌弃这些玩具以前,不管黄濑想玩的是怎样的游戏,身为玩具的青峰和霜月都只能奉陪到底。 (我果然还是没有猜错吧。) 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脱离黄濑的游戏,即使伤害黄濑也要从黄濑的身边离开这种事青峰是做不到的。而那个女人、苍崎霜月比感到束缚的瞬间下意识的想从黄濑的束缚里逃走的青峰要更快且更加彻底地放弃了所有的抵抗。 人类是自私的生物。在重视自己还是重视除了自己的某人之间选择一个的话,人类基本都会选择前者。 如果不是如黄濑所愿的对快感上|瘾,也不是喜欢黄濑,那选择顺从黄濑、好不伤害黄濑的霜月就只能说是心眼好过头、已经接近圣母了。 “那我去工作了,班长,小青峰。” “嗯……”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浅眠的青峰望着黄濑的身影从床边离开,很快消失在了房间之外。 伸出被子之外的手脚很快冰凉起来,往被子里瑟缩了一下的青峰无意间透过卧室的窗帘缝隙看到了纷纷扬扬地落雪。 “雪……” (难怪会这么冷——) 拉开半边窗帘,发现灰蒙蒙的天空之下城市被染成一片雪白的青峰有些诧异于自己一晚上都没有注意到窗外下起了雪。 窸窸窣窣的声音在青峰身边响起。青峰侧头,看到了随手从地上捡起宽大的衬衣穿起的霜月。 第一颗扣子扣到了第二个纽洞里。第四颗扣子扣到了第六个纽洞之中。发现还有扣子没扣上,但纽洞已经是最后一个的霜月微微皱着眉头。放弃了重新扣一次纽扣的她下床,眯细了眼睛在一旁的矮柜上摸索着。 青峰先是一愣,接着想明白了霜月是在做什么的青峰伸手从霜月的脚边捡起差点被霜月一脚踩上的眼镜,并把眼镜递到了霜月的面前。 穿着皱巴巴还扣的乱七八糟的男式衬衫却看不出一星半点的羞涩,从青峰的手中拿过眼镜戴上的霜月郑重其事的向着青峰道谢。 “谢谢。” “……” 意外于霜月那率直的态度,青峰一时语塞。 “早餐有什么想吃的东西吗?” “……不,没有。” “那培根煎蛋配面包和咖啡可以吗?” “嗯……” 青峰觉得这种对话出现在自己和霜月之间太荒谬。 (毕竟她朝我挥过刀。) 毫不留情的。毫不犹豫的。 (毕竟她和我……) 绵软的肢体。 湿热紧密的触感。 (……算是陌生人。) 不管霜月和青峰是不是一而再、再而三的重叠过身体,青峰和霜月的关系始终没有改变。 做早饭,吃早饭,睡回笼觉。 每一件事情霜月都做的很自然。清清冷冷的她依然是那种清清冷冷的态度。 “你,” 看着窝进被子里闭上双眼的霜月,同样钻进被子里的青峰忍不住开口。 “和我盖一条被子、睡在同一张床上不觉得恶心?” “只要你不说话就没问题。” 闭着眼如此回答的霜月让青峰失笑:眼前这个女人从未隐藏过对于他的嫌恶。但是尽管她如此嫌恶青峰,她还是会做美味的“狗食”给青峰吃;任由着青峰进入她的身体、贯穿她纤细身体的深处;没有任何戒备的、安安静静地睡在青峰的身边。 “怪人。” 情绪慢慢的恢复正常。心态也逐渐平和了下来。黄濑那些非正常的行为所带来的影响好像都融化在了微冷的空气之中,很快就不复存在。青峰知道自己接受了。 ——接受把“非正常”当作日常。直到黄濑不再需要这种非正常的日常。 “被你这么宠着,也难怪黄濑那家伙会这么得寸进尺了。” 霜月没有对青峰做出任何的回应。要不是她的睫毛微微颤动了那么一下,青峰兴许会以为她没有听到自己的话,平稳地呼吸着的她已经深深地陷入了沉眠之中。 (这个女人真的是个怪人。) 可是这么想和一个“怪人”说话,想知道这么一个“怪人”在想些什么,想弄清楚这个“怪人”是在依靠什么逻辑行动这种事在青峰的人生里还是第一次。 深深地看了眼摆明了不想再说话的霜月,青峰心情轻松地阖上了双眼。 (——把我都变得奇怪了。) ☆、赤 15.开什么玩笑 黄濑想或许人类自呱呱坠地的那刻起就已经爬行在了庞大无比的复杂迷宫里。 无知的用四手四脚的爬行。迷茫又蹒跚的走动。暴躁愤怒的横冲直撞乱跑一气。看透自己一生都无法走出这个迷宫之后顺其自然的行走。亦或是不甘心的想要破坏迷宫却反而陷入迷宫的正中心。总之,人类在燃尽自己的生命以前都无一例外的徘徊在这个没有尽头的迷宫之中。 没有意识到自己走在迷宫里的人是最幸福的。因为他们不会去期望前方某处有光明璀璨的出口,也不会去怀疑自己能不能走出这无尽的迷宫。而那些清楚的意识到自己正行走在迷宫里的人是最可悲的。因为他们深深厌恶着囚禁他们的迷宫,但他们又不能像那些试图破坏这迷宫的人一样拿出豁出所有一切的魄力。他们能做的仅仅只有嫌恶迷宫的存在,以及对行走在迷宫里的自己束手无策又无可奈何。 “没错!很好!” 马丁鞋的鞋带随意的系起,以长短无规则的拉链作为装饰的黑色修身长裤愈发的凸显出黄濑腿部的修长与结实。绯色衬衫上的黑色领带被拉开了一半,宽松的针织外套有一半滑落到神情慵懒的黄濑手臂上。拿着黑色帽子的黄濑似笑非笑地斜眼望着镜头。 “就是这样!再来两张侧颜特写!” 虽说人靠衣裳马靠鞍,但是这条定律似乎被黄濑逆转了。穿在黄濑身上的衣饰不过是一般人能买得起、不少商店和此品牌专卖店里都能买得到的普通衣饰。可黄濑却把这身衣饰穿出了致命性的诱惑。 “对!太完美了!全世界的女人都会为你倾倒!!为你疯狂!!” 闪光灯闪个不停。除了赞不绝口的女性摄影师和被拍摄的黄濑之外,整个摄影棚里的其他人都是大气不敢出一下的状态。与性别无关,与在场的男男女女们的性取向无关。所有人都只是被名为“黄濑凉太”的存在吸引住了眼球。 “Last one!” 所有人都害怕自己一个呼吸之间就破坏了这不断蔓延着、像是生物一样有生命可言的妖冶气氛,更怕自己稍一眨眼就错过了黄濑神情之间的细微变化。 ——会被刊载出来的仅仅是几张静态的图像。只有身在现场的人才能真正的品味到黄濑身上那种无言的惑人与性感。 直到女性摄影师喊出“OK!!”,所有人才把那憋在胸口的一口气畅快的呼了出来,又贪婪地狠狠吸入带着黄濑身上化妆品气味的空气。 “辛苦了。” 黄濑向着众人微笑了一下。他看到放下相机的女性摄影师连手都在颤抖。 (真是夸张。) 内心冷眼旁观着唏嘘不已的众人,黄濑仍是那个模特儿圈里公认的好脾气青年。 “辛苦了!黄濑君!” 几乎所有的女性工作人员都开始向黄濑的方向聚拢。 “大家辛苦了。” 带着清爽开朗的笑容向众人说着,事实上是皮笑肉不笑的黄濑多少有点鄙夷眼前这些连自己的真实笑容和营业笑容都分辨不出来、只要看到自己的笑容就会春|心荡漾的脸红起来的女人们。 “黄濑君,待会儿我们要举行庆功宴!黄濑君也来吧!” “设计部的设计师们和营销部的大人物们都在场!说不定我们公司和黄濑君马上就有再次合作的机会了!” “香槟可以无限量随便喝哦!” “啊~!说起来我记得公司还预订了香槟塔呢~” “一定会非常有趣的!来吧!黄濑君!” (怎么可能会去啊。) 清楚的感觉到男性工作人员们那带刺的视线,黄濑依然维持着风度良好的笑容。 “黄濑君!” “黄濑君!!” 不过黄濑会撒下面这些谎和那些视线带刺的男性工作人员们没有任何的关系。 “很不凑巧,今天不行。还有几个月我就要从大学毕业了,可是大学那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处理。” “我可不想留级毕不了业啊。” 笑容真挚,语调温柔,黄濑向女性工作人员们眨了眨眼:“下次吧~” 眼角的余光扫见经纪人快步走进了摄影棚的黄濑很快回头看向了自己的经纪人:“啊,我的经纪人来了。抱歉,大家。我先走了。” 挥手离开,黄濑不忘在一片女性不满失望的叹息声中回头笑道:“各位辛苦了。” 完全的倾倒。 完美的倾覆。 “黄濑君实在是太养眼了……!!” “还有性格与脾气也好好哦!” “明明是当红模特儿,但是一点也不大牌!” 人类脑海中的固有观念其实并没有人类想象中的那么坚固。 “要是所有的模特儿都能像黄濑君这样就好了!工作上的能力毋庸置疑,不会对我们这些STAFF指手划脚,当狗一样使唤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我以前还以为黄濑君是更难相处的人呢!” “是啊是啊!长得漂亮的人一般都很难相处嘛!总觉得他们看不起我们这些凡人……” 一旦这些固有观念被粉碎,新的固有观念又开始形成。 “不过黄濑君绝对不是那样的人!和黄濑君一起工作过一次就知道了!黄濑君的性格真的很好!……这是只在这里说的话哦~” “什么什么~?” “前两天拍黄濑君状态不好,虽然拍摄现场的摄影师说OK了,但黄濑君自己并不满意。他向所有工作人员低头道歉,请所有工作人员配合他再拍一次呢!” “呜哇!好认真!肯向随时会被其他人取代的STAFF低头什么的……有几个模特儿会这么做啊?” “就是说啊!我合作过的其他模特儿都趾高气扬,每个拍摄现场都被人当成宝贝宠着、护着。” “还有还有~说到认真,黄濑君对学业非常认真的地方也是一大魅力点呢!” “啊,确实是~” 在更衣间外等着黄濑换衣服的经纪人望着那群悄声闲谈着的女性工作人员们。她想起曾经的自己也向这些女性们一样以为黄濑凉太是个温柔体贴、开朗随和、大方绅士的符合这个世界上所有赞美词语的男性。 但那只是表面。 完美的好好先生“黄濑凉太”只是一个被演绎出的角色。是回应周围的人的期待而产生的角色。真正的黄濑凉太除了自己在意的人之外对其他人漠不关心。也正是因为这种漠不关心,黄濑凉太才不会在他们面前暴露自己的真心,表现出真正的自我。 即使是对多年来都担任着黄濑经纪人的她黄濑也有所保留。如果她一开始认识的不是初中时代的黄濑,她没有见过高中时代的黄濑,或许她也会像那些女性工作人员一样毫无自觉的沉溺于黄濑编织出的幻觉中。 最初是任何新人都会有的生涩。生涩逐渐褪去后是对什么事物都感到无趣的空虚。最初她有些担心黄濑,因为作为经纪人她看到过不少和黄濑相似的演艺圈关系者因为空虚而堕落。不过黄濑比那些人都幸运,他很快找到了点亮自己生命的人与事物。 然后—— 有多幸运就有多不幸。黄濑最终还是眼睁睁的失去了能点亮他生命的事物与人。 换了衣服就离开,一秒钟都不想耽误的黄濑直到坐上经纪人的车子、系好安全带才开始用自带的卸妆用品卸妆。 “直接回家吗?” “嗯,麻烦您了。” 用纸巾擦完唇后把摇匀的卸妆液倒在化妆棉上,黄濑闭起一只眼睛,用化妆棉轻按那只闭起的眼睛。 两个红灯之后黄濑已经完成了卸妆。用被矿泉水濡湿的毛巾擦干净脸的黄濑拿掉了发箍。 “早苗小姐。” “什么?” 从后视镜里看着用梳子整理头发的黄濑,被黄濑喊出本名的经纪人诧异于黄濑接下来的问话。 “早苗小姐知道要怎样才能把喜欢的人留在自己的身边吗?” “唉……?” 虽然黄濑问出的非常符合他那个年纪的问题,不过早苗还是对黄濑有这样的烦恼感到诧异。 当红模特儿,人气偶像,实力派演员,著名摄影师,精英设计师……黄濑能够接触到的美人很多,且这些各有特色的美人都是相当懂得“大人的游戏规则”的人。要是黄濑和这些美人中的某个或某些产生了点什么“特别的关系”早苗一点都不会奇怪。但是黄濑真的“喜欢”上谁这种事情早苗完全无法想象。 “方法我是知道一些,但是也要看对方是什么人……” 选择着措辞,没法问“黄濑君你的意思是你有喜欢的人了”的早苗委婉的刺探着更多的情报。 敏感的察觉到了早苗的刺探,黄濑对早苗的行为并不感到生气——经纪人要尽可能的全方位把握住签约对象的动态,以防签约对象擅自行动造成公司的损失。早苗不过是在履行她的份内之事。 “平凡的女大学生。” 黄濑朝着后视镜里的早苗微笑。 (虽然班长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平凡的女大学生”。) 在早苗发现她的刺探已经暴露以前黄濑又加上一句:“对方是一个平凡的女大学生的情况下,早苗小姐觉得用什么方法好呢?” 早苗不太相信这个世界上有能对黄濑说“NO”的“平凡女大学生”。不过既然黄濑这么限定了前提条件,早苗也只能给出这个前提条件下的答案。 “……一般来说,如果两个人还没交往的话,向对方提出交往应该能把对方留在身边吧?要是已经开始交往了,求婚就可以当做杀手锏。大多数的女性都意外的对‘结婚’这件事情没有抵抗能力呢。” “当然,这是在对方同意和你交往还有结婚的基础上。” 早苗没有发现坐在后座上的黄濑异常的安静。 “嗯……” 皱着眉头又想了想,早苗继续道:“更极端一点的话还有怀孕吧?准妈妈总是会顾虑到肚子里的小生命的。” 车子驶入地下停车场内,跟着前面的车辆缓缓移动的早苗随意的补充上一句:“物理层面上的手段也有……不过那些都是有可能会演变成犯罪的擦边球。” 没有详细的说明所谓“物理层面上的手段”是什么的早苗倒车,把车停稳在了车位上。 “总之最重要的还是看对方的意愿吧。只要对方愿意留在你的身边,那她就哪里都不会去吧。” 早苗会这么说是与其说是相信被黄濑爱着的“平凡女大学生”也爱着黄濑,不如说是相信黄濑的魅力能让黄濑在情场上无往不利。 “‘只要她愿意’啊……” 开门下车的黄濑轻笑了几声。 “……?” 把黄濑的这种反应理解成豁然开朗,但又觉得黄濑好像哪里有点反常的早苗刚想再说些什么就见黄濑回头对自己微笑。 “谢谢您的建议,早苗小姐。今天辛苦您了,晚安。” “啊、嗯……” 早苗点头,想要朝着黄濑挥手。然而黄濑已然迈步离开。 (“只要她愿意”。) 如果不愿意的话,无论自己是用手铐脚镣禁锢她的自由,还是强迫她怀孕、成为自己孩子的母亲,她始终都有办法离开自己吧? 对现在的黄濑来说,“只要她愿意”这句话无疑是最大的讽刺。 (班长之所以愿意接近我是为了小青峰。) (现在班长愿意留在我身边也是因为有小青峰在。) 对,苍崎霜月是“愿意”在黄濑凉太身边的。但,苍崎霜月“愿意”的理由是青峰大辉。 (注意到了吧,班长。) 抚摸着自己脖子上被特效化妆遮住的伤口,黄濑笑容中的温柔与开朗逐渐消逝,不留一点痕迹。 (即使班长不在意我的性命,小青峰也会在意。) 苍崎霜月可以扔下黄濑凉太离开,却没法让青峰大辉远离黄濑凉太。 (班长是个温柔的人。) 温柔的霜月即使能坐视黄濑的自我毁灭,也没法看着青峰被黄濑殃及池鱼。况且,她连黄濑的自我毁灭都无法置之不理。 (小青峰也是个温柔的人。) 作为“恋人”来说青峰绝对是最差劲、最糟糕的人。温柔两字永远和他无缘。作为单纯的“人类”来说青峰却是温柔的。尽管青峰式的“温柔”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接受。 ——四年前青峰说走就走无疑是把黄濑一个人留在了看不到一丝光线的黑暗之中。可是就算青峰留在黄濑的身边陪伴着黄濑又能怎样呢?黄濑未必能走出再也不能打篮球的阴影。青峰和黄濑之间也未必就能顺利的发展下去。 失去了就是失去了。不是用其他的什么东西就能填补上残缺的空洞。只要当事人的黄濑没有振作起来,没有释然所有的失去,青峰或者其他任何人在黄濑的身边也于事无补。 青峰有没有细腻到能想到“留下黄濑一个人,说不定黄濑还能凭借自己的力量从最谷底站起来。”的神经黄濑不得而知。就结论来说黄濑认为青峰四年前的抉择没有做错。 或者该这么说:无论青峰做出怎样的选择,他的选择都不会是错的。人生的选择不是数学题,除了对就是错。谁都不知道自己今天的选择会对明天造成多大的影响。所以选择可以说是“对的”,却不能说是“错的”。 对,就像黄濑不认为青峰丢下自己一个人是错的那样,黄濑也不认为自己拉开了三人游戏的序幕这件事是错的。 喀嚓—— “我回来了~班长,小青峰~” 打开玄关的门,脱掉鞋子的黄濑往客厅的方向走去。 “你回来了。” “意外的比我想象的要快嘛,黄濑。” 躺在霜月的大腿上,任由着拿着耳掏为其清理耳朵的青峰看上去懒洋洋的。至于拿着耳掏的手略停,向着青峰的耳朵轻轻吹气的霜月还是那幅没有表情的表情。一躺一坐,客厅沙发上的两人都是那样的自然。 “……” 笑容挂在黄濑的脸上,一分不少、一分不变。 曾经喜欢的人。 现在喜欢的人。 两个都是温柔的人。 两个温柔的人此时都在自己的眼前。 如果这两个人彼此吸引、彼此钦慕…… “掏耳朵吗~?真好啊~” 以近乎撒娇的语气说着,用冰凉的手指脱掉外套黄濑来到了霜月的面前。 (如果有一天小青峰也喜欢上了班长。班长和小青峰决定要在一起了——) 霜月喜欢上青峰不是错的。 青峰选择离开黄濑不是错的。 没有错的两个人想要在一起当然也不会是错的。 “我也要躺在班长的大腿上让班长帮我掏耳朵~” (我一定……) “不是错的”不代表“并不介怀”。 (无法忍受。) 青峰的离去或许让黄濑多出了不依赖他也能振作起来的选项。可青峰的离去同时也让黄濑无法再一次忍受在意的人离开自己的行为。 (……成全温柔的班长和温柔的小青峰?) 俯视着抬眼的霜月,黄濑仍然在微笑。 (开什么玩笑。) 作者有话要说:经纪人名字瞎编的。要是藤卷奆奆哪天公布了经纪人名字请随时告诉我,我三秒替换过来。(←喂…… ☆、赤 16.乱七八糟 杀意有时候和情|欲非常的相似。快速的自心底深处涌上,又在瞬间控制住人的大脑和身体。 想要、想要、想要…… 想要。想要。想要。 想要!想要!想要! 满脑子都是无声的呐喊。 充斥在身体里的是如饥似渴几近发狂的冲动。 “……已经可以了吧?班长。” “啊、啊……” 转过发出细微的、类似哭泣声的霜月的头,满意的看到生理性的浑身发颤的霜月眼里噙着眼泪,黄濑凑上前去与霜月耳鬓厮磨的同时在霜月耳边发出了轻轻地笑声。 “昨天适应了那么久,今天也好好的湿润过了。” 感觉到怀中的霜月再一次颤抖。黄濑伸出两根手指分别勾住了两个晶莹的拉环,将反射着微光的棒状物从霜月的腿间一点点的拉出。 “——————” 娇嫩敏感的沟壑随着慢条斯理的退出动作分泌出更多的液体。下意识的僵直着身体的霜月屏住了呼吸。情|欲让她的身体发烫,双颊发红。这种生理性的反应完全不是理智能够控制的。 等到一大一小、一前一后两根湿润黏滑的玻璃棒滑腻腻的掉落在床单上,霜月才露出稍微放松了一点的表情。不过随之浮上她脸庞的是空虚的苦闷,轻蹙的眉头出卖了她身体的真实感受。 “班长~” 扶着霜月的腰,让霜月分开腿跪在青峰的身上,用下巴磨蹭着霜月肩窝的黄濑故意选择了这种能够让霜月清楚感觉到自己的体温、又能看到青峰是怎样进入她的体位。 双手按在青峰的胸膛之上,充血肿胀的小核被黄濑用青峰的分|身顶端逗弄,臀|肉也被黄濑摩挲着的霜月轻喘着,眼神朦胧了起来。 “可恶、黄濑你稍微给我收敛点啊……!” 被黄濑握着分|身的青峰咬牙切齿的骂着,和霜月一样作为被黄濑逗弄的对象,青峰的忍耐也快到了极限。 “小青峰真是性急啊~但是——” (尽管忍耐吧,班长。) 亲吻着霜月的颈项,黄濑一点也没有催促霜月的意思。 (忍耐、忍耐、忍耐……) “说好的吧~?” (在喜欢的男人身上忍耐到连我这种人的侵犯都可以忍受。) ——黄濑想要的不是单方面的身体满足。他想要的是连心灵都侵犯到底的完全支配。 “在班长要求我们进去以前……” 笑着朝青峰比划了个“噤声”的动作,黄濑重又咬上了霜月的肩头。 “我们是不可以再进一步的。” 多年前让黄濑明白“杀意”是种怎样的感觉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青峰。 “……小青峰你怎么能对小黑子说这种话?!我们是同伴啊!你怎么可以对他说‘不要再把球传给我了’?!” 无视拦住青峰的黄濑,打开衣柜的门准备换衣服的绿间没有要阻止黄濑和青峰的意思。 “小绿仔~……我肚子饿了,但是小赤仔他还没有回来……” 小巨人紫原敦则是忧郁的蹭到了绿间的身旁。 “……真是的。这个给你,吃的时候小心点。弄脏了任何地方赤司都会生气的说。” “速食年糕小豆汤……看起来好难吃的样子……” 紫原说着,一脸不乐意的拉开了速食年糕小豆汤的罐子。紫原这样的反应当然让绿间感到了不快。 “那就还给我的说!” “不要,我肚子饿了……” 对黄濑与青峰之间的冲突熟视无睹,绿间和紫原也没有要去追先一步离开更衣室的黑子的意思。 全中三连霸近在眼前,离三连霸只有一步之遥的这支队伍却在日渐崩坏。 “我不需要哲的传球是明摆着的事实。倒是你,黄濑——” 一把挥开黄濑拉着自己衣领的手,青峰睨着黄濑沉声道:“你以为只要有哲的传球我们就能赢吗?不要太小看篮球了!” “……哈啊……?!” 青峰的话让黄濑更加的愤怒。这种愤怒甚至让黄濑忘记了这个时候最重要的事不是和青峰争锋相对,而是该去告诉黑子:他的篮球并不是不被需要的。 “是小青峰太小看小黑子的篮球了吧?!你以为是多亏谁我们才能一直赢到现在!!” 冰冷的视线从黄濑脸上移开,转身从黄濑面前离开的青峰一边打开自己的衣柜一边冷然道:“至少不是多亏没有哲的传球就没法得分的你。” “——!” 像是脖子被人掐住,倒抽了一口冷气的黄濑无法反驳青峰的话。因为青峰所说的全部都是事实。 “迟早有一天……” 黄濑总是追在青峰的身后。在这一天到来之前,黄濑即使无法和青峰站在同样的高度,只要他还能继续追逐着青峰的脚步,他就能继续感到开心与安心。 “迟早有一天我会打的和小青峰一样好……!” 然后,这逼迫着黄濑作出觉悟的一天始终还是到了。 “……不!” 一秒,或是比一秒更短。那不到一秒的瞬间黄濑的心中确实产生了“杀意”这种可怕的负面情绪。 “是打得比小青峰更好!” 尽管那一刹那的负面情绪很快便哀淹没在不甘心的苦涩之中。 “打得比任何人都更好!!” 伴随着全中三连霸达成,“奇迹的世代”这个名号也在中学篮球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而黄濑正是这个“奇迹的世代”里的一员。 “模仿”。 理解与学习的才能开出了残忍的花朵。 “完美无缺的模仿”。 被不甘心所浇灌的憧憬之树上最终结出了苦涩的果实。 第一次拥抱青峰那天,黄濑恍然明白“杀意”原来就是这样的东西。 看着脸孔因为快|感和痛苦不断扭曲的青峰,明白青峰是在用这种方式来遗忘对黑子和桃井感情的黄濑在青峰即将达到高|潮的时候勒紧了青峰的脖子。 “小青峰,我喜欢你……” 黄濑身下的青峰生理性的扭动着身体。脖子被勒紧造成的轻微缺氧让他一口气冲上绝顶的高|潮。 “我喜欢你啊……” 放开浑身颤抖、继而瘫软在床上的青峰,黄濑哭的像个孩子。没有为自己危险的行为道歉的黄濑只是无数次的对青峰重复着爱语,直到从高|潮的冲击里回过神来的青峰由无奈变得烦躁、最终喊停了他那一如自言自语般的告白。 (但是那种东西,) 在霜月的背上留下一连串湿热的吻,黄濑含住霜月的肩头,加重了啃咬的力度。) (比起现在储存在我身体里的东西……实在是算不了什么呢。) 『为什么不是别人,而是我?』 被医生告知篮球寿命已尽的那天,黄濑的心中悄悄地冒出了这样的想法。 像是讽刺一般,黄濑追逐着、并且确实已经追上了的那个男人又一次把黄濑远远地甩到了身后。而这次,黄濑终其一生都不会再有追上他的机会。 每次在电视上看到青峰在美国的活跃,黄濑的内心就无法抑止的涌出一种自我嫌恶。这种伴随着轻微恶心感的自我嫌恶正是唯一能阻止黄濑对青峰产生杀意的东西。 (我知道这和小青峰没有关系。) 可黄濑的心里还有另一个声音冷冷地说着:“如果不是为了追逐那个人、超越那个人,你又怎么可能勉强自己到这种程度?” (这只是无能的败家之犬强词夺理的责任转嫁。) 憎恨。 憎恨着拥有自己想要的东西的青峰。 憎恨着不爱自己却纵容着自己的霜月。 憎恨着不惜用上卑鄙手段也要丑陋又难堪的做困兽斗的自己。 憎恨无比。 想让追不上的青峰消失。 想让得不到的霜月消失。 想让狼狈的自己消失。 双倍的喜欢。 双倍的爱。 双倍的憎恶。 (不,或许不是双倍。) 二次方的自我嫌恶。 二次方的无奈绝望。 “……进来……” 压抑着抽泣的冲动,隐忍的微哑声音挑起了黄濑更深的情|欲。兴奋从脊椎骨升起,爬上黄濑的背脊。 “什么~?我听不清啊,班长~” 恶意透骨而出,沁染了笑容,也渗透进了话语。 “……” 喉头滚动了一下,把脸上所有的表情都一次性全部收起的霜月轻轻地按上了黄濑扶住她腰部的手。 “我说,” 直视着身下的青峰,霜月没有回头去看黄濑。 “进来吧。” —————— 黄濑先是一愣,后复一笑。 比爱意更为强烈的杀意刺痛了黄濑的身体,黄濑的心却是死一般的平静。 “啊。” (……乱七八糟。) 顶住濡湿的缝隙,黄濑轻笑。 (要把你侵犯的乱七八糟。) “我开动了,班长。” (要把你和小青峰都变得比我更加的乱七八糟。) 作者有话要说:在我又忘记抓虫前抓个虫。晚一点有更新。不是伪更。/_。 ☆、赤 17.一秒 “咄咄逼人啊,黄濑君。” “……什么?” 休息时间在更衣室里补充水分的黄濑错愕的放下了矿泉水的瓶子。 “我说你美的咄咄逼人,连我这个男人都对你心动了。” 闻言,黄濑重又露出了温和的营业用笑容。 “谢谢您的称赞。” 在这个业界男人称赞男人“美”并不是什么值得一提的事。不如说无论男女老幼,能倾倒越多的人越好。毕竟这就是一个靠外表吃饭的行业。 “黄濑君看起来也不排斥这边吧?怎么样?今晚和我一起——” 任由着化妆师用夹子把自己刘海往两边夹起,闭眼让化妆师助手用柔软的大毛巾擦拭自己汗水的黄濑笑道:“开这种玩笑可是会被女孩子们敬而远之的哦。” “明明我有一半是认真的说~” 故意表现出一副失望的样子耸耸肩,下巴上留着一撮小胡子的男性摄影师继续着和黄濑的闲聊:“看你现在的样子我有种前几天的拍摄不顺利是我做的梦的错觉。之前我还以为你是遇到模特儿生涯的瓶颈了。” 被擦干净了脸上与脖子上的汗水的黄濑缓缓睁眼,从宽大的镜子中看到了摄影师的脸。 “现在看来,” 意有所指的看向了黄濑白皙颈项上那被特殊化妆遮盖到肉眼几乎无法辨识的疤痕,摄影师轻浮的挑了挑嘴角。 “只是那个让你没法全心投入拍摄的因素消失了吧?” 不意外白天要盯着作为模特儿的自己看,晚上还要在暗房里盯着自己的照片看的摄影师敏锐的察觉到了自己身上的变化。黄濑有把握这个摄影师再怎么敏锐也不会真的知道自己遇上了什么并且做了什么。所以他只是维持着不变的营业笑容点了点头。 “儿玉先生真敏锐啊。” “啊啊……!!” 那个瞬间,高昂的哀鸣中糅合了悦乐。 大小腿一起止不住的发抖,被青峰和黄濑同时进入的霜月如同娼|妇一样双腿大开。过度的冲击让她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掉落在青峰的胸膛上。前一秒弓起的身体后一秒僵直。黑色的长发拂过黄濑的脸颊、脖子与胸膛,黄濑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分|身正被紧实又甜蜜的吮吸着。 蜜糖般的滋味渗入心扉,难以言喻的充实感与满足感侵占了黄濑的大脑。 (早这么做就好了。) 在她被青峰抱了以前。不,应该说是在她让青峰抱了以前。 “舒服吗?班长。” 黄濑一边笑一边含住霜月浑圆的肩头,轻咬着那总是被包裹在厚厚衣服下不见天日的惨白肌肤。 “——!” 紧紧皱眉的霜月没有回答黄濑。她也无法回答。噗嗤作响的黏腻水声里她只有屏息咬牙才能阻止像是要煽动黄濑和青峰更多热情的娇声从濡湿的唇瓣下溢出。 如果有人能听到黄濑的这些心思,或许那个人会问黄濑:“这样空不空虚?”,“即使卑鄙的用单恋对象喜欢的人绑住了单恋的对象,用尽手段和单恋的对象交|合了又能怎样?”这样的问题。 黄濑比任何人都明白自己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留不在身边的人和事物终会离开,霜月和青峰迟早也会不再甘受自己的掌控。 (但是,) 那一秒,那种充实感。那种拥有了想要的人的错觉非常的美妙。美妙的甚至让人暂时忘记了它只是错觉。 (很幸福。) 迫切的想要把怀里的人塞进自己的身体里。强烈的渴望着能够成为怀中之人的一部分。 (非常的幸福。) 事实上,光是想着让霜月露出这种因为过度的快|感而恍然不知所措的表情以及有些恐惧不安的迷离眼神,哪怕停下一切的动作,不再碰霜月一根汗毛,黄濑都能达到绝顶。要不是想要霜月记住自己的形状,自己的味道以及自己带给她的是怎样的悦乐。看着感觉到自己的体温、自己的存在的霜月,听着霜月那隐忍的哑叫,黄濑根本无法忍耐着要射|出来的冲动,强迫霜月承受更多足以摧毁她理智的野蛮快|感。 (真是卑鄙的人啊。) 一秒。 (我。) 一秒也好。 一秒也罢。 (哪怕只有这一秒我可以自欺欺人的认为班长和我是两情相悦。) 只要有一秒的时间能拥有自己心爱的人,那就已经足够了。 扬言要侵犯霜月的黄濑那天晚上一直没有睡着。直到看到从昏迷中醒来的霜月眼睫微动,黄濑才停止了抚摸霜月头发与脸颊的动作。 “醒了吗……?班长。” 黄濑轻声问自己怀中的霜月。 “嗯……” 而赤|着身体的霜月也像是和黄濑之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那样小声的“嗯”着。 本以为自己会被拳打脚踢,至少是要吃一记怒气值MAX的耳光的黄濑惊喜于怀中的霜月没有奋力挣扎,也没有大声叫喊。 “渴吗?” 笑容不由自主地爬上了黄濑的唇角。 “想喝点什么吗?” 无声颔首。霜月不再看向黄濑。 “那我带班长去喝点东西。” 拿过一边的睡袍披在霜月的身上。抱起始终避免着和自己视线相交的霜月,黄濑带着霜月来到了厨房。 泡了杯热可可给霜月。又看着霜月把热可可喝完。最后又把洗干净的骨瓷杯放回架子上。黄濑始终没能再得到霜月的一个正眼。 “……对不起,班长。” 黄濑不想承认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对不起、对不起,班长。” 但,黄濑无法抑止那从心底涌出的寒冷。 “我太喜欢班长了,我没有办法想象班长离开我,” 这是实话。是没有半点虚假的肺腑之言。是黄濑最不想发现、最不想承认的心情,也是促使黄濑失去平常心的原因。 “所以我才做了那种事……” 手上传来了冰凉的触感。黄濑努力地握紧握柄,使自己握着菜刀的手不至于颤抖。 意识到黄濑做了什么的霜月微微抬眼,看向了面前的黄濑。 “那现在你要做的事算是什么呢?” (终于看向我了……班长。) 心中苦笑,黄濑发现自己竟变得如此卑微。卑微到如同一粒一吹就不知道消失到哪里去的尘埃。 (好痛苦。) 痛苦的仿佛心被碾碎千万次。 (如果班长不出现就好了。) 让那个总是习惯性的想去依靠谁、依赖谁的黄濑凉太死在对青峰大辉的眷恋之中,死在看不到出口、没有光明可言的绝望人生里。 “这条生命、” (为什么要再一次让我看到光呢……?) 失去篮球之后还能有“梦想”这种东西是黄濑想都没有想过的事。 “我的性命是班长给的。” 因为有苍崎霜月在,因为有不向黄濑凉太希求任何事物的苍崎霜月在,因为有像是永远不会离开黄濑凉太的苍崎霜月在…… 以为自己什么都失去了的黄濑凉太才发现自己还有脚可以站立,还有手可以握紧,还有心脏在胸膛之中奋力的跳动着。 “不管班长怎么想、怎么看,” 苍崎霜月是黄濑凉太的支点。也是黄濑凉太人生新的起点。 “对我来说,拯救了我的人是班长。” 和霜月在一起的日子那样的平凡,那样的简单。没有非达到不可的目标,也没有忐忑不安的顾虑。 相伴而行,并肩而走。双眼之中倒映出同样的景色是如此的理所当然。 “班长要从我身边离开的话,请把这条你捡到的命一起拿走。” 作为一个加害者,作为一个设下重重陷阱、不惜以自身的性命相要挟也要让在乎自己性命的人跳进陷阱里的加害者,黄濑知道自己这么说很奇怪。 可是,黄濑确实是打从心底如此认为的。 “我不需要没有班长的人生。” (如果相遇就是为了分离,) 比如说黑子,比如说青峰,比如说把自己当成绩优股的父母。 “已经,” (如果一切已经是注定,) 比如说再也打不了篮球,比如说喜欢的人总是不喜欢自己,比如说最终会被重视的人抛弃。 “什么都不想再失去了。” 愿望无法实现和死哪个比较可怕?对黄濑而言,最可怕的是要意识清醒的去接受自己的愿望无法实现的这件事。 “已经,” 颈项上被菜刀划开的皮肉火辣辣的灼痛着,黄濑却是微笑了起来。 (……死也要违背这样的命运。) “没什么再无法舍弃的了。” 身后有声音在叫喊着:“给我住手你这个白痴——!!!”不过阻止黄濑的并不是那个声音。 “即使留在你身边的我很讨厌你?” 黑曜石一般的眼瞳中倒映出的是无比狼狈的自己。可黄濑无法止住让自己看上去更加狼狈的眼泪。 (好幸福。) 徒手夺走黄濑手上菜刀的霜月被菜刀锋利的刀刃划破了手指与掌心。握住流血的霜月的手,让霜月的血和自己的血混合在一起,黄濑幸福地闭上了双眼。 “……啊。” 一秒。 (对,只需要一秒。) 哪怕只能享受一秒被爱的错觉,黄濑也会心甘情愿的为了这一秒去做一个卑鄙无耻的加害者。 (一秒就足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在我又忘记抓虫前抓个虫。晚一点有更新。不是伪更。/_。 ☆、薄花樱 18.恶人 “好厉害……” 黄濑发出了轻笑的声音。 “能在班长的身体里感觉到小青峰呢~” 但那笑声之中有种说不出的冰冷。 (这家伙、黄濑以前是这样的人吗?) 诚然,青峰早就知道黄濑并非公众面前的那个温和青年,也不完全是那个爱哭、爱笑、在同伴们面前像狗狗一样的人。 但,无论是温和温柔到令人觉得虚伪的好青年,还是爱哭爱笑爱撒娇爱粘人的狗狗,亦或是目中无人的狂妄天才……这些全部都是真实的黄濑。是身为人类的“黄濑凉太”的一部分。 (现在的黄濑,) 得寸进尺完全不考虑分寸,不计较后果。残酷的犹如有着独特逻辑的天真孩子,同时又魔性的令人毛骨悚然。 (简直像在照本宣科的扮演着“恶人”这个角色啊……) 比谁都要深情,又比谁都要薄情;同时还悲情要素满载。青峰想要是黄濑是一部作品里的角色,那他扮演的一定是人气绝佳的最终反派BOSS。 “小青峰,” 青峰眼里的人气反派BOSS微笑道:“不要因为太舒服就射|在班长身体里哦。就算是笨蛋小青峰也该知道避孕药对女孩子身体不好的吧?" 望着像是要揉碎霜月的黄濑,青峰嘴角微动了一下才挤出沙哑的几个字:“……闭嘴。” 嫌弃的声音又引来一阵黄濑的轻笑。已经厌倦去思考黄濑为什么要拉上自己做这种事情的青峰喘息着抬眼去看自己身上被两个男人一起贯穿的女人。 “………………” 始终压抑着尖叫与高喊的冲动,把自己的唇瓣咬的像要出血那样鲜红的霜月紧紧的蹙着眉头。垂下的眼睫在苍白的脸上留下一圈灰色的暗影。滚烫的泪水顺着眼角往下蜿蜒,最后滴落在青峰的胸腹之上。忍耐着抓挠物品的冲动,手指怪异的不断屈伸,霜月的手与指甲没有在青峰或是黄濑的身上留下任何的抓痕。 每一次撞击都令接近失神的霜月生理性的颤抖。可即使高|潮数次、体内反复痉挛,整个人被摆弄的乱七八糟,毫不留情的野蛮快|感也没能让悦乐这种情绪出现在那双黑曜石一般的眸子里。 (是在想些什么吗?) 青峰不由得走神。 (不,或许什么都没想。) 青峰承认自己看不透霜月。可所谓好奇心害死猫。人类就是这样奇怪的生物,越是看不透的人就越想去看透。 越是摸不着头脑的事情就越想要了解全部。 青峰好奇霜月告诉自己和黄濑她是变态的理由,也好奇霜月对自己是如何产生的厌恶。当然青峰还好奇霜月是不是喜欢黄濑,如果霜月喜欢黄濑又为了什么而和自己上|床。以及霜月是不是真的心甘情愿的陪着黄濑这么胡闹……还有,霜月现在是以怎样的心情被黄濑和自己抱的。 “想知道”。要形容青峰对霜月的感觉的话,这一句话最适合不过了。 不过黄濑并没有给青峰满足好奇心的时间。 “班长做的料理最美味了~” 朝着把午餐端上桌的霜月眨眨眼,拿起一个圣女果往霜月的唇边递去,黄濑像是不清楚自己的所做作为以及说出口的话有多么肉麻。 “是因为里面被班长注满了爱吗~?” 无言地张开嘴让黄濑把还带着晶莹水露的圣女果喂进嘴里,霜月没有回答黄濑的问题。 咀嚼着煎肉饼的青峰翻了个白眼。早在四年前就不堪忍受黄濑那恶心的甜言蜜语攻击的青峰没想到在和黄濑成了现在这种只有肉体的炮|友关系之后会再一次受到这样的袭击。 ——这不是“误伤”。即使青峰自认是个笨蛋,黄濑刻意让他变得像个电灯泡这种事青峰还是察觉得到的。 (……是是是,留你们二人世界。) 拿起装有煎肉饼和三明治的盘子离开了餐厅。来到客厅沙发上坐下的青峰自顾自的打开了电视。综艺节目主持人那做作的笑声立刻淹没了整个公寓。 (所以说扯上我干嘛?) 青峰无法理解黄濑的做法:把自己拉进本来应该是两个人解决的问题里,让三个人之间的关系变成了混乱不堪的泥沼。接着又试图在这团烂泥中构建出只有他和霜月两个人存在的二人世界。黄濑的做法矛盾的让青峰想打开的头盖骨看一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我吃好了——” 等青峰慢条斯理的吃完自己那份午餐,拿着空空如也的盘子走进厨房的时候,青峰听到了黄濑的声音。 “……辞掉吧~” 帮霜月把洗干净的碗盘放到架子上的黄濑气定神闲的微笑着。 “班长的兼职全部都辞掉吧~” (啊……?) 刚走进厨房的青峰有些不明所以。不过他很快就明白刚刚厨房里发生了什么事。 “我会养班长的~所以班长不去做兼职也没关系。” 一如体贴的丈夫,帮着霜月脱下围裙,又把围裙随手一放后用干毛巾擦干霜月双手的黄濑看上去十分温柔。 “啊,对了~我听说班长通过了航空管制官国家测试的模拟测试?真厉害啊~……虽说是模拟,但通过率一样是百分之一。就算不是模拟,班长也能轻易通过测试吧。” 青峰这是第一次听到黄濑谈论自己一无所知的事物。也是青峰第一次了解到了霜月除名字之外的背景。 “说起来……司波教授好像也有意把班长引荐给○田机场航空管制塔。要是班长通过了测试,肯定马上就会到○田机场去做航空管制官了~” 黄濑的话让青峰一时忘记了插嘴。不过下一瞬黄濑的话就让青峰再一次无法忍受的想要开口。 “所以,” 黄濑低头,凑到了霜月的眼前。 “缺席考试吧,班长。” 带有魔性的闪亮笑容在黄濑的脸上扩散。 “班长哪里都不用去,什么都不用做。” 轻抚着霜月那白的有些病态的脸庞,额头贴上霜月额头的黄濑笑道:“班长只要乖乖的留在我身边就可以了。” “……我的宿舍——” “我会去退掉的。” 揽住霜月腰肢的大手爬进了松垮垮的男式衬衫里。黄濑的动作很快让霜月胸前的蓓|蕾挺立的顶起了衬衫。 “反正那里也没有什么班长非要不可的东西吧?我会让房东把里面的东西全部都处理掉。” 啃咬着霜月那布满紫红色吻|痕的颈项,黄濑的声音模糊了起来。 “衣服、鞋子、电脑……任何东西我都会给班长买新的。班长不必担心任何事情……” “那证件怎么办?” 一脚踏入黄濑和霜月的二人世界,望着因为自己的不识趣而抬起眼来看向自己的黄濑,青峰一副困倦的表情打了个呵欠。 “呼~……” 把盘子放到水槽里,青峰指着黄濑道:“黄濑你这家伙该不会是没想到这女人的证件不是你能买到的东西吧?” “……” 见黄濑没有回答自己,青峰又以略带嘲讽的语气故意大惊小怪的说道:“喂喂不是吧……黄濑你不是不用脑的模特儿做多了、连常识都没有了吧?” 青峰不想说出那个词。可事实就是黄濑试图把霜月软禁在这间公寓里。对此看不下去的青峰只有用这种方法试图在不刺激到黄濑的情况下干涉黄濑试图软禁霜月的行为。 “……兼职、我会辞掉的。” 在黄濑点头答应让霜月离开公寓回她住的宿舍以前,霜月出乎青峰意料之外的开口了。 “班长……” 黄濑这才如梦初醒的重又看向了霜月。 “航空管制官的国家测试我也不会去参加。” 黑曜石一般的眸子里里是一成不变的平静。霜月淡然的说着,让人觉得她答应的并不是放弃攸关自己未来的重要考试,而是丢掉一件可有可无的杂物。 “如果黄濑君这么希望的话。” “……” 肩头微动,黄濑收回了伸进霜月衣服下的手。 “……班长讨厌任性的我吗?” 长睫微垂,黄濑在霜月的面前低下了头。 霜月面无表情的答道:“非常的讨厌。” 『小黑子讨厌我吗?』 『是的,非常的讨厌。』 『好过分……!!』 似曾相识的记忆苏醒在了青峰的记忆之中。 “好过分……” 泫然欲泣的笑着,黄濑把霜月揽进了怀里。 (总觉得、好像——) 表情总是非常的少,即使表情有所变化也总是变化不大的少年的身影就这样浮现在了青峰的眼前,与黄濑怀中的霜月重叠了起来。 (有什么地方、有哪里怪怪的……) 奇妙的违和感如同嗡鸣一般在青峰的脑海里不断不断地回响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203Q MY天使哭的我心都碎了。不过同时又觉得很感动。 话说争夺季军的黄绿战……我超担心MY天使的脚会出问题啊……虽然这文里我弄坏了MY天使的脚……OTZ(跪在了地上 ☆、本文独发 “今天我大概会回来的比较晚。班长和小青峰不用等我回来吃晚饭。” “嗯。” 站在玄关前的霜月温顺的点头。靠在沙发上看电视的青峰则是头也不回的打着呵欠。 “那我出门了。” 低头亲吻了一下霜月的脸颊,本来也没想过青峰会像霜月这样送自己出门的黄濑拿起放在鞋柜上的钥匙出了门。 ——最终黄濑还是没能把霜月软禁在这间公寓里。 『我不想被班长讨厌。』 青峰不知道说着这种话的黄濑有没有自觉他早就对霜月做了普通女人会对其恨之入骨的事情。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钻进牛角尖里就出不来的黄濑让步了。 (所有女人都是这样的吗?) 轻易地放弃了自己的工作,轻易地放弃了自己的未来,虽然就结果而言霜月以退为进的守住了自己的自由;但霜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以怎样的心态来面不改色的进行这种以退为进的,青峰无法想象。 安静地目送完黄濑的离开,从厨房拿来剪刀的霜月来到客厅,开始拆解地板上那差不多有一点五米高的包裹。 (这就是模特儿的品味?) 望着穿上了黄濑新买来的衣服的霜月,青峰内心鄙夷着黄濑为霜月买来的新衣服竟然是和霜月之前穿的差不多的过时长裙。土气的款式一如既往,就连那以灰色为主的颜色都没有任何的改变。 (这种时候不是该弄点香艳的衣服吗?对方是自己喜欢的女人耶。) 青峰想就算黄濑不好裸体围裙或是情趣内衣这一口,最起码黄濑也该把自己的女人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男人都希望自己拥有的是最美的女人,即使这个女人被藏在金屋之中不见天日。不,应该说这个美丽的女人最后被藏在金屋中永不见天日。 (……啊,原来如此。) 恍然明白黄濑不把霜月打扮成洋娃娃是因为自己还在这里,青峰看着拆开包裹的霜月抱起了一本足有十厘米的外文精装书。 (所以说为什么要把我卷进来啊?黄濑是头壳坏掉了吗?) 拉着自己一起玩弄霜月身体的人是黄濑,像丈夫提防着情夫一样提防着青峰的人也是黄濑。用小指掏着自己的耳朵,青峰开始开始思考黄濑有多大的机率被神秘的外星人绑架洗脑了。 黄濑在的时候青峰不会有和霜月说话的机会。可是黄濑不在的时候霜月非必要鲜少开口。像是空间里并不存在青峰这个人一样,无视青峰以及青峰弄出的所有声音的霜月只是自顾自的做着自己想做或是要做的事情。 在黄濑为霜月买的书送到黄濑的公寓以前霜月就像个忙碌的家庭主妇、全职太太一刻不停的做着家务。直到黄濑发现了这件事后禁止霜月再这么做。 (这种地方也和哲很像。) 双手拿书,坐姿端正。把书放在大腿上或是桌子上阅读的时候会挺直腰杆、微微低头。看到艰深、难以理解的地方会反反复复的阅读那个部分,偶尔看到自己不甚赞同的观点会微微皱眉。 “哲,那本书很有趣吗?” 双手抱在脑后,青峰斜眼去看自己身旁抬着书走在放学路上的黑子。 “不算很有趣。” 黑子回答,又翻过一页。 难得帝光中学男子篮球部的活动因为其中考试的关系暂停几天,黑子和青峰等人能够早一些回家,可黑子有图书委员的工作,总是不及格的青峰被篮球部的主将赤司征十郎留下进行强制补习。所以黑子和青峰还是在平时社团活动结束的时间才走出校门。 “但是你看的眼睛都发直了。” 闻言,暂时放下了书本的黑子显得有些困扰:“是、那样吗?” “就像这样——” 绷紧脸作出一个呆愣的表情,青峰夸张的展示着自己的身体语言。 “呆呆的。” “是这样吗?” 黑子停下脚步,望向了挤眉弄眼的青峰。 “我自己没有注意到。不过,” 夕阳之中,少年露出一个轻轻浅浅的笑容。 “这本书是别人借给我的。我想好好看完好告诉那个人我的感想。大概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我看起来呆呆的。” 反应迟钝,但直觉一流,青峰在那个瞬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可他说不清楚自己察觉到的究竟是怎样的东西。 “……这个世界上还真是有啊,和阿哲一样、喜欢看些难懂的书的怪人。” “赤司君也喜欢看书。被赤司君听到青峰君这么说的话——” “阿哲我请你喝香草奶昔!刚才我说了什么你都没听到!” 青峰的变相求饶让黑子再度露出了笑容。 “是大杯的香草奶昔吗?” “当然。” 青峰身边的黑子再度迈开了脚步。 “那么、‘是的,青峰君,我刚才什么都没有听到’。” 青峰对黑子的记忆一直停留在少年时代。四年来青峰和黑子同样很少联系。视频通话一次都没有过,电话也屈指可数。而每通电话更是讲不到十分钟。不过黑子每年在正月到来之前都会给青峰寄新年贺卡,这些贺卡青峰也都有好好的收藏着。 (说起来……好久没有见到哲了啊。) 青峰四年没有回过日本。回国之后又忙着应对记者、躲避狗仔队和各种热爱瞎起哄的人们。在黄濑的公寓寄居了没几天又遇上了霜月。接着事态就一发不可收拾,等青峰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回国大半个月了。 (一直没有跟哲联系,他会生气吧?……还有五月。) 青峰不想承认这四年间自己一直躲避着黑子和桃井。可事实摆在眼前,青峰就是不想看到黑子与桃井卿卿我我没错。青峰没有把握自己能像高中的时候一样笑着祝福黑子和桃井,以温柔的眼光注视着两人、默默的守护着幸福的他们。 『阿大你这个笨蛋!』 言犹在耳,桃井生气的表情浮现在青峰的眼前。 (……啊,没错。我就是个无药可救的笨蛋。) 比起黑子和桃井会生气这件事情,青峰更害怕自己会因为那两人的幸福样子而感到心痛。 (还是个懦弱胆小的自私鬼。) 胸口憋闷的感觉让青峰感到了烦躁。自诩自己不是那种适合拥有如此文艺的忧郁的人,青峰决定找点别的事情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电视依旧无聊,青峰瞥向了一旁的霜月。冬日的暖阳之中,书页在霜月的手指下发出轻轻的翻动声。 黄濑不是那种会在意几度电的人,可霜月还是十分节约。坚持和青峰留在同一个房间以便只开客厅空调的霜月让青峰想起了勤俭持家的老妈。 “你在看什么?” 蹭到霜月的身边,青峰问。在美国的四年并没有让青峰变成英语通。日常的对话交流与读写都没有问题,可霜月手上的英文书青峰却是不怎么看得懂。 “意大利建筑史。” “……” 霜月的回答令青峰微微一怔。航空和建筑实在太风马牛不相及,他怎么也没想到霜月会看的是建筑方面的专业书。 (……难怪几乎看不懂了。) (不过——) 错愕完的青峰上下打量着霜月。戴着没什么特色的无框眼镜,扎着土气的头发,穿着过时到上了年纪的四十岁大妈都不会穿的灰色衣裙,眼都不眨的阅读着,霜月那张缺乏表情的脸上是写满了青峰熟悉的认真。 “……我认识一个喜欢看书的家伙。他的名字是黑子哲也。” 青峰不知道霜月身上的哪点打开了自己的话匣子。总之等青峰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吧啦吧啦的向着霜月说了一大堆有的没的。 “哲很喜欢看小说。啊,不,按照哲的话来说,那是“文学作品”。我不知道他干嘛要用这么绕口的词来形容小说……” 不懂得“晦涩”二字怎么说,青峰最后把“文学作品”这个词形容为了“绕口的词”。 “……嘛,总之哲他每次都拿着我连名字都没听说过的小说。什么《恐怖分子的阳伞》、《门》还有那个什么……《星星船》?” 搜肠刮肚的说着,青峰只能回想起几个比较有特色或是容易记忆的书名。事实上黑子看的书远远不只这几本。 “看他看书的样子,我总是会想‘这个人一定很喜欢书吧?’……” 像是自言自语那样说着,青峰并没有指望霜月能够搭腔。他只是想要找个人说话,找个人倾吐自己从未对他人倾吐过、也从未打算告诉任何人的东西。那个人不是非某人不可,可青峰偏偏选择了认识没多久、对其几乎没什么了解的霜月。 “……《星星舟》。” “?” 被突然出声的霜月打断了要说的话,青峰露出了不明所以的表情。 “是《星星舟》。” 面无表情的订正青峰的话,霜月又翻了一页。 “……” 青峰先是一怔。 『青峰君,不是船,是舟。』 『啊?』 『我在看的这本书是《星星舟》,不是《星星船》。』 “你,” 后复一笑。 “真是死脑筋。船和舟差不多吧?” 『阿哲你还真是死脑筋。船和舟明明是差不多的东西。』 “不是差不多。” 『不是的。』 “舟比船要小上不少。” 『舟比船要小上不少啊,青峰君。』 听到霜月回答的那个瞬间,青峰咧嘴一笑,露出了雪白的牙齿。 ☆、本文独发 有着健康的黝黑肤色的双手按在了少年的胸前。 “青峰君,你这是在做什么?” 少年,黑子哲也低头看向青峰按在自己胸口上的两只手,又看向一脸严肃的青峰。 帝光篮球部专用的浴室里,站在相邻花洒下的青峰揉捏了两下黑子那一马平川的胸膛。 “我在想阿哲你要是女孩子,我就对你负责任、娶了你。” 呯——! “请醒醒,青峰君。” 用装有沐浴乳的瓶子对着青峰的肚子进行了超短距离的加速传球。面无表情的黑子浑身上下散发着黑暗的气息,显然是真的生气了。 “啊……!” 被加速沐浴乳瓶直击小腹的青峰脚下一滑摔倒在地。不过在场没有人同情他的遭遇。 “真是愚蠢的说。” 没戴眼镜的绿间看不清雾气缭绕中的浴室里发生了什么,不过听声音他大概也能猜到八成。 “啊啊啊……!!我借给小黑子的沐浴乳!!” 觉得一块清凉香皂洗遍全身的黑子太过“男人味”,因而半强迫的把润肤沐浴乳连同香波与护发素一起借给了黑子的黄濑惨兮兮的叫着。 “反正小黄仔有很多瓶瓶罐罐……少了一瓶也不会怎么样……” 懒洋洋的紫原说着,帮给过他不少零食、还和他同班的黄濑捡起了掉到他脚边的沐浴乳。 “Thank you小紫原……” 对帮自己捡回沐浴乳的紫原表示感谢,接过沐浴乳放好的黄濑扁了扁嘴:“说是这么说啦,可是……看到自己的东西被小黑子扔出去,我会有种自己也被小黑子扔出去的错觉……” “练习太累以至于站着睡着什么的对身体可不好啊。要说梦话还是请青峰君到被窝里再说吧。” “好疼疼疼……阿哲你好歹下手轻点啊……这样下去你可要嫁不出去了。” “……青峰君,你是想让我的加速传球再往下一些吗?” 散发着黑暗大魔王气息的黑子居高临下的盯着说着试图从地上爬起的青峰,从一旁的架子上拿下装有清凉香皂的肥皂盒,对准青峰大开的双腿之间的黑子已经做好在再度使出加速传球的准备。 “我不介意瞄准一些再来一次。” “住手阿哲!那里会要人命的!!” 手足无措的青峰说着,慌忙合拢了自己的双腿。 “那就跪着对哲也说‘我错了,对不起,哲也大人’啊。” 赤司带着淡淡的微笑从青峰身边经过。 “我洗好先出去了。真太郎、敦、凉太、哲也还有大辉也要注意不要洗太久热晕了。” “不用赤司你说我也知道的说。” “好~的~” “我知道了!小赤司!” “是的,赤司君。” “呃、嗯……” 众人目送着赤司离开,接着黑子与青峰的对峙又再度展开。不过这次的对峙很快就结束了。 “我错了,对不起,哲也大人。” 虽然青峰没有跪着,但黑子还是原谅了青峰。 (其实那个时候我是认真的。) 如果黑子哲也是黑子哲奈,黑子是女孩子,青峰或许就不会在黑子与桃井之间迷茫犹豫。 黑子和青峰除了篮球之外什么地方都不合拍。然而极度的不合拍又叫做互补。青峰和黑子无疑正好可以弥补对方缺失的东西。和黑子在一起,被黑子挖掘出自己都不知道的爱憎与喜怒;透过黑子接触到自己一个人绝对接触不到的世界的青峰很喜欢这种饱含着未知与惊喜的日子。 可惜,青峰没法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对同性别的黑子产生了友情与同伴之情以上的感情。青峰也不敢去确定。 反过来说,如果桃井变成了男孩子,青峰大概对从小一起长大的桃井就只有兄弟之情。因为青峰清楚的知道自己是在意青梅竹马的女孩桃井的。那是一种不需要理由、只是单纯的在岁月积累中孕育出的朦胧感情。 (女性版的阿哲吗?) 霜月那毫不违背期待的答案让青峰露齿而笑。 在霜月身上看到了黑子影子的青峰那绷得紧紧的神经在这一刻放松了下来。 “你啊——” 很久没能像这样不带恶意与嘲讽、打从心底的笑出来的青峰赫然发现自己心头一轻。 “真是个奇怪的家伙。” 青峰不知道自己的笑容让这样一句原本充满了贬义意味的话变得如同某种认同。青峰知道的只有自己不讨厌霜月。不讨厌出人意料的和黑子在某些地方有点相像的霜月。 从变态跟踪狂到怪人再到奇怪的家伙,青峰对霜月的印象正在逐渐改变,但这不代表青峰会否定先前自己对霜月行为作出的评价。霜月在青峰眼里还是那个变态跟踪狂,只不过青峰并不讨厌是个变态跟踪狂的霜月而已。 (阿哲也是个怪人。) 不可否认的是霜月和黑子“奇怪”的地方完全不同。比起霜月黑子显得要普通得多。可奇怪如霜月却是和黑子一样有某种安抚人心的能力。 不管怎么说,手肘受伤这件事始终带给青峰带来了相当大的打击。青峰本人对此没有多少自觉,不过事实是他会向黄濑寻求性的安慰只有在受到相当程度的打击的时候。 可惜的是无论是四年前还是现在,黄濑都没有安抚青峰的余裕。在身体上满足了青峰的黄濑在心理上比青峰更需要安抚。而安抚了这样的黄濑,同时也在不知不觉之中安抚了青峰的人正是霜月。 (之前也是。) 松了口气的青峰察觉到这不是自己第一次因为霜月的存在而放松下来——要是这种混乱的三人关系里没有霜月的存在,青峰必定无法接受黄濑那病态的所作所为。也肯定没法像现在这样心平气和的对待黄濑。 (这种地方也……) 一如赤和绯,琉璃绀与绀琉璃。青峰无法形容霜月和黑子之间那种微妙的相似,也无法准确的说出黑子和霜月之间的微妙差异。 “对着密密麻麻的字很有趣吗?” 对人本就是自来熟,再加上青峰又在霜月的身上感觉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不知不觉之间把霜月当成了有存在感、但某种意义上和黑子一样吓人的女版黑子,青峰随之话多了起来。 “书本不仅仅是字的集合体。书中的每一个字句的组合是有意义的。” 似乎对于青峰形容书是“密密麻麻”的字感到了些许的不快,霜月抬头,向着青峰一本正经的道:“正是因为这些字句的排列组合是有意义的,人类才会喜欢上书本。” 青峰无法想象黑子在这种时候会对自己说些什么,可是青峰能肯定黑子的反应和霜月的反应差不多。 (一本正经的说教。) 青峰不讨厌这样的说教,虽然也不喜欢。望着眼前这个朝着青峰一本正经的说教的女人,什么都没有考虑的青峰就这样脱口而出。 “为什么答应了黄濑?” 会一本正经的纠正他人对书本的看法的她应该不是那种轻易就放弃自己的目标、改变自己见解的人。青峰不相信霜月甘愿做黄濑一辈子的保姆。 “放弃兼职和就职什么的。” 视线转回到书本上,以这个动作巧妙的掩饰自身情绪的霜月避开了和青峰的对视。 “反正也不是什么非做不可的事情。” 霜月的回答让青峰哑口无言:她说的没错。兼职也好,工作也罢,对于霜月来说这些都不是什么“非做不可”的事情。青峰问的这个问题毫无意义可言。 “那你非做不可的事情是什么?” 只不过青峰的嘴似乎不甘心霜月只用了这么一句话就打发了自己,青峰没想过要问的问题就这么擅自的跑出了青峰的嘴。 开阖了一下双眼,看着书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霜月在短暂的沉默后回答:“没有。” “没有?例如梦想、目标之类的东西……” 青峰随口说着,却意外的发现霜月那张缺乏表情的脸上出现了微妙的改变。 “以前,” 无法言喻的复杂情绪从黑曜石一般的眸子之中透出。神色变幻,霜月第一次在青峰面前展现出除了愤怒与忍耐之外的情绪。 “或许有过。” “……” 意识到自己触碰到了不该触碰的地方,察觉到气氛凝重起来的青峰挠了挠自己的后颈,不再开口。 “我不在家的时候班长和小青峰之间发生了什么吗?” 是夜。暖黄色的灯光中黄濑漫不经心地问着,手上的动作并未停下。 “啊、啊啊啊……!!” 青峰没能回答出黄濑的问题。细细的透明玻璃棒那圆润的端头没入他分|身的先端,挤出一点点透明的微腥的液体。 “叫得真大声呢,小青峰~” 黄濑轻声笑着,不让青峰有拒绝机会的他一鼓作气的把剔透的玻璃棒全部塞进了本不应该有硬物进出的细长甬道里。 “啊,莫非小青峰和班长一样除了后面还很喜欢被欺负这里吗?” 像是要欣赏自己的杰作那样变幻着角度观察着脚踝被分别绑在凳子两边、此时阖不上大腿的青峰。为了证实自己的推论是正确的,黄濑捏住透明玻璃棒一段的圆形端头,又故意的抽|插了两下那根细细的玻璃棒。 “啊……!!” 听到青峰难以忍受的喊声再度回荡在房间里,黄濑满意的点了点头。 “那么小青峰,告诉我吧~” 屈指轻弹青峰分神的先端,一手托腮的黄濑再度笑问:“我不在家的时候班长和小青峰之间发生了什么吗~?” ☆、本文独发 后辈说了奇怪的话。 “我想,” 漂亮的不管走到哪里都会被人盯着看,哪怕是这个瞬间也在被周围的人偷看的后辈翘起长睫微笑着。 “我一定是缺少作为人的魅力吧。” 笠松幸男怔了一怔,搅动着可乐的吸管差点从他的指腹间滑落下来。 “……你这个家伙是在跟我开玩笑吗?黄濑。” 青筋浮现在笠松的额头之上。很久没有像这样想发飙的笠松差点一抖手用自己面前的牛肉披萨糊坐在自己对面的模特儿、黄濑凉太一脸。 “哈哈哈……就算是我也不会拿这种事情来和前辈开玩笑啦。” 黄濑说着抿了一口咖啡。那优雅又流畅,美的像是一幅画的动作在这家不算太大的家庭餐厅又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笠松和黄濑约好见面的这家家庭餐厅里似乎正好有一群是黄濑FANS的女高中生们在。十分钟后,呼朋引伴的女高中生们的数量急速增加,从原本一张桌子都坐不满变成了现在六张桌子都挤不下的状况。 大概是知道如果影响到黄濑和笠松的交谈,黄濑会马上离开,这些女高中生们人数众多却也都安安静静地坐在离黄濑和笠松有一段距离的位置,不去偷听黄濑和笠松说话内容也没有拿出携带电话来对着黄濑和笠松拍照。 遇到如此善解人意的体贴FANS是件很难得的事情。没有被打扰的黄濑和笠松也就把这些女高中生当做是了活动背景。两人继续该说什么说什么。 “我是真的很烦恼。” 严格控制着卡路里的模特儿当然不可能吃高热量的披萨。没有要进食的意思,黄濑说着以右手手背拄起了脸颊。 (……今时不同往日。) 笠松只能这么对自己说。 笠松比黄濑大两岁,所以笠松和黄濑同属海常高校男子篮球部的时间仅仅只有短暂的一年。那一年当中笠松曾经看着训练后饿极的黄濑大块朵颐着超高热量的汉堡和肉排,也曾经看着黄濑是怎样消耗的那些吃到肚子里的热量的。 “放心吧。” 拿起一块披萨,一口就咬掉大半块的笠松咀嚼着盖满半融化乳酪的披萨,很快又喝了口可乐。 “要是你这家伙没有魅力那种东西,那这个世界上至少一半人的人口也不会有那种东西。” 笠松的话让黄濑重又笑了起来。 “谢谢,笠松前辈。但是啊,” 家庭餐厅斜对面的繁华街上,那块最大的电子显示屏正播放着一支香水广告。 『给有魅力的你,越发闪耀的魅力。』 多少男女老幼的在这短短的十秒间抬头看向这块电子显示屏,而在电子显示屏里向着所有看向屏幕的人魅惑微笑人正是黄濑。 “作为人的魅力和通常意义上的魅力我认为是两回事。” 年轻的当红模特儿似乎想起了什么,虽然嘴角的弧度还是没什么变化,黄濑的笑容却是少了那种阳光般的温暖灿烂。 “外表……脸、身材、衣着、品味、气质,这些都很容易改变。礼仪、习惯、待人接物,这些内在的东西也是稍微下点功夫就能改变的东西。” “只要下点功夫,这种通常意义上的魅力无论是谁都能够有。” 蜜色的眸子里流露出疏离与淡漠。仿佛看透了一切的黄濑客观到可以说是冷淡的评判着他自己。 “我并不是特别的。” 长睫微动,微笑的黄濑垂下了眼。 “作为人的魅力……也就是人格魅力当然也能够培养,但我觉得那种魅力更多的是上天赐予的。” 不加糖、不加奶,黑色的咖啡看着就让人觉得苦涩。可是这苦涩的液体偏偏让笠松想到了黄濑。 一样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一样触手温热。真实的黄濑却如同浓缩的原味咖啡一般苦涩。 “无论是做什么或是不做什么,甚至是什么都不做也能吸引着他人靠近。” 神思像是飘远到了很远的地方,黄濑呓语般叙述着所谓“作为人的魅力”。 “无意识的引导着身边的人,对身边的人产生永远无法消除的影响……” 黄濑笑,笑容一贯的充满令女孩子们脸红心跳的魅力。 “我,没有那种魅力呢。” “……” 笠松没有说话。不是他无话可说,而是他有太多的话想说,以至于一时间不知从哪里说起。 “黄濑,你——” “不说这个了,笠松前辈。” 等到笠松想清楚要从哪里开始说起的时候,黄濑又笑着岔开了话题:“前辈还在之前的那家公司工作吗?” “黄濑——” “我听森山前辈说笠松前辈有了人生中的第一个女朋友,恭喜你。” 方式还算温和,但黄濑那强硬的态度十分明显的告诉笠松:有关这个问题,黄濑不想听笠松的任何见解。 “能和喜欢的人交往是件好事。下次笠松前辈和笠松前辈的女朋友有时间的话,请笠松前辈把你的女朋友带来给我和森山前辈他们看看吧。” 末了黄濑还不忘眨眼调侃笠松一句:“放心吧~我和森山前辈不会勾引笠松前辈的女朋友的~” “那是当然的!臭小子!” 再也忍不住,给了黄濑头顶上一拳的笠松在黄濑的脑袋上揍出了一个包。 “不过,” 想到自己的恋人,害羞的笠松在不好意思的同时也有些骄傲。 “她也不是那种会被你和森山勾引走的轻浮女人。” 笠松对于应付女性十分的不在行。高中时代对着同班女生和女性教师都能口吃,回答女性的问题一般不会超过五个字。这五个字里“啊”、“嗯”、“对”、“好”、“不”还占了绝大多数。 笠松的恋人明知笠松是这样容易害羞紧张、应对女性的经验无限趋近于零的人,却还是喜欢上了笠松、愿意和到现在连她的脸都无法直视的笠松在一起。对笠松来说,这个世界上没有比这更伟大的奇迹了。 “……是那样吗?” 笑容如同冰雪般笑容。敛起了所有表情的黄濑略略低头,以冰一般的眼神凝视着笠松问道:“如果有万分之一的机会,笠松前辈的女朋友被我或者是森山前辈勾引走,笠松前辈又会怎么想、怎么做呢?” “笠松前辈真的能挽回你喜欢的人吗?还是说老好人的笠松前辈会把自己喜欢的人拱手让人?说句老掉牙的‘只要她幸福就好了’?” (……) 笠松心中叹息。黄濑会有这种反应他并不意外。 (原来是这样。) 直到这一秒笠松才明白黄濑约自己出来的真正理由。 (那个黄濑,) 总是被女孩子们包围着,却得不到自己爱着的那个人的爱情的黄濑。 (爱上了某个人。) 再一次的。又一次的。重蹈覆辙的爱上了一个不会回应这份爱情的人。 “要是笠松前辈的女朋友背叛了笠松前辈,笠松前辈是回原谅她还是和她分手?还是说笠松前辈可以装出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然后,黄濑他——) 黄濑的声音不大,可笠松能感觉到黄濑的情绪正剧烈的波动着。 “啊~……或许那样正好说明笠松前辈的女朋友配不上笠松前辈,所以笠松前辈甩掉她也是理所应当的?” “等她真的背叛了我再来想这种问题吧。” 咽下披萨,继续着进食的笠松看上去十分的镇定。 “我没有平和到她选择别的男人也能无动于衷的送出祝福。” (是在害怕吧,黄濑。) “也没有老好人到把她拱手让人。” 笠松明白黄濑的想法。恋爱上一次都没有得偿所愿过的黄濑大概对“单恋”这件事异常的敏感,对恋爱也有了某种程度的阴影。不过这些都不是促使黄濑变得如此奇怪的原因。 黄濑是个聪明人,某些地方也十分的细腻。不需要任何人的提醒,黄濑早就已经察觉到了自己正变得扭曲且过激。 明知要温柔的对待喜欢的人才有可能得到对方的爱,却又在不经意间变得执拗过激又扭曲。真正折磨着黄濑的正是害怕伤害喜欢的人、却又因为太过爱着对方而伤害了对方的这种恶性循环。 “顺其自然。尽力去做我认为对的事。” 前海常高校男子篮球部主将脸上是毫不动摇的坚毅神情。 “接受所有自己选择的结果。不为得到这样的结果感到后悔。哪怕,” 笠松抬眼去看因为自己的话而沉默下来的黄濑。 “这个结果伤害了其他人。” 黄濑的唇角以奇异的弧度往上弯去。像是马上就要哭出来那样笑着,黄濑既没有回答笠松“是”,也没有回答笠松“不是”。 ☆、本文独发 『顺其自然。尽力去做我认为对的事。』 “……嗯、我、知道了……” 黄濑并不认为自己在做的事情是正确的。事态会发展成现在这样当然也不可能是顺其自然的产物。 『接受所有自己选择的结果。不为得到这样的结果感到后悔。』 “我、会的……会……说的……” 黄濑其实一点也不喜欢这样的结果。虽说把时间倒回去,黄濑大概也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同样的决定。但这不代表黄濑就喜欢自己的选择造成的结果。 『哪怕,这个结果伤害了其他人。』 (笠松前辈是个好人。所以他不明白。) 蜜色的双眸中毫无生气,笑容却温柔而开朗。黄濑绅士的抬起霜月的下巴,深深地凝视着着被自己和青峰的白浊呛的咳嗽起来,末了还是努力的咽下所有的白浊、乖巧地回答了自己问题的霜月。 “班长这么说会让我更期待的啊~对了,班长。喉咙痛吗?” 黄濑明知故问。喉咙深处接连被两个成年男人的凶器侵犯,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的霜月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变调。即使霜月的喉咙没有受伤,刚才黄濑主导的那一系列行为必定也让她十分的难受。 “……嗯。” 霜月点了点头。没有戴眼镜的她不知是因为视野一片模糊还是因为被折腾久了而显得瞳光有些涣散。 “辛苦了哦。班长。” 穿戴的十分整齐的黄濑就这么牵着霜月的手,让坐在床上的霜月下了床。 “……” 微喘着躺在床上的青峰以眼神向黄濑寻求着他的意图。他不清楚继自己的白浊顺着霜月被黄濑搅拌过的口腔到达已经装有黄濑白浊的胃部之后,黄濑还想要霜月做些什么。 然而在青峰深入霜月的喉咙的时候整理好自己衣物,此时看起来清爽又风度翩翩的黄濑给他的回应仅仅是一个冰冷的优美笑容。 (这种心情。) 污秽龌龊肮脏……这些词语根本无法形容黄濑这种心情的百分之一。 笠松的所思所想以及对黄濑所说的话都是对的。不只是黄濑,换做不是黄濑其他的任何人大概也会这么想。 偏偏,黄濑所做的事与笠松的想法背道而驰。黄濑恰恰是在做连他自己都确信是大错特错的事。 “唔啊……!嗯——————!” 拖得长长的鼻音告诉黄濑他身下的青峰快要高|潮了。 “去吧,小青峰。” 粗鲁的爱|抚着青峰的短发,黄濑更加深入的撞进青峰的体内。焦糖巧克力色的结实肉体果不其然的在些微的颤抖之后用力的绷紧了。 “……唔……呃啊……!” 紧缩着轻咬黄濑的分|身,气喘喘吁吁的青峰整个人都瘫软在了床上。 “无射|精|高|潮?” 见青峰没有射|出该出来的东西,一边退出青峰一边抽出面纸擦拭自己身体的黄濑诧异的问着。 懒得回答黄濑的问题,躺在床上的青峰闭上了眼睛。浑身上下都汗津津的他在几个深呼吸之后才缓缓睁眼。无射|精|高|潮比一般高|潮要舒服太多倍,但同时也会加倍的感觉疲劳。 “班长去了吗?” 拉起坐在一旁围观了全程的霜月的裙摆。黄濑像检查学生作业的老师一样严肃。 “……没有。” “唉唉?” 孩子气的鼓起脸颊,黄濑的手指抚上了霜月腿间那布料少的几乎无法称之为内裤的T字|裤。 多数女性都无法接受自己喜欢的男人像个荡|妇一样在另一个男人身下放|浪的扭着腰。可惜看着黄濑和青峰的情|事也会兴奋的霜月并不在这个“多数”之中——喜欢的男人是个荡|妇似乎没有影响到霜月喜欢青峰的这个结果。 “究竟是哪里没有做好呢?明明我那么努力,小青峰也那么有感觉的说……” “不如说光是看着我和黄濑做你真的有可能高|潮么?” 青峰翻身,趴在了床上。 “我说啊……就算是在A|V的拍摄现场被有F罩杯、声音超好听的美人j□j环绕着,只是用看的我肯定没法高|潮。我和黄濑又都是男的,你要怎么才能用看的来高|潮啊?” 对黄濑和霜月嗤之以鼻,青峰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 “……对你这种只能用身体来感觉快|感的低能动物来说用大脑高|潮当然是遥不可及的事情。” 被黄濑拉开腿的霜月面无表情的回答着。她的回答立刻引起了青峰的不满。 “你这家伙——……!” 不满的青峰从床上爬起,一把将床边的霜月按倒在了床上。 “你说谁是低能动物啊?” “除了——唔……!” 霜月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青峰一口咬在了唇上。胸部在青峰的掌中被揉捏的变形,热汗从霜月的皮肤上渗出。 (——————) 看着青峰压倒霜月的黄濑有一瞬的窒息。 “喂,黄濑。” 直到青峰抬头向黄濑示意要他对霜月做些什么,黄濑才回过神来。 笑容重新回到黄濑的脸上,抬起霜月的一条腿,将这条腿扛到自己的肩上。黄濑先是亲吻着霜月的大腿内侧,随后一连串湿热微红的痕迹迅速往下蔓延开来。 舌头钻过T字|裤的带子,美味的吮吸着霜月的大腿根部,黄濑能够清楚的感觉到霜月的呼吸速度变快了。 “看吧——” 青峰拉开了T字|裤的带子,在霜月眼前展示着那上面刚才还没有的大块湿痕。 “你这家伙其实也对身体上的刺激更有感觉的。” (……) 含着霜月腿肉的黄濑加重力道咬在了霜月的大腿内侧,霜月立刻露出了吃痛的表情。 “……” 无声地以视线质问着黄濑他这么做的理由,霜月忘记了要去否定青峰的话,和青峰争辩到底。 眯眼呼吸着,黄濑吐出霜月腿肉。舔了舔被自己咬出红印的大腿,黄濑很满意霜月重又看向了自己。 (……在我不在的时候,) (在我不知道的时候……) 在和笠松交谈的黄濑又一次确认自己做的一切都是错到无药可救的时候。 (班长和小青峰之间发生了什么呢。) 是告白? 是谈心? 还是上|床? 阴暗的想法从心底深处爬出。本就如同附骨之疽一般的嫉妒此时更加鲜明的显示着它的存在感。 “说起来班长还没做过那个吧~?” “……?” 一条腿被黄濑扛在肩膀上的霜月双手撑在床上,以不太舒服的姿势抬眼望向了黄濑。 嘴角往上挑去,黄濑的笑容更甚。 “口|交。” 霜月把前面的第一次给了青峰,这是黄濑做什么也不可能改变的事。 (所以我要了班长后面的第一次。) 黄濑想要像青峰一样给霜月某种刻骨铭心、一辈子也无法忘记的记忆。 (以后不论班长属于谁,被谁压在身下做什么;我都要班长始终会想起她的第一次,想起夺走她第一次的我。) 不过“处|女”对于人类来说如此特别。尤其是对女孩子而言。只是夺走了霜月后面第一次的黄濑认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完全不够让霜月第一个想起自己。 “喂……!黄濑、那个——” 黄濑当然明白青峰是想提醒自己那个自己即将要放进霜月嘴里的东西刚才还进出过他的直肠。 “没事的~小青峰~” 黄濑的脸在笑。 “班长是不会嫌弃我有小青峰的味道的。” 一如忘记了自己还能作出笑之外的表情那样。 “对不对,班长?” “……是的。” 拿下眼镜放好在一边的霜月垂着眼张开了嘴。 (后面的第一次,嘴巴的第一次……还有哪里的第一次可以拿走呢?) 黄濑既不想在霜月的身上穿孔打洞,也不想破坏霜月白皙的肌肤。会损害霜月身体的事情黄濑都不愿去做。 (啊~……说起来之前买过那个,不过小青峰不同意,一直没有用过呢。) 按着因为喉咙深处被异物贯穿而呼吸不畅、连眼泪都给呛了出来的霜月的头,缓慢的挺动着腰杆的黄濑想起了那个被自己放在收纳箱里的新玩具。 —————— “班长。” 牵着霜月的手来到足有两米高、半米宽的穿衣镜前面。黄濑停下,开始解起了霜月衬衫的扣子。 “是的?” 细小的扣子一粒一粒的被解开,霜月的衬衫很快掉落在了地上。 “我喜欢你。” 长裙从像是在说着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的黄濑手中掉落。 “……” 黄濑不意外霜月沉默着不回答自己。解开自己让霜月穿起的性|感内衣,黄濑的手指没入了霜月的体内。 “看样子班长已经准备好了。” 黄濑抽出了湿淋淋的手指。又从一旁的矮柜上拿过了先前准备好的东西。 “不愧是可以用大脑高|潮的班长~只是含着我和小青峰就能想象我和小青峰是怎么侵犯你的了吧?” 黄濑的话让霜月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波纹。不过那波纹很快就消失了。 蹙起眉头的霜月几乎是倒抽了一口冷气:被淋上了许多滑腻腻又凉冰冰的润滑液的按摩|棒挤入了她后|穴。 “不过我要给班长的是更厉害的东西~” 那冰凉又滑腻的形状正逐渐深入霜月的直肠之中。 “远比班长的想象要更加、更加厉害的东西哦……” ☆、本文独发 手和脚像是有自主意识的生物那样狂乱的动作着。 闪烁着晶莹光芒的细细珠链在霜月的腿间来回晃动,不时打在“嗡嗡”作响着在霜月体内搅动个不停的按摩|棒上。坐在巨大的穿衣镜前,霜月被坐在身后的黄濑强迫朝着穿衣镜打开双腿,看着自己身体上被异物所填充的三个小洞。 生理性的泪水蜿蜒在霜月的脸上、下巴上和汗液一起黏糊糊的粘住了霜月的头发。霜月已经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呜、啊……!!” 猛力顶入霜月的直肠深处,发现霜月再度哀鸣的同时体内也急剧收缩的黄濑知道霜月又要再一次迎来无法准确分辨是由那个小洞所带来的快|感而达到的高|潮。 “……!!” 短促的轻吸一口气,还来不及吐出这口气霜月便皱着眉闭上了眼:“要、要去了……!” “嗯~去吧。” 黄濑很高兴和自己约好会在要达到绝顶的时候说“要去了”的霜月履行了她的诺言。如果说逆来顺受的霜月还有哪里让黄濑不满的话,那就是黄濑明明给霜月重新戴好眼镜,想让霜月在镜子面前看清楚她的身体是怎样被侵犯的。然而被戴上眼镜的霜月闭上了眼睛,怎么都不肯去看那包裹着粗大的硬物的充血嫩肉是怎样被粗大的硬物带出一点又立刻被塞回体内来回摩擦的。 啪嗒—— 湿淋淋滑腻腻的j□j被挤出。接着每一粒珠子只有半个小指指甲那么大的细细珠链也掉在了地板上。 “下次帮班长剃|毛吧~那样视野绝对会更好的,你说呢~?小青峰。” 扶着浑身上下还在微微颤抖、体内依然痉挛不已的霜月,在霜月直肠内注入白浊的黄濑在一个深呼吸之后看向了刚洗完澡,此时眉头紧皱的站在房间门口的青峰。 “……我怎么可能知道好不好。” 青峰说着,视线扫过那一地的成人|玩具。直的、弯的、有一定弧度的,长而细的、粗且有凸起颗粒的,玻璃棒、硅胶|棒、震动|棒……各式各样用在各种地方的玩具中还有几个没被关掉的在不知羞耻的继续震动着。 “是吗?” 不甚在意的笑笑,黄濑其实并不在乎青峰的答案。因为不管青峰怎样回答,黄濑都会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哪怕这一次因为青峰有反对意见黄濑把自己的想法暂时搁置,黄濑也还是会找别的机会去实行自己的想做的事。 和黄濑认识多年的青峰是明白这一点所以才会回答的这么随便,还是青峰压根就没有把霜月放在心上,所以有关霜月的事情才回答的这么随便黄濑分辨不了,也没有要去分辨的意思。 ——类似需要分辨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多到黄濑已经厌倦了去分辨。 “那就依照我的一己之见决定了~” 抚摸着话都说不出来的霜月的脸颊,黄濑帮像条被扔上河岸的鱼那样张嘴喘息着的她整理着头发。 (即使狼狈,也没有失去光彩。) 霜月也好,青峰也罢。 这两人即使被黄濑做了非常过分的事,整个人都看起来乱七八糟,这两个人也不会失去那种令黄濑厌恶的洁净感。 (不管身体被玷污了多少次,心始终不会被玷污呢。) 坚定,坚毅,坚强。 那种从心底深处透出的毫不动摇如同强烈的光芒一般刺痛了深知自己脆弱的黄濑的双眼。让黄濑恨不得能马上就摧毁击溃这种令他心生嫉妒的光芒。 (说到底就是“物以类聚”。) 人和人之间有奇妙的磁场在作用着。骨子里透出同一种味道的人会相互吸引,顺其自然的找到彼此,然后彼此之间心有灵犀。 (小黑子、小青峰、班长——) 被黑子吸引过,被青峰吸引过,现在被霜月吸引着的黄濑清楚的能够在这三人身上看到一种共性。 (班长和小青峰会相互吸引也是没办法的事。) 把情敌留在喜欢的人面前有多么愚蠢这件事情黄濑早就想到了。青峰会开始在意霜月,会忍不住想要靠近霜月都在黄濑的意料之中。 (只是我没想到会这么快。) 青峰虽然不说,也尽力不表现出来。可黄濑一眼就能看穿青峰确实关心着霜月,为霜月现在的状态感到担忧。 青峰越在意霜月,黄濑就越发想要告诉这样的青峰霜月是自己的东西。黄濑会不由自主的对吸引着青峰的霜月做过分、更加过分的事情。然而黄濑每对霜月多做一件这样的事情,青峰对霜月的担忧以及好奇霜月为何能忍受黄濑这样行为的好奇心就越发高涨。 这是一个恶性的死循环。 (但我无法停下。) 想要把重要的人像保管重要的事物那样用一道锁、两道锁……成百上千道锁锁在没有其他人可以碰触到的地方。 (对方是那个班长。) 『我并没有特别想要的东西。』 美味健康的食物,价格昂贵的化妆品,时尚舒适的衣服,华丽璀璨的饰品珠宝,贵重的跑车或是房契……能讨好一般女孩子的东西一概讨好不了霜月。 可即使黄濑投其所好买书给喜欢看书的霜月,霜月也不会表现出特别开心的样子。 『……黄濑君不用那么破费,书我从图书馆里借就可以了。』 听霜月这么说的黄濑甚至有“干脆买下哪所图书馆给班长好了”的想法。 『我也不是特别喜欢书本。』 对买了精装原文书给自己的黄濑恭敬的道谢。末了霜月告诉黄濑他不用为她破费。 『要说的话,大概是喜欢“阅读”这件事本身吧。』 条理分明还非常有说服力的理由。说话的人也非常的有礼有节。不过黄濑并不喜欢霜月这么为自己“着想”。 黄濑无法从霜月的态度中感觉到除了“敬而远之”之外的成分。 对霜月能起到影响的东西实在是太屈指可数了。让人看不清她的心在想些什么的霜月无欲无求的太过无懈可击,以至于黄濑想留下她都找不到适合的东西。 (如果有一天班长不在乎我的生命了……) (如果有一天班长厌弃了以自己的生命想要挟的我……) 黄濑不敢继续想下去。 (我不知道还能用什么留下班长——) 要是霜月是个拜金女,黄濑能一天工作二十个小时。 要是霜月最喜欢做|爱,黄濑不介意找一群男人来每天满足霜月。 要是霜月想要去旅行,黄濑马上就会去辞掉所有工作,带着霜月去世界上的任何一个角落。 (……不,我是知道的。用什么能留下班长。) 就是因为知道。清楚而明确的知道,所以黄濑才会让青峰也加入了进来,把这场狗血的恋爱攻防战变成了荒唐的三人拉锯战。 “班长……” (想要你留在我的身边。) (想要你只看着我。) (想要你属于我。) 黄濑闭眼吻上了霜月。 “嗯……” 张开嘴任由着黄濑舔吻。躺在浴缸里被同样泡在浴缸里的黄濑抬起下颌,霜月眼神朦胧的按着浴缸边缘,承受着黄濑缠人的吻。 (小黑子说过他是影子。) 影子被光芒吸引是理所当然的。但,光影本是一体。 (那么我就是月亮。) 看起来会发光,大而明亮在众多不起眼的星子里显得如此的特别。 其实,月球不过是一颗自身不会发光、只能反射太阳光的小小卫星。在有太阳出现的白天甚至不会有人注意到它也同样存在于天空中。 (现在的我连折射光芒的能力都失去了。) 如同流星一样燃烧殆尽,最后剩下一点点没有燃完的灰烬掉落到地球上,被人类当做是罕见的物品放到展览中心去供更多的人观赏观览。 (这就是我最后的价值。) 地球上每天都有人在出生。不只是模特圈、整个娱乐圈每天都有脸长得漂亮、身材匀称,有才华又有天赋的新人被挖掘出来,并加入这个行业。 在有接近七十亿人口的这颗星球上,“美人”并不是种稀缺资源。能代替黄濑凉太的人多的是。即使不是现在,不是今天,一旦黄濑凉太老去,人们看腻了黄濑凉太这个存在,黄濑凉太就比陨石的碎片还要不如。 贵重。 有价值。 勉强算有价值。 几乎没有价值。 无价值。 黄濑的人生轨迹就是这样由上往下的发展的。 (然后我会毫无价值的去死。) 最后一缕烟灰都不留下的被历史抹去。 (班长……) 想在活着的时候留下些什么。 (我该怎么办呢?班长。) 手指从霜月的下巴往下滑去。安静的滑进水里,滑过霜月的前胸,来到霜月平坦的小腹上。 (如果我们不是现在这样的关系,你一定会告诉我该怎么做,让我安心。然后引导着我走向正确的路吧?) 手指下滑到霜月的大腿上,黄濑却是一直盯着霜月的小腹。 『……更极端一点的话还有怀孕吧?准妈妈总是会顾虑到肚子里的小生命的。』 老套的手法。 老套的计谋。 老套到黄濑想要不屑但又无法忽略其效果。 “班长。” “什么?” 霜月抬眼,自下至上的看向了黄濑。 “没什么,” 黄濑笑着抚弄了两下霜月的小腹。 “就是想喊喊你。” ☆、本文独发 “今天看的是什么?” 发现霜月手上的书本比以往都要小要薄的青峰终究没能战胜自己的好奇心。 “极道鲜师。” 一脸认真的回答着,霜月又翻过了一页。 “……哈……?” 原以为自己会听到某个文绉绉到光听到都能让人觉得十分高深玄妙的书名,拿着电视机遥控器的青峰差点松手把遥控器摔到地上。 “那个是漫画吧?” 放下遥控器指了指霜月放在大腿上的书本,青峰难以掩饰自己那有些失礼的诧异表情。 “你在看漫画?” “嗯。” 没有向青峰说明平时都看些《意大利建筑史》、《博物志》、《三国演义》、《时间简史》、《量子力学入门》这类的书的自己为什么会看漫画,霜月重又回到忘我状态的阅读着。 拥有的书里最多的是堀北麻衣的写真集,鲜少买漫画的青峰在少年时代和其他的穷学生一样都是到便利店或是书店里去站着蹭漫画看的。 数年前某个春季的傍晚,陪着黑子去了书店的青峰第一次看到了《极道鲜师》这本漫画。嫌弃《极道鲜师》的画风古早,能够肯定里面绝对没有美丽的大胸妹子,青峰只在看了一眼封面就把那本漫画单行本放回了架子上,转而去看平面模特儿的泳装特辑。 “……明明是部好漫画青峰君却不懂得欣赏。实在是太可惜也太失礼了。” 在篮球以外的事物上和青峰完全合不拢的黑子果然在对这部漫画的态度上也完全相反。 “失礼?对谁?” 盯着平面模特儿们的大胸猛看的青峰头也不抬的问。 “对作者的森本老师和对所有的《极道鲜师》FAN。” 拿着升学用的参考书的黑子拿起了被青峰放回架子上的单行本。很明显他是准备收藏《极道鲜师》的整部漫画。 “随便啦……” 懒洋洋的说着,青峰瞟了黑子一眼后问:“……现在就看升学的参考书是不是早了点?哲。” “我们好歹也是三年级的考生了啊,青峰君。早点适应考生的生活会比较好。” 一边拿出清单确认自己要买的书,一边对青峰这么说的黑子在确定完要买的书都拿到了之后微微点了点头。 “考生吗……?” 叹了口气,青峰把泳装写真放回了架子上。 “说起来阿哲你要考哪所学校?” “我没法像青峰君和大家那样拿到邀请或是推荐,所以应该会考录取分数比较低、学费不高的学校吧。” 没有嫉妒那种丑陋的感情,只是略带羡慕的陈述着事实的黑子的侧颜十分的好看。这让青峰有那么一瞬的失神。直到被高中或许没法再和黑子一起打篮球这件事稍微刺痛了心青峰才回过神来。 “……是吗?” “是的。” 嘴角弯出一个轻而浅的弧度,那甚至算不上是一个笑容。可青峰就是无端的喜欢黑子露出这样的表情。 这个表情能让青峰感受到被凉风拂面一般的清爽畅快感。 久远的记忆比昨天的记忆还要鲜明生动,仿佛一伸手就可以碰触到黑子的肩膀。青峰恍然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和黑子见面了。 (……) 一点点涟漪在青峰这个糙爷们儿的心中荡漾开来。即使知道这种心绪一点都不适合自己,青峰也仍然无法停下这牵动了许多记忆的涟漪持续的扩散开来。 “……给我几本。” “什么?” 霜月抬眼,看着青峰走到她的面前。 “我说我也要看。” 不容拒绝的朝着霜月伸出了手,青峰霸道的活像个强盗头子。 “……” 面无表情地凝视了青峰三秒,霜月最终妥协的指了指一旁放着的单行本。和霜月手上拿着的单行本一样,这些单行本都被细心的包上了书皮。 “那里的是我看完的。” “哦!” 一屁股在霜月身边坐下,青峰拿起了漫画单行本。 半个小时后霜月坐姿不变,青峰却是从坐变成了躺。 一小时后,霜月的坐姿还是不变,青峰则是把漫画放在沙发上,一手托腮一手翻页。 两个小时候—— “那本你还没看完吗?喂喂,我这边可是把你之前看过的都看完了啊。” 不耐地催促着,完全没《极道鲜师》的故事俘虏了的青峰不满于霜月看漫画的速度。 啪嗒—— 霜月阖上书本的动作像是在生气,不过她那缺乏表情的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没有任何的喜怒。 “给你。” “……啥?” 霜月那过于爽快的行动令青峰疑惑的同时也让青峰想起了霜月朝着他挥刀时,她眸中燃烧着的那种极度安静的愤怒。 不过此时把单行本递给青峰的霜月身上并没有那种要把人斩成两段、令人汗毛倒立、鸡皮疙瘩暴起的气势。黑曜石一般的眸中里装着的也是满满的平静。 “三点开始我有兼职。” 把青峰没有接过的书放到沙发上,霜月从沙发上起身。 “兼职?” 青峰下意识地问,等问完了才想起黄濑曾经让霜月把所有的兼职都辞掉。要“辞掉所有的兼职”这件事情当然是要有复数的兼职才能成立的。自己这么问根本是多此一举。 “嗯。” 看了看客厅墙壁上行走着的始终,确定完时间的霜月快步走向了玄关。 “……晚饭怎么办?” 没有从霜月那里听说更多的事情。想要知道更多却又觉得自己该和霜月保持距离、不要再深交下去比较好的青峰最终问出的是这么一句。 “黄濑君回来的时候会带吃的东西给你。” 从玄关处的衣架上拿起土到掉渣的羽绒服穿起,又穿好款式和高中指定的皮鞋差不多、看起来就冷的皮鞋,霜月开门离开。 “……” 目送着霜月的背影被关上的门锁遮挡,青峰这才微愣地看向了放在沙发上的单行本。 霜月就像一只猫。反复无常难以亲近。谁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心情好,什么时候心情差。什么能让她变得心情好,什么会让她变得心情差。 生气起来会亮出尖利的爪子,挠人的时候从不手下留情。以为她无拘无束、不会被任何事情绊住,却又出人意料的愿意被人驯养。 以为自己和她之间的距离慢慢的缩短了些,到头来这么想的人却好像只有自己。她仍然是那个捉摸不透、难以讨好、神秘的看不清的她。 (……?) 疑惑于某种感觉悄悄冒出,萦绕在自己的心头。没有发现这种感觉的名字叫做“失落”的青峰从沙发上起身,换了个还算端正的姿势才又重新看起了漫画。 “黄濑,你知道她、那家伙的兼职是什么么?” 深夜十二点,没有想到这个时间霜月还没有回来,黄濑也没有打电话、发邮件给霜月,喝着黄濑带回来的啤酒的青峰将视线从时钟上收了回来。 “不知道。” 令青峰更加没有想到的是黄濑的这个答案。 “哈啊……?” 眉头一皱,青峰还以为黄濑是在和自己开玩笑,或者是在吊自己的胃口。 “你之前不是还让她辞掉所有的兼职么?你会不知道她的兼职是什么?” (啊、大概是……) 猛然想起或许黄濑不告诉自己霜月的兼职是什么或许还有可能是黄濑不想让自己知道太多有关霜月的事,不希望自己和霜月接触的更多。青峰知道自己应该后悔为什么问了黄濑这种问题,可青峰就是后悔不起来。 “班长不说,我是不会问的。” 果不其然。说话的黄濑的视线冰冷了起来。不过看他的样子,青峰能肯定他确实不知道霜月的兼职内容。 “明天一早有拍摄。我先去睡了,小青峰。” 平板的说完明显是托词的话。散发着有些危险且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气息,黄濑离开了客厅,走向了主卧室。 喀嚓—— 那是房门上锁的声音。那声音清楚的告知了青峰黄濑有多讨厌他向他询问霜月的事情。 “……” 青峰无话可说。没有细腻到能想到这个时候和黄濑说任何话都只会越描越黑,他只是纯粹的不想去搜肠刮肚的对黄濑解释什么。 (事实就是我想知道。) 想知道的心情无法隐瞒。况且,青峰不是那种聪明、镇定到能装出什么都没有发生的那种人。 整个晚上霜月都没有再回到黄濑的公寓来。睡在客卧的青峰久违的像任何一个青春期的男孩子都做过的那样,为了把漫画看完而通宵直至凌晨。 把白天看过的内容重又看了一边,青峰这次看的很慢。等到看完了整套漫画,青峰才发现这或许是青峰大辉有生以来第一次看美人写真集以外的书看的这么认真。 平时精力多的像是永远用不完那样的黄濑这晚一反常态的没碰青峰。不仅如此,早上黄濑是什么时候出门的青峰都没有注意到。 望着空荡荡的房间,准备洗把脸再去睡的青峰有种自己回到了美国的错觉。 “……” 在美国的时候青峰总是一个人。虽然附近两条街外就有酒吧,酒吧里充斥着各式各样的男男女女,其中也不乏美人。只要青峰愿意,他要带几个他最喜欢的巨|乳美女回住的地方都没问题。当然不回住的地方,就在酒吧后门的后巷或是附近哪个旅馆青峰都能充分的 作者有话要说: 看不到最后几段的妹纸请用爪机登陆JJ本站,或是用电脑打开章节。 话说我真的不想这么做……但是妹纸你们懂的? _(:з」∠)_请容我问候盗文网站全家一户口本。 ☆、本文独发 哗啦—— 冰冷的水泼在青峰的脸上,生理性的打了个寒颤的青峰并没有因此而变得头脑清晰。望着镜中那个脸上挂着不少水珠的自己,青峰有些呆愣的揪弄了两下张长了许多的刘海。 生活在黄濑的公寓里没有哪里不自由的地方。有美味的食物,有最新的杂志,电视想什么时候看、看到几点都不会有人有意见。没有人会用好奇的、钦慕的、想要与之亲近的眼神盯着青峰看。也不会有人对青峰问这问那,缠着青峰闲聊。本来就没有操心家事的习惯的青峰这下连请人来打扫、洗衣服、做饭的心都可以省了。 青峰在生活上不是个高要求的人。如果说现在的青峰能够像以往那样自由地打篮球,黄濑不是那么病态扭曲,眼下这种状态对于青峰来说大概就是理想中的生活了。 (……随便剪剪好了。) 权衡了一下出门去理发店理发以及在公寓里自己剪头发的利弊,想着自己应该不会蠢到连剪东西都不会的青峰用毛巾擦干净了脸上的水,又找来了一把剪刀放在了洗面台上。 (这里这样剪,剪到这里。) 拉着湿漉漉的刘海比划了一下。青峰很快拿起了剪刀。 喀嚓—— 或许是许久没有自己剪刘海的青峰不够冷静,或许是玄关处传来响动的时机太过凑巧。总之当玄关处的大门打开时,青峰的刘海也被他一不留神的剪多了。 “啊……” 发丝从青峰的眼前飘落到洗面台的水槽里,青峰急忙看向镜子。不过为时已晚,青峰的刘海已经被他自己剪成了可笑的一刀平。 “啧……!” 没好气的弹了弹舌,低声骂了声“可恶”的青峰对着自己的刘海抡起了剪刀。 “那……了……” 有声音隐隐约约的飘进青峰的耳朵里。青峰认出那是黄濑的声音,不过黄濑所说的内容他一个字都没有听清。 啪嗒—— 玄关的门似乎重又关上了。 “?” 剪短了刘海、整个人看起来清爽了不少的青峰从卫生间探出头去却没有看到人的影子。疑惑的走出走廊,青峰看到客厅那头的玄关处霜月正背对着自己站在门口凝视着那银灰色的铁门。 不知道是注意到了身后的响动,还是刚好正要拖鞋。裹着长长的灰色围巾,大半张脸都被围巾遮住的霜月弯腰,开始脱鞋。 “你、回来了——……” 青峰不知道刚才不霜月凝视着铁门的那一幕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想去抓挠自己的后颈、微微抬手才想起惯用的右手上拿着剪刀的青峰想也没想的说了这么一句。说完后青峰才想起自己不过是个吃闲饭的,没有能对其他人说“你回来了”的立场。 黑曜石一般的眸子瞥过青峰。霜月把皮鞋工整的放到一旁的鞋架上。 “我回来了。” 轻而淡,像微微扫过脸颊的风。在让人感觉到其温度之前就已经消失无踪。 忘记了自己原本的问题是“刚才黄濑是不是和你在一起?”,没有想到霜月会回应自己的青峰愣在原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喵——” 不肯亲近人的猫儿似乎停在青峰的面前叫唤了一声。 “……” 青峰大辉当然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喜极而泣。 (不过,) 青峰大辉确实会这点小事而感到开心。 “喂,我肚子饿了。做点什么给我吃吧。” 厚脸皮的说着,青峰笑看向了解下围巾挂起的霜月。 “真亏你能不知羞耻的活到现在啊。” “羞耻心又不能当饭吃。” 青峰说着挑起了嘴角。 霜月站在炉灶前做料理,青峰帮霜月拿出碗盘。吃晚饭霜月洗碗,青峰就在一旁擦盘子。 没有指示青峰做任何事的霜月用她那双不含情绪的黑眸看向青峰,向在对青峰寻求他这么做的理由。而青峰只是吹着不成调子的口哨,把擦干的碗放好。 “……” 见青峰没有说话也不打算看向自己,默默的重新动作起来的霜月也没有开口。 井水不犯河水,只要青峰不干涉霜月的行动,霜月也不会干涉青峰的行动。青峰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明白了该用这种模式和霜月相处,总而言之青峰就是明白了。 (说起来……我以前总是让五月生气。) 『阿大真是的……!好歹你也帮着伯母做点家事啊!!』 看到五大三粗的自己像现在这样拿着抹布擦着碗盘的样子,桃井是会高兴欣慰还是会难以置信呢?从来没做过家务的青峰大辉居然也会有自己主动为他人分担家务的一天。 『阿大——』 青峰发现自己从未忘记青梅竹马那纯真的笑靥。 『青峰君……』 青峰下意识的想要屏住呼吸以抑止即将刺穿胸口的郁闷。然而下一秒他发现预料之中的窒息感没有到来。 (……?) 对自己身上这种和以往截然不同的反应摸不着头脑,停下手的青峰很快感觉到自己的手上微微一凉。原来是洗好了碗的霜月从青峰手中拿过了他还没有擦干的盘子。 “今天看的是什么?” “《海的女儿》。” 坐姿端正的霜月翻开一册书的时候,青峰刚好清理完卫生间那些自己剪掉的头发,准备懒懒散散地看看电视。 “……不看漫画了吗?” “嗯。” 霜月面无表情地阅读着一行行的文字。 “漫画还是留给高中生看吧。” “哈啊……?你说谁是高中生啊?” 这么说的青峰并没有生气,懒洋洋走到霜月身边的他随口道:“哪里会有这么高大的高中生?” “也是。中学生也不会在自己给自己剪刘海的时候手抖把刘海剪多了。” 霜月头也不抬的如此回答着。她的答案让青峰一瞬想到了别的事。 (这家伙认识高中时代的我吗?) 霜月的口吻让青峰感觉有点怪怪的。那口吻简直像是亲眼见到过青峰初中到高中的发型一样。 (……不,只是一般论吧?) 况且知道自己和黄濑的第一次是怎样发生的霜月不可能没见过高中时代的自己。喜欢黄濑道跟踪黄濑的霜月会知道很多青峰的事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毕竟古人言:“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女孩子会知道很多“情敌”的情报也无可厚非。 “哈嚏……!!” (啊……) 青峰刚想着就朝霜月打了一大个喷嚏。亲眼看着自己的鼻水飞向了霜月的侧脸的青峰知道现在捂住口鼻也晚了。 “……” 无声的杀意迅速蔓延开来。望着沉默着起身向自己走来的霜月,青峰不由得想自己这次真的是死定了。 (圆珠笔?……还好剪刀不在。) 感慨着还好自己把茶几上笔筒里的剪刀拿去剪刘海结果忘记在了洗脸台上。青峰已经能看到霜月用笔筒里的圆珠笔戳向自己的画面了。 谁知霜月只是从青峰的身旁翩然而过。 (唉……?) 青峰哑然的看着霜月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一个药盒,接着把药盒递到了自己的面前。 “狗也是会感冒的。” 霜月的话让青峰失笑。 “你还真是彻彻底底的把我当成了狗。那,” 伸手想要接过药盒的青峰笑看向了霜月:“和我上|床不就是犬|交吗?真是好——趣味呢,太太。” “……劣犬。” 拿着药盒的手在空中划出了一道优美的弧线,药盒不偏不倚的撞在了青峰的喉结上。虽说药盒是纸质的,药盒之内的药物是用塑料板封装后再密封在铝塑纸之中的。但这看起来不硬的东西撞上脆弱的喉结还是会令人感到剧痛的。 “咳、咳咳……!” 没有遭到圆珠笔的攻击却被药盒的一击打倒在了地上。按住喉结的青峰猛力咳嗽着。 忙碌的黄濑原本的预定是接到突然说要回国来自己公寓住的青峰后再回公寓整理客卧的。结果刚进家门青峰就提出了“来做吧”,导致客卧完全没有了用武之地。前一晚被黄濑锁在主卧外的他懒得去问客人用的被子在哪里,就这么直接躺在了还盖着遮灰用白布单的床上。青峰会染上风寒也没什么不可思议的。 (比五月还不手下留情啊。) 『阿大~』 有着长长头发的少女笑得那么好看。笑得像是永远不会有烦恼一样。 (五月。) 双手背在身后,佯装生气少女总是喜欢快步往前走上两步,等着后面的青峰的走上来。 (我,) 『阿大~……』 青峰想这次自己实在让走在前面的少女等了太久。 (已经可以祝福你了吧?) 迟到了四年的祝福,青峰终于做好了要把它送出的准备。 (再那之前还要好好的对阿哲和五月道歉。) 深吸一口气,青峰干脆就这么躺在了地板上。有了与青梅竹马说“再见”,对过去的搭档、现在的好友的恋人说“你好”的觉悟。青峰只觉得压在自己肩膀上的无形压力被卸下了大半。 “不仅是条劣犬,还是条脑子不好使的劣犬。” 居高临下的睨着青峰。应该是去洗了把脸的霜月用脚踢了踢青峰横弋在地板上的身体。 “滚开。” “是~是~” 懒洋洋地回答着,青峰这才从地板上坐起。 (为什么?) 青峰转头,看向了沙发上重又拿起了书本的霜月。 (明明毫不相关。) 桃井还有黑子的事情明明和霜月什么关系都没有,霜月也没有做任何能影响青峰对桃井和黑子想法的事;在霜月身旁的青峰却是能对自己曾经无法接受的事实放手释然。 “你会魔法?” 霜月用来回答青峰这无厘头的问题的只有一句话。 “蠢狗以下。” (……就是因为毫不相关且什么都没做吧。) 几乎可以说是用淡漠疏离的态度去对待周围的人,对他人没有过度的“关心”,也不会表现出让人难以接受的好奇心。不会干涉他人的言论,也不会去干涉他人的行动。与人隔着恰到好处的距离的霜月会让人产生莫名的安全感。 但是霜月又是如此我行我素的人。不在乎周围人的行动,也不在乎周围人的看法。不会被任何人影响的苍崎霜月我行我素到 ☆、本文独发 霜月的兼职从周五的下午三点开始到周六的早上九点结束。周六和周日把前一天的日程重复一遍。 “……你该不会是在做什么奇怪的兼职吧?” 趴在沙发上看杂志的青峰问一旁的霜月。寄居在黄濑的公寓、马上就要创造一个月没出门的家里蹲记录的他始终没能像黄濑那样战胜自己的好奇心。 先不说霜月的兼职彻夜通宵、霜月是怎么休息的,光是兼职开始的时间是下午三点就已经算是不同寻常了。青峰不认为霜月会去做兼职的风俗|娘、女公关,黄濑也不可能会放任霜月这么做,可除了风俗|娘、女公关这种“夜之蝶”之外青峰实在是想不到其他出勤时间这么奇怪的兼职。 “你口中‘奇怪’的定义是什么?” 阅读中的霜月不答反问。 “呃……就是这种那种的……” 霜月的问题让青峰一时词穷。虽然青峰是个会对弯弯绕人的哲学问题感到烦躁,三秒就把需要思考的事情扔到脑后打上“烦死人了”、“管他三七二十一”的标签的人,不过和霜月这样对话青峰倒是不讨厌。 (阿哲以前也喜欢问类似的问题。) 随意的摆动了两下弯起的长腿,趴在沙发上的青峰试图概括总结:“就各种意义上来说都有点危险的那种?” “……” 用看着白痴的眼神看着青峰,没有说话的霜月简直是在无声地告诉青峰:“你这个笨蛋连说明都不会,对吧?” 年关将至,窗外飞雪片片。不过再难熬的冬天也会有结束的时候,再过一个月这种天寒地冻就要结束了。况且今天游走在大街小巷里的情侣多半也不会在意天气冷这种事,因为他们马上就会做一些让彼此热起来的事情。对,今天是圣诞节。 从西方传来的非传统节日近年来越来越受人重视,年轻人、尤其是情侣更是把圣诞节看得比新年更加重要。这种日子里黄濑自然是没法休息。握手会、签名会、后援会主催的亲睦PARTY……从十九岁开始每年的圣诞节都是和FANS一起度过的黄濑今年还被认识的乐队请去做圣诞演唱会的神秘嘉宾。从圣诞前夜、也就是二十三号就没回过公寓的黄濑至少要再过一天、到二十五号才能结束圣诞节期间的所有工作。于是黄濑的公寓里只剩下一个吃闲饭的青峰和一个负责给闲人青峰做饭的霜月。 青峰不会自诩心胸宽大。他之所以很快习惯了霜月那种带刺的说话风格完全是因为他中学时代的队友们,那群被称之为“奇迹的世代”的几人以前就会时不时会毒舌青峰一下。尤其是青峰曾经的搭档黑子。黑子偶尔会毒舌到令人觉得可怕。如果毒舌的对象是黄濑,这种可怕就会直接升级成“恐怖”。 生性大大咧咧的青峰直觉的察觉到这么对自己说话的霜月并没有对自己抱有什么实质性的恶意。一来二去青峰也就接受了霜月对自己和对黄濑的差别对待。 似乎是发现了自己无论如何毒舌厚着脸皮黏上来的青峰也不会打退堂鼓,霜月也不再用沉默来保持和青峰之间的距离。两个人之间的话一点一点的多了起来。 “女仆餐厅和大腿出租屋。” “哈啊……?” 青峰一时无法理解霜月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 “下午三点到晚上八点在女仆餐厅做服务生。八点半开始在大腿出租屋出租大腿。有客人就陪着客人,直到客人离开或是睡着。客人如果睡着了就在客人指定的时间请客人起床。客人没有指定起床时间就在工作结束前五分钟请客人起床。” 霜月的话听的青峰目瞪口呆。原本想嘲笑面无表情的霜月“你这种连笑容都没有的人怎么做女仆啊?”的青峰在愣住几秒后才喊出了声:“大腿出租?真的假的?!还有这种行业?” “少见多怪。你不知道不代表不存在。” 霜月说着翻过一页书,继续心无旁骛的阅读着。 “等等,” 脑袋里出现了浑身都是肥肉的猥琐大叔去舔霜月那白嫩的大腿,含着霜月的脚趾的画面,青峰不知该说是率直还是该说是愚蠢的把自己想问的事直白的说出了口:“……不会是能变相的做什么色|色的事的那种店吧?” “……” 青峰的话让霜月再一次沉默。大概是懒得对思维马上就跑到下|流方向的青峰生气,像是在无声地叹息那样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的霜月道:“店里规定禁止没有衣物隔绝的直接抚触。任何和色|情挂钩的行为都是不允许的。一旦店员作出有违规定的举动,客人永远禁止入店,店员也要即刻辞职。” “唉~……?” 饶有兴趣的听着霜月的叙述,点了点头的青峰望着大腿上摆着厚厚书本的霜月得寸进尺的继续问:“那你干嘛做这个?女仆和大腿上放东西是你的嗜好?” 微微眯起的黑色眸子里透出些许杀意,可是霜月并没有真的用她大腿上的书本去砸青峰的脑袋。 “时薪不错。” 霜月回答的非常简单。不过这简单的答案却令青峰产生了些许的复杂感。 “你还没毕业吧?家里给的生活费不够花吗?” 住在黄濑公寓里的霜月退掉了破旧的宿舍,所有不需要拿到黄濑公寓的东西只用一个箱子便全部打包完毕寄到了家住东京的朋友那里。不过霜月拿到黄濑公寓里的东西也仅仅是一只小手提箱。小手提箱里除了几套日常服饰之外就只有些便宜的日常用品。任何人都能看得出霜月平时生活得十分节俭。 这样节俭的霜月现在不用每个月付房租水电以及其他相关的费用。平时黄濑也会给霜月煮饭做料理的“材料费”。金额高到可以每顿都吃松阪牛肉的“材料费”。 说实话,青峰根本不认为霜月有做兼职的必要。但青峰能够理解霜月这么做的理由——别人的始终是别人的。不管买的是一块松阪牛肉还是一棵葱,依赖着别人、用别人的钱买来的东西始终没有用自己挣来的钱买东西来得开心。当然,把从别人那里拿钱这件事情当做是挣钱的工作的人除外。 “……” 这次,霜月没有回答青峰的问题。 不过这次不经大脑就把问题问出的青峰倒是自己想出了答案。 (这不是现在才开始的兼职。) 在被黄濑限制自由以前,是黄濑跟踪狂的霜月需要大量的时间去跟踪黄濑。时间有限的她当然不可能去做耗时又费力的兼职。尽量寻找时薪高,但是又不需要出卖肉体的工作,霜月能找到女仆餐厅和大腿出租屋的兼职只怕是狠下了一番功夫的结果。 (……结果还是为了黄濑啊。) 霜月从没对黄濑说过喜欢。看样子也不打算对黄濑说喜欢。 (明明说了就能两情相悦的。) 那样第三者的自己就可以抽身从这潭泥沼中离开。把剩下的空间留给黄濑和霜月。青峰怎么都明白霜月不愿意对黄濑表白的理由。 (是单纯的想要享受这种单方面被爱的感觉?) 青峰知道霜月并不享受黄濑的单恋。 (还是觉得3|P很有趣,想要3|P下去?) 青峰也知道霜月并不享受这种三人行的关系。 (那究竟是为什么?) 不是爱黄濑爱到甚至不惜去做一个变态跟踪狂,那又是什么原因促使着霜月去跟踪黄濑呢? (也真亏她的父母能不关心自己的孩子到没有发现孩子变成了变态跟踪狂啊。) 想到前两天母亲打电话给自己还絮絮叨叨的说有个热心亲戚准备为自己办个家族聚会形式的圣诞PARTY,父亲对自己说嫌烦、不想回来就算了吧。思维跑的越来越远的青峰甚至埋怨起了根本不认识的霜月的父母。 (就算身处异地没有发现自己的孩子变成了变态跟踪狂,好歹也要关心下孩子现在过着怎样的生活、住在哪里吧?) 尽管青峰也知道自己根本没有埋怨霜月父母的理由以及埋怨霜月父母的立场。 “……你不回家么?新年。” 话到了嘴边,自然的就说了出来。 “你不是也不回去吗?” 回答青峰的仍然是一句反问。 微微失笑,将内心所有的复杂一挥而散的青峰懒洋洋地托腮道:“那圣诞节火鸡、圣诞节蛋糕,年前打扫、新年的河豚料理和惠方卷就拜托你啦。” “吃一肚子的石头然后去死吧。” “啊,是么。你要做一种叫‘石头’的料理啊。我比较喜欢传统的‘金山’啦。就是那个用栗子还是什么做的那个。” 玩笑开的越来越顺口。发现这种小学生等级的故意误解能够影响霜月情绪的青峰笑看向了脸上逐渐浮现出些许情绪的霜月。 “……闭嘴。” “哦,还有‘闭嘴’?名字听起来好像是比良的小麻衣便当更创新的料理啊。” 看着霜月的眉头越蹙越紧,心情越来越好的青峰咧嘴而笑:“我要不要期待一下呢~……?” “期待我料理了你这蹬鼻子上脸的劣犬么?” 霜月说着用阖上的书本拍向了青峰的头。 “用下面的嘴巴吃我这条劣犬会更美味吧——” 习惯性地说着下|流的言辞,青峰猛地从沙发上爬起,一把抓住了霜月的手。 彼时霜月睁大了双眼,黑曜石一般的眸子中倒映出青峰的身影。 彼时没有想到自己会和霜月离的这么近的青峰与霜月气息相闻。 彼时,做过这种那种令人害羞的事,对彼此身上的敏感|点与兴奋点都了若指掌的两人竟是因为这不到一秒的对视而有了平时重叠身体时从不曾有过的情绪。 “……” “……” 微微的惊讶很快转变为不 ☆、本文独发 最初黄濑以为那只是自己的错觉。 或者该说,黄濑希望那只是自己的错觉。是自己病态而扭曲的心灵所产生的毫无根据的错觉。 (不如说如果是错觉就好了。) “嗯、嗯啊……” 虽然很轻也很细,但霜月慢慢开始会在床上叫出声来了。 (以前不到高|潮的时候绝对不会发出声音呢。) “你这家伙——……之前也说过了吧?不要这样。” 有些无奈,还有些不满。掰开霜月紧握成拳的手,青峰让霜月与他十指相扣。这样霜月就不会再因为用力过度致使指甲抠破掌心的皮肤。 “……” 默默地看着坐在霜月头旁边的青峰,将霜月的两条腿都扛在肩膀上的黄濑盯着霜月那握紧了青峰手掌的纤细手指。 (以前明明不会这样的。) 从黄濑第一次碰霜月开始黄濑就知道霜月会咬住自己的嘴唇,好忍住即将脱口而出的呻|吟。也知道霜月握掌成拳的霜月会在掌心上留下深深地指甲印。身体上没办法抵抗黄濑的侵犯,至少心理上还能维持最后的自尊,霜月总是借助疼痛来压抑生理上的快|感。 与此相对的是黄濑总是强迫着霜月不停的高|潮。用行动告诉霜月她的一切抵抗都是徒劳的。听着忍耐到极致,连嘴唇都咬破流血,掌心都伤痕累累的霜月难以忍耐地喊出声来,黄濑残酷的享受着破坏霜月那可怜自尊的感受。 看不下去霜月那过于忍耐的样子,青峰不止一次的试图让情|事中的霜月停止伤害自己的行为。 最初的尝试是接吻。想要用吻来制止霜月继续咬住自己嘴唇的行为,结果青峰却是被霜月用力咬了舌头。 “你这混蛋……!!” 一脸想要咬回去的表情,舌头差点断掉的青峰在看到霜月那朦胧的泪眼后却是怒意全失。 “……好了,咬吧。” 把带有厚茧的手指塞进霜月的嘴里,青峰没有去看霜月的表情。 (温柔的小青峰。从来没有对我温柔过的那个小青峰正温柔的对待着班长……) 泪眼婆娑的呼吸着,口腔被青峰的中指与食指所占据的霜月在下一秒被抬高了她的腰,用力压住她的双腿,让她的身体几乎呈九十度的倒立在空中的黄濑深深地撞进了子宫之中。 “——!!” 与此同时青峰的惨叫声也回荡在了房间里。 “好痛……!!!你这混蛋还真咬啊?!” 左手的中指和食指根部是一圈牙印,中指根部还微微流出血来的青峰疼得呲牙咧嘴,却没有收回放在霜月嘴里的手指。 说不出是对能拥有青峰温柔的霜月羡慕嫉妒,还是对能被霜月率直的依赖、依靠的青峰感到羡慕嫉妒。黄濑唯一非常清楚的事情就是他很讨厌这样。 ——无论是看到对霜月温柔的青峰和依赖青峰的霜月都让黄濑感到一阵反胃。 (以前班长既不会在小青峰身上留下痕迹,也不会让小青峰握着她的手。) 不管以怎样的姿势、怎样的角度被青峰和黄濑怎样插|入,霜月都不会去抓挠青峰和黄濑身体的任何部分。能抓住被单的时候她会紧紧抓着被单不放,什么都没法抓住的时候她就会像现在这样将双手握紧成拳。 “……啊、啊啊……啊……!!!” 最后几个音节的音调拔高了不止八度。整个臀|部几乎被黄濑压到颜面前的霜月被狠狠地贯穿。唾液顺着嘴角连嘴巴都阖不上的她的嘴角往下垂落,生理性颤抖个不停的霜月已经无法顾及从自己身体里被黄濑的分|身挤出来的蜜汁是不是已经喷溅到了自己的脸上。 身体里被塞入圆的长的带凸起的各种玩具。挂着带有铃铛的乳|夹和项圈,霜月身体中心的小豆上也被黏上了跳|蛋。就连本来用以排泄的两个小洞里都被细长的玻璃棒以及带塞子的拉珠填满。霜月身上能用来感受快乐的洞几乎都被用上了。 僵直、痉挛、瘫软。 松开握住青峰的手,因为过度激烈的高|潮而有几秒无法呼吸的霜月脱力的阖上了双眼。 “喂,黄濑,差不多就行了吧?” 望着这样的霜月,青峰忍不住皱眉。 “……小青峰的意思是要代替班长吗?” 从霜月的身体里退出。将霜月绵软的身体温柔的放回床上,黄濑眼也不眨的说着:“让小青峰等这么久真是不好意思啊。” “我不是那个意思——” “寂寞了吧?小青峰。” 面无表情地来到青峰身边,黄濑一把扯开了还握着的霜月手的青峰的手。 “对不起哦。我现在马上就满足荡|妇小青峰。” 声音里不带分毫的感情,蜜色的眸子虽然是在凝视着青峰,但黄濑看着的人并不是眼前这个被他握起了性|器的男人。 (如果一切只是错觉该有多好。) 黄濑不意外会有这样的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到来的这么快。 (班长和小青峰已经……开始互相吸引了。) 与青峰缠绵的舌吻着,黄濑的视线却是在青峰身后的霜月身上。 (不……早在这之前就已经开始了吧?) 猛地咬了一口青峰的唇,在青峰吃痛不已、想要叫骂的当儿用舌头缠住青峰的舌头耳鬓厮磨的舔着。黄濑想起了自己上一次怀着羡慕嫉妒的心情试图用尿|道play让青峰开口告诉自己他和霜月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最终青峰还是什么有价值的东西都没说出口的事情。 (我讨厌小青峰。) 黑子说他的搭档、他的光是青峰。四年前的黄濑的光又何尝不是青峰? 璀璨又耀眼,炽热又明亮。青峰对黄濑来说不仅仅是光,更是带来热量与向往的光。 (但我和伊卡洛斯一样,翅膀都是蜡做的伪物。) 离太阳太近,结果被太阳把虚假的翅膀融化,坠入了深深的海里。 (班长对小青峰也是同样的心情吧……不过班长比我聪明。她知道离太阳太近是没有好下场的。) 对于霜月和青峰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的这件事黄濑并不觉得悲伤。因为黄濑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天的到来。 (不过也不会太久了吧。离班长飞蛾扑火。) 黄濑想或许用蛾子来形容霜月是贬低了霜月。毕竟霜月也有可能是浴火重生的凤凰。那样霜月即使留在青峰的身边,也不会被青峰灼伤。 (我讨厌小青峰啊。) 自己没能得到的一切,自己失去了的或是即将失去的一切青峰都能得到。 (世界上一定没有人比我更讨厌小青峰了。) “想要的话小青峰自己动吧。” “你这个混蛋……” 躺在床上让青峰跨坐在自己腿间,黄濑看着青峰咬牙切齿的露出了想要揍人的表情。 “黄濑,你知道她、那家伙的兼职是什么么?” 那天,青峰的那个问题让黄濑察觉到了他并不想察觉到的事实。 “不知道。” ——黄濑凉太对苍崎霜月的事一无所知。 “哈啊……?你之前不是还让她辞掉所有的兼职么?你会不知道她的兼职是什么?” “班长不说,我是不会问的。” 黄濑虽然这么说着搪塞了过去,可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这个答案毫无说服力。 (我讨厌小青峰了解我都不了解的班长。) 然而事实是在青峰提起这些事情以前,黄濑都把自己对霜月一无所知这件事情当成了理所当然。 (可我从来没有试着去了解班长。) 直到发现自己有了竞争对手,直到被竞争对手提醒了这一点,黄濑才意识到了自己的无知。 (太可笑了。) “明天一早有拍摄。我先去睡了,小青峰。” 小青峰开始对班长有兴趣了。 小青峰要知道我不知道的班长了。 小青峰会把只属于我的班长带走的。 满脑子都是霜月被夺走的画面,把自己锁在房间里的黄濑发现自己居然无法冷静下来。 幼年时代的黄濑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十分喜欢的玩具恐龙被骂他娘娘腔的坏孩子们扔进池塘里的时候,黄濑哭了。哭得无比凄惨。可即使是在这样心碎欲裂的哭过以后,黄濑也没有惦念那个被扔到池塘里再也捡不回来的玩具恐龙。要不是黄濑的姐姐时不时会拿弟弟哭鼻子哭得十分厉害的这件事来嘲笑长大了的弟弟,恐怕黄濑早就不记得自己还喜欢过这么一个恐龙玩具。 黄濑上小学的时候黄濑的姐姐有了男朋友。只属于自己一个人的姐姐变成了别人的东西,这个认知让黄濑与姐姐闹起了别扭。可那别扭仅仅只持续了两个小时。两个小时后黄濑又像平时那样和姐姐说起了话。 中学时代的黄濑一直无法超越青峰,也没法从青峰手上夺下黑子搭档的宝座。可即使每天都会遭受到前十四年的人生都从未经历过的挫折,黄濑还是能镇定的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自己想做什么。 高中三年级的冬天,知道自己再也不能站到篮球比赛赛场上的黄濑是痛苦的。可即使是痛苦如斯,黄濑也还是冷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哪怕是之后被青峰抛下,黄濑凉太也还是那个冷静的黄濑凉太。 黄濑到底没有歇斯底里地追问青峰抛下自己的理由,也没有给青峰制造任何的麻烦。 (连班长都要从我身边夺走吗?小青峰——) 这个时候的黄濑却没法像以往一样冷静下来。也没法像以往那样去接受这样的结局与结果。 (不行。) (不准。) (我不允许。) (绝不原谅。) 总是在身边的霜月。 像是永远不会离开自己的霜月。 比任何人都要靠近自己,但又比任何人都要离自己更远的霜月。 (班长是我一个人的班长啊……!!) 苍崎霜月或许属于 ☆、本文独发 黄濑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拨通霜月的携带电话,也不记得自己在电话里和霜月说了些什么。总之等黄濑回过神来的时候,下了出租车后一路都用跑的他冲进了位于某座建筑三楼的霜月兼职的那家大腿出租屋。 驼着背、戴着老花眼镜坐在入口柜台上的是个约莫五十岁、头发花白的老妇人。看着报纸的老妇人微微掀起眼皮看了黄濑一眼。 “直走到底右拐。” 老妇人说完便不再理会黄濑。安静地看着报纸,老妇人似乎没有认出眼前的这个气喘吁吁的青年就是那个经常出现在电视上以及大街小巷广告牌上的当红模特儿。 “……谢谢。” 用干的发涩的声音道过谢,黄濑快步走了起来。 有风吹了过,层层叠叠的线帘随之微微飘起。偶尔线帘上的玻璃珠会撞在一起,发出一点点声音。 各色线帘的掩映之下,每一个透明隔间里都朦胧一片。无论是外面的人还是里面的人都无法看清彼此的脸。不过外面的人和里面的人在做什么倒是能大致看得清楚。店家这样做的目的很明显,一是为了让客人们保有隐私并且能让客人们在一个较为私密的空间里休息。二是为了保证店员不会打破店柜乱来,让这家店沦为风化场所。 直走到底的黄濑刚右拐就看到有个纤细的人影坐在店内最深处的小隔间的床上。黄濑清楚那个人就是霜月。 穿过一层暗红色的线帘,再穿过最后一层黑色的线帘,黄濑站在了霜月的面前。 “……” “……” 仰视着黄濑的霜月没有开口,黄濑亦是无言。 “躺下吧。” 霜月说着在床上跪坐了下来。轻轻拍着自己大腿的她示意黄濑躺到自己的腿上。 “毕竟这里就是做这种事情的地方啊。” “……” 刚再度迈出半步,黄濑的脚步就顿了一顿。 『如果是作为客人的话,黄濑君什么时候来都可以。』 霜月在电话里说过的话这时才浮现在黄濑的脑海里。 “……嗯。” 黄濑微微挑起嘴角露出个笑容。脚步微顿的那个瞬间,黄濑发现自己竟然鼻酸了一下。 在霜月的大腿上躺下,黄濑闭上了眼。很快他便感觉到霜月那纤细的手指正轻抚着他的头发与脸颊。 “班长,” “嗯?” “这种兼职有趣吗?” (看着我吧。) (只看着我吧。) “偶尔。” “偶尔是什么时候?班长。” “遇到好客人的时候。” “什么客人算是好客人?” “这个啊……” (听我的声音。) (不要去听别的声音。) 像个永远有问不完的问题的孩子那样缠着霜月问一系列怎么都好的问题,睡在霜月大腿上的黄濑没有向霜月解释他在这种时间来找霜月的理由。霜月也不曾向黄濑问起。 “……班长。” 黄濑忽然打断了霜月刚开始了两秒的叙述。 “嗯?” 习惯了黄濑的反复无常,即使被忽然打断霜月也不会感到气恼。 缓缓地睁开双眼凝视着这样的霜月,黄濑轻声道:“吻我好吗?” 双眼微微睁大,霜月似乎愕然于黄濑向自己提出这样的要求。不过她很快就敛起了错愕的表情,以古井无波的声音回答黄濑:“不行。” “接吻在店内也是被禁止的。” (留在我的身边。) (哪里也不要去。) 真正想说的话一句也说不出口。背对着霜月而躺的黄濑只能继续问着毫无意义可言的问题。 “是吗?” “是的。” 接着又是一阵沉默。 “冷吗?” 抚摸着黄濑的手指停下了动作。黄濑这才想起自己出门的时候只记得随便拿上一件大衣,围巾、手套之类的东西全部都忘在了公寓里。 “……抱着班长就不冷了。” 翻过身来抱住霜月的腰,把脸深深埋进霜月穿着工作的睡衣里。害怕自己的脆弱被霜月发现的黄濑闷闷地说着,试图隐藏自己声音里的哭音。 (……不要对我那么温柔。) 明明她喜欢的人不是自己。 (不要对我这种人温柔啊……班长。) 明明自己是这样差劲透顶的人。 (这样我只会更依赖你更不愿意放手让你走啊——) 拼命压抑着的感情化为湿润的滚烫溢出了黄濑的眼角,无声地在霜月的睡衣上晕染开来。 无言的看着黄濑那宽阔的肩膀微微颤动了几下,不知道有没有感觉到黄濑眼泪的温度,也不知道有没有察觉到黄濑在哭的霜月的手指再一次抚上了黄濑的身体。 “是吗?” 弯腰抱住黄濑,霜月闭上了眼睛。 “那就好。” “……” 像要恨不得把霜月勒得喘不过气来那样,黄濑用力地抱紧了霜月的腰。 (班长实在是太狡猾了。) 即使拥抱着彼此的身体离的这么近,两人之间仍是隔着天涯海角。霜月一如薄纱般的月光,不论黄濑做什么她都是那样清清冷冷的照耀着黄濑。而地面上的黄濑虽然能看到霜月那模糊的影子,却触摸不到属于苍崎霜月这个人的真实。 但是黄濑凉太又何尝不是个狡猾的人呢? (我明白。) (我明白的。) 黄濑凉太就是那个一直利用着霜月这份清清冷冷的温柔的人。 如果霜月像其他女孩子那样对黄濑说喜欢,像其他女孩子那样用渴求的眼神凝视着黄濑,黄濑一定会对霜月不屑一顾。正是因为在霜月身上看不到那种令人恐惧的热情,黄濑才允许霜月进入自己的世界,来到自己的身旁。 不停打架的眼皮十分沉重。思考变得困难。或许是霜月的体温令黄濑安心了下来,又或者黄濑只是哭累了。黄濑很快陷入了朦胧的睡眠状态。 (不行……不能睡……) 黄濑知道自己有很多想问霜月的问题。虽说黄濑不一定就能把那些问题问出口,霜月也不一定就会回答那些问题。可黄濑还是想问霜月,想问的不得了。 (不能、睡……) 这个时候睡着在霜月腿上霜月会不会被自己压到脚麻这个问题逐渐浮现在黄濑的脑海之中,这让浅眠的黄濑微微皱起了眉。 (不行……) (好不容易和班长、单独相处……) 有问题想问班长。 想和班长两人独处的时候多说说话。 不能压着班长的腿,会给班长添麻烦的。 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想法在黄濑的脑海中出现又消失,往复循环的黄濑头都疼了。 “晚安。” 轻飘飘的声音传进了黄濑的耳朵里。挣扎着想要从睡梦中醒来的黄濑在朦胧中认不出这个声音的主人。 “黄濑君。” (啊……) (我知道、我知道这个人的——) 无比熟悉的声音。安稳的、柔和的,属于女性的声音。令人怀念的,从未改变的口吻。 黄濑久违的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黄濑还是那个爱笑但笑容虚伪,想要找到令自己使出全力的事物又热衷于用那恶魔般的天赋把和自己竞争的人推进失意谷底里的中学生。 (这是,) 黄濑是不可能忘记那个时候的自己的。 “哈哈哈~田中君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可能代替你加入足球队啊~?不要开这种玩笑了~” 笑看着被足球部的前辈们叫来请自己加入足球部的田中,笑看着这个在任何体育课的测试里都没赢过自己的同班同学,黄濑很快故作惊讶的问:“啊~……莫非田中君不是开玩笑的吗~?” (对,这是——) 在那个眯眼而笑的中学生黄濑的身体里,黄濑垂下双眼不再看向一脸屈辱愤恨的田中。 (没有遇到小黑子以前的我。) 人类的记忆总是偏向对自己有利的一面。黄濑不可能忘记那个时候的自己。但自认为已经反省过的黄濑几乎把自己那个时候所做过的事全部都忘掉了。 如果不是这么无缘无故的梦见到以前的事,大概终其一生黄濑也不会想起自己对一个叫做田中的同班同学说过这些话,摆出过这样的表情。 对于过去被自己的傲慢伤害的人感到过意不去是事实,但事到如今黄濑也不可能找出被自己伤害的每一个人,并向那些人道歉。) (现在的我已经不是那样的人了。) 黑子打开了黄濑从未想过要打开的那扇门。然后海常的前辈们把站在门前犹豫着要不要出来的黄濑拉到了门外的阳光下。 (……已经不是了!) 黄濑想说自己不再是那个只考虑自己的孩子,也不再是那个不屑于同伴的天才。可这种想法刚浮现在黄濑的脑海之中,残忍又现实的问题便又摆在了黄濑的面前。 已经不再是个孩子的黄濑凉太依然只考虑着自己的问题,而失去了天赋的能力、已经不再是天才的黄濑也不会再被同伴簇拥。 有个声音正冷冷地对黄濑说:『你这是在自欺欺人。』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青峰低头凝视着霜月的画面出现在黄濑的眼前。 (我没有!) 有气无力的霜月流着泪浑身发颤的握紧青峰双手的画面也出现在了青峰凝视着霜月的画面旁边。 (……我没有!!我没有自欺欺人!!) 『真——的——吗?』 “小青峰喜欢怎样的人~?” 那只是中学生放学回家路上的闲聊,没事找事的随口一问。 “不要像五月那么吵,做饭还难吃。最好像阿哲那样安安静静令人舒服的家伙吧?还有!一定要有对尺寸完美的大|胸!!” 中学二年级的青峰回答的十分认真,末了还用手比划了一下自己理想中尺寸完美的大|胸。 “是是是……小青峰你这个胸|部星人。” 那个时候的黄濑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对黑子有特别的感情,也没有想到今后自己和青峰的关系会变得这么扑朔迷离、不同寻常。 “不喜欢胸|部的是男人不存在的!” 不满黄濑那几近嘲笑的口吻,青峰挑了挑眉:“黄濑你敢说你不喜欢胸|部大的女孩子?” “嗯~……比起胸|部大的女孩子来,我更喜欢脖子漂亮的女孩子啊。小青峰不觉得女孩子的后颈很色|情吗?” “色、色|情?!” 有着让人联想起焦糖巧克力肤色的青峰刹那间因为黄濑那直白的发言变得脸上有些黑里透红。 望着这样的青峰,黄濑忍不住笑出了声来:“这种程度就脸红什么的~……小青峰个童贞~” “黄濑你这家伙也是童贞吧?!” “哈哈哈~我是童贞没错,不过这不代表我没有那方面的经验哦~” “哈啊……?那是什么……” 黄濑朝着一脸迷茫的青峰眨了眨眼:“那就是说我看过了童贞小青峰还不知道的世界~羡慕吧~?小青峰~” 虽然黄濑并不觉得比同龄人先知道那个属于成人的世界有什么好羡慕的。也不认为成人的世界有哪里美好。 “切……谁会羡慕你这种家伙。” 青峰说着扁了扁嘴。他不知道他的眼神中透露出的求知欲已经被黄濑敏感的捕捉到了。 “嗯嗯~” 不过黄濑是不会戳穿这一点的。 “因为 作者有话要说: 抓虫。 ☆、本文独发 “班长会为小青峰生小孩吗?” 这是黄濑醒来后问出的第一句话。 “为什么这么问?” 随着黄濑坐起,霜月也活动了一下麻痹到僵硬的腿脚。一整夜让黄濑睡在大腿上的霜月大概没怎么休息过,些微的黑眼圈让她看起来有些憔悴。 “班长和小青峰从第一次做就没有戴过套,我这么问也不奇怪吧?” 黄濑说着按住了霜月的小腹。 “这里会有班长和小青峰的孩子吗?” 『阿哲,为我生小孩吧。』 『青峰君,请你去死一死。』 『小青峰个色|狼!』 『大辉。出去外面跑个二十圈让脑袋冷静一下。还有下次你再这么骚扰哲也,就算哲也心胸宽大不会追究什么,我也不会原谅你的。』 『是~是~……真是一群开不得玩笑的家伙。』 往事一幕幕的被黄濑回忆起。那些一度被黄濑遗忘了的事情现在就像昨天的记忆那般鲜明。 “……” 霜月垂眼看向黄濑按在自己小腹上的手,随后轻轻地拨开了那只手。 “不会的。” “为什么班长这么肯定?” 黄濑追问着。之前有想过干脆让霜月怀上自己的孩子,好生米煮成熟饭、名正言顺的把霜月绑在自己身边的黄濑现在却是异常的希望霜月永远不会怀孕。 黑曜石一般的眼瞳中没有可以称之为情绪的东西。霜月回答道:“我吃了药。” “药?” “第一次是七十二小时紧急避孕药。之后是长期避孕药。” 放心的瞬间又感到了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怅然。霜月的回答无懈可击到令黄濑无法抑止的产生出嫌恶感。 “……是吗?” 黄濑笑了起来。不知是在笑让自己不安的因素被消除了,还是嘲笑自己居然没有想到那个做事周到的霜月会做好防止一切意外的准备。 “市面上贩售的药品总觉得不太令人放心呢。班长还是不要再吃那些廉价的药了。我认识的不少模特儿都有私人医生,那些医生很擅长处理这方面的事情。他们开的药会把药物对班长的身体造成的伤害降至最低。毕竟,” 不安的因素与有可能带来希望的卑鄙小手段一齐被黄濑捏碎在掌心之中。 “模特儿就是靠身体、靠身材吃饭的人啊。” 黄濑这才发现自己是个多么输不起的人——比起追寻虚无缥缈的希望,黄濑宁肯去根绝自己的不安。 “药的事情交给我吧,班长。” 霜月没有说话,眼中透出些许疲惫的她只是温驯的点了点头。 向大腿出租屋的老板,也就是做柜台的那位老太太的女儿请了两个小时的假。提前两小时和黄濑一起离开的霜月向认识的女孩子为黄濑借来了蛤蟆镜。用小饰品来欲盖弥彰其实基本没什么用,能认得出黄濑的人始终认得出。不过只要稍微有点遮蔽物经纪公司就能对外宣称“这大概是有点像的人”,所谓聊胜于无。 “其实就算被拍到我来这种地方、和班长在一起也无所谓。” 坐上出租车的黄濑随口说着,引来了出租车司机的大叔好奇的视线。 “班长很在意吗?” “……○○公寓,谢谢。” 后黄濑一步坐上车的霜月一边告知司机目的地一边拉上了车门。 “反正迟早都会被人拍到我和班长在一起的。” 从车窗内瞥见不远处的电线杆后面隐藏着的人影,黄濑不意外自己被人跟踪了。 (前两天就有人在公寓那边转来转去。) 当时黄濑还不清楚在公寓周边转来转去的人的目的,也不确定那些人的目标是不是自己。不过既然对方已经跟到了这种地方,看来他们的想要爆料的对象就是黄濑没错了。 “嘛~……” 凑到霜月的耳边,知道躲在电线杆后面的人正用镜头对准自己和霜月猛拍的黄濑用充满暧昧音调的声音对霜月道:“小青峰的事也被拍下来的话会稍微有点麻烦呢。” 黄濑的声音虽轻,可没人能保证他的声音就不会传进竖起耳朵的出租车司机耳里。 “怎么办呢?班长。” 只有青峰的事在霜月的耳边说了,复又和霜月拉开距离的黄濑笑道:“干脆我们一起逃走算了。” 去一个没有其他人认识自己和霜月的地方,去一个自己和霜月都没有认识的人在的地方。 (那样就能和班长重头开始了吧?) (……不,“重头开始”这种事本来就是一种自欺欺人了。) 只要黄濑和霜月对彼此的记忆还在,两人就不可能真的“重头开始”。 “没有什么‘怎么办’。” 笔直的看向前方的道路,霜月漠然道:“这是和我无关的事。” “……” 黄濑先是因为霜月的回答一愣,后复一笑。 “和班长‘无关’啊……” (这种说法简直像是在说除了自己认同某些事物和自己有关系之外,其他什么事都和自己无关。) 看起来像是把自己孤立在世界之外,实质却是绝对的排外。霜月的逻辑在其他人眼中多半属于唯我主义的谬论,黄濑曾经也和其他人一样无法理解霜月的逻辑。不,应该说是和其他人一样没想过要去理解霜月的逻辑。 (事实上是很正确的逻辑。) 不管谁做了些什么,还是说了些什么,只要这些人无法影响到霜月,这些人和他们所做的事、所说的话就和霜月“无关”。 (班长就像有“AT立场”那样的东西。) 黄濑想起了初中时代自己没怎么看懂的那本漫画。 “或许是那样没错呢。” 没有影响力的事物等于不存在。干涉不到霜月的人和事物对霜月来说就是不存在的。想到自己对霜月来说并不是“无关的人”,自己的事并不是“无关的事”,黄濑有些高兴了起来。 “班长,” 天还是灰蒙蒙的。路灯那令人觉得寂寞的惨白灯光不时的透过车窗照进车内,照亮黄濑和霜月的脸庞。 “是的?” “我可以牵班长的手吗?” 宛如面对初恋少女的十几岁少年,黄濑轻声问。问得满是羞涩。 (明明已经不是那种牵手都会羞涩的年纪了。) 说来可笑。把连接吻的时候换气都不会的霜月教成懂得用技巧最大限度的让男人感觉到快|感的女人的人正是黄濑自己。而这样的黄濑现在想要的不过是能牵起霜月的手。 (明明什么事都做过了。) 黄濑不后悔自己那么拼命的想要让霜月染上自己的颜色。直到此刻黄濑仍是恨不得那自己染在霜月身上的色彩永不会褪色。自己在霜月身上烙下的印记能变成伤口永远的铭刻在霜月的骨血之中。 (我是笨蛋吗?……我就是个笨蛋吧。) 牵手这种不痛不痒的行为究竟有何意义黄濑自己也不清楚。 (向班长寻求这样一个没什么意义的动作又能改变什么呢?) 黄濑比谁都无法理解自己的心情。 “……嗯。” 然而当那有些冰凉的指尖轻轻地碰上了黄濑手的时候,黄濑忽然觉得什么都无所谓了。 ——没有意义也好,什么都不能改变也罢。十指重叠不需要什么意义,也不需要改变什么。 “班长,” “是的?” “我好困。” 黄濑说着握紧了霜月那很是粗糙的手。 “我可以靠在班长的肩膀上小睡一下吗?” “可以。” 像个孩子那样征求着霜月的同意,直到霜月同意才缓缓地凑到霜月身边。黄濑靠在霜月的肩上阖上了眼。 『黄濑君迟早会明白的。』 黄濑回忆中的黑子云淡风轻的笑着。 『你其实并没有真的喜欢过我。』 (小黑子,现在我明白你说的那句话的意思了。) (不过现在才明白,已经晚了吧?) 人生不是游戏,不满意了可以重来。人生也没有存档点,想回到什么时候就回到什么时候。人生就是一辆不知会飞驰向哪里的列车,在到达那最终的地点之前永不停歇。坐在列车上的人能够回头去看身后的风景,却不能再回到那些风景之中。 『班长,我以前喜欢过一个人。』 半年前,黄濑曾看着为自己做晚饭的霜月的背影如此笑着说。 『班长和那个人有点像呢。』 『是吗?』 霜月切菜的动作停了一秒。接着厨房里又响起了切菜的声音。 『嗯~』 长睫微翘,想到了黑子的黄濑笑道:『班长喜欢看书吧?那个人非常的喜欢看书~』 『大概是因为喜欢看书的缘故吧,那个人的成绩很好。我记得班长的成绩在学校里也是名列前茅吧~?对了对了~那个人喜欢喝奶昔、香草奶昔,班长也喜欢甜食对不对?』 没有注意到 作者有话要说: 离揭开真相不远了呢……妹纸们不猜猜真相是毛么?OvO ☆、本文独发 “那么我出门了。” “啊……” 懒洋洋的应了一声,打了个呵欠的青峰一手抓着自己的肚皮朝霜月道:“喂,不要忘记买我想吃的肉包子啊,霜月。” 黑曜石一般的眸子瞥过自说自话的青峰,从未同意过青峰直呼自己名字的霜月缓缓开口:“……你想从狗变成猪吗?” “我每天都有做很~激烈——的运动来消耗卡路里啊。” 故意拖长了字音,青峰笑得有些恶劣。拿床上的事情来打趣他人并不是他的爱好,之所以他这么乐此不疲的用这种含沙射影的下流段子来打趣霜月是因为霜月的毒舌在应对下流段子的时候才会少了平时那种不留情面的犀利。 “倒是黄濑要是不再多摄取些蛋白质和碳水化合物,他的体力甚至不够应付模特儿的工作吧?是吧?黄濑……” 等了好一会儿都不见黄濑帮腔,青峰疑惑的望向一旁的黄濑,只见黄濑有些呆然的凝视着霜月。 “喂,黄濑——” “啊、啊,嗯。” 黄濑因为青峰的喊声回过了神。敷衍的“嗯”着点了点头的黄濑看样子根本没不清楚青峰刚才说了什么。 “……我知道了。” 视线从黄濑的脸上移到了自己的脚尖上。一直看着黄濑的霜月当然知道黄濑只是随口敷衍。不过霜月没有要提醒黄濑的意思,垂下了眼的她很快出了门。 啪嗒—— 大门在青峰还有黄濑的眼前关上。睡眠不足的青峰再度打了个呵欠,懒洋洋转身的他准备回卧室睡个回笼觉。 “小青峰……” 令青峰意外的是黄濑叫住了他——自从圣诞节前几天青峰问了黄濑霜月的兼职内容,黄濑回答了不知道之后,在只有黄濑和青峰两个人的时候黄濑就鲜少开口。 青峰不在意黄濑故意和自己拉开距离,他明白这是别扭的黄濑在闹脾气。等黄濑闹够了别扭,他又会恢复成从前那种开朗的样子。 (……不,应该说这次的事情从头到尾都是黄濑这家伙闹别扭的结果吧?) 青峰猜不到黄濑想做的事情,也不了解黄濑这么做的心情。虽然身在局中,但却是个局外人的青峰想只有等黄濑还有霜月两个人都闹完了别扭,当然主要是黄濑闹完了他的别扭,这场三人行的闹剧也就该画上休止符了。 不过现在的问题是再加上圣诞节期间黄濑忙的根本没时间回公寓,去哪里都会引起骚动的青峰又一直蜗居在黄濑的公寓里;等将近一周没碰面的青峰和黄濑再见面的时候,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奇怪了起来。 从来不会对青峰有所保留的黄濑开始对青峰有所保留。从来不会对黄濑客气的青峰受到黄濑那太过不自然的态度的影响,也开始会对黄濑不自然的客气。即使几乎每晚都还在重叠着身体,可青峰和黄濑就像两个作用相差太多的齿轮一样无法很好的咬合在一起。 对现在的青峰来说,和冷冰冰凉飕飕,一本正经面无表情嘴巴还很毒的霜月在一起远比和熟识多年的黄濑在一起来得惬意的多。 “什么?” 挠着后颈的青峰回头看向了黄濑。 “那个、啊……” 像是无法正视青峰的视线那样,黄濑移开了视线。 “小青峰、” 话到嘴边留一半,仍在犹豫不决的黄濑深吸了一口气后才道:“……小青峰不觉得班长很像什么人吗……?” “像什么人……” 听出了黄濑言语之中的试探,青峰蹙起了眉头。 (想说什么就直说啊,黄濑。) 不爽黄濑那种吞吞吐吐的态度,青峰直接的问:“那你觉得她像谁?” 闻言,黄濑先是一怔,后是哑口无言的垂下了眼。 “小黑子……” 踌躇了一下,黄濑还是把犹豫着该不该说出来的话说出了口:“小青峰不觉得班长和小黑子很像吗?” “哪里像了啊?” 青峰想也不想的顺口答着。末了连他自己都愕然于自己的答案。 没错,看着霜月青峰时常想起黑子和桃井。青峰也觉得霜月和黑子之间有很多相似的地方。但要说到两人“像”,青峰又觉得不能把霜月和黑子单纯的归为“像”。 (无法解释。) (……不如说我根本没想过阿哲和那家伙像不像。) 细微又细腻的决定性差异青峰解释不了,一点点的对比霜月和黑子的耐心青峰也没有。总之对青峰来说黑子是黑子、霜月是霜月。 “唉?” 显然是没想到青峰会这么反问,黄濑愕然的抬眼,对上了青峰那率直的视线。 “比、比如说面部表情比较少……” 黄濑的神情中隐藏着些许慌乱,这让青峰多少有些莫名。 “还有爱看书什么的……” “啊,你是说这个。” 恍然大悟的点点头,青峰再次顺口答着:“阿哲那家伙的表情挺多的啊?比起霜月来。尤其是在比赛的时候。” “还有阿哲喜欢看小说,霜月什么都看,但是偏爱那啥?博物历史类的东西?” 没有想过自己的答案会对黄濑造成怎样的影响,说话不经大脑的青峰最后总结了一句。 “两个人完全不一样吧?” 黄濑哑然。 “是吗……?” 低下头垂下眼,黄濑的刘海遮住了他的眼睛。 “是啊……” 青峰不清楚黄濑脸上是怎样的表情。 “是呢——” “?” 黄濑那悲叹一般的语气再度让青峰茫然。他不明白黄濑怎么会忽然变得像是被人抽掉了浑身的力气一般。 “喂,黄——” 嗡—————— 青峰刚开口想问黄濑是怎么了,他问这些问题是为什么的时候,青峰的携带电话震动了起来。 “……谁啊?这么一早。” 不爽的瞪向被自己仍在客厅茶几上很久没理过的携带电话,青峰迈步向着在茶几上震动的厉害、以至于开始微微移动的携带电话走去。 “黄濑你给我站在这里不要动。我接个电话。” 怕黄濑跑了自己又没法问他刚刚他问那些奇怪问题的理由,青峰交待一声,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了茶几面前。 “……小青峰不用在意。我只是随便问问。” 黄濑笑了一笑。那笑容青峰看得出有些勉强。 “喂,等等——” 彼时青峰已经接起了电话,电话那头很快传来了甜美又可爱的女声。 “喂,阿大、不,青峰君?” 听出这是属于谁的声音的青峰睁大双眼喊出了对方的名字。 “五月?” “啊~果然是青峰君~” 电话那边的桃井五月轻笑了起来。 “新年伊始就这么懒洋洋的,我该说真不愧是青峰君吗?” “切,你明明知道我能懒的也就只有现在了。” 青梅竹马那熟悉的调侃让青峰放松了下来。等到有那么一秒的时间把黄濑还有霜月的事抛在了脑后的青峰再度看向黄濑刚才站的地方的时候,他发现黄濑已经不在那里了。 “……青峰君你人也太难找啦,简直比在美国的时候还难找。虽说你只是暂时回国,可携带电话也不能当做没有那样从来都接啊。” 桃井抱怨着,说教的口吻中有青峰再熟悉不过的小女儿态的撒娇。 “抱歉抱歉。” 青峰没什么诚意的道歉着。只有他自己知道之前他不接桃井的电话是怕面对桃井和黑子,之后又因为黄濑和霜月的事忘了回电话给桃井。因为几乎没有用过,这个刚买不久、国内号码的携带电话没电了青峰也没注意到。直到霜月提醒了青峰,青峰才从一堆没整理的行李里找出充电器给携带电话充了电。 “要不是小黄也很难找,我都要打电话让小黄转告你接电话了呢。” “嗯,抱歉。” 青峰再次向桃井道歉。 青峰知道黄濑有三个携带电话的号码。一个号码是任何时候都保持开机状态的工作用携带电话的号码,另外两个号码中的一个号码是黄濑专门给对自己死缠烂、但自己又不想与之有太多接触的人的号码。另一个是黄濑从初中用到现在、只有亲友才知道的号码。忙碌和外出的时候黄濑只开工作用的携带,所以桃井很难通过黄濑联系到青峰。 “青峰君,” 桃井的抱怨并没有持续很久。懂得拿捏分寸的桃井很快转入了正题。 “什么?” “今天下午有时间吗?我想和青峰君见上一面。” 桃井的语调是青峰不太熟悉的温和,青峰直觉的察觉到了发现青梅竹马的声音里透露出一种自己并不太理解的感情。 (……?) 这种直觉让青峰瞬间坐立难安了起来。担心青梅竹马出了什么事的青峰敛起了先前所有的漫不经心与懒懒散散。 “怎么了吗?五月。” “嗯?没什么哟?只是我有话想当面对阿大说而已。” 不知不觉又把青峰叫作了“阿大”,没有发现自己对青峰的称呼变了的桃井继续道:“今天下午三点,在○○饭店咖啡厅见。可以吧,阿大?” 青峰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只能回答:“……我知道了。” ——青葱年少的冲动岁月早已一去不回。不管怎样关心青梅竹马,也不能无视青梅竹马的意愿擅自行动。青峰没法现在就跑出门去找桃井,用力摇晃桃井的肩膀问发生了什么事。 “不要 ☆、本文独发 桃井五月会发现自己真正的心情是因为某个人对她说了一句话。 “——那不就是桃井小姐的答案吗?” 被那个人空色的眼眸看进心底,桃井的理智本能的催促着桃井辩驳说:“不,不对。我喜欢的人不是阿大,是哲君……”可桃井的心、桃井的感情却告诉她:眼前的这个人说的没错。 ——黑子哲也说的没错。桃井五月真正喜欢的人是青峰大辉。 “阿大~这里~” 比预定的时间提早了半个小时到达咖啡厅的桃井伸长了手臂朝着咖啡厅门口的青峰招手,她的动作引来了不少人的瞩目。 桃井会受到周围的人瞩目没什么好奇怪的。桃井中学时代开始就是个身材曼妙、在人群中格外亮眼出众的美女,现在的桃井比中学的时候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这个化妆技术和图像合成技术有得一拼的年代,美女相当常见。桃井之所以这么与众不同不仅是因为她举手投足之间自然的散发出一种不让须眉的英气,也是因为桃井不需要成堆化妆品的堆砌也依然是那么的美丽动人。 看到了挥手的桃井,进门时压低了鸭舌帽的高大男子快步朝着桃井走来。心中思索着许久没见面的青梅竹马是不是又长高了一些的桃井十分庆幸自己今天穿了高跟鞋。 有青峰这种身高、体型以及自然的巧克力肤色的人在国内并不常见。再加上青峰回国前又被各种媒体大肆报道过,青峰在人群中的辨识度是非常高的。 听青峰的妈妈说过青峰回国后去M记点餐却被百余人围观的事情,桃井自然知道青峰现在有多讨厌在白天出门。 (不过就算是这样阿大也还是来了。) 望着朝自己走来的青峰,桃井微笑起来。 十年前的青峰看到桃井在等他,他会飞快的跑起来。一边跑还一边露齿而笑,喊着:“喂,五月!”。 五年前的青峰看到桃井在等他,他会懒洋洋的打个呵欠,以低沉懒散的声音道:“不是说过不用等我么?” 现在的青峰则是蹙着眉,神情中透露出担心与疑惑。 (阿大——) 青峰的身高是什么时候超过自己的桃井已经不记得了。总之桃井还在努力的想要抓到电车高处的扶杆时青峰已经能轻松的拉住高处扶杆,让桃井把他当人肉扶手了。 (……那个时候的事真的就像昨天发生的一样。) 时间在不停的向前,每个人都在长大,接着衰老。桃井和青峰也不例外。 “五月。” 凝视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青峰,桃井以只有自己和青峰才能听到的声音道:“欢迎回来,青峰君。” “我的事怎么都好啦。你找我来是为了什么?难道是阿哲——” 青峰坐都没坐下就急冲冲的切入正题,桃井知道这是因为青峰在担心自己。同时桃井也知道这是因为青峰放不下黑子。 (还是没变呢,阿大。) “这个待会儿会告诉青峰君的,总之先坐下吧。” 说实话面对这样的青峰桃井现在仍觉得心情复杂。因为无论是青峰还是黑子,这两个人中的哪一个都曾经是桃井最喜欢的人。而直到此刻、这一分、一秒……桃井也仍然喜欢着这两个人。即使这种喜欢已经和曾经的那种喜欢不一样了。 (我……是不是有点卑鄙呢?) 对其中一个人说“喜欢”,自称其女友的同时又因为放不下另一个人而跟着那个人去了不同的地方。接着和放不下的人一起与“喜欢”的人敌对…… (……最后又对哲君和阿大做了那样的事。) 桃井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后悔。该不该向青峰把自己做过的事情和盘托出。 『桃井小姐只要顺应着自己的心情去做就好了。』 另一个当事人、黑子那充满了透明感的微笑与他那温和剔透的声音一同浮现在桃井的脑海之中。 (真的可以吗?) (我真的可以顺应着自己的心情去做吗……?哲君——) 桃井当然清楚自己心中的声音黑子是听不到的。毕业后准备去做篮球新闻播报员的黑子现在正为了克服存在感薄弱这个缺点在市内的某家幼儿园做兼职保父。不要说他现在没有时间陪在桃井身边,就算他有时间,桃井也不会在这种场合下请他过来的。 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心情,桃井带着青峰在晚上是酒吧的咖啡厅里找了个隐蔽的角落坐下。等桃井向服务生点了两杯咖啡、服务生应声离开后桃井才再度看向了青峰。 “青峰君、最近过的怎么样?” 桃井这么问并不是想从青峰那里刺探些什么。 青峰和黄濑之间的那些事在小范围内算是公认的秘密。除了和青峰还有黄濑走的近的桃井以及黑子知道事情的始末,和黄濑关系不错的笠松、森山以及敏锐的赤司与绿间也都察觉到了这两人之间非同寻常的关系。和绿间同居中的绿间的恋人高尾和成不会比他那某些地方相当迟钝的恋人更加迟钝,所以青峰和黄濑的事高尾也知道。 这次青峰回国二话不说就直奔黄濑那儿,桃井虽不知道青峰是打算和黄濑成为了两厢情愿的情侣,还是想像四年前那样和黄濑玩有点危险的游戏,但是桃井能肯定青峰和黄濑之间绝对再次发生了超友谊的什么。 不过以上推论都不是桃井收集情报与资料、进而预测得出的结果。这些只是桃井身为女性的第六感。 “……还好。” 青峰的答案听起来十分的平常。熟悉青峰行为模式的桃井却是注意到了青峰回答前那微妙的停顿。 “是吗?” (看样子是和小黄发生了什么事呢。) “那我就放心了。” 装作没有发现青峰想要隐瞒的复杂情绪,桃井微笑。 ——青峰和黄濑之间的事只能交给他们两人解决。这不是局外人能插手的问题。 “青峰君总是给人添麻烦。我一直担心联络不上的青峰君这次又给小黄带来困扰。” “……” 青峰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可惜不会看时机的服务生在这个时候端来了咖啡。 “请慢用。” 大概是认出了青峰。端来咖啡的服务生临走前还多看了青峰两眼。不过这个时候的桃井和青峰都没有去关心青峰是不是被服务生认了出来。各怀心思的桃井和青峰都在想着自己的事情。 沉默与咖啡表面冒出的热气氤氲在了桃井与青峰之间。桃井是不知道从那儿说起,青峰则是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偷眼向端起咖啡杯微抿的桃井看去,犹豫不决的青峰最终还是开了口。 “……那你呢?” (下一句一定会是那个吧。) 不用思考桃井也能知道青峰的下一句话会是什么。 “你和阿哲之间……发生了什么吗?” (果然啊。) 羽睫微动,密密的像扑扇着的小扇子。桃井垂眼而笑。 “在那之前我有想告诉青峰君的事情。” (阿大从未改变。) (从我们遇到哲君的那个时候开始……就再也没有变过。) 桃井有些想哭,但这种泪意在桃井脸上却转化为了笑意。 咔哒—— 被放回桌子上的咖啡杯发出了一点清脆的撞击声。 “什么?” 微笑着轻吸一口气,桃井抬眼看向了青峰。 “阿大,我啊——” 桃井抬起左手,好让青峰能够清楚的看到自己左手无名指上闪闪发亮的东西——那是一枚足有两克拉的钻戒。 (阿大满脑子都是哲君的事,连这枚戒指都没有注意到呢。) (……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 从初中开始,准确的说是青峰遇到黑子之后,青峰就有个坏毛病从来没有改过。 ——太过在意黑子的事的青峰很容易忽略其他的人。哪怕这个“其他的人”是他的青梅竹马。 在来见青峰之前桃井就想到过和青峰见面后八成会发生现在的状况。桃井没想到的是再次经历青峰的这种忽略,自己的心中还是会涌起悲伤的感觉。 (明明我对阿大已经——) 黑子是桃井的初恋。青峰是桃井在意的最多的人。所以在意黑子的青峰桃井也无法讨厌。 (但这些都是过去式了。) 对青梅竹马以及初恋少年的念想到此为止。想到那个在家里等着自己回去的人,桃井失落的心又再次被暖洋洋的幸福感填满。 『……去吧。』 在桃井出门之前,那个人以他宽大的手掌温柔的抚触着桃井的面颊。 『我等你回来。』 轻轻的吻落在了桃井的嘴角。 不曾催促桃井早些放下自幼就深埋于心的感情,成熟又体贴的没有给桃井任何压力,户籍上已经是桃井丈夫的那个人给了桃井她所希望的一切。 能够清楚的感觉到丈夫的温柔与信任,桃井、不,原泽五月的眼角渗出了细细的泪珠。 “——要结婚了。” 放下了左手,五月的双颊被幸福的笑容染上了些微的红晕。 “结、结婚……?” 青峰结结巴巴的复述着桃井的话,末了还不忘磕磕绊绊的补上一句:“和、和阿哲……?” “不是的。” 微微摇了摇头,五月说出了那个令青峰难以置信到睁大了双眼的名字。 “是监督。” 五月说着,双颊更红。 “原泽 ☆、本文独发 “………………” 青峰整个人持续着失语的状态。他那大睁着眼睛张着嘴的样子让五月觉得傻气的可爱。 (这也难怪。因为克德先生是桐皇篮球部的监督、是我和阿大的高中老师。) 嫁给年龄上差不多能做自己父亲的男人,且还是高中时代的老师这种事情五月从来没想过。 可没有想过不代表不会发生。有些人自然而然的走进自己的生命,一如自己不知不觉之中走进了别人的人生里。 (真的、只是自然而然的——) 两年半前,五月一个人拎着一只手提箱去了美国。 五月没有把这件事告诉黑子,更没有把这件事告诉青峰。五月只是想去看一看那个有青峰在的国家,想吃吃看青峰平时吃的食物,想感受一下青峰平时感受的氛围,最后想看一次青峰平时在看的日升月落。 从纽约到华盛顿,之后是芝加哥、曼哈顿、丹佛、拉斯维加斯、L.A和旧金山,五月说着不习惯的英语一路走走停停。 与原泽相遇是在拉斯维加斯。当时节省旅费想尽可能到多一些地方去的五月因为不习惯美国廉价的油腻食物,与日本不尽相同的天候以及长途的颠簸显得很是憔悴。 于是看到自己曾经的学生消瘦又还憔悴的原泽在第一时间扔下了与他同行的人。穿着西服的大叔在炽热的太阳下奔跑了起来。 『桃井?!你没事吧?!为什么在这种地方?是和同伴走散了吗?还是遇到了小偷骗子抢劫犯?』 『监、监督……』 被原泽用力地按住肩膀,甚至肩膀都开始隐隐作痛的五月大睁着眼睛。她急急忙忙的望向了被原泽扔在原地的两人。那两人她都认识,胖的那个是海常篮球部的监督武内源太,瘦的那个是秀德篮球部的监督中谷仁亮。 和曾经的队友一起到美国来看NBA夏季联赛的原泽在听闻五月还要继续游历美国之后怎么都不肯让有轻微水土不服症状的五月继续她的旅行。可五月坚持要把自己的旅行进行到底。最后原泽无可奈何的让步,但他同时也提出了一个条件:在五月平安回国以前,自己也和五月一起旅行。 然后那场旅行里五月看到了另一个她先前并不认识的原泽克德。那个原泽克德不是学校的老师,也不是球队的监督,只是一个偶尔会摸摸桃井的头顶、偶尔会手足无措、偶尔会害羞到满面通红的成年男人。 (那次旅行其实是伤心的失恋之旅呢。) “想要自我治愈失恋的伤口的旅行最终成了充满开心回忆的恋爱旅行”,这种事情五月是不会告诉青峰这个害她失恋的罪魁祸首的。 (对,四年前——) “哲君,” “是的?桃井小姐。” 四年前的冬天,W?C结束数日之后,五月把黑子约了出来。 “我越来越不明白了……” 坐在M记里,手捧纸杯装的咖啡直到那滚烫的咖啡微凉也没有喝下一口的五月脸上全是忧郁。 “我分不清自己喜欢的是谁,我、我应该是喜欢哲君的,但是每到这种时候我就会想到阿大、我——” 五月大睁着双眸流出了眼泪。 五月本来是想对黑子告白所以才把黑子约出来的。可是青峰的脸一直在五月的脑海中挥之不去,每当五月张口想要对黑子说“喜欢”,青峰那孤独的背影就会塞住五月的喉咙,让她发不出声音。 “我知道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该去在意,比如说小黄的脚……但是、但是我……!” “桃井小姐,” “哲、哲君……” 抽泣着吸了吸鼻子,美女的形象完全崩溃的五月泪眼婆娑的看向了黑子。 “桃井有想要一直一直在一起……” 黑子微笑,笑得风轻云淡。 “哪怕和那个人吵架,哪怕被那个人嫌弃亲手制作的料理,哪怕和那个人无话可说也想要一直在一起的人吗?” 五月一怔,愣愣地望着黑子、眼泪断线一般掉在了餐桌上。 “……” (我、) 人类的心灵太过诚实,诚实到甚至让人讨厌的地步。 (我,) 在听到黑子的话的那个瞬间,五月的脑海之中只浮现出了一个人的脸。 『啧,五月你还真是啰嗦啊。』 『?!这是什么?!根本不是人能吃下去的东西!!』 『……是吗?那你去阿哲那里好了。』 (对阿大……) 似乎是看出了五月脑海之中浮现出的是谁,黑子微微挑起嘴角。 “——那不就是桃井小姐的答案吗?” (这就是我的、答案——) 更多的眼泪掉落到了桌面上。五月却是笑了出来。 “说的是呢,哲君。” 用黑子给的纸巾擦干了眼泪,心中的阴霾被一扫而空的五月故意敛起笑容,假装生气的对黑子道:“不过被哲君说这种话真令人生气。” “是?” 指着面无表情但眼神中透出些许莫名的黑子,五月微微眯细了眼睛:“哲君是知道的吧?阿大那个笨蛋也喜欢你啊。被阿大喜欢的哲君这么说总觉得我真的输给太过游刃有余的哲君了呢!” “……就算桃井小姐这么说。” 闻言,黑子少见的露出了有些困扰的表情。 “我也很困扰啊。” 看到了黑子那稀有的表情,五月复又微笑起来。 “但是啊,哲君。” 然后眼泪又止不住的从五月的眼角滑落了下来。 “我还是喜欢哲君。比以前还喜欢。” “喜欢上你和阿大真是太好了……” 五月不想哭,至少不想再在黑子的面前哭。五月不想被黑子认为是一个矫情的异性。可无论五月怎么努力,她的眼泪始终无法停下。 “这种话要对青峰君本人说啊。” 黑子耐心的擦拭着五月脸上的眼泪,五月却是扁着嘴哭得越来越凶。 “但是阿大那个笨蛋喜欢的不止我一个啊。他也喜欢哲君嘛……” 五月又哭又笑又生气的样子引来不少人好奇的视线,不少耳朵尖的人听清了五月的话,又更加好奇的看向了五月和黑子。 “至少阿大从我们之间选一个、阿大、阿大那个笨蛋选了哲君我也能好好的放弃啊……阿大那个笨蛋、笨蛋、笨蛋……” “那,” 不知道是为了尽快平复五月的情绪让桃井不哭,还是纯粹是介意周遭人的视线,想要快点做个了结后离开。黑子对哭得厉害的桃井道:“就这么做吧。” “唉……?” 五月睁开了迷蒙的泪眼。 “如果桃井小姐希望青峰君能从我们中间选一个,那就这么做吧。” “能对桃井小姐有帮助的话,什么事我都会配合的。所以,” 从五月对面的椅子上起身,坐到五月身边轻轻抚摸五月头顶的黑子温声道:“不要哭了。” “哲、哲君……” 被黑子温柔的对待,用力抱住黑子的五月哭得愈发厉害。 (所以我——) 桃井五月说了谎。 “……阿大、不,青峰君。我想让你做知道这件事的第一个人。” 右手被黑子握着,怕自己的谎言被青峰识破的五月紧张的连心脏都要从嘴巴里吐出来。 “我和哲君——……” 五月双颊发红,小腿发抖。对青峰故意说谎这件事不仅让不习惯说谎的五月心跳加速,也让陪着五月的黑子手心里渗出大量的热汗。 ——说谎的两个人都很紧张。 五月知道自己的声音发虚,内心的不安让她低下头无法直视青峰的双眼。就在这个时候黑子握着五月的手一紧。五月下意识的回头去看黑子,只见黑子坚定的朝着自己点了点头。 手上传来的黑子的体温让五月镇定了下来。与黑子相视一笑,五月说出了最后的谎言。 “我们、交往了……” (阿大会有怎样的反应呢?) 五月有些期待的看向了青峰。 五月不笨,和青峰相处了这么多年的她早就知道青峰对自己是有一定的感情的。 (因为就算把“好烦”、“啰嗦”挂在嘴巴上,阿大始终没有说过让我不要靠近他了。) 同时,五月也清楚青峰对黑子抱有特殊的感情。 (……阿大的那种态度,除了我之外的其他人也都早看出来了。) 最黏黑子的黄濑自不必说,赤司、绿间、高尾、火神……就连紫原和冰室也都看出了对青峰来说黑子是特别的这件事。 (如果阿大选了哲君,我就可以毫无遗憾的放弃了。) 其实五月是知道的,和黑子比在青峰心中的分量自己是不可能赢的。可是就算是这样,五月也还是想做最后的一搏。 (哪怕这是徒劳的。) 五月已经厌倦了青峰那总是摇来晃去的态度。也厌倦了奉陪着装出什么都没有发现的样子、一再推迟选择的青峰。 五月想要一个结局、一个答案。哪怕这个答案是“NO”,是结束平和日常的契机。 可是—— “……啊、嗯。原来是这样啊。恭喜你们,五月,阿哲。” 青峰的回答仅仅是这样。 望着眼前的五月与黑子的青峰并没有好好的看着五月与黑子。神游天外的青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五月所有的努力与准备都成了白费力气。 “那我就先走了。” 青峰的背影没有回头。 奋力一搏的激昂,悲哀又绝望的希望一起在五月的胸口中燃烧成灰,接着变得越来越冷。 望着青峰远去的背影,五月的心变得冰凉。 “桃井小姐……” “没 ☆、本文独发 (……现在回想起来,那个时候的阿大也不算是选择了小黄吧。) (不,应该说——) 望着久久都维持着同一个表情、同一个姿势的青峰,五月心中微微叹息。这叹息不仅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黄濑。 (至今没有人能让阿大坚定的想要选择。) 摇摆不停成了飘忽不定。青峰似乎连想要选择的心都舍弃掉了。现在的青峰既没有打算去喜欢什么人,也没有考虑过喜欢自己的人怎么想。 (是我把阿大变成这样的吗?) 这么多年来五月总是在想那个谎言。那个出于五月迫切的渴望着青峰答案而撒下的谎言是不是导致青峰变得如此淡漠薄情的原因。 四年前青峰离开日本去往美国之后五月和黑子曾有近半个月的时间联系不到黄濑。再见面的时候对桃井与黑子灿笑的黄濑虽然看起来除了瘦了点之外身体状况一切正常,可黄濑神情里的疲惫与憔悴却是瞒不过五月与黑子的眼睛的。 一想到黄濑如此疲惫憔悴全系青峰的淡漠薄情。五月的心就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给捏紧。掩盖在笑容之下的黄濑那无言的疼痛似乎也传达到了五月那里,让五月的胸口隐隐地闷痛起来。 所以在正式成为原泽的妻子以前五月希望能为自己过去的感情、以及自己所撒下的谎引发的一系列事情做一个了断。 “五月、你,” 踌躇了半天,终于开口的青峰依然是那种不确定的口吻:“是认真的吗?” “原泽那老头不是——” “克德先生才不是什么老头。” 听到丈夫被人贬低为“老头”,五月不满的鼓起了脸颊。 被五月打断了的青峰似乎急了起来,嗓门也越开越大:“不管那个人是不是老头,那个人、原泽他之前不是已经结过一次婚了吗?!” “嗯。克德先生以前是结过婚没错。” 五月略略歪过了头。 “那又怎样?” 笔直的看向青峰,五月正色道:“阿大,这是我的选择。我选择了和克德先生在一起。” 像五月和原泽这样有一定年龄差距的夫妇不算是惊世骇俗,像五月和原泽这样是师生恋的夫妇不是多但也不算少见。只不过每个人都长着一张嘴,有人要拿五月和原泽的年龄差、过去的师生身份以及原泽的婚恋史来说事五月和原泽也没有办法。 有人说五月是为了原泽的钱还有社会地位嫁给原泽这个比她大上不少的男人,有人说原泽和他的前任太太离婚的理由就是和自己学生的五月有了那么一腿,还有人说五月学生时代就非常的不自重,连原泽都只是她的备胎之一。 没有什么比主妇之间的闲言碎语传的更快。不过五月不在乎。因为选择和原泽在一起的时候五月就已经想到或许会有这么些无聊的人试图捏造出一些没有任何根据、和真相完全沾不上边的流言。 是非曲直谁都能判断,事实也往往根据看的人的角度不同而不只有一个。堵不上所有人的嘴,也没法强迫其他人都把自己所认为的事实当成是真相。五月和原泽能做的不过是过自己的日子,不去理会那些无聊的人继续编造出来的无聊流言。 “谁都有过去。克德先生有,我也有。然后我们还是选择了在一起。” 任凭其他人怎么说,五月和原泽过的还是两个人的日子。两个人的家庭、两个人的世界是别人插足不了的。 “接纳彼此的一切,这是我们的答案。” (是我想错了。) 在和青峰见面以前,四年之间五月都把一切的错归咎在自己的身上,认为是自己撒下的那个愚蠢的谎导致了所有错误的发生。 五月真正的错误是让黑子陪着她一起撒了谎。 (要是那个时候我随便找一个路人甲,对阿大说那个路人甲是我的恋人,大概结果就会不一样了吧?) 青峰之所以无法从五月和黑子中选一个的原因不是因为两人对他的影响力都不够大,而是青峰没有勇气去面对选择后必须疏远其中一个人的事实。 (归根结底就是阿大没有失去什么的觉悟。) 想要把什么都握在手中是不可能的。即使有能力得到一切,人类也还是无法承受得到之物的重量。 “选择了一个可能性,其他的可能性或许都会消失。人永远不可能知道自己现在选择的是不是对的。但是啊,阿大——” 五月不知道自己的想法能不能传达到青峰那里。也不知道青峰能不能理解自己的想法并接受自己的想法。五月知道的仅仅是青峰如果永不改变,不仅是青峰身边的人会被他连累着一起受伤、痛苦,青峰本人也会得不到任何他本该得到的人与事物。 “不选择的人是没有资格拥有任何可能性的。” 人要选择,然后去承受选择所给予的失去,接着才能迎来选择所带来的幸福。 “所以,” 五月看着青峰肩头一动。她知道青峰听出了自己的弦外之音。 “如果有一天出现了一个让阿大觉得即使失去其他的可能性也不后悔的选项……” (选择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可怕哦,阿大。) 五月微笑了起来。 “毫不犹豫的按下选择的按钮吧,阿大。” (阿大,我不后悔喜欢过你和哲君。) 五月想自己是幸运的。虽然自己并没有得到过黑子与青峰的回应,但自己也不用和喜欢过的人形同陌路。像其他女性一样在某年某月某一日的某一个时刻忘记自己还喜欢过这么一个人。 “五月……” “婚礼下个月举行,就在情人节那天。阿大会来吧?那个时候你应该还没有回美国。” 五月一边问一边嘟唇抱怨着:“那个教堂预约的人也太多了啦!我和监督、不,克德先生都等了三个多月了呢。” “……是吗?” 青峰眸中神色变幻。百感交集的他凝视着五月好一会儿后才他终于放松下来——他从五月的眸中看到的是不可动摇的坚定。五月的神情已经告诉他:她是真的想和原泽在一起。 “除了那个教堂就没有其他的地方能做婚礼会场了么?” 无声地叹了口气,青峰懒洋洋地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绷紧的弦放松下来的青峰恢复成了平时的样子。 “原泽那家伙也真够受的啊。娶了你这种老婆。” (阿大……) (不,青峰君。) 望着接受了自己选择的青峰,五月在心中用青峰听不到的声音悄悄地开口。 (再见。我以前单恋过的青峰君。) “……等一下,这话我可不能装作没听见。‘我这种老婆’是什么意思啊?青峰君!” 故作生气的眯细了眼睛,五月与青峰拌起了嘴。 “就是那个啊。你那杀人料理。不,叫那玩意儿做料理都是对‘料理’二字的玷污……呃……想起来我的胃都痛了。” “太过分了!青峰君!就算是我现在也能做出味道正常的料理的啦!” “也就只是‘味道正常’而已吧?跟好吃沾不上边,外表更是一塌糊涂对吧?我知道的我知道的~……” “呜……青峰君好过分……” 被说中了非常在意的心事,无法反驳的五月心情低落了下来。低头垂眼看着面前的咖啡杯,想到去料理教室学习了这么久的自己至今没法做出其他准新娘能做出的美味料理,五月不由得沮丧起来。 “嘛——” 一只大手按上了五月的脑袋,接着有些粗鲁的揉乱了五月的头发。 “原泽那家伙也没嫌弃。这样不就够了么?” “阿大……” 闻言,五月鼻子一酸。抬眼去看青峰的她只见青峰指着自己道:“还有啊,那个——” “那个?” 五月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 “你到底是要叫我‘青峰’还是‘阿大’啊?” 不太好意思的挠了挠自己的后颈,青峰有些别扭的道:“……就算嫁人了,你不也是我的青梅竹马么?叫‘阿大’就够了吧?” “……” 五月先是一愣,后复一笑。 “当年明明是阿大让我叫你‘青峰君’的。” “……切。” 听着青峰的声音,五月笑得更加灿烂。 (我是知道的哦,阿大。) (阿大你其实很想问我和哲君之间发生了什么吧?) (但是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五月不是害怕青峰发现自己说了谎,还拉上了黑子一起骗他。只是四年前的“真相”这种东西对现在的青峰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 ——青峰没有可能再选择五月。五月也不可能再选择青峰。如果青峰选择了黄濑,那必定是因为这四年间青峰对黄濑产生了真正的感情,而不是像四年前那样利用单恋着自己的人去逃避青梅竹马与好友之间的既成事实。如果青峰选择了黑子,那不论有没有四年前的事青峰都会去找黑子。如果青峰选择了其他人…… (那也是另一个和四年前的谎言无关的故事了。) 当年并肩而行的少女与少年各自走向了自己的未来。 (我们是青梅竹马。) 既远又近的距离。 (只是 ☆、本文独发 青梅竹马非常的开心。 开心的她笑着对青峰说原泽为她买了怎样的婚纱,又准备了怎样的白无垢。告诉青峰她们的新居买在了哪里,是怎样布置的。将来又可能有怎样的变动。 (我到底是在干什么……?) 从头到尾青峰都在附和着五月的话题,脑海里想着黑子的事。 “阿哲他还好吗?” “阿哲现在怎么样了?” “五月你和阿哲之间发生了什么?” 听到五月说她要嫁给原泽后青峰的第一反应不是“你和原泽是怎么变成谈婚论嫁的关系的?”而是“那阿哲怎么办?”。 看着打从心底开心的五月,青峰一边唾弃着没法率直的为五月高兴的自己,一边试图找到合适的时机去问那些对五月来说明显是扫兴的问题。 (结果我连一个问题都问不出。) 和五月分开之后青峰漫无目的走在街道上,然后不知不觉中拐进了某个公园里。瘫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用鸭舌帽盖住了自己的脸的青峰忍不住想要骂自己“白痴”。他知道自己很窝囊,窝囊到连在意得不得了的问题都问不出。 优柔寡断,矫揉造作。青峰第一次发现自己遇到问题的时候是这么的没有决断。 (像个女人一样。) 眼前闪现出霜月面无表情的侧颜。想到霜月那惊人到可以说是恐怖的决断力,青峰自嘲了笑了起来。 (那女人这种时候会说“你只是条劣犬,不要侮辱女性了”吧?) 有雪花从空中零碎的飘落下来。冷风吹过,顺风飘散的雪花顿时越来越多。公园里本就不多的行人这下子走得更急更快了。 (雪……) 从鸭舌帽下露出一只眼睛,抬头望着灰色天空的青峰脑中一片空白——他已经不想再继续思考了。 “噗!刚才那个也太搞笑了啦!” “就是说啊!这么冷的天气搞什么‘赏雪茶会’啊?那些自诩风雅的人的脑袋是不是有毛病啊~?” “哎~~?人家倒是觉得赏樱茶会很风雅啊~” “再怎么风雅也抗不过低气温啊!你看你都已经冻僵了,就让我来温暖你吧。” “讨厌啦~~你们男人就只会想着H的事情~” 一对黏的死紧的情侣旁若无人的打情骂俏着从青峰面前走过。青峰对这对根本不认识的情侣的毫无关心,但还是无心的听到了他们交谈的内容。 (赏雪茶会?茶会什么的不是该在茶室里弄么?在野外也行?) 不想回只有黄濑在的公寓,可是除了黄濑的公寓以外青峰又想不到自己能去的地方。对所谓“风雅”完全不感兴趣,更不懂茶道门道的青峰又在长椅上呆坐了五分钟后迟疑地抬起了脚,往公园内部走去。 没什么意义,也没什么意图。要说青峰这个茶道外行人为什么会在零下几度的气温下去凑什么赏雪茶会的热闹,那或许只是因为青峰有点在意这种气温下主办这个愚蠢茶会的人是怎样让热水保温的。 (用保温水壶吗?) 思考着怎么都好的事情,青峰装作自己忘记了所有和五月以及黑子有关的问题。 (啊——) 走到赏雪茶会的举办地点,青峰立刻就看到身着和服的年轻男子颤抖着从保温水壶里倒出了冒着热气的开水。 (……还真的是用保温水壶啊。) 青峰为自己的发现感到好笑。 ——“赏雪茶会”的现场是十几个小茶席。每个茶席上都有遮雪用的大纸伞,应该是被请来充当招待客人的亭主的人就正坐在纸伞之下,等待着感兴趣的客人到来。只不过现在充当亭主的年轻人多半缩在厚重的大衣里瑟瑟发抖,要么就是不停倒出开水给自己喝或是用来暖手。 (这算哪门子的“赏雪茶会”啊?) (赏弱鸡大会还差不多。) 翻着三白眼的青峰用小指挖着自己的耳朵。百无聊赖的他转身就要从这“弱鸡大会”的会场离开的他不经意间扫过一个茶席。 (嗯?) 迈出的脚步又迈了回来。青峰有些意外自己会在这种地方看到那个女人。 下颌微敛,双手放于大腿之上。一袭白梅和服的女子背脊挺得笔直,端庄又娴雅的坐在那里,神色从容的望着飘落的雪花。 (这个人倒是在四平八稳的赏雪啊。) 想也不想的走向那个位于角落处的茶席,青峰很快来到了女子的面前。 “……” 黑曜石一般的眸子转向了把鞋子扔在一边,弓腰进入伞下的青峰。 “这里可以喝到热茶吧?” 完全没有规规矩矩的正坐的意思,青峰盘腿而坐,懒洋洋地问面前的霜月。 “是的。” 对于青峰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事毫不惊讶,面无表情的霜月做起了点前的准备。 从摆放器具到拿起盖好釜的盖子时把柄杓一转至左手,如同照镜子那样把柄杓放在身体的正面的镜柄杓霜月都做的十分的流畅。饶是青峰这种对茶道毫无认识的人都能肯定霜月修习茶道已经有了相当的时间。 (喔——……) 颇为感慨的望着放好茶器的霜月手法娴熟的折起了帛纱,打开茶入用茶杓取茶放入茶碗之中。不懂门道的青峰只是纯粹的欣赏着霜月的动作。 (真有气势啊。这家伙。) 热水被倒入茶碗的瞬间蒸腾出带有湿润芬芳的白气,那种茶叶特有的香味让人为之精神一震。 没有想到茶刷在茶碗里发出的“唰唰”声意外的令人感到放松,看着霜月行云流水的做完一系列动作的青峰一时回不过神来。 直到霜月见青峰半天没有动作后朝着青峰道:“请用”,青峰才终于回过了神来。 “哦、哦……” 随手抬起茶碗,看也没看茶碗里的东西就张口喝进一大口的青峰差点在那黏糊糊的抹茶进入自己嘴巴里的瞬间把这些抹茶从自己嘴里喷出来。 “!?” “慢慢的喝下去。” 形状优美的薄唇下轻轻地吐出了一句只有青峰才能听见的话语。 “喷出来就宰了你。” “——” 不知道除了常见的薄茶之外还有浓茶,以为茶都是一样的青峰一开始有些恶心这种黏糊糊的茶。但迫于霜月那蛮不讲理的胁迫,憋着气放下茶碗的青峰还是把嘴里的东西咽进了喉咙之中。 (啊……) 浓郁的香气与苦涩之后的回甘席卷而来,先前还想着“附庸风雅的那些人是白痴吗?”的青峰马上就忘了自己对茶道的评价是“附庸风雅”。 “嗯……?这个、” 把差不多空了的茶碗递到霜月的面前,青峰冲着霜月露齿而笑。 “意外的好喝!” 开心的时候就笑,觉得美味就表示“美味”,想要再来一碗的时候就说“再来一碗”。发现自己竟然把这么简单的事给忘了的青峰微微一愣,随后先是自嘲的挑起嘴角,接着又厚脸皮的向着霜月道:“再来一碗!” “嗯。” “好喝是理所当然的!” 就在霜月接过青峰递来的碗的时候,一个看上去还算俊秀、但脸色阴沉难看的青年大步走了过来。 “你这个粗俗又愚昧的外行人知不知道你喝的茶连水都是上质的?!” “哈啊——……?” 被根本不认识的人劈头盖脑的指责瞬间让青峰火大了起来。沉下脸摆出一副恶人脸孔的青峰回头看向了那个刚才指责自己“粗俗愚昧”、现在又用手指指着霜月的鼻尖怒道:“你们苍崎流这种弱小流派能参加这种盛事就该感恩戴德了!你还擅自把那么贵重的茶给这种连礼数都不知道的外行人喝!!” 来不及深想青年口中的“弱小流派”的意思,只是对有人指着霜月的鼻子开骂的行为感到嫌恶。青峰下意识的就想起身,抓住那个对霜月指责个不停的青年的衣领问他:“我们喝茶和你有什么关系?” “饮茶本为乐事。” 有些冰凉的手指轻轻按了一按青峰的手背。也就是这一眨眼的功夫,霜月已淡然道:“举办这次赏雪茶会的目的本就是希望更多的人能理解茶事之趣。‘茶是美味的东西’,这不就是茶事里最简单、最朴素也是最重要的乐趣吗?既然已经懂得茶事的乐趣,并且告诉点前的人茶很好喝,又怎么能说是‘粗俗愚昧’、‘不知礼数’呢?” 劣犬、蠢狗、猪。平时用这些词语来形容青峰的人现在正义正言辞的维护着青峰。眼前这一幕让青峰愣住的同时也产生了想笑的冲动。 “……噗。” 于是青峰真的笑了出来。 “哈哈哈……” 因为霜月和青年的冲突而看过来的所有人此时都莫名的望着笑个不停的青峰。 “别理我、哈哈……呵呵呵……” 青梅竹马与好友交往的事如同一个看不见的伤口,四年间无时无刻不在刺痛着青峰的心。只要青峰一放松下来,那种苦涩的滋味就会趁虚而入,侵占青峰的大脑。而四年后的今天青峰却发现青梅竹马与好友早就恢复成了普通的朋友关系。 (阿哲和五月已经不是情侣恋人或是其他的什么了。) 这让青峰觉得自己这四年间的痛苦是如此的无意义。 (做了黄濑那家伙的跟踪狂的这女人、苍崎霜月居然生于茶道名门?) 世界 ☆、本文独发 成功的引发骚动致使赏雪茶会无法再进行下去。青峰理所当然的在霜月和主办方的负责人打完招呼后和霜月一起走在了回黄濑公寓的路上。 想到先前说自己“粗俗愚昧”的青年像看到怪兽一样颤抖着指向自己、喊出自己的名字。在霜月跟着主办方的负责人离开后又一个劲儿的朝着自己道歉,还说他的妹妹是青峰的死忠粉,请青峰签个名送给他的妹妹;青峰撇了撇嘴。 茶道的世界青峰不懂,今天的茶会青峰懂了的事情只有两件,一件是那些出自茶道世家的年轻人多半自认为高人一等。二是霜月泡的茶非常的好喝。尽管那茶黏稠的像粥一样。 “黄濑那家伙知道吗?” 挠了挠脸颊的青峰问。 “知道什么?” 走在他身旁的霜月换回了平时穿的灰色衣裙。 “你是茶道名门的大小姐的事。” 侧头去看霜月,青峰不由得对比起了现在的霜月和刚才她一身白梅和服、头发用木钗盘起的样子。 (虽然以前就想过这家伙要是穿点其他的衣服会更好看,不过——) 如果说平时包裹着土气的灰色衣裙的霜月是不喜形于色的内敛,那身着和服正装坐在茶席上的霜月就是古井无波的锋芒毕露。 青峰想不出该怎么形容霜月身上那种无形的东西。强烈又沉稳的,像是厚厚冰层之下激烈涌动着的水脉一样。那是一种气势,也是一种气质。 “苍崎流是至今只流传了九代的弱小流派,算不上名门。我也不是什么大小姐。” 没有任何的动摇,霜月面无表情反问:“你看我像大小姐么?” 本来想反驳说“只有你自己才不这么觉得。基本上一般人都会这么认为啦。”的青峰这下子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确实,不像啊。” “所以就是这么回事。” 没有发现自己的问题被霜月给巧妙的回避了的青峰反复咀嚼着霜月的话语。等他好不容易发现自己的问题被霜月回避了,他和霜月也已经走到了距离公寓不远的地方。 “喂,” “什么。” “上次的漫画挺好看的。” 青峰没想过要对霜月倾诉。喊住霜月的青峰只是随口找了个话题。 “嗯。” 没有因为青峰喊住自己只是为了说一些怎么都好的事情而生气,闻言的霜月微微点头。认真的回答着:“那是部好作品。” 听着霜月认真的回答,看着霜月认真的表情,青峰不自觉的翘起了嘴角。 “你喜欢哪个部分?果然是恋爱戏?我喜欢山久美发飙的戏!” 像个热衷于漫画的高中生一样如此说着的青峰不知道自己笑得像个孩子:“女人发起飙来还真是恐怖啊。山久美是、老妈是,五月也是。啊,对了,你也是。” 走在青峰身旁的霜月略略抬头看了眼比自己要高出许多的青峰后重又看向了正前方的路面。 “基本上我认为那是你嘴巴比其他人都要贱的缘故。” “喂喂……你还真是不负众望马上就会说些过分的话啊?” “过分?” 对青峰的话嗤之以鼻,霜月面无表情道:“原来对你这只理解能力不好的劣犬来说陈述事实也是在说过分的话么?” “是是……” 对于霜月的毒舌早已习以为常,青峰倒也不觉得霜月叫自己劣犬是在侮辱自己。 (这个女人应该是对真正讨厌的人不管不问、当对方不存在的类型吧?) 青峰和霜月并没有认识很久,但也这段时间两人也算是朝夕相对。青峰那野兽一般的直觉告诉他一开始霜月是真的讨厌他讨厌到骨子里去的。 (不过那时候,) 不管有多讨厌,霜月还是会为饥肠辘辘的青峰做“狗食”。即使对青峰没什么好感,霜月也会像乖巧的猫儿那样和青峰蜷在同一张床上。就算不喜欢青峰还是会替青峰还击那些攻击他的人。哪怕…… “……怎么了?” 望着忽然不再说话的青峰,霜月问。 (对,哪怕没打算和我成为朋友,也会这么的——) “没什么。” 青峰咧嘴而笑,顺口说出刚才一瞬从自己脑海中闪过的想法。 “我只是在想为什么以前我没有发现这部漫画很好看。” 『青峰君真的不敢兴趣吗?这部漫画可是我竭力推荐的佳作。』 『没兴趣的东西就是没兴趣啊。』 固执的拒绝着自己以为没有兴趣的东西,青峰没有想到那会是黑子最后一次向自己推荐漫画。 “为什么会没有发现呢……?” 一开始是小说,然后是漫画,后来是电影和音乐,最后是篮球……本来就只有在篮球这一件事情上合拍的黑子与青峰最后连在篮球上的默契都失去了。 “此一时、彼一时吧。” 霜月没有安慰青峰。大概也没想过要安慰青峰。 “人在不断的改变,喜欢的东西自然也会不同。只是如此而已。” 没有想到霜月会对自己这么说,青峰微微一怔。接着笑意从他的嘴角开始扩散。 “你这家伙,” 思考什么的全部被抛在了脑后。从没想过去奉承谁的青峰当然也不可能在这种时候说些什么话来故意讨好霜月。 青峰只是把浮现在自己脑海里的想法一字不改的说了出来。 “还真是温柔啊。” “……” 这次沉默的人变成了霜月。 无言的收回停留在青峰身上的视线,霜月看向了百米之外的公寓大门。也就是在这一刻,一条鲜红蜿蜒而下。下意识的低头看向甜腥味的来源处,霜月的鼻血滴落在了街道上。 “……喂你没事吧?!” 热汗与冷汗同时涌出。想都没想的扶住霜月那单薄的身体,微微抬起霜月的下巴试图让鼻血不再掉落,青峰都没料到自己对霜月的鼻血有那么大的反应。 “只是鼻血而已。” 霜月说着拍掉了青峰抬起自己下巴的手。 “小学老师没有教过你这样的止血方法是错误的么?鼻血会呛到气管里的。” “啊、呃,没有……?” 前一秒还因为霜月拍掉自己手的动作而感到生气的青峰在听到霜月的话后几乎是马上消了气。留在青峰大脑里的只有对霜月的担心。 “有绳子或者是橡皮筋么?” 捏住自己的鼻子,霜月瓮声问着。 “绳、绳子?橡皮筋?” “用绳子或者橡皮筋勒紧中指指根就能很快止血了。” 来不及用大脑思考自己身上有没有绳子和橡皮筋的青峰重复着霜月的话,迅速的摸着自己身上的口袋。末了才想起自己除了钱包之外没带其他的东西。 “……” 见青峰停止了翻找的动作。知道青峰身上没有绳子和橡皮筋的霜月微微叹息一声,迈出了脚步。 “等一下,” 青峰拉住了已经走出两步的霜月。 “……?” 被拉住的霜月微微皱眉,以表示自己的疑惑。 公寓就在不远的地方。回到公寓再慢慢找东西给霜月止住鼻血也是可以的。这种简单的道理青峰这样的成年人怎么可能不明白? “等一下——” 青峰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不,应该说青峰不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该想些什么。 五指并拢用力按住霜月空着的左手中指的指根,青峰听见了自己的声音。 “……这样就可以了吧?” 说着不习惯的话,做着从来没做过的事情。青峰的心跳有些加速。 “指根、也勒紧了。” “……” 黑曜石一般的眸子透过薄薄的透明镜片凝视着面前的青峰,微微抬头自下往上的霜月微微张口,像是惊讶,又像是想说些什么。 “你,” 薄唇微微翕动了两下,霜月最终吐出了轻浅的字句。 “真是个笨蛋。” “……哈啊?” 虽然没想过霜月会率直的为自己这种孩子气的愚蠢举动道谢,但青峰是在没有料到霜月会在这种情景下说这么煞风景的话。 “两只手的中指指根都要勒紧才行。” “那——” 青峰下意识的抬起左手,用左手的五指按住了用食指按着鼻子、暂时止住鼻血的霜月右手中指的指根。 “这样就行了吧?” 眸中锐光一闪,青峰一副“你看我很了不起吧?”的骄傲模样。 “……” 霜月再度沉默。就在青峰疑惑着这沉默的意思是不是自己哪个步骤做错了的时候,青峰听见了霜月的声音。 ☆、本文独发 总之如果要说为什么的话。 “因为是没办法的事啊。” 会用这样的借口搪塞过去。 因为真的是没有办法的事。是怎么努力都无法改变的事。 照片掉落在桌面上发出了“啪嗒”、“啪嗒”的声音。 “黄濑君,这是怎么回事?” 黄濑所属的经济公司的社长脸色阴沉的交叉着双手,等着面前的黄濑给自己一个回答。 “……” 漂亮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拾起桌面上的照片,看着照片里那些熟悉的情景,黄濑君听到自己的经纪人早苗正为自己说话。 “黄濑君出道这么多年都洁身自好从来没有过绯闻,这次也一定是弄错了、或者是有人故意找了相似的人捏造了相片吧?” “不是很好吗?从来没有过绯闻的黄濑凉太有了绯闻。” 黄濑眼也不眨的说着。他手里的照片清楚的拍下了霜月的正脸。 “唉……?黄濑君你在说什么——” “这样一来身为模特儿的黄濑凉太的瞩目度会更高吧?你们不也时常为提高二、三流模特儿的知名度而故意制造绯闻么?” 没有理会早苗,黄濑继续整理着桌面上的照片。他的这番话是说给经济公司的社长听的。 “你不是二、三流的模特儿吧?” 中年社长说着,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 模特儿之于经纪公司来说是宝藏、是财富。是可以不断赚进钱财的摇钱树。经纪公司之所以不准模特儿做出越轨的事情是怕模特儿不能再带来收益,也就是说只要能长期的带来更好的收益、模特儿做什么经纪公司都无所谓。 黄濑有天赋、有才能,更有万人中都未必有一个人有的本钱。他是那种不需要故意绯闻就能爬到相当高度的模特儿。和全身心投入演艺圈、演艺圈的一切就是全部的模特儿不同,黄濑微妙的排斥着演艺圈、模特儿界里的小手段。担心私底下做些小动作会令黄濑不快继而得不偿失的公司也就从来没有故意用什么不太光明正大策略来提升黄濑的知名度与人气。 现在黄濑主动说出这种话……中年社长几乎在黄濑身上看到了不断飙升的股价。 “但也不是超一流。” 把清晰的拍下了霜月的照片和主要拍摄自己的照片分成了两叠,黄濑把主要拍摄自己的那叠照片扔进了垃圾桶。 “超一流的艺人从来不缺绯闻,不是吗?社长。” “……” 像是想要看穿黄濑的真心,中年社长微微眯起了眼睛。很快,他点了点头。 “好吧。如果黄濑君这么说的话。” 中年社长相信黄濑是个聪明人,更相信自己的眼光不会错。 “社长……!” 不敢相信社长会同意黄濑破坏他一直以来阳光开朗又十分健全的好青年形象,早苗忍不住开口。 “早苗小姐,男人不可能永远是男孩。像个普通男人那样有喜欢的女人、和那个女人结合并孕育下一代才是所谓的‘健全’吧?性可不代表色|情哦。” 从沙发上起身的黄濑扬了扬自己手中的照片。 “这些我拿走了。要流出给报社杂志或者网络编辑的照片请随便从垃圾桶里拿几张吧。” 扔下早苗和社长,黄濑走出了办公室。早苗“等一下”的喊声被隔离在了关上的门里。 (因为是无法改变的事情。) 来到经济公司底下停车场的黄濑向对自己道“再见”的后辈模特儿们点头微笑。只见三位少女瞬间红了脸。 (因为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不在乎那三位青春靓丽的少女看着自己的背影脸红成熟透的苹果,黄濑走到自己的车子面前坐了进去。 (所以我不会去浪费时间试图改变。) 霜月的照片散落在了黄濑身旁的副驾驶座上。 “班长……” 渴求在血液里流淌。就连憎恨都化为了无止境的欲|望。 “我看到了哦……班长和小青峰牵着手走回家的样子……” 一想到被青峰以怪异的姿势牵着手的霜月那副沉静又腼腆的样子,黄濑的身体里就涌出了杀意。 “如果班长和小青峰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为什么两个人要特意错开回家的时间呢……?如果班长只是和小青峰在路上遇到,为什么班长要让小青峰牵你的手呢……?” 比青峰早五分钟回到公寓的霜月脸色有些发白。黄濑想那一定是因为霜月害怕自己识破她隐瞒了和青峰一起回公寓还牵了手的事。 “班长你就这么想对我隐瞒你喜欢小青峰的事吗?因为怕我伤害小青峰?” 黄濑想笑,可笑容到了脸上只是变成了一种可怕的扭曲。 “班长什么时候变得和小青峰的关系这么好了?” 青峰回到公寓的时候心情颇为不错的吹着口哨。如果不是黄濑事先从窗户里看到了霜月和青峰牵手的那一幕,黄濑肯定会以为青峰是见到了久违的青梅竹马,和青梅竹马聊的十分开心的缘故。 “……班长你就这么喜欢小青峰,这么在乎小青峰吗?” 眼泪滴落在黄濑手中的照片上。那从照片上的霜月脸上往下滑落的泪水濡湿了黄濑紧紧握着照片的手指。 “我就不行吗?我就不可以吗?” 『你不就是知道“不行”、“不可以”,才不想浪费时间去改变她的心意的么?』 黄濑心中有个声音如此冷淡的嘲笑着他悲情的泪水。 “没错……没错、我是知道的。” 黄濑停下了哭泣。像是从未悲伤过那样任由着眼泪从眼角滑落。 “因为那是‘没办法的事情’。所以,” “即使班长不爱我不喜欢我不能留在我身边——” 望着照片上的霜月,黄濑笑了。 “只要让全世界都知道班长我和在一起班长是我的……” 提起苍崎霜月这个名字就会有人说出黄濑凉太的名字。苍崎霜月的名字永远被并列在黄濑凉太这个名字的旁边。到处都是把苍崎霜月贴上关键词是“黄濑凉太”的标签的人。不论霜月愿不愿意,她永远会被无知的大众囚禁在“黄濑凉太”这个名字里。 不管霜月逃到哪里,就算霜月进了棺材,她的一生也永远有“黄濑凉太”这个不可磨灭的印记。 “我会变得有名、更加有名,有名到连小青峰都望尘莫及的地步。” 没有节奏感?不会演戏?从来没做过主持人?没关系,虽然这样的腿脚已经没法去打篮球了,但是perfect copy还在。 『身为天才真是好啊。』 以前被人说过很多次这种话的黄濑对于“天才”这个头衔总是厌恶的不得了。现在的黄濑却觉得对这句话心有戚戚焉。 (没错。身为“天才”真是太好了。) 黄濑无法想象自己没有了这张脸、这个身体还有perfect copy这种快速学习的能力之后还能用什么留住霜月。 “不会让你逃的哦……班长。” 亲吻着相片上的霜月,黄濑虔诚的如同神像前的信者。 只有对着霜月的照片才能说出真心话。在霜月面前多半吐出的是淫言秽语的黄濑把霜月压在了客厅的落地窗上。 “班长感觉好吗?我感觉非常的棒哦……” 让浑身赤|裸的霜月朝着窗户外张开大腿,从霜月的背后缓慢地进入的黄濑在霜月耳边轻笑:“班长的里面一直缠着我不许我离开呢。超紧又超滑的啊,还黏糊糊又热得不得了……” 手掌按在玻璃上,脸上还挂着泪痕的霜月不知道是已经被折腾的没力气说话还是根本就不想说话。张口喘息着的她持续着无言地状态。 “我昨天问小青峰想不想见小黑子,小青峰毫不犹豫地回答了‘我想见阿哲’呢。” 揉弄着让霜月敏感的身体又颤抖起来的地方,黄濑开朗地笑道:“就在我对班长做这种事的时候,小青峰正在和他的初恋情人回忆着美好的过往哟。” 感觉到霜月瞬间把自己缠的更紧,微微轻喘的黄濑眯细了眼睛。 “呀~~不管怎么说对象也是那个小黑子嘛~小青峰这么多年都没忘记过小黑子,现在小桃子又要去结婚了~……” 拉起霜月的一条腿,黄濑深入至霜月的子宫内。 “只要小黑子同意,小青峰和小黑子大概马上就会在一起了吧?” “啊啊——……!!” 霜月的眼泪又滴滴答答的掉落在了地上。 “要是小青峰和小黑子成为了情侣,我一定会诚心诚意的祝福他们永结同心。” 故意说着能刺激到霜月的话,黄濑为霜月编织着残酷的幻想。 “帮他们准备去荷兰或者其他国家结婚的机票。为他们准备结婚仪式还有结婚礼服。到时候班长可要和小桃子一起做可爱的伴娘哦。” “伴娘用的小礼服就交给我来准备吧~我刚认识的那个设计师最近设计的小礼服系列正准备参加今年的米兰时装周呢~……” 变相的表达着青峰不会和霜月在一起,像是品尝着无上的美味,黄濑不断地舔咬着霜月的颈项。 “我知道冷淡的班长鲜少有什么表情。不过,” 不打算怜悯霜月,也不想给霜月 作者有话要说: 3章连续抓虫&小修正。 ☆、本文独发 “啊~……” 像是嫌弃欺负霜月欺负的还不够。黄濑忽然停下了腰部的动作。 “看看那是谁~” 伸手的黄濑拿过霜月放在卧室、但被他悄悄带了出来放在一旁的眼镜给霜月戴上。 “对面那栋楼的那孩子好像是今年考高中吧?每天都会在这个时间出门透透气。” “等一下、不要——” 不理会戴上眼镜后激烈颤抖起来的霜月的反抗,黄濑看着对面公寓楼走道上目瞪口呆的望着这边的男孩子,将霜月的大腿打开的更大。 “中学生真可爱啊。” “住——……!!” 用力地撞击打断了霜月的话。黄濑的话语也因为情|欲的冲击而变得不再流畅。 “这样、就脸红了呢。” “呐,班长。” 慵懒又魅惑的气息吹拂在霜月的耳边。舔舔霜月的耳垂,又用舌头进出两下霜月的耳洞。抬着霜月大腿的黄濑轻笑起来:“我打赌那孩子今晚一定会想着班长现在的样子,整个人窝在被窝里做不可告人的事。” 双眸猛然睁大,霜月的体内在瞬间痉挛的厉害。被人观看如此尴尬、狼狈又色|情的样子竟是让霜月提前达到了绝顶高|潮。 半透明的液体飞溅在落地窗和地板上,弄得霜月脚边湿淋淋的。有气无力的扶着窗户玻璃,霜月呵在窗户上的白气让她的视野变得模糊。 “下次、说不定看到这一幕的人就不只是这孩子了~……” 霜月体内猛然地收紧带来了强烈的刺激。从腰骨上窜上的电流几乎要撕裂黄濑的理智。可他还是勉勉强强的在最后关头忍住了爆发。黄濑的太阳穴|上渗出了些许的汗珠。 “那、要怎么……?” 鲜少让步求饶的霜月那微哑的声音里满是泣音。光是听见霜月的这种声音,暂时停下动作的黄濑就又兴致昂扬到了连尾椎骨上都升起一种悦乐的麻痹感。 “班长、意外的是个笨蛋呢~……” 扶住霜月好让霜月不至于一不小心就脚软的瘫倒在地,黄濑微笑。 “转过来,抱着我不就没有人能看到班长的脸和下流的地方了吗?” 想要的不是拥抱。想要的不是亲吻。想要的不是单方面就可以完成的动作。想要的是被拥抱。想要的是被亲吻。 (我想被班长拥抱。) (我想被班长亲吻。) 只是这个原因。只是为了这么一个目的。黄濑才故意选了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和霜月做了这种事。 (即使只是意乱情迷之中不代表任何意义的动作。) “我,知道了……” 微微发颤的身体转向了黄濑。霜月乖巧的环住了黄濑的颈项。 “好乖。” “——————!!” 霜月再次被黄濑压到了落地窗上。而她的双腿不知不觉之间缠上了黄濑的窄腰。抱着霜月无意识地缠上自己腰间的大腿,黄濑满足的笑了。 (班长的身体被我之外的人看到了这种事实在令人不爽呢。) 无法压抑的尖叫冲破被霜月咬住的红唇,黄濑感觉到自己的背部传来了尖锐的钝痛。 (不过班长的身体被看到的同时,那些看到班长身体的人也看到了我在占有她。) 疼痛的感觉令黄濑更加兴奋。只要一想到那个意志坚定的霜月被自己摧毁了自制心,居然在自己身上留下的印记,黄濑就恨不得贯穿地再深入一点,深到霜月无法承受、无法忍耐的在自己身上留下属于她的刻印。 (这可是那个小青峰都没能得到的东西——) 黄濑刚想到这里眼前就浮现出被霜月咬了舌头的青峰。 (啊~……对了……) (小青峰怎么可能得不到我拥有的东西?) 蜜色的眸子变得越发的黯淡,霜月咬了青峰舌头、反握住青峰的手,和青峰牵着手一起走路的样子一直重复的浮现在黄濑的脑海里。 (小青峰早就得到了。) “慢、慢一点、啊啊……!!” (得到了我想要的东西。) “慢……!!” (得到了我得不到的东西。) 无视霜月的请求,一直到霜月的体内再度痉挛着绞紧。黄濑抱着整个人瘫软下来,甚至连环住自己颈项的力气都没有的霜月,把垂落在落地窗两边的窗帘重新拉了起来。 所谓“恋爱”究竟是怎样的感情? 九年前不懂得“爱上他人”是怎么一回事的黄濑想不到答案,所以那个时候的黄濑问了他认为应该知道“恋爱”是怎么一回事的人。 “前辈,‘恋爱’是什么?” 听到黄濑问题的女子先是一怔,后复一笑:“真是符合你那个年纪的问题。” 用睫毛膏刷出的浓密睫毛因为眨眼睛的动作而像是小扇子那样扑扇着。纤瘦但凹凸|有致的身躯上只有黑色的蕾丝胸|罩与T字|裤。嘴角叼着烟的女子抬起自己的纤纤玉指,不厌其烦地往长长的指甲上涂抹着鲜红的指甲油。 “偶尔能见面,偶尔能在一起。不能在一起的时候打打电话、发发邮件。床|上配合的还不错,下了床也有能谈论的话题。能挽着他手臂出门,时不时陪着他看场无聊的电影,装作没有去过夜店的样子被他带去看地下乐队的演唱会,看着他满脸通红的对我说‘你是世界上最美丽的人’。” 美艳而又成熟的女子如此回答着,末了对黄濑妩媚一笑。 “对我来说,恋爱就是这样的东西哦。” “……还真具体啊。” 于是躺在女子床上的黄濑也笑了:“前辈有喜欢的人了吧~?” “没错。” 女子笑答,把唇上的香烟夹在了指缝之间。完全不怕刚涂的指甲油会不小心被蹭掉在香烟之上。 “前辈真是过分呐~……明明都有喜欢的人了还和我做这种事情~” 微微眯起蜜色的眸子,黄濑露出了女性最无法抗拒的魅惑笑容。 “恶女。” “我们又没有做到最后。” 女子不以为意的笑着走了过来,俯□来给了黄濑一个充满化妆品香气的亲吻。 会想起那位女性并不是因为她对黄濑而言有多么的特别。也不代表黄濑对这位工作上的前辈有任何特殊的感情。事实上黄濑并不记得那位女性的长相或是特征。黄濑记得的只有那天自己在床上问她的话,还有她给自己的答案。 然后那天黄濑并未明白何谓“恋爱”。很快就要满十四岁生日的黄濑理解了的只有人类是即使打从心底爱着另一个人,也会经受不住诱惑而与其他人肢体缠绵的生物。 “恋爱”究竟是什么呢?发现自己爱上了黑子的时候黄濑仍不明白。 等到黄濑爱上了青峰,他连去思考这个问题的时间与精力都没被青峰给予就被青峰扔在了身后。 黄濑曾认为自己经历了两次失败的恋爱都不明白“恋爱”是怎样的东西或许是因为自己欠缺了某根其他人都有的神经。所以自己才无法和其他人一样正确的归纳出“恋爱”对自己来说是怎样的东西。 九年后的现在黄濑终于有了答案。不过那答案却稍微有点异于常人。 忍不住与之眼神交汇,十指缠绵? 想要与之亲吻,抚摸,交|合? (不,那些只是生理上的欲求。) 就像任何牌子的矿泉水都能解渴一样,生理上的欲求是任何人都能暂时缓解、满足的。 (“恋爱”不一样。) 恋爱是果实。咬下去的瞬间会流出浓稠芬芳如同糖浆或是蜂蜜一样的汁液。咽下去的瞬间才能感觉到那甜蜜的汁液其实如此苦涩,本应柔软的果肉如同鱼骨一样刺痛着喉咙、食道、胃部以及小腹。张嘴想喊可发不出声音,只能疼得流出眼泪。 对,恋爱是剧毒的果实。明明会让人疼的身体和心都在抽搐,看着他人咽下果实的人还是会望眼欲穿的眼馋着那令无数人痛苦不已的禁果。已经咽下过一次果实的人虽然疼得撕心裂肺,却也仍旧渴求着那刹那之间略过喉咙的甜蜜芬芳,对这剧毒的果实欲罢不能。 这就是黄濑所知道的“恋爱”。黄濑只能用如此浅薄的字句来形容自己所知的“恋爱”。 (不是班长就没法盈满我。) 泡在浴缸里抚摸着倦极的霜月的脸孔,望着快要忍不住睡意的侵袭而睡过去的霜月那张带着朦胧表情的脸,黄濑清楚地感觉到了自己心底深处隐藏着的空洞。 (不,就算是班长本人也没法满足我的这份渴求。) “班长……” (其实我是知道的哦,班长你的心思。) 把眼皮打架的霜月揽进自己的怀中,让霜月能够靠在自己胸膛上小睡一会儿的黄濑用手指卷弄着霜月的黑发。 (……如果我能够早点发现这个事实,或许我们现在的关系就会不一样了吧?) 那天,黄濑在意识到那个事实的同时明白了自己以前为什么没有察觉到那个事实的原因。 (对不起,班长。) 像是赔罪那样轻轻地吻着霜月的额头。黄濑闭上了眼睛。 (对不起——) 有温热从抱紧怀中霜月的黄濑眼角蜿蜒而下,坠落到了浴缸之中。 (……不过,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事到如今已经不会有妹纸相信我对黄濑是真爱了……(望天 --------- 谢谢小沛妹纸抓虫~已修正~╭(╯3╰)╮ ☆、本文独发 “小青峰想见小黑子吗?” 黄濑这么问的时候,他那张比大多数女性都要漂亮的脸上少见的没什么表情。 “我想见阿哲。” 见惯了爱哭爱笑爱生气的黄濑,青峰对眼前这个“黄濑”感到十分的陌生。不过青峰不是那种会察言观色的人。当然他也没有要变成那种会察言观色的人的意思。纯粹反射性的回答着,青峰并没有想过自己的答案有什么意义或是代表着什么。 “……” 得到了青峰的答案,青峰眼前表情不变、但蜜色的眸中似乎透出些许鄙夷黄濑拿出携带电话摆弄了起来。 嗡—— 青峰的携带电话震动了起来。 “小黑子现在的工作地址和地图我一并发了邮件到你的携带里。幼儿园午休比较长,午饭时间后再去比较合适。去之前记得和小黑子约好时间。还有小黑子的携带号码没有换过,你打他以前的携带号码就可以了。” 一口气把一系列问题交待完,拿着携带电话的黄濑转身离开。 “啊,喂,等——” 呯—— 回应青峰的是进入卫生间的黄濑关上了门的声音。 “喂喂……这是怎样的展开啊?” 看看被关上了门的卫生间,再看看被放在客厅茶几上的携带电话。踌躇了两秒之后青峰选择了走到茶几面前拿起了自己的携带电话。 黑子兼职的幼儿园的地址和地图果然都被黄濑发送到了青峰的邮箱里。 (能见到阿哲……) 其实只要青峰想,黄濑不必给青峰黑子所在的地址与地图青峰也还是能和黑子见面。对,青峰只需要像四年前在国内时打个电话给黑子问黑子什么时候有空,两人个能不能见上一面就能很轻松地和黑子定下见面的时间与地点。 (……要去吗?去见阿哲。) 『喂,阿哲。把你的冰棒分我一口。』 『啊!小青峰太诈了啦!我也要我也要!我也要小黑子的冰棒!』 中学时代的青峰不由分说的在黑子的冰棒上咬了一口。接着挤进青峰和黑子之间的黄濑从冰棒的另一边咬了一口。 『……啊。』 一整只冰棒被啃的只剩下一小块。最后那一小块还掉到了地上。看着那融化成一滩粉红色的水的冰棒,黑子微微鼓起了脸颊。 『——!』 发现黑子生气了的黄濑几乎是倒抽了一口冷气。 『怎、怎么办?!小黑子生气了啦!都是因为小青峰你这个笨蛋要去吃小黑子的冰棒啦!!』 『黄濑你这混蛋……!少说的像你没吃阿哲的冰棒那样!』 被黄濑那种撇清一切责任的说法弄的有些生气,青峰就这样和黄濑在街边旁若无人的争辩了起来。 『青峰君、黄濑君——』 『是、是的!对不起小黑子!不要生气!』 『什……什么事?阿哲……』 黑子沉着脸看向相互推卸责任的两人,青峰和黄濑顿时乖乖停下了无意义的争吵。两个人一起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看到这样的青峰和黄濑,前一秒还散发着黑暗气息的黑子微微叹息一声后道:『请我喝香草奶昔我就不生气了。』 『噢!没问题!黄濑这家伙会请的!』 『小青峰你也有份!别想逃!』 『哈啊——?我哪里有逃避什么?这本来就全部是你的错吧黄濑?!』 于是无意义的争执再度展开。一旁的黑子却是望着这样的青峰和黄濑,露出一个轻轻浅浅的微笑。 (果然还是去见阿哲吧……) 青峰挠了挠头,在携带电话的电话簿里找到了黑子的名字。 (……毕竟我躲了他那么久。) 四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四年。说实话青峰一点都不清楚这四年对黑子意味着什么,因为青峰连这四年对自己来说意味着都搞不清楚。 (啊——……) 然后青峰在这个刹那之间终于明白了这四年对于自己来说是怎样的东西。 躲着五月,躲着黑子。从五月和黑子在一起的事实面前逃走,从黄濑那率直的感情面前逃走。一个劲儿的逃避着所有不敢去面对的事实。 (“逃亡者”。听起来还蛮帅的?不过也只有听起来而已。) 微微苦笑了一下,握紧携带电话的青峰做好了决定。 『……变成大人以后想做什么?当然是打篮球啊?』 『篮球现在小青峰已经在打了吧?我问的是以后想做什么工作啦!』 『呃……』 没有想过要去做打篮球以外的事情,十四岁的青峰纠结到整张脸的五官都皱成一团。 『做职业的篮球选手?只要能打篮球的话,什么职业都无所谓啊。』 『是是是……篮球笨蛋的发言我们就不管了。』 一脸“小青峰你智商堪忧”的表情转过头去,黄濑看向了一旁的黑子。 『小黑子呢?小黑子想做什么?』 在青峰那“黄濑你这家伙那个‘篮球笨蛋的发言我们就不管了’是什么意思?!”的声音中,黑子微微一笑。 『我果然还是想做和篮球有关的工作。除此之外……』 黑子认真的说着:『……嗯,或许幼儿园的保父也不错吧?』 『阿哲存在感那么低,不会被小朋友们当妖怪吧?』 『至少也该说是妖精啊!小青峰!』 给了青峰胃上一肘,黄濑急忙接下话茬:『放心吧小黑子!小朋友的内心都很纯洁,一定可以注意到小黑子的!』 『……黄濑君我不是妖怪也不是妖精。不过,』 一脸严肃的驳斥了黄濑的话,很快黑子似乎想到了什么令人害羞的事情。 『不过?』 异口同声的青峰和黄濑看向了黑子。 『……不,没什么。请忘了我刚刚说的话吧。』 腼腆的说着,黑子低下了头。 『小黑子?』 一旁的黄濑莫名其妙的歪过了头。青峰倒是隐约明白了什么。 (会让阿哲露出那种表情的……一定是和“那个人”有关系的事情。) 那个时候的黑子喜欢的人究竟是谁呢?青峰直到现在都不知道。那个时候黑子差点说出来的话是什么,青峰仍然不知道。 从黄濑的公寓到黑子做兼职的幼儿园不需要花太长的时间。这一路上青峰却是回忆起了许多初中时代的事情。 望着幼儿园那五彩缤纷的大门,把所有的杂念放到脑后。有些紧张的核对了一下地址,确定自己没有弄错地方的青峰这才迈步跨进了幼儿园的大门。 “青峰君?” 干净又朴素的深灰色围裙被风吹得微微飘起。有着天空色眸子的青年站在那里,澄澈的眼神一如当年。 “阿……阿哲……” 再自然不过的话语涌到嘴边,发声的青峰却是没有办法很好的喊出那个名字。 青年面无表情,声音却很是温柔。 “比我想象的要早到一些啊,青峰君。” “啊啊、意外的好找,你这里……” 不太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无法直视黑子的青峰只能看向了一旁。 “青峰君,虽然你是笨蛋。但是就算是笨蛋也会感冒的。进来吧,我为你泡杯咖啡。” 黑子说着往看起来已经颇有些年代的建筑物里走去。 『狗也是会感冒的。』 有声音轻轻的浮现在青峰的耳边。意外于自己竟然在这个时候想起霜月的青峰微微失笑。 “哦哦。” 难以言喻的紧张以及说不清道不明的压抑因为那微微的失笑而消除。在玄关前三两下脱掉了鞋子的青峰跟在了黑子的身后。 “请放轻脚步,青峰君。” 回头望着把木地板踩得嘎吱作响的青峰,黑子微微皱眉:“否则孩子们会被吵醒的。” “啊……嗯。” 连说话都压低了声音。发现自己只会回答黑子单字的青峰有很多话想对黑子说。可又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起。 看着黑子的背影,被黑子带到教职员休息室里的青峰好不容易才问出一句和他想说的完全无关的话:“刚跨年还没有几天,现在应该是假期吧?” “一般而言的话确实是没错。” 在客人用的杯子里倒入速溶咖啡的粉末,忙着给青峰泡上一杯热饮的黑子回答:“不过这里不一样。” “这家幼儿园是为了那些没有时间带孩子的父母而开设的幼儿园。” 把热气腾腾的咖啡放到青峰的手边,黑子在青峰的“谢谢”声中坐到了青峰对面的椅子上。 “没有时间带孩子的父母……” 青峰一瞬间明白了为什么这间幼儿园看起来老旧又狭窄——一般的家庭是由父亲出门赚钱,母亲做全职主妇来相夫教子。父母双方都没有时间带孩子只有两种情况:一是父母都需要工作才能维持家计,二是孩子只有爸爸或者是只有妈妈。因为有钱人的情况下,不管孩子的父母需不需要工作,孩子都不会交给这种明显没有精英、硬件设施也不算齐全的幼儿园的。 (这个幼儿园里的孩子们的家境通常都不是很好的意思吧?) 青峰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不过这里的孩子都是好孩子哦。” 像是看穿了青峰的心思,黑子温声补上一句。带着过去只有时不时才会露出的轻浅笑容,黑子淡淡地笑道:“桃井小姐说要是她以后有了小孩,她的小孩也会来这里上幼儿园。” 想到小小的五月用力抱住黑子的大腿,甜腻腻的娇声喊着:“人家长大以后要做哲也老师的新娘~~!!”青峰忍不住咧了咧嘴。 “真像那家伙会说的话。” 望着言行自然起来的青峰,黑子的眼神十分的温柔。 “青峰君已经见过桃井小姐了吧?” “……啊,没错。” 青峰笑着垂下了眼。 “没想到那家伙这么快就要做新娘子了啊。” 五月迟早都要穿上婚纱或是白无垢的事青峰从很小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只不过这一天真的来临的时候,青峰又觉得这一天到来的太快、到来的太早,到来的太突然。 “是啊。” 黑子点了点头。 “但是,阿哲。” (已经没法像那个时候一样在一起了吧?) 『阿大真是的……!最讨厌你了!』 桃井五月已经不会再对青峰大辉说“最讨厌”了。 『哲、哲哲哲哲哲哲君……!』 也不会在情人节这天做出可怕的杀人巧克力给黑子了。 “我啊——” 青峰咧嘴,露出个笑容。 “打从心底的为五月高兴。” “是吗?” 望着这样的青峰,黑子缓缓地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久等了的黑子龘龘的出场~ ☆、本文独发 “青峰君在美国过的怎么样?” “和在国内没差啦。每天都在打篮球,然后吃饭睡觉洗澡。” 窗外又飘起了雪花。黑子起身关上了窗户。 “阿哲呢?兼职辛苦吗?” “完全不会。” 重又坐了下来,黑子道:“这里的孩子们很乖,也很可爱。园长老师和其他的老师们都很照顾我。就像今天,我对老师们说我的一位老朋友要来找我,老师们早早的就把我那份工作做了,让我等着青峰君你来。” “是吗?” 望着看上去十分健康,也相当有精神的黑子,确认五月结婚这件事没有对黑子造成任何伤害的青峰暗自松了一口气。 “那倒真的是不错啊。而且阿哲你现在看起来确实比以前有存在感了。” “是的。” 微微颔首,黑子道:“篮球新闻的播报员不引人瞩目没有关系。但是没有存在感,连新闻的内容都被观众忽视就糟糕了。” 像个老人家一样驼着背,黑子看上去多少有些疲惫:“如果没有存在感这个缺点不能好好改正,我是没有办法成为篮球新闻的播报员的。” “……是吗?” 回应着黑子,青峰的感觉十分复杂。 (中学的时候是为了篮球。) 为了能够留在球场上。为了能够实现和朋友的约定。为了能够一直打自己最喜欢的篮球……本来存在感就相当薄弱的黑子自己决定削减自己的存在感,变成影子一样的存在。 (现在也是为了篮球。) 黑子已经不会像青峰这样再站在赛场上了。可不会站在赛场上的黑子仍然想要留在离篮球最近的地方。所以他选择了旁观者都清楚十分艰辛的道路。 (总是这样呢。阿哲。) 历经剥皮拆骨一般的痛苦后得到了特殊的技巧,又因为有了这种其他人没有的技巧为自己争得球场上的一席之地。现在构成这份技巧的存在感缺乏反倒成了黑子留在离篮球最近地方的障碍。于是黑子选择舍弃掉曾经以自我牺牲换来的武器。 (总觉得……阿哲干脆过头了。) “……不增加存在感也可以吧?” 望着窗外的落雪,青峰道:“幽灵一样的影子播报员不是也很帅很有噱头吗?说不定为了寻找传说中的影子播报员,收视率会变得更高。阿哲也会一下子红起来。” 没有嘲笑青峰那单方面往好处想的思考方式,黑子只是弯了弯嘴角。 “那样就和我想做的事背道而驰了。” “我想做篮球新闻播报员是因为想要更多的人认识篮球并喜欢上篮球。如果观众只是对我感兴趣,我会很困扰的。” 青峰没有言辞能驳倒黑子那过于有条理的理由。所以皱起眉头的他只能试着用自己的方法去说服黑子。 “阿哲。” “是的?青峰君。” 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脸颊,青峰垂眼道:“我一直觉得阿哲的那个、Misdirection还有其他什么的像是魔法一样。普通人绝对掌握不了,也不可能会想去掌握。” “直到现在我仍然觉得阿哲的‘魔法’很厉害。……我不希望那个会用‘魔法’的阿哲消失。” 青峰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表达清楚自己不希望作为“球员”的黑子被“播报员”的黑子代替。对于没看过多少文学作品、语言匮乏的青峰来说,这已经是他最大限度的努力。 “……” 这样的青峰令黑子露出一个并非只是弯弯嘴角的轻浅笑容。 “青峰君,篮球的女神在我身上施加的魔法已经消失了。” “黑子哲也能站在赛场上的时间已经结束了。” “!!” 双眸猛然睁大。难以置信黑子会说出这种话的青峰急于反驳。不过他反驳的那些言辞都在下一秒被黑子的话堵回了嘴里。 “不过青峰君,虽然我站在赛场上的时间已经结束了。但这并不代表我放弃了打篮球这件事。” 像很多年前做过的那样,黑子朝着青峰伸出了拳头。 “青峰君,下次有空请和我一起打街头篮球吧。” 青峰一怔,后复一笑。和黑子碰了碰拳头的青峰咧嘴露出了雪白的牙齿。 “噢!” 得知黑子并不是否定了作为“球员”的黑子哲也,彻底放松下来的青峰无意识的脱口而出:“你这家伙还是那么会吓人!那女人见了你都要自愧不如。还有阿哲你固执起来要比那女人固执一百倍!黄濑还说什么你们两个很像——……” “那女人?” 等青峰意识到自己把什么东西说出了口的时候,黑子已经以询问的眼神看向了青峰。 “那、那女人……” 结结巴巴的重复了一下黑子的问题,青峰一时间不知该从何解释起。 先是和黄濑的H被人看到。后是看到了黄濑和青峰H全程的那个女人隔天主动把处女送给了青峰。接着是黄濑开始发起了神经,不但扬言要侵犯那个女人,还真的作出了基本算是犯罪擦边球的行为。之后…… 最近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全部一齐涌进青峰的脑袋。青峰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过于习惯这种非正常的“日常生活”了。 (——实话对阿哲说我和黄濑和一个女人这个那个了也太……) 没法说实话的青峰想破头也只能挤出这么一句话:“总、总之就是一个女人……” 说实话就连青峰自己都对自己的这个答案感到啼笑皆非。不过一时之间他确实没法更好的对黑子说明有关霜月的存在。 “……” 看着忽然站起身来,还有些手舞足蹈,可翻来覆去只回答出“女人”二字的青峰,黑子沉默了一会儿。 无法面对这样的黑子,青峰不自然的将视线转到了一边。 “总而言之就是青峰君很在意那位女j□j。” 天空色的眸子中飞快的闪过一丝情绪的波动。不过下一秒这丝转瞬即逝的波动就如同没有存在过那样消失在了天空色眸子的深处。 没有注意到黑子脸上这点细微的或许连黑子本人都没有察觉到的变化。闻言的青峰下意识的反驳道:“谁说我在意那家伙了!?” “没有兴趣、一点也不在意的人青峰君是不会在其他人面前提起的。” 黑子说着抬眼看向了站在自己面前的青峰。 “对于没有兴趣的人,青峰君不管花多长时间都没有办法记住对方的名字和脸。” 天空色的眸子深深地凝视着青峰,像要把青峰的灵魂都看穿。 “但是那个人……那位女性的名字青峰君是记得的吧?” “……” “即使那位女性走在人群之中,青峰君也不会把她和其他人弄混。不是吗?” 黑子的话让青峰瞬间哑然。 (……该死的。) 心中暗骂一声,青峰一手按住自己的脸。 (何止是记得啊……?) 见到霜月第一面的那个晚上,从黄濑嘴里得知霜月名字的青峰曾暗暗的想过“霜月”真是个美丽的名字。 (可恶——) 不要说是把霜月和其他人弄混。哪怕霜月和其他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人挤在一起,青峰也能从一万个人里找出霜月。 (……是那个女人莫名其妙的很显眼的缘故!没事总穿个灰色的衣服,扎那种老土的鞭子。) 青峰不想承认。也不愿承认。 可事实摆在眼前。青峰大辉就是在意苍崎霜月在意的不得了。在意的甚至在原以为自己还喜欢着的人面前都会想起她的程度。 “还是说青峰君不但记不住那位女性的名字,也不记得那位女性的脸?” 心中为自己找了各种借口的青峰脱力的坐回了黑子对面的椅子上。 “不,我记得……” (没错,我,) 长相一般。胸还没有五月大。嘴巴很坏。心里在想些什么没人知道。脾气算不上好。翻脸无情是常事。 (……大概还真的有点在意那家伙的事情。) 想知道她除了那种生理性的哭泣之外会不会真的因为什么事而哭。想知道愤怒的她除了会像火焰那样静静地燃烧起来之外还有怎样的表情。在看过她那风轻云淡的笑容之后变得越发想看她毫不保留笑出来的样子。 (……) 看到她看书就想知道她看的内容,不管那内容是不是让青峰无聊的想打瞌睡。看到她走进厨房就想知道她要做什么料理,即使青峰知道只要是她做的料理都相当美味。看到她和黄濑说话就会不由自主的伸长耳朵,尽管青峰非常清楚黄濑和她之间发生了什么都不关自己的事。 眼前晃过各种时候做着各种事情的霜月,青峰简直想要叹息。 (所以说干嘛要让我察觉到啊……) 不知不觉之间,青峰那容量有限的大脑里住进了一个新人物。 “阿哲,” “什么事?青峰君。” 青峰不太清楚自己该怎样描述自己的心情,开口的他只是用力的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从那女人出现之后,我好像……变得有点不对劲了。” 为什么脸颊会止不住的有点发烫?为什么在发现霜月挤走了自己脑海之中的青梅竹马以及曾经的搭档之后也不觉得讨厌?为什么说这种话的时候自己会觉得不好意思? “我以为这都是黄濑那混蛋和那女人太奇怪的错。但是好像不是那样……” 现在的黄濑简直是个蛮不讲理的疯子。对这样的黄濑那一系列的离谱行为照单全收的女人当然也算不上“正常”、“普通”。在这个瞬间以前,青峰一直以为自己之所以在意霜月是因为自己完全摸不着霜月的心思。 “我的大脑好像——” (真是可恶。) 这个时候青峰才意识到自己的大脑里塞满了霜月的身影。 “……全是那女人……” 青峰的声音小得几乎让人听不清。不过黑子还是没有错过被青峰说出口的任何一个字。 “那是很正常的事。” 黑子的回答让青峰忍不住疑惑的挑眉。 “青峰君从以前开始就是对什么有兴趣,注意力就全部放在有兴趣的事物上的人啊。” “不过,” 就在青峰似乎想到了什么的时候,黑子忽然话锋一转。放下了捂住脸部的手的青峰自然是一脸茫然。 “不过?” “在意不等于喜欢。” 黑子干净好听的声音如同珠玉落盘。 “青峰君不要误以为自己喜欢上了那位女性比较好哦。” 嘴唇微微开阖,黑子的话如同一盆冰水浇灭了青峰所有的念头。 “当然爱什么的更是不可能。因为,” “喜欢不等于 ☆、本文独发 “呐呐,那个你们看了吗?!” “看了看了!!简直是不能更打击~~!!!” “我昨天晚上喊着‘不可能’哭了一晚上呢!!眼睛好疼喔!” “我也是我也是!你看我的眼睛现在还肿着呢!!谢天谢地这几天不用去学校……” “人家还不是一样!连去黑眼圈的眼部按摩|棒还有蒸汽眼罩都用上了还这个样子……” “不过要说理所当然也算是理所当然吧?谁都没想过会发生那种事情,当然打击也加倍的大啊……” “就是说就是说!真的是太不可能了啊!!那个~~!!!” 长长的指甲上贴满了亮闪闪的水钻与亮片。头发或是染成棕黄或是烫成大卷。紧小的迷你裙刚刚包住圆润小巧的臀|部。衣着是令人难以想象现在还是冬天的清凉打扮,几个女高中生们挤在快餐店二楼靠窗的座位前叽叽喳喳的闲聊的同时还各自摆弄着自己的携带电话。 “但那个是事实吧?” “虽然我一点都不想承认……” “肯定是事实啊!毕竟——” 『给有魅力的你,越发闪耀的魅力。』 快餐店正对面的商厦大门口的电子广告牌上一如既往的播放着热销商品的广告。带着甜蜜又魅惑的笑容朝着镜头微笑的黄濑一如既往的令无数女性痴迷。 “那个黄濑凉太自己都承认自己有交往的对象了啊。” 车站前被灯光笼罩的巨幅广告牌上黄濑露出半截裸|背。地铁上微微晃动的广告牌上黄濑略略歪头,托腮而笑。时尚杂志的封面上微舔嘴唇的黄濑拉开了衬衫的领口。 “真是打击死人家了~~!!!” “呜呜!不要再说了啦!一想起来我又想哭了!” “究竟是哪个女人那么好狗屎运啦!!居然和黄濑君交往!!我讨厌她!我要诅咒她!!” “啊,说到诅咒的话我从社团的前辈那里听说她和其他几个前辈要去参加诅咒黄濑君喜欢的那个女人的OFF会(线下活动)!要不我们也去吧?!” “好啊好啊!!我一定要去!!” “——我讨厌死那个被黄濑君喜欢的女人了!!!” 群情激愤。年轻又貌美的少女们张牙舞爪的试图攻击那个正体不明的情敌,尽管她们连话都没有和被她们视为自己所有物的黄濑凉太说过。 捕风捉影的事情在模特界屡见不鲜。黄濑自然也被八卦杂志和以搏眼球为第一要务的低端小报爆料过一些乱七八糟、根本不存在的不实消息。不过这些流言蜚语很快就直接或是间接的被证实是假的。 “相信我的人不管看到了什么报道都会相信我。不相信我的人我怎么解释也不会相信吧。” 在流言蜚语被证实是假的以前黄濑曾经在公众场合对蜂拥而来的媒体们这么说过。黄濑那率直、真诚又大方的态度轻易地打动了不少少女,人气和身价更是只升不跌。 只有少数圈内人才知道其实一切都是黄濑的经纪公司策划好的一场宣传。过去是有名篮球选手的黄濑从出道开始走的就是爽朗、阳光又非常正面的路线。明确旗下签约模特与艺人卖点的经纪公司在黄濑看不见的地方推波助澜,一方面提高了黄濑的知名度,另一方面也强调了黄濑的公众形象。 再加上黄濑所在的经纪公司在圈内算是数一数二的大公司。一般的八卦杂志和低端小报还有普通的网络社区根本不敢违抗这家公司的意思。真正会对黄濑的人气和身价造成不利影响的消息在被发布之前都会被这家公司压下来。鉴于黄濑本人的私生活也确实无聊无趣到让人怀疑他到底是不是这个圈子的成员,衡量一下得罪业界巨头以及获得的利益,各家杂志、报纸和网络社区的编辑非常识时务的转移了目标——想找个能爆料的人实在太简单。演艺圈每天都有各种各样的鸡飞狗跳与狗血剧情在等着被人发现。 也因此黄濑的生活比起和他名气差不多的其他圈内人来说要平静得太多。 这样的黄濑居然一下子被某知名杂志爆出他在清晨和一位女性一起回家这种喜闻乐见的劲爆内容。而黄濑的经纪公司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出面说明,这相当于黄濑的经纪公司默认了报道的内容是真的。 如果说以上发生的事仅仅是个模特儿的“绯闻”。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把“绯闻”变成了“新闻”。 “……我以前曾对FANS的各位说过:‘要是我有朝一日有了交往的对象,我会亲口告诉大家。’我想现在是我兑现这个诺言的时候了。” 此起彼伏的闪烁着的闪光灯在半秒钟内短暂的停下了闪烁。然后下一秒,所有的闪光灯都疯狂的闪烁了起来,以要刺瞎人眼的气势对着专门举行了发布会来说明这次事件的黄濑进行着拍摄。 “我,” 年轻的,英俊的令人过目难忘的,爽朗的青年带着温柔到几乎要让人融化的眼神以及甜蜜到令人想起砂糖与蜂蜜的笑容对所有人道:“黄濑凉太有了交往中的对象。” “黄濑先生!请问你这个时候宣布自己有交往中的人是有结婚的打算吗?!” “黄濑先生!请问对方是怎样的人?” “黄濑先生要是你结婚的话,会打算退出模特界吗?!” 问题潮水一般扑向了黄濑。黄濑却仍是保持着那种温柔又甜蜜的表情。 “其实我有向她、也就是我喜欢的人提起过在一起的事情……” 把烘焙得松软的海绵蛋糕放到盘子里。 “但是她没有同意呢。” 在海绵蛋糕上涂上厚厚的鲜奶油。 “我尊重她的选择。在她同意以前我们不会结婚,” 在加了许多砂糖的鲜奶油上再洒上一层糖霜。 “结婚之后我会不会继续做模特儿这个问题我没有想过。虽然我很希望能够和喜欢我、支持我的大家一直这样接触、交流下去。但我还是会以她的意愿为重。” 最后在雪白的蛋糕上铺上一层香喷喷的巧克力碎。 “因为……” 长睫微动,黄濑略带羞涩的微笑。 “我爱她。” 拿起比蛋糕还长的锯齿刀一刀切开整个蛋糕。把蛋糕分割成支离破碎的小块的黄濑开心的咀嚼起了自己费时费力、一点一点慢慢的精心制作出的甜点。 (看,班长。) 赤|裸|裸|的告白令媒体一片哗然。在场的女性记者里甚至有人倒抽了一口冷气。 黄濑知道自己制造出的这个“新闻”的影响力达到了自己的预想。 (这就是你纵容我的后果。) 纵容一个除了脸好看之外没有任何优点的可悲男人的可耻行为。霜月圣母的让人想称赞她一声:“老好人”。 “有关她的事我不能详细的告诉大家。很抱歉。” 戴着温柔体贴的完美情人的面具,其实压根就没有和霜月交往的黄濑正用准丈夫的口吻请求着。 “总之我能告诉大家的事只有一件。我爱的她是圈外人。还请大家不要扰乱她平静的生活。” 践踏了霜月那平静的日常生活,把霜月的人生弄得一团糟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如此请求的黄濑。 (所以那又怎样?) 人渣?骗子?伪善者?偏执狂?神经病? 黄濑不在乎做出这些事情的自己变成了怎样的人。 “……” 坐在阶梯型会场最高处的最后一排座位上,早苗不安的凝视着黄濑。她听不到照相机闪光灯发出的声音,也听不到记者们的问题。她能听到的只有自己心脏拼命跳动的声音。 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样远不在早苗的意料之中。看着黄濑从那个最初什么都不懂的超级菜鸟新人变成了大幅度减少模特儿工作、只为能更好的打篮球的热血少年,又看着黄濑从失意的深谷里爬出,像是要燃烧殆尽那样疯狂的工作,早苗自认为自己是了解黄濑、理解黄濑想法的人。可现在的黄濑却让早苗觉得自己并不认识“黄濑凉太”这个人。 (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原来是这么偏执的人。) 黄濑心中微微 ☆、本文独发 那是像酷刑一样绵长又粗暴的性|爱。 每次被施与这种酷刑的时候霜月总是会生理性的泪流不止,事后霜月也会有短则几分钟、长则几小时的晕厥。 “小青峰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身上还散发着情|欲的味道,赤|身|裸|体的坐在大床之上,黄濑抚摸着霜月的脸颊、凝视着霜月苍白的睡颜,淡然地问站在一旁的青峰。 衣着还算整齐的青峰张了张嘴。一个月来只和黄濑上过一次床的他皱紧了眉头,垂下了眼。 “……不要再做这种事了吧?” 强硬又强势,偶尔还会不由分说的强迫他人的那个青峰正以不确定的口吻说着祈使句。这令黄濑产生了笑出声来的冲动。 “小青峰说的是哪种事?” 抬起无神的蜜色眸子,黄濑略略歪头,天真的微笑起来。 “是我在你面前干班长?还是我只顾着干班长没干你?啊~莫非小青峰是吃醋了吗~?” 看着青峰那张本来就相当黑的脸越来越黑,黄濑的心情也越来越好。 “嘛~……怎么说呢?” 羞辱青峰、激怒青峰让黄濑觉得愉快。即使发现青峰握紧了拳头,拼命压抑着揍人的冲动黄濑也没有想过要住口让难听的话到此为止。 “我已经对小青峰的荡|妇直肠厌倦了啊。” “黄濑——————!!!” 没有男人被人这么羞辱还能维持镇定。会有夹带着劲风的拳头朝着自己的脸挥来这种事黄濑一点也不意外。 “小青峰真是笨蛋啊。” 比出手的青峰更快,黄濑的拳头已经砸上了青峰的手肘。 “——————” 双眼猛然睁大,下意识的倒抽了一口冷气的青峰在感觉到疼痛以前心中已响起了警报。 “你忘记了你的手肘还没好的这件事了吗?” 黄濑冰冷的声音之中青峰因为过度的疼痛而产生了短暂的窒息。 “放心吧。这点程度应该不会让你手肘上的伤恶化。” 把青峰踢倒在地板之上,光着身子下了床的黄濑用脚踩上了青峰的手肘。 “嘛~要是小青峰再乱来我就不敢保证了~” (小青峰的手。) 骨节分明,肌理线条既优美又流畅。肌肤的颜色容易让人联想到香甜微苦的焦糖巧克力,摸上去也意外的滑腻吸手。黄濑曾经最喜欢这双手,这双手臂,也最喜欢这双手臂的主人。 (小青峰就是用这双手、这双手臂来作出我再也模仿不了的动作的。) 即使自己已经没法作为青峰的对手站在篮球赛场上了,黄濑还是非常的喜欢篮球赛场上那个意气风发的青峰。 (但是现在,这双手、这双手臂……就连这个人都让我觉得讨厌的想毁掉他。) 羡慕、嫉妒?这才不是那么轻松的东西。这是憎恨。黏稠腥臭、一如下水道里淤泥一般令人恶心的无端憎恨。 “小青峰,我真的非常、非常的讨厌你。” 孩子气的语气飘散在空气之中,黄濑居高临下的看着青峰。 “因为小青峰你总是——” 名为黑子哲也的搭档。搭档与青梅竹马的信任。周围的人的依赖。能在篮球场上自称最强的实力。留在篮球场上、与篮球相伴而行的资格。 (然后是——) “拥有我想要的东西。” “你在说什么——……” 被踩住手臂的青峰一脸焦躁与不明所以。黄濑却只是笑笑。 “呐~小青峰刚才想要我停止的是什么~?是停止只让你看、不让你欺负班长的行为吗~?” 大概是被黄濑的话提点醒了。想起自己要说什么的青峰在这个瞬间忽然发难。赤着脚的青峰先是一脚踹向黄濑的小腿,成功的把黄濑踹翻在地。接着迅速的翻身把黄濑压到了身下。 “黄濑凉太……!!” 双手握住黄濑的颈项,整个人坐到黄濑身上让黄濑动弹不得的青峰咬牙的喊出了黄濑的名字。 “什么事?小青峰。” 背部贴着冰凉的地板,没有挣扎的黄濑被身高接近两米的青峰压的有些喘不过气来。可即使是在这样的状态之下,黄濑依然维持着那种冷静到可怕的态度。 “你究竟想做什么?!” 青峰大声地质问着。 “你要是真的喜欢那女人就不该再做这种事!!这种事毫无意义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那种拼命的样子倒映在了黄濑蜜色的眼眸之中。 “还是说搞得她伤痕累累你就满足了?!不是这样的吧?!” 察觉到黄濑没有要抵抗的意思,青峰的语气不再那么激烈。 “她——” “不会停手的。” 黄濑挥拳,拳头正中青峰的侧脸。抬脚踹开被自己揍得整个人摇晃了一下的青峰,黄濑没有再度攻击青峰那脆弱的手肘。 “你……!!” 左脸因为黄濑的一拳而热辣辣的泛红发肿,沉着脸望向站起身来的黄濑,青峰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还以一拳。 “你这混蛋不要太过分了!!就算那女人能迁就你,不想伤害你,陪着你发神经!!你也该适可而止见好就收吧?!你还要玩多久这种无聊的虐待游戏?!” “好痛……” 无视青峰的话,“嘶——”的吸着气,轻抚上被撕裂的嘴角,被揍得往后倒退了两步的黄濑重新直起了腰。 “这可是我用来吃饭的道具啊。” “所以——?” 一脸恶人相的瞪着黄濑,青峰甩了甩揍黄濑揍痛了的手。 “嘛……篮球选手的手换模特儿的脸,这也算是扯平了吧?” “扯平什么的……” 青峰皮笑肉不笑的挑起嘴角。 “怎么可能?” 于是黄濑冲着再度向自己挥拳的青峰笑道:“我想也是~” 两个大男人没有形象的扭打在一起。青峰揪着黄濑的金发给了黄濑两拳,黄濑马上就一脚踢上青峰的小腹。在青峰弯腰去抱自己肚子的时候黄濑又用手肘给了青峰的后颈一击。 “你这个疯子!!” “啊——没错。我已经疯了。这全部都是小青峰的错。” 青峰抬膝要踹黄濑暴露在空气之中的分|身,黄濑避过后立刻挥拳反击。 黄濑和青峰运动神经、反射神经和动态视力都不相上下。体力和耐力上青峰更甚一筹,打架的技巧和出手以及闪避的时机都是黄濑拿捏的更好。一时之间扭打成一团的黄濑和青峰根本无法分出胜负。两人的脸上和身上都分别挂彩。 “哈啊?不要把自己的错推倒别人头上!” “在小青峰看来确实是推卸没错呢。” (那是因为小青峰什么都不知道。) 就结论而言,如果没有青峰的存在黄濑确实不会变成这个样子。青峰太低估了自己对黄濑的影响力,也太高估了黄濑的承受能力。 (小青峰总是自以为是的下结论。) 望着台下的记者们,被闪光灯、摄像机镜头还有话筒包围着的黄濑温柔又甜蜜的微笑。想到昨晚自己和青峰互殴到两人都没有力气爬起的事情,用化妆很好的掩盖了嘴角那一点点裂伤的黄濑身上那些被青峰揍出的淤青似乎又开始隐隐作痛。 『她的名字你一次都没叫过吧?!在你心里她只是“班长”!“班长”是谁都无所谓吧?你要的只是能拯救你的“班长”。不是苍崎霜月是其他人也没关系那你不选霜月、选其他会爱你的人就好啊!!』 (才不是谁都可以,谁都能做“班长”。) 反胃的感觉涌上黄濑的心头。青峰的怒吼不停的在黄濑耳边打转。 『一次也好!你有没有试图理解那女人?!了解那女人的事?!』 (我比小青峰你理解班长多了!!小青峰才是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 察觉到那个事实的瞬间,黄濑感觉到的只有绝望。 (小青峰不知道……!根本不知道……!!) 在明白了不想明白的事之后,疼痛到麻木的黄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抱着怎样的心情看着霜月和青峰默默地用视线交流,无言的相濡以沫、相互扶持。 看着青峰越来越自然的凑到霜月的身边。看着霜月不再排斥青峰的靠近。看着两人谈论着自己无法插嘴的话题。黄濑的身体逐渐被残暴的欲|望所支配。 一想到什么都不知道的青峰什么都没有背负着还对自己这么大放厥词黄濑就忍不住脱口而出。 『不要一副什么都懂的口吻和我说话!!小青峰你究竟懂得班长的什么?!你以为你认识她才多久?!我和她相处了几年?!』 听到黄濑这么说的青峰咧了咧嘴。满是不屑又略带无奈的叹息出声,青峰不再摆出打架的姿势。 『真是无话可说。』 青峰承认了他的词穷,他的无言以对。不过这并不是因为他认同黄濑的观点。 『黄濑,』 青峰望着黄濑的那个眼神黄濑很早以前就在青峰的脸上看到过。那是名为“同情”的眼神。 『你知道她比起肉来更喜欢蔬菜和鱼类么?』 青峰的话令黄濑肩头一震。 『她除了喜欢看书以外也喜欢看喜剧电影。喜欢摇滚乐也喜欢古典音乐和爵士乐。舌头怕烫,讨厌冷天气。这些你都知道么?』 (……明明小青峰才是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 (明明……) 黄濑那所剩不多的自信在瓦解。 『不如说和她相处了这么多年,你连这些事情都不清楚是怎样啊?你真的在意过她的事吗?我是不清楚你们相处了多久。可就连我这个和她认识没几天的人知道的事都比你这个和她相处了几年的人要多。』 『……这种事我当然知道啊……』 低头垂眼,黄濑转身离开。 『?黄濑你刚刚说了什么?』 青峰没有听清黄濑那极小声的自言自语。 (对,我是知道的——) (我从来没有好好的正视过班长。) (没有正视过苍崎霜月的存在。) 『黄濑君迟早会明白的。』 『你其实并没有真的喜欢过我。』 当黄濑终于明白黑子所说的这两句话的意思的时候,黄濑也意识到了自己并没有没有好好的正视过自己喜欢的人。 (小黑子是这样,班长……也是这样。) 黄濑唯一正视过的存在只有那个让他拼命的追着跑了几年,却仍然把他抛在了身后的人:青峰大辉。 察觉到了自己根本没有试图去了解霜月,黄濑的心慢慢冰冷下去的同时也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绝望。 (这样的我对班长说喜欢什么的……班长当然不会相信了。) (但是、但是啊——) 人不能 ☆、本文独发 “好痛……!” 沾有酒精的棉球碰到青峰脸颊上的擦伤时青峰发出了徒劳的哀嚎。 “黄濑那混账还真用力……!” “你也没有手下留情不是么?” 说话的霜月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对待青峰这颗黑珍珠的意思。用酒精棉球擦拭完青峰脸上的伤口之后,霜月又撕开创可贴贴在青峰脸上比较严重的几个擦伤上。 “好痛!轻点啊!” “知道痛就不要打架。” 青峰的嚎叫声中霜月放下了手,为青峰处理好伤口的她收拾好东西,盖好了药箱的盖子。 “还不是黄濑那家伙……!!” 话说到一半青峰就想起了虽然先挑衅的人是黄濑没错,但先出手想要打人的确实是自己。没法彻底把责任推到黄濑的身上,意外的在这种地方不会推卸责任的青峰只能把后半句话吞到了自己的肚子里。 不过霜月并没能理解青峰这份反省的心情。 “你上幼儿园的时候没有老师教过你‘打架的双方都有错’吗?” 面无表情的说着,抱着药箱起身的霜月在客厅里的最大的收纳柜面前踮起了脚尖。 “……你这家伙今天异常的啰嗦啊。” 扁着嘴的青峰孩子气的抱怨了一句。自然的从霜月手上拿过药箱,比霜月高上许多的他一抬手便把药箱放到了收纳柜顶部的格子里。 黑曜石一般的眸子望向了青峰,霜月没有对青峰自然而然的跟上来、又自然而然的为自己帮忙的事情道谢。她仍然是用那种淡淡的口吻开口:“今天早上来接黄濑君去工作的早苗小姐差点被鼻青脸肿的黄濑君吓哭了。” “早苗?谁啊?” 青峰懒洋洋的问着,懒洋洋的跟着霜月进了厨房。 “黄濑君的经纪人。” “啊,那个年纪不小、胸部不大,只有B罩杯的姐姐吗?” 顺手拿过霜月从冰箱里拿出的食材,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在主动帮忙的青峰不甚在意的说着。感觉到脚底一片冰凉的他知道自己没穿拖鞋——看到霜月起身离开,赤着脚盘腿坐在沙发上的青峰也下意识的跟着离开。 (反正马上就要是春天了。) 青峰不傻也不呆。察觉到自己忘了穿拖鞋的他也不是感觉不到冷。他只是什么都没想的就把和霜月闲谈这件事放到了第一位。 “话说鼻青脸肿有那么可怕?” “可怕的是你那反射弧比印度洋的爪哇海沟还长的大脑。” 这么说着关上了冰箱门的霜月以黑曜石一般的眸子瞥了青峰一眼。 “黄濑君的脸和身体可不是他一个人的东西。就像,” 把手上的食材放到流理台上,霜月指着青峰的双脚道:“运动员的身体也不是他一个人的一样。” 青峰微微一怔。跟着霜月把食材放到流理台上的他恍然想到了教练,想到了队友,想到了队伍的赞助商,还想到了那个白发苍苍、带着些微异国口音的年迈医生。 然后青峰得出了这样的结论:“只是五分钟罢了,没关系的。” 像是察觉和青峰说这些话是对牛弹琴,霜月微微叹息着收回了指着青峰双脚的手。 看到这样的霜月,青峰忽然明白了什么。 “啊,” 有些苍白的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黑曜石一般的眸子里也仍然没有多少情绪的波动。可不知怎么的,青峰就是能理解霜月的心情。 “莫非你是在关心我?” 指着面前的霜月,青峰咧嘴,露出了一口雪白的牙齿。 “突如其来的关心真可疑啊~~~” 面对着像个孩子那样开始挤眉弄眼的青峰,霜月一度无言。很快,表情没有一丝变化的霜月垂下眼、转过身,在流理台面前打开起了食材的包装。 “……怎么想是你的自由。” “噢,那是当然。” 看着霜月的侧颜,青峰不由自主的微笑起来。 “谢啦。” “……” 霜月再度沉默了下来。 (这家伙还说是好懂还是难懂呢?) 青峰在这样的霜月身边吹着口哨。直觉隐约的告诉他霜月因为自己的忽然道谢有些害羞。所以不知道该作出什么表情的她才看上去什么反应都没有。 (最初确实觉得很难懂啦……不过这家伙其实和黑子那家伙一样好懂吧?) 平时面无表情、看不出在想些什么的黑子意外地考虑问题的方式很直接,得出的答案也很简单。天空色的澄澈眸子平时看上去就像死鱼眼一样,但是真正有感情涌现出来的时候,黑子的双眸之中也还是会有各种各样的情绪波动。 (是因为和阿哲再会了的缘故么?总觉得霜月这家伙越来越好懂了啊。) 一言不发的沉默下来可能是生气,也可能是害羞或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或是做出什么回应好。移开视线多半是在掩饰某种情绪。垂眼往下看去是伤心难过或是类似的感情。即使不会大声的哭,也不会无邪的笑,青峰也还是能知道霜月是在高兴、生气还是难过。 当然,青峰也能看出霜月压抑在心底深处的不安。 “在这里睡会感冒的……” 望着吃过午饭后在沙发的角落里缩成一团睡着了的霜月,发现霜月睡得正熟的青峰乖乖闭嘴。抓了抓头叹了口气的青峰没有要喊醒霜月的意思。 ——霜月大概没想要睡着。她要是决定要睡觉,一定会爬到床上、好好的钻进被窝里。如果霜月不是决定要睡,而是意外的睡着了,那么喊她起来之后她一定又会开始忙的像个陀螺一样。 (……总之都是黄濑那混蛋的错。) 黄濑回到公寓后总喜欢拿着霜月折腾。黄濑又几乎每天都从早到晚被排满了工作。就算黄濑每次都自愿的去做换洗被单这种善后工作,霜月和黄濑的经纪人早苗也不允许黄濑因为这样那样的杂事而耽误了工作。换而言之,这间公寓里的家务以及杂食九成都是霜月在承担着。 (至少现在让这家伙好好的睡一会儿吧。) 轻手轻脚的把毯子盖在缩成一团的霜月身上,青峰很快从沙发边上离开。 青峰知道霜月的睡眠很浅。要不是晕厥或是几近晕厥的状态下,稍微一点响动都会让霜月醒来。要是被黄濑看见霜月毫无心机的在青峰的面前熟睡,大概黄濑又会抓狂。 为了不妨碍霜月的睡眠,也为了不让黄濑身体里的嫉妒因子活跃起来,继而折腾霜月折腾个不停。青峰准备出去逛逛。 (去哪里好呢?) 细数一遍少数几个自己去了也不会引发骚动的地方,青峰最终决定去黑子所在的幼儿园。 轻轻关上公寓大门的同时拿出携带电话打给黑子,戴着帽子的青峰一边走一边心不在焉的听着电话接通中的“嘟——嘟——”声。 “呐呐,吉田太太你知道‘那件事’吗?” “‘那件事’……难道是‘那个事件’吗?” 走出公寓大厅的青峰从一群主妇们的身边经过。主妇们因为看到有人出现而暂停了交谈。不过很快脸上满是不可思议、好奇、好事、还有些嫌恶神情的她们就又开始了热烈的谈论。 “对对对……!就是‘那个事件’!” “真是没有想到那种事情会发生在我们社区……真的好可怕哦~~” “我和丈夫就是因为想着现在世道这么乱,花多一点钱搬到平稳一点的社区才搬到这个公寓来的啊……现在、唉……” “我还不是一样……本以为这种高级公寓不会发生这种可怕的事情的……我们家三十五年的贷款,今后我们该怎么办呀?” “贷款都是小事了……!只希望‘那件事’不要对孩子们产生什么不良的影响才好……” 嘟—— “喂,你好。” 青峰手中的携带电话在这一秒接通。青年那干净的嗓音从电话那头流泻而出。 “啊,阿哲吗?” 一点都没察觉到自己在这个时间打电话给黑子以及忽然要去黑子的工作地点这件事有可能会打扰到黑子,青峰单纯的因为黑子很快接了电话这件事情而感到高兴。 “青峰君,这个时间打来是找我有什么急事吗?” 黑子问着,声音里隐约透露出担忧的心情。 “不,也不算很急?” 被人关心的感觉很好,尤其这个关心自己的人还是黑子。青峰的注意力在这一秒完全转向了黑子。原本有些好奇这个公寓发生了什么事的他差一点就没有听清一段距离之外的主妇们的对话。 “……管理员,对,就是年轻的那个,” 主妇们的声音隐约的传到了回答着黑子的青峰耳朵里。 “在自己的房间里,被发现上吊自杀了——” ☆、本文独发 (管理员……?) 在听到“管理员”三个字的时候,青峰心中响起了奇异的声音。那声音像是准点报时的时钟所发出的报时声,又像是音叉被撞击时发出的连续嗡鸣。 (……?) 对自己产生这种反应感到不解,一时间忘了自己还在和黑子通电话的青峰直至电话那头的黑子“喂喂”了两声之后才勉强收回了飘远的神思。 “青峰君,出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没什么。只是想问问我现在去阿哲你那边,你方便么?” 说完的青峰回头瞟向身后的主妇们。只见主妇们仍在唏嘘个不停。 黑子沉吟了一下,他很快回答:“也算……方便吧?” “火神君也在这里,现在正在陪着孩子们玩。” “那个笨神吗?” 有些诧异于黑子的搭档、同样是以NBA为目标的火神大我现在就在黑子兼职的幼儿园里陪着孩子们玩,青峰不由得想着自己和火神也有相当长的时间没见面了。 独居日本的火神和在美国的大学念书的义兄冰室辰也每年必定去“骚扰”在美国独居的青峰。有一次冰室有事没法和火神同行,结果晚到了几小时的冰室在打开门的瞬间看到的是喝的酩酊大醉的两个人一边吼着诸如:“你给我好好的向黄濑还有黑子道歉啊蠢峰!”“黑子也就算了凭什么我要对黄濑那家伙道歉!”一边在地板上滚来滚去的打架。 酒醒之后的两人被冰室狠狠地数落了一顿。然后两个人什么都不盖,露着肚皮、流着口水睡在地板上的照片这个时候已经被认识火神和青峰的人人手一份的保存了。 火神是少数几个能够称得上青峰劲敌的对手,也是少数几个青峰能够允许其进入自己内心深处的朋友。得知这样的火神也在,青峰自然而然的开心了起来。 “是的。” 大概是察觉到了青峰声音里那难以掩饰的开心,黑子的声音里也带上了笑音。 “在我的兼职结束之后,要像以前那样三个人去打街头篮球吗?青峰君。啊……对不起,我忘了青峰君的手肘——” “阿哲你知道我的答案只有一个的。” 打断黑子的青峰咧了咧嘴。 “当然是‘要’了!就算我只剩一只手臂也不会输给你和笨神!” “青峰君也太小看火神君了。” 电话那头的黑子发出了些微的轻笑声。 “最近的火神君可是急速成长中哦。” “再急速有黄濑那混蛋急速吗?” 顺口问出这句话的同时青峰就后悔了。 ——正是那过于急速的成长摧毁了黄濑所有的可能性。而推动了黄濑急速成长的大部分理由都在青峰的身上。即使没有人会责怪青峰说这是他的责任,青峰多少也还是有自己是摧毁了黄濑可能性的理由之一的自觉。 鲜少会对什么感到尴尬的青峰在这一秒因为尴尬而想不出要怎么把话继续下去。 “……不管怎么说火神君都是一度击败过青峰君和黄濑君的人啊。火神君的实力是毋庸置疑的。” 黑子状似轻松的打了圆场。可无论是电话这头的青峰还是电话那头的黑子心中都不好受。 『……小黄,你的腿,还痛吗?』 马上就要哭出来的五月强忍着泪意,小声的问着。 『不痛了……我的腿,已经、不痛了。』 躺在病床上的黄濑脸色苍白的吓人。笑着的他看起来比哭还要痛苦。 『嘛~……长痛不如短痛啊。』 “啊哈哈”的笑着,在众人面前装出一副开朗模样的黄濑甚至没有察觉到自己流出了眼泪。直到他的眼泪滚烫的滑落下来,濡湿了枕头。 『这样也好……这样、也好,对不对?』 以祈求的眼神看向病床旁边的笠松、森山以及黑子、火神等人,黄濑笑道:『今后我就可以专心的做模特儿、考我喜欢的大学了……不是吗?』 病房之外靠墙而站的青峰看不到黄濑的表情,也看不到前来探望黄濑的其他人的表情。青峰只是听到了黑子那风轻云淡的声音。 『……是的。』 病房内的那个时候青峰没法进入,也不想进入。 『所以,现在请好好的休息吧。黄濑君。』 青峰的篮球是黄濑开始打篮球的契机。青峰的存在是黄濑急速成长的理由。青峰是毁掉了黄濑光明未来的罪魁祸首——事到如今,青峰没法装出一副朋友的样子去安慰黄濑。 渴望着强敌是事实。哪怕是察觉到了自己的这种愿望真是毁了黄濑篮球人生的原因,现在的青峰仍然渴望着和强敌交手。 “……嘛~总之要打了才算数啊。” 回答着电话那头的黑子,青峰原本微微停住的脚步又再度向前迈开。 “说的也是。” 黑子应了,很快又补上一句:“那我待会儿跟火神君说一声。火神君一定也会非常高兴的。” “噢。” 青峰再度挑起了嘴角。想起了往事的他早已把刚才主妇们的闲谈忘在了脑后。 冷风拂面。挂掉了电话的青峰无意之间发现一旁的行道树上已经有细小的芽胞绿绿的露出小半个头来。 (……真快啊。) 青峰回国的时候还是秋天,转眼间现在已经是在冬天的尾巴上了。 (说起来五月那家伙的婚礼是在下周吧?) 忙着试婚纱的新娘五月没忘记挽着丈夫的胳膊拍照发邮件给熟悉的亲友。照片里的原泽看上去十分的害羞,倒是五月大方自若,笑得灿烂如花。 眼前闪过霜月那越发瘦削的身体,青峰皱起了眉头。 (对那样一副身体也能产生欲|望……黄濑真是怎么了。) 同样是女性的身体。五月的身体如同熟透的果实,看上去饱满圆润且鲜嫩多汁。霜月的身体却像是干枯的老藤,不仅皮肤干燥、肤色暗淡,还瘦得厉害。整个人身上都缺乏一种生气。 日复一日的从霜月那具贫瘠又可怜的身体上夺走生气,黄濑倒是如同附身在人类身上的妖怪一般变得越发的华丽抢眼,美丽的咄咄逼人的同时也妖冶的令人毛骨悚然。就连被青峰痛殴一顿之后,胡乱用手掌擦去已经干了的鼻血、下意识的舔着开裂嘴角的黄濑也还是惑人的令人难以移开视线。 (和黄濑是同级生也就是说霜月那家伙和我还有五月同岁。) 同样都是二十几岁的年纪,五月绽放的像是盛开的鲜花。黑子一步一步的、确确实实的向着自己的目标迈进。黄濑虽然在这样那样的方面都有些问题,但基本上也处在人生的辉煌期。青峰的手臂是受了伤没错,可青峰还有光明的未来和远大的前程。 只有霜月,青峰能在她的身上看到许许多多的可能性,却无法从她的身上看到任何未来。 (那家伙,这样就足够了吗?) 望向有些发白的蓝天,青峰喃喃自语着:“这样的生活就足够了吗……?” 青峰很快来到了黑子兼职的幼儿园。刚到门口就看见火神被几个男孩子当成树来爬的青峰忍不住“噗”一声笑了出来。 “真受欢迎啊~?笨神。” “啰嗦你这个蠢峰!” 下意识的回了一句,回完之后才发现青峰道了的火神被其中一个孩子捏住了鼻子。于是下一秒一回头就看到了青峰的火神发出了有些奇怪的气闷声:“青……青峰……” “哟~好久不见了,笨神~” “不要笨神笨神的叫啊!你自己不也是蠢峰吗?” 拉下小朋友嫩嫩的手,沐浴在孩子们的大笑声中的火神把爬在自己肩膀上、捏了自己鼻子的男孩子双手抱起,让男孩子跨坐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裕也君,高高好玩吗?” 拿着童话书,身旁还跟着好几个约莫四、五岁的小女孩的黑子走过来问。被称作“裕也”的男孩子立刻回答大呼小叫的答道:“视野超级棒!!黑子老师也要来吗?!黑子老师也上来的话我就可以坐在黑子老师的肩膀上了!” “喂喂喂,这可不是叠罗汉游戏啊。” 火神说着轻轻拍了拍肩膀上的熊孩子的背脊。接着更是一本正经的纠正道:“还有不是笨神!是火神!火——神——!” 哪知听到火神这么说,熊孩子更加来劲儿了。 “我不管~你就是笨神笨神笨神~!来打我啊呸~” 坐在火神肩膀上的裕也用力摇晃起了身体,还努力的朝着下方的火神做鬼脸。 “啊……!你这臭小子!” 火神的喊叫声中黑子和周围的孩子们都笑个不停。觉得这样很有趣的青峰更是火上浇油:“看吧,我没叫错啊。笨神。” “可恶……!蠢峰你给我等着!” 撂下这么一句毫无威胁力的狠话,火神又忙着对付起了那个在他肩膀上作怪的熊孩子。望着这样的火神,青峰终 ☆、本文独发 “Byebye!笨神蠢峰!下次还要来玩哦!” 被母亲拉着左手的裕也向着青峰和火神挥动他小小的右手。他那认真难过着的神情让被称为“笨神”和“蠢峰”的火神和青峰都有些错愕。 “哎呀你这孩子究竟是在说什么失礼的话呢!快点像两位大哥哥道歉!” 裕也的母亲催促着儿子,可她的儿子一点都不听她的话。双手抓着衣角的裕也低头望着自己的脚尖,大大的眼睛里有泪水在打转。 “会来的!” 走到裕也面前蹲下的火神轻轻一拍裕也那小小的肩膀。握住裕也手腕的他笑道:“我和蠢峰都一定会再来的!只要裕也乖乖的不让妈妈操心!” “那……约好了哦?” 十分喜欢和青峰一起作弄火神,还喜欢往青峰和火神身上爬的裕也吸了吸鼻子,先是看向了面前的火神,之后又看向了一旁的青峰。 “啊。” 咧嘴朝着裕也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火神点头。 “下次再来玩高高吧。” 意有所指的看着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青峰道。 “嗯!” 得到了火神的保证和青峰的示意,熊孩子裕也破涕为笑。被妈妈从幼儿园接走的裕也依依不舍的挥着小手,直到看不见火神和青峰的身影。 “哲也老师byebye!” “明天见,奈留酱。” 这边,黑子也微笑着对着最后一个离开幼儿园的孩子挥手。 “那对母子不管是女儿还是妈妈都是美人,阿哲你会选哪一个呢~?” 随口打趣着把奈留和她的妈妈送到幼儿园门口后折返回来的黑子,青峰在一旁的儿童秋千上坐下。 “青青青青青、青峰你在说什么啊?!” 听到青峰那毫无羞耻心的发言,火神在第一时间喊出了声音。当然,火神这样的反应只能让青峰更加的得意。 “噢噢~浑身散发着一股童|贞味呢~笨神你难道还是没有过第一次?要我介绍几个在美国认识的好女人给你么~?” “第、第一次什么的……!” 红着脸转过头,火神小声的如同喃喃自语一般的说着:“……第、第一次不是更应该和喜欢的人……吗?” “就算不是喜欢的人,该舒服的还是会舒服的啦。……好痛!” 口无遮拦的回答着,下一秒青峰的后脑部位就遭到了强烈的一击。 “青峰君,请不要捉弄我和火神君。” 不知何时来到青峰身后的黑子用力给了青峰的后脑勺一拳。 “该死的……真的很痛啊阿哲!” 抱着脑袋抗议,疼的连眼泪都冒出来了的青峰委屈的抬头望向经过自己身边的黑子。 “知道疼就请你暂时闭上吐不出象牙的狗嘴。” (啊……) 黑子的身影在瞬间与霜月的身影相重叠。青峰几乎能够想象得到霜月会用怎样的表情、怎样的声音以及怎样的口吻来说同样的话。 “我去收拾东西、向园长老师还有其他的老师们道个别就回来。” 没有注意到青峰在一瞬间神游天外,黑子交待完旋即离开。一时间幼儿园门口只剩下青峰和火神两个人。 以往这个时候青峰一定会回答黑子,哪怕只是一个“哦”或者是一个“嗯”。注意到了青峰的不自然,又担心是自己想太多的火神挠了挠自己的鼻子后还是开了口。 “青峰,” “嗯?” 青峰扬眉,没有回头去看一旁的火神。 “你、是不是有什么烦恼?” “啊……?” 青峰猛然回神,继而看到了火神脸上的复杂表情。 (火神这家伙——) 青峰知道火神正在为自己担心。 “……你啊,明明是个笨神,这种地方却意外~~的敏感啊。” 插科打诨蒙混过去的言辞在青峰脑内打转,然而青峰最终说出口的还是率直的感想。在单纯的火神面前青峰总是忍不住会说出实话。 “啰嗦!” 不满的鼓起脸颊,觉得自己被青峰戏弄了的火神在下一秒听到了青峰的声音。 “我只是在想一个人的事情?” “一个人的事情?” 火神茫然,继而在青峰旁边的秋千上坐下。 “她,一个女人。大概和我没什么关系的女人。” 直到现在青峰也无法准确的描述自己和霜月的关系。 “没有关系……吗?” 火神略带错愕又很是不解的眨了眨眼睛。 “啊,没错。没有关系。只是偶然遇到了。只是——” 只是没有办法才认识了彼此。只是没有办法才生活在一起。只是没有别的人能接近,所以才接近她。 “……” 没由来的,青峰为自己口中的“只是”感到了些许的悲哀。 “认识了就不算没关系了吧?” 火神单纯的说着:“相遇了,认识了,不再是陌生人就是‘有关系’的人。” “哈啊……?” 错愕于火神这粗暴简单的结论,青峰张大了嘴。 “因为你看,只要你觉得她的事和你有关系,你们就不是没关系的人啊。” 火神那毫无心机的言论让青峰产生骂他“笨蛋”的冲动的同时也产生了“或许事情就是这么简单”的想法。 见青峰一脸“你这个笨蛋的头脑还真是简单啊”的表情盯着自己,火神抬起长腿碰了碰青峰的小腿。 “那么你和那位女士怎么了?” “‘女士’什么的……” “称呼的事情怎么都好啦。” 为火神的用词感到好笑的青峰听着火神的声音、轻笑了两声后把一直压抑在自己心中的话说出了口。 “……我只是在想,她不该一直过现在这样的生活。” 青峰不知道自己这个和霜月没有多少干系的人有没有资格、有没有权利去批判霜月的生活方式和霜月现在的生活。所以一直以来青峰都不打算干涉霜月的决定。 “她不该只拥有这样的生活。” 被黄濑那畸形的爱所束缚,像是被蛛丝缠绕全身的蝴蝶那样在窒息中等待着死亡的降临,这样的霜月让青峰快看不下去了。 “我觉得她应该生活的更自由,更快乐,更……” 没有细腻到能够形容自己感受的神经,也没有合适的能够形容自己心情的词句。青峰会用的不过是最常见、最普通,没有什么深度的言词。 “……幸福。” 把话说出口的瞬间,青峰忽然察觉到了自己真正的想法。 (我希望那女人、苍崎霜月能幸福。) (我希望她能像五月那样。被喜欢她、她也喜欢的人好好的珍惜。) 每当看到五月笑地幸福的照片,青峰就会不由自主的看向面无表情的霜月——那张没有表情的脸上何时才能露出青梅竹马与曾经的搭档那样开心又快乐的笑容呢? “她不幸福吗?” 火神的问题让青峰怔了一怔。 『班长——』 黑色的长发被汗黏在惨白的脸上。瘦削的身体上满是吻痕。黑曜石一般的眸子里没有焦点。疲惫到无力颤抖。喊叫到喉咙干哑。 青峰实在无法说被黄濑索求到几乎要坏掉的霜月是“幸福”的。即使霜月喜欢着黄濑,爱着黄濑。 “……至少我不认为那是幸福。” 看着青峰默默地皱起了眉头、咬紧了牙关的火神多少感觉到了青峰的愤怒。 “那你打算做什么?” 火神抬头望向了火烧一般红的灿烂的天空。败絮一般的云彩有气无力的飘浮在天空之中,为天空抹上更加复杂的色彩。 “就算她不幸福,青峰你又能做什么?” 太困难的弯弯绕绕火神不懂。面对复杂的问题火神能提出的也不过是最朴素不过的质疑。 “不,应该这么说,” 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刚才所说的话。火神望向了青峰。 “青峰你想做什么?” “你能为了那位女、” 想起了青峰刚才那毫不留情的嘲笑,火神临时改口道:“……那个人做什么?” “就算她可能和你没什么大不了的关系。你不是她,你没有权利决定她现在就是不幸福。她认为你是多管闲事。你还是想为了她做些什么、能为她做些什么吗?” “……” (想为她做些什么……?能为她做些什么……?) 与火神对视的青峰大睁着双眼,他诧异于火神会这么说,也错愕于火神的言论自己找不出任何能够反驳或是蒙混过去的词句。青峰少见的茫然了。 (就算我和她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关系,我没有权利决定她现在就是不幸福,她会认为我是多管闲事——) 干燥的嘴唇,粗糙的双手,憔悴的脸庞。 她用那干燥的嘴唇喊着“劣犬”、“笨蛋”。用那粗糙的双手做出热气腾腾的料理,打扫干净公寓的每一个角落。她用那样憔悴的脸庞诱惑着她身边的男人。 她是充满了矛盾,存在本身就像谜团一样的女人。 ——就是这样的 ☆、本文独发 和火神还有黑子打街头篮球的时候什么都不用想,也没那个空闲去想东想西的青峰走在回黄濑公寓的路上。 黑子家和火神家的方向一致,所以黑子和火神两个人一起离开了街头篮球场后往左走。和两人方向不同的青峰则一个人走在右边的长巷里。 天色早已发黑,路灯闪耀着并不温和的刺眼白光。看着人烟稀疏的巷子的水泥地上自己那被拉得很长的影子,青峰呵出了两口白气。 『就算她不幸福,青峰你又能做什么?』 (这种事我怎么可能知道啊。) 冷空气青峰的鼻子里,让青峰产生了打喷嚏的冲动。偏偏这冲动还不足以让青峰打出这个喷嚏,难受的青峰只能皱着眉头吸了吸鼻子。 (要为谁做什么这种事情……) 如果霜月是青峰喜欢的人也就罢了。那样青峰就有足够充分和正当的动机去帮助霜月。可是,那样“正当”的理由和动机青峰根本没有。 『在意不等于喜欢。』 『青峰君不要误以为自己喜欢上了那位女性比较好哦。』 『当然爱什么的更是不可能。因为,喜欢不等于爱。』 (我自己也知道啊,这不是什么爱。) (……只是,对,只是——) 非常的在意。 (那女人又不是我的什么人。) (我也不是那女人的什么人。) 自认是个笨蛋的青峰很少纠结除了篮球之外的某件事情。感情方面更是空白的厉害。少年时代对五月和黑子两人产生的那若有似无的恋意,以及对总是追在自己身后的黄濑的矛盾感情就是青峰感情历史的全部。 这样的青峰从来没有想过要找一个怎样的人来恋爱,要和怎样的人走完接下来几十年的人生。 (为什么会这样?) 这么的在意,在意到即使知道自己是个笨蛋、不适合思考,平时的自己总是因为习惯性的怠惰而不去思考,明明已经不想再去思考相关的事情了,大脑还是不停的转动着、拼命的想要思考些什么。 青峰想要叹息。 走出长长的巷子,青峰刚一抬头就透过一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的玻璃窗户看见了悬挂在便利店高处一脚的电视机。 “天啊~~~!!怎么可能~!!!” “不是真的!!绝对是梦啦~~!!!” 两个相互依偎在一起的女孩子在二十四小时便利店的窗户前发出了悲鸣。 ——那台吸引了周围不少人注意力的电视机上播放着的是黄濑的记者招待会。记者招待会的内容自然是黄濑宣布自己有了交往中的对象,且随时准备结婚。 悲鸣之后其中一个女孩子立刻拿出携带电话开始上网检索,另一个女孩子则是瞬也不瞬的看着电视上的黄濑。 “是、是真的啊……!!” 用携带电话检索的女孩子先是一愣,接着立刻泪光闪烁了起来。 “这个不是拍电影电视剧……也不是什么活动或者是特别节目……黄、黄濑君他真的……真的……呜哇啊啊啊!!!” 对同伴解释到这里,握着携带电话的女孩子再也说不下去了。穿着个性又前卫的服饰,剪了当下最流行的发型;风华正茂的她就那样站在大街上哭花了脸上精致的妆容。让融化在泪水中的眼影和眼线液变成漆黑的泪水往下掉落。 “黄濑君有女朋友了啦……!!黄濑君要结婚了啦……!!我不要啊啊……!!!” “不、不要哭啊……要不然、要不然我也要哭了啊……” 拉着朋友的手,先前还在看电视的女孩子很快也大声地哭了起来。那种噪音级的嚎啕大哭声让青峰不自觉的皱起了眉。 (……搞什么,) 青峰没由来的觉得焦躁又烦躁。心脏似乎被猫抓挠的又痒又疼的他现在只想冲回公寓将黄濑暴揍一顿。 于是先前停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电视,大概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的青峰顺从自己的心意跑了起来。 (他|妈|的这究竟是在搞什么啊?!黄濑!!) 为霜月盖上毯子的时候,熟睡中的霜月敏感地皱了皱眉。青峰能看出她那瘦削的身体里充满了不安、担心,或许还有些许的恐惧。 (不管那女人的感情,不问那个女人的想法……这他|妈|的就是你所谓的“爱”吗?!简直是狗屎!!) 像雪花一样纤细,像雪花一样脆弱,又像雪花一样让青峰有种转瞬即逝感的那女人……青峰总觉得苍崎霜月会在某个时间,不惊动任何人的、安安静静从原地一点痕迹都不留的消失。 而造成霜月消失的理由青峰只能想到一个,那就是黄濑的存在。 (立场资格什么的见鬼去吧……!) 青峰不想再去思考自己算是霜月的什么人,霜月对自己来说是什么。青峰只知道自己不希望霜月变成一只被人囚禁圈养的动物。一只被关在冠以“爱”之名的笼子里,只能向着笼子的主人摇尾乞怜,只能透过笼子的缝隙去看外面世界的宠物。 鸟就应该在天空中飞翔,鱼就该在江河湖海里畅游,肉食动物就该在野外猎食。鸟的天空不该是铁笼,鱼的江河湖海不该是鱼缸,肉食动物的野外不该是动物园。 (……“以前或许有过”什么的——) 青峰不愿意霜月在被人问到人生的理想与目标的时候又一次回答出那样可怜又可悲的答案。 青峰希望霜月能做自己想做的事,希望霜月能找回她以前“或许”有过的梦想,希望霜月能到达自己的目标。 ——青峰大辉希望苍崎霜月能不是为了某个人,而为了她自己而活。 (不知道那家伙有没有护照。) 不知不觉之间,青峰思考的事情已经变成了如何说服霜月跟着自己一起去美国。在新的环境里过没有黄濑干涉的日子。 (房子要再租大一点。最好能带个院子。) 之前是一个人住的青峰因为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打扫之上,所以可以租了空间不算太大的小型公寓。不过就算是这样的小型公寓青峰也懒得自己打扫,最后还是变成了每周都请清洁工来一次的状况。 (有那家伙在,请清洁工的钱就可以省下来做房租了。) 青峰能肯定霜月要是和自己同住,她绝对会自己主动就做完了家事。让青峰想请清洁工来都没机会。 (那家伙喜欢看书,但是总是待在室内不晒太阳对身体不好。有院子的话就能把那家伙赶到树下去看书了。) 想着院子里大树和亭子必须要有一个的青峰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再为黄濑的擅作主张感到生气。 (BBQ的话那家伙多少也愿意吃点肉吧?要看着她,不许她只吃蔬菜应付过去。) 想到霜月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浮现出些许的不满,但皱着眉头的她还是忍耐的把不太喜欢吃的油腻食品咽进喉咙深处的样子,青峰有种莫名的成就感。 (在庭院里种点花什么的也不错。上次那家伙就在看什么植物图鉴。还对着那什么?……铃、铃兰?对,对着铃兰看了很久。) 青峰对植物一窍不通,对打理庭院更是没有任何的经验。不过青峰想只要有霜月在,庭院里一定会开出漂亮的花。 (那家伙……) 尽情的沐浴阳光。尽情的表达出自己的喜怒哀乐。尽情的去尝试没有做过的事情,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青峰希望霜月能过的是这样的日子。 “哈啊、哈啊……” 一路跑到了公寓门前,青峰喘息着,这才想起自己根本没有考虑要如何开口对霜月提起离开黄濑、跟着自己到一个新环境里去的事。 (该死的……) 无端地紧张了起来的青峰准备去看门铃的手停留在了空中。 (是个笨蛋还真是不方便啊!) 有些自暴自弃的想着,总觉得有点害羞的青峰在闭上双眼深深地吸了口气之后按下了门铃。 公寓的门很快被打开。黑曜石一般的眸子对上了青峰的双眼。 “……” 霜月没有说话。她只是放开门把向后退去,好让门口的青峰进门。然而霜月没能退回到公寓的玄关内:青峰拉住了霜月的手腕。 “喂,” 夜晚的冷风把青峰呵出的白气迅速的吹散,那微微扬起霜月那土气的不行的灰色裙摆。公寓楼里那暖黄色的声控照明灯中青峰开了口。 “离开这里……” “——?” 缓缓地回头,霜月的脸上是些微的茫然。 “和我一起,” 全身的血液都往头顶集中。青峰发现自己的声音变得有些奇怪,自己脸、乃至整个头部都迅速的热了起来。 握紧了霜月的手腕,青峰努力地重复了一遍。 “离开这里吧。” 作者有话要说:我用我容量有限的脑做了个决定:以后不用图片防盗了。尽量减少看正版的妹纸们的负担和不爽。不过现在使用的最末章是防盗章节的方法会继续用,用到失效为止。辛苦一直以来忍耐图片防盗的姑娘们了。谢谢你们不抱怨的看到了现在。舔舔大家。又,近期会把被阉割章节做成压缩包放微博共享。 ☆、本文独发 怎么都和“漂亮”、“美丽”这样的词沾不上边的女子那黑曜石一般的眸子中倒映出了青峰的身影。手腕很是纤细的她就这么任由着青峰握住那骨节突出的手腕,没有一丁点儿反抗。 “……” 她沉默。不知道是对青峰的话感到了震惊,还是在想这种时候自己该怎样应对。 “……和你一起,离开这里?” 好半天,微微启唇的她才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啊。” 青峰用力的朝着霜月点了下头。 青峰分辨不出这么问的霜月是在疑惑和她没什么深入关系的自己忽然说出这种话的目的是什么,还是霜月想要弄清楚怎样才能和自己一起离开。青峰只能硬着头皮把自己能想到的东西都说出来。 “怎么说呢?就是那个,转换一下心情?” 为了掩饰自己的紧张,一手胡乱拨弄着自己耳边那短短的头发青峰微微侧头,看向了走廊的地板。 “就是给黄濑一点空间,让他一个人好好的思考一下今后该做些什么。不是像现在这样稀里糊涂的乱来。他现在做的事情绝对不是什么好事,他现在不太正常。还有你也该放松一下……本来你也不该过这样的生活。你一点都不向往外面的世界?大学、打工兼职、职场什么的不也很好吗?总是窝在这几十平米的屋子里你也闷得慌吧?” (我在说什么啊……?我是笨蛋啊?) 青峰想要解释,却发现自己前言不搭后语的厉害。理性的逻辑思维这个时候就像小石头沉入大海之中就立刻不见一样。青峰本就不多的逻辑思维正化作自己能跑能动的小石头,向着青峰混沌的脑海跑去,末了还“噗通”一声自己跳进那深不见底的思维之海里。 (好吧,我是有自己是笨蛋的自知之明没错啦。不过这也太蠢了——) “到新的环境里开始新的生活和新的关系或许会更开心也说不定。黄濑那个笨蛋大概也会意识到自己做错了。还有那个、……” 连手背都开始发热、发红的青峰一边耻于自己那贫乏的语言和基本上已经算不上逻辑的逻辑,一边又顾不得现在的自己看上去有多蠢多笨多无知的握着霜月的手腕。 “总之那啥……” 究竟自己有没有资格起评判眼前这个女人和黄濑之间这种奇怪的关系呢?直到现在青峰也没有答案。 (黄濑那混蛋是爱着这家伙的。……虽然不是我认为的那种爱。) 青峰不想承认黄濑对霜月真的有“爱情”这种东西。毕竟黄濑的所作所为和青峰对“爱”的理解相差的太远。 不过,爱的形态本来就各不相同。谁又能说“爱”就是怎样的东西? (但是不对。) “现在这样的生活、” (……不该是这种畸形的爱。) 眼前这个在安安静静地看书时总是会不自觉的流露出名为“渴望”的眼神的女人其实也憧憬过去没有去过的地方“大冒险”,亲眼见识一下那些自己没有见识过的事物,以及小说里那些软绵绵、轻飘飘,甜蜜又快乐的恋爱吧? (不该是这种畸形的关系。) “不要再继续,” 青峰想霜月值得一个更温柔的人,用更缠绵的方式来爱她。 “比较好。” 青峰脑内那贫乏的词句全部被用完了。再无话可解释的青峰凝视着霜月,希望她下一秒就能点头答应。 (不,对这家伙来说点头答应什么的不可能吧。) 想到霜月的性格,青峰立刻否定了自己的想法。继而新的想法出现在了青峰的脑海里。 (只要这家伙不说“不”,只要这家伙不明确的拒绝我的提议,或者是摇摆不定。就算是用绑架的我也要把这家伙从黄濑身边绑走。) 青峰如此下定了决心。 “……” 然而,青峰面前的霜月只是缓缓地转过了身。几乎没使什么力气的拂开了青峰握着她手腕的手。 (啊……) 没有想到那个行为过激的霜月会这么轻地碰触自己,下意识地的在手被霜月拂过的时候放开了霜月手腕的青峰多少有些错愕。 “谢谢。” 清冷的女声里微微透出些许的温柔,霜月抬眼,自下而上的望着面前的青峰。 (这是……啥——?道谢……?) 一次都没听霜月对自己道过谢的青峰在这个瞬间差点以为自己的耳朵出现了幻听。 (这家伙居然向我道谢了……?) 虽然青峰一点都不清楚自己做了什么需要被道谢。 “你说的没错,” 霜月的嘴角似乎微微的上挑了几厘米。面前的霜月正对着自己微笑的这件事青峰不确定这是自己妄想出来的错觉,还是所谓的“自我意识过剩”。 “我也不认为现在这种状况是件对谁有利的好事。” 风大了一些,吹起了霜月变成双辫的黑发,吹得霜月的裙摆起伏。细小的冰晶夹杂在风中,拂过青峰和霜月两人的身躯。 “不过我想这样的日子一定很快就会结束的。所以,” 大概是仰望青峰的动作让霜月觉得脖酸,霜月略略低下了头。因为角度的问题,霜月脸上那无框眼镜的镜片反射着走廊照明灯灯光。这让青峰看不到霜月的眼睛,也看不清霜月的表情。 “没关系的。” 青峰不懂霜月所说的“没关系的”指的是什么。青峰也不明白霜月哪里来的自信说“这样的日子一定很快就会结束”。青峰甚至不清楚自己是不是该动手“绑架”说了这种话的霜月。 “进来吧。晚饭已经做好了。” 青峰唯一知道的是:当霜月这么对他说的时候,他毫无犹豫地跟在霜月后面走进了黄濑的公寓。 接下来的几天,黄濑的公寓里破天荒的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平和状态。 “小青峰,可以把吐司递给我吗?” “啊。” 早餐时间,黄濑看上去和平时没有任何的差别。要不是他的嘴角细看还有没有痊愈的伤口,他的身体上还有青峰揍出的淤青,青峰几乎要怀疑自己其实根本没有和黄濑互殴过。甚至连那激烈的争吵都是自己臆想出的事件。 “班长,下次做三明治好不好?小青峰喜欢吃肉,我喜欢夹蛋。” “那就做双层牛肉夹蛋三明治好了。” “真的?!好期待!小青峰也很期待吧~?” “我觉得不夹蛋的纯肉三明治比较好。” “唉唉?!这种时候故意扫兴?小青峰太过分了啦……” 前几天在公众面前宣布了有交往对象,交往对象同意结婚就结婚,继而闹得满城风雨的黄濑一如既往的以夸张的语气语调说着话。前几天不喜欢用脑却思考了很多,思考的结果是准备就算用绑架的也要把霜月带离现在这种生活的青峰现在正坐在黄濑公寓的餐厅里大快朵颐着霜月亲手制作的早餐。几天的时间里不可能完全没有看到各个媒体都在争相报道的黄濑那爆炸性宣言,身为被黄濑正式宣布的“交往对象”、霜月面无表情的回答着黄濑。 没有任何异常的对话。没有任何异常的氛围。然而这没有任何异常的日常风景正是最异常的。这一点在场的三人彼此都心知肚明。 “那我去工作了。小青峰和班长呢~?” 帅气的穿起暂时挂在空椅子上的外套,黄濑问还再继续把早餐往嘴里送,吃吃吃个不停的青峰以及一旁看起来没什么胃口,小口啜饮着加了蜂蜜的热牛奶的霜月。 “我一会儿要出门。” 霜月的回答并不出乎黄濑和青峰的意料。因为霜月几乎每天都会出门选购新鲜的食材,购置这个家里所需要的日用品。 “是吗?” 黄濑的长睫因为黄濑微笑的动作而翘起。像对待小朋友那样伸手摸了摸霜月的头,黄濑笑道:“出门的时候记得要穿多一点,还有带伞哦,班长。” “今天的降水率是百分之七十二呢。” “嗯。” 插不上话,并且知道自己在这种时候插话会激发黄濑病态心理的青峰看着霜月温驯又乖巧的朝着黄濑颔首。发现自己的味觉忽然失灵的青峰瞬间胃口全失。 “……” 吐司和培根还在嘴里塞的满满的。咽是咽不下去,吐是吐不出来的青峰最终还是咀嚼了起来。 这种怪异的气氛并没有因为离开的黄濑关上公寓大门的声音而得到丝毫的改善。沉默地喝完了牛奶,起身洗干净杯子又把杯子晾好的霜月在离开餐厅前留下的不过是一句轻飘飘的:“我出门了。” “啊……哦。” 如此回答着的青峰其实想说:“我陪你一起去吧?”但是他说不出口。 ——即使不用担心自己和霜月一起出门的画面被黄濑看到,继而引发黄濑种种病态的行为,青峰也说不出口。 (不如说会这么想的我真是奇怪。) 每一分、每一秒都想和谁在一起这种事青峰一点都无法理解。哪怕是被黑子、五月或是黄濑黏着会觉得很烦的青峰完全无法理解刹那间出现在自己脑海里的这种想法,更无法理解自己跟着霜月来到玄关的行为。 “碗盘请自己洗干净放好。不要每次都等着我来替你做。” 玄关处,霜月一边穿鞋一边道。 (……?) “哦……” 青峰随口回答着,不知怎么的感觉到了些许的违和感。 (这家伙又不是没有说过类似的话。) 但更多的时候霜月会懒得和青峰废话。二话不说的她会直接把青峰扔在一边的东西洗干净。不管那是碗,还是衣服裤子。 “那么——” 穿好了鞋子的霜月打开了公寓的门。没有再重复一次“我出门了”,也没有说“再见”、“待会儿见”之类的话的她只是注视了青峰一秒,而后关上了门。 “……” 望着面前那扇冷冰冰的门,青峰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脑中一片空白的他下意识伸手挠了挠自己后颈。然后就在这没有任何意义的动作之中,青峰毫无由来的就这么想到了自己跟着霜月到玄关来的理由。 (……是吗?) (是这样啊。) 有些丧气的叹息出声,一手抱头的青峰就这么蹲在了玄关门口。 (我希望她能给我一个答案。) 不习惯自己有这种过于细腻的心情的青峰就这么直直的看着霜月刚才换鞋的地方,连眼睛都没有眨过。 (不是语言也没关系,) (不是具体的答案也没关系。) 只要一点点的与平时不同就可以了。不管是对待青峰的方式,还是对青峰说的话,在青峰面前的行动。即使不是针对青峰的语言与行为,只要霜月和平时有一点点不同,青峰就能得出坚定的答案了。不管那答案是不再去管霜月和黄濑的闲事,还是不由分说把霜月带离黄濑的世界。 (这是什么啊……?) 空落落。 (这种心情是什么啊……?) 不冷也不热,不胀也不饱。只是空。像是什么都不存在那样的空。 作者有话要说:小修正……OTZ ☆、本文独发 打开电视发现电视频道的每个台几乎都有和黄濑相关的新闻,或者是黄濑代言的广告宣传。心情郁闷的青峰下意识的想关掉电视,却又在按下遥控器上的关机键以前停了下来。 (看点什么DVD好了。) 想着黄濑多少应该有NBA特辑之类的篮球DVD,青峰在放着电视机的矮柜面前蹲了下来。打开柜子的他果不其然的看到里面有相当数量的DVD、BD。为了找到自己想看的内容,青峰几乎把所有的DVD以及BD都从矮柜里搬了出来。然后青峰就这么坐在地上翻动着这一堆DVD和BD。 (有那么多钱的话买点A|V回来啊。干嘛买什么爱情文艺片还有喜剧电影。) 心中抱怨着,青峰随手拿起一部好莱坞爱情喜剧的DVD。黄濑的声音似乎又在青峰的耳边响起。 『小青峰小青峰~!周末和我一起去看电影吧!据说这部电影的风评非常的高!是超催泪的好电影哦!』 那个时候的黄濑还穿着海常高校的制服。 『我才不要啊。』 用小指挖着耳朵,穿着桐皇制服的青峰懒洋洋地回答着。 『唉唉?!一秒速答?!不、等一下……!为什么啊?!为什么小青峰不和我一起去看电影?!我、我们……不是、不是……恋人吗?』 黄濑头上的狗狗耳朵以及身后的狗狗尾巴都没有精神的耷拉了下来。 『一,你很吵。哭起来更吵。看见你就凑过来的女人比比还吵。二,两个大男人去看爱情电影你是想怎样啊?三,』 说出后面这句话的时候青峰并没有什么罪恶感。 『我们不是什么恋人。』 因为这对青峰来说就是事实。 『床|伴和炮|友你自己选一个。』 『……真是过分啊,小青峰。』 黄濑苦笑着。 『床|伴和炮|友都是一个意思啊……』 像是马上就会哭出来那样的苦笑着。 (……所以说买这种电影干嘛?) 青峰想不到黄濑是抱着怎样的心情买下的这部DVD。青峰也不想去想。 往事让青峰没了看DVD的心情。草草的把DVD还有BD收回柜子里,坐立难安到看漫画都看不下去的青峰实在是闲得慌。 好不容易挨到午饭时间,热了热霜月做的午饭,然后故意吃的慢吞吞的青峰神游天外的想着今天霜月购物的时间真长。 (都这个点了还没回来……) 墙壁上的挂钟分秒不停的往前走着。青峰听着那平时根本注意不到的平稳声音,感到了焦躁。 (……那家伙去哪里、去多长时间都不是我能干涉的事情。) 强迫自己放下霜月的事情。青峰最后做出了出门打发时间的决定。 (去找阿哲吧。) 青峰想着。一瞬间脑海里闪过:“说不定等我回来了,那家伙也像往常那样做好晚饭了。”这样的想法。 (……) 对于这样的自己感到嫌恶和厌烦。觉得现在的自己比黄濑那个成天叽叽喳喳叫着的混账还要婆婆妈妈的青峰极度不习惯脑内总是充斥着某人或者和某人相关的事情。 青峰讨厌自己去想霜月、去想霜月的事。但青峰无法控制自己的大脑。满脑子都是霜月各种时候的样子和霜月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每当青峰从脑海中挥开一个霜月,另一个霜月很快又回降临在青峰的脑海里。 讨厌烦恼的自己也成了一种烦恼。讨厌烦恼并烦恼着的青峰就这样忘记了自己该提前联络黑子的事。 等到青峰察觉到自己忘记联络黑子的这个事实,青峰已经在离黑子兼职的幼儿园不远的地方了。 (啊……忘记联络阿哲了。) 黑子不是那种古板到迂腐的人。也不会为青峰事前没有联系就跑来这种区区的小事就生气。问题的重点在于青峰不想打扰到黑子的工作,更不想给黑子找多余的麻烦。 (现在打?) 黑子兼职的幼儿园已经在青峰的视线范围内。恐怕等青峰给黑子打完电话,青峰也该到幼儿园门口了。 (……那和不打有什么区别?不如说这样更给阿哲添麻烦吧?) 前一秒还准备从裤兜里拿出携带电话的青峰最终还是把手收了回去。大大咧咧的想着还是先走到幼儿园看看情况。青峰思考着要是遇见了黑子以外的老师,要怎么向那些老师打招呼。 (啊——麻烦死了。) 不过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不习惯思考这种事情的青峰马上就投靠了怠惰的恶魔,决定不再思考,总之走一步算一步,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 “青峰?” 青峰身后传来了火神的声音。 “笨神……?” 回头看到手上提着便利店塑料袋的火神,青峰略感惊讶。 “你怎么在这里?” “这是我想问的话。” 火神说着三步并成两步走到了青峰的身边。扬了扬手上的便利店塑料袋的火神道:“之前我和孩子们约好了今天要来幼儿园里陪他们玩。所以今天早上我就在这里。现在黑子还在工作,所以他拜托我去买点东西。” 火神几句话解释了前因后果,接着又单纯的问:“青峰你和黑子说好了今天要过来的吗?黑子那家伙是忘了要把你也来的事情告诉我了吧?” “……有规定没和黑子约好就不能来吗?” 听到火神的问题,青峰不自觉的用上了死不认错的强硬口气。这不是他的本意。 “这倒是没有?只是不要给黑子添麻烦比较好吧?我想。” 没有发现青峰话中带刺的火神回答着,继而想到什么一样的说着:“嘛~……你的话黑子那家伙永远不会觉得是添麻烦啦。” “……” 对于火神的率直感到了火大。也对无缘无故的就觉得火神令人火大的自己感到火大。青峰眉间的皱纹更深。 青峰觉得自己像一只被关在透明的玻璃器皿里的虫子。看上去哪里都能去,但永远都只能在被限定好的空间里爬行。这让青峰感到了焦躁,也感到了火大。而这些会被任何一个人、任何一句话引发出的焦躁火大不满的实体其实是青峰对无所作为的自身感到的焦躁火大。 当然,即使青峰是个笨蛋,他也多少注意到了这种焦躁火大的心情的源头是霜月。准确一点来说是霜月那令人无法揣摩的心思。 和火神一起走到幼儿园的门口,心思仍在霜月身上的青峰不再低头看路,而是抬眼向着幼儿园门口看去。 只见黑子站在一个瘦削身影的旁边,微微开阖着嘴唇似乎在说些什么。而那瘦削的身影、那属于女性的身影是青峰早已见惯的身影。 (什么啊……) 青峰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什么啊……这是——) 微微上挑的嘴角绽出一个好看的浅笑。黑子那天空色眸子一如既往的澄澈。脸上的表情虽是风轻云淡,但不知怎么的青峰就是能分辨出黑子心中有柔情满溢。 (为什么?) 黑色的发辫土气的要死。灰色的衣裙让穿着它的那个人看起来比她的实际年龄至少要大上十岁。和早上出门的时候一样,那个女人还裹着黄濑买给她的大围巾。 (所以说这是怎么回事啊——?) 没有人能告诉青峰为什么、这是怎么回事,没有人能告诉青峰大辉黑子哲也和苍崎霜月为什么站在一起,看上去还十分亲近。 “……那个人是——唉?” 和青峰一起在幼儿园门口停下脚步的火神看到了黑子以及黑子身旁的霜月。当火神侧头想对身边的青峰说些什么的时候,他发现身旁的青峰已不见了踪影。 “青峰……?” 火神不解的望着已然跑了出去的青峰的背影。 “是想起了什么急事吗?” 单纯的火神只能如此解释青峰的异样。 (为什么——?) 青峰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黑子以及霜月注意到自己之前像逃命一样的逃走。明明自己没有做任何应该逃走的事情。 (为什么阿哲和那家伙——) 像是被什么可怕的东西追赶一般,青峰跑的比任何时候都要更快。二月那还有些寒冷的空气不断被他吸进肺部,变成灼热的二氧化碳被吐出。 撞到了几个人青峰已经不知道了。骂骂咧咧的“你他|妈|的在搞什么?!”、“想死啊?!”的声音逐渐变成“那个人好像是……”、“青峰大辉?!”的错愕尖叫。连用来遮住脸的鸭舌帽在撞到人的时候掉了这件事都不知道的青峰一直跑着,直到跑不动的他在瘫在了上次举行过“赏雪茶会”的公园一个僻静角落的长椅上。 “……” “哈啊”、“哈啊”的喘息着,抬头望着灰色天空下自己呼出的白气,青峰觉得自己已经缺氧到无法再思考任何的问题。 可是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青峰脑海的某一隅冒出了黄濑曾经问过他的话。 『小青峰、……小青峰不觉得班长很像什么人吗……?』 一样的缺少面部表情。一样的偶尔的喜欢看书。一样的对某些小细节很认真。 『……不觉得很像什么人吗……?』 青峰记忆中黄濑的声音变得模糊起来。但黄濑问的那个问题却鲜明的烙印在了青峰的大脑之上。 (“像什么人”……吗?) 据说世界上有三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所以青峰并不认为某人和某人想象会是一件值得人惊讶的事情。 况且霜月和黑子说“像”也像,说“不像”也不像。霜月和黑子之间的异同并不能用“相像”或是“不像”来区分。 (为什么之前没有注意到啊?) 青峰想自己或许想到了些什么。尽管他根本一点都不想想到这些可能性。 作者有话要说:前两天冒泡的姑娘很少,所以其实这两天看见好多好久不见的姑娘冒泡我超开心的……TvT 谢谢大家的应援…… ☆、本文独发 白色的小药片。 黄濑没有吃过,所以不清楚那是什么味道。 (反正也不会是什么好味道。) 从白色的药盒中用右手的食指与拇指捏起一片小小的白色药片,黄濑把药片递到了霜月的嘴边。 “……” 无言,无表情的张开嘴,霜月顺从的让黄濑把药片放进嘴里,塞在了舌头上。 乖巧地含住黄濑的手指,继而就这么以含住黄濑手指的姿势咽下舌头上的药片。充分的把黄濑的手指濡湿的霜月很快接过黄濑递来的水杯,喝完里面的大半杯水。 “真是下流的舔法啊。班长。” 黄濑微笑。湿漉漉的手指抚过霜月的脸颊与颈项,留下一点湿润的痕迹。 “是想着什么舔成这样?还是什么都不想才能这么舔?” 霜月衬衫衣领的扣子被黄濑一颗一颗的往下解开。对此霜月并没有什么反应。像是什么都没有看到、什么都没有听到、什么都没有察觉到那样,喝完了水的霜月只是安静地把杯子放到了一旁。 黄濑单方面的旖|旎|暧|昧,霜月单方面的顺从乖巧。黄濑公寓的餐厅里气氛怪异到了极点。 不是恋人,不是朋友,也不是床|伴。看似不对等的对等关系,像是对等的不对等立场,如同恋爱中的情侣一样发生关系,但并没有在恋爱的两人之间的关系是没有名字的四不像。 “……黄濑,” 出现在餐厅门口的青峰少见的有些犹豫。那种不适合他的吞吞吐吐黄濑还是第一次见到。 “什么事~?小青峰~” 黄濑问着,没有停下的手指解开了霜月胸前的衬衫扣子。 “可以暂停两分钟吗?我有话想单独对你说。” 青峰的话让黄濑微微失笑。这样绅士、懂礼貌,不会横冲直撞、会顾忌到他人心情的青峰让黄濑恶心的想吐。 “我们三个人之间还有什么不能共享的呢~?小青峰在这里说就好了~” 五颗、四颗、三颗。霜月衬衣上的扣子很快只剩下两颗就完全被解开。 “这不是什么共享不共享的问题……!” 看着霜月衬衫上最后一刻扣子马上就要被解开的青峰似乎急躁了起来。眉间的皱纹一如量角器上的细线那么多的青峰快步走到黄濑的面前,一把拉起了黄濑。 “总之别废话!过来!!” “小青峰真是横蛮呢。” 黄濑皮笑肉不笑的说着,任由青峰把自己从椅子上拉起,继而往餐厅面前走去。 黄濑不是没有甩开青峰手的力量,也不是顾忌到青峰手肘上的伤。多少能够猜到青峰在这个时候拖走自己是不想再让自己再触碰霜月的身体,黄濑没有急着冲想要保护霜月的青峰发火,也没有忙着质问青峰他是不是爱上了霜月,要从自己身边抢走霜月。 拉着黄濑来到主卧室才放手的青峰锁上了门。看着青峰那张总是充满了不屑一顾的表情的脸上浮现出隐忍着紧张以及焦躁不安之类的神情,黄濑等着青峰开口。他知道青峰一定有什么重要的话想对自己说。 “黄濑……” 不羁的如同狂风暴雨。耀眼的如同晨曦朝阳。或许能够碰得到一点点,却永远没法抓在手心里的那个男人正用黄濑没有见过的表情、没有听过的口吻说着爱情电视剧里黄濑早已听腻的台词。 “离开霜月吧。……她、不适合你。” 倒映在黄濑眼中的青峰就像一个演员,蹩脚的三流演员。这个蹩脚的三流演员投入的演着,看着他演戏的黄濑却是一点都无法被他打动。 “不要再靠近她了,她……” 无法正视黄濑的青峰望着一旁的地板。他那犹豫了一下、试图选择言辞那种局促的样子让黄濑几乎想要质疑面前的青峰是不是青峰大辉本人。 “……她有她应该过的生活,你也有你自己的人生。” 不擅长思考也不喜欢思考的男人说着自己经过思考后得出的结论,用自己经过思考后选择出的形容词组成流畅的句子。 “放手吧。” 青峰的口吻像是老师在劝解走上歧途的学生。正经、正色。不失温柔的关切中透出一种怜悯。在具备一定说服力的同时又说不出的令人厌恶。 (这个人,) 笑容不知何时消失在了黄濑的脸上。 “现在放手还来得及。那家伙和你都还来得及回头。” 蜜色的眸子微微眯起。有名为“鄙夷”的感情在那美丽眸子的深处暗暗涌动。 (根本不是青峰大辉。) 冷漠,冷淡。薄情的令人心寒的同时又令人安心于没有压力和负担。总是以旁观者的角度来审视黄濑的感情,连嗤之以鼻都不屑给予黄濑的那个人才是青峰大辉。 “她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人。” 青峰拼命解释着的样子终于戳到了黄濑身上的某个笑点。于是黄濑挑起唇角反问道:“那小青峰觉得班长是哪种人~?” “小青峰又怎么保证班长就是你想象的那种人呢~?” “……” 被黄濑的话噎住了喉咙,青峰一时间发不出声音。张着嘴、大睁着眼睛的他在黄濑眼里活像一只难看的黑色的青蛙。 “需要单独说的话说完了吗?小青峰~” 语气轻松的说着,黄濑带着好看的营业用笑容朝着青峰微笑。 “……黄濑,你没有明白我的意思。” 平时要是听见黄濑这么居高临下的对他说话的青峰难得的没有生气。耐心简直比平时好了一百倍的青峰再一次试图说服黄濑。 “不?我想我是明白的~?” 黄濑说着转身,眼看伸出的手就要打开房门。 “所以说混蛋你真的不明白!!” 忍耐到现在终于爆发的青峰大声吼着:“黄濑你什么都不明白!!什么都不知道!!!” “……” 缓缓地回过头,青峰的声音换来了黄濑冰一般寒冷彻骨、刀刃一般锋利的眼神。 “哈啊……?上次讨论过的这个问题还要继续讨论吗?” 蜜色的眸子里装满了轻视。重又面向青峰的黄濑略略歪过了头。 “还是说小青峰你在故意惹我生气?” “你要生气要发火都随便你!但是听我说黄濑,你不知道、不——” 青峰又把话咽了下去。 “不知道什么?” 黄濑上前一步。仅仅是一步。也就是这区区的一步,让青峰几乎下意识的想要后退——黄濑身上散发着一种异常的气势。那是一种连认识黄濑这么多年的青峰都没有见过的恐怖气势。 “小青峰比我了解班长的事我是知道的哦。” (不过那种事情已经怎么都好、怎么都无所谓了。) 黄濑淡淡地说着,双手抱在胸口处的他等着青峰后面的话。 “我要说的不是那个!!” 和在演艺圈、模特儿界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的黄濑不同,除了过人的篮球才能和天赋的体格一般的同龄人不可比拟之外,青峰不论是思考能力还是表达手段都不怎么高明,甚至可以说是还在同龄人的平均以下。 青峰轻易地被黄濑套出了他竭力隐藏着不想让黄濑知道的事实。 “……我想说的是她和阿哲认识!!!” (小黑子和班长……) 一如青空般澄澈的青年同冷如冰、淡如雪的女子一起浮现在黄濑的眼前。 “你应该明白这个意思的吧?!” 青峰的表情异常的脆弱又异常的苦闷。那是黄濑以为永远不会出现在青峰脸上的表情。也是黄濑在青峰独自一个人去了美国几个月后在黑子面前死心的承认青峰一生都不会爱上自己时候的表情。 (我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 黄濑静静地看着面前这个曾经让自己爱的痛彻心扉的男人。 (我怎么可能会不明白呢?) “她可能是在模仿阿哲啊……!!!” 吼出这最后的一句,青峰咬着牙闭上了双眼。 “你喜欢过阿哲对吧……?那女人、” 青峰或许没有察觉到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里居然有种泫然欲泣的苦痛滋味。 “她,霜月让你觉得她……很像阿哲对吧?” 像是燃烧殆尽那样,青峰脱力的说着。他那高大的身躯像是被人抽掉了某根重要的筋骨一样,少了平时那种坚实伟岸、值得人依靠的气场。 “她……有可能一直以来都是在故意模仿阿哲,好吸引你的注意力。” 后退几步瘫坐在大床上的青峰苦笑着。 “这样就能解释一切了……” 像马上就要哭出来那样的苦笑着。 (是吗?) 黄濑很理解青峰的心情。 (是啊。) 非常的理解。 (是呢。) 理解到不能更理解。 (这是因为,) 眼前的青峰就像是昨日的黄濑。 (小青峰喜欢上了班长。) 喜欢的人喜欢着别人这种事情并不少见。不过不是每一个人都会对喜欢的人是真心的爱着另一个人的事情有实感。 (然后有了实感的那个瞬间——) 区区的撕心裂肺不过是一瞬间。喜欢的人深爱着他人的实感却是一种犹如漫步在钉板上一般的漫长疼痛。那种疼痛看不到尽头,亦看不到终焉。唯一能够知晓的不过是疼痛流血的自己面前是看不清还有多远的前方是针之山,自己身后是看不到能回到哪里的针之谷。 (一定很痛吧?小青峰。) 无论是黑子还是五月都没有真正的让青峰体会过黄濑不止一次的体会到的这种疼痛感。 (毕竟是第一次嘛。) 想是这么想,黄濑其实一点都不同情青峰。 (但是啊,小青峰——) “所以呢?” 黄濑问。 “什……么?” 青峰愕然抬头。 “我问小青峰‘所以呢’?” 黄濑放下抱胸的手,走到了青峰的面前。 “小青峰对我说这些是希望我做什么?” “黄濑……?” 即使青峰的肤色黝黑的如同巧克力一般,黄濑也还是能分辨得出他脸上现在血色尽褪。 “小青峰~” 黄濑低下头,朝着坐在床上的青峰微笑。 “那种事情我早就知道了。” ☆、本文独发 黄濑得知霜月和黑子认识是在数个月前。 那是个阴沉的梅雨天。淅淅沥沥下个不停的小雨之中,把书抱在胸前的霜月抬眼看向了图书馆门口的黑子——和黑子约好聚餐的黄濑在聚餐结束后一时兴起的带着相识近十年的好友黑子去见了十分照顾他的“班长”。 “好久不见了,苍崎同学。” 雨密密的下着,如同一张铺天盖地的网把黑子、霜月还有黄濑都网在了中心。 “好久不见,黑子君。” 霜月淡淡的应着。黑曜石一般的眸子里隐约透出了一种黄濑无法读懂的微妙情绪。 “小黑子和班长认识吗?!” 一旁,夹在黑子与霜月之间的黄濑大睁着双眼愕然地喊出了声。 ——黄濑会有这样的反应是理所当然的。现在在他眼前的两个人中一个是他的初恋对象,另一个则是几周前听他提起过他初恋对象的人。最不可思议的是这两个人居然认识。 听到黄濑大惊小怪的叫声,黑子和霜月都忍不住微微笑了起来。先前那种有些紧张的气氛得到缓和。黑子与霜月两人对视一眼,很快站在黄濑左边的黑子对黄濑道:“算是老交情了。”而站在黄濑右边的霜月则是带着浅浅的笑容点了点头。 “……” 黄濑有片刻的哑然。 要不要问小黑子还有班长是怎么认识的呢? 要不要问小黑子还有班长是什么关系呢? 要不要问小黑子还有班长认识多久了呢? 诸如此类的想法在黄濑的脑海之中不断堆积罗列。 (算了。) 然后最后黄濑还是决定什么都不问。 (这个世界上也有不知道比较好的事情。) 当时的黄濑没有深究霜月是怎么和黑子认识的。因为世界有时候就是这么的小,熟人认识熟人实在不是什么少见的事情。什么都不想思考,什么都不想知道的黄濑干脆的把一切都推到了“缘分”两字之上。 “没想到小黑子居然和班长认识……这下子连帮你们相互介绍的麻烦都省了~” “……” 听到黄濑这么说的霜月沉默了一下,继而垂眼回答:“是啊。” 同样沉默了一下,微笑的黑子和霜月一样垂下了眼睫。 “黄濑君说的没错。” 那天黄濑主动请客,带着黑子和霜月一起去吃了附近有名的烤肉。接着又去了卡拉OK,最后于深夜醉倒在了酒吧里。 黄濑不记得自己怎么回的家。也不需要记得——黑子和霜月都是那种习惯了为他人善后的人。霜月知道黄濑独居的公寓在哪里,身为成年男性的黑子也有足够的力量和霜月一起把黄濑搬回他的公寓里。 (在那之后我和班长还有小黑子三个人偶尔会小聚一下。) 黄濑没有想过霜月认识黑子这件事意味着什么。准确的说是黄濑不愿意去想霜月认识黑子的这件事以为着什么。 (现在想起来,那个时候的我一定是有了这样的预感吧。) 知道了不会开心。 知道了不会快乐。 知道了不会幸福。 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之后自己说不定会变得乱七八糟。 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之后自己说不定会把某个人或某些关系破坏的乱七八糟。 (班长认识小黑子代表着……) 霜月和黑子之间有着黄濑不知道的过去。那是黄濑无法插手、无法插足,甚至无法插嘴的、只属于两个人的回忆。 (不能去想。) 自己不敢碰触的是近在眼前的霜月呢?还是连正式告白都没有就已经放弃了的黑子呢? (不能去思考。) 自己不想看着被其他人碰触的人究竟是谁呢? (……是的。) (我什么都不知道。) 黄濑凉太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想知道。 黄濑凉太这么一直无知下去就可以了。 直到那天—— 对,就是黄濑和青峰的情|事被霜月看见,霜月向黄濑坦诚了她的跟踪行为的那天……黄濑在阻止自己去思考霜月认识黑子这件事所代表着的涵义以前黄濑的大脑已经通过思考得出了结论。 那个结论很简单:认识黑子的霜月有时间也有能力模仿黑子的部分特征。 (班长有可能是在模仿小黑子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没有想到过?) 一想到霜月喜欢自己喜欢到不仅跟踪自己,悄悄的进入自己的生活;甚至不惜模仿黑子的面无表情,模仿黑子喜欢看书的癖好,模仿黑子对自己颇为冷淡的口吻……黄濑就喜悦到难以自拔的地步。 这不只是作为一个人被另一个人类所爱而感到幸福。而是作为“黄濑凉太”这个存在被“苍崎霜月”这个人所爱才让黄濑如此高兴。爱着黄濑凉太的人不是“苍崎霜月”就没有意义。被爱的不是“黄濑凉太”这个存在也没有意义。 (但是——) 睨着面前的青峰,黄濑居高临下的向着青峰伸出了手。 —— 大床上发出了细碎的衣料摩擦声。黄濑一把抓住青峰的头,把青峰按在了大床上。 “小青峰真是自以为是呢。” “?!” 背脊重重撞上柔软床铺带来刹那的晕眩感。视野忽然黑暗一片的青峰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就看到黄濑把手从自己的眼前、自己的脑袋上拿开,继而揪起了自己的衣领。 “黄濑——” “所以我才说小青峰你什么都不知道啊。” 蜜色的瞳孔里没有焦距。黄濑虽然是在居高临下的注视着青峰,可他并没有好好的看着青峰。那双蜜色的眸子透过青峰看向的是很远很远的某处。 “发现班长有模仿小黑子的可能性的感觉怎么样?” 黄濑咧了咧嘴。一种不只是嘲讽还是讥诮的扭曲笑容爬上了他英俊的脸庞。 (但是班长喜欢的人不是我呢。) 放开青峰的衣领让青峰跌回床铺里。黄濑的手像冰冷的蛇一般游移在了青峰的脖子上。 (也就是说——) 霜月为了接近青峰而找上了黄濑。能查到黄濑家的地址,能一直跟踪黄濑,连青峰和黄濑有肉体关系都知道的她会知道黑子对黄濑和青峰来说都是特别的人这件事并不奇怪。 黄濑、青峰和黑子之间本来就存在着错综复杂的三角关系。那是混合了友情与爱情,憧憬与被憧憬,同伴关系与敌人关系;成分无法一言以蔽之的三角关系。其中的任何一个人都会牵动另外两人。而高中三年级的W?C之后发生的种种意外更是愈发的复杂化了三人的关系。 (我会被小黑子那样的人吸引。小青峰也会被小黑子那样的人吸引。) 霜月轻松的进入了黄濑的生活。轻松的和黄濑建立起了看似维持着一定距离的普通关系,实则是在黄濑脖子上套了个项圈的霜月就这样圈养着黄濑,让黄濑像狗一样带着她走到青峰的世界里。 当黄濑犹犹豫豫地问青峰霜月和黑子是不是很像的时候,黄濑的心底有那么一个声音发疯似的喊叫着:快点说班长和小黑子很像吧!快点!快点! 那样黄濑就可以在心底暗自嘲笑开始在意起了霜月的青峰不过是被黑子的残影所捕获。和自己同样浅薄的青峰才不可能会有自己这样的神情。 (可是,) 『哪里像了啊?』 微微驼着背、懒洋洋的站在一边的青峰想都没想的这么问。 (小青峰果然和我是不同的呢。) 『两个人完全不一样吧?』 青峰那种肯定的口吻令黄濑感到了极度的不快。 (小青峰能做到我做不到的事。) 有心火窜起,在黄濑的心中灼灼的燃烧着。 “小青峰,开心么?” (她为了接近你做了这么多的事情。) 双手握紧青峰的脖子。黄濑把青峰扼地连话都快没法说出来。 “你、……你在说什么、意义不明……的话……” 用力抓住黄濑的手腕试图让黄濑放开自己,呼吸困难的青峰多少明白黄濑是真的对自己抱有杀意的。 “嘛~对什么都不知道的小青峰来说确实是意义不明呢~” 黄濑眯眼而笑。 (所以班长和小黑子像,又和小黑子不像啊。) 同样的树叶没有两片。同样的人也没有两个。强行歪曲自己的霜月不可能变成第二个黑子,但某些地方能让人联想起黑子的她事实上模仿黑子模仿的很成功。 (高中时代的我虽然没有和小青峰交往,但一定是和小青峰来往的最密切的人之一。) 表面上看起来霜月接近黄濑这件事和青峰没有交集。不过事实上只要在黄濑的身边有一席之地,迟早霜月都会和与黄濑有特殊交集的青峰产生焦点。 (班长唯一失算的是小青峰甩了我,独自一个人去了美国的事吧?) 那一天到来的如此突然。不要说霜月没有准备,就是当事人黄濑也没能想到自己那么快就迎来了那样凄惨的结局。 (不过班长没有放弃。她清楚小青峰的性格,知道小青峰虽然身体上是个荡|妇,但也不是对每个人都能张开大腿、不挑人选的荡|妇。) 青峰或早或晚会回国。青峰迟早会和黄濑再见面。 (班长也清楚我的性格。……不论我是不是再度喜欢上了谁,只要我没有和那个人正式交往,我就会和小青峰上|床。) 霜月不是那种任何方面都非常优秀、非常精明的人。但霜月是那种只要想做就一定做得到的人。 如果这一连串的事件都是霜月计划好的,那么事情会按照霜月所希望的那样发展也是正常的。 “小青峰~” 黄濑微笑。 “我讨厌你。” 紧紧扼住青峰脖子的他越来越用力。 “呜、啊……” 望着在自己双手之下挣扎的青峰,黄濑微微侧头,躲过了青峰下意识挥来的一拳。 “非常的讨厌。” 梦呓一般的说着,黄濑一如身处梦中。当然,这是个噩梦。永不能醒来的噩梦。 “比世界上的任何人都讨厌你。” 说完的黄濑忽然的放开了扼住青峰脖子的手。 “咳咳咳……!!” 看着青峰按住自己脖子猛咳出声,黄濑从床边退开。上下打量了一下青峰,发现青峰的脖子被自己扼红的他没有丝毫的罪恶感。 黄濑想自己身体里的某种制御装置大概失灵了,连带着相关的感官神经都一起脱离了控制。 (我的暴走是在班长的计划内还是计划外呢?) 黄濑歪头,像个好奇的学生那样好整以暇的思考着。他一点都不像个杀人未遂的暴力犯。 (计划内的话就是班长很享受现在的三人关系。同时也期待着小青峰把她从我身边夺走吧?) “………………” 剧烈的喘息着,额上满是汗珠的青峰看样子是真的被黄濑的行动也吓到了。 (不是计划内的话——) 不过黄濑不在乎青峰的想法。他现在唯一在乎的人只有霜月。唯一在乎的事情只有怎么把霜月留在自己的身边。 (因为班长是空气啊。) 总之围绕在身边,不会特别的感觉也不会特别的爱惜眷恋。 (可是要是没有班长,我会活不下去呢。) 黄濑想笑。于是他自嘲的笑了。 “小青峰,我想啊……” 黄濑坐到了大床之上,坐到了差点被他亲手扼死的青峰身旁。 “你是海的妖怪。脾气好的时候美丽又包容,璀璨又温柔。” 黄濑垂眼,蜜色的眼眸中流露出些许的眷恋以及更多的哀伤。 “脾气不好的时候就掀起狂风巨浪,淹没、吞噬身边的人,把身边的人拖进无法呼吸的黑色海底。” “……” 青峰没有说话,他只是无言地扭过了头,不再去看黄濑。 “然后小黑子呢,是天空的妖怪。总是那样镇定的旁观着天空之下的人,旁观着那些人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看起来脆弱的会被一片云所破坏,事实上却是比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坚强坚定。” 缓缓地说完,黄濑轻笑了一下。 “班长大概是空气的妖怪。而我是那个没有班长这个妖怪就没法活的人类。” (如果这是一个童话故事,最后的结局或许就是杀掉了空气妖怪的人类变成了没有心的妖怪。) 蜜色的眸子中没有焦距,黄濑笑得有些病态。 (……啊……) (或许我现在已经是没有心的妖怪了吧?) 正常的人类是不会做这种过分又异常的事情的。 “小青峰明白吗?” 青峰是不是在听自己说话,青峰会产生怎样的想法黄濑都不在乎。不,应该说事到如今谁会对自己的做法、说辞产生怎样的想法黄濑都无所谓了。 “不只是LIKE,也不只是LOVE。” 黄濑只是说着自己想说的话。倾诉着自己想倾诉的感情。 “是NEED哦。” 单方面的发泄着积蓄在身体之中的狂气。 作者有话要说:修正。 ☆、本文独发 对自己的薄情多少有自觉的青峰从来没有认真的思考过自己是怎样的人。他只是按照自己的意愿活着,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一切都是随心随性。一切都是顺其自然。 青峰不会去勉强周围的人,周围的人也无法改变青峰。青峰只有在自己想做什么的时候才会去做什么。只有在自己想改变的时候才会改变自己。 高中一年级的冬天,那个冬天黑子和火神击败了青峰。表面上看来是黑子和火神击败了青峰这个结果让青峰慢慢变回了那个最喜欢篮球的篮球笨蛋。事实上则是青峰早已渴望能有重新努力的理由。说到底,黑子和火神并没有改变青峰。是青峰自己擅自希望能有一个目标、一个理由成为推动自己努力的动力,又擅自为了追求这个动力而改变自己。在得到这个期望中的结果后,青峰“变回”原来那个他也是自然的事。 (……所以我看不惯黄濑的做法。) 无视他人的感受,无视他人的心情。一味的满足着自己的黄濑让青峰感到了嫌恶。但是与此同时,青峰的心中也萌生出了一点点的羡慕——喜欢着某人的黄濑率直又真挚。 那种过于强烈热情的感情固然会让他被他喜欢的人难以承受,可是能够毫不掩饰的表达出自己的感情、自己的希望,能够诚实的承认自己欲|望的黄濑在青峰眼中一如无畏的勇者。 (明明不止一次的被伤透了心——) 黄濑像个孩子。很多时候感性又脆弱。稍微遇到一点事情都会忍不住哭泣。可是到了真正痛苦的时候,黄濑却是笑着的。笑着的黄濑像是什么都没有察觉到、什么都没有放在心上,究竟他在其他人看不到的地方他难受到什么地步只有他自己知道。 这样的黄濑让青峰很讨厌。 (因为看着黄濑那家伙就会莫名的不舒服起来。) 生气也好、发怒也罢,痛哭流涕、狼狈不堪什么都可以。青峰唯一不想看见的只有黄濑那张强行装出没事样子的脸。 (我并不是那个能让黄濑那家伙为我表露出这些情绪的人。) 青峰和黄濑之间永远有一层看不见的墙壁。这层墙壁不厚,可是无论是青峰还是黄濑,两个人永远不会为了想要和彼此靠得更近这个原因而主动打破这层墙壁。 (所以我们从来都不是情侣。只是炮|友和床|伴。) 大概是喜欢的,大概是在意的。大概还有点所谓的“爱”在里面。可是青峰和黄濑无法在一起。你进我退的拉锯战中两人总是差着那么一步。或许间隔距离不到十厘米的一步。这一步就是青峰和黄濑相隔的距离。看起来无比接近,其实是永远不会缩短的最远的距离。 (没有黄濑我也可以生活下去。黄濑也不会特别执着的需要我。) 过去的黄濑和青峰一样,两个人都不会特别需要某个特定的“谁”。彼此也知道虽然对方对自己来说是特别的,但却不是一定需要的。 (黄濑说他是“需要”霜月。) 在这之前青峰从不认为依靠依赖就是所谓的“喜欢”,所谓的“爱”。“需要”不过是欲|求的一环。 青峰现在想或许自己错了。并且是大错特错。 (……如果这都不能算是“喜欢”和“爱”,那什么才能算是“喜欢”和“爱”啊?) 薄情的人类总是把自己放在第一位。不过这并不是说人类就会把别的人放在第二位。因为人类需要生存,只有不为生存绞尽脑汁的人类才能把其他的人类放进自己的心里。所以一个人能把另一个放在自己心中的第二位其实是极为少见的事情。 青峰不知道黄濑心中霜月排在第几,青峰唯一知道的是霜月确实对黄濑很重要。至少,要比自己重要上很多。 (我其实……) 青峰终于明白自己朝着黄濑大喊:“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尽管青峰明白的太迟,不该对黄濑说出口的“禁句”他早已说了不知道几次。 (……才是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 之前对着黄濑的恋爱方式指手画脚的自己究竟是哪里来的自信?什么都不知道的自己又凭什么去质问黄濑想要做什么? 归根结底霜月和黄濑之间的事情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和青峰这个局外人无关。 (我只是希望她能幸福而已。) 自由的,开心的。一如自己那即将出嫁的青梅竹马一般幸福。 (我只是想要她能、) 霜月微笑的样子浮现在青峰眼前,青峰抓着床单的手一紧。 (自然的笑出来而已。) 接着又再度松了开来。 即使青峰知道了霜月又可能是个默默地在黄濑面前挖了个深不见底的坑,等着黄濑自己跌下去的魔女,青峰也仍然这么希望着。 (黄濑不是“受害者”。) 青峰最初以为黄濑是个神经质的“加害者”。在发现霜月和黑子之后青峰愕然的想到或许黄濑是陷入了霜月所挖陷阱的“受害者”。 (也不只是单纯的“加害者”。) 黄濑更像是个对着陷阱顶礼膜拜的殉教者。纵身往下一跃,坠入深谷后粉身碎骨的他并不认为这个深坑是个陷阱,反而认为这个深坑是自己唯一能表达自己如此虔诚的道具。 (太蠢了。黄濑。) (真的是蠢死了啊。) 听到黄濑打开卧室的门离开的声音青峰也没有从床上起身。彻底躺倒在床上的他盯着素色的天花板,很快闭上了眼睛。 ——青峰的大脑已经无法判断自己做什么才是对的,对什么才是正确的了。 (还是说连想做什么都是错的?) 青峰苦笑。笑得扭曲又难看。 (……是吗?黄濑就是以这种心情笑出来的啊?) 青峰久违地抱了霜月。 被身后的黄濑拉开双腿朝着青峰展示她正在被黄濑侵犯地乱七八糟,霜月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热汗让她黑色的头发黏糊糊的粘在她惨白的脸上和身上。有眼泪在喘息着的霜月眼眶里打转。黑曜石的眸子中没有任何的情绪,也没有任何的焦点。滴滴答答落在地板上的水渍从厨房一直绵延到客厅,又从客厅绵延到了浴室。 如同哭泣一般呜咽着,被黄濑和青峰夹在中间的霜月一次又一次敏感的挣扎,然后一次又一次脱力的瘫软下来。 晕厥之后的她睡的很沉很沉。让看着她睡颜的青峰有种她再也不会醒来的错觉。 (对这个女人来说究竟是怎样的?) 受到刺激感到舒服的身体不会辨认这种刺激是来自于谁。被青峰压在身下的霜月和坐在黄濑身上的霜月一样会难以忍耐的喊出声来,一样会泪眼婆娑的高|潮。 (我和黄濑对她来说是什么?) 青峰想知道的是那双黑曜石一般的眸子深处装的究竟是谁、是怎样的东西。青峰想知道霜月是不是在看着黄濑,霜月有没有正视过自己。 赤|裸着上半身坐在床脚等着霜月醒来,在黄濑因为工作而出门工作后就起床,之后一直这么凝视着霜月的青峰脑海里有太多的问题在打转。以至于他压根忘记了问自己:让自己如此憋闷、如此疑惑又如此混乱的这种心情到底是什么。 “……唔…………” 些微的声音自霜月的嘴唇里吐出。像是在于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对抗一般,霜月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刚睡醒、头脑还不太清楚的她茫然地坐起。然后以极缓极慢的动作开始环视四周。当她发现随便套了条长裤的青峰就坐在床脚,她的双眸才慢慢清明起来。 “现在还是二月。穿成这样笨蛋也会感冒的。” “……” 和平时不一样,青峰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对霜月的话做出回应。低着头、看着地板的他沉默了半晌,在霜月即将再度开口的时候才启唇。 “你,” 想问的东西太多。多到青峰甚至不知道该从哪个问题开始问好。然而在几个月之后,在经历过这么多事情之后,青峰问出的还是同一个问题。 “喜欢黄濑吧?” 问出这个问题的青峰口吻如此的理所当然。简直像是除了这个问题之外青峰根本没有别的东西想要问霜月。 (问这种白痴的问题又能怎样?) 青峰在心中嘲笑着自己。 (会有什么事情能被改变么?) 青峰早在霜月醒来之前就已经决定好了自己要做的事情。 (不,) 青峰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这么清楚自己该做什么,必须做什么。 (不会有的。) ☆、本文独发 “……” 坐在床上的霜月什么都没有回答。看她的样子,青峰知道她完全没有打算要回答自己的问题。 苦涩的滋味在青峰的心中蔓延,这种憋闷的难受感觉快要把青峰给逼疯了。 “……换个说法吧。” 对于青峰来说,霜月喜欢黄濑这个事实并不会让他难以接受。真正令青峰无法承受的是霜月对他的态度:那是隔着恰到好处的距离,为双方都留有余地;看起来十分尊重他人,其实无比冷漠的态度。 青峰讨厌霜月用这种态度来对待自己。至于为什么讨厌的原因,青峰不想、或者该说是不敢深想下去。 对现在的青峰来说,只要能看到平静的霜月破功,他什么话都愿意说出口。即使被霜月讨厌、怨恨,被霜月用危险物品威胁,他也不会停下。 “你要是没有喜欢上黄濑,这些事情就不会发生。” 果不其然,听到青峰这么说的霜月肩头微微一动。明显动摇了的她脸上的淡漠与平静出现了一丝细小的裂纹。 “你知道我和黄濑以前的那些事。也就是说在你从很早以前就开始关注黄濑了吧?” 青峰很想问父母:自己明明是个笨蛋,为什么在这种地方直觉却意外的敏锐。 『阿大?』 清晨接到青峰电话的准新娘五月从被窝里爬了出来。发现原泽还在睡着的她笑着亲吻了一下丈夫的睡颜,然后蹑手蹑脚的下了床,披了件衣服的她很快关上了卧室的门,一个人坐在客厅沙发上压低了音量。 『阿大你怎么会想起来打电话给我?』 『五月,我——』 “你和黄濑是高中同学,恐怕在黄濑认识你以前,你就已经开始喜欢着他了。” 『小黄的女性关系?……阿大你不会觉得问这种问题太迟了吗?小黄现在都公布他有可以结婚的交往对象了耶!四年前你就该关心下小黄了啊!』 『……抱歉。』 没有心情也没有空闲向五月解释自己问这些并不是因为想要了解黄濑,想要和黄濑和好如初。青峰的大脑里只能装得下霜月的事情。 五月微微叹息一声,接着复又笑了起来。 『嘛~……这种后知后觉,只有失去了才明白可贵的地方确实也是阿大的作风啦。』 『听好哦,阿大——』 向着职业球队经理迈进的五月是个相当厉害的情报通。她本人并非有意刺探他人的私生活,不过她那优秀的记忆力、分析力还有推断力让她掌握了很多别人没有察觉到的第一手资料。 『小黄现在交往的人不出意外应该是小黄的大学同学吧?不过不只是这样哦。那女孩其实还是小黄的高中同学。海常和桐皇的每一场比赛那女孩都会去看。有几次她还穿着海常的制服。』 五月的话不知怎么的让心跳加速的青峰的心脏微微的隐疼了起来。 『以下是我个人的猜想:她看的不仅仅是海常和桐皇的比赛。大概海常的所有比赛她都去看了。』 可以从高中一年级到三年级把海常篮球部的每一场比赛都看过来的女人……这样的女人即使执着到大学要和黄濑考同一所学校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之后多半是你主动接近黄濑。” (为了弄清楚黄濑会考哪所大学。为了和黄濑去同一所大学。) “‘凑巧’的和黄濑一起考上了同一所大学。黄濑那混蛋看起来是那种样子,不过意外的对‘命运’啊‘缘分’啊这样的词没有抵抗力。” “他开始注意起了你。” 青峰说着自嘲的苦笑了起来——高中时代的他也和五月探讨过命运之类的东西,后来被五月以及听五月说了事情始末的同伴们彻底的嘲笑了。 (其实我又何尝不是相信所谓“命运”和“缘分”的蠢蛋?) 和霜月的相遇绝对算不上普通,和霜月相处的时间里青峰充分的感受着从未经历过的事情。那个下雪天,在茶席的伞下看到霜月的那个瞬间,青峰确实感觉到了所谓的“命运”。 青峰甚至想过或许自己和黄濑的关系之所以变成现在这种奇怪的样子却仍无法结束就是因为自己需要这种畸形的关系才能遇到霜月。 “你不是偶然看到我和黄濑上|床的。” 一想到自己想象中的“命运”其实不过是一场他人策划好了的剧目,青峰就说不出的别扭。 “你是计算好了才在那个时间、在那个地点出现。” 霜月不跟踪黄濑绝对没法知道青峰和黄濑的关系。是黄濑跟踪狂的她掌握着黄濑的行踪。再加上青峰回国的新闻几乎是人尽皆知。知道青峰和黄濑有着不可告人的关系的霜月自然会把两人的行动联系在一起。 想要避开青峰和黄濑的亲|热场面霜月是绝对做得到的。想要阻止黄濑和青峰上|床霜月也是能够做到的。可是她并没有那样做—— “……因为你知道那样你就可以变成我和黄濑的共犯。” 手上握着两个人秘密的霜月不会愚蠢的以这些秘密作为武器来威胁青峰和黄濑。不要说青峰和黄濑的辉煌未来一点都不会被他们之间的恋爱关系所影响。就算有影响,超级我行我素,一副随便他人怎么说,我就是我、我只做我想做的事情的态度的青峰和看起来很容易受他人影响,事实上完全不会轻易地妥协认输的黄濑才不会在乎这些。 把秘密散布出去也得不到好处,那么反过来想,拥有秘密的好处是什么呢? 结论就是这个。共犯。 “你没想到的是黄濑会是那样的反应。” 被跟踪的人囚禁了跟踪自己的人。被跟踪的“受害者”离不开那个擅自闯入自己生活的“犯罪者”。这种事情说出来大概很不可思议,但这就是发生在霜月和黄濑身上的事实。 “发现黄濑并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人以后你拒绝了黄濑,接着——” 青峰发现自己的声音如此冷漠。 “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霜月还是没有说话。面无表情的她似乎是在思考,又好像是一点都不在乎青峰说了什么。 青峰讨厌这样的霜月。 “……还有阿哲。既然你知道我和黄濑的事情,黄濑的初恋你也调查过对吧?” 青峰太希望霜月能回答自己。能给自己一点反应。 “你接近阿哲,然后开始模仿阿哲。阿哲那家伙那么没有心机,他一定没有发现你接近他的原因。所以黄濑那笨蛋才会傻傻的觉得你像阿哲,让你靠近他的身边。” 青峰希望霜月能回答自己:“不、不是的”。青峰希望霜月能痛骂自己:“你这只劣犬在做什么无聊又恶心的妄想。不要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卑鄙。”青峰甚至希望霜月能起身给自己一耳光,叫自己住口。 青峰没有比现在更希望自己被人否定的时候了。 “所以呢?” 霜月反问。 “你想说的话就只有这些吗?” “当、当然不止这些……” 青峰乱了手脚,乱了分寸。 “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说过要处理掉给黄濑寄了乱七八糟的东西和情书的管理员……!。” 青峰直到现在这个瞬间也不打算说出下面这些话的。可是望着面无表情的霜月的他无法控制自己的嘴巴。 “然后那个管理员如你所愿的彻底消失了——” 露出一副抓人把柄以胁迫他人的宵小表情,青峰无法停下。 “这不是什么偶然吧……?” “……” 羽睫微垂,霜月很快抬眼看着青峰道:“不是。” 从一旁的床头柜上找到了自己的眼镜戴上,霜月掀开被子从床上起身。 “就像你想的那样。那不是个单纯的偶然。” 如此说着的霜月从青峰身边经过,她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干净的衣服穿了起来。 “——————” 青峰呼吸一滞。他没有想到霜月就这么爽快的承认了自己的推断。 “怎么做才……” “我把他做的事情、还有写过的情书一起放到了黄濑君的FANS组建的网络社区上。顺便公布了他的部分个人信息。” 青峰下意识的想问要怎么做才能把人逼的自杀。没有等他问完,霜月已经先开始了解释。 “黄濑君的FANS很快找到了他。轮流对他进行羞辱和反跟踪。” 迅速地扣好衬衫上的扣子,霜月套上了藏青色的百褶裙。 “不堪不厌其烦的羞辱和垃圾投掷攻击,不管做什么都会被人骂的他就这么哭着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踩上凳子,把自己的脖子套在了绳索上。” 穿好外套,霜月将自己身上的衣服皱着拍平。 “FANS是无罪的。因为她们没有亲手杀人。我也不过是FANS中的一员。” 黑曜石一般的眸子中倒映出张大了嘴说不出话的青峰。霜月微笑了一下。 “事实就是这样。” 从衣柜里拿出自己那少得可怜的衣服,霜月从储物间里拿出自己那落了一层薄灰的手提箱。把那些衣服扔进了那只小手提箱之中。 “……” (为什么……?) (为什么不否认……?) (为什么不说谎……?) 愣愣地看着霜月在他面前阖上箱子,过度的冲击之下青峰的大脑一片空白。青峰已经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还能做些什么。 “再见。” 青峰就这么呆呆的看着拎着手提箱的霜月从自己身边翩然而过。 (为什么——) 公寓大门被开启又被阖上的声音很快传入卧室,传入了青峰的耳朵里。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开始就是黑子菊苣篇(×)了。 ☆、本文独发 黑子哲也在等人。 坐在老旧的缘侧上的他眺望着有些杂乱但乱的十分美丽的日式庭院。身旁的托盘上摆着一只茶杯,手上握着另一只茶杯的黑子很快听到了庭院大门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吱呀—— 长满铁锈的大门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开启声。这让黑子想起自己光顾着打扫整理这间超过十年以上没有人居住的屋子,忘了修缮屋外的铁门还有围栏之类的东西。 (明天要去买润滑油和油漆。) 如此想着的黑子对眼前拎着手提箱的女子微微一笑。 “你回来了。” “嗯。” 女子、苍崎霜月亦笑着点了点头。 “我回来了。” 有风吹过,扬起了霜月颈项上的围巾。也扬起了霜月那藏青色的裙摆以及有些土气的发辫。 “欢迎回来。这些我来拿吧。” “嗯。” 自然的从霜月手上拿过手提箱,关上大门的黑子拉起霜月的手。对黑子的行动没有任何的排斥,跟在黑子身后的霜月和黑子一起往庭院深处的主屋走去。 “现在想做什么?” 把霜月的手提箱放在了玄关前的地板上,黑子回头问着。 “想休息一会儿。” 脱下皮鞋,用只穿着袜子的脚跨进玄关,霜月垂眼而笑。 “稍微累了啊。” “那么来这边吧。” 澄澈的天空色双眸中倒映出一脸疲惫的霜月,黑子带着霜月来到了沐浴在温暖阳光之下的缘侧。 “我泡了茶,要喝吗?” 黑子问着松开了霜月的手。在缘侧上坐下的他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还是说要直接在这里休息?” 于是霜月无言地微笑了起来。走到黑子身边,拿起托盘上放着的茶杯一饮而尽,霜月很快把杯子重新放回托盘上,接着坐下倾身靠在了黑子的大腿上。 一时之间两人都没有说话。霜月怀念的注视着眼前的老旧庭院,黑子则是用手指轻轻的散开霜月的发辫,用指尖抚触着霜月的黑发。 “给你添麻烦了,黑子君。” 好半天,霜月才说出这么一句。眼皮直打架的她看上去十分的困倦。 “没有的事。” 黑子轻轻回答着。末了又问:“你现在幸福吗?” 黑子的问题让霜月再度微微的挑起了嘴角。 “……很幸福哟。” “那么——” 黑子欲言又止。 “我只是困了……” 缓缓地阖上了双眼,霜月话语的尾音飘散在空气之中。 “有些、想睡了……” “‘困了想睡了’啊……” 霜月的回答让黑子抚摸她头发的动作停了一秒。接着很快黑子又再度轻轻地抚摸起了霜月的头发。 “那就好好的睡吧。” 轻轻地吻落在了霜月的颊上。 “要做个好梦哦。” 黑子哲也第一次意识到苍崎霜月的存在是在进入帝光中学不久之后的事情。 帝光中学附近有一家书店,帝光中学的学生却没有多少人喜欢光顾那里。因为离帝光中学更近的地方还有一家便利店,流行杂志和新上架的漫画在便利店里基本都有卖,所以帝光的学生们几乎只有在买参考书和教辅的时候才会去这家书店。 黑子是少数几个喜欢去这家书店的帝光学生。攒着零用钱,偶尔去买本小说是黑子为数不多的乐趣之一。 会注意到那个样貌平凡的少女正是因为黑子不止一次的在那家书店偶然见到那个同为帝光生的少女。 (啊,今天也在。) 少女什么都看。文艺小说、搞笑漫画、八卦杂志、房产财经建筑……少女是黑子所见过的口味最杂的不可思议的人。 (又是她——) 留意起了少女之后黑子才发现原来偶尔少女也和自己一样会去学校的图书馆借书来看。 (那么喜欢看书吗?) 黑子虽然喜欢看书,但也不是除了看书之外就没有别的癖好。加入了篮球部的黑子很快就没有了看书的余裕。随着练习量的逐步增加以及定期的升降格测试的进行,想要实现和朋友的约定的黑子去书店的和图书馆的次数渐渐地越来越少。 青空的四月很快过去,微热的五月的风中,黑子一个人在体育馆外的角落里呕吐着。没能忍住到卫生间再吐的他不要说是把早饭或是午饭吐出来了,早就把吃下肚的东西吐了个干净的他现在只能吐得出胃液来。 “……没事吧?” “没、没事……” 狼狈的捂住自己的嘴巴,单手拄在地上的黑子下意识的抬头,却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人蹲下了身。 “那这个给你。” 短发的少女说着,从书包里拿出带着馨香气息的手帕递到了黑子的面前。微笑着的她有一双漂亮的黑色眸子。那双带笑的黑色眸子就这么留在了黑子的脑海深处。 “不、那个、我——” 想到自己的呕吐物会弄脏少女的手帕黑子直觉的拒绝着。 “没关系的。” 少女说着,硬把手帕塞到了黑子的手里。不等黑子拒绝,她已经起身从黑子面前离开。 跳过吓到了好几个和自己同班的女生的事情不说,总之黑子没有花多少时间就从同班的女生那里问到了那个总是与自己偶遇,又借了手帕给自己的少女的事。然后黑子轻易地找到了她。 “原来你就在隔壁班吗?我之前都没有注意到……啊、抱歉……说了这种话……” “不。” 请人把少女从教室里喊出来的黑子摇了摇头。继而微笑。 “谢谢你借我手帕。” 黑子将自己亲手反反复复的洗了好几次,晾干后又笨手笨脚的熨平叠好的手帕递到了少女的手里。 十三岁的春末,黑子哲也就这样认识了苍崎霜月。 看起来要比黑子年长的霜月事实上和黑子是同一个年级的事情一开始着实让黑子吃了一惊。不过黑子很快就对此不以为意了——或许是气质的问题,霜月不仅看上去比黑子年长,也比她身边的其他男生女生看上去要年长。 “那本小说据说下个月会出十周年纪念精装版。” “精装版,” 午休时间,和霜月一起在教室的角落里吃便当的黑子停下了筷子。思考着究竟要不要买自己喜欢的那本小说的十周年纪念精装版的他在想到自己那可怜的零用钱后微微的皱起了眉头。 “听起来好贵的样子……” “事实上售价也很贵。” 咽下小半个煎蛋卷的霜月道:“一万三千日元不含税。” 霜月的话彻底打消了黑子节衣缩食买新书的想法。 “比起十周年纪念精装版,我更推荐这本小说改编的漫画系列。” “唉?漫画?” 黑子愣了一愣。和其他中学生一样,黑子基本上也是一个时不时会看几本漫画、几集动画的普通中学生。在什么经典名作都有可能被改变成动漫游戏作品的今天,文艺小说被搬上漫画杂志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只不过黑子并不是太喜欢文学作品改变而成的动漫游戏作品。因为很多工作为了更好的销量、更好的博眼球,总是肆无忌惮地删改原作,或许加入一些污七八糟的原创情节,甚至是全面“颠覆”原作。 “嗯。非常的棒。” 黑眸中透出一种由衷的倾倒,霜月道:“画漫画的那位老师绝对也是原作迷。她改编的漫画简直棒到我无法形容的地步。” “……” 望着霜月的笑容,本来相当排斥改编这回事的黑子在短暂的沉默后于心中做了要抽时间去看看霜月称赞有加的这部改编漫画。 听着霜月推荐的音乐,看着霜月推荐的漫画小说和杂志,感慨着霜月知晓太多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了解太多自己未曾体验过其美好的事物,霜月向自己推荐的东西总是能给自己惊喜的黑子迎来了十三岁的夏天。 “篮球部的活动结束了之后再去图书馆肯定已经来不及了。我是不是该再节省一点、好把那本书也买回去……?” 手上拿着校内小卖部最便宜的一个一百日元的红豆面包,黑子困扰的说着。 帝光篮球部的练习量太大,无论黑子早上和中午吃了什么,到了放学后的篮球部活动的时候黑子一定会把自己的胃吐到空。想着与其花钱在不管怎样都会被吐出去的食物上,还不如把想看的书买回家的黑子最近中午吃的越来越少。 “不用那么做也可以借得到那本书的。” 把自己的牛奶推到黑子的面前,霜月妥定的说着。 “唉?” “我是图书委员啊。这种时候就是我滥用职权的时候了。” 霜月说着,故意装出一副自豪的样子挺起了胸膛。 “记得待会儿把学生证的号码给我,我去帮黑子君借书。” 看着笑容满面的霜月,黑子有些愣愣的。 “可是……” “喜欢看这种艰深又晦涩的小说的人在这个帝光中学很少。大多数人只是借去装装样子,或者是随便找本书来做完成老师布置的读书笔记。与其我把这本书借给那些不是真的想看这本书的人,还不如我去为黑子君把这本书借来。” 把炸肉丸、煎蛋卷用便当盒的盖子盛起放到黑子的面前,霜月抬眼而笑:“我觉得那本书要是会思考,它肯定也是这么想的。” “……” 黑子说不出话来。 ——霜月意识到了黑子的窘境,八成也猜到了黑子的想法。最近霜月总是会把自己的便当分给黑子。之前午饭时喝的一般都是桃子汁那种甜甜腻腻的饮料的霜月最近时常把饮料“买错”成牛奶,然后把不喜欢的牛奶推给黑子。 “苍崎同学……” 霜月面前的黑子低下了头。 “嗯?” 霜月看向了黑子。 “怎么了吗?” 犹豫了一会儿,最终黑子还是摇头道:“……不,什么都没有。” “???” 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睛,霜月很快又和黑子说起了其他小说的事情。 (其实那个瞬间就是开始。) 看着呼吸匀长的睡在自己大腿之上的霜月,黑子微微一笑。 ☆、本文独发 (在那之后过了近十年。) 十年的时光里,黑子改变了许多。可即使是改变了如此之多,和霜月比起来黑子仍是没怎么变。至少表面上的部分没怎么变。 “汪汪……!!” 一只圆头圆脑的狗狗从庭院的灌木丛下钻了出来。小脚掌上满是泥巴,身上还挂着几根小树枝,尾巴摇的像电风扇一样的它看样子是在这个颇大的院子里玩疯了。 “嘘——二号。” 朝着被诚凛篮球部的前辈们取名为“黑子二号”的狗狗比划了个噤声的动作,黑子担忧的看向了睡在自己腿上的霜月。 匀长的呼吸轻而细,睡着的霜月看起来完全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黑子微微的松了口气。而被黑子下令噤声的二号则是有些委屈的“汪呜”了两声后跳上了缘侧,在睡着的霜月身边伏□,乖乖的和黑子一起守护在了睡着的霜月身边。 “……” 凝视着霜月那张憔悴而疲惫的脸,黑子刚松了口气就又皱起了眉头。 “你真的幸福吗……?苍崎同学——” 黑子的声音很轻。 “……我想你只是还没有遇到真正能够称之为幸福的事……” 轻的像是自言自语。 “才会误以为这就是幸福……” 哗啦啦—— 风过,吹散了黑子的话音。二号竖起的耳朵动了一动。抬起头来看向主人的它并不明白那双和它相似的眸子里装着的是怎样的感情。 “唉~……那意外的是个好人嘛!那个青峰君!” 听黑子说他放学后留在体育馆里自主训练的遇到了青峰的霜月几乎是想都不想的就称赞起了青峰。 “嗯。青峰君不仅篮球打的很好,对我这种没用的人也很亲切。” 微笑着颔首,和霜月一起在天台上吃完了便当后站在护栏前吹风的黑子说着从校服的口袋里掏出了已经被体温捂的有些温了的盒装桃子汁。 “不要说什么‘我这种没用的人’啊,黑子君才不是没用的、人……” 话只说到一半的霜月一怔。黑子拉起她的手把那温温的桃子汁放到了她的手里。 “……这个是便当的谢礼。” 黑子不知道自己的脸是不是红了。黑子只知道自己的脸有些不自然的发烫,视线像被胶黏在地上一样的黑子不敢抬头去看霜月的表情。 “苍崎同学的便当每天都很美味。” 在把桃子汁给了霜月之后黑子马上放开了霜月的手。为了缓解两人之间这种有点尴尬的气氛,黑子不由得脱口而出:“苍崎同学的便当是苍崎同学的妈妈做的吗?” “……不是的。” 黑子的话果然在瞬间改变了两人之间的气氛。只不过这种改变并不是朝着好的方面。意识到这一点的黑子猛然抬头,在霜月的声音里听出些微悲伤的他在霜月的脸上看到了苦涩的笑容。 “家母在我三岁的时候就去世了。我的便当都是自己做的。” (——) 望着霜月,像是被霜月脸上那个充满苦涩意味的笑容刺伤了灵魂,发现自己无意中说出了不该说的话的黑子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对不起……” “没什么需要黑子君道歉的事啦~都是那么多年前的事了,再加上我那个时候还小,我基本上不记得发生了什么。所以现在也不会特别的感到悲伤痛苦什么的~” 霜月再度开朗的笑了起来。那笑容如此灿烂,让黑子有那么一瞬间相信了她的说辞。 (——怎么会不感觉悲伤痛苦呢?) 文化祭、体育节、家长参观日、家庭访问,还有刚刚过去的全国中学生运动会……霜月是带着怎样的心情看着其他的学生和他们的父母相处的呢?听到其他学生抱怨自家老妈做的便当不好看不好吃、早饭千篇一律,随意进出自己的房间、乱碰自己房间里的东西,又给自己买了限时特价超便宜的老土衣服的时候,霜月又有怎样的感觉呢? 黑子无法想象。 “说起来,黑子君。” 霜月在适当的时机改变了话题。 “篮球部的秋季升格测试马上就要到了吧?” 明白霜月不想在她母亲的事情上多做纠结,黑子便也顺水推舟的答道:“是的。” “加油啊!黑子君!” 靠着护栏的霜月往前一步,朝着黑子笑道:“这次努力升到二军,下次升到一军,之后黑子君就能和说好了要在赛场上见的朋友比赛了!” 几次升格测试里都无法从三军升入二军的黑子其实是知道的: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打了这么长时间的篮球,进入帝光也差不多半年的自己好不容易才适应了帝光篮球部的练习量,不会再在训练的时候呕吐了。可是连二军都遥不可及的现在,一军、能够正式出场比赛的正选可以说是黑子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 “嗯。” 但黑子只是微笑着颔首。 (我不想放弃。我不想告诉我自己那是不行的,那是不可能的。) 正是因为知道自己如此渺小、如此脆弱、如此不堪一击,黑子才憧憬着那种坚忍不拔的强大。 “我会加油的。” 每天放学后黑子都会和青峰一起练习。在距离秋季升格测试前一周的时间里几乎每天青峰都会陪着黑子练习到深夜。这样的事情次数多了之后校内保安以及学校附近的巡警都已经对深夜这两个中学生还留在体育馆里、走在人烟稀少的路上的行为见怪不怪了。 然而—— “秋季升格测试,这次没有人升上二军。” 后面的话黑子已经听不清了。大睁着双眼的他浑身僵直的站在那里。 “……以上!黑子,你稍微过来一下。” 直到黑子听到自己被喊到了名字,黑子才茫然的回过神来。 “是……” 跟着老师走到一旁,脑中一片混乱的黑子完全猜不到老师想对自己说什么。他只是茫然着、痛苦着、犹豫着,手足无措的慌张着。 “我把话说清楚吧。我们部不适合你。” “……唉?” 黑子无法形容自己的感受。不,应该说黑子不知道自己还能有怎样的感受。 “跟其他部相比,我们部的人数可以说是压倒性的多。而这之中能够出场比赛的人真的是屈指可数。” (这种事我知道啊……一开始就知道了。) 紧紧的攒着拳头,黑子拼命的压抑着自己那几乎马上就要溃堤的情绪。 “所以我们会建议三军测试的最后五名退部。” 听着老师那不带分毫感情、照本宣科的机械性说明,黑子做了个吞咽的动作,似乎这样就能把自己所有的痛苦都憋回到心底深处。 “我知道你至今为止都很努力。” 老师的声音带上了一分怜悯。 “但是结果你的相对排名反而下降了。” “……” 黑子说不出话来。 “这不是命令。所以最后决定的是你自己。不过……” 老师停了一停,似乎是在掂量着接下来的话会带着眼前的这个少年多少伤害。 “出场比赛基本上可以算是不可能的了。” 权衡的结果是老师斟酌了比较温柔的用词。然而对现在的黑子来说,就连这种怜悯的斟酌都是那样的讽刺。 黑子不太清楚自己是怎样和老师告别的,也不太清楚自己是怎样换了衣服走出体育馆的。 『尽快上场比赛,完成我们的约定吧!』 『总有一天要一起上场打比赛,阿哲!!』 『加油啊!黑子君!』 耳边嗡鸣不止的黑子只是机械性的走了几步,然后像是失去了所有力量一样以额头靠着铁杆上的防护用垫子滑坐到了地上。 “……对不起。” 不管是怎样艰苦的训练都挺了过来的黑子无法控制自己的泪腺。 “……但是究竟要怎么做才好,我不知道啊。” 像是被那滚烫的眼泪灼烧着整个心灵,压抑着声音中的泣音的黑子只觉得绝望。 “究竟要怎么做……” 暮色沉沉,天很快黑了下来。 “黑子君……?” 当霜月出现在黑子面前的时候,天空中只剩下一缕残阳。 “苍崎、同学——……?” 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红着眼眶的黑子就这样自下朝上的看向了霜月。 “被老师劝退了。” 因为相当在意黑子的升格测试的结果而来到体育馆的霜月得知了事情的原委。看到了黑子眼泪的她并没有安慰黑子。 “那黑子君要退部吗?” 没有去看黑子的脸,抬头望着深紫色天空的霜月问。 “……我不知道。” 黑子如此回答。他不是在故作神秘,也不是在博取同情,什么都想不出的他只是彷徨。 “是吗?” 望着天空的霜月微微垂眼。 “那么我不会再对黑子君说‘加油’这种话了。” 收回视线的霜月在黑子的面前转过了身。用后背对着黑子的她是怎样的表情黑子完全无法猜测。 “做不到的事情就是做不到。不管怎么加油努力。‘加油’这种话只适合那些做得到的人。” 黑子对霜月的经历一无所知。霜月以前经历过什么或是正在经历什么黑子从来没有想要过去了解。总是被霜月的观点所震撼,总是诧异于霜月眼中的世界和自己如此不同的黑子压根没有思考过是怎样的过去创造了现在的这个霜月。 为什么霜月推荐的作品总是那么的有趣、让人欲罢不能?为什么霜月这种时候不会安慰自己、也不会试图改变自己的想法?为什么霜月能处变不惊的说出下面这些话? “黑子君要怎么做,要做什么,能不能做得到只能由黑子君自己决定。” (究竟是为什么呢?) 抬手挥动两下表示自己要先走了的霜月一个人独自迈步向前。不知道黑子心中所想的她把黑子一个人留在体育馆外,就这样离开了。 『加油啊!黑子君!』 霜月的声音似乎还回响在黑子的耳边。 『做不到的事情就是做不到。不管怎么加油努力。“加油”这种话只适合那些做得到的人。』 (……) 朦胧一片的脑海之中黑子似乎明白了什么:正是因为相信黑子“做得到”,霜月才会对黑子说“加油”。 (……但是我是“做不到”的人。) 『我们部不适合你。』 那么清晰、那么直白的说明。稍微有点自知之明的人都该明白那直白说明中蕴含的意义。 (所以我这种人、再怎么加油努力也没用吧。) 朝着平时和青峰一起练习的体育馆走去,黑子握紧了书包的肩带,低下了头。 (然后在那里,) 发现风变得有些凉了的黑子脱下了针织外套,把那外套盖在了霜月的身上。 (我遇到了赤司君他们。) 今后支撑了整个帝光篮球部的凛然绯红、赤司征十郎带着绿间真太郎以及紫原敦出现在了三军平时使用的第三体育馆。 (那天,) 黑子找到了自己要做的事情,找到了自己应该存在的位置。 (我邂逅了“奇迹”。然后那天,) 黑子哲也些微感觉到了自己的内心正在对苍崎霜月产生某种感情。但那个时候的黑子哲也没有空闲去思考那些事情。也没有时间去深想自己的心情。 (我做出了选择——) 作者有话要说:修正。 ☆、本文独发 要做“做得到”的人。 怀着这种心情的黑子在三个月后升上了帝光中学篮球部的一军。 “恭喜!” 霜月在携带电话的那头笑出了声来。 “谢谢。苍崎同学。” 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听到霜月笑声的他不由自主的微微挑起了嘴角。 虽说明天在学校见面的时候直接告诉霜月自己升上了一军也可以。不过黑子还是在给约定好要在赛场上面见面的好友发完邮件之后打了电话给霜月。 “我什么都没做。一切都是黑子君自己努力的成果——” “霜月!霜月!” 电话那头霜月的说话声被中年妇女愤怒的叫骂声打断了。 “你又在这里偷懒!我不是说过要你照顾好优君吗?!你这个姐姐是怎么做的!优君和你这种人不同!他可是要成为这个苍崎家家主的孩子——” 后面中年妇女又说了些什么黑子听不到了。是霜月挂掉了电话。 (刚刚那是——) 黑子对霜月的家庭情况并不了解。黑子直到现在才知道霜月似乎有个“弟弟”。看着携带电话的显示屏因为长时间没有操作而变暗,黑子一时间驻足在了大街上。 十分钟,二十分钟,一小时,两小时。等到回到家洗过澡、吃过晚饭的黑子做完家庭作业,躺在床上准备睡觉,黑子的电话都没有任何的着信通知。 ——那天晚上霜月始终没有再打电话给黑子。 翌日,当黑子在学校里找到霜月的时候,霜月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不同。 “昨天晚上抱歉,忽然挂了黑子君的电话。” 站在走廊上和黑子说话的霜月笑着道歉,然后她很快把话题转移到了黑子的身上。 “真的是恭喜你升入一军了,黑子君!” 从制服的口袋里拿出一个附近神社的御守递给黑子,霜月笑道:“五百日元份的加护,不要嫌少哦。” 黑子微微一愣,继而握紧了那用纸做的廉价的御守。 “……不。这是我收到过的最强力的护身符。” 黑曜石一般的眸子微微睁大。望着面前正经又严肃的黑子,霜月忍不住轻轻地笑出声来。 (那个时候的我还不知道。) 十三岁的黑子那个时候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的喜欢霜月的笑容。那个时候的黑子还不知道霜月深处的家庭是怎样复杂的状况。 那个时候的黑子对开朗沉稳的霜月的另一面还一无所知。 那个时候的黑子还不知道自己今后将看着“那件事”发生。 十四岁的春天到来了。升上了二年级的黑子虽然无法在帝光篮球部担任首发队员,但他也得到了背号为“15”的正式球衣,能够作为第六人在正式比赛的时候坐上场边长凳。这份荣誉是黑子黑子拼了命的努力以及在为数众多的练习赛上发挥出自己实力的结果。 黑子对自己现在的生活没有任何的不满。 刚刚过去冬天发生了很多事情。球技迟迟没有进步的黑子不仅被一军的成员质疑其实力,更被二军、三军的人接二连三的找茬。好在青峰处处维护黑子,赤司和虹村等人也私下警告过来找黑子茬的人,黑子倒也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像是要回应那些质疑他的人一样,一开始总是因为投篮技巧烂得令人绝望而拖累一军的同伴们、让同伴们的练习量激增好几倍的黑子不仅已经不会再一军的训练方式与训练量而呕吐,甚至还有余力去自主训练了。 一点一滴的积累着,每天黑子都确确实实的在进步着。 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黑子君以后不要再和我一起吃午饭了吧?” 霜月说出这种话是在樱花开的正盛、帝光中学刚开学没多久的三月。 “……唉?” 打开便当盒的黑子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抬眼去看面前的霜月。 “黑子君不是和篮球部的几位一军成员相处的不错吗?以后请多和他们一起行动。” 霜月说着,笑容中看不出一丝不舍犹豫或是一丝悲伤难过之类的感情。 “黑子君不是说过吗?篮球部唯一且绝对的理念是‘百战百胜’。要百战百胜没有队友的支持是不行的。再说黑子君的篮球是联系的篮球,黑子君是作为其他队友之间的枢纽而活跃的吧?那要多和队友相处,培养彼此之间的默契才能在赛场上更好的配合啊。” “……” “况且篮球部除了晨练和晚练之外也有午练。和队友一起行动比和我一起行动要方便得多啊。” 黑子明白霜月的分析的全是正确的。可黑子就是不想那么迅速的回答“是的”、“对的”、“嗯”和“好”。 (为什么不说“我们一起”呢?) “……如果我和其他篮球部的成员一起吃午饭,苍崎同学会和我们一起吗?” 把那些微的不甘心以及不快乐藏在心底,黑子面无表情的问。在球场上都能藏起斗志的他几乎已经能将大部分的心情都深深的藏起来,不被人发现。 “那样我可要被女孩子们恨死了~” 霜月笑了起来。 “篮球部的那几位在校内的人气可都是超高呢!” 黑子的存在感薄弱,平凡的霜月也不显眼。所以两人一起吃了那么久的午饭都没有好事的人来问黑子和霜月是不是在和对方交往,继而起哄。 “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亦真亦假的说着,霜月在黑子面前弯下了腰。 “不要看我这样,邀我一起吃午饭的女性朋友也还是有的哦。” 一脸认真地说完,霜月再度微笑。 “所以今后黑子君就和篮球部的人一起行动吧。我也会和女性朋友玩的很开心的。” “……” (因为这是苍崎同学决定的事。) 黑子不会问霜月“为什么”。 (“为什么”并不重要。因为这已经是苍崎同学决定好了的事。) 反复的告诉自己无论原因如何,结果就是自己现在看到的这样——霜月不想再和自己一起吃午饭。 “我知道了。” 面无表情地朝着霜月点头,黑子就这样和霜月结束了总是一起吃午饭的日子。 升上二年级的黑子和霜月的班级还是不同,两个班级的体育课时间也是错开的。在两人连午饭都不一起吃之后黑子和霜月变得不太常见面了。即使在走廊上遇到,两人也没有多少和对方说话的时间,总是匆匆忙忙的就要和对方道别。 所以当黑子作为新加入的图书委员被图书委员的前辈介绍给霜月的时候,霜月的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为什么……?” 等到帝光中学图书馆的接待前台只剩下霜月和黑子的时候,霜月问。 “老师说图书委员人手不够,问有没有人能做图书委员。” “不,我说的不是这个。” 图书委员人手不够的事情霜月当然清楚。从去年的三年级生隐退开始,霜月几乎每天的回家时间都会很晚。本来像清点、收拾学生借还的图书馆的书这种工作只要人数稍微多一点马上就能解决完,但是因为现在图书委员人数太少,事情就变得麻烦了起来。为了不出差错的处理好图书委员的工作,霜月有时候甚至比运动部的成员还要更晚回家。 “我的意思是篮球部那边怎么办?那边不是很忙吗?图书委员的工作不是很累但是很杂也很多。黑子君你……” “嗯。虽然可能帮不上什么忙。不过还是请苍崎同学多指教了。” 朝着霜月低头弯腰,黑子的意思非常的明确:他是认真的想要做图书委员。 拉在一起的手其中一人放开了,另一个人追上去重新拉起这种事情是好是坏黑子无法下结论。黑子只是任性的想和霜月保持着这种触手可及的关系。黑子不愿意霜月和自己之间的距离越拉越大。 霜月愣愣地盯了黑子很久。直到黑子颇不好意思的扭过头去,霜月才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谢谢,黑子君。” 原本想说“我还什么都没做”的黑子因为霜月意外的道谢而看向了霜月,只见意识到自己盯着黑子看盯过头了的霜月有点害羞的低下了头。轻声道谢的她的双颊之上泛起了一层薄薄的红晕。 (啊……) 心中一瞬间浮现出了“好可爱”、“主动做图书委员果然是对的”、“太好了”、“好开心”等等的心情。黑子的面部神经逐渐放松。温柔的浅笑出现在了黑子的脸上。 “嗯。” (苍崎同学——) 黑子想如果对方是霜月的话,不管她放手几次,自己都愿意主动上前几步,拉住她放开的手。因为想要和她、想要和霜月在一起。因为—— 只要和霜月牵着手,只要和霜月在一起,黑子就觉得自己哪里都能去,什么都能做得到。 (我大概——) 如此明确的有了这种自觉对黑子来说是头一次。这种雾里看花的心情朦胧又陌生,可黑子意外的并不觉得恐怖。 (对苍崎同学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修正。 ☆、本文独发 “黑子君,” 那是在某个天才只用了二周就进入帝光中学篮球部一军之后的事情。 “篮球有趣吗?” 负责清点书目的霜月忽然这么问把手推车上的书按照序号放回书柜里的黑子。放学后的图书馆里只有霜月和黑子在。篮球部因为隔天安排了和某国际学校的交流练习赛,今天一军的成员做完基础训练后就解散了。 一下子闲下来的黑子想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绕道到图书馆来看看霜月还在不在。发现霜月还在图书馆里整理着学生以及教职员借还的书目,黑子自然二话不说便开始帮着霜月一起整理。 图书委员会本来就人手不足,分配到每个人头上的事情也相对较多。大概是以为图书委员是个闲差,不料图书委员要做的事情会那么多。开学才不过三周的时间,新入学、新加入图书委员会的一年级生就很少在委员会和图书馆露面了。三年级生要开始准备高校入学考试了,于是这些一年级生应该负责的工作就又平摊到了霜月以及另外几个二年级生身上。 (……?) 和霜月相处这么久都没有听过霜月问有关篮球的事情,黑子不由得有些困惑霜月怎么忽然对篮球感兴趣了起来。 “非常的有趣。” 虽然不太明白霜月为什么忽然对篮球有兴趣了起来,但是黑子很高兴霜月能这么问:还有什么比自己喜欢的人关心自己喜欢的事物更令人开心的事呢? ——对,黑子哲也喜欢苍崎霜月。黑子百分之百的能够肯定这就是“喜欢”,这就是“恋爱。” “苍崎同学对篮球有兴趣的话我可以教你怎么打篮球。” 黑子不敢去想要是霜月真的希望自己能教她打篮球,两个人在休息日单独见面能不能算是“约会”。黑子也不敢去想自己该在什么时候向霜月告白,霜月会有怎样的反应。想着“总有一天会告白吧”的黑子没有规划过那个“总有一天”是哪一天。 “我没有什么运动神经啦。” 闻言的霜月笑了起来。 “只是觉得很帅啊……” 话说到一半发现自己说出了什么不该说的东西,霜月急忙把后面的话咽到了喉咙里。然后又不太自然的补上一个主语。 “……篮、篮球很帅啊。” (?) 对霜月的反应摸不着头脑,黑子只能肯定霜月的话。 “嗯。” 『阿哲!』 『黑仔~……』 『哼,黑子。』 『黑子。』 『哲君~』 队友们的脸浮现在黑子的眼前。最后一只刚加入的大型犬那闪闪亮亮的笑容也挤进了黑子的脑内画面。 『小黑子!』 带着单纯的笑容在球场上挥洒着汗水,充实的每一天对黑子来说简直像是梦一般。 “打篮球的时候大家都闪闪发亮。” 想到了队友们的黑子率直的说出了自己的感想。 “啊……这个、” 听到黑子这么说的霜月先是睁大眼睛,随后一脸开心的朝着黑子笑了起来。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大家都在闪闪发亮!” 黑子张了张嘴,刚想说些什么的他几乎是在这个瞬间想到了霜月话中的意思是她去看过篮球部的练习或者是比赛。 “苍崎同学看过我们篮球部的比赛或是练习吗?” 没有思考太多,黑子直觉的问出了口。 “!” 一惊之下霜月敛起了脸上的笑容。 “嗯……” 不太自然的垂下双眼,霜月很快点了点头。 “就是上次、和驹木中学的练习赛……” 双颊略带薄红的她那黑色的眸子湿润的像是被浸泡在水中的玛瑙。这样的霜月黑子还是第一次见到。 (那场比赛是——) 那场比赛是那个天才、黄濑凉太升上帝光中学篮球部一军后和他校打的第一场正式比赛。 (……应该、和黄濑君无关吧?) 黑子讶异于自己把霜月和黄濑联系到了一起。从来没有听霜月提起过有关黄濑的事情的黑子告诉自己:是自己想的太多了。 “是吗?” 轻描淡写的把事情带过,黑子又绕回了刚才的话题。 “那苍崎同学要我告诉你一些篮球的基本规则吗?那样看起比赛来也会更开心一些。” “可以吗?” 果不其然,霜月露出了感兴趣的表情。 “当然可以啊。” 黑子微微一笑。 (总有一天——) 黑子想现在的自己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无论是被霜月接受的心理准备,还是被霜月拒绝的心理准备。把要告白的话放在那个“总有一天”,黑子现在想做的、能做的仅仅是走在霜月的身旁,让霜月再也没有拉开两人距离的机会。 “小黑子小黑子~!” 习惯了一踏进篮球部的更衣室大门就被扑上来的金毛大狗黏住。被黄濑全身的重量压着,无法走路的黑子用力把压在自己身上的黄濑推开。 “黄濑君、请不要这样,我会呼吸困难……” “黄濑你这家伙不要老黏着阿哲啊!阿哲本来就那么矮小了!你再压他两下他就真的长不高了!” 一手拿着篮球的青峰走了过来。愿意是为黑子好的他不经大脑说出口的话着实的惹恼了黑子,让黑子的额角布满了青筋。 “青峰君——” “我觉得小黑子现在的身高就很好啊!!小黑子就这样不要长大比较可爱啦!” 黄濑的话让黑子怒气爆棚。 啪——! 黑子的书包一连敲过了青峰与黄濑两人的脑门。 “好痛!” “痛死了!阿哲你在干嘛?!” 用死鱼眼瞪着叫痛的青峰与黄濑,黑子以那张没什么表情的面瘫脸沉声道:“先申明,青峰君、黄濑君。我的身高和体重都是标准来着。是你们太巨大了。” “可以的话,我还真是想把你们的身体变成我这种标准体型。用锯掉你们的腿之类的方法——……” 平时不生气的人生气起来尤为可怕。况且生气的人还是喜怒哀乐很少表现在脸上的黑子。前一秒还抱着头哀嚎的青峰和黄濑在发现自己被黑子以这种恐怖的气势居高临下的瞪着之后乖乖的低头认错了。 “对不起,小黑子大人,我们错了……” “对不起黑子大人,是我们太狂妄了……” 黑子也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见眼前的两人真的有在反省了,他也就微微叹了口气后敛起了自己身上的压迫感。 (虽然还有点想吐槽黄濑君说的那个“小黑子大人”是什么,不过,算了……) “啊咧咧……峰仔和黄仔正在向黑仔鞠躬耶……” 先换好衣服的紫原和绿间走了过来。 “你们在干什么的说……” 没好气的一推眼镜,绿间道:“再不快点开始换衣服,训练开始迟了赤司会生气的说。” “是的。” “是是~” “呃……嗯。” 黑子、黄濑和青峰回答着,三人都快步来到自己的衣柜前换起了衣服。脱下制服外套用衣架挂好,解开领带的黑子不由得扫过自己左边的青峰和自己右边的黄濑。 (果然、还是这种的比较好吧?对女孩子来说——) 坚实的臂膀,可靠的胸膛,能让女孩子充分体验到小鸟依人感的身高……黑子左边的是无论男女都会觉得很帅的青峰。黑子右边的是走到哪里都会让男生羡慕、女生爱慕的黄濑。夹在这两人中间的黑子脱掉了衬衫,望着自己那相较于青峰和黄濑来说有点贫瘠的身体,忍不住产生了想要皱眉的冲动。 (苍崎同学她……又是怎么想的呢?) “黑子,快点的说。就只有你一个人还没有换好了的说。” “是的,对不起。” 绿间的催促声中黑子暂时抛下了脑内纠结成一团的问题,加快了换衣服的速度。 “黑子。” 训练结束之后,赤司喊住了黑子。 “赤司君?” 浑身是汗的黑子喘息着,以困惑的眼神看向了走到自己面前的赤司。 “我有话跟你说。” “……?” 以眼神示意其他人可以离开的赤司在确定除了黑子之外的人都按照自己的意思离开了体育馆之后才缓缓开口。 “今天训练的时候你有点走神呢,黑子。” “!” 被赤司一针见血的指出了问题,黑子在大吃一惊的同时也感到了沮丧。 “对不起、赤司君……” “没什么对不起的。” 赤司微微一笑。那笑容打破了因黑子的沮丧而沉重下来的气氛。 “训练的内容黑子你都确确实实的按照要求完成了,中途既没有出错也没有给别人添麻烦。黑子你没有做什么需要道歉的事情。” “……” 赤司的话让黑子稍微安心了一点。黑子缓缓抬头,只见赤司正以饶有兴趣的眼神望着自己。 “只不过——” “只不过……?” 黑子下意识的复述了一遍赤司的话。 “我很在意是什么事情扰乱了黑子你的心。” 绯红色的双眸中除了兴趣之外还有一种更深的东西。那是黑子说不出名字也无法形容的东西。 “黑子,你那与众不同的才能是我们帝光获胜所必须的力量。” 赤司仍在微笑。只不过那个笑容之中已经没有了温度。 “你应该知道你和青峰还有黄濑是相反的。青峰和黄濑情绪高涨的时候实力也会增强。不则是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必须保持心止如水。否则你那份特殊的才能就无法派上用场。” 垂眼,赤司面前的黑子再度将自己所有的情绪都敛入心底的角落里。 “……是的,赤司君。” 感觉到了黑子身上的变化,赤司的笑容再度变得柔和起来。 “全中联赛近在眼前了。加油吧,黑子。” 黑子颔首。将霜月的事情暂时从脑海之中抹除干净。 “是的,赤司君。” 作者有话要说:修正一处BUG。 ☆、本文独发 最初是类似轻微贫血那样的头晕。 “苍崎同学……?” 时值期中考试期间,篮球部的活动暂时停止。黑子平时成绩还算不错,所以不用像青峰还有黄濑那样去临时抱佛脚。和霜月一起坐在帝光中学图书馆的接待前台、做着图书委员工作的黑子注意到了霜月的异状。 “没、没事……” 霜月说着笑了笑。一手按住自己额头的她脸色惨白,从她额角渗出的汗水刺眼的证明着她是在说谎。 “可是苍崎同学你不是没事的样子,我送你去保健室——” 黑子头皮发炸。一种怪异的感觉侵蚀着他的神经。敏感的察觉到了什么的黑子正想劝说霜月去保健室或者是附近的医院看一看,自己也会陪着霜月去就听到霜月打断了他的话。 “不用不用。我只是有点头晕而已。” 放下了按着额头的手,朝着黑子猛挥手的霜月抬眼而笑:“我最近在减肥,大概是节食过头了。” “减肥……” 像一只浑身炸毛的小动物被人抚平了身上的毛,黑子因为霜月的话稍微放松下来。想到自己的班里也有成天叫着“我要减肥”、“要么瘦要么死”的女孩子们,那些女孩子们中的某一个也曾饿到贫血,结果在上课的时候晕倒在地上。一片骚动之中那个女孩子被送到了保健室,听说她后来被保健室医生狠狠训斥了一顿。 “这种对身体不好的事情请适合而止。” 用稍微有些严厉的口吻叮嘱着霜月,黑子下一秒听到了擅自跑出自己嘴巴的话语。 “否则我要生气了哦?” (……唉?) 来不及为自己这种男朋友式的口吻感到诧异,心中不断发出“呜哇啊啊啊啊啊”的哀嚎的黑子心中是满满的羞涩。 (我到底——) 面无表情、看上去和平时没两样的黑子其实只是在故作镇定。真正的他早已是蚊香眼的样子抱住了自己的头。 (还好平时都有按照赤司君说的做……) 无比感谢赤司让自己无论何时都要保持心止如水,至少是表面上的心止如水。黑子觉得自己的智商和情商似乎同时都跌到了个位数以下。 “我知道了。” 没有发现黑子的异样,以为黑子只是在为自己这个“朋友”担心的霜月轻快的笑着。她那单纯的笑容像清风一样抚平了黑子的情绪。 “以后我会注意减肥不要节食过头的!” 如此说着的霜月故意摆出一副严肃又正经的样子,末了抬手还向着黑子行了个非常不标准的礼。 “不,可以的话我希望苍崎同学以后都不要再有减肥这种愚蠢的想法。” 心中因为霜月那笨拙到可以说是可爱的动作微微一动。但黑子还是决定要不为所动的将说教进行到底。 “现在的苍崎同学就很好。所以现在的苍崎同学完全没有减肥的必要。” “是、是吗……?” 霜月结结巴巴的回答着。黑子那斩钉截铁的话语让她察觉到了什么。 “是的。” 物极必反,刚才还在心底深处害羞到不行的黑子此时反倒不再觉得害羞。平静地对霜月点头,黑子能从霜月的脸上看出她正在怀疑自己是不是自我意识过剩。 (……这种地方也相当的可爱呢。) 据说恋爱的人眼中自己喜欢的人都是被美化过百分之两百。黑子不确定自己看到的霜月是不是被自己美化过百分之两百。不过黑子想喜欢一个人会觉得她做的所有事情、她的所有表情都很可爱是理所当然的。 (因为我只看得到她一个人。) 没有类比自然就不会觉得其他人更可爱、更美丽。反过来说,唯一看得到的那个人就是全世界最可爱、最美丽的人。 期中考第二天,国文的考试结束之后,和篮球部的其他成员约好了要一起对答案的黑子在去篮球部的路上遇到了赤司。 “她也相当辛苦呢。” 赤司的话太过突然,一时间反应不过来的黑子想不到赤司所说的“她”指的是谁。 “……唉?” 见黑子茫然,微笑的赤司一边走一边解释道:“苍崎的家和我的家从以前开始就有些渊源。她的事情我多少知道一些。” “渊源……” 碎阳透过树枝洒在了道路之上。和赤司并肩走在林荫之下,踏着一地碎阳前行的黑子侧头看向赤司——赤司的笑容中有着黑子从未见过的些许寂寞。那是帝光篮球部的上一任队长虹村修造以及其他的前辈一同隐退的时候赤司都不曾有过的表情。 “简单来说就是我和苍崎在很短的时间里曾经是青梅竹马。” 眨眼之间赤司笑容中的寂寞已经消失的一干二净、毫无痕迹可循。 “赤司君和苍崎同学?” 黑子脸上那一成不变的表情在此刻有了些许的变化。 “嗯,没错。” 赤司有没有从黑子的脸上看出什么变化黑子不知道,这个时候的黑子没有那种能够顾及到赤司想法和目的的余裕。 (因为赤司君是想要什么就一定能得到的人。) (因为赤司君是绝对的。) (因为是那个赤司君啊——) 黑子几乎能看见霜月开心的挽着赤司的胳膊,笑个不停的和赤司交谈的样子。 (……我讨厌那样。) 自知任何地方自己都比不过赤司的黑子下意识的想要皱起眉头。 “不过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有着像是能看穿一切的绯红色眼眸的绝对王者在黑子皱眉之前亲切的补充上一句:“现在的我们只是偶然考上同一所中学的同级生而已。” “被遗忘的过去对现在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倒是你,黑子,” 适时的将话题拉回了正轨之上,赤司直截了当的切入了重点。 “喜欢某个人的意思就是你的心情会被那个人牵动。你的思考与思想,甚至是情绪都会随着那个人的一举一动而有所变化。我想你应该明白这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情。” 赤司的笑容变得浅而淡,但不知怎么的,那个笑容让黑子感觉到了些许的妖异。 “——主宰自身的权利已经不在自己的手里了。所谓恋爱就是这么回事。” 赤司的话让黑子不由得思考起来。 (我的心——) 看见她笑就会开心。 看见她身体不适就会担忧。 看见她兴味十足的看书就会想看她看的书,想了解让她觉得有趣的世界。 『黑子君。』 微笑的样子。 疲惫的样子。 垂眼的样子。 生气的样子。 困惑的样子。 (心情会被那个人牵动,情绪会随着那个人的一举一动而有所变化……) “赤司君,” 黑子略略皱眉的同时也挑起了嘴角。 “如果这是警告未免也太迟了。” 变相的承认了自己对霜月抱有特殊的感情,黑子微微苦笑。 (我的心早已装满了她。) “……” 赤司一愣,显然是没有想到黑子会回答出这样的答案。不过只是一瞬赤司又重新微笑了起来。 “是吗?那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 “嗯。抱歉,赤司君。” “这不是需要黑子你道歉的事情。” 赤司笑笑,继续道:“他人的私事本就不是我该干涉的。即使我不插嘴,有些事情到了你该知道的时候你自然会知道的。” “加油哦,黑子。” 轻轻拍了拍黑子的肩膀,赤司再度迈步的时候,他的步子显然比刚才要大上了不少。清楚赤司的意思是他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跟上赤司步子的黑子很快听到一阵女孩子们的娇呼。 “……黄濑君太讨厌了啦~明明上次答应我们考完试后要一起去玩的~~” “就是说嘛~~” “人家可是期待了好久的呢!” 莺声燕语之中黄濑被围在一群打扮的相当时髦、j□j的不像初中生的女孩子们之中。 “抱歉抱歉~我和篮球部的大家说好了要一起对答案的。” 同样身高体型都不像初中生的黄濑闪亮亮的笑着。比这些女孩们高上将近两个头的他游刃有余的俯视着围绕着他的女孩子们。看样子他十分习惯这种场面。 “小赤司说对完分数之后如果我和小青峰的分数没有达到及格线就要尽快开始针对补考的补习。所以今天没有办法和大家一起玩,抱歉哦~” “唉唉~~?好过分~~” “人家不要这样啦~~” 听黄濑这么说,女孩子们齐齐发出了不满的声音。 “还是老样子啊,黄濑君……” 无奈的叹了口气,黑子想要对赤司提议绕开不远处的黄濑和那群叽叽喳喳的女生们,两个人先去部室。然而在黑子出声以前,赤司便停下了脚步看向了一旁的建筑物。 “?” 顺着赤司的视线看去,黑子很快望见了霜月的身影。只见霜月站在稍远的地方局促不安的紧抿着双唇,手上还攒着一块蓝白格子条纹的手帕。 “……” 霜月所注视的地方有许多个人,可霜月的视线中仅仅只有一个人的身影——黄濑凉太。那个无论何时何地都能在人群中鹤立鸡群的天才。 (……赤司君果然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正确的。) 天空色的澄澈眸子里是和以往没什么两样的澄澈。黑子的脸上没有表情。 (这也是“到了时候我就会知道的事情”。) 握掌成拳,黑子压抑住了自己心中那几乎要开始呼啸着奔涌起来的感情。 中学二年级的春末,黑子哲也陷入了一场单恋之中。而他单恋的人也在单恋着别人。 作者有话要说:抓虫。 ☆、本文独发 “黄濑,太慢了!” “切!小青峰你这个讨厌的家伙!” 休息时间,当浑身是汗的黑子勉强的从体育馆地板上爬起来的时候,黄濑和青峰仍在不知疲倦的进行着one on one。 “那两个人究竟是有多少体力的说……” 比黑子好不了多少,同样因为严苛的训练内容而大量出汗的绿间用中指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眼镜。 “这么有干劲真是厉害啊……峰仔和黄仔……” 背部渗出的热汗完全濡湿了紫原身上的T恤。棉质的T恤黏糊糊的粘在紫原的背上,勾勒出他那完全不像中学生该有的背部肌肉线条。觉得这种黏糊糊的感觉非常糟糕的紫原忍不住伸手将棉质T恤从自己的背上拉开,可他一放手,那黏糊糊的棉质T恤就又凉飕飕的粘上了他的背部。 “有干劲是好事。不用管那两人。” 用毛巾擦着自己额上汗水的赤司朝着众人微微一笑:“大家先去洗澡吧。” “洗~澡~~” 闻言,大孩子紫原立刻打起了精神。放弃了从背上拉开黏糊糊的棉质T恤的他一个人先离开了体育馆。 “黑子,我们也去吧。待会儿那两个笨蛋来了浴室又要变得吵吵闹闹了的说。” “啊,嗯。” 绿间的话让黑子收回了他看向青峰与黄濑的视线。 “走吧,绿间君。” 黑子说着跟在了绿间的身后。 “啊!小青峰好狡猾!居然做假动作!” “嘿嘿!是你太笨了看不穿我假动作的错啊!黄濑!” 笑声震动着空气。黄濑和青峰那兴致高昂的声音从黑子的身后传来。 “……” 面无表情的脸上一如既往的缺乏情绪,然而黑子的心却是知道自己并没有自己看上去的那么平静。 (我一生都无法像黄濑君那样势均力敌的和青峰君一决高下。) 黑子不是自卑,黑子也不是不自信或是发现没有希望就不继续努力的那种人。黑子只是因为知道自己做得到什么,所以也知道自己做不到什么。一度跨越了最艰难的障碍,超越了自身原本极限的黑子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极限在哪里。 羡慕,或许还夹杂着一点嫉妒。从低洼中爬起的黑子只能抬头仰望着从一开始就站在了高处的青峰和黄濑。身为天才的那两人无意识的在黑子眼前展示着那个他无法触碰到的那个境界。也在无意识的告诉黑子:“我们在的这个地方你是到不了的。” (我没有能力追上那两人的脚步。) 像是抓不住的光与风,青峰和黄濑近在黑子的眼前,可是他们却走在黑子前面很远的地方。 (我不可能超越那两人——) 听着黄濑和青峰那顺着风传来、逐渐离自己越来越远的笑闹与对话声,黑子无言的走出了体育馆。 天赋的才能,以及配得上这种才能的积极心态。比一般人还要努力,比一般人还要好强。黄濑和青峰同样散发着吸引人的光芒。黑子不难理解这样的黄濑与青峰总是众人瞩目对象的原因,也不难理解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同性或是异性受到那两个人的吸引。 (因为黄濑君和青峰都非常的特别。) 长得漂亮的人不少,真正能把周围的人吸引过来的人的人却不多。黄濑之所以受欢迎绝对不只是因为他有一张英俊的脸,诚如青峰受欢迎绝对不只是因为他篮球打得好。 (我能明白苍崎同学为什么会喜欢上黄濑君。) 帅哥。有型。开朗。率直。还待人亲切。 (看上去很完美呢,黄濑君。) 虽然一开始黄濑对待黑子不太有礼貌。不过在见识到黑子的实力之后黄濑马上就像变了个人一样黏上了黑子。开口闭口都是“小黑子~小黑子~”,有事没事都爱围着黑子打转。像狗狗一样活泼又可爱的黄濑偶尔也会让黑子觉得很吵、烦死人了。不过大多数时候黄濑总是能很好的把握住那个看不见的度。聪明的他在自己踩到黑子的底线、让黑子讨厌之前自己就会踩下刹车。 这样的黄濑表面上看起来各种各样的方面和各种各样的意义上都有点“残念”,不过那种有点令人遗憾的残念之处正是让人大多数人无法真心讨厌他的地方。黄濑身上那种令非天才的一般人感到遗憾的地方成全了黄濑的完美。 (我是女孩子说不定也会喜欢上黄濑君这样的人。) 自从发现霜月单恋着黄濑之后,黑子就陷入了思考的迷宫之中。每一次说服自己,黑子就走出了一个迷宫。可是每当黑子走出一个迷宫,他马上就会发现自己的眼前还有另一个迷宫。 ——是的。清楚自己无论哪一方面都比不过黄濑凉太的黑子哲也其实一点都不想承认苍崎霜月喜欢着黄濑凉太。所以黑子下意识的找寻着黄濑的缺点,又下意识的找出黄濑的优点已驳斥这样的自己。 持续的思考与自我否定让黑子觉得很累。为了终止这种自虐一般的思考,黑子最后下了结论。 (喜欢是不该有理由的。) (苍崎同学喜欢谁不是我能干涉的事。) 霜月喜欢谁黑子无法改变。正如单恋的人单恋着别人的这件事情无法改变黑子对霜月的心意。黑子没有放弃霜月的打算。 (我不能成为任何人,) 黑子哲也成不了青峰大辉,更成不了黄濑凉太。 (我只是“我”而已。) 黑子哲也只能用黑子哲也的方式去喜欢自己喜欢的人。 洗好澡、穿好制服,黑子最后从置物柜里拿出书包挎到肩膀上。 赤司、绿间和紫原都比黑子洗得快,赤司和绿间因为还要和篮球部监督商量队伍的事情所以先走了。喃喃着肚子好饿的紫原洗好后也先离开了,他的目的地大概是帝光中学附近的便利店,要么就是附近的某家快餐店。黄濑和青峰还没有回更衣室,估计还在one on one。 思考着要不要去提醒一下黄濑和青峰再不适可而止两个人可能会撑不过明天的训练,黑子锁好了篮球部更衣室的门,向着有黄濑和青峰在的第一体育馆走去。 “黄濑君今天留到好晚呢!” “是啊!真的是赚到了!” “好养眼~~” “嗯嗯~!黄濑君和青峰君都好帅哦!” “可惜赤司大人不在……” “赤司大人在的话我们就不能这么看黄濑君和青峰君打球了吧?” 围在第一体育馆门口的女生们叽叽喳喳的交谈着。朝体育馆里探头探脑的她们才不在乎自己的言行是不是会影响到黄濑与青峰的one on one。 (好多人……) 黑子微微皱眉。他是不在意要用Misdirection才能穿越这样的人墙进入到体育馆里。他在意的是自己发动Misdirection进入体育馆之后会不会又因为忽然出现而吓到黄濑和青峰、打扰到那两人的练习。 就在离第一体育馆门口还有相当一段距离的黑子踌躇之时,霜月进入了黑子的视线。走到了体育馆门前的她踮脚从花痴女生们身后眺望向体育馆内部,霜月并没有注意到黑子就在附近。 (苍崎同学——) 黑子想要上前和霜月打声招呼。然而黑子前脚刚动,体育馆门口的女生们便已骚动了起来——是黄濑与青峰走出了体育馆。 “黄濑君~~!” “青峰君!!” “呀,大家。” 女生们高分贝的叫声中黄濑端出营业用笑容向着女孩子们打招呼。没有黄濑那样的耐心,想说自己先走一步的青峰才迈出小半步就被女生们围住了。 “青峰君~练习辛苦了!” “请用这里的毛巾~!” “啊、啊……哦……嗯……” 被女生们们的热情给吓了一跳,青峰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不接受女生们的好意显得太不近人情。可青峰又有些担心接受了这些女生们的好意,以后自己和黄濑one on one之后都要被这么一大堆人缠着。 “……抱歉,还是不用了。” 青峰说着绕过这些女生快步走了起来。在女生们失望的“唉~~?”的声音中,大步向前的青峰有点像是落荒而逃。 平时有赤司在,只要赤司朝着挤在体育馆门口的女生们微微一笑,女生们就会自动红着脸四散开来。没有哪个女生会厚脸皮到能够无视赤司的提醒,也没有人敢违抗赤司的意愿。因为在这个帝光中学,赤司的话是绝对的。 “黄——……” 站在人群外围的霜月上前两步,手上还是拿着那条蓝白相间的格子手帕的她刚喊出一个音节就被跟着黄濑移动的女生挤开到了一边。 “黄濑君真是的~~~” “太会说笑了啦!” 巧笑倩兮,美目流转。围绕在黄濑身边的每一个女孩子都极其自然的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其他的女生,尽可能的在黄濑面前展现着自己的魅力。像霜月这样身高在同龄人中稍微有点偏低,长相又普通的女孩子连在黄濑面前露脸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挤到一边是常事。 “是吗~?我明明说的是事实~” 长长的睫毛微微翘起,黄濑好脾气的笑着。自从他做了模特儿之后被异性包围这种事情就没有简断过。眼前的事对他来说也不过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日常课业的一环罢了。 “呼呼~黄濑君真讨厌~” “就是说嘛~~” 银铃般的笑声中黄濑被女孩子们簇拥着从被挤到一边的霜月面前走过。霜月一急,再度想上前和黄濑说些什么的她却在下一秒被另一个女孩子用脚绊倒了。 “——” 无言的睨着霜月,有着一头褐色大卷发的女生一手叉腰。居高临下的她似乎是在用眼神对霜月说:你这个丑女也不照照镜子再来和我们抢。在这个女生身后,环绕在黄濑身边的女生们也都朝着摔倒在地的霜月投来讥诮的视线。 “?发生什么事了吗?” 发现身后有些异样,黄濑刚想回头就被其中一个领口扣子开到第三颗的女孩子抱住了手肘。 “讨厌~~人家好像扭到脚了~~~” 女生娇嗲嗲的喊着,抱住黄濑手肘的她用湿润的双眼看向了黄濑:“都是黄濑君走太快的错啦!” “是这样啊……对不起哦?” 黄濑显然没有把女生的话当真,但他还是笑着对女生道歉。他确实走得很快,步子也迈的很大。因为黄濑压根就不想被这些女生缠住。而为人处世都远比青峰要圆滑许多的他又无法像青峰那样直接的表达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就在黄濑的注意力完全被抱住他手肘的女生转移开来的时候,绊倒了霜月的女生也已快步来到黄濑身边,重又加入簇拥在黄濑身边的队伍之中。 “苍崎同学……!” 等和霜月离得有些远的黑子来到霜月面前的时候,黄濑以及他身边的美女军团也走出了一段距离。 “黑子君……?” 看到黑子朝着自己跑来的霜月下意识的想要站起身来。然而她刚一动作就倒抽了一口冷气:右脚脚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肿起,看来霜月在被人绊倒的时候不小心扭伤了脚。 “没事吧?” 急急忙忙的扶住了差点重又跌坐回地上的霜月,黑子的脸上少见的浮现出强烈的担忧。 “嗯,没事。” 看了看扶住了自己的黑子的脸,又看了看那块掉落在地上、已经脏了的格子手帕,霜月勉强的笑了笑。 “这个是……?” 小心的扶稳霜月,黑子弯腰捡起了地上的格子手帕。 “从别人那里借来的东西。” 接过格子手帕,望着上面的灰尘、泥土以及浅浅的茶色污渍,霜月微微挑起嘴角。原本想要给黑子一个满含感谢之意的笑容的她看不到自己的笑容中有着些微的苦涩。 “……是黄濑君借给苍崎同学的吗?” 黑子问。本不打算干涉霜月和黄濑之间的事的他无法控制住自己的嘴巴。 霜月微微一怔,旋即明白黑子大概是看到了刚刚自己试图靠近黄濑、和黄濑搭话的一幕。沉默了一秒之后,霜月微笑着颔首:“嗯。” “入学考试的那天我紧张的流鼻血了。这条手帕就是那时候黄濑君借给我的。” (……) 看着霜月脸上的苦笑逐渐褪去了涩意,变得温柔又温暖的黑子清楚的听到了某种东西涌出自己心扉的声音。 “但是因为黄濑君太受女孩子欢迎了,我到现在都没有找到机会把这条手帕还给他。” 霜月垂眼,羽睫像一把柔软的小扇那样扑扇了两下。 “真是令人为难啊……” 如此叹息着,霜月的视线胶凝在那条蓝白相间的格子手帕上。黑子直到其实霜月并没有在看着那条手帕。她真正在看的是那个被女生包围着,连她的存在都没有注意到的金发少年。 “那样的话,” 黑子说不出自己此刻有怎样的感觉。也形容不了自己此时的心情。黑子只是开阖着自己的嘴唇。 “我帮苍崎同学把手帕还给黄濑君吧?” “唉?” 瞬间回神看向黑子的霜月拿着手帕的手不由自主的紧了一紧。从她那张有些苍白的脸上黑子明确的看到了紧张。那是害怕重要的东西被人夺走的眼神。 (……) 看到霜月先是讶然,后是犹豫,黑子已经明白了霜月的答案。但是他没有收回自己所说的话。沉默的黑子等着霜月自己说出答案。 “……我、那个——” 霜月再一次垂下了双眼。 “还是不用了……” 不敢正视黑子的双眼,霜月笑得有些尴尬。 “我不想给黑子君添麻烦。还有这个——” 攒紧了手中的手帕。胡乱的将手帕塞进制服外套的口袋里的霜月那尴尬的笑容黯淡了下来。 “被我弄的这么脏,不是能还给黄濑君的样子。” “是吗?” 黑子没有勉强霜月。尽管他非常清楚霜月所有的理由都是托词。 ——以黑子和黄濑的关系,还一条手帕算什么添麻烦?即使现在手帕被脏了,霜月也可以今晚把手帕洗干净晾干,明天请黑子帮忙把手帕还给黄濑。 霜月之所以拒绝黑子帮她把手帕还给黄濑的提议是因为她真正想做的事不是把手帕还给黄濑。而是在把手帕还给黄濑的时候能让黄濑看到她的存在,并且能和不同班级,平时毫无焦点的黄濑说上几句话。 “那么,” 比任何人都更加明白霜月心思的黑子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现那样对霜月道:“我送苍崎同学回家吧。”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又是5000字……_(:з」∠)_ ----------- 修正&抓虫。 ☆、本文独发 “……” 听到黑子说要送自己回家,霜月先是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而后还是轻轻地“嗯”着微微颔首。 从霜月的肩膀上拿过她的书包,帮霜月把书包上的灰尘拍干净了的黑子小心翼翼地搀扶着霜月。礼貌的拒绝了黑子抱起她或是背起她的提议,被黑子搀扶着走到了帝光的校门之外的霜月一路上都显得心不在焉。 没有花多少时间黑子就为霜月拦到了计程车。被黑子扶着坐上计程车的霜月这次抢在了黑子之前开口。 “送我到这里就行了,黑子君。” 坐着的霜月自下往上的看向还站在计程车之外的黑子。 “今天已经很晚了。黑子君再不回家黑子君的家人也会担心的吧?” 黑色的眸中透出一种压抑,而非强烈的拒绝。黑子能从霜月的眼中读出她的本意不是要拒绝自己的靠近。 “计程车的车费我有的。到家之后我会打电话给黑子君的。黑子君到家之后也请打电话给我。” “我知道了。” 霜月把话说的滴水不漏,黑子又没有一定要把霜月送到家门前的理由。除了“我知道了”以外黑子实在没有其他可以回答的答案。。 他不为霜月在这种时候刻意和自己拉开距离感到伤心,也不为霜月不想让自己知道她的家庭状况的这件事而感到生气。 “脚的状况不好的话请告诉我。我替你向老师请假。” “不。” 听到黑子这么说的霜月很快摇了摇头:“明天我会来学校的。所以,” “明天学校见。黑子君。” 霜月那太过妥定的口吻让黑子产生了一瞬的违和感。不过黑子还来不及深想这种违和感的源头,霜月的话就让黑子暂时忘记了自己刚才所感觉到的这种违和感。 “嗯。” 担忧的云被温柔的风所吹散。澄澈的天空色眸子中透出些微的笑意,带着轻浅笑容的黑子挥手和霜月道别。 “明天见,苍崎同学。” 直到现在黑子也在不断的思考着要是那个时候的自己强硬一些,坚持把霜月送回她的家里,事情会不会就不会变成今天这样。 (我不知道。) 十四岁黑子哲也就算知道了苍崎霜月隐瞒的一切就能够为苍崎霜月做什么吗?黑子无法肯定十四岁的自己能够代替霜月承受她肩上的那份沉重。 (或许我还是什么都无法为苍崎同学做。) 无论如何,十四岁的黑子没能将霜月送到苍崎家门口这件事情已经代表了十四岁的黑子还没有准备好面对霜月身后的沉重。 嗡嗡嗡—— 黑子衬衫口袋里的携带电话嗡鸣了起来。被设定成振动模式的携带电话弄得黑子的胸口有些痒。 “喂,” 拿出携带电话,按下通话键的黑子很快听到了五月的声音。 “哲君。” “桃井小姐。” 五月打来电话的时间比黑子预计的要早。垂眼去看睡在自己大腿上的霜月,确认霜月的睡眠完全没有受到声音影响的黑子微微压低了声音。 “那个啊、哲君……” 听出了黑子在有意的控制着声音的大小,五月也放低了声音。 “这样真的可以吗……?” “桃井小姐指什么?” 黑子问,眼光在霜月纤细的颈项上游移。深深浅浅的点点紫红昭示着这具身体的主人最近一段时间总是被人强烈的需索着。那个或是那些个需索着这具身体的人在这具身体上刻下属于自己的印记,却从不考虑这印记是否为这具身体主人带去了疼痛。 “……我不会问哲君、苍崎同学和阿大还有小黄之间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清楚哲君你和苍崎同学是怎么想的,为什么哲君要我暂时当作不知道苍崎同学是我们的校友、是我们在帝光的同级生……但是,” 听着五月犹豫的声音,黑子几乎能够想象五月脸上满是悲伤而又担心的表情。 “这样对哲君和苍崎同学来说就可以了吗?” “……” 五月的话让黑子陷入了沉默。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 轻抚着霜月黑发的手指在碰触到霜月那吻痕满布的颈项前停住了。 “哲君……” “谢谢你,桃井小姐。” 像是被什么东西烫到那样,黑子收回了自己的手。 (我是不能碰触苍崎同学的。) (我和她的关系并不是那种我能自由碰触她的关系。) “谢谢你肯实现我的请求。还有,谢谢你关心我和苍崎同学的事。” “哲君……” 黑子的话让五月想哭。 “请开开心心的成为幸福的新娘吧。” 尽管黑子知道五月现在看不见自己的表情,黑子还是抬起头向着蓝天的彼端微笑。 “虽然我和苍崎同学没有办法亲眼看到穿婚纱的桃井小姐,不过我想桃井小姐一定会是超乎我们想象的美丽新娘。” “……” 电话那头的五月发不出声音。眼中噙着眼泪的她只能咬紧自己的下唇,以防自己丢人的哭出声来。 “桃井小姐,谢谢。和你相遇真的是太好了。” “哲、哲君、……” 听出了黑子话中的潜在意思,五月终于泣不成声。 “那么我先挂电话了,桃井小姐。” “嗯、嗯……” 得到桃井的回答,黑子很快按掉了通话。睡在黑子大腿之上的霜月皱了皱眉。努力想要掀起眼帘从睡梦中醒来的她面露痛苦之色。 “苍崎同学。” 轻唤霜月的名字,把电话随手放到一旁的黑子急忙抱紧了怀里的霜月。 “黑子、君……” 黑曜石般的眸子睁开一线。昏昏沉沉的霜月一如梦呓般的呢喃着黑子的姓氏。 “我在这里、” 黑子用力的握住了霜月指尖微动的手。 “我就在这里,苍崎同学。” “……嗯……” 软绵绵的握紧黑子的胸膛里,霜月重睁着无神的双眼,轻道:“大概……差不多,已经是那个时候了……” “不,没有那种事。” 黑子摇头,用力的、沉重的。 “还不到那个时候。还没有到那个时候。……那个时候还有很久很久才会到。” 发现黑子的音调已开始不稳,听出黑子声音之中的压抑又隐忍的痛苦,霜月勾起了嘴角。 “那么到了那个时候……” 像一株柔软弱小的爬藤植物依靠在大树之上,依在黑子身上的霜月重又阖上了双眼。 “……要实现我们的约定哦……黑子君……” “嗯。我一定、会实现的。所以、” 像是要把所有的悲痛都咽回肚子里,做了个吞咽动作的黑子微笑起来——他不愿意让霜月在自己的脸上看到消极的负面表情。 “……所以在那之前,苍崎同学要奋斗到最后一刻,不许放弃。哪怕只剩最后一分一秒。” “嗯……我知道了。” 乖巧的在黑子怀中点了点头。额头轻轻磨蹭着黑子的胸口,闭着眼的霜月又一次微笑起来。 “我会为了黑子君……奋斗到最后一刻的。” 人生有多长?没有人确切的知道自己能活到哪一天的什么时候。充其量不过是几十年的时光之中人类从懵懂到成熟,又从成熟迈向衰老。没有人能够从死神的镰刀下逃脱。 (但我仍然觉得不公平。) 有的人还未出生便已夭折。有的人年过百岁却仍平安健康的活着。 (为什么是苍崎同学而不是别的人?) 有的人一出生就有缺陷。有的人出生时比谁都健康,却被某些意外夺走了原本拥有的东西。 (为什么偏偏是在苍崎同学的人生本该最美好的时候?) 初中三年级的春末,躺在体育馆地板上挺尸的黑子听到了意料之外的问题。 “小黑子喜欢小青峰吗?” 问出这个问题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黑子单恋着的人的单恋对象、黄濑凉太。 “……?” 黑子不明白黄濑干嘛忽然问这种事情。不过既然对方问的这么郑重其事,想必黑子的答案对他来说也是颇为重要的。 “喜欢啊?不喜欢就不会和青峰君做搭档了吧?” 黑子翻身仰头看向了坐在一旁地板上的黄濑。 “那、那……” 将头扭朝一边的黄濑不自然的用手顺着自己的头发。不敢与黑子对视的他的声音比平时至少低了一个八度。 “小、小黑子喜欢我吗?” “??” 心底的某个角落浮现出了些许异样的感觉。没有多想更没有深想的黑子顺口回答着:“应该、是喜欢的?大概。……我们是同一个队伍的伙伴啊。” “应、应该、大概……?” 一脸欲哭无泪的望向黑子,黄濑又问:“那、小黑子……如果、我只是说如果哦?” 黄濑那异常紧张的模样清楚的告诉黑子他所说的“如果”不仅仅是“如果”。 “如果我说我喜欢你、不是那种朋友或是伙伴意味的喜欢……小黑子会怎么办呢?” “……” 然后在这一秒,黑子忽然醍醐灌顶一般的明白了所有之前自己想不明白的事。 (是这样吗?) (原来这个人一直是用这种眼神看着我的?) 于是黑子理解了黄濑总是围着自己打转的原因,明白了黄濑总是喜欢对自己撒娇的原因,了解了黄濑的视线总是让自己感觉不自然的原因。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想问一下还在上学的妹纸们现在是不是期中了?上班的姑娘们是不是下周和我一样连上7天……OTZ ☆、本文独发 不能说是可笑,也远远达不到讽刺。总之黑子的心情复杂的连他本人都无法形容。 (这也就是说——) 黑子喜欢的人喜欢黑子。三个人的感情奇妙的绕成了一个圆环。每个人都是起点、每个人都是中介点的这个圆环里不存在终点。 “‘如果’啊……” 花了点时间收拾心情、整理好思绪的黑子开了口。 “如果发生了那种事情,我大概会先感谢黄濑君喜欢上了我。然后郑重的拒绝黄濑君的告白。” 黑子没有自大到认为自己有魅力到把黄濑迷的团团转,害得霜月苦苦的单相思。黑子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对黄濑的影响力并没有包括黄濑在内的所有人所想象的那么大。 (黄濑君不是那种人。) 说黑子冷淡也好,说黑子残酷也罢。黑子总是客观的观察着身边的人。无论那个人是不是自己的同伴、朋友、单恋的人。 (黄濑君比他自己想象的要薄情多了。) 黄濑是个既谦虚又骄傲的人。他会谦卑的以人类仰望神祗一般的心情去憧憬完全超过他的人。比他更有实力和水准的人,他会对对方抱有百分之一百二十的尊敬。当他承认某人有能力之后,他才会把那个人的名字纳入自己的视线之中。 然而,一旦认定对方的等级在自己之下,黄濑就会毫不犹疑的把对方当作活动NPC。既不在乎对方的心情,亦不在乎对方的存在。 黄濑无意识的把人分成了三六九等。只能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事物的他从未发现自己的无情与薄情。 (黄濑君就是这样的人。) 不是每个人都能达到黄濑所设定的那条看不见的线。哪怕是黑子也曾经被黄濑放到了那条“线”之下。 老实说黑子并不认为黄濑的薄情是件多么不可饶恕的事情。不如说站在黄濑的角度来想,像他那样的天之骄子能表演出一个“亲切”又“温和”,会对他人“一往情深”的角色,且自己都相信自己表演着的这个角色就是真正的自己已经是件难得的事情了。 (黄濑君会觉得他“喜欢”我是因为我没有特别的对待他。) 天之骄子从小没有得不到的东西。总是被人当作是“特别”的他遇到了一个不把他当成是“特别”的存在。于是这个天之骄子产生了渴望。接着把这种得不到的渴望当作了爱情。 (这是本能吗?) 得不到就想要。甚至可以捏造出一个看似合理的理由来说明自己这种“想要”的渴望具有无可争议的合理性。 这是一种贪得无厌的可怕本能。 (苍崎同学喜欢的正是发挥着这种本能的生物。) 美丽的妖魔。永不餍足的野兽。没有心的怪物。看了看身旁的黄濑,黑子的脑海里堆叠出了这些形容。 (……我想我是讨厌黄濑君的。) 看穿了这一切的黑子有着强烈的想要伤害黄濑的冲动。 (非常的讨厌。) 视线从黄濑的身上移到了体育馆屋顶天窗之外的蓝天上。黑子发现天空蓝的令人心情忧郁。 “青峰君和黄濑君是我重要的朋友,大概也会是我一辈子的劲敌。” 缓缓起身,黑子庆幸自己克制住了想要伤害黄濑的冲动,没有把那头潜藏在自己心底深处的丑陋怪兽放出黑暗的地牢。 “我真的很喜欢你们,” 黑子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实话——强烈的嫌恶着黄濑的同时,黑子也喜欢着身为同伴、身为朋友的黄濑。 (我也是人类。) 薄情、无情的人类。有伤害他人冲动的人类。有着阴暗面与卑鄙心思的人类。 (我有血有肉。) 也有喜怒哀乐。 (对不起,赤司君。我大概没法成为完全透明的人类吧——) 平时总是强迫着最把所有感情压抑在最小波动范围内的黑子走到黄濑的身边。他低头,向着黄濑认真地开口。 (我的心里还是有着这么激烈的感情。) “但是我无法和黄濑君或是青峰君成为朋友、劲敌与伙伴之外的关系。” 黑子哲也没有他人想象的那么透明。没有他人想象的那么纯净。 “况且,” (我还是无法完全压抑住这种冲动。) 黑子察觉到自己的嘴角往上移动了几毫米。 “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黑子很清楚自己在说些什么、做些什么。黑子也很清楚自己的一言一行会造成怎样的影响。 (就是因为知道,) 黑子是在明白所有的情况之下选择将这把语言的尖刀插|进黄濑胸膛里的。 (所以我才这么做了。) 黑子是看着黄濑怎样被自己伤害的。 “是吗?是这样啊……” 黄濑在笑。黑子看出了他笑容中的勉强。 “小、小绿间说的果然没错!小黑子真的有喜欢的人了~啊啊~……今天的打赌我又输了……” 黄濑那不断变幻的表情以及动作说明了他的手足无措。黑子清楚地看着黄濑拼命地掩饰着他的痛苦。 “这个月已经很紧张了……小绿间要的那个幸运物还超贵的说……” (……抱歉,黄濑君。) 黑子只能在心中对黄濑道歉。因为黄濑的告白是“如果”。而黑子的选择是尊重黄濑的“如果”,装作什么都没有察觉到那样作出了什么都没有察觉到的自己应该有的反应。 (抱歉。) 黑子想或许自己是在找借口为自己开脱。为自己故意说出能刺伤黄濑的话的这种行为开脱。但是无论要让黑子选择几次,黑子始终都会这么做。 “说起来、小黑子喜欢的人我认识吗?” 黄濑接下来的话让黑子稍微舒坦了一些。 (黄濑君是看不见苍崎同学的存在的。) 这种认识让黑子为霜月感到难过的同时也让黑子松了一口气。 “嗯……要说认识也算认识,要说不认识也算不认识吧?” 黑子回答着,笑容擅自在他脸上扩散。 “唉唉?!那究竟是认识还是不认识啊?!” (是“认识”,也是“不认识”。) 黑子又一次在心中默默地回答。 “我好想知道小黑子喜欢的人是谁!能让小黑子喜欢,一定是非常棒的人吧~?” 听着黄濑那大惊小怪得多少有些做作的叫喊声,明白黄濑是在强迫自己摆出一副开朗的样子的黑子垂下了双眼。 “是很棒的人没错。” 天空色的眸子中倒映出了黄濑,黑子的脑海中浮现出的却是霜月向着自己微笑的样子。朝着黄濑伸手,黑子把坐在地板上的黄濑拉了起来。 “不过那个人我绝对不会介绍给黄濑君认识的。” 黑子没有善良到能像个圣父一样把自己喜欢的人拱手让人。 “小黑子真小气!” (明明选择了看不见她的是黄濑君自己。) 轻而浅的笑着,黑子再一次为霜月感到的悲伤。 意识到了黄濑并非是用看着同伴、看着朋友的眼神来看待自己的黑子很快就察觉到了青峰也是用和黄濑差不多的眼神来看待自己的。 对于被同性喜欢的这件事黑子不会特别的觉得恶心怪异或是不舒服。但是被某人“喜欢”、被某人当做是“特别”的这件事让黑子十分的不习惯。 (我到底是哪里好呢?) 每次发现黄濑或是青峰用那种若有所思的视线凝视着自己的时候黑子就会这么想。 (为什么是我这种人呢?) 如果自己察觉到的所有事实都是自己的自我意识过剩该有多好这种的逃避现实的想法黑子不止一次的有过。在为现状感到疲惫的同时黑子也庆幸着自己过去没有察觉到黄濑和青峰的心情。 夏季的气息悄然而至,全中联赛的到来让黑子没有多余的空闲去考虑篮球之外的事。对霜月的感情也好,黄濑和青峰对自己的感情也罢,一切都被黑子放在了脑后。 “所有的事都等到全中联赛结束后再来考虑吧。” 抱着这样的心情,黑子作为第六人坐在了场边长凳之上。他等待着曾经好友的出场,亦期待着自己的能力能对同伴们、队友们有所帮助。 ——希望、梦想以及憧憬总是那么的脆弱。如同哪怕不碰到其他物体也会自然破碎的肥皂泡。希冀的未来,理想的未来,一片光明的未来……想象中的美好未来不过是一厢情愿的痴人说梦。 “不要再把球传给我了。” 青峰大辉的一句话让黑子哲也失去了立足之地。 接着…… “退部——……哲也你是认真的吗?” 赤司像是要看透黑子灵魂那般深深地凝视着黑子。 “是的。赤司君。” 即使面对这样的赤司也没有丝毫的动摇。黑子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我知道了。” 不再试图劝说黑子,赤司收下了黑子的退部届。 “奇迹的世代”迎向了四分五裂的现实。 作者有话要说:抓虫。 ☆、本文独发 “苍崎同学决定好了要考哪所高校了吗?” 银杏树金色的叶片与鸡爪槭红色的叶片一同飘舞,接着摇摇晃晃的散落在了黑子的脚边。坐在中庭的长凳上,和霜月一起在校园里吃午饭的黑子问。 自从黑子退出篮球部之后,他就一直持续着午休时间和霜月一起度过,放学后和从图书委员会隐退的霜月一起去附近的书店或是快餐店的生活。 进入第三学期之后三年级生可以自由选择登校与否。没有参加补习班,也不会去朋友家或是请朋友到家里进行学习合宿的霜月日复一日的重复着登校的日子。没有和霜月进行过任何的约定,也没有对霜月每天都来学校的事情发表意见的黑子同样日复一日的重复着上学、放学的生活。 自由登校的三年级生每天都准时的去上学这种事情算是相当的另类。好在黑子存在感稀薄,霜月极度的不起眼,两人没成为低年级生的议论的焦点。再加上其他的三年级生又基本都忙于准备升学考试,没有多少人愿意分心去关心别人的事。老师们虽然觉得这样的霜月和黑子有点奇怪,但毕竟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黑子和霜月都没做什么令人伤脑筋的事情,老师们也就无所谓黑子和霜月是不是天天都来学校了。 这种情况下只要眼睛不是两个窟窿,智商或是情商上有缺陷的人都能看出黑子对霜月的心意。不,应该说能陪着霜月做到这一步的黑子对霜月没有任何特殊的感情才是不合常理。霜月不是恋爱白痴,也不是感情笨蛋。多少察觉到了黑子这份无言的心意的她却是没有对黑子做出任何的回应。 “嗯。” 霜月点头,反问:“黑子君呢?” 拿着筷子的霜月已经好半天没有吃下一口东西了。 “我会去诚凛高校。” 注意到霜月最近胃口越来越小、吃的东西越来越少的黑子知道霜月之所以这么没有胃口并不是因为担心退出了篮球部、和“奇迹的时代”的同伴们决裂的自己。更不是因为不想和自己分开,担心和自己考不上同一所学校。 (我和苍崎同学是不可能会去同一所高校的。) 霜月没有告诉黑子她要考哪所高校,不过黑子早在几个月前就对霜月有可能会去高校是哪几所心知肚明。 (黄濑君去的学校就是苍崎同学会去报考的学校。) 黑子听桃井说第一个选定了要去的高校的“奇迹的世代”的成员出人意料的是紫原。得知远在秋田的阳泉高校的食堂料理十分豪华且美味的他只用了五分钟就作出了去阳泉的决定。接着选定了高校的人是绿间。相信晨间占卜的他去了一天能任性三次的秀德高校。 桃井自己则是决定报考来年有青峰在的桐皇高校。没人知道赤司是什么时候决定去洛山高校的,总之黄濑是“奇迹的世代”里最后一个选定升学高校的人。 (我是不会去有青峰君、黄濑君、绿间君、紫原君以及赤司君在的高校的。) 选择创立才有两年历史的诚凛高校的黑子会留在东京。不出意外霜月会跟着黄濑去神奈川的海常高校。 未来的事情黑子不敢去想,也没有那个去想的精力。渴望着证明自己的存在不是没有意义的,渴望着证明自己的篮球是可以赢得胜利的黑子无法想象三年后的自己以及三年后的霜月。更无法想象三年后的自己和霜月会对彼此抱着怎样的感情。 (是升学考试的压力很大吧……苍崎同学。) (……毕竟海常高校是全国有名的名门。) 作为体育强豪而闻名全国的海常高校本身也是座升学率、学生偏差值都相当高的学校。海常每年除了面向全国招揽各地的体育特待生之外,也会为一部分成绩优秀或是在各个领域取得傲人成绩的学生减免一定的学费或是颁发一定的奖励。 看中海常的奖励措施、教学质量以及硬件设施的完备程度,每年海常都有为数众多的优秀学生入学。想要考上海常高校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细细的审视着霜月有些苍白的脸,黑子打从心底的怜惜这样的霜月。可是他却不能够对这样的霜月说:“够了,不要再加油了。”、“不用努力也是可以的。”、“苍崎同学和我一起去诚凛吧。”这样的话。 “诚凛……?” 霜月肩头微微一动。她显然为黑子的这个答案感到了震惊。 霜月很难想象黑子会拒绝名门高校的邀请,去一所自己听都没听过的学校。 ——作为“幻之第六人”的黑子没有在正式比赛时上场的记录。不过这并不妨碍黑子的实力被体育强校的篮球队监督们认可。事实上海常高校篮球部的监督武内源太就曾经来邀请过黑子,但被黑子郑重其事的回绝了。 “嗯。” 霜月那张长了不少的黑发在与黑子剪得短短的头发同时被秋风扬起。制服的裙摆与外套的衣角发出一点轻微的摩擦声。几片红色的鸡爪槭叶片与黄色的银杏树叶片在贴近地面的地方打着旋儿,在风停下来的时候重又落回地面上。 “诚凛高校是今年才刚创立的新高校,还没多少学生入学。听桃井同学说这一届帝光生里目前只有我一个把诚凛当作升学目标。” 黑子垂眼,望着一地金红相间的灿烂。 “以我平时的成绩来说,没有落榜的可能。” (这次就真的是——) 黑子没有直白地说出自己想要说的话,霜月却是对黑子想要说的话心领神会。 “……是吗?” 按下被风拂乱的头发,霜月努力地微笑了一下。 “我上次的模试结果、海常的判定是A。” 这也就是说只要在海常的入学考试上霜月没有大失水准,她就几乎没有落榜的可能性。 “是吗?恭喜你,苍崎同学。” 胸口处传来些微的苦闷,黑子抬眼,朝着霜月露出一个轻而浅的微笑。 (这次,) 天空色的澄澈眸子中倒映出了霜月,玛瑙一般的黑眸中也倒映出了黑子。黑子与霜月久久地凝视着彼此,两人都没有再开口。 (就真的是“再见”了。) 那是无言的告别。因为没有办法把“再见”两字说出口,所以黑子与霜月选择了以这样的方式告别。 大雪纷飞的寒冬就在升学考试的忙碌中过去了。又是一个樱花盛开的三月到来。穿上了新制服的黑子手上拿着一本中学时代霜月推荐过的小说,边看边走。 转眼间三年的初中生活就这么飞快的过去了。直到最后,直到和霜月共同登校的最后一天黑子都没有对霜月告白。 (苍崎同学并不希望我向她告白。) 告白意味着要么接受,要么拒绝。无论霜月的回答是哪一个,霜月和黑子的关系都势必回不到过去。霜月并不想改变和黑子之间的关系。所以恐惧着自己的答案改变两人距离的霜月才会在明知道黑子心意的情况下保持着和平时一样的态度。 (我明白的。) 至今仍然喜欢着黄濑的霜月如果接受黑子,那就是对黑子感情的亵渎。然而如果霜月拒绝黑子,两人之间又会尴尬。现在这样的距离又无法保持下去。如果在黑子告白、霜月拒绝了黑子之后两人彼此之间还能心无芥蒂,那也只能说明黑子其实没有那么喜欢霜月,而霜月也不是那么在乎黑子。 (所以我不会说。) (不会给苍崎同学增加不必要的烦恼。) 黑子并不觉得痛苦。些微的伤感很快也被黑子压抑在了心底。 邂逅诚凛高校篮球部,认识了火神,与诚凛的伙伴们相遇……将近一年的时间里都没有和霜月联系过的黑子偶尔会在一个人的时候盯着携带电话里那个霜月的号码看上很久很久。 “苍崎同学最近还好吗?” “在神奈川的生活开心吗?一个人住很辛苦吧?” “苍崎同学在海常交到新朋友了吗?我顺利的交到了新朋友。同年级的火神君、降旗君、河原君还有福田君都很有趣。前辈们也都是很棒的人。诚凛高校篮球部会变得越来越强的。” “对了,新发售的CD、小说里苍崎同学有没有特别喜欢的?我很喜欢GRANRODEO的《Can do》。” “说起来,上次我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广播。苍崎同学或许也会感兴趣。” “还有苍崎同学说过想要的书再版了。” “之前去神奈川的时候部里的大家发现了一家很美味的牛排店。就是量太大,吃不完还有罚款。有大食量的火神君在真是得救了。” “……” 这些话黑子一句都没有办法说给霜月听。他只能在自己的脑内向自己记忆中的霜月倾诉着霜月根本无法听到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前两天在23点58分的时候码完字掐着点改存稿箱时间,想改23:59:30,结果系统提示小于当前时间(明明JJ顶部的时间还是58分),又改23:59:59,还是小于当前时间,结果一来二去……更新时间就成了12时1分59秒……OTZ 看着全勤没了我动力也没了……所以……_(:з」∠)_ ☆、本文独发 黑子再次见到霜月是两年后的初夏。 彼时I?H的东京都预赛刚刚结束。轻松地突破了第一次预赛的诚凛篮球部成员们正在更衣室里换衣服。拿出干净的T恤穿上,黑子在火神“啊啊好热……!!”的嚷嚷声中听到了自己携带电话响起的声音。 看到来电显示是未知号码的黑子有一瞬的犹豫。不过下一秒黑子就鬼使神差的接起了电话。 “喂?您好。” “您好,我是○○医科大学附属医院高度救命救急中心的护士长巽。请问您认识海常高校二年级的苍崎霜月同学吗?” (救命救急、中心……?) “救命救急中心”这个词拨动了黑子身体里某根敏感的神经,有什么东西开始在黑子的脑海里嗡嗡作响、响个不停。 下意识的屏住呼吸,黑子回答:“……是的。” “那真是太好了——……” 电话对面的中年护士长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后才继续把话说了下去:“苍崎同学晕倒在了路边,救护车把她送到了我们这里。我们查看了她的学生证和携带电话,她的携带电话里只留有您一个人的号码,我们现在联系不到她的家人。如果您方便的话请来一趟我们○○医科大学附属医院高度救命救急中心。如果您不方便,可以请您告诉我苍崎同学的家人或是监护者的联系方式吗?另外还有……” 姓巽的护士长后面还说了什么黑子已经没有认真去听了。向诚凛篮球部的同伴们借了所有人能够拿出的所有钱,黑子一个人坐上了去神奈川的轻轨电车。 电车上黑子什么都没有去想,无论是霜月晕倒在路边的原因,还是霜月现在的状况。 『另外还有……』 巽护士长刚刚说过的话在黑子脑海中浮现出来的那个瞬间,黑子就用力闭上了双眼——强迫清空自己大脑、让自己的思绪一片空白的黑子什么都不敢想。 黑子不太记得自己是怎样冲进救命救急中心,又是怎样从前台护士那里问到霜月所在的病房的。唯一让黑子刻骨铭心的就只有那天他打开病房的门时所看到的光景。 “……” 静静地坐在床上,霜月望着窗外深红发紫的天空,怔怔地发着呆。 “苍崎同学……” 热汗与冷汗一起涌出,在看到霜月的这个瞬间黑子才感觉到了嫌堵车厉害、从车站一路跑到救命救急中心的自己手脚早已酸软无力,肺部因缺氧而产生近似灼烧的痛苦感。黑子现在才有了原来自己如此恐惧的实感。 “黑子君……?” 脸色苍白的霜月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望向黑子的她显然没有想到黑子会这么突然地跑到神奈川来。 “为什么黑子君会在这里——……” 霜月刚问完就想到了黑子在这里的理由。意识到黑子知道了自己的携带电话里只有他一个人的名字,神色复杂的霜月显得即尴尬又难过。 “……对不起。” 垂下的长睫在霜月的眼睛上投下一层浅浅的灰。微微低头的霜月脸色愈发的难看。 “我没有想过要给黑子君添麻烦。所以——” “我很高兴我的电话号码在苍崎同学的联系人里。” 这是黑子第一次如此粗暴的打断霜月的话。 “请不要删除我的号码。” 如此请求着的黑子上前握住了霜月的手,肩膀上还挂着书包的他甚至连病房的门都忘了关。 霜月的手很冰,那是一种令人难以想象现在是夏天、霜月在黑子来之前在病床上窝了几小时的温度。 “黑子、君……” 拼命压抑着感情的声音比起两年前沙哑上不少。眼眶微微湿润起来的霜月没有挣开黑子握着她的手。 两年的时光似乎并没有改变什么。除了黑子比中学时代要高上一些、刘海要长上一些,霜月比中学时代要瘦一些、要憔悴一些之外,黑子和霜月几乎没有改变。 “苍崎同学,请告诉我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好吗?” “……” 黑子的话让霜月肩头微微一动。被黑子握着手的她下意识的想要收回自己的手。察觉到了霜月的变化,黑子把霜月的手握的更紧。坚定的望着霜月,黑子这一次无论如何都不会再像以前那样轻易地就放弃了解霜月的事。 “咳、嗯……” 约莫有四十岁的中年女性在单人病房门口假咳了几声。她的出现让黑子自然地放开了霜月的手。 “请问您可以跟我过来一下吗?” 看到黑子放开了霜月的手,霜月默默地收回了自己的手的中年妇女向着黑子问。 “是的。” 快速的把肩膀上的书包放到一旁的看护椅上,黑子跟着中年妇女走出了霜月所在的单人病房。 这位在单人病房门口假咳,之后又从霜月的床前带走黑子的这位中年女性便是打了电话给黑子的护士长巽。 巽护士长在询问了黑子的身份以及黑子和霜月的关系之后简单的介绍了自己。把黑子带到医院中央休息区的位置上坐下,巽护士长礼貌的道过歉:“对不起,刚才打扰到你们了。” “不,没有的事。” 黑子朝着巽护士长摇头。拥有良好的职业素养与待人习惯的巽护士长并没有因为黑子的年纪比自己的儿女的年纪还小而轻慢黑子。这让满心疑虑、神经绷地紧紧的黑子稍微轻松了一些。 “苍崎同学醒来之后我们向她询问到了她家人的联系方式,刚才我们的护士已经联系到了她的家人。但是,” 说话的巽护士长顿了一顿。 “苍崎同学不同意住院。她的家人在电话里表示她的事情由她自己决定。我们无法说服苍崎同学入院观察治疗。” 黑子先前还有一丝轻松可言的心情此刻降到了冰点。他从神色凝重的巽护士长脸上看出了事情的严重性,也从巽护士长的言行中得出了自己需要做好最大限度的心理准备的结论。 “苍崎同学的病情严重到非入院观察治疗不可的程度吗?” 初中一年级时开朗又爱笑的霜月以及五分钟前才见过面的霜月在外貌上的差异并不是很大,但那种不算鲜明、亦不算特殊的差异始终在黑子的脑海之中挥之不去。胸口像是被人狠狠地揪紧,疼痛的感觉几乎让黑子喘不过气来。 闻言,巽护士长一脸错愕。 “……你难道不知道苍崎同学的病情吗?” “是的。” 黑子点头。 “在接到您打来的电话以前,我甚至不知道苍崎同学生病了。” 放在大腿之上的双手紧握成拳。黑子面无表情地说着,心中却是以任何人都更加厌恶这样的自己。 (我不是没有发现。) 黑子觉得自己像被人狠揍了一顿,头晕目眩外加耳鸣的同时浑身上下都痛的像是骨头被一节一节的拆开,之后又一节一节的被人粗鲁的组合起来。 (这样的我有什么资格对苍崎同学说“喜欢”?) 许许多多的线索都指向了同一个答案,黑子不是没有机会弄清霜月隐藏的事实。况且霜月不是一个擅长撒谎的人。黑子之所以会被霜月瞒住仅仅是因为黑子没有“想知道”的意愿。 复杂的情绪在眼眸中转瞬而逝,巽护士长沉默了一下。好一会儿她才道:“按照医院的规定,一般情况下我们是无法向病人亲属之外的人透露病人病情的具体信息的。” 点头表示自己明白巽护士长的意思,黑子静静地听着巽护士长把话说下去。 “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黑子同学你能劝苍崎同学入院。” “我知道了。” 答应了巽护士长的黑子很快回到了霜月所在的单人病房。这次他好好的关上了病房的门,还顺手锁上了房门。 “苍崎同学,” 初夏的微热气息还没有完全散去。窗外传来了细碎的虫鸣。从霜月床边的看护椅旁走过,来到病床前的黑子这一次不想顺其自然。 “你还没有回答我之前的问题。” 强迫也好,令人为难也罢,黑子想知道霜月的事情。无论霜月原本是不是打算就这么一直瞒着他。 比起因为多管闲事而被讨厌、被疏远,黑子更加无法忍受自己对霜月的一无所知以及霜月将自己隔离在她的世界之外。 “苍崎同学,请好好告诉我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这一次黑子没有再用疑问句。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在做强人所难的事情的黑子不打算退缩,也不会退缩。 “……” 霜月张了张嘴。想要像过去那样敷衍过去的她在抬头的瞬间发现黑子没有让自己敷衍的打算。 于是霜月低头,垂下了羽睫。 “……我知道了。” 霜月妥协了。 ☆、本文独发 “黑子君,我的这里,” 坐在病床上的霜月抬手。夕阳如血的余晖之中她用右手的食指指向了自己的头部。 “长出了本来不该长的东西。” 没有悲伤,没有痛苦,没有愤怒。甚至没有无奈。像是身体里所有的感情都被封闭起来的霜月淡淡地叙述着。 “医生说在我脑内一个叫作蝶鞍区的地方长出了良性肿瘤。” 夕阳染红了霜月苍白的脸,为她那缺乏血色的嘴唇涂上些许的嫣红。过去总是明亮有神,如同黑色玛瑙一般的黑眸已经不再有往昔那种美丽的神彩。 “那个医生还说在我这个年纪脑内长肿瘤的人是很少见的。不过因为是良性肿瘤,所以症状不是很明显,短时间内也不会威胁到我的生命。” 现在黑子能够明白为什么生命体征已经稳定,正是花季少女的霜月会在急救过后被安排到了单人病房。 “这次我会在街上晕倒是因为颅内压增高。医生担心我的颅内肿瘤恶变成恶性肿瘤、也就是脑癌,所以希望我能入院观察治疗。” 霜月的影子被夕阳拉长。投影在墙壁上的影子因为混入了床头栏杆的形状而变得歪斜扭曲。 “不过说到底,就算是良性肿瘤也有可能置人于死地。况且我的肿瘤是长在脑袋里的。” “有必要的话我可能需要做手术摘除掉这个肿瘤。” 霜月说话的音调温和平静的与黑子记忆中的音调没有什么不同。然而,现在这个黑子本应听惯了的音调却刺激着黑子的每一根神经。 脑肿瘤。一个黑子想都没想过要和霜月联系起来的单词就这样突然的出现在黑子的面前,告诉黑子它有可能夺走他重视的人的生命。 “但是做手术是有风险的。尤其是在大脑这样的地方。手术不一定能够成功,成功了也未必不会留下后遗症。如果肿瘤没有办法一次清理干净,之后或许还要再次进行手术。” “每一次的手术的成功率都会不同。糟糕的情况下成功率可能会越来越小。后遗症和反复手术的可能性也会越来越大。” 霜月微笑了一下。那轻浅的笑容之中有黑子难以想象的苦涩。 “我不想死,黑子君。” 霜月仍然在笑着。眼泪却是从她的眼眶中汹涌而出。 “……我怕死,非常地害怕。我怕我睡下去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那折射着夕阳余晖的晶莹刺痛了黑子的双眼。不听使唤的泪腺强迫黑子的把黑子的眼前变得模糊一片。 “请不要觉得我可怜,黑子君。” “我不想让黑子君同情我。我害怕黑子君用怜悯的眼光看着我。我讨厌做一个‘可怜的孩子’。” 尽力维持着镇定的霜月最终还是哽咽了。在她那隐忍了不知多少想法的沉稳声音中,黑子的眼泪滚烫的划过他面无表情的脸孔。滴滴答答地掉落在了霜月的病床边上,掉落在了黑子的运动鞋上,掉落在了医院的地板上。 “我承认我是个胆小鬼。我应该再有勇气一些的,我应该接受医生的提议进行手术的,我好丢脸,我——” “胆小就胆小吧。” —— 略带汗水味道的肥皂香气混合了黑子身上特有的气息萦绕在了霜月的身边。黑子抱住了霜月。用力地、奋力地、像是要把霜月揉进自己身体之中那样抱紧了霜月。 “黑子、君……” 霜月怔怔地流下泪来。 “我……” “胆小害怕想逃避又有什么不对?” 从出生到现在都没有染上过有可能危及性命的病,黑子没有办法说自己对霜月的心情感同身受。 (但是想象苍崎同学的心情这种事我还是能做得到的。) 十七岁的年纪是稚气未脱的逐渐开始理解这个世界的年纪,也是距离成人仅有一步之遥的年纪。 青涩青葱的怀抱着许许多多的梦想以及幻想。憧憬身边的某人,憧憬着着十年、二十年之后的自己,憧憬着很久很久以后的未来。尽情的烦恼着怎样挥霍接下来的青春,尽情的迷茫、寻找自己想做的事情,尽情的为自己喜欢的事情花费时间、燃烧生命,尽情的四处碰壁、撞得头破血流,尽情的痛哭流涕、大声笑闹…… 还有那么多想做的事情没有做,还有那么多想实现的梦想没能实现,还有……始终都无法放下的那么一个人—— (怎么可能不怕死呢?) “我也很怕死。所以苍崎同学一点都不丢脸。” 听到黑子的话,霜月屏息了一下。接着她伸手,颤抖地抓着黑子的制服、回抱住了黑子。 “黑子君……” 那天,在那间狭窄的病房里,在夕阳最后的余晖之中,黑子抱了霜月很久很久。久到不习惯在人前哭泣的霜月嚎啕大哭,久到黑子的泪水枯竭。 (然后那天我和苍崎同学约定好了——) 五年前的一切仍然历历在目,黑子不会忘记那天送霜月回家的自己看到的所有事情。也不会忘记霜月的“家人”是怎样对待她的。 霜月的亲生父亲、也就是茶道流派苍崎流的现任当主,那个男人一次都没有正视过他的骨肉。把霜月当作透明人来看待的他对待后妻所生的十岁的儿子也同样不假辞色。 从黑子那里听说霜月患病的那个男人以冷漠的眼光扫过坐在黑子身旁不敢抬头的霜月,接着起身从一旁的书柜里拿出一张黑卡扔到了霜月的面前。 啪嗒—— 卡片的圆角撞在了霜月的膝盖上。居高临下的男人转身就走。 “这样就够了吧?” 没有询问霜月的病情以及霜月现在的身体状况。更没有询问霜月需要哪些治疗,治疗需要多长的时间,治疗时有没有特别需要注意的是想。霜月的父亲根本就没有把女儿生病的这件事放在眼里。打从心底认为霜月只是找了一个需要大量消费金钱的恶劣借口,那个男人完全不屑于了解自己的女儿,也不关心自己女儿的死活。 这让鲜少会对人发脾气的黑子出离愤怒。 “请等一下——” “是的。” 用力地抓紧黑子制服的衣角,霜月阻止了站起身来的黑子把接下来的话说出口。 “非常地感谢您的慷慨。” 毕恭毕敬的朝着那个因为黑子没说完的话而不悦地瞪视着黑子的男人弯下腰。双手紧贴地面,霜月弯腰向着制造出自己、只有生理上算是自己父亲的男人鞠躬。 “父亲。” 以冰冷的视线扫过霜月和霜月身旁的黑子,男人一言不发地离开。一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墙的另一边,慢慢起身的霜月才开始渐渐颤抖起来。 “……” 眼泪碎落,在榻榻米上晕染出一个很快就消失掉了的湿痕。霜月安静又粗鲁地用手背擦掉涌出眼眶的眼泪。 在继母数落霜月突然跑回东京本家、还带了男生回来的时候霜月保持着礼貌性的微笑。被年幼的弟弟当着黑子的面用奇差无比的口气使唤的时候霜月也没有生气。一直到被亲生父亲这么对待,霜月才终于表现出了一小部分被她深藏在心底深处的感情。 “对不起。把黑子君卷了进来。让黑子君看到我丢脸的一面不说,还让黑子君留下了不好的回忆。” 强自振作,勉强自己打起精神的霜月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微笑的她不知道自己的笑容看在黑子的眼里除了令人怜惜之外就只有令人痛心。 (是吗?) (这就是苍崎同学不希望我送她回家的原因。) 黑子恍然明白数年前扭伤了脚的霜月为什么会婉拒自己送她回家。 (苍崎同学不希望我看到她有这样的家庭。也不希望我被卷入这样的家庭纷争中。) 十七岁的夏天,黑子仿佛在一夜之间长大。 年少的青涩与无法控制的冲动全部被残酷的现实残忍地捏得粉碎。大概是受霜月的影响,黑子真正地学会了隐藏起自己的真心。 黑子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算是“单纯”。因为黑子隐藏真心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要去欺骗他人或是利用他人。黑子之所以将自己的情绪都藏在心底只是因为黑子不希望自己的言行伤害到霜月。 ——作为霜月唯一能够依靠的人,黑子只要有时间就会陪在霜月霜月的身边。然而,这样的黑子却是霜月单恋对象单恋着的人。某种意义上来说,黑子是霜月的情敌。尽管黑子被黄濑喜欢着这件事情并不是黑子本人的意志决定的。黑子本人也无法改变黄濑单恋着自己的事实。 不想被人代替自己在霜月心中的位置黑子一直渴望着代替那个占据在霜月心中的人,成为霜月生活的理由。黑子希望自己能成为霜月人生的支柱。 比任何人都更了解自己想法的黑子对趁虚而入的自己感到了鄙夷。 (我只是装出一副好人的样子,想让只能依靠我的苍崎同学依赖我。) 用霜月只能依靠自己的这件事来交换和霜月在一起的时光,黑子觉得自己就是个捏住了他人把柄、进而在无形中胁迫着他人、让他人按照自己的意愿来行动的卑鄙家伙。 (但是就算是这样,) 黑子想不到自己还能用其他的什么理由留在霜月的身边,支撑起她那柔弱的身躯。 (我也还是——) 作者有话要说:抓虫。 ☆、本文独发 作者有话要说: 疾病从霜月身上夺走了很多东西。 最初是视力。 ——几个月内视力骤然下降的霜月戴上了不习惯的眼镜。 之后是笑容。 ——早在黑子得知霜月的病情以前,霜月就已经很久都没有笑过。到了现在,霜月已经忘了要怎么做才能像以前那样明亮又开朗地笑出来。 接着是自制心。 ——精神上的压力以及内分泌的紊乱使得霜月感受草一点点其他人无法注意到的轻微刺激后都会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虽然霜月竭力地克制着不让那些逐渐侵蚀着她的负面情绪影响到她和她身边的人,但是霜月还是有无法控制自身情绪的时候。每当到了这种时候霜月就会变得喜怒无常,翻脸如翻书。 然后…… “黑子君,” 高中二年级的秋末,距离W?C不到一个月的某天,霜月面无表情地对黑子这么说:“请不要再管我的事了。” “苍崎同学……?” 特意在周末挤出时间,从东京到神奈川看望霜月的黑子彼时正从自己的运动包里拿出母亲让自己带来的土豆炖肉以及其他的下饭小菜。 因为黑子最近几个月来总是往神奈川跑,黑子的妈妈就问了他原因。简单地把霜月患病的事情告诉了母亲,黑子并没有向母亲说明霜月患的是怎样的病,也没有向母亲说明自己和霜月的关系。 或许是出自于单纯的同情,或许是察觉到了自己的儿子深深地喜欢着那个自己从未见过面的女孩。总之黑子的妈妈不曾制止过儿子省下零用钱来每周至少去神奈川一次的行为。有时候黑子的妈妈还会在黑子去神奈川之前多做一些料理,让黑子把这些料理带去给霜月。 “黑子君再为我做多少事情,我也给不了黑子君什么好处。” 站在狭窄又老旧的便宜公寓里,说话的霜月脸色铁青。 “……” 从包里拿出饭盒的动作只是一顿。黑子很快就敛起自己的疑惑于错愕,进行着自己未完成的事——黑子不意外霜月会对自己说这样的话。 明白自己在霜月眼中不仅是曾经的同学,现在的朋友,也是算不上情敌的情敌。在得知霜月的病情之后立刻就去找了相关的书籍来看的黑子知道只要自己继续接触霜月,迟早无法控制住自身负面情绪的她会试图把她的压抑痛苦变成愤怒倾泻在自己身上。 (但我觉得这样也好。) 黑子想没有家人能给她依靠、没有家人能听她倾诉的霜月需要一个宣泄口。如果自己能成为霜月的那个宣泄口,哪怕被霜月无理取闹地痛骂也无所谓。 “黑子君想要什么?” 得不到黑子回应的霜月加大了声音。 “黑子君想在我身上寻求什么?” 然而拿起所有的饭盒放进小型冰箱旁的的黑子并没有回答霜月。 黑子之所以没有回答霜月不是因为他不想有理说不清的和一个病人纠缠,也不是他担心自己的答案会刺激到霜月。黑子只是不清楚答案,他也不清楚自己想要在霜月身上寻求什么,想要从霜月那里得到什么。 黑子想或许就这么和霜月在一起这件事本身就是自己想要的东西。但是这种话黑子不能对霜月说。因为黑子知道只要自己开口要求,霜月就会满足自己的愿望。 (我不想做苍崎同学的“恩人”。) 黑子哲也不需要苍崎霜月对自己报恩。 “黑子哲也——” 见黑子依然面无表情的霜月皱紧了眉头。她的情绪在逐渐失去控制,而她本人即使察觉到了自己的情绪在脱离自己的掌控,她也无法阻止自己。 “你究竟想要的是什么啊?!” 对死的恐惧、对无力无能的自身的嫌恶以及无法回报黑子好意的忧虑一口气变成怒意爆发。霜月大步走到黑子的面前,一把将冰箱门摔上后又用力将黑子推到了墙边。 “说啊……!告诉我啊!!” “——” 被霜月这么用力一推,不小心绊到了脚边还未放进冰箱里的其中一个饭盒,黑子趔趄了一下,背部撞上了墙壁。 “说啊……!!” 胸前柔软的隆起贴上黑子的胸膛,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追赶逼迫的走投无路,霜月清秀的脸有些扭曲。 紧贴着黑子胸膛的柔软隆起因为霜月呼吸的动作而微微的上下起伏。被霜月自下而上的凝视着,与霜月那苍白嘴唇的距离只有不到两厘米的黑子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 注意到了黑子的反应,没有戴眼镜的霜月微微眯起了双眼。 “可以哦。” “什么……?” 在黑子明白发生了什么以前,霜月退后半步。衣料摩擦的声音之中霜月的外套掉落在了地上。 “反正,” 白色的短袜,拘谨的长裙,朴素的衬衫一一散落在霜月与黑子的脚边。苍白的肌肤与黑色发色的强烈对比刺激着黑子的感官。就连空气中飘散的些许霜月身上的味道都在试图掐灭黑子的理智。 “除了这具身体之外我也没有别的什么东西能给黑子君了。” 霜月的话让黑子在一瞬间睁大了双眸。 “趁着这具身体现在还算有价值。” 上身最后一件遮蔽物落地。浑身上下只剩下一条内裤的霜月将遮住自己胸膛的黑色长发顺到脑后。柔软的胴体就这样展现在黑子的眼前。 (——) 黑子没有感受自己心情的余裕,也没有去思考的时间。 黑色的眸子一如冰冷的无机物。在黑子面前弯腰,霜月的手拉下了自己的内裤。 “请不要做这种事!!” 把霜月的手从她的内裤上拉了下来,黑子把赤着身体的霜月抱进了怀里。 “请再多珍惜自己一点!” 黑子尴尬、狼狈,还火冒三丈。偏偏就是在这么尴尬狼狈的时候,火冒三丈的黑子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种想哭的冲动。 “这种事情请去和喜欢的人做啊!!” 是的,黑子一直以来都没有把霜月让给任何人的意思。黑子一直在等。等着霜月停下追逐黄濑的脚步,留在自己的身边。等着霜月依赖自己,喜欢上自己。 黑子并非是故作矜持。只是黑子骨子里是如此骄傲的一个人。不是出于“喜欢”与“爱”的结合黑子不需要也不稀罕。黑子想要的是与霜月心意相通,而非只是单纯的占有霜月的身体,把霜月变成自己的人。 黑子讨厌现在这个一点都不懂得珍惜自己的霜月。 “……黑子君知道吗?” 右手按上自己的小腹,黑子怀中的霜月不喜不悲的漠然道:“我的例假已经开始延期了。医生说我以后有可能会闭经。闭经也就是说我无法怀孕,我可能一辈子都无法生育小孩。” “说不定哪天我还会患上巨人症或者是肢端肥大症。到了那个时候……” 一点都不觉得害羞的用左手环住黑子的颈项,霜月用右手轻轻地抚摸着黑子的脸颊。 “我就是想用这具身体来回报黑子君也做不到了。” 霜月朦胧的只有眼神。心中通透明净的她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或是要做什么。 这让黑子的心中一片冰凉。 “如果是黑子君的话——” “请住口。” 隐疼从右手的中指指根蜿蜒而上,盘踞在黑子的心口处。 “自暴自弃的苍崎同学只让我觉得恶心。” 没有想到黑子会对自己说这种话,霜月微微张口,眼中满是愕然。 “没有人期待你的回报,也没有需要你的报恩。所以,” 哪怕是在这个瞬间,黑子都不想放弃霜月。 (可是我不是黄濑君。) 『小黑子小黑子~』 黑子因为浮现在自己眼前的黄濑那闪亮又开朗的笑容而感到焦躁。 (我没法做到只有黄濑君才能做到的事。) 霜月灵魂中的空洞只有黄濑能填补。霜月心灵上的创伤只有黄濑能抚平。 推开了霜月的黑子低下了头。 “苍崎同学做自己想做的事,喜欢自己喜欢的人就够了。” “……就算我继续喜欢他又能怎样呢?” 看向一旁黑子还没来得及放进冰箱里的料理,霜月反问。 “黄濑君喜欢的人是黑子君。而我,” 第一次在黑子面前明确的说出自己喜欢黄濑的霜月一如叹息般的喃喃道:“和黑子君吃同样的食物,看同样的书,听同样的广播,喜欢同样的东西,我也成不了黑子君。” “他永远不会看我一眼。” 世界是不公平的。这种不公平永远没有彻底结束的一天。有的人被爱注定有的人不被爱。无法握在手中的那个永远是最好的那个。 脱下自己的外套给霜月披上,无话可说的黑子拎着自己的运动包走到了宿舍的玄关。 换好鞋子的黑子把霜月一个人留在了宿舍里。离开宿舍的他很快关上了老旧的铁门。接着黑子就这么滑坐在铁门的这边。 “……” ——疾病从霜月身上夺走了很多东西。 最初是视力。 之后是笑容。 接着是自制心。 然后…… 看着霜月连做梦的权利都被疾病夺走的黑子也被夺走了所有的宽容与仁慈。 ☆、本文独发 作者有话要说:嗯,我犹豫了很久之后还是决定多结局了。请注意结局标签哟。 ------- 抓个虫。 看不见、摸不着、感觉不到的东西既是不存在。 没有人需要为不存在的东西负责任。也没有人需要为辜负了不存在的东西而受到惩罚。 (我明白。) (所以我没有因此迁怒于任何人。) 坐在榻榻米上的黑子静静地闭着眼睛,双手合十的他能听到庭院里风起的声音。 唰啦啦—— 粉红色的花瓣扑簌翩飞,有樱花被风卷入室内。混合了香烛味道的淡淡茶香在空气之中静谧的散逸。这是阳光明媚的一天。 “汪汪!” 一只穿着球衣的狗狗从缘侧跑进屋里,脚上还沾着些许泥巴的它撒欢儿的在主人的脚边绕来绕去,尾巴摇个不停。 “二号……你又弄得那么脏。” 见二号那软绵绵、毛茸茸的肉球又在屋内和缘侧上留下一串泥脚印的黑子微微叹了口气。皱眉而笑的他抱起了二号。 “真是拿你没办法。” 想着要带二号去洗澡的黑子从榻榻米上起身,把二号扛到了肩上——二号不再是一只小狗狗了。按人类的年龄来算,二号已是不惑之年。 身为人类的黑子的生长速度虽然没有二号那么快,但按照信长公“人生五十年。”的说法,黑子马上就要过完自己一半的人生了。 年少青春的时光如同掌中的细沙,无论如何都会从指缝中落下。抓不牢,回不去。人生就是这样的东西。 叮铃铃铃—— 啪啪啪啪啪啪——!! 粗暴的敲打声伴随着门铃的声音一同响起,黑子很快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小黑子!小黑子你在吧?!小黑子!!开门啊……!!” 独特的称呼,句尾的“s”音都昭示着来人是谁。从中学时代开始就没改过口癖的他实在是太容易被认出。 “小黑子!!求你了小黑子!!开门!!!” 庭院外的铁门被拍打得更响。那个拼命喊着的声音里包含着黑子太过熟悉的希望以及害怕希望会消失的恐惧。 “小黑子!!!” “……” 唇角的笑容不留一点痕迹地消逝在黑子的脸上。面无表情地把二号放在地上,黑子不慌不忙地走过回廊在玄关前穿上鞋子,这才打开了玄关的门来到庭院之中。 “黄濑君,请不要那么大声。会吵到周围邻居的。” 黑子淡淡地说着,天空色的眸子里倒映出因为看到自己出现而一瞬间表现出安心与开心、蜜色的眸中重又被点燃希望之光的黄濑。 (……) 心中浮现出些微的讽刺的心情,视线扫过松了一口气后很快敛起表情绷起脸的黄濑,黑子看向了跟在黄濑身后的人。 ——双手插兜的站在黄濑身后,青峰皱着英挺的眉。看样子刚才又是敲门又是按门铃的人只有黄濑一个。 “青峰君也稍微阻止黄濑君一下啊。” 黑子说着走到了铁门前为黄濑和青峰打开了铁门。 “……” 青峰没有说话。黑子不知道他是单纯地懒得理会自己的说教,亦或是在思考别的什么事情。 “小黑子!!” 用来变装的口罩和大墨镜掉在了地上,接着很快被上前的黄濑一脚踩了上去。铁门甫一打开黄濑就急切地拉住了黑子的手臂。声音略带嘶哑的他眼睛里有不少的血丝。 “班长在你这里吧?!她在哪里?!我要见她……!!” 一句话说的颠三倒四,上前一步欺近黑子身边的黄濑用力地摇晃着黑子:“小黑子你把班长藏哪里了?!把她还给我!!小黑子!拜托你!!” “住手黄濑……!你这样做阿哲会很难受吧?!” 一把拉住几近癫狂的黄濑,青峰终于出面阻止黄濑继续他那疯狂的行为。 “对、对不起……” 被青峰这么一吼,手腕被青峰拉住的黄濑微微一怔,这才如梦初醒的向着黑子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小黑子……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所以求你把她还给我……求你了、小黑子……” 话说到最后已经像是自言自语的喃喃。黄濑显然受了相当大的刺激。 自从那天霜月在青峰面前拿着行李箱离开黄濑的公寓之后,霜月就再也没有出现在黄濑或是青峰的面前。 回到公寓发现霜月不在的黄濑一开始以为霜月不过是出门购物。直到深夜霜月都没有回来黄濑才开始着急。打电话给霜月、发现霜月的电话打不通的黄濑这个时候才想起来去质问坐着发呆了许久的青峰。 青峰不想说话,也不想理会黄濑。进行着自己不擅长也不喜欢的思考活动,青峰最终还是被黄濑撬开了嘴巴、对黄濑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然后—— 连痛殴怒骂青峰的时间都懒得浪费。一丝力气都不想花费在青峰身上的黄濑当即打电话给经纪人早苗要求无限期休假。无视早苗所有的忠告,无视来自公司上下所有人的联系,无视圈内友人的劝解,黄濑暂停了所有的工作。 伴随着“黄濑凉太!冲击性的突然消失?!”、“意外还是耍大牌?人气模特儿一夜之间暂停所有工作!”、“黄濑凉太隐退疑云”之类的标题出现在各大媒体与网络社区上,舆论从一开始声讨黄濑太大牌、工作不负责任到黄濑所属的经纪公司会损失多少资产与信誉,再到现在猜测黄濑忽然放下一切工作的理由……“黄濑凉太”这个名字每天都会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之内。 暂停了所有工作的黄濑一个多月的时间里都在寻找霜月。去霜月租的便宜宿舍找人的他被房东告知霜月所住的套间早已租给了别人。事实也证明房东说的是实话:从霜月以前所租住的套间里走出的是个头发乱蓬蓬的青年。青年是今年要在这附近上大学的大一新生,见到黄濑和青峰的他猛地擦了擦自己的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眼花的青年冲到黄濑和青峰的面前要两人给他签名。之后这名崇拜青峰,女友是黄濑FAN的青年对黄濑和青峰可谓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尽管青年说的话对黄濑和青峰来说都是没用的废话。 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情报或是线索,黄濑和青峰又去了霜月做兼职的地方。两人得到的答案是霜月辞职了。不甘心的黄濑试图找遍霜月做兼职的大腿出租屋和女仆餐厅的每一个工作人员。 结果当然是一无所获。想尽办法去找霜月的黄濑甚至找到了霜月的家、茶道流派苍崎流的本家。然而在苍崎流本家等待着黄濑的只有当家与其妻冷漠的回答。 『不知道。』 苍崎家竟是没有一个人知道霜月的行踪,也没有一个人在乎霜月的状况。 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青峰不止一次的想要劝黄濑放弃。可是,青峰无法对黄濑说“不要再找霜月了”。明知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霜月扔没有回到黄濑身边或是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意思就代表着霜月压根不想再见自己和黄濑,且霜月是那种不想见的人就一定不见的人,青峰还是无法说破这个事实。 (黄濑他早就知道了。) 自从那天黄濑掐住青峰的脖子、对青峰说“那种事情我早就知道了”之后,青峰意外地发现自己稍微能理解黄濑了。 自己想得到的事情黄濑没有理由想不到。黄濑其实也知道自己以性命和青峰相要挟、让其留在自己身边的霜月直到现在也不回到自己身边的霜月是不想再见自己也不想再见青峰。可是哪怕事实就是如此,黄濑也不想放弃。他拼命的无视着自己想到的原因,无视着这种残酷的可能性。为的只是能保存一份无望的希望。 黄濑现在无比的脆弱。一再失去生命中最为重要的人和事物的他已经无法再承受一次挖心剖肺般的失去。毁掉黄濑抱持着的这份希望就意味着毁掉黄濑的心。 (我没法毁掉黄濑。) 所以青峰无法阻止黄濑。 (不,或许这些也是借口。) 『再见。』 刺痛。 霜月那毫无留恋的从青峰身边翩然而过的身姿如同一根细细的小刺深深地扎入青峰的胸膛。无论青峰做什么那根小刺总是会轻轻地扎一下青峰柔软的内心。那种疼痛细微,但鲜明的得令青峰无法忽视。 (……说不定我只是把黄濑当作了借口。) 即使确定黄濑公寓的年轻管理员的死某种程度上是霜月造成的,青峰也无法停止这份想见霜月、想带着霜月一起离开的心情。 睁着眼睛的青峰大脑总是想着要找到霜月。闭上眼睛的青峰脑内被霜月的一言一行所占据。睡着了也会梦见霜月的青峰不敢深想自己的身体里有怎样一颗种子发芽、生根,变成榭寄生盘踞在自己的心灵之上。 “小黑子……我想见她、求你让我见她……” 黄濑乞求着黑子的声音让青峰回过了神。 黄濑和青峰之所以能找到这里来的原因很简单——实在是看不下去黄濑着魔一般的找寻着霜月却始终只能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碰壁的五月找到了黄濑和青峰。 『请去找哲君吧……哲君大概知道苍崎同学、你们要找的人在哪里。』 意识到五月认识霜月的青峰没有更多的向五月询问她知道些什么。青峰了解自己的青梅竹马:如果五月可以说,她不会等到现在才告诉自己和黄濑这些事。 (也就是说,) (一切都和阿哲有关。) 心中五味陈杂的青峰望着面前的黑子,他一时找不到可以对黑子说的话。 青峰阻止黄濑暴走的理由中虽然有不希望黄濑伤害黑子的成分在里面,但更多的是青峰不想让激狂的黄濑把情况变得更加失控。 (否则——) 此时的黑子对青峰来说就像是黑暗中的一点光明,又像是掉入深渊之中的青峰唯一能够拉着往上爬的蛛丝——青峰不想也不愿失去这最后的一点希望。 (……我果然还是和黄濑一样吧?) 拼命地想要握住那从指间往下流泻的什么,拼命地想要去弥补现在看来是做错了的什么,拼命地挽留着只剩下残像的什么……只是一味拼命地去做自己并不熟悉、同时也没有想过要去为谁做的事。 (我想见她。) (我想见那女人。) 这样的心情一如不愿意冰花融化于骄阳之下、枝头的樱花飘落于地。 (我想和霜月再见一面。) 再见那个女人一面也未必就能改变既成事实,不,应该说就算和那个女人见面或许也不能改变任何事情。可青峰还是想见她,想见霜月。尽管青峰连自己见了霜月之后要说些什么都不知道。 ☆、本文独发 (那个黄濑君——……) 看着眼前这个憔悴的男人,黑子想自己在这一秒产生的大概是名为“同情”的感情。 不过同情并不是黑子产生的唯一感情。一如约定俗成的“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一样,让黑子感到同情的黄濑也让黑子感到了些许的厌恶。 凄怆地哀求着的黄濑不要说是闪亮了,就连那种装出开朗样子的余裕都没有。令人可气的是纵然黄濑面容憔悴,低声下气的哀求着黑子的他却依然有着足够吸引人全部视线的魅力。沧桑和狼狈似乎都只是一种另类的化妆,颓丧的黄濑还是那个只凭外表就能让人坠入爱河的天之骄子。 “可以哦。” 有奇妙的冲动在血液里流淌,黑子却是不讨厌这种游走在自己所有神经之中的异质感。不,应该说黑子甚至有一丝兴奋。 “让你们见她。” 转身往回走去,黑子没有招呼黄濑或是青峰。他知道不用自己多说身后的那两人也会紧跟住自己不放。 (……虽然你说你“很幸福”,幸福的种类也因人而异。可是,我并不觉得那就是幸福。) 黑子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被霜月知道了,说不定霜月会恨自己。 “你啊——” 玄关处还蹲着摇着尾巴的二号。抱起又在地板上留下一连串泥脚印的二号,近乎叹息的轻轻责备二号一声,黑子在黄濑和青峰压抑着焦急的眼神中带着黄濑和青峰来到了靠近缘侧的和室。这间和室也是黄濑和青峰到来以前黑子所在的地方。 “小黑子、这里——” 在黑子拉开纸门的一瞬间急切的向和室里看去,见和室内空无一人的黄濑失望的连后面的话都忘了说。 “请进来吧。” 做了个“请”的动作,黑子垂眼。 “她在这里。” (阿哲……?) 敏感地察觉到了黑子身上的异样,青峰却是来不及把自己的疑惑说出口。些微的香烛气息让青峰心中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内人,就在这里。” (内、人……?) 不熟悉的称谓让青峰有一瞬的茫然。 接着黑子抬起的手引导着黄濑与青峰的视线看向了和室一角的神龛。 “这是……” 这个时候的青峰无法考虑黄濑的心情,也无法考虑黑子和霜月的关系,青峰只是无法相信自己的双眼,无法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东西。 ——神龛上放着苍白女子的照片。照片中的女子没有戴眼镜,也没有穿着土到不行的灰色长裙。然而那张脸、那双黑曜石一般的眼睛以及嘴角那轻浅到几乎难以辨识的笑容青峰都再熟悉不过。 被供奉在神龛上的是霜月的照片。那飘散的香烛气息既是供奉在霜月遗照面前的香炉与两旁的烛台上散发出的。 “要为内人上一炷香吗?” 黑子问着,自然地坐到了神龛的面前。 “………………” 张着嘴说不出话来,青峰难以接受霜月已经死了的事实。 有那么几秒的时间和青峰一样怔在原地的黄濑深深地倒抽了一口冷气。咬牙切齿的他在下一秒发出了声嘶力竭的咆哮。 “不要开玩笑了——————————!!!” 满含着愤怒的呐喊撕裂空气、冲击着鼓膜。 “这种时候你还在开什么恶劣的玩笑啊?!就算是小黑子我也不能原谅!!!” 以要毁掉神龛的气势冲到黑子的面前,黄濑的英俊的面孔整个扭曲不已。 “这是在我和小青峰进门前准备好的吧?!小黑子以为用这种小道具就能骗得了我和小青峰吗?你也太小看人了吧?!” 伸向神龛的手中途颤抖着转向了黑子。一把揪起黑子的衣领,黄濑气势汹汹的对着黑子发飙。 “小黑子你把她藏到哪里了?!快点让她出来和我见面啊!!这场戏小黑子演的太糟了哦!” 望向黑子的眼神是绝望的,也是充满了脆弱的。 “小黑子本来就不擅长骗人……所以、所以——” 暴徒般的黄濑脸上的神情一如满含恐惧的受害者。凝视着揪住自己衣领的黄濑,黑子在黄濑的眼中看到满满的乞求。 “告诉我这只是你在说谎啊……!!” 黑子没能给黄濑他想要的答案。 “——————” 抓住黑子衣领的手慢慢地松开了。意识到黑子不会给自己另外一个答案的黄濑在和室里大声叫喊了起来。 “班长!!你在哪里?!你在哪里?!快点出来啊!!出来见我啊!!!我知道你不会丢着我一个人不管的……!!我知道……!!!我知道的……!!!” 世界在旋转。旋转的世界天翻地覆。天翻地覆的世界不断粉碎。 “我知道的——……!!!” 蜜色的双眸被濡湿,疯狂的在房间里打着转向着四周叫喊的黄濑似乎想起了什么。 “在楼上对不对?!班长在楼上对不对?!我知道班长只是被小黑子藏了起来!班长不会死的!!班长没有理由死!!!班长不可能会死!!!” 冲出和室的黄濑在走廊上奔跑着。把每个和室的门都拉开找人的黄濑一点都不在乎自己是不是在他人的家里搞破坏。 “阿哲……” 青峰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应该阻止黄濑,不过说实话他没有能阻止黄濑的把握。 (因为我也——) 如果不是黄濑先做出这种近乎癫狂的反应,青峰想或许此时无法冷静地接受黑子所说的话的人就该是自己了。 “随黄濑君高兴吧。” 黑子说着从神龛的抽屉里拿出一炷香递给青峰。 “内人看见青峰君为她上香的话,想必她会非常高兴的。” “……啊……” 黄濑的呼唤着霜月的声音从走廊的那边传来,青峰抬起像被有千斤重的重物缠绕着的手。青峰意外地发现自己向着黑子伸出的那只手正在颤抖个不停。 “是、呢……” 青峰接过了黑子递来的香,又顺着黑子的意思把香在一旁的蜡烛上点燃。 『你的话太多了。』 冰冷的杀意。 『以前,或许有过。』 压抑的哀伤。 『你真的是个笨蛋啊。』 些许的温柔。 『你说的没错,我也不认为现在这种状况是件对谁有利的好事。不过我想这样的日子一定很快就会结束的。所以,没关系的。』 不可告人的决意。 『事实就是这样。』 毫无推脱的承认。 应该是在死前才会看到的走马灯在青峰眼前打转。已然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的青峰手一抖,点燃的线香就这么掉落在了榻榻米上,一下子摔成几截。 “抱、抱歉、阿哲……” “请不用介意。” 用拧得极干的湿毛巾按灭了线香上的火星。黑子平静地再拿出一炷香。这次黑子没有把香递给青峰,而是自己点燃了香后才让青峰上前来拿好自己点燃了的线香。 “请。” 黑子轻轻地握了握青峰的手,示意他这次不要再把香给弄掉了。 “嗯……” 指甲剪得极短的青峰的手依然有些颤抖,嗅觉被香烛味道刺激着的他无比艰难地完成了把线香插|入香炉里的简单动作。 “青峰君,” 等到看着青峰完成了这一系列的动作,黑子才开口:“你有话要问我吗?” “……阿哲……” 青峰犹豫,青峰迷茫,青峰害怕自己得到答案。 “我、” 然而如果青峰得不到答案,今后他那几十年的人生一定会因为不断地猜测着事实。疑心势必会毁掉青峰的所有。 “对不起、阿哲。我不是想要怀疑你,但是——” 要是人生中一定会有什么东西被毁掉,青峰希望至少是自己选择毁掉某些东西、某些关系,而不是惶惶不可终日的在无意识之中失去那些曾经宝贵的感情与曾经重视的关系。 “这不是真的吧?她、霜月怎么可能忽然就……” 后面的话青峰说不下去了。亲属的葬礼青峰不是没有参加过。“死”、“去世”之类的词却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让青峰觉得难以启齿。像是只要不把“死”或是“去世”这几个字说出口,事情就不会真的发展成最糟糕的展开。青峰其实并不比黄濑更容易接受黑子所说的话。 黑子微微挑起嘴角,露出一个极为轻浅的笑容。除了黑子自己以外,没有人能懂的他的这个笑容之中包含着多少苦涩。 “……我也希望这不是真的。” (如果一切都是假的就好了。) 如果一切都是自己与霜月合谋演出的一场戏,黑子必定不会像现在这样痛苦。 (但是——) 作者有话要说:昨晚因为打雷打的很厉害,被家母催去睡。还差一点点才能存稿遂把文档扔进U盘。今天一大早爬到公司准备速度搞定存稿然后乖乖上班。接着……翻遍包包都找不到U盘的我这才想起U盘插|在家里的台式机上忘了拔……TAT2货的悲痛你们不懂啊…… ☆、本文独发 医生再一次向霜月提出做手术的事是在停止定检的霜月又一次倒下的某天。 “这是个有相当风险的手术,所以我们医院需要病患家属的签字表示同意进行手术。苍崎小姐要进行手术的话,最好还是尽快征求家人的同意。” “……我知道了。我会考虑一下的。” 坐在病床上的霜月脸色苍白,然而她的神情却很是平静。如果不是霜月现在所在的地方是医院的诊疗室,对她说话的人是医生,大概不会有人想到霜月几小时前还挣扎在死亡线上。 再一次因为颅内压升高而倒下的霜月身边没有家人,只有唯一的朋友、黑子。 “我们不建议病患考虑太久。尤其是苍崎小姐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不错。做手术有相当的成功机率。不过苍崎小姐你也知道人体是随时都有可能产生变化的。现在你的身体能够承受手术的负担,今后未必就能这样。所以——” “是的。” 霜月点头以示了解。 见霜月油盐不进的医生微微叹息。穿着白大褂的他只能无奈的离开,将病房留给了霜月与黑子。 “我不会做手术的。” 看着单人病房的门被关上的霜月下了病床。 “为什么?” 黑子起身想阻止霜月下床,可他终究是慢了一步。 “我的‘家人’不会为我签字。况且,” 霜月抬起了黑曜石一般的眸子。她凝视着黑子道:“黑子君也听到刚刚医生说的话了吧?手术的成功率……” 发白的嘴唇微微开启:“……‘通常还是较高的’。” “……” 黑子沉默了。他明白医生对霜月这么说有相当大的安慰成分在里面。“通常”和“较高”两个词表明这个手术失败的机率并不低。 “不做手术我还能再活几年。做了手术……手术当天或许就是我的大限。” 羽睫微微翘起,霜月脸上没什么表情。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的她不知道黑子能从她那没什么表情的表情中看出她隐藏在心中的恐惧与痛楚。 “所以我不会做手术。” “等一下——” 黑子手上的外套掉落在了病房的地板上。拉住了霜月的手腕的黑子那天空色的双眸中装着的是坚定的决意。 “做手术吧,苍崎同学。不是现在也没关系。” “……?” 霜月的脑筋一时转不过弯儿来。茫然的大睁着双眼的她很快听到了黑子的声音。 “请答应我你迟早有一天会去做手术。否则,” 黑子承认自己是想威胁霜月没错。因为除此之外黑子完全想不出自己还能用什么方法说服霜月冒着风险去做这个有可能拯救她生命的手术。 “我就把苍崎同学喜欢黄濑君的事全部告诉黄濑君。” 这是个幼稚又可笑的威胁。偏偏这个威胁对霜月来说很有效。 为了在死前给自己留下一点值得回味的记忆,得知自己不做手术至多只有几年生命的霜月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去接近至今唯一一个让自己产生了“恋爱”这种心情的黄濑。包括黄濑身边的美女军团在内,曾经让霜月打退堂鼓的所有因素在知道自己没有多长时间可活的霜月眼里已经算不上是什么障碍。 不管用什么原因,不管用什么理由,霜月只是想稍微停驻在黄濑身边一段时间。即使考虑到了默默支持着自己的黑子的心情,霜月仍是想要靠近自己喜欢的人。在那个不断迫近的最终期限到来以前,霜月都想留在黄濑的身边。 ——自己是个自私的人。对此霜月有所自觉。 霜月希望自己能像一只猫那样悄无声息地走进黄濑的生活,自顾自地依偎在黄濑的身边。并且随时准备在那个最后的“那个时候”以前离开黄濑。 然而和黄濑接触的越频繁,霜月心中的这份感情就越发的膨胀起来。想要对黄濑告白,想要对黄濑倾诉自己多年来对他抱持着的那份情愫,没有被人告白过、也没有向其他人进行过告白的霜月总是寻找着能够像黄濑告白的时机。霜月无意中养成了偷偷跟踪黄濑的习惯。 并不是想得到回应或是成为黄濑的恋人,霜月只是不想自己满是遗憾的人生里连一个心愿都没能达成。一再把告白的日期往后推的霜月最终决定在高中毕业式结束之后向黄濑告白。 只不过,霜月在脑海中想象过千百次的告白场面并没能实现。 事情以霜月难以想象的速度变化着:W?C后隐退的黄濑被医生告知篮球生涯的终结。表面上已经接受了自己不能再在赛场上打篮球的事的黄濑其实没有真的从失去篮球的打击里恢复过来。青峰在这个时候接受了黄濑等于给了黄濑一个能够逃避现实的地方。把对青峰的感情当作是能够忘却一切悲伤与痛苦的麻醉药,沉浸在肉|体快乐中的黄濑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看着黄濑如此热烈的爱着青峰,无法把自己的心意说出口的霜月只能安静地把这份感情封印起来,沉入了自己心底某个见不到光线的黑暗角落。 充满戏剧性的是之后青峰毫不犹豫地舍弃了黄濑。把徘徊在崩溃边缘的黄濑一个人留在了悬崖边上。 无法实现的单恋也好,无法诉诸于语言的情感也罢。霜月什么都不再乎了。即使在这场没有结果的暗恋中粉身碎骨,霜月也想要把黄濑从悬崖上拉回来。 结果是霜月做到了自己想做的事。黄濑真的被她从悬崖边上拉了回来。虽然还不能说是完全走出了阴影,可是黄濑确实一天天的变得好了起来。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 对自己和黄濑现在这种似近又似远的关系没有任何的不满。霜月不想改变这份令黄濑觉得舒适的关系。因为只有在这种舒适的关系中黄濑才会需要霜月,才会主动的靠近霜月、亲近霜月。 “——” 嘴巴张成了“O”型,霜月实在想不到那个成熟稳重的黑子会对自己说这样的话。 “可、可是……” 霜月想辩驳。一直以来她都和黑子保持着一种互不干涉的默契。习惯了这种默认彼此的心意、绝对不干涉对方行动的做法,霜月又怎么可能会想到事到如今黑子会用这些算不上秘密的秘密来“威胁”自己? “要是黄濑君知道苍崎同学暗恋了他那么长时间,他一定会因为觉得沉重而拉开和苍崎同学之间的距离吧?” (黄濑君不是能够接受这种重量的爱情的人。) 黑子明智的没有把后半句话说出口。因为他的目的不是用语言来伤害霜月,而是说服霜月。 和黄濑还有青峰相处了十年以上的黑子太清楚黄濑和青峰的本性。只专注于自己喜欢的事情。眼中只能容得下自己喜欢的人,对周围的人和事缺乏敏感的黄濑和青峰都不是那种会把责任揽到自己头上的人。 对他们来说,“别人的事情”和自己无关。看不见他人的感情,摸不着他人的真心,对于他人的心情与想法一无所知的黄濑和青峰来说他人的心情与想法都是不存在的。 (黄濑君感觉不到苍崎同学的感情,所以对黄濑君来说,苍崎同学的感情来说是不存在的。) 因为“不存在”,所以不需要负责任。也没有需要负责任的必要。 黑子并不认为无法察觉到霜月感情的黄濑有什么不对。黑子也不认为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顾他人感受的青峰自私。 因为周围的人本就是擅自喜欢他们、擅自讨厌他们、擅自憧憬他们、擅自被他们吸引、擅自对他们失望。单向箭头的感情里,被单向箭头的人有什么理由需要为他人的“擅自”负责? (哪怕黄濑君和青峰君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哪怕青峰君没有把黄濑君丢下。) 虽然黑子很意外自己和五月对青峰撒了那种谎后青峰会忽然接受了黄濑,但看着和黄濑在一起的青峰,黑子不由得在心中偷偷的松了一口气。 那天,被五月找了出来的黑子在五月脸上看到了那种说不出的苦楚表情,黑子的脑海之中几乎是瞬间浮现起了黄濑眼中“不存在”的霜月。 脑中嗡鸣一片,无法想象再这么下去五月是不是会变成第二个霜月。无法坐视五月的痛苦不理的黑子与五月一起撒下了弥天大谎。结果就是青峰既没孤注一掷的选择黑子,也没有顺理成章的选择五月。青峰出人意料的选择了黄濑。 黑子讶然,却也认为青峰这样的选择是在情理之中。黑子没有预言能力,无法知晓未来的他不曾想到自己那一时冲动的行为会引起一连串的蝴蝶效应。黑子只是悄悄的、稍微有一点点的期待着青峰和黄濑在一起的事实能够促使霜月放下对黄濑的感情。 然而—— 黑子再见到霜月的时候,霜月已经像是三魂七魄中的三魂六魄都被抽走。剩下的一魄勉强地支撑着她继续生存下去。 霜月没有告诉黑子她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霜月也没有在黑子面前哭泣流泪。只是霜月脸上包括笑容在内的表情越发的稀少。拼命地想要敛起哀伤与痛苦,不愿在他人面前表现出自己真实心情的霜月丧失了表现喜怒哀乐的能力。 不,或许应该这么说:霜月摒弃了那个有感情、有感觉、会受伤、会难过的自己。 (……是我害的。) 黑子没有考虑过自己的一时冲动是不是会对霜月造成什么影响是事实。事到如今黑子不想为自己的行为做任何的辩解。尽管黑子真的是无意的。 (无意还是有意,结果都是一样的。) 黑子闭眼。当他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他轻声开口:“苍崎同学——” 作者有话要说:修正BUG。 ☆、本文独发 作者有话要说: “以前我和苍崎同学约定过吧?要是今后某一天苍崎同学无法再处理自己的事情了,那就由我来替你处理。” 自从霜月一意孤行的跟着黄濑去了神奈川的海常高校之后,霜月就很少回苍崎家。再加上霜月向她的父亲说明了自己的身体状况后遭到了令她齿寒的冷遇,霜月基本上已经和苍崎家没有联系了。 命不久矣的霜月不想在自己濒死或是死后还被苍崎家的人非议她的人生,说她身上的疾病或是她的死给苍崎家添了麻烦。也不想死后都被囚禁在没有给过她什么温暖的苍崎家。所以那天,把父亲给的黑卡交给黑子保管的霜月这么拜托了黑子。 『要是我哪一天无法再处理自己的事情了……黑子君,拜托你——』 大脑被近在眼前的死亡所占据。没想过自己会在死前爱上黄濑以外的人,没想过要和包括黄濑在内的某个人共同构筑幸福的家庭,没想过要把自己的人生分担给另一个人的霜月甚至没有想过现在这个瞬间自己就可以依靠黑子。 霜月的请求让黑子痛苦。不过黑子想这至少比霜月完全不依靠自己要好。 “我们约定好了。到了那个时候就由我来做苍崎同学的‘家人’。” “我不会把苍崎同学留在那个令你痛苦的家里。也不会把你生病的事情告诉其他人,让其他人同情你。” 『……我知道了。』 那天,黑子轻轻握住了霜月递来黑卡的手。 『所以苍崎同学也要答应我——』 “与此相对的是在那之前,在‘那个时候’到来以前苍崎同学都要竭尽全力的活下去。” 现在,黑子抱住了霜月那瘦削的肩膀。 “拒绝做或许能治愈你疾病的手术可不是‘竭尽全力的活下去’。” 抱住霜月让霜月无法看见自己表情的黑子听出了自己声音中的颤抖。 “请不要让我打破约定……” 瘦削的肩膀微微一颤,霜月点头。 “嗯……对不起,我知道了。” 缓缓地抬手抱住黑子,霜月轻声呼唤着黑子的名字:“黑子君,” 因为霜月回抱住自己的动作而怔住的黑子还没来得及为霜月的这种反应感到高兴就听到了霜月下面的话。 “请找一个喜欢黑子君、黑子君也喜欢的人交往吧。” 黑子看不到霜月脸上的表情,能够感受到霜月的手指按在自己背脊上的他却是能够想象霜月现在的表情。 “总是留在我身边对黑子君不公平。我不想浪费黑子君的人生。况且,” (苍崎同学……) ——她一定是在笑着。温柔的、体贴的微笑着。那一定会是如同皎洁月光般的笑容。 “不幸的圆环也该有人来斩断。” “……” (明明不是什么浪费——) 辩驳的话黑子说不出口。黑子终于在这个瞬间明白了一件事:只要自己还留在霜月的身边,霜月就会因为顾虑到自己的心情而感到痛苦。自己为霜月做的事越多,霜月的心就会越发的沉重。 “我知道了。” 于是黑子也笑了。即使没能看到他痛彻心扉的表情的霜月也看不到他此时的笑容。 “如果有那样的人出现……如果喜欢我的人我也喜欢,我一定会和那个人交往。” (这就是我和苍崎同学的约定。) 苦涩与苦楚再度涌上心头,黑子却是微微露出一个轻浅的笑容。 (苍崎同学偶尔也会犯傻呢。) 看向神龛上霜月的遗照,黑子伸手轻抚了一下相框。 (由始至终都不敢对你说喜欢的我怎么能做斩断不幸圆环的勇者?) 况且黑子的眼中只有霜月一个人。不要说是短时间内,就算再给黑子几年的时间,他也未必就能喜欢上霜月之外的某个人。 “……青峰君其实也明白的吧?黄濑君之所以没有毁了这神龛就是因为他知道这个神龛里供奉的确实是内人。” 背对着青峰的黑子说着放下了霜月的遗像。打开了遗像后面的收纳用格子,拿出了直筒状的容器。 “阿、哲……” 纯白的瓷器微微反射着蜡烛上的暖光。指着那个纯白的直筒状容器,青峰无法抑止的颤抖起来。 “是的,青峰君。这是内人的骨灰盒。” 稳稳地抱住霜月的骨灰盒,黑子脸上还是带着那种轻浅的笑容。然而这次,黑子这轻浅的笑容却不再透明澄澈。 “走吧,青峰君。我们该去让黄濑君见一下他在找的人了。” 黑子再一次从霜月的生活中消失。因为这是霜月所希望的事。 黑子开始了忙碌的大学生活。一步步地向着自己的人生目标确实迈进的他从未有一天忘记过和霜月的约定。即使不和霜月联系,即使不和霜月见面,即使不知道霜月在做什么,黑子也没想过要从对霜月的感情中得到解脱。 黑子并不认为不和霜月联系、不和霜月见面这件事情非常地令人痛苦。因为黑子知道霜月再一次联系自己、和自己见面的时候,那就是到了要实现自己和霜月之间的“约定”的时候。 手术之前,霜月剃掉了自己的长发。望着镜中那个头顶光不溜秋的自己,霜月皱着眉头摸了摸自己那白煮蛋一样的脑袋。 “很可爱哦。” 黑子说着坐到了霜月的病床之上。穿着白色西服的他拿走霜月手中的镜子,微微低头吻了吻霜月的光头。 这天的黑子打扮的非常正式。用发蜡把头发往后梳起的黑子不仅是身上西服相当的考究,就连脚上的白皮鞋一尘不染。 拿起一旁的黑长直假发为霜月戴上,像是梳理的是真发一般,黑子温柔的为霜月梳理着头发。 长裙曳地,与披在肩膀上的半透明薄纱一起从病床上垂落到地板上,身着婚纱的霜月红着眼眶低下了头。 “对不起……” ——为了能名正言顺的为霜月处理身前身后事,黑子需要一个“头衔”,一个“名分”。“苍崎霜月”只有变成“黑子霜月”才能脱离苍崎家的桎梏,不被苍崎家的人影响的做“霜月”这个人。 霜月当然明白娶自己这样一个将死之人对黑子今后的人生来说是多大的打击。霜月也明白为自己做到这一步的黑子为自己付出了多少。正是因为几乎痛楚的明白,霜月才因为自己无法回报黑子对自己万分之一的付出而感到抱歉。 “苍崎同学、……不,霜月,” 捧起霜月的脸,黑子用右手的食指在霜月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我其实是个很腹黑的人哦。” 为霜月戴上半透明的纯白头纱的黑子道。 “……?” 霜月不明所以的睁大了双眸。 望着这样的霜月,黑子微笑:“我娶霜月是因为我喜欢你,想把你变成我的。我完全是在自我满足。” 爱怜地抚摸着霜月苍白的脸颊,黑子轻道:“霜月觉得抱歉就在病好了之后用你剩下的人生来回报我吧。” 于是,晶莹从头纱之下霜月那模糊的容颜上滑过,掉落在了霜月的大腿上,濡湿了霜月的婚纱。 “……嗯……” 揽住霜月的肩,隔着头纱亲吻霜月带着泪痕的脸颊,黑子和霜月就这样在没有任何祝福的单人病房里举行了只属于两个人的婚礼。 这场迟来的手术并没能挽救霜月的生命。坐在医院走廊上的黑子用两天一夜流尽了眼泪。 早前寄出的婚姻届已经生效。作为霜月“丈夫”的黑子有权利也有义务为妻子料理后事。霜月的死与苍崎家没有任何的关系。 拒绝把霜月的骨灰放到家族公用的墓里。没有告诉任何人霜月过世的消息,每天都透过神龛上摆放着的霜月的照片凝视着霜月骨灰的黑子就这样一个人守在了霜月母亲留下的这间别荘里。 『约好了,黑子君。』 在那个只有两个人的婚礼上,霜月和黑子做了新的约定。 『不要——……』 手上似乎还有霜月身体上的余温。脑海里回响着的霜月的声音似乎还在耳畔。 (是的,我和你约好了的。霜月。) 黑子走出了和室。 “班长……” 黄濑爬上这幢老旧建筑物的楼梯。 “班长——!” 把一楼大大小小的和室都翻了个遍的他爬上了阁楼。 “班长……!!” 厨房、浴室、卫生间、储藏室、地下室。 “班长……!!!” 打开衣柜,拉开抽屉,掀开被褥。 哪里都找不到霜月的黄濑最后来到了庭院。徒手扯开盘踞在一起的花木,在高矮错落的灌木丛中找寻着霜月的黄濑被树木的枝干划破了衣服,在脸颊上留下了几条细细的血痕。 (不会的……) 像是自我催眠那样,黄濑不断地这么告诉自己。 (不会的……!!) 黄濑宁可相信霜月厌倦了被自己禁锢的生活、嫌恶起了自己对她做的那些事情,黄濑也不愿意相信霜月永远地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黄濑君。” 伴随着脚步声传来的是黑子的声音。 “霜月在这里哦。” “!!!” 黄濑一惊,在他思考以前,他的身体几乎是马上钻出了灌木丛。 “就在我怀里。” 看向黑子的蜜色眼眸顺着黑子视线的引导看到了黑子怀里的白瓷容器。脚步不稳的黄濑摇晃来一□体,紧接着他就这么大睁着双眼跪在了地上。 “班、班……长……?” 脸上阴晴不定,黄濑嘴唇微微翕动了两下。在长长的沉默之中,黄濑像是马上就要窒息那样勉强挤出一点声音。 “班……长……” 『黄濑君。』 那个听到自己的呼唤就会抬起黑曜石一般的双眸、看向自己的人已经不在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情绪在一瞬间崩溃。所有的情感在此刻全部奔涌而出。宛如受伤野兽的嚎叫回荡在整个庭院之内。黄濑的悲鸣响彻整个别荘。 天空色的双眸中倒映出崩溃的黄濑,黑子上前,将怀中的白瓷容器放在了黄濑的面前。 “黄濑君,青峰君。” 望着一把抱住白瓷容器、只能用几乎快要撕裂声带凄怆声音来发出哀嚎的黄濑,站在黄濑面前、背对着青峰黑子缓缓开口。 “内人过世前和我做过一个约定。” 『约好了,黑子君。』 看不见、摸不着、感觉不到的东西既是不存在。 没有人需要为不存在的东西负责任。也没有人需要为辜负了不存在的东西而受到惩罚。 (我明白,我当然明白。) (我一直都明白的。) 『不要把我的事告诉黄濑君和青峰君。』 霜月不想让黄濑和青峰知道她对黄濑的这份感情。霜月不希望黄濑和青峰在得知自己这场超过十年的单恋之后觉得他们无形中对自己造成了伤害。霜月不想看见黄濑和青峰内疚。 『还有,不要怨恨黄濑君和青峰君……不要惩罚他们——……』 霜月不想让黄濑和青峰痛苦。 (不过,霜月,你知道吗?) “内人让我不要告诉你们有关她的事情。不论是她从十三岁开始就一直单恋着黄濑君,还是她手术后不幸去世的事情。因为,” (即使明白,) “内人,” (即使明白——) 黑子仰起了头,看向了灰色的天空。 (只有这个约定,我无法为你实现。) “不想让你们内疚,” 这是黑子的报复。 对看不见周围、看不见霜月、看不见霜月感情的黄濑与青峰的报复。 “不想让你们痛苦。” 也是黑子唯一能对曾经的搭档、对最重要的同伴所做的报复。 “内人她——” 一缕温热从黑子的眼角坠落。 “爱着并不爱她的你们。” ——黑檀 True End 只有这个约定 ☆、本文独发 苍崎霜月站在帝光中学的门口。 像是腿部无法支持自身的体重一样,她浑身上下都颤抖的厉害。从肩膀到躯干,从大腿到小腿,从嘴唇到指尖,过度的颤抖甚至让她的视野都变得抖动个不停。 ——她很紧张。 三岁那年霜月失去了母亲。此后霜月的父亲性情大变。看到女儿就像看到了什么令人嫌恶的不祥之物的霜月父亲把自己年幼的女儿交给了妻子娘家这边的亲戚。每个月支付给代为照顾女儿的亲戚一笔为数不小的钱,霜月的父亲在霜月六岁那年娶了第二任妻子。翌年,七岁的霜月有了弟弟。 从那之后霜月父亲给代为照顾霜月的亲戚的钱骤然减少。本来就对额外照顾霜月这件事情有相当怨言的亲戚们这下子更是见不惯家里有霜月这个外人。 接近十年的时间里,霜月在各个亲戚之间像皮球那样被踢来踢去。游走在各个亲戚家里的霜月虽然没有频繁的转学,也没有因为家庭的情况被同学欺负,可放学后总是急急忙忙的一个人赶回亲戚家好帮忙亲戚家的家务、不让亲戚操心,节假日里也总是拒绝同学邀约的霜月也没能和任何人成为挚友。 寄人篱下的生活在霜月小学六年级的时候结束了。霜月的继母说霜月的弟弟优斗需要人照顾,让霜月回本家照顾弟弟,霜月这才从亲戚家回到了苍崎家那阔别已久的日式大宅。 霜月的继母是个非常严厉的人。一如电视剧里婆婆欺负新媳妇那样,霜月的继母会因为一点点小事就在除了霜月父亲之外的人面前对霜月破口大骂。霜月父亲在的时候霜月的继母就会阴阳怪气的旁敲侧击。 优斗洗完澡后浴室的角落里有几缕头发霜月忘了清理的时候是这样。优斗抢了霜月的笔记本后霜月追着弟弟想把笔记本拿回来的时候也是这样。霜月吃饭的时候不小心把汤给弄洒的时候问题就更严重。 『优君马上就要考小学了。作为姐姐的你应该多帮助弟弟才对。』 高傲的说着,苍崎家的新女主人才不会考虑霜月的感受。 『中学的入学考试只需要一次就够了吧?反正是义务教育,你总是有学校可以上的。』 『……』 继母的话让霜月的心一阵冰冷。但是没有立场也没有资格反驳名义上是自己母亲的人,霜月只能低头回答:『……是的。』 诚如霜月的继母所说,就算霜月中学的入学考试落榜,她还是有能去念的中学。不过什么人都能进的初中一般都是那些无心学习、连小学算术都看不会的不良少年的聚集地。 能够考上想去的学校的机会对霜月来说只有一次。没有第二选择的霜月就像是在挑战走钢丝一样。一不小心从钢丝上摔下去的话,霜月即使没有粉身碎骨,大概也不会有什么美好的人生。 (绝对……不能失败。) 越是这么想,霜月就越是紧张。 连入学考试的机会都被限定为一次的霜月自然不会有人来帮她择校。霜月能依靠的人一个也没有。 原本和霜月关系不错的霜月的表姐在霜月回到苍崎家本家后还和霜月有所联系。笑着调侃霜月是现代版的“辛德蕾拉(灰姑娘)”的这位表姐在十七岁的时候和喜欢的人私奔。怀孕、结婚、生子的她不仅断绝了与家里的一切联系,也渐渐地与霜月疏远了。事到如今霜月也不可能去给这位表姐添麻烦。 没有多少闲暇的时间能够让霜月仔细地阅读各个学校的入学资料。霜月之所以选择了帝光中学是因为帝光中学的制服在匆忙翻阅了一遍各个学校的入学资料的霜月脑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白色的西服外套,水色的衬衫。黑色带有一条白色条纹的百褶裙。清爽的配色令人心生好感。再加上西服外套可以用易于活动的白色针织衫代替,对于不太习惯穿西服外套的霜月来说帝光中学的制服真的是再好不过。 学校环境OK,学校距离家的距离OK。因为帝光中学的制服而去翻阅帝光中学的入学资料的霜月发现帝光中学对于自己来说真的是最好的选择。问题只有一个,那就是帝光中学的偏差值不低,帝光中学不是一所好考的学校。 霜月成绩不差,但霜月不敢保证自己就一定能考上帝光。毕竟世界上唯一一件绝对的事情就是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事情。 早早的就来到帝光中学门口。风雪中的霜月被冻的手指与鼻尖都是通红。如果没有大围巾遮住大半个脸,想必霜月的脸颊也会被冻得通红。 帝光中学入学考试的前一天晚上霜月还在陪着弟弟的优斗玩他喜欢的黑白棋。为了进行最后的冲刺复习,霜月熬了夜。早上因为过度的焦虑而吃不下早点的霜月现在只觉得头晕目眩。 (怎么办、考不上怎么办……?) 浑身僵硬的霜月越想越害怕,越害怕也就越气馁。她事先去过不管怎么样总之都能入学的某公立中学。然后现在只要她一想起了那些扛着金属棒球棍蹲在被涂鸦画的乱七八糟的学校门口的中学生,她就无法抑止的会产生恐惧感。 陆陆续续开始有考生到达帝光中学。不少人从霜月的身边经过,机械地走向自己所属的考场。霜月明白自己也该快点去自己所属的考场。可是只要一想到自己一落榜就要去那种可怕的中学待上三年,霜月就几乎迈不动脚步。 (不行……不能想这些——) 猛地摇了摇头,霜月强迫自己不再去想多余的事情。她的动作马上引来了周围考生以及考生家长的视线。发现自己在一瞬间被人围观了的霜月顿时一阵尴尬。 头晕目眩的感觉更加的严重,耳鸣不已的霜月已经有了落榜的预感。 啪嗒—— 温热黏腥的东西从霜月的鼻孔中涌出,淌过霜月的嘴唇,接着在霜月下意识低头的瞬间滴落在霜月的围巾上以及霜月面前积了雪的水泥地上。 (这是……) 霜月茫然地用手去摸自己的鼻子,下一秒她的右手指尖上沾满了自己的鼻血。 (鼻血——) 霜月微微一怔。 “嘻嘻嘻……你看那孩子……” “呜哇……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紧张到流鼻血耶!” “好恶心哦~~一脸都是血~~~” “好像那个什么动画里的吸血妖怪!” “噗~……你们怎么能嘲笑人家~人家在这种时候流鼻血已经很可怜了~” 满脑子都是“不行了”、“一定不行了”、“我考不上了”,霜月的耳边嗡嗡作响。在帝光中学的门口被人用嘲讽地眼神围观,头痛欲裂的霜月在一秒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无助以及深深的无力。 过去的十几年里,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相信“天无绝人之路”的霜月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作“绝望”。 “没事吧?” 随着一句再寻常不过的问话,一条蓝白相间的格子手帕递到了霜月的眼前。 霜月微微抬头,有些长过头的刘海之下的深黑色双眸倒映出了金发的高个子少年。 “用力按住流血一边的鼻子,五分钟以内就能止血哦。” 金发的少年灿笑着,说话的他大口地呵出白气。见霜月一时间没有反应,只是怔怔地凝视着自己;少年抬手,不由分说的把那条其中一个角上绣着R.K的手帕按在了霜月鼻子的右侧上。 “谢、谢谢……!” 这才回过神来的霜月立刻伸手去按住少年给自己的手帕,少年则是在确定霜月按住了自己给她的手帕后收回了自己的手。两人的手指微微擦过。 “不用客气~” 金发的少年再度绽放出了让霜月联想起旭日的璀璨笑容。 (啊……) 霜月想自己的心一定在这个时候发出了听不到的赞叹声。她弯腰,想要再度对少年道谢,然而少年先她一步制止了她的动作。 “这个时候弯腰鼻血又要涌出来了吧?” 一秒敛起笑容的少年道。 “啊……” 这才反应过来的霜月又是一怔。 看到霜月的这种反应,金发的少年“噗”的一声笑了出来:“……你还真是、有趣啊。” 想笑就笑,想说什么就说。少年率直过头,已经到了让人无法讨厌的地步。 “……” 霜月的脸上微微烧了起来。不知道该回答什么的她只能呆呆地望着眼前的少年。 少年给的手帕上传来了些许香气。霜月分不清那是香皂、洗衣液或是香水的味道。霜月只知道少年手帕上的淡淡香气和少年本人一样令人觉得温暖。 十二岁的冬天,帝光中学的门口,苍崎霜月在风雪中遇到了黄濑凉太。 ☆、本文独发 “这种季节出鼻血……啊,我知道了!你一定是被炉用多了吧?” 彼时霜月还不曾知晓其名称的黄濑自然的与霜月搭起了话。 “或许、是吧?” 没法对黄濑说自己的家里压根没有被炉这种让继母觉得透着一股子平民穷酸气的东西。即使家里有被炉有也轮不到自己用,自己也没有时间用的霜月只能含糊的应着。她同样想不明白自己流鼻血的理由。 “真好啊~~~我也很喜欢被炉!只是——” 由衷地感慨着,刚才还一脸羡慕的黄濑此时扁着嘴露出了一副孩子气的不满表情。 “我家的两个老姐每次都会和我抢被炉。还会故意在被炉里用脚来踢我,说我腿太长超碍事。” 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会让其他的男生对自己的长腿产生羡慕嫉妒恨。黄濑是真的觉得两个姐姐霸占了本来至少可以坐四个人的被炉,还对自己又踹又骂是在欺负自己。 霜月无法想象眼前这个比自己高太多的金发少年是怎样被姐姐又踢又骂的。但是黄濑的话让霜月产生了些许的共鸣。 霜月苦笑了一下。 “……其实我家的弟弟也喜欢和我抢东西。” “啊……!” 略带诧异,黄濑兴奋地看向了霜月:“果然家里有兄弟姐妹的人就是能够理解吧?!那种情况超~~麻烦的。” “是的,确实没错。” 看到黄濑的表情与反应,霜月微微挑起了嘴角。许久都不曾有过的笑意在霜月心中浮现。 “你在哪个考场?” 自然的与用手帕按住右侧鼻翼的霜月搭话,黄濑迈步向前。 “第二考场。” 顺口回答着,霜月被黄濑带动了脚步。忘记了刚才自己是怎样僵在原地无法动弹的霜月下意识的加快脚步,尽量跟上了腿长比别人长,脚步也比一般人要来得大的黄濑。 “啊!我也是第二考场!” 不知道是不是发现了霜月的步子要比自己小得多,自己走两步霜月需要走三到四步,黄濑在回头看向跟上来的霜月的同时暂停了脚步。 “真巧啊!” 比女孩子还要长的睫毛微微翘起,蜜色的眸子一如阳光下被晒化的蜂蜜。黄濑那好看的笑容让霜月有些不知所措。 “嗯、嗯……” 霜月点头。因为黄濑暂时停下脚步,她很快走到了黄濑的身边。 “所以说不要低头啦~” 身高早已超过一般中学生的黄濑就算不说话不行动、光是站在某个地方都会很显眼。更别说他还有那种媲美电视上的偶像明星的长相以及模特儿级的身材。再加上黄濑的肢体语言丰富,脸上表情的变化也十分明显,黄濑简直是想不引人注目都不行。 一路上引来了无数人好奇或是欣赏的视线。习惯了举手投足之间都会被人讨论的黄濑一点也不介意其他人就这么持续的想着自己行注目礼。 “你们看你们看……那个男生是不是、有点帅?” “不不不~根本是……超——级——帅呀!!” 应该是约好了要一起考帝光中学的几个女生们挤成一团,小声地尖叫着。从她们身边走过的霜月清楚地听到了她们说话的内容。走得离这些女生更近的黄濑不可能没有听到这些女孩子们所说的话。 “你的座位号是几号?” “十八号……” 一边回答着黄濑的问题,一边对黄濑无动于衷、像是完全没有听到女生们的八卦的态度感到些微的疑惑,霜月不明白黄濑怎么会这么镇定。 “十八号?” 长睫微动,黄濑一脸错愕:“不会吧~~?太厉害了——” “太厉害了?” 忙着应对像是有着说不完的话、作不完的表情的黄濑,霜月一时间没空再去深想周围的人看到自己和黄濑会有怎样的反应。现在是不是还有人在用围观奇怪的珍禽异兽的表情在注视着用手帕按住鼻翼、脸部被沾了些血迹的围巾遮住了大半的自己。 “嗯~” 双手插兜的黄濑微微垂眼。 “我的生日是十八号。六月十八号。” (啊……) 被围巾遮住的嘴微微张开,霜月柔软的心再一次因为黄濑的笑容感觉到了某种奇妙的冲击。 ——黄濑自己大概没有察觉到当他敛起那种外向的开朗与璀璨、微微垂眼的时候,他会展现出一种不符合中学生的成熟表情。 一如隐约的香气诱人探寻其源头,些微的甜美诱人继续深入。那是一种若有似无的撩拨,也是一种无形的诱惑。 罪恶。罪孽。脑海中浮现出一连串怎么看都不像是褒义的形容词,霜月一时间有些想要骂自己是笨蛋。 (……这些可不是什么好话啊。) 心中默默地嫌弃了一遍“恩将仇报”的自己,又在心中默默地对身边的黄濑道歉。视线离不开黄濑的霜月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忘记了紧张,忘记了在入学考试中落榜的后果。 “确实很巧。” 这么说着的霜月在和黄濑先后进入第二考场之后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巧合”。 ——总共四列座位,霜月坐在靠窗的第二列倒数第三个位置上,黄濑坐在霜月右边一列倒数第四个位置上。 “啊。” “啊……” 注意到彼此座位的位置如此接近黄濑和霜月一齐抬头看向对方。同时在对方的双眸之中看到了错愕的两人对视了两秒,接着不约而同的笑出了声。 “一起加油吧!” 黄濑朝着霜月咧嘴而笑。 “嗯。” 无法抑止的颤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止了。霜月轻笑着颔首。已经不记得自己上一次笑是什么时候的她词穷的无法形容自己此时的感受。 (这个人、简直是——) 像是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之中,从阳光中得到了温暖那样,霜月被冻僵了的身体不再僵硬。烦恼、焦虑以及担忧似乎都消融在了眼前的灿金色之中。 (太阳一样的人呢。) 宁静的,安稳的。霜月找回了自己几乎快要忘记的安心感。 当印满了考试题目的卷子发下来的时候,霜月诧异的发现自己一点都不害怕眼前的题目了。 (……能解出。) (这些题目基本上都是我见过的类型。) 冷静重回大脑,霜月镇定地拿起了笔。 这天霜月没能再和黄濑说上话。考试休息的间中期间黄濑被大量的女生团团围住。女生们强烈的要求黄濑和她们“对答案”。考试结束后又有一大群女生以“对答案”的名义来和黄濑闲聊,以求和黄濑拉近关系。 (……也不是不能理解。) 黄濑身上具备了一切人气要素。外表比同龄人不只是高了一个档次的他性格也相当的随和。不管谁来和他搭讪,他总是会好脾气的回应对方。 “……” 外套的包包里装着染上了自己鼻血的手帕。握紧了那蓝白相间的格子手帕,看着黄濑身边聚集的人越来越多的霜月很快低下了头。 霜月是个懂得放弃的人。 为了少受一些白眼,不管是在亲戚家还是在苍崎家本家,霜月向来没有什么不能放弃的东西。 喜欢的书被弟弟拿走也好,没有看完的书被继母扔掉也罢。霜月已经学会了不对这些事情感到生气或是感到悲伤。 喜欢的书被弟弟拿走了,等弟弟对那本书不再有兴趣,自己就能把书拿回来。继母扔掉的书还可以捡回来。实在是没法从垃圾堆里找回那本书可以去中古店里找同样的书。霜月相信所有的放弃都是有机会可以挽回的。 (今天就先回去吧。) 压抑住想要问黄濑名字的冲动。收拾好东西的霜月离开了考场。思考着回家之后要做的第一件事是洗干净黄濑借给自己的手帕的霜月在纷纷扬扬的落雪之中打了个寒颤。 没有考虑过自己能考上帝光中学,借给自己手帕的黄濑却考不上帝光中学的这种可能性。不知哪里来的自信确定黄濑一定能考上的霜月直到被继母冷嘲热讽才想起自己和黄濑都没有百分之一百能够考上帝光中学的保证。 (——到了春天我也未必能和他再一次见面。) 继母的冷嘲热讽声中霜月微微走神。 (我们……不一定能成为同学。) 霜月并不熟悉的感情悄悄地从霜月的心底爬出。 同样让霜月后悔的是那块蓝白相间的格子手帕。考试期间没有精力分神,也没有时间洗手帕的霜月一回到家就被继母指使着去做着做那。等到霜月忙完了想起那块手帕的还没洗再去洗的时候,那块手帕上的血迹无论怎么洗都还是无法完全洗掉。一点点茶色的印子始终昭示着那块手帕曾经被弄脏过。 (……) 那种不熟悉的感情越来越清晰。清晰到霜月想装作不知道它的存在,将它从自己身体里赶出都做不到。 ——这名为“后悔”的感情把霜月的心脏抓在手里轻轻地把玩着,让霜月说不出的别扭难受,却又无力反抗。 (不该是这样的。) 对方只是见过一次面的人。 (……我不该有这样的心情的。) 对方只是偶然和自己报考了同一个学校的人。 (我不该……) 对方只是…… 『一起加油吧!』 眼前再度浮现出黄濑的笑容。对继母的冷嘲热讽左耳进右耳出的霜月已经不清楚继母还在怎么嘲讽自己了。 (才不是什么“只是”啊——) 霜月第一次为自己的轻易放弃感到后悔了。 ☆、本文独发 不知道黄濑的名字,不知道黄濑的考号,在帝光中学的入学考试结果放榜的那天只能匆匆确定了一下自己是否榜上有名就陪着弟弟去购物、因此没能在放榜这天见到黄濑的霜月整个冬天都在后悔。 春光烂漫。樱花婆娑之中霜月终于等到了帝光中学开学的日子。 换上新的制服,用放在桌面上的廉价小镜子确定了一下自己那被再度剪得短短的头发没有变成奇怪的发型,霜月没有忘记在出门前再一次确定自己带好了那条蓝白相间的格子手帕。 再度来到帝光中学门口的霜月望着那扇熟悉又陌生的大门,回想起了数个月前自己是如何走过这条道路,进入前方的教学楼的。 (那个时候,) 『没事吧?』 内心莫名的柔软了起来。想起了那只向自己递来手帕的手,霜月竟是一阵心跳加速。 (如果不是有他在——) 微风吹拂,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霜月在樱花飞舞之中迈步。 (我现在绝对无法迈出这一步吧?) 走到离公示板不远地地方停下脚步,想要在分班表上找到自己姓名的霜月在抬头的瞬间注意到了什么。 (好高……!) 公示板面前,一个身材高挑的男生用右手中指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眼镜。左手抬起,似乎是捧着什么东西的他喃喃自语了一句:“……这也是尽了人事的结果的说。” (好像比那个人还高——) 就在霜月思考着公示板前的这个男生高还是入学考试的时候给了自己手帕的黄濑高的时候,霜月听到了男生的自言自语。 (“尽了人事的结果”……“的”、“的说”……?) 不等霜月对男生所说的话产生感想,男生已转头离开。这下子霜月清楚的看到了他左手上捧着的东西:那是一只可爱到几近滑稽的粉红色|兔子玩偶。 (……唉?) 霜月有点想笑,但又有点笑不出来。毕竟那个男生的表情如此严肃而郑重,看起来不像是在故意用这个玩偶来吸引他人的视线,或是单纯的想要搞怪。 (随意嘲笑别人的兴趣也不是件好事。) 目送着捧着可爱到几近滑稽的粉红色|兔子玩偶离开的男生,忍下了笑意的霜月回头重又看向公示板的同时又再次察觉到了什么。 (那是——) ——因为腿长,捧着兔子玩偶快步离开的男生很快就在霜月的视野里变小。绿发显眼,帝光中学那白色的制服外套也很显眼。两种显眼的颜色拼合在一起,让霜月几乎能够忽略男生那显眼的绿发以及显眼的帝光中学的制服外套之间的脖子。 男生在霜月的视野里基本上就是一团巨大的白配上一点青葱的绿…… (白萝卜!) 在回头看向公示板的那个瞬间,目送了男生背影的霜月从男生的背影联想到了会动的白萝卜。 这次霜月没法再忍住自己的笑意。笑容始终还是爬上了她的唇角眉梢。 (不、这真的是、太失礼了、噗……) 心中对那个被自己当做是会动的白萝卜的男生感到抱歉,可想笑的冲动好半天都无法平息。在公示板上找到了自己所属班级的霜月开始向着一旁的教学楼移动,把自己先前站的位置留给其他来看公示板的学生。 因为没有时间好好的阅读校内说明,霜月并不是太清楚帝光中学的校园构造。不过所有的班级都在教学楼里,进入教学楼的霜月很快就找到了班级的排布规律。没有花多少力气就找到自己所属的班级的霜月发现教室里的人还没几个人。 “早、早上好……” 怯生生的向着窗边聊天中的两个女生打招呼,不擅长交际的霜月十分紧张。 (但、但是我已经决定好了的……!) 要交到朋友,要看自己喜欢的书,要做自己喜欢的事情。立志要在中学里有所改变的霜月这是第一次主动向自己不认识的人打招呼。 “早上好~” “早上好。所以说那个啊——” “嗯嗯~!我懂我懂~” 两个女生和霜月打过招呼后就又自顾自的闲聊起来。发现对方并没有让自己加入谈话的意思,本身也不知道该怎么加入到他人谈话之中的霜月只能放弃了和她们攀谈的愿望,自己找了个座位坐下来。 下意识地坐到了靠窗第二列的倒数第三个位置上,霜月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做些什么好,索性从新书包里拿出了最近从附近的市民图书馆借来的有关漆器的书籍看了起来。 因为看的太入迷,霜月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所在的教室里逐渐坐满了和自己一样的新生。等霜月听到通知各个班级的学生们移动到开学仪式的会场的广播的时候,大部分的新生们已经各自形成了一定的圈子、在三五成群的笑闹着。 霜月又一次失去了向其他人搭话的机会。 “……好困……” 就在霜月因为自己错失了交朋友的最好时机而不断在心中骂自己是笨蛋的时候,霜月的身后忽然隆起了一个黑色的巨大影子。那个影子让霜月在一瞬间有种自己会被从身后扑来的熊袭击的错觉。 “……!” 身体无意识地颤抖了一下,霜月回头看向身后的巨大影子,这才发现那是一个高大到不可思议的男生。 (这个人是——……) “呼啊……” 懒懒散散地打着呵欠,伸长手臂的男生不仅比大多数成年男人还要高,体格也比大多数同龄人强壮了不止一倍。 “……” 哑然的望着面前的小巨人,霜月几乎合不拢嘴。 自己的身后是什么时候多出一个这样的小巨人,霜月完全不知道。太过于专注漆器历史的霜月连小巨人一走近教室就引起了些许的骚动,到小巨人走到自己身后的座位上坐下的事情都没有察觉。 “唔嗯……?” 注意到了霜月的视线,小巨人睡眼惺忪地看向了霜月:“……有什么事吗?” “不,没有。” 霜月急忙摇头。 “真是奇怪的人……” 用有点幼儿化的口吻说完,小巨人再度打了个呵欠。霜月则是慌慌张张地重新转过身。发现除了自己和小巨人之外,其他的同班同学都已经在自己和小巨人进行这短暂对话的期间走出了教室,霜月急急忙忙地起身,想要追上同班同学的她刚迈出几步就又倒退了回来。 “那、那个……” 没有见过小巨人这样的“庞然大物”,缺乏沟通经验与技巧的霜月平时也很少和男生说话。各种因素促使着霜月紧张不已,几近结巴的她站在小巨人的面前,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你不参加、开学仪式吗?” 看到小巨人打完呵欠后又想趴在课桌上继续睡的霜月问趴在桌子上歪头看向自己的小巨人。 “再睡一下我就去……” 睡眼惺忪地回答着,小巨人又闭上了眼睛。 (“再睡一下”什么的……) 霜月的常识告诉她、她应该继续说服小巨人去参加开学仪式,可同时霜月的常识也告诉她打扰别人的休眠是不好的。稍微踌躇了一下,见趴在桌子上酣睡的小巨人完全没有要起身的意思,霜月抿了抿唇。转身从小巨人面前离开,霜月下意识的尽量放轻了脚步。 不清楚开学仪式会场在哪里的霜月出了教室后就跟着其他学生走。 “开学仪式的会场就在前面了吧……” 走出教学楼,又绕过庭院,有些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跟对了人、走对了路。不过下一秒,霜月已经不在乎那种事了—— “那个很好笑啊。” 金发的少年在笑。 灿烂的、闪耀的,一如阳光般璀璨的。 “啊…………” 这一秒,霜月的脑海里一片空白。 霜月曾以为自己会在见到那个借了手帕给自己的少年时感慨万千。然而真的见到少年、确定少年和自己上了同一所中学的霜月在这一秒真的什么都想不出来。 感谢的言辞,礼貌的应对,一切都浮现不了。只有发烫的双颊在提醒着霜月她的失态。 (是那个人——) 比起开心,更多的是感动。这种感动从何而来霜月自己也没法说得清。霜月只是不停的在心中重复着:考上帝光中学真是太好了、考上帝光中学真是太好了。 诚然,在放榜那天,在公示板上找到自己考号的那个瞬间,霜月是觉得“考上帝光中学真是太好了”。但是那个时候的霜月所感觉到的冲击与感动远远没有现在这么真实、这么强烈。 (考上帝光中学真是太好了。) 心底深处再一次由衷地发出了这样的声音,霜月目送着在女孩子们包围下离开的黄濑。目光只追逐着黄濑一个人的她并不知道在她的身后同样有人在凝视着她。 “……” 赤发绯眸的少年先是因为讶然而微微睁大了双眼。接着那双漂亮眸子中的情绪很快被它的主人敛起。整个人身上的所有情绪都不着痕迹的完全消失,收回了视线的赤发少年默然地从停下脚步的霜月身边走过。 没有注意到自己走过了什么人的身边,也不曾察觉到什么人经过了自己的身边。仍然愣在原地的霜月像是坠入了看不见的深海。深海中的她仰头望着照耀在海水之上的阳光在海中折射出异常美丽的波光,却不知道自己或许会因为窒息而死。 作者有话要说:脑洞开的有点大……我违抗不了自己的本能,所以……(扭头 我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深沉脸 大家猜猜看~?(←被揍 ☆、本文独发 黄濑凉太,这是借给了霜月手帕的“他”的名字。 在霜月去刻意地打听“他”的事以前,“他”的名字、身高、血型、体重、速配的星座、喜欢的事物和喜欢的娱乐就都通过女生之间的闲聊传到了霜月的耳朵里。 姣好的容貌,高挑出众的身材,开朗随和的性格外加还体育万能。作为一进入帝光中学就引发女生骚动的人气帅哥,黄濑身边的女生多如过江之鲫。不要说是和黄濑同班或是同年级的女生了,为数众多的二、三年级女生也会趁着课间休息到黄濑所在的教室去围观、搭讪据说开始了模特儿工作的黄濑。 和黄濑同样远近闻名的一年级生另外还有几个。一个是左手总是拿着各种奇怪物件的绿间真太郎。比黄濑还要高的绿间头脑好,成绩佳;运动方面也相当拿手。如果他不是信奉晨间占卜的大怪人,恐怕他会比现在受欢迎十倍。和外表看起来就是乖乖牌、优秀好学生的绿间完全相反,吊儿郎当的灰崎祥吾不仅是看起来像不良少年,行为也和不良少年差不了多少。刚入学没多久就开始翘课,时不时和校外的人打架,灰崎从来没有少惹麻烦。有时候就连教师也拿灰崎没办法。 一年级生里唯一一个让灰崎不敢与之正面对抗的人是赤司征十郎。这倒不是因为赤司身后有个足以称之为“豪门”的家族,从社会地位的层面上来说赤司不是灰崎惹得起的人。灰崎会畏惧赤司纯粹是因为赤司身上那种特殊的气质以及隐藏在那种气质背后的魄力让灰崎本|能的明白:“要和这个人对着干需要付出相当的代价”。 比灰崎矮上一个头的赤司平时待人做事都进退有度。对女性尤其绅士的他在帝光中学的女生中受欢迎的程度仅次于黄濑。任何测验与竞赛中都不曾排过第二的赤司只有在这一点上排了第二。 无论是在男生中还是女生中的人气都非常高的人是据说成绩烂到被科任老师追着跑的青峰大辉。又因为青峰的青梅竹马、另一个远近闻名的一年级生桃井五月是个外表上、身材上、性格上、行为上、学习上以及运动上都无可挑剔的美女。大部分觉得青峰很帅的女生都自觉比不过桃井而放弃青峰去喜欢黄濑或是赤司。一小部分心思不纯的男生接近青峰,希望能以此间接接近桃井,所以围绕在青峰身边的大多数都是男生。不过就算不算上那一小部分为了桃井而接近青峰的男生,喜欢和率直又单纯的青峰打交道的男生也远比觉得青峰很帅的女生要多。老师们眼中的问题儿童青峰在学生们眼中是最想与之成为朋友的人。 至于最后一个远近闻名的一年级生……那个人之所有有名纯粹是因为他的体型。然后现在,那个人就坐在霜月的身后。 ——驼着背坐在椅子上吃薯片、以至于满桌都是薯片碎屑的小巨人紫原敦把脸颊都塞的鼓鼓的样子让霜月联想到了满嘴食物的仓鼠。 “嘴角全部都是薯片碎屑哦,紫原君。” 霜月说着指了指紫原的嘴角。 基本上来说把小巧可爱的仓鼠和一个身高两米左右的男性联系在一起有点可笑。不过紫原除了高大的不像中学生之外的另一个特点就是从行动到思考,紫原都像一个孩子。这种身心的极端反差让霜月觉得“人类真奇妙”的同时也不由自主的产生了对紫原的些许怜爱。 “唔……” 抬起手就用袖子去擦嘴角的薯片碎屑。等擦了才对着又油又腻还沾着碎屑渣的手袖皱眉,另一边的嘴角还沾着薯片碎屑的紫原让霜月微微弯起了嘴角。 “这边还有。” 清楚课间休息很快就要结束、预备铃马上响了的霜月从书包里翻出湿纸巾。准备拿湿纸巾给紫原擦干净他的脸和衣袖的霜月伸手,却看见紫原的头迎着自己的手凑了过来。 “苍亲——” “是是……” 明白紫原的意思,霜月伸手用湿纸巾帮紫原擦掉了嘴角的薯片碎屑。 有着接近两米的身高的紫原站起身的时候当真有种书上写的“力拔山兮气盖世”的恐怖气势,当初霜月不止一次在紫原起身的时候被吓到。不过只要一坐下来,紫原就会恢复成那副懒懒散散毫无干劲的样子。 习惯了自己的身后的小巨人站起来的瞬间像熊一样可怕,某天看到紫原嘴角又沾着食物残渣的霜月终于忍不住开口对紫原说:“紫原君……你左边的嘴角沾着饭粒。” “唉……?” 被霜月指出嘴角沾着饭粒的紫原的用手去摸自己左边的嘴角,一时没想起霜月眼里的“左边”等于自己“右边”的他因为没有摸到想象中的东西而微微皱眉。 “没有啊——” “对、对不起,是我说错了,是右边!右边的嘴角……” 有种自己戏弄了一只熊的错觉,霜月实在害怕影子就可以把自己整个人罩住的小巨人紫原忽然对自己发脾气。 “哦……” 这次紫原摸到了嘴角的饭粒。把黏在手指上的饭粒舔进嘴里,让霜月觉得阴晴不定的有点恐怖的紫原很快道谢:“谢谢。” “嗯、嗯……不用客气。” 没有想到自己会被紫原这么率直的道谢,霜月不知所措的眨了眨眼。 这件事成为了两人交谈的契机。从那之后不怎么能和人说得上话的霜月不时会和紫原交谈上几句。因为霜月提醒紫原嘴角或是脸上有什么东西的时候的“左右”和紫原理解的“左右”总是不同。一来二去就变成了紫原会凑过来让霜月直接帮他弄掉粘在嘴角或是脸上的东西了。 偶尔会有其他女生在霜月身后的紫原不在的时候跑来问霜月:“坐在巨人前面不可怕吗?”、“苍崎同学你和紫原的同学的关系很好吧?”、“苍崎同学不觉得紫原同学一点都不像中学生、很可怕么?” 以为这些女生只是单纯地好奇,并没有仔细想过这些女生好奇的原因的霜月也总是不厌其烦的回答着相同的答案。 “……说实话,完全不怕是骗人的。紫原君忽然站起来的那个瞬间我经常会被吓到。” “紫原君和我的关系应该说不上好吧?只是时不时会说上两句话的前后桌同学。” “紫原君看上去确实不像中学生,要说吓人也有点吓人吧?” 没有说过半句违心的话,也没想过自己的答案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对于自己之外的世界一无所知,总是看着黄濑的霜月最初并没有察觉到紫原在刻意疏远自己。 ——等霜月注意到的时候,紫原已经许久没有和霜月说话了。就连霜月像以前那样指出紫原的嘴角有食物的残渣,紫原也只会沉默着用自己的手袖胡乱的擦掉嘴角的沾着的食物残渣。 “……” 不明白紫原身上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转变,对于紫原疏远自己的这件事只能感到无奈的霜月没有为挽回自己和紫原的关系做任何的努力。霜月甚至没有再主动和紫原搭话。 (……即使我再做什么、再说什么也没有用吧?) (因为我和紫原君的关系原本就不是那么好。) 霜月原本就是个没什么朋友也不怎么会交朋友的孩子。对人和人的相处抱持着“合则聚、不合则散”这种理念的霜月不会去强求谁和自己维持怎样的关系。 不咸不淡的同学关系,一成不变的日常。虽然没有玫瑰色的青春,但也不会遭受到校园欺负。这样普通的生活已经让霜月满足。 (……况且,我现在已经该偷笑了。) (因为我交到朋友了。) 霜月会和黑子哲也成为朋友是一个意外。 那天霜月结束了图书委员的工作,锁上了帝光中学图书馆的门后抄小道离开。回味着在图书馆里看的小说的内容,经过体育馆的霜月听到了异样的声音。 “唔呕……” 那个让霜月生理性的产生了反胃感的声音霜月当然知道是什么声音。几乎能够想到自己靠近了会看到什么、明知不要接近发出这种声音的地方比较好的霜月最终还是朝着那个体育馆的角落走去。 “唔……!!” 身材算不上结实、身高也相当一般的少年干呕着,只能吐出胃液的他脸色惨白,看上去随时有晕倒在地的危险。 男孩子不喜欢被人看到自己狼狈的地方霜月是知道的,可是霜月就是没法丢着眼前的这个少年不管。霜月想或许这是自己照顾惯了那个骄纵的弟弟也说不定。 (至少要确定他不会出什么事——) “……没事吧?” 霜月担心地问,她发现眼前这个少年拄在地面上的手正在不断地颤抖。 “没、没事……” 急忙抬起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尴尬的少年抬头、露出了一双天空色的眸子。 少年的答案稍微让霜月安心下来。确定少年神智清醒、应该不会晕倒在地的霜月微笑起来。 “那这个给你。” 霜月蹲□,从自己的书包里找出干净的手帕递给了有着天空色眸子的少年。 (那个时候如果不是黄濑君给我了他的手帕——) 霜月知道黄濑借给自己手帕的这件事情对黄濑来说并不是一件含有什么特殊意义的事情。可是对于霜月来说,黄濑给她的不仅仅是一条手帕——黄濑给她的是把事情继续下去的勇气。 不管那天的事情对黄濑来说是否有意义,黄濑是否记得自己还给过一个女孩一条手帕,那个时候的黄濑确实拯救了霜月。那条手帕对霜月来说确实是有意义的。 (这也是某种缘分吧。) 霜月会养成带手帕的习惯是因为黄濑那天借了她手帕。并不是希望眼前的少年能像那个时候的自己对黄濑充满感激与感动那样对自己的行为感到感激和感动,霜月只是希望自己的行为能稍微给眼前的人哪怕只是一点点安慰与支持。 “不、那个、我——” 所以当少年推辞的时候,霜月硬把手帕塞到了少年的手里。 “没关系的。” (能继续加油下去就好了呢。) (想做的事情。) 从少年眼前离去的霜月如此想着,脚步轻快了起来。 ☆、本文独发 ——那毫无疑问的是虚伪的温柔。 “谢谢。” 长睫好看的翘起,黄濑那灿烂的笑容让他面前的女生瞬间红了脸。 “正好我们班下午有体育课。运动完了之后肚子会特别饿,有饼干在真是得救了。” 笑着收下了别的班的女生在家政课上做的烤饼干,黄濑很快挥手对女生说再见。转身回头的他在靠窗的位置上坐下。随意的把刚才收到的饼干放在了课桌上。 “噢~!又是烤饼干啊?黄濑你这混账今天究竟从女生们那里收了多少袋饼干啊~?” “六袋或者是七袋吧?” 笑应着坐在自己前面的男生,黄濑拿起饼干在男生的面前晃了晃:“要吃吗?” “唉?不好吧……?” 男生有点迟疑,毕竟黄濑手上拿着的是从其他女生那里得来的礼物。虽说离午休还有一段时间的第三节课的课间休息确实是早上最饿的时候,免费的食物摆在自己面前也是不吃白不吃。但在这个帝光中学,稍微有常识一点的男生都不会为了一袋免费的饼干而得罪喜欢黄濑的女生。 因为喜欢黄濑的女生多半都是黄濑的FAN,定下了的“女子协定”她们相互之间遵行着一定的“规矩”来竞争。遇到非她们团体之外的“竞争者”或者是“碍事者”,她们就会尽全力去铲除。最可怕的是这些女生知道黄濑底线在哪里,这个团体的所有女生每个人都“分担”一点,谁都不会真的触碰到黄濑的底线。谁都不会做出让黄濑看不下去或是让黄濑厌恶她们的事情。 “没关系的。” 蜜色的眼因为笑的动作而微微眯细,笑容温和的黄濑道:“心地善良的女孩子是会开心自己亲手做的饼干能填饱一个饥饿的人的肚子的。” 教室里的女孩子们看似都在做着自己的事情,三五成群的嬉笑交谈,默不作声的收拾着书桌上的教科书以及笔记,值日生擦着黑板。黄濑的声音不大,他所说的话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内容。但是和黄濑交谈的前桌男生对女生们正竖起耳朵来听着黄濑所说的每一句话的这件事心知肚明。 黄濑正是因为知道那些女孩子们在听自己说话,自己这么说了之后就不会有女生因为饼干的事找自己前桌的麻烦,所以黄濑才这么说的。 “你说对吧?” 黄濑微笑,把饼干递给了前桌的男生。 “是、是啊……” 无法否定黄濑言辞的男生只能干笑着道谢:“谢啦,黄濑。” 于是拄着下巴的黄濑挑起了嘴角。 “要谢就谢送饼干的女孩子吧~” 黄濑前桌的男生已经猜到了之后还会有更多的女生来把饼干送给黄濑。即使这些饼干没进黄濑的胃袋,那些女生也会开心于自己被黄濑当成是了“心地善良的女孩子”。 “……” 站在黄濑所在的班级的后门,等着和黄濑同班的另一位图书委员把图书委员会的工作日志给自己的霜月目击了这一切。她愕然于这个坐在窗边、帅气的像幅画一样的黄濑和自己印象中的黄濑那么的不同。 霜月轻易地明白了一件事:黄濑凉太并不是一个打从骨子里温柔的人。 (真正温柔的人是不会把别人亲手做的礼物随意的转赠给他人的。) 黄濑不会像绿间那样直白的拒绝女生们的好意,让女生们伤心。总是率直的接受女生们的好意,温柔的说谢谢的黄濑就连拒绝他人的时候都会选择一种不会伤害他人的说法。就像刚才,收到了吃不完的饼干的黄濑仍然没有拒绝那个送饼干的女生的好意。顺水推舟的把自己不需要的东西给了前桌,黄濑的作法确实“很温柔”。 (这是表面上的温柔。) 尽量选择不伤害他人并不是因为黄濑在意他人的心情。反而应该说正是因为黄濑不在乎这些女生们的心意,也不在意这些女生们对自己抱有多少的好意,所以他才能做到这种表面上的温柔。。 或许有人可以说这样的黄濑狡猾,但绝对没人能说这样的黄濑是做错了。 (……为什么呢?) 比起发现黄濑其实不是个温柔的人时感到的诧愕比起来,霜月更讶异于自己这种冷静到可以说是冷淡的反应。 霜月以为自己会更失望一点,更失落一些。 曾经在某本心理学的书上看到过一种叫做“粉红色镜片效应”的心理反应。霜月以为自己会像这种心理反应中描述的那样会用粉红色的镜片来看黄濑,会在无意识之中为黄濑说话、盲目的幻想黄濑是比自己看到的更好的人。 然而到了这种时候霜月才发现自己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客观。 (那是我对黄濑君的心意没有那么深刻的意思吗?) 没有谈过恋爱的霜月对于“喜欢某个人”的这种心情并不是一无所知。霜月很清楚自己对黄濑是抱有超过“感激”以及“仰慕”之上的好感的。 (但是——) 看穿了黄濑本性的霜月发现自己即使没有透过粉红色的镜片来看黄濑,也能轻易地接受黄濑的本性。 (那么那个时候、入学考试那天我看黄濑君的时候有没有透过粉红色的镜片呢?) 阳光一样温暖的,阳光一样温柔的……阳光一样的人。 (……我不知道。) 霜月知道的是直到现在自己仍然认为黄濑是阳光一样的存在。 (然后我是不起眼的矮小植物。) 植物需要阳光才能存活下去。 『苍崎小姐,你的大脑蝶鞍区、也就是这里这个部分——』 医生的手指了指黑白灰三色的CT、即霜月大脑的断层扫描图像上的某个部分。 『可能存在一个肿瘤。』 『……』 没有家人的陪同,没有亲友的安慰。一个人坐在医院冰冷的椅子上。霜月怔怔地看着那个医生。 『你最近之所以无缘无故的流鼻血、头晕应该就是这个肿瘤压迫的结果。』 中年医生的视线里充满了同情:眼前这个刚上中学的少女的父母竟然接到医院的电话后都不愿意陪女儿来医院一趟。 『不过你也不需要有什么心理压力。因为我们初步推断你大脑里的这个肿瘤是良性的。你又还这么年轻。这个肿瘤很有可能伴随着你的成长而自行消失。』 看不懂CT图像的霜月盯着医生刚才指过的地方发起了呆。 『但是你知道凡事都有万一,所以——』 霜月当然明白医生想表达些什么。 (就是说我有可能死吧。) 把回忆扔到一边,霜月此刻只是专注的凝视着黄濑。 (虽然黄濑君没有清那么完美。但是,) 霜月心中泛起一丝略带苦涩的微甜。 (真实的人类原本就是不完美的啊。) 自己爱着一个真实存在的人类这件事给了霜月活着的实感。只要能看到黄濑的笑容,霜月就会觉得心中温暖,就会觉得自己的人生还能够继续下去。只要能见到黄濑,霜月就还会期待明天的到来,就还会想要活下去。 (清,对不起,清。) (我喜欢上了别人。) (我喜欢上了真实存在的人类。) 远远地望着和他人说笑的黄濑,霜月默默地在心中对“清”,那个自己曾经喜欢过的“人”道歉。 (对不起。) 即使知道被自己幻想出来的“清”不会在意自己喜欢上了他人的这种事情,霜月还是觉得对“清”很是愧疚。 (对不起啊,清。) 是的,清、念做SEI的少年是霜月在七岁那年幻想出来的人物。 那年住在亲戚家的霜月大病了一场。有一段时间霜月都因为高烧而迷迷糊糊的。发烧中的霜月不知是做梦还是幻想,亦或是一边做梦一边幻想出了自己被带到一座非常非常大的日式豪宅里。在那座豪宅之中霜月遇见了一个叫做“SEI”的少年。 SEI很特别。知识渊博的像是什么都知道。感官敏锐的能够察觉他人察觉不到的事物。总是在霜月开口之前就能读懂霜月心情的SEI同时也非常的擅长照顾人。 霜月很喜欢和SEI在一起。和SEI在一起的霜月永远不会无聊。想要一直和这样的SEI在一起,霜月和SEI约好了长大以后霜月会嫁给SEI、要做SEI的新娘。 ——SEI让霜月回想起了何谓“幸福”。 可惜的是这样的SEI并不存在。他只是霜月生病期间做梦加幻想出来的少年。他不会真的陪伴在霜月的身边,也不会真的把霜月从寄人篱下的生活中拯救出来。 因为弄混了现实和充满了幻想的梦境。霜月大神喊着SEI的名字从病床上醒了过来。环视四周怎么都找不到SEI的霜月跑出了房间。 在走廊上被亲戚的叔叔抓到的霜月尖叫着:“放开我!!我要去找SEI!SEI——————!!!” 等待着霜月的是一个把霜月打得整个脑袋都嗡嗡作响的耳光。 “什么‘SEI’啊?!那种人根本不存在!!那只是你幻想出来的人物!!” 叔叔满面怒容的吼着。那狰狞地样子把七岁的霜月吓的连哭都不敢再哭出声来。 “是、是的……对不起……叔叔……” “病好了就快点去收拾被你弄脏的东西!还有今天晚上不许你吃饭!!” 眼泪“吧嗒吧嗒”的掉在地上,浑身颤抖的霜月就这样被亲戚的叔叔仍在了走廊上。 “是的……” 脸颊肿起一边,抓着穿在自己身上的表姐的旧衣服,霜月轻声回答:“对不起……” “SEI”是幻想出来的虚构人物,所以SEI没有全名。当然SEI的名字怎么写霜月也不知道。 模糊的记得SEI是个凛然又高洁的少年,霜月擅自决定了把“SEI”这个名字的汉字写作“清”。 (再见,清。) 霜月不会为找到了新的心灵支柱就丢掉过去的心灵支柱这件事而感到可耻。 (再见。) 因为霜月拼命的想为自己找到一个活下去的理由。然而,不存在的“清”是无法成为这个理由的。 作者有话要说:日文中汉字的“清”一般念做“KIYO”。还可以念做“SE”。 小队长的征十郎念做“SEIJYUUROU”,“征”念做“SEI”。 “SEI”和“SE”的发音很像,所以霜月把“征”当成了“清”。 ---------- 抓虫。 ☆、本文独发 “真少见啊,苍崎同学会看这种杂志。” “是这样吗?” 视线从手中的杂志上移开,不答反问的霜月看向了坐在自己身旁的黑子。 三月初,刚目送完毕业生就又看着新生们入学的霜月和黑子毫无悬念的升上了二年级。 一整个假期都没能出门和朋友玩上半天或是几小时的霜月有相当长的时间没和黑子见面了。可是再次和黑子见面的时候,霜月发现自己和黑子之间似乎并没有因为几个月的没有见面而产生距离或是隔阂。 “是的。” 双手拿着盒装牛奶,和霜月一起吃过午饭、在天台上休息的黑子微微颔首道。 “其实我对杂志没有偏见……?不对,应该说我也喜欢看杂志。只是我们学校的图书馆没有像其他学校那样引入杂志类的书籍。市民图书馆里的杂志比较旧,所以我不常看杂志而已。” 霜月说的是实话。不过这些实话和现在她捧在手上的杂志没有半点关系。霜月之所以会用为数不多的零用钱去买这本杂志,买来之后又这么认真地看这本杂志完全是因为这本杂志里的内容。 “啊……说起来篮球部的《月刊篮球》也是由社团单独拿出经费,算是社团的独立财产。围棋部、将棋部还有国际象棋部的相关杂志也是这样……” 记起了某次部内会议的时候赤司和绿间有商讨过要像围棋部、将棋部还有国际象棋部那样在部内增加摆放《月刊篮球》的书柜的事情,明白霜月说的话有道理的黑子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 “嗯。今天正好心血来潮,所以就买了这本杂志。” 霜月不会告诉黑子她的心血来潮是真的,但买这本杂志并不是凑巧。 “听其他的女生说这本杂志上面有登和我们同校的黄濑凉太君。” “黄濑、凉太……?” 黑子怔了一怔,随后想起了什么那样道:“啊……我想起来了。隔壁班那个总是被很多女生围着的金发。今年紫原君好像和他是同班的样子。” 升上二年级后霜月还是没能和黄濑分到一个班里。倒是紫原和黄濑分在了一个班。原本是隔壁班的黑子这次分到了和霜月有一段距离的班级。黑子要找霜月必须从走廊的这头一直走到走廊的那头。 “嗯。就是他。” 杂志翻开到黄濑做主角的那一张跨页,霜月把杂志朝着黑子的方向摊开。 “好意外……没想到他做模特儿的传闻是真的啊……” 黑子说着,因为难以直视杂志上那个作出抛飞吻动作的闪亮亮星人而眨了眨天空色的双眼。 “我还以为——” 和其他大多数男生一样,黑子以为黄濑做模特儿的传闻不过是吸引女生们的噱头。即使不是噱头,刚出道的新人也不可能马上就拿到非常具有影响力的工作。黑子怎么也想不到比自己还小近半岁的黄濑居然能在面向青年女性的杂志上登上杂志的跨页。 “一想到这是我们的同级生就觉得好厉害啊。” 霜月说着,微笑了起来。 “是、呢……确实是这样。” 稍微有些迟疑地点了点头,黑子隐约在霜月的笑容之中感觉到了什么。 那种说不出的感觉让黑子纳闷的同时也感觉到了些许的忧郁。为了找到自己忧郁的源头,黑子向霜月借了那本杂志。 “可以哦。” 意料之外,霜月十分爽快地把杂志借给了黑子。 凝视着和平时没什么不同的霜月,黑子想大概是自己太过不必要的敏感,以至于产生了某种错觉。 一边反省自己想太多、管太宽,一边摒弃自己脑中的杂念。课间休息的时候,黑子在教室里看起了从霜月那里借来的杂志。 “……” 黑子越看越不想承认黄濑和自己是同级生。看着杂志上的黄濑,黑子产生了些许的自卑感。 黑子平时鲜少会去注意学校里的明星人物。要不是黑子是篮球部的一员,大概他也不会去注意青峰、赤司、紫原和绿间。对黄濑的事毫无关心,自然也就对黄濑的事一无所知的黑子这个时候才明白女生们为什么总喜欢围着黄濑打转。 “——哲!阿哲!!” 有什么让黑子觉得熟悉的声音从黑子的左耳进来,又从黑子的右耳里出去。 “阿——哲——!!” 见黑子无视了自己,也不管自己是不是会打扰到别人,再度加大音量喊着黑子名字的青峰很快像泰山压顶那样从黑子的背后压到了黑子的身上。 “……!!” 黑子一惊,这个时候才回过神来。 “青、青峰君……请不要吓人。” “才不是我要故意吓你好么?我喊阿哲你都不知道喊了几次了。” 青峰扁了扁嘴,顺便还不满的弹了弹舌。从黑子身后看向黑子放在桌面上的杂志,青峰在黑子耳边道:“你在看什么啊?看的这么入迷?平面偶像的泳装写真吗?” 额角冒出一个青筋,黑子抬手用杂志给了青峰脑门上一下。 “我又不是青峰君。” “好痛!!” 青峰果然马上鬼哭狼嚎的惨叫了一声。 “我在看的是这个。” 把杂志翻到有黄濑的那一页,黑子轻声道:“隔壁班的黄濑君。” “原来阿哲你有那种癖好吗?!” 放开黑子,夸张的向后退了一步,青峰故意装出一副大惊失色的样子。 “……青峰君,你想死一死吗?” 黑子亮出了拳头。 青峰和黑子的关系不错可说是人尽皆知。类似的胡闹周围的人造就已经看惯了。没有人会把青峰还有黑子之间的玩笑当真。看到青峰和黑子哲也的胡闹,大多数人都只会想着“又来了”,接着无奈一笑。 “嘛,不过说真的我真的觉得很意外。” 课间休息的时候和黑子胡闹够了的青峰在篮球部训练的间中休息时满身大汗的对身旁连话都快说不出的黑子道。 “……?” 脸上的汗水顺着脸部的线条往下滑落,黑子抬眼,给了青峰一个困惑的眼神。 “我还以为阿哲你是那种对打扮没兴趣的人。不会去看那种时尚杂志的。” 青峰说完,拿起运动水壶就是一阵牛饮。 “……” 黑子抓住挎在自己脖子上的毛巾的两端,无言的他不知道该如何向青峰解释自己之所以去会看那本杂志的理由。 “青峰君……” “嗯?” 双手拄在长椅上,向后倾身、试图放松的青峰懒洋洋的用鼻子“嗯”了一声。 “青峰君觉得黄濑君怎么样……?就是那本杂志上的模特儿……” “什么‘觉得怎么样’啊……?” “……” 觉得黑子的问题各种意义不明,对黑子这么问的缘由摸不着头脑。原本不打算回答黑子的青峰见黑子一直不说话,似乎是在认真的等待着自己的答案,对于黑子如此在意自己的答案感到些许的诧异,总觉得不回应这样的黑子不行的青峰稍微皱着眉思考了一下。 “首先他是我们的同级生。” “……” 黑子还是没有说话。 “其次,他身边的女孩们叽叽喳喳的很吵。没和他一个班实在是得救了。” 偷偷地观察着黑子的反应,青峰继续道:“嗯~……阿哲你说过他是有名人气模特儿吧?” “……是的。” 望着颔首的黑子,青峰抬手挠了挠自己的下巴。 “那他就是有名的人气模特儿啊。” 青峰回答着,也不管自己的答案是否有逻辑可言。 “啊,对了,还有!” 忽然想起了一件事的青峰兴奋地睁大了眼睛:“听说他的运动神经不错!他的身高很适合打篮球!” 青峰咧嘴,露出一口白牙。爽朗而笑的他是打从心底的认为自己想到了一个好答案。 “——能和黄濑一起打篮球一定会很开心吧!” “……” 这个瞬间,黑子有些微的复杂感。 一方面是为青峰真的是个什么时候都在想着篮球的篮球笨蛋,他的意见毫无参考作用这件事感到脱力。另一方面则是因为青峰的话而感觉到了些微尖锐的痛楚。 “也是啊。” 黑子是影子。只有作为影子才有存在价值的黑子感觉到了恐惧。 光越强,影子也越发浓厚。然而……如果没有能够依附的东西,光的世界里影子就无法存在。依附着青峰、依附着帝光中学篮球部的一军成员们的黑子一直都恐惧着自己无法依附他人,自己的位置被人代替。 “能和黄濑君一起打篮球的话,” 黑子开口,说出了并不违心,但却是满含复杂感情的话语。 “一定会很开心吧。” ☆、本文独发 作者有话要说: 抓虫OTZ。 第一次见面的那天是十一月十五日。那天是七五三节的日子。 七岁的苍崎霜月穿着樱色的振袖和服,盘起的黑色长发上插着坠有银色亮片的簪花。随着她转头看向来人的动作,长长的步摇在她颊边摇晃。 (好漂亮……) 那双黑色的眸子看向赤司征十郎的那个瞬间,同样是七岁的赤司产生了如此的感想。 (对,简直像是母亲最珍爱的黑玛瑙首饰。) 赤司的父亲在年轻的时候曾送给赤司的母亲不算非常贵重的黑玛瑙首饰。然而那却是赤司的母亲最为重视也最为喜爱的首饰。和那并不算太贵重的黑玛瑙首饰相似,霜月眉眼的形状没有任何特殊之处,眸子也没有难得一见的珍稀色彩。只是那种一尘不染的纯净的黑令人过目不忘。 “初次见面,以后请多指教。” 霜月朝着赤司以及赤司的祖父弯下了腰。她每做出一个动作,用红绳系在她手腕之上的那对银铃就会发出细微的“叮铃”声。 或许是不习惯正坐的原因,向着赤司以及赤司的祖父等人行礼的霜月动作迟缓而奇怪。不过即使如此,鼻尖冻得通红的她仍然没有任何抱怨,在行过礼之后又规规矩矩的正坐在了原地——这对一个正值爱动爱闹时期的七岁的孩子来说并不容易。 “征十郎。” “是的,祖父。” 放开了祖父的手,赤司也朝着霜月以及霜月身旁的中年男人弯了弯腰。 “初次见面,我是赤司征十郎。以后请多指教。” 用完全不像七岁孩子的口吻寒暄完,赤司很快跟着祖父坐到了榻榻米的垫子上。 大人与大人面对面,两个孩子自然也就面对面的坐到了一起。赤司虽然不用去神社参拜,不过他和他的祖父一样穿着传统的和服裤裙。与身着振袖的霜月面对面坐着的赤司很快就发现了一旁伺候着的下人正用“好可爱~~~”的眼神望着自己和霜月。 (多半是在想我们就像一对日式娃娃吧。) 瞥了一眼在祖父家工作了相当年份、此时对着自己和霜月心花怒放的中年妇女,赤司很快就没把下人们的眼神放在心上。倒是霜月不习惯这么被人看着,缩起肩膀低下头的她羞红了脸。 (意识过头了,对他人的视线。) 见霜月紧紧攒着袖角,把袖角都攒出了皱褶的赤司淡然地转头,向祖父开口:“祖父。” “什么事,征十郎?” 撇下还在拼命和自己套近乎的中年男人,赤司的祖父慈祥的看向了孙子。 “我们可以去院子里玩吗?” 赤司想自己这么做的原因并不是想为霜月解围,自己只是不想再继续听大人之间那没什么营养的对话。 “当然可以。” 疼爱的摸了摸孙子的头,赤司的祖父对一旁候着的下人使了个眼神。下人们立刻心灵神会各自行动了起来。下人里身份最高的中年妇女朝着赤司微微弯腰,她负责为赤司以及霜月引路。其他几个较为年轻的下人里有两个人快步来到拉门旁边准备为赤司开门,其他人则是继续安静的站在一旁,随时等候着赤司祖父的吩咐。 “走吧。” 拉起霜月的手,等跄踉站起的霜月站稳了身体赤司才带着她离开了沉闷的室内。走过长长的回廊,看过一张张低眉顺眼为自己开门或是对自己低头行礼的脸,没有回头去看霜月是什么表情的赤司直到和霜月一起来到庭院之中才放开了霜月的手。 阳光很好。这是一个晴朗的冬天。碗口大的山茶花争奇斗艳的开在庭院一隅,些微的山茶香气飘散在空气之中。 “哇啊啊……” 七岁的小姑娘顿时忘记了先前的种种不安于尴尬,满脸放光的霜月大睁着黑色的双眼来回的四下张望。 “这是……椿?” 在原地转着圈,只为能更好的将四周的美景尽收眼底。霜月那微微飘起的樱色和服袖子一如蝴蝶的翅膀。 “不,这是山茶。” 听到霜月的话,赤司开口纠正霜月。 “山、茶?” 霜月回头,复述了一遍赤司的问题。 “嗯。山茶。” 于是赤司也再度重复了一遍自己的答案。 “山茶,嗯,我记住了。” 以灿烂的笑容回应赤司,霜月向前跑去。在一株山茶面前蹲□,霜月伸出了手。她的动作让赤司一瞬间不悦的皱起了眉头。 ——赤司非常讨厌那些看到美丽的花就下意识的想要据为己有,伸手将花摘下后又不珍惜的人。 “好香~~” 然而,霜月只是用手指轻轻的碰了碰花瓣,接着就倾□体去嗅花上的香气。 “……” 这样的转折不在赤司的意料之中。对于这种自己不常看见的展开,赤司一时之间不知该怎样反应。 不像赤司那样早熟,也没有赤司那样深沉的心思。霜月单纯的开心着,什么都没有思考的在赤司祖父家的院子里打着转。一会儿碰碰树木的枝干,一会儿摸摸花朵润泽的花瓣。 “……你喜欢花吗?” 一旁的赤司忍不住问。 “嗯!喜欢!” 他得到的是没有经过任何思考的答案。 “霜月的妈妈也最喜欢花!” 银铃“叮铃铃”的响着,璀璨笑着的霜月像是要拥抱什么那样展开了双臂。 “妈妈和花霜月都最喜欢了!” 朴素的语言。毫无矫饰的笑容。 “虽然妈妈现在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但是霜月还是非常非常的喜欢她!” 倒映在赤司那绯红双眸之中的霜月让赤司觉得十分的耀眼。 『霜月家最后一轮名花也凋零了啊……』 赤司有听过自己的祖父如此形容霜月母亲的病逝。那个刚毅顽强、老当益壮的祖父那样惋惜的叹息在赤司的记忆里还是第一次。 花道名门霜月家从上上代开始每代就只有一个独生女。到了现在唯一的本家血脉就只剩霜月一个人。霜月的母亲已病逝,霜月又还太小不可能挑得起霜月流的大梁。流派的事情已经全部移交给了霜月家的其他远亲,霜月流可说是名存实亡。 霜月的外曾祖母曾是倾倒八方的大美人。而赤司的祖父当年也是倾慕霜月外曾祖母的其中一人。当然这份钦慕是没有结果的,因为赤司的祖父当年还是毛头小子,霜月的外曾祖母则是嫁给了招赘入门的资产家。 这次霜月会被她的亲戚带来赤司家也是因为赤司的祖父有意撮合孙子与初恋之人的后代。让孙子代替自己以弥补自己的终生遗憾。哪知见到霜月赤司的祖父才发现这个女孩普通的令人无法想象她的外曾祖母、曾祖母以及母亲都是各有特色风华绝代的美人。懊恼之下赤司的祖父便故意让霜月和她的亲戚等了许久。 (……) 赤司只有七岁,不过这不代表赤司只有七岁的智商和七岁的思考能力。早已知道前因后果的赤司自然也深知祖父的心思。 (祖父是错的。) 七岁的赤司只能从文字以及艺术的表现手法上理解“恋爱”,从现实的状态理解“婚姻”。无法从感情上理解“恋爱”是怎么一回事,“婚姻”是什么样的东西的赤司直觉的否定起了祖父那关于霜月家最后一轮名花已凋零的话。 可是眼前的霜月确实没有能称得上“名花”的部分。长相普通、头脑简单的她只是个稚拙的普通孩子。 “祖父,请让霜月在这里住上几天吧。” 晚霞满天的时候,陪着霜月在院子里逛了许久的赤司拉着霜月的手来到了祖父的面前。 “征十郎……” 以为平时不怎么亲近他人的孙子是想要一个同年龄的玩伴,赤司的祖父稍微考虑了一下后同意了赤司的请求。 “……好吧。如果只是几天的话。” 严厉的老人睨着孙子,他明白他那聪明的孙子懂得他的意思——霜月可以做赤司几天的临时玩伴,赤司的祖父不希望自己的孙子和霜月有进一步的深交。 “是的,祖父。” 赤司不可能反驳祖父,他也没有理由可以反驳祖父。 被亲戚告知要在不熟悉的人家里一个人住上几天的霜月出乎意料的没有不依的大哭大闹。乖巧的向着亲戚点头保证自己会乖乖的不给别人添麻烦,霜月看起来已经相当习惯被人当皮球一样踢来踢去,随时会住到不熟悉的人家里的生活了。 礼貌的向着愿意让自己住下来的赤司的祖父鞠躬以表示感谢。文静地吃饭,不挑食的将所有的料理都吃完。听话的被下人带着去洗澡。霜月始终都表现的很镇定。 一直到深夜,赤司来到霜月所住的客房门前时他才听到了压抑的哭泣声——把自己裹在被窝里的霜月似乎以为只要这么做就没有人会发现她在哭。 拉门被打开又被阖上的声音让霜月浑身一僵。听着脚步声朝着自己而来的霜月几乎是倒抽一口冷气的忍住了哭泣的声音。她的动作幅度太大,以至于被她裹在身上的被子都是跟着一动。 “没事的。” 在裹着被子的霜月面前跪下,赤司伸出手臂抱住了那个僵硬在被子里的小小身躯。 “你哭出声来也不会打扰到任何人的。” 为什么会了解霜月的心情这种事情赤司不知道。闭上了绯红色的眸子的他静静地感觉着自己怀中那个僵硬的身躯逐渐脱力,从被子里露出个头的霜月先是无声的抽泣了两下,接着才慢慢的哭出了声来。 “好寂寞”、“好可怕”。重复着这两个词语的霜月最后哭累了睡在赤司的怀中。有些不知所措的赤司则是在看到霜月睡梦之中还在继续流着眼泪的样子后决定什么都不做,就这样陪在霜月的身边。 之后的夜晚赤司都会在下人离开后悄悄地离开房间去找霜月。和霜月躺在一起,窝在同一床被子之下,赤司和霜月说了很多很多的话。然后不论赤司说什么霜月都会聚精会神的听到最后,直到赤司发现她困了对她说:睡吧。 这样的夜晚多了几次之后,在赤司去找霜月之前霜月就先跑到了赤司的房间。 “征……” 抱着枕头的霜月扭扭捏捏的站在赤司的房间门口。她也知道暂时借住在他人家里的自己这样没有询问他人的意见就跑到他人房间里的事是非常欠缺考虑又缺乏教养的。 望着忐忑不安的霜月,本来想装睡一会儿再去找霜月的赤司拉开了自己的被子。 “过来吧。” “——” 黑暗中霜月看清了赤司的笑容,于是发出了些微开心声音的她再不犹豫的跑向了赤司。 “征……!” “嗯。” 回抱住窝进自己怀里的霜月,赤司为两人盖好了被子。 “征,” 黑暗之中,霜月扯了扯赤司的衣袖。 “什么?” “那个啊……霜月、” 害羞的抓住被子捂住自己的脸,只露出一双眼睛的霜月像要瞪穿天花板那样盯着天花板的霜月闷闷地出声。 “……霜月想做征的新娘子……” “……” 听着霜月那闷闷的、最后小到几乎听不到的声音,听清了霜月所说的全部内容的赤司微微一笑。 “好啊。” 被窝之中,赤司拉起了霜月的手。 “如果长大了的霜月还喜欢我,我就娶霜月做我的新娘子。” 侧头朝着身旁下意识的朝着自己看来的霜月而笑,赤司凝视着霜月道:“这是我们之间的约定。” 感觉到手上的握力,微微一怔的霜月回过神来。伸出没有被握住的右手,霜月翘起了小指。 “……嗯!约定!” 伸出左手的赤司同样翘起了小指。两只小指紧紧地扣在了一起。 “约好了。如果长大了的霜月还喜欢我,我就娶霜月做我的新娘子。” 再一次重复自己许下的约定,赤司将这份约定烙印进了自己的心底。 “那……要是长大的我忘了征怎么办?” 皱着清秀的眉头,霜月问了个傻气无比的问题。 “我会成为世界第一,变得很出名很出名。就算长大的霜月把我忘了,看见我也会马上就想起我是谁的。” “真的……?” 安心下来的霜月睡眼朦胧,早就困了的她撑着直打架的眼皮,几乎是在说梦话了。 “真的。” 赤司的彻底让霜月安心下来。带着甜甜的笑容,霜月沉入了梦乡之中。 微微起身的赤司学着大人的样子在霜月的唇上轻轻碰了一下,他很快又重新躺回霜月的身边。 “晚安。霜月。” 那是霜月在赤司祖父的宅子里留宿的最后一晚。被下人告知借宿的女孩早上和少爷睡在一起的赤司的祖父让霜月的亲戚带走了霜月。 叮铃铃—— 细微的铃声在赤司的指间响起。那是霜月临走之前从红绳上取下的对铃中的一只。把那只铃铛给了赤司的霜月最终还是在转身的时候哭了起来。那肩膀一颤一颤的瘦小背影是留在赤司眼中的最后一幕。 六年之后,赤司征十郎在十三岁的春天重又看到了那个记忆中的身影。 “开学仪式的会场就在前面了吧……” 表情中带着困扰的霜月自言自语的走着。 (啊……) 只需要一秒,只需要一眼,赤司就认出了霜月。 『约好了。如果长大了的霜月还喜欢我,我就娶霜月做我的新娘子。』 『我会成为世界第一,变得很出名很出名。就算长大的霜月把我忘了,看见我也会马上就想起我是谁的。』 那些说过的话,做过的约定重又回响在赤司的耳边。 『征——』 那个天真又灿烂的笑容重又浮现在赤司的眼前。 “啊…………” 然而霜月只是径直的经过了赤司的身旁。双颊上浮现出些许不自然的红晕的她的视线彼端是那个被众多少女包围下走向开学仪式会场的金发少年。 “啊哈哈~那个确实超好笑的~” “对吧对吧~?” “黄濑君也喜欢这个节目真是太好了~~” 人群中的金发少年显然没有注意到除了他身边的那群女孩子之外他的身后还有另一个注视着他的女孩子:向他投去目光的女孩子实在是太多了。多到他再多两只手都数不过来的地步。 (……是吗?) 赤司已然明白记得六年前的那个约定的人只有自己。六年前的那个约定如今已经没有了实现的机会。 (是啊。) 一切不过是六年前的一场旧梦。然后现在—— 梦醒了。 ☆、本文独发 被不小心的青峰大辉用篮球砸中脑袋的黄濑凉太加入了篮球部。 黄濑凉太两周之内升上了篮球部的一军。 黄濑凉太比任何人都快的接受了黑子哲也。 黄濑凉太没能从灰崎祥吾哪里夺走首发的位置。 灰崎祥吾抢走了黄濑凉太的女友。 灰崎祥吾自发的退出了篮球部。 黄濑凉太正式成为了帝光篮球部的首发成员。 中学二年级,穿着8号球衣的黄濑凉太与青峰大辉、赤司征十郎、紫原敦以及绿间真太郎共同作为“最强”的五人,成为了帝光中学篮球部的主力。 “……?” 觉得鼻腔里有点痒痒的霜月下意识地摸向了自己的鼻子,接着在自己颤抖个不停的手心上看到了一滩刺目的鲜红。 那天是帝光中学篮球部在全国中学生篮球大会、即全中联赛地区预赛中卫冕成功的日子。也是数个月前自称黄濑女友的女孩子在被灰崎甩了之后再度找到刚比赛完的黄濑告白的日子。 受到黑子的邀请前来观看比赛的霜月本来想在赛后找个机会请黑子把黄濑喊出来。平时黄濑身边有美女军团在。霜月怎么都无法靠近黄濑。黄濑唯一不会被美女军团缠住的只有在家的时候,在上课的时候,在男子卫生间的时候以及和篮球部的人在一起的时候。 霜月没法厚脸皮的去打听黄濑的家在哪里,当然也不能跟着黄濑去男子卫生间。和黄濑不是一个班的霜月上课的时候也无法接近黄濑。黄濑和篮球部的人在一起的时候可以说是霜月唯一能接近黄濑而不必被美女军团们修理的时候。 但是黄濑和篮球部的人在一起的时候多半是进行练习的时候。篮球部的训练很密集也很辛苦,在这种时候请人把黄濑喊出来不仅是在给黄濑添麻烦,也是在给那个帮忙的人添麻烦。霜月之所以选择在全中联赛这天去还手帕绝对是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的结果。 霜月想要把干净的新手帕还给黄濑——用黄濑在入学考试的时候借给霜月的手帕因为沾过霜月的血渍而难以清理干净。再加上前一段时间霜月被总是围在黄濑周围的女生给推倒在地,那块手帕又一次沾上了其他的污渍。自觉这样的手帕不能再用来还人,同时私心里也想保留下黄濑借给自己的手帕的霜月特地去买了一块黄濑应该会喜欢格子手帕。接着又用雅致的银色细线在这块深蓝与水蓝还有白色相互交织的格子手帕的一角上小心翼翼地绣上了黄濑名字的缩写:R.K. 最后霜月还特意去了精品店买了包装盒,又请店员姐姐帮自己把放了手帕的包装盒好好的包装起来。 (为什么……?) 左手还拿着纸袋,纸袋里装着被包装的十分精美的手帕。站在离体育馆其中一个后门有一段距离的林荫道上,霜月有那么一瞬的迷茫。 “……所以说我根本没有那个意思。” 就在霜月愣愣地望着自己右手掌心上的鲜血的时候,霜月听见了黄濑的声音。 “但是我有那个意思呀~” 接着女生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肩头微颤,顾不得自己是不是还在流鼻血的霜月抬眼,透过林荫看到了灰崎的前女友以及被灰崎的前女友踮起脚亲吻着的黄濑。 “……” 这一秒,霜月只觉得头晕目眩。 “只要能让你炫耀,是谁你都无所谓吧?” 蜜色的眸子冰冷而锐利。没有抵抗的黄濑让灰崎的前女友吻他,直到她满意。 “廉价的女人。” “什……?!” 先前还以为黄濑不抵抗就等于接受了自己的女孩子瞬间恼羞成怒。整张脸都涨的通红的她抬起那指甲上贴满了水钻与雕花的手,眼看着就要给黄濑一个耳光。 “我和祥吾君不一样。” 一把抓住女生扇向自己的手,黄濑露出了一个充满魅惑但又恶意满满的笑容。 “我讨厌吃还沾着别人口水的残羹冷炙。” “……!” 甜美的外在表现被黄濑狠狠地撕裂,暴露出人性中最不堪的一面。没想到那个对待女生总是很温柔的黄濑会把话说的这么不留情面,灰崎的前女友脸色红一阵、白一阵。 “放开我……!!” 黄濑依言放开了张牙舞爪尖叫着的灰崎的前女友。目送着那个快步跑走的女生,嘴唇上还沾着闪闪亮亮的粉红色唇蜜的黄濑一脸疲惫的靠在了身后的墙壁之上。 “同样是被吻,我比较希望——……” 最后的几个音节消失在风中。黄濑没有把这句话给说完。不过这种事情对霜月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喀嚓—— 黄濑靠着的墙壁旁边的门被人打开。一个存在感低到几乎让人难以察觉到他存在的男生环视四周找到了黄濑。 “黄濑君,你在这里吗?” “小、小黑子!” 用力一抹自己的嘴唇,黄濑既惊又喜的看向了为了找自己而跑到这里来的黑子。 “请快点回去吧。表彰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黄濑君缺席的话,赤司君会生气的。” 面无表情的说着,黑子似乎感觉到了什么那样看向了不远处的林荫道——那里什么人都没有。 “小黑子是来接我的吗?!” 黄濑兴奋又开心的抱住了黑子。 “不、是赤司君发现黄濑君不在,让大家都出来找你……” 在把话说完以前就遭到了黄濑的“泰山压顶”。郁闷的黑子很快被黄濑给打断。 “我好高兴……!” “所以说不是——” “小黑子最好了!我最喜欢小黑子了!!” 一大只的挂在黑子的背上,黄濑很快和黑子消失在门扉的彼端。 “……” 蹲在灌木丛的后面,被灌木和大树遮住了身影的霜月看着自己的鼻血一滴一滴的滴落下来,染红了装着新手帕的纸袋,染红了自己的裙摆,染红了林荫道上的米白色砖块。 (是吗……?) 霜月明白了什么。 (是这样啊……) 『同样是被吻,』 明白了这些“什么”的霜月在心中补完了黄濑那句没说完的话。 『我比较希望被小黑子吻呢——……』 (为什么……?) 为什么会是黑子?为什么会是黑子哲也?为什么会是那个与自己关系很好、是自己唯一一个朋友的黑子哲也呢? (为什么——……) 如果是其他的人,如果是其他的任何人……哪怕是甩了黄濑又甩了灰崎想要回黄濑身边的那个女生,哪怕是平时围绕在黄濑身边的美女军团中的任何一个人,霜月都不会有现在这样的心情。 (为什么会是黑子君……?) 想嫌恶却嫌恶不起来的人,想憎恨却憎恨不了的人,想无视却无法无视的人。正是因为黑子对霜月来说是“特别”的,这种痛苦的感觉才会越发的鲜明。 眼前模糊一片,滚烫的眼泪同霜月的鼻血混合在了一起。眼前一黑,霜月失去了意识。 霜月再度醒来是在医院里。那个装着新手帕的纸袋不在医院里,大概是在被送往医院的途中弄丢了。 再一次按照医生的意思照了CT,接着又一次坐到诊疗室那冰冷的椅子上听着医生宣告自己病情的霜月忽然觉得什么都无所谓了。 无论自己脑袋里的肿瘤是不是长大了一些,压迫在了比较重要的组织上。无论那个在变大的肿瘤是不是有恶变成脑癌的可能性。无论自己是不是应该做好最坏的打算、做好以后有可能要做开颅手术的心理准备。 无论—— 黄濑是不是喜欢自己唯一的朋友黑子。无论自己是不是一生都没有接近黄濑的机会。无论黄濑是不是永远都不会注意到自己的存在。 (一切都毫无意义。) 为什么黄濑喜欢的人是黑子,为什么生病的人是自己。这种问题没有任何的意义。 (……那些事情已经怎么都好了。) 在“死”这件事的面前,竟是没有任何事物能够让霜月觉得“有意义”。 (我的这份心意,我的这份心情——) 重新审视起自己对黄濑的感情,霜月只能感觉到茫然。 (为什么我会有这样的心意和心情呢?) (为什么明知这份心意、这样的心情会产生的理由实在是简单的可笑,我还是无法停下呢?) 眼泪顺着霜月的眼角往下蜿蜒。 (……为什么即使知道他喜欢的是黑子君、为什么即使我知道了黄濑君喜欢男人……我还是这么的、这么的——) 霜月以为自己会感到恶心。霜月以为自己会有被大众情人欺骗了感情的恼羞成怒。霜月以为自己对黄濑的感情会因为黄濑真心的喜欢上了黑子这件事情而迅速的冷淡下来。 然而—— (为什么我还是只能想着黄濑君的事呢……?) 作者有话要说:基于215Q进行小修正。 ☆、本文独发 霜月想自己喜欢上黄濑这件事情与黄濑本人无关。 (所以即使黄濑君永远不会察觉到我的这份心意,不会回应我的这份心意,那也是理所当然的。) 原本霜月就不是那种会和别人抢东西的人。从小到大只有谦让的份的霜月从未想过自己要去争取什么或是要去把什么得到手。在发现黄濑是认真的喜欢着黑子之后,打从一开始霜月就没想过黄濑能回应自己、自己能和黄濑变成特别的关系的霜月悄悄地选择了死心。 丢了的手帕霜月没有再买一块。接近不了被美女军团包围的黄濑就不再去试图接近。想着这么做了的自己应该算是放开了手的霜月打算断了对黄濑的所有念想。 (忘了吧。) 霜月这么想着。 (很快就能忘掉的。) (就像忘掉清那样。) 喜欢上黄濑的霜月“抛弃”了清。仅仅是不到两年的时间,清在霜月的心里就变成了一个单薄而又模糊的影子。 (我很快也会忘掉这份心情的。) 霜月想迟早有一天黄濑会被时间模糊了面孔,和清一样变成自己回忆之中的一丝怅然。 (……不,就算我没有忘记——) 霜月有些好笑自己居然还能去想“以后”的事情。 (死了就什么都一样了。) 对死人来说,生前爱过什么人、恨过什么人、怨过什么人都是没有意义的。对于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出个意外的霜月来说,黄濑和清也好、黑子或是自己的父亲也罢。等到自己闭上眼睛再也不会醒来,这些人也就和自己毫无关系了。 (这样就好。) 擅自喜欢上黄濑的霜月不会因为自己擅自放弃了黄濑而对黄濑有所怨恨。 (这样就可以了。) 没有特别的想活下去的欲|望。也不会觉得自己这短暂的人生非常的不幸。没有把自己的事告诉任何人的霜月只是静静地等待着那个不知道会在哪一天到来的“那一天”。 和黑子约好了课间见的霜月很不幸的遇到了日本史老师难得的拖堂。等霜月拿着要还给黑子的书来到黑子所在班级的门口,霜月旋即看见了从黑子身后抱住黑子的黄濑。 “小黑子小黑子~!你看你看~这是我的新写真集哦!这里和这里拍的很帅吧?!” 黄濑情绪高昂的说着。开心完全写在脸上的他即使没有一条会摇的尾巴和一对会动的耳朵也会被人误认为爱撒娇的大型犬。 和面对那些自己凑上来的女生们的时候完全不同,蜜色的眸子中充满了语言难以形容的率直感情。发自真心的喜怒哀乐让黄濑的笑容充满了活力与生命力。挂在黑子肩膀上的黄濑不是那个开朗又温和的绅士,只是一个认真地喜欢着某个人的少年。 “黄濑君,你们上节课不是体育课吗?你怎么这个时候会出现在我的班里——” 面无表情的黑子微微皱眉,显然有些讨厌被黄濑用脸颊磨蹭着脸颊。 “当然是为了拿我的新写真集给小黑子啊!小黑子你看!我还在这里写了‘给小黑子’、括号桃心哟!” “……我才不需要啊。” 面对着激动不已的黄濑,黑子忍不住吐槽:“尤其是那个括号桃心。” “唉唉?!小黑子好过分!” 黄濑大惊小怪的喊叫声中,像是和霜月有心电感应的黑子下意识地看向了教室门口。 人来人往的教室门口并没有黑子所熟悉的那个身影。 “……” 心中微微叹息一声,黑子不知道是失落于霜月因为什么事而没能遵守与自己的约定还是庆幸于霜月没看到黄濑缠着自己的样子。 ——在黑子看向教室门口的前一秒,屏住了呼吸的霜月转身靠在了墙壁上,让墙壁遮住了自己的身影。 泪意冲击着霜月的眼眶。觉得这样的自己真是莫名其妙的霜月只觉得有什么在侵吞自己的理性,蚕食着自己的平常心。 (……讨厌……) 黄濑和自己是没有关系的人。 (讨厌…………) 自己对黄濑的感情和黄濑毫无关系。 (讨厌……!!) 自己已经决定要斩断对黄濑的所有感情了。 (我讨厌啊……!!) 可是当自己看到黄濑和黑子在一起的时候,这些自己明白的道理却都成了空话。 (这样的我自己!!!) 霜月讨厌自己的脆弱,讨厌自己的不干不脆,更讨厌自己的泪腺擅自断裂、自制心擅自崩坏、精神擅自遭到打击……哭的像个疯子一样的自己。 如此狼狈、如此难堪、如此丑陋。 霜月只觉得现在的自己的一切都让自己觉得恶心。 抱着要还给黑子的书没命的跑出了教学楼,霜月不想被人看清自己这张哭泣的脸。 “……” 泣不成声的喘息着。先前留下的眼泪被初秋的风迅速风干了一小部分,接着霜月脸上先前留下的泪痕又被更多的眼泪给濡湿。 “苍亲……?” 站在教学楼之外的霜月因为这个突然出现的声音而肩头微震。脑内的思考神经还来不及进行反应,回过头的霜月看到了手上拿着个纸袋的紫原。 “……” 清楚地看到了霜月那张泪流不止的脸,紫原缓缓地睁大了双眼,接着紫原拉起霜月的手跑了起来。 (紫原、君……?) 茫然地跟着紫原跑了起来,霜月没想到和自己至少有半年没说话的紫原会主动开口喊住自己,接着还会这么拉着自己一阵疯跑。 “这里——” 把霜月拉进无人的体育准备室,驼着背的紫原这才放开了霜月的手。 “……直到下午才会有其他要上体育课的人来这里。” 简单的解释了带着霜月来这里的原因,说话的紫原微微侧过头,没有去看霜月那狼狈不堪的脸。 “嗯……” 霜月点头。用衣袖胡乱的抹着自己的脸的她明白紫原之所以带自己来这里是因为紫原知道她不想被人看到她现在的这个样子。 “……” 大手无声地抚上了霜月的脸。是把手上的纸袋随意放到一旁体操软垫上的紫原代替一手还拿着书本的霜月抹去了她脸上的眼泪。 微暗的体育准备室里,紫原那长长的刘海扫过霜月的额头与脸颊。被紫原如此认真地注视着,霜月竟是一时间忘了哭泣。 发现自己的手指抹不干净霜月脸上的眼泪,紫原笨拙又孩子气的想要用自己的袖口去为霜月擦拭眼泪。很快紫原就发现自己的袖口根本不够长。蹙起眉头,不知道是在对自己那比一般人要长的手臂生气还是对不会伸长收缩的衣袖生气,紫原干脆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把自己的外套当成手帕来为霜月擦拭她的脸颊。 “紫、紫原君……” 霜月下意识的喊出了紫原的名字。紫原则是因为霜月的声音而浑身绷紧、停下了自己手上的动作。 “……” 放开了霜月,把自己的制服外套留给霜月擦眼泪的紫原再度把头扭到了一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体育准备室里的两人陷入了长长的沉默。 预备铃早已响过,霜月却是没有回到教室里的意思。勉强抹掉了自己泪水的她此时双眼红的像只兔子。谁都能看得出她刚才大哭过一场。再加上迟到的学生毫无疑问要遭受师生的注目礼,霜月现在回到教室无疑是告诉所有人:我刚才哭过了。 抱着膝盖坐在体操软垫上,霜月不明白紫原为什么还不去上课。 “谢谢,紫原君……我已经没事了。紫原君的制服……午休的时候我会洗干净,然后找地方晾干的。下午放学之前就能还给紫原君……” “苍亲——” 看了霜月一眼,又看向了地板,紫原那稍微有点懒散的声音打断了霜月。 “苍亲为什么哭了……?” 紫原的问题太直白,直白到霜月无法很好的找到一个理由敷衍过去。 “我……” 该怎么向紫原解释才好呢?脑海中一片空白的霜月没有答案。 “因为、想哭,所以就……哭了。” 这是实话。虽然这实话没能解答紫原的问题。 “……是吗?” 紫原抓了抓自己的脸颊。 “那么,” “一起来吃东西吧,苍亲。吃东西就不会想哭了。” 紫原说着,将手伸向了印象里放着纸袋的地方。 “这个是黄仔给我的、不对、是女孩子给黄仔、黄仔说卡路里太高他不能吃,据说是很‘特别’的小蛋糕、啊——” 紫原说着看向了霜月。想知道一起吃东西这个提议能不能让霜月好受一些的他在下一秒看到了从霜月的眼眶里扑簌簌的往下坠落眼泪。 “苍亲——” 手上感觉一软,还来不及问是自己哪句话说错了,让霜月又一次哭了起来的紫原一个不小心就把纸袋里的小蛋糕给捏烂了。 “啊、唔……” 一边是流泪流泪流泪个不停的霜月,一边是被一把捏烂了的“特别”的小蛋糕,两件事都让紫原在意的不得了。左右权衡了一下,紫原干脆的放开了纸袋,把手伸向了霜月。 “苍亲……?” “紫原君……我——” 紫原的手停在了离霜月的脸颊只有半厘米的地方。 “我,” 霜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对连朋友都不算是的紫原说这种话。 “连听到他的名字都会想哭。” “……” 紫原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能说出话来。 ☆、本文独发 “……赤仔。” 紫原趴在篮球部部室的桌面上,闷闷地出声。 “什么事,紫原?” 坐在紫原对面,翻过一页帝光中学篮球部监督白金耕造交给自己的资料,赤司眼都没眨一下。篮球部的其他成员在训练结束之后已经回去了。身为队长的赤司之所以还留在这里是因为他待会儿还有事情要和白金商量,而白金现在去开教职员会议了。 至于紫原……虽然紫原和篮球部一军的另外几位首发成员的关系都还不错,但要说帝光中学里有人能和紫原的关系能称之为“好”的,那大概就只有赤司一人了。 赤司知道紫原此时会留在部室里无非是想对自己说些什么。所以赤司不慌不忙地等着紫原主动对自己开口。 果然,紫原始终没能按捺下倾诉的冲动,对赤司说出了他憋在心里一整天,甚至让他在迷你篮球赛中与绿间竞争时都无法集中精力、燃起斗志的事情。 “……我再也不要和她说话了。” 没有对赤司解释这个“她”是谁,也没有告诉赤司自己这么说的原因,紫原只是近乎自言自语的抱怨着:“她说的话我一句都不要听。以后我也不要再和她见面了。” “是吗?” 一行一行的快速地阅读着手中的资料,不进行任何的评论,也不何刨根问底的赤司淡然回应着:“那么紫原就按照自己的想法这么做不就可以了吗?” “……” 趴在桌面上的脑袋微微转动,右脸颊贴在桌面之上,左脸颊朝上的紫原扁着嘴嘟囔了一声:“……赤仔这个笨蛋。” 闻言,赤司微笑起来:“这种话你应该对‘她’说,紫原。” 赤司知道紫原说这种话是在用闹别扭的方式来撒娇。紫原真正想要的不过是一句挽留。 ——正是因为想要听“她”说话,只是因为想要和“她”说话,正是因为想要和“她”见面,想要被“她”在意,想要在“她”身边……紫原才会这么执拗的闹着“她”看不见的别扭。 “……她才不会听我说。” 眉心纠结的紫原说着,鼓起了脸颊。 “反正我也只会吓到她。反正我和她站在一起一点都不般配。反正……” 不怕自己的五官被压平的紫原又把整张脸埋到了桌面上。 “她只会看着别人。” 紫原的话让赤司抬起了眼。 那天,那个时候。那个和自己约定了的“她”也是在看着别人。 ——认真的、温柔的、雀跃的、感慨的、感动的,充满了爱慕之意的,看着自己之外的人。 “……” 皱眉微皱,一秒压抑下心中泛起的些微厌恶感。赤司很快恢复成了平时那种镇定自若、不把任何事情放在心上的模样。 没有注意到赤司表情的变化,紫原继续喃喃着:“听她说话好辛苦。” 那是紫原从未体验过的疼痛感。 细细的,但是无比绵长的。像是被一小根木刺扎进了指尖。不去碰就没有感觉,然而当你忘记了它的存在,它就会给你一记最突如其来的刺痛。 『紫原君……我——』 『我,连听到他的名字都会想哭。』 能让她发出那种充满了压抑与痛苦,但又无意识的渗透出些许甜蜜的声音的并不是自己。 “看着她也好辛苦。” 那被泪水濡湿的黑眸中倒映出的是他人的身影。尽管那个人并没有站在她的面前。 “和她在一起……” 想要碰触,然而两人之间始终有着那无法碰触的半厘米。 “好辛苦。” 苦涩的像是被强迫着喝下了一大杯又浓又苦的黑咖啡。可是这种渗入四肢百骸的苦涩是无论自己再吃多少美味的点心零食都无法冲淡的。不,应该说就连点心和零食都受这苦味的影响变得不好吃了。 “……” 赤司没有说话。虽然他不知道让紫原产生这种心情的人是谁,但他比谁都能够明白紫原的这种心情。 记得七岁那年发生过的事的人只有赤司。可赤司无法用两个七岁孩子孩子许下的约定来拘束已然不记得自己的她。即使就在离她很近的地方,赤司也无法走上前去对她说:让我们实现我们的约定吧。 ——她有自己的人生。她有权利选择自己的未来。 赤司唯一能做的就是和她一样忘掉那虚幻的约定,不去回顾那些过去,只看着想看的事物、朝着未来前进。 “赤仔,我好后悔。” 紫原的声音变得低沉。那是混合了痛苦,又充满了不甘的声音。 “我好后悔和她单独相处。我好后悔和她说话。我好后悔和她认识——” “后悔。”这两个字让赤司产生了些微的共鸣。 如果当初自己没有让她留下,没有和她许下约定,没有和她在这个帝光中学再见面;或许自己现在正为了实现那个约定而努力,也有可能自己和她一样忘记了那个约定。而不是这样不上不下的吊在半空之中,无法前行,也无法后退。 赤司和紫原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感觉到后悔的这个时候,霜月也在后悔着。 (没有喜欢上黄濑君就好了。) 霜月无法停止这种心情。 (没有和黑子君成为朋友就好了。) 这种几近“恨”,但是又非常“喜欢”的心情。 (好痛苦。) 倒映在喜欢的人眼中的是别人。 而那个别人还是自己最不应该去恨去讨厌的人。 “苍崎同学。” 放学后,正在图书馆前台收拾着东西准备回家的霜月听到了黑子的声音从自己身后传来。 “黑、黑子君……” 霜月微微一惊。 “吓到你了吗?对不起。” “不、没有的事……” 礼貌的对霜月道歉,黑子帮着霜月收拾起了桌面上的东西。两人之间一时无言。 霜月是因为脑海之中还在反复浮现今天早上自己所看到的事情,黑子则是因为察觉到了霜月有什么烦恼,苦恼于自己应不应该去干涉霜月的隐私。 “……苍崎同学,” 最终,黑子还是先开了口。 “是……?” 霜月抬起了眼。她在黑子那张时常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到了些许的担心。 “今天课间的时候苍崎同学没有遇到什么意外吧?” “唉?” 霜月恍然想起自己打破了和黑子的约定。 “啊……!对不起……!我什么事都没有遇到、对不起……” 发现自己让黑子担心了的霜月心中一阵抽痛——就在自己想着不要和黑子成为朋友就好了,那样自己就能痛快的去恨黑子了的时候,黑子正在担心着自己。 霜月羞愧地低下了头。 “对不起……” 没有想到自己提到早上霜月没有按照约定来找自己的事情会让霜月有这么大的反应,黑子一时间少见的慌了手脚。 “没有什么对不起的啊,苍崎同学。” 然而霜月只是摇了摇头。 霜月和黑子还是朋友。还是要好的朋友。 讨厌不了黑子,恨不了黑子的霜月总是会在不知不觉之间又静静地凝视起黄濑。等到霜月回神的时候,霜月又会再一次的嫌弃自己的不干不脆。 (可是、我果然还是——) 霜月制止不了自己近乎偷窥狂外加跟踪狂的行为。 拿到进路调查表的那天,霜月突然明白了一件事:这样的生活不会永远继续下去。如果自己和黄濑不是同一个学校,自己今后就没有任何正当的理由每天都能见到黄濑。 (现在我们是一个中学,我再多努力一点的话,应该能考上黄濑君得到推荐的高校。) 虽然不知道一年后黄濑会进入哪所高校,但是霜月知道被称作“奇迹的世代”的一人的黄濑绝对能拿得到名门高校的推荐。 (学费怎么办呢?高校不是义务教育。) 那张薄薄的纸片强迫着霜月面对现实。 (……万一那所高校在其他比较远的地区怎么办呢?) 强迫着霜月去思考那些她没有思考过的问题。 (不,不对……) (话说回来,我有必要为了黄濑君念高校吗?) 早日独立、从苍崎家离开是霜月一直以来的愿望。 (我有必要追着黄濑君到某所高校去吗?去了……又能怎么样呢?) 霜月和黄濑同校两年,至今霜月都没能再和黄濑说上话。就算偶尔在走廊上或者是操场上擦肩而过,黄濑也不会注意到霜月。 三年的高校生活能为自己和黄濑这种没有关系的关系带来改变吗?在那三年之后呢?三年之后如果黄濑要去上大学,自己是不是也该跟到那所大学去?那样不是显得自己更病态、更变态了吗?如果黄濑选择要成为专业的篮球选手,那自己又该怎么办? (……我不知道。) 霜月交了一张空白的进路调查表。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因为被一些事情搞的心里不舒服。更新晚了,抱歉。 ☆、本文独发 作者有话要说:……又脑洞出灰崎线,还有一条大人霜月(所有线全记忆继承重生回中学)&帝光生的(除绿间外)奇迹们&中学火神的线了…… 窝好想SHI啊……那样这个月绝壁日不完这文好嘛窝真的好绝望…… “……苍崎小姐有什么梦想吗?” 为霜月做定期检查的一声挂着如用面具一般的笑容问道。 坐在他面前的霜月没有回答。面无表情的她只是脑中一片空白的等着自己的定检结果。此刻,这一秒,这一瞬的霜月不在乎定检结果以外的任何东西。当然,霜月没有天真到会以为自己定检的结果能够改变自己的人生。霜月也没有理想主义到认为区区的定检结果就能为无法决定自己进路的她指出一条明确的人生道路。可对于这个时候的霜月来说,这次定检的结果意味着很多事情。例如,自己是不是还有必要继续这样的定检。例如,自己还要不要花钱在治疗上。例如……自己所剩不多的生命还能用来做什么。 见霜月不说话,为霜月做定检的医生稍感无趣的挑了挑嘴角。他又一次顾左右而言他:“苍崎小姐有什么想实现的梦想的话,就请向着那个梦想全力冲刺!趁着苍崎小姐还年轻~多做点自己想做的事情不是理所应当的吗~?要不然怎么对得起自己呢?你说是吧?” (不是“趁着我还年轻”,而是“趁着我还活着”吧?) 霜月心中冷笑。听到医生那拐弯抹角的劝慰,她已然明白了自己的定检结果。 对于自己的病情一直在恶化的事情多少有所察觉,霜月早就没有期待过自己脑袋里的肿瘤能奇迹一般的消失或是变小。 (既然不会再好起来了,那么定检也不用做了。) 霜月如此想着,心中意外的十分平静。没有和医生废话的她很快拿到了写有定检结果的纸。不过这张纸对于霜月来说也没有意义了。 看了一眼夹着CT照片、各种定检结果还有收费单据的病历本。走出了医院大楼的霜月在经过垃圾箱时顺手把这一堆记录了她怎样和折磨她的病魔抗争的证据统统扔进了垃圾箱里。 (梦想……?) 想到自己小时候曾经希望能成为生母那样优雅又知性的花道老师,霜月讽刺的挑起了嘴角。 (就算有又怎样?) 霜月根本没有被所谓的“命运”给予实现自己梦想的时间。 (想做的事情——) 本想在心中说自己压根没有什么想做的事情的霜月在这一瞬间停下了脚步。眼前浮现出黄濑的脸、黄濑的笑容,霜月的心如同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紧紧地握住。胸口处传来的疼痛让霜月红了眼圈。 “反正我……” 带着泪意的声音轻轻地飘散在空中,霜月弯起了嘴角。 “……也没有别的事情能做了……” 苍崎霜月早就没有了疼爱她的父母,能够回的“家”。没有生存目标的她也没有非活下去不可的欲望。 只是,如果可以的话。她想再看一次黄濑的笑容。再听一次黄濑的声音。哪怕,黄濑的笑容并不是向着她展现的,哪怕,黄濑的声音从未呼喊过她的名字。 在黄濑决定升入位于神奈川县的海常高校之后,霜月也将自己决定要报考海常高校的事情告知了“家人”。然后果不其然的,霜月的决定遭到了严厉的批判。 “什么?!你要去神奈川县的私立学校?!” 把眼睛瞪得像癞蛤蟆那样鼓了出来,霜月的继母歇斯底里的尖叫着:“你知不知道你任性的要读帝光中学就已经让家里为你画了不少钱!现在你又要任性的去神奈川!除了每个月的生活费以外!你知不知道再念一所私立高中又要花掉家里多少钱?!” 拿起手边的茶杯就冲着霜月的脸泼去,末了霜月的继母还把空空如也的茶杯往自己面前的茶几上用力一砸。 “你这个拖油瓶倒是要点脸啊?!高中可不是义务教育!再说你弟弟优君念书也很忙!你这个做姐姐的怎么好意思不照顾他!光顾着自己找乐子呢?!” 等继母大发雷霆的骂完,被茶水泼成落汤鸡的霜月才开口:“……海常高校有奖学金机制。我会争取到奖学金名额,不再让家里为我多花一分钱。” 听着霜月的话,霜月的继母用鼻子发出了几声不屑的冷笑。暗骂霜月假清高,霜月的继母暗自想着要提防着霜月以此为借口向她的生父要巨额的生活费——她那只有她和她儿子构成的狭小脑内盘算的永远只有她和她儿子的利益,别人的死活和她一概无关。 “我的生活费请用来为优斗君请家庭教师还有保姆吧。我可以自己打工养活自己的。” 茶水滴滴答答的从霜月的头发上往下垂落,霜月向着继母弯下了腰:“本来要去神奈川念私立高校就是我的任性。我的任性就应该由我负全责。” 以及其屈辱的土下座的姿势趴在地上向着继母请求。霜月主动舍弃掉了她本应得到的所有东西。 “哼……说的好听,你要是考不上呢?拿不到奖学金呢?” 霜月的继母冷眼看着令自己嫉恨不已的女人所生下的女儿凄惨地跪伏在自己的面前,像条狗一样朝着自己摇尾乞怜。 “……要是我考不上或是没有拿到奖学金,我就去工作。一时找不到全职的工作我也会去打工或是兼职。搬出去之后我也不会向家里要一分钱。” “真是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霜月的继母说着翻了个白眼白眼,天知道她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另一方面,完全猜不到继母心思的霜月只是继续拼命地请求着:“……拜托您。我不会给家里添麻烦的。所以请您答应我任性的请求。” 心中一阵得意,还没出嫁到苍崎家就对霜月看不顺眼的霜月继母心花怒放的想着自己终于能把霜月这个威胁赶出苍崎家。且,苍崎家为此不必花费一分钱,担哪怕只是一点的责任。因为是霜月主动提出的“任性的要求”,她这个做继母的还不用承担半点恶名。 “你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有什么好不同意的?” 眯细眼睛瞥了跪伏在自己脚边的霜月一眼,霜月的继母起身冷笑道:“你爱去哪儿就去哪儿吧。走之前别忘记把你那些破烂带走。” 像是想起了什么,霜月的继母抚掌道:“啊,对了对了……从现在开始你不用做家务、也不用陪优君了。这个苍崎家你想什么时候回就什么时候回。只不过你要保证被你的臭味不会污染到这个家的任何地方。” “嘛~……无论结果如何,到时候不要说我为难过你。毕竟,” 外表端庄美艳,心肠却比蛇蝎还要更加歹毒的妇人说着粲然一笑:“我可是宽容大量的给了你任性的机会呢~” “……是的。” 乖巧地伏在地上,霜月闭上了眼睛。 “母亲大人。” 接下来霜月的日子过的很简单。完全视霜月为不存在,霜月的继母不再刁难她、让她去做永远做不完的家务。为了能够独立在神奈川生活,霜月也开始了打工和兼职。 对于苍崎家没有什么留念的霜月在翌年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海常高校。没有想过自己要是落榜、要是没能成功的申请到奖学金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的她作为新生代表在入学式上发表着公式性的讲话。 “……这个春天,我们相聚于此——” 因为脑肿瘤对脑部的压迫,霜月的视力开始有些下降。戴上了眼镜的她望着台下不时交头接耳的新生们,很快就从中找出了正被人搭话的黄濑。 (黄濑君是喜欢黑子君的。) 霜月明白无论自己的心意如何,黄濑终究喜欢的是黑子。而这一点,霜月无法改变。 (黄濑君是不会注意到我的。) 即使她现在就站在这个学校最显眼的地方,即使她现在就是全校师生瞩目的焦点,无法进入黄濑视线的她始终无法被黄濑“看”到。 (但是我——) 自己喜欢的人喜欢的是自己的朋友。自己根本不会被黄濑放在眼里。自己的单恋永远都只能作为单恋存在,这份单恋不会有被回应的一天——当意识到自己的生命不过是风中残烛,霜月发现自己竟是没有力气去纠结这些问题。 虽然摆脱不了那个在自己脑袋里越变越大的肿瘤,但摆脱了讨厌的家庭对于霜月来说已是重生。能够完全的支配自己的人生,能够完全的只为自己而活。在有限的人生之中,在或许明年就有可能结束的人生面前,霜月只想做一个自私的人。自私的只为自己而活、只为实现自己的愿望而存在的人。 因为绝对没有办法成为恋人。 因为多半没有办法成为朋友。 (因为,我大概不会被你看见。) “………………” (所以我……黄濑君,) (我想成为你的守护天使。) 要是被人知道霜月把“天使”这种词安在自己头上,那些人八成会笑掉大牙。霜月也觉得自己说自己想做黄濑的“守护天使”简直幼稚到可是说是弱智的地步。但是,在看到找不到黑子,彷徨迷惘又痛苦的黄濑之后,霜月脑海中唯一浮现出的就是这么愚蠢的“梦想”。 这不是什么“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这只是霜月作为一个人类,作为一个自私的人类,自私的想要为自己喜欢的人燃尽性命。只是如此自私又无聊的想法和行为而已。 又正是因为这是和高尚、无私之类的美好名词沾不上边的想法和行为,所以霜月无法对给过自己许多帮助的黑子进行报恩。更无法去撮合喜欢着黑子的黄濑和对自己有着友情以上好感的黑子。 (我只是个自私无聊又愚蠢的人。) 霜月不想为自己的动机辩解。更不想说什么自己从来没有期待过黄濑会回头看向自己,回应自己的这份感情的假话。 但是,就算明知自己做了这样的决定黄濑也不会回头看向自己,回应自己的感情,霜月也还是做了这样的决定。 (因为,我……) 游移穿梭在许许多多的人群之中,总是被女生们围绕着,总是被男生们嫉恨着……看上去闪闪发亮又空空如也的美丽人偶。找不到想做的事情,找不到努力的方向。没有目标,没有渴望,拥有着奢侈烦恼的人气模特儿。 认识了青峰、认识了黑子,认识了帝光篮球部的大家。喜欢上了篮球,喜欢上了同伴们……不断地往上爬着,即使再艰辛也从不后退的、再普通不过的热血篮球少年,黄濑凉太。 “奇迹的世代”的黄濑凉太。再也找不到人痛快的oneonone的黄濑凉太。无法寻回身为同伴的黑子的黄濑凉太。 (希望黄濑君……) 正是因为看着黄濑从什么正常的知觉都没有的天才变成了一个有着人类感情的“人”,又看着身为人的黄濑在无意识之间失去了最看重的东西,所以霜月才会产生这样的想法。 (希望你,不再孤单。) 希望黄濑凉太又能向过去那样和同伴们说说笑笑,而不是挂着笑容的面具被众星拱月的包围起来。 (希望你,不再孤零零的一个人。) 希望黄濑凉太周围有能够让他追逐着前进的人,有能够和他并肩作战的人,有能够让他尊重的人,有能够欺负他的人,有能够被他欺负的人……有能够全心全意信赖他也被他信赖的人。 (希望你,能再度展现真正的笑容。) 希望黄濑凉太能变回那个自己最喜欢、最憧憬,同时也是离自己最远的“太阳”。 (希望你——) 连上这个或许永远无法被你看见的我的份,一起—— (幸福。) ☆、本文独发 “……‘黄濑君日记’?‘今天的黄濑君也闪闪发亮像王子一样’?哈哈!讨厌~~这是什么?好恶心哦!STK什么的~~” 和霜月同班的女生说着笑得花枝乱颤,就连她那染成浅茶色的长卷发也跟着一起微微晃动了起来。手上拿着一本粉红色外壳、贴有装饰水钻的日记本的她以嘲讽又鄙夷的表情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课桌前的矮胖女生。 “拜托你照照镜子好吗~?就算你再怎么跟踪黄濑君,他也不可能注意到你的~” 漂亮女生的话立刻引来一阵嬉笑。当然,这笑声毫无疑问针对的是写日记的矮胖女生。 “还、还给我!” “那可不行~” 往后退了一步,轻易地就让矮胖女生想要夺回日记本的手落空,漂亮女生笑道:“这么恶心的东西可不能被别的班的人知道。要是被别的班的人知道,说不定人家会把我们整个班的人都当成是你的同类呢~” 漂亮女生说着抬起了手,两手分别抓住日记本两边的她眼看着就要撕裂这本日记。 “在你是个变态跟踪狂的传闻传到黄濑君的耳朵里以前帮你销毁证据~我是个好人吧~~?” 漂亮女生的笑容倒映在矮胖女生的眼中,周围嘲讽的闲言碎语传进矮胖女生的耳中。眼泪从因为受黄濑的吸引而写了“黄濑君日记”的矮胖女生眼眶中涌出,眼看着就要掉落。 “——请住手。” 就在日记本要被撕裂的时候,霜月一把按住了漂亮女生的手。 “在未经他人许可的情况下擅自阅读他人的日记本原本就是侵犯了他人的隐私。如果桃乃同学你还要擅自损毁他人的物品——” 霜月没有把话说完,不过她身上散发出的威压已经告诉漂亮女生、桃乃美佳她最好不要再把欺负行为继续下去。 用力挥开霜月的手,桃乃冷笑:“这次就看在超~~正(呆)经(板)的班长大人的面子上我什么都不做好了~” 把日记本丢还给矮胖女生,桃乃高声对霜月笑道:“班长大人真了不起啊~~真是拯救弱小的英雄呢~呵呵~” 桃乃的话让周围的学生们又发出一阵嘲讽的嬉笑。 “……” 霜月没有理会桃乃的讽刺。对于想要上前来向自己道谢的矮胖女生说了一句:“请把自己的东西收好。”之后就从原地离开走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我没有想要拯救什么弱小。) 霜月会去帮那个矮胖女生并不是因为她是班长。做班长只是因为她是新生代表外加奖学金的获得者之一。如果霜月不在班级内担任职务,她就必须要参与学生会或者是其他的委员会。比起学生会和委员会来,班长的事情相对少得多。为了独自生存下去,同时做着好几个兼职的霜月当然要选择事情少的职务。 (我只是因为,在那个女生的身上看到了自己。) 霜月也有写“黄濑君日记”。只不过比那个矮胖女生聪明一点,霜月把这个日记写在自己的心里,而非会被人拿到把柄的日记本上。 入学大半年,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在神奈川生活的霜月依然和黄濑没有什么交集。因为不是同一个的学生,两个班离得还比较远,所以即使是在校内,霜月也鲜少和黄濑擦肩而过。对此,霜月没有什么不满。 “明天还能在学校里看到黄濑君。”这样的念头支撑着霜月在每日清晨的时候睁眼。霜月几乎是只为了能够再多看黄濑一眼而继续着她那没有目标、随时都有可能结束的无望人生。 霜月不会要求在这之上的幸福,也不会期待在这之上的奇迹。 刚开学不久海常篮球部就和诚凛篮球部进行了练习赛。总是看着黄濑,悄悄跟踪着黄濑的霜月知道海常篮球部这样的豪门肯同意和一个创校才两年的新学校篮球部进行练习赛完全是因为黄濑知道诚凛方面提出练习赛的邀请后,去向海常篮球部的监督武内源太请求同意练习赛的缘故。 霜月并不意外黄濑会做这样的事情。 (黄濑君始终是放不下黑子君的。) 练习赛的那天霜月没有去看海常和诚凛的比赛。事后霜月也没有去见黑子。这倒不是因为霜月对黄濑喜欢黑子的事情耿耿于怀。而是霜月和黑子都明白彼此之间处于一个无解的三角构造之中。见了面两人都免不了会尴尬。 与其和黑子见面,让尴尬破坏彼此之间的友情,不如留给双方一个美好的回忆。让彼此都只记得和对方在一起是多么开心的事情。霜月就是这么想着,做了不再和黑子联系的决定。 I·H海常对桐皇的比赛霜月去看了。早就知道黄濑对青峰有着怎样的憧憬与执着的霜月在那一天感觉到了某些用语言无法形容的东西。那是一种朦胧又暧昧的直觉。可那直觉的指向又让霜月大惑不解。 (为什么我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呢?) 对于黄濑喜欢上了黑子的事情,霜月已经接受了。事到如今,霜月不会再因为自己喜欢的黄濑喜欢的是自己的好友这种事情感到悲伤。令霜月不解的是看着黄濑的时间越久,她心中那份隐约的不安就积累的越高。 看着在I·H上输给青峰的黄濑玩命那样的在部里的训练结束后还自主练习,霜月有些心惊肉跳。即使是外行人的霜月也能看出黄濑拼命的太过头了。再这样下去,黄濑的身体会在比赛之前就因为承受不了练习所带来的劳损而出问题的。 (……但是黄濑君这是在追逐自己的梦想。这应该是好事。) 经常跑去和远在东京的黑子见面,黄濑还是一如既往的黏着黑子,亲昵地叫着:“小黑子小黑子~”可是霜月却觉得黄濑的心已经不在黑子的身上了。 自从和黑子重逢,双方解开了心结之后,黄濑就一直让霜月有这种感觉。当看到黄濑为了战胜青峰而拼命地练习的时候,霜月就越发的感觉到了一种违和感。 “呀~又是你吗?” 休息时间,看到了霜月在体育馆后门处的森山由孝快步跑了过来:“今天也是来送慰问品的~?” “嗯。” 将自制的蜂蜜柠檬递给森山,霜月点了点头。森山会注意到自己这件事霜月也感到有些意外。不想被其他人注意到她在跟踪黄濑的事情,霜月不会离黄濑太近。就连送慰问品也是在篮球部的人不注意的时候把东西放下就走。但就算是这样,森山还是注意到了霜月。 见霜月点头就要走,森山喊住了霜月:“……今天你也不把这个给黄濑吗?” “!” 霜月一惊,猛然回头。只见森山有些歉意地按着自己的后脑勺道:“抱歉,我多嘴了吗?因为你总是看着黄濑,所以——” 闻言,霜月先是愣了一愣,随后微笑起来。天知道她已经多久没有笑过了。 “嗯。这些本来就是给前辈们的。给黄濑君的慰问品已经很多了。与其让他分给前辈们,不如我直接给前辈们。” “是吗?” 看到霜月的笑容,森山也不由自主的露齿而笑:“那我就代表篮球部的其他人不客气的收下了!谢谢啰~!” “嗯。” 霜月笑着再度点头。她再一次确定海常篮球部的人都是好人。这些人不但对黄濑毫无恶意,相反还让黄濑成为了他们其中的一员,让黄濑有了同伴和朋友。 森山只有外表上看起来轻浮,事实上森山和笠松还有小堀一样会照顾人。光是因为森山他们让黄濑重又找回了真实的笑颜,霜月就觉得自己带来的慰问品还不足以表达自己的谢意。 “森山——!” 体育馆另一边很快响起了笠松的喊声。森山说了句“不好!我们的主将大人要生气了~”就对霜月做了个抱歉的姿势后跑向了笠松。 顺着森山跑来的方向看到了霜月,听森山说过霜月的事情,笠松和笠松身旁的小堀与早川也向着霜月报以感激的笑容。 向着这样的笠松、小堀还有早川弯腰鞠了个躬,霜月很快离开了体育馆。 ——海常高校篮球部的成员中不知道还有霜月这么个总是看着黄濑,却时常把慰问品送给篮球部的其他人的一年级女生的大概只有黄濑一个人。休息时间总是会被人喊出去或是被人团团围住的他收到的慰问品总是两只手都拿不下,自然,他也不会注意到部里的其他人得到的慰问品是从哪里来的。 (……还是,不要说吧?) 霜月思忖着要不要把黄濑私下里还有拼命自主练习的事情告诉森山,让森山和笠松他们商量不要让黄濑这么拼命。可是她清楚只要自己和森山说了黄濑练习过度的事情,自己时常跟踪黄濑的事情很快也会纸包不住火的被其他人知道。 (森山前辈和笠松前辈他们都很关心黄濑君,也很替黄濑君着想……说不定他们自己会发现的。) 不想被人用异色的眼光来审视,不想被像桃乃那样的人嘲笑。不想被森山和笠松他们回避或是无视。不想连看着黄濑的资格都失去。霜月最终还是把自己想说的事情全部都咽回到了肚子里。 静静地跟在黄濑的后面,继续做着黄濑的跟踪狂,继续以“明天也要去学校见到黄濑君”为目标,低调的作为一抹不起眼的影子活着。 然后,又一个冬天来临。媲美夏季的I·H的盛大比赛W·C也拉开了帷幕。 ☆、本文独发 “黄濑他——” W?C第五日,海常对福田综合的一战结束之后,霜月在走廊拐角处听到了森山的声音。 “……啊。已经到极限了吧?黄濑那家伙。” 笠松的声音随之传来。他的口吻像是无奈,像是不甘,又像是痛苦。 “脚肿成那样、腿也……就算他再怎么想参加明天的比赛,监督多半也不会让他上场。” “笠松……” 拐角这边的霜月看不到森山和笠松的表情,但只是听两人的声音,霜月也能切实地感觉到两人身上所散发出的痛苦之意。 “是我们太过于依赖黄濑了。那家伙本来就只是个乳臭未干的一年级小鬼。我们这些三年级的前辈的却不能做他的榜样,只能没用的跟在他的后面,连他的脚步都追不上。” 笠松的声音如同叹息一般。 “是我们把黄濑逼成了现在这样……我这个队长和主将做的太不称职,身为前辈也没有尽到身为前辈的义务……一切都是我的责任。” “笠松!!” 森山的声音大了许多:“黄濑的身体会因为超负荷而受伤不只是你一个人的能力不足造成的!!你看到我刚才有多没用了吧?!面对那个叫灰崎的家伙我连我最自豪的射篮都没法用出来啊!!!” 森山没有哭,可他的声音已是撕心裂肺。这声音传进霜月的耳朵里,让霜月的心狠狠一痛。 (不、不对——) 在拐角处蜷起身体,霜月像是胃痛一样脸色惨白的低下了头。 “森山,你——” 笠松没有想到森山会有这样的反应。和森山同校三年,笠松这还是第一次看到森山的情绪如此激烈。 “笠松你没有错!你作为队长、你作为主将已经做了你能做的一切!黄濑也是一样!他和你都是我们海常引以为傲的ACE……!” 相当嫌弃热血过头的早川的森山平时总是一副飘飘然的残念帅哥脸。谁都没有看到过森山如此激动的样子,也没有人见过森山现在这种不淡定的表情。 “如果我没有被灰崎那种人渣家伙夺走技能……!如果我能够再多援护黄濑一点……!!如果我……!!可恶……!” 双手紧握成拳,短短的指甲深入掌心之内。眼角已有热意渗出的森山咬牙切齿。 “可恶……!!可恶啊……!!!” 森山哭了。这个总是让人感觉十分轻浮的残念帅哥就这么没有形象的哭了出来。在他身旁是想安慰他,却最终也只是红了眼眶的笠松——不足一天,不到二十四个小时,海常篮球部的三年生们最后的冬天马上就要结束了。 篮球的女神并没有给予总是沦落为败者的他们怜悯,亦没有给他们重来一次的希望。 (不是前辈们的错——) 再也听不下去森山那惨烈的哭声,霜月驼着背、有些步子不稳地走向了海常高校专用的更衣室。她很清楚造成现在这种状况的绝对不是海常篮球部的三年级生们。如果有人需要为黄濑身体的过度疲劳以及黄濑的负伤负有责任,那个人绝对不会是森山或是笠松。 “监督!拜托你!我明天一定要上场!!” “……黄濑,你在说什么傻话啊?你自己还不明白你自己的身体状况吗?” 这边,生气的武内一把拉开了更衣室的门,继而向着更衣室外走去。武内显然是不想留在更衣室里继续听着黄濑求他明天让他上场。 “就是啊黄濑……不要逞强了——” 扛着黄濑的小堀劝着,拖着一条腿走路的黄濑却是倔强地追出了更衣室。 “我和小绿间约定过的!不论结果如何我们都要堂堂正正的一决胜负!况且不是我自大,但是海常能压制小绿间的人只有我一个!如果我不能上场……!!” 后面的话即使黄濑不说出口,武内和海常篮球部的其他成员也明白他说的确实是事实——海常对上秀德,如果身为ACE的黄濑不出场,根本没有人能压制住绿间那恐怖的超长距离射程。再加上秀德还不是绿间一个人的队伍,包括拥有“鹰眼”的高尾和成在内,秀德的每一个人都很难对付。不管海常篮球部的其他人多努力,两只队伍的比赛结果在这个时候已不语自明。 “……你以为我身为球队的监督难道会不知道自家的ACE不出场就赢不了对方吗?!黄濑!” 一直压抑着的武内终于在这个时候爆发:“不让你上场会让以你为中心的这支队伍的战力造成多大的折损我早就知道了!但是——!!” 一把握住黄濑的肩膀,武内敛起了外露的不甘,沉声道:“这次就放弃吧,黄濑。否则不只是下场比赛,明年的I?H、W?C,今后的任何一场比赛说不定你都无法参加了。” “那、” 黄濑掀动了一下嘴唇,吐出了像是马上就要哭出来的声音。 “前辈们怎么办?三年级的前辈们、怎么办?” 黄濑颤声问着。在他的身后,海常篮球部的成员们已然哽咽。 “笠松前辈他们、这是最后一次的大赛了啊……!!” 一直都自责于自己关键的时候失分,背负着带领整支队伍一雪前耻的责任的笠松。总是活跃着队伍里的气氛,让其他人感到这支队伍如此舒适有趣的森山。总是温和的包容着周围的人的小堀。还有那些因为无法上场而提前隐退、但依然会为黄濑等人加油助威的三年级生们。 “笠松前辈还没能带着我们到全国的最顶端去呢……!” 大粒的晶莹从低着头的黄濑的眼眶中落下,闪耀着刺眼的光芒碎裂在了走廊上。 “我和森山前辈说好了……这次赢了……我就找模特儿的女性朋友来和他联谊的……” 把自己的身影藏在拐角之后的霜月顺着墙壁滑坐了下来。眼泪无声地湿润了她的双颊。 (是的,前辈们没有错,武内老师也没有错,黄濑君更没有错。) 霜月没有比这个瞬间更加嫌恶自己的时候了。 (有错的人是我。) 明明早就注意到了黄濑的身体状况,却是因为不想被黄濑发现自己在跟踪他,所以就什么都不说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什么“守护天使”啊?) (什么“愿意为黄濑君燃烧剩下的生命”啊?) 因为不想被人说难听的话,因为不想被人用有色的眼光看待,所以把“守护”的责任推给了别人。最终自己守护了什么呢?守护的不过是自己而已。 把自己伪装的像个为了爱情而无私的圣母一样,可苍崎霜月事实上并没有为黄濑凉太做任何一件事情。 (我有什么资格说自己“喜欢”黄濑君啊?) 结果,苍崎霜月喜欢的还是自己。苍崎霜月只是喜欢着像个圣母一样想为谁无私付出的自己。苍崎霜月所谓的“喜欢”,不过是自以为是的自我满足。 雪花又轻飘飘的落了下来。 踏着薄薄的落雪,在雪地上踩踏出一连串脚印的霜月停在了体育馆附近的一条小路上。 拿着从附近一家由老爷爷经营的文具店里买来的裁纸刀,霜月在看到小路那边的来人后将刀刃推出了裁纸刀的塑料壳。 咔哒咔哒的声响在这个落雪的夜晚显得有些突兀,于是来人抬眼看向了前方的霜月。一边咒骂着“可恶青峰那混蛋……”,一边胡乱地擦着自己嘴角血迹,眼神凶恶的灰崎祥吾看到了一言不发地挡住了他前进道路的霜月。 “喂……!” 不满对方占道的行为,灰崎露出了凶神恶煞的表情。可惜,挡住他去路的少女完全不为所动。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甚至没有半点可以称之为情绪变化的东西。 “找茬吗?!啊?!” 走到霜月面前大声怒道,本来就因为黄濑的缘故在篮球场上吃了瘪。下了场想去埋伏并报复黄濑的时候又被青峰给狠狠地教训了的灰崎现在正是需要一个地方发泄的时候。 “——————” 有银白色的东西在灰崎的眼前划破了空气,直直的朝着灰崎的左眼而去——灰崎面前的少女出手快得不可思议,眼看着她手中的裁纸刀就要戳上灰崎的左眼。然而,这把裁纸刀却在离灰崎左眼还有不到五厘米的地方停下了。 “你他|妈|的是谁?!你这是想做什么?!” 惊魂未定的吼着,关键时刻用上了所有反应神经的灰崎抓住了霜月的手,让霜月停止了对他的攻击。 “请……不要再找黄濑君的麻烦了。” 被灰崎用力地握紧拿着刀的裁纸刀,手臂疼痛且开始缓慢麻痹的霜月说着,脸上的表情仍是没有变过。 “哈……?凉太?” 上下打量了一下霜月,嘴角抽搐了两下的灰崎似乎不太明白为什么这个时候黄濑的名字会冒出来。心中暗骂一句黄濑的品味真是越来越差的他因为自己轻易就抓住了看上去弱不禁风的霜月而轻易地放下了戒心。 “你是凉太的女人?” 灰崎说着从霜月手中夺过了裁纸刀,接着又稍微用力的一推,让霜月往后退了两步。 “不是。” 干净利落的回答着,一点迟疑一点愤怒都没有的霜月让灰崎感到了异样。 “喂,你拿着这种东西就来袭击我。你也不怕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敛起了轻视的表情,扬了扬手中的裁纸刀,灰崎问。 闻言,霜月微笑起来。抬起眼望着灰崎的她对于谨慎的灰崎另眼相看了些。 “不怕。因为那个本来就是要你拿着才有意义。” “我拿着才有意义?” 霜月的话让灰崎微微眯起了眼睛。 “嗯。” 霜月微微点了点头。 (为什么呢?明明我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但是我竟然感觉不到一点害怕呢。) “那个是我用来陷害你的小道具。” 中学的时候霜月对灰崎这个人没有什么了解,只是想着那么爱打架还到处惹是生非的灰崎八成头脑也不大好。现在想起来霜月才觉得自己真是太看清了灰崎——本来,帝光也不是头脑不好的人能考上的中学。黄濑和青峰的成绩不好只是相对于整个帝光中学的学生来说。到一些低水准的中学去,黄濑和青峰说不定能也能名列前茅。 发现自己的小计谋被灰崎识破只是时间的问题,霜月干脆自己和盘托出:“只要我一叫,马上就会有人过来的。相信看到现在的状况,不少人都会误以为你是在用刀在威胁路过的女生。” “你……!!” 灰崎简直想骂自己面前这个他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少女是个神经病。居然想出这种办法来威胁自己。 “动机的话是有的。今天你输给了海常篮球部的人。而我正好是海常的学生。你看到身为海常学生的我走在小路上,就想拿我来发泄一下。因为你是个经常打架的小混混,所以随身携带刀具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冷静地说着,霜月一点也不怕这条路上忽然有别的人忽然走过来破坏了自己的计划。 “我是优等生,你是经常打架的小混混。你认为警察会相信哪一边?到时候你只能是百口莫辩。” 看着灰崎那张扭曲的脸,看着灰崎愤怒的表情,霜月还是什么都感觉不到。她既不为自己的冷静感到庆幸,也不为自己这么威胁别人而感到抱歉或是心虚。 “……你认为我会让你得逞吗?!” 灰崎愤怒,可他却无法像平时那样想痛殴谁就去痛殴谁。他现在上前只会坐实霜月给他编织的罪行。可他也咽不下这口气,答应霜月不再找黄濑的麻烦。 “不会。我没有看轻你到那个程度。” 看着把裁纸刀摔在地上还恶狠狠地踩了两脚以泄愤的灰崎,霜月轻声道:“不过我在乎的不是能不能让你被警|察以莫须有的罪名带走。我的目的是让你不在找黄濑君的麻烦。” “所以——?” 灰崎瞪着霜月。 “只要你知道黄濑君的身边有我这个麻烦的存在,和黄濑君为敌相当于和我为敌就足够了。” 霜月说着缓缓地转过了身。重新迈出脚步的她的影子被路灯拖的很长很长。 “我相信你聪明到不需要进监狱才明白最好不要和我为敌。” 不想去管身后的灰崎是怎样的表情,以前十分畏惧暴力的霜月发现自己现在一点也不害怕暴力这种多是男人所持有的力量。 (……果然是因为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是不要命的人吗?) 长长地呼出一口白气,霜月在深冬的寒风之中瑟缩了一下。也正是这个会因为寒冷而颤抖着瑟缩了一下的十六岁少女……刚才做出了她自己也明白是不要命的行为。 ☆、本文独发 “我们的班长大概到死都会是个刻板的老处女吧。” 说话的少女、桃乃美佳嘴角微挑,露出一个艳丽诱人的笑容。她用来托着下边的手上散发着护手霜的怡人香气,她的腮边有镶嵌在指甲上的水钻熠熠生辉。 “噗哈哈!www美佳你太过分啦~~明明知道班长就在前面听着我们说话还故意说这种话给她听~ww” “就是啊!就算班长那么丑那么土www你们也不要欺负人家嘛~wwwwww” 围在桃乃身旁的女生们故意放开了嗓门提高了音量。任谁都知道她们的这些话是故意说给一旁的霜月听的。至于霜月,体育课上没有像桃乃她们那样偷懒的她正在为隶属于田径部同班女生测速。她虽然听见了桃乃她们的话,却没有把桃乃她们的话放在心上。 升上二年级之后,霜月还是很不幸的和桃乃同班。为了拿到奖学金而保持着优秀成绩的霜月自然也还是班长。 四年来都没有和黄濑同过班的霜月早就放弃了和黄濑同班、能近距离观察黄濑的事情。再说要跟踪一个人又不被那个人发现,最好的方法就是不要离那个人太近。只不过天意弄人,和黄濑同校的第五个年头,霜月居然成了黄濑的同班同学。 两人之间的距离一口气缩短,以前和黄濑同校却从未和黄濑打过招呼、说过话的霜月现在偶尔会在收作业、收卷子或者是布置一些班务的时候能和黄濑说上话。 一开始霜月还会忐忑于黄濑会不会认出自己是那个借了他一条手帕的鼻血女;要是黄濑认出了自己,他会和自己说些什么。然而和黄濑交谈过几次之后,霜月发现黄濑不要说是认出他了;黄濑就连霜月是他所在班级的班长的事情都不知道。哪怕霜月以班长的身份收过黄濑的作业,向黄濑传达老师的通知,黄濑也依然只是把霜月当作是脸上写了“甲”的路人。黄濑不会记住霜月的脸,一如黄濑不会记住路边的杂草。 (虽然这对我来说是件好事。) 被记住了脸的话,跟踪的行为就容易曝光了。霜月不想去权衡偷偷的跟踪黄濑和让黄濑记住自己的脸哪件事会让自己更开心。但霜月也没有要改变现状的意思。 不过和黄濑同班之后霜月才发现世界上的变态很多。真的是非常非常非——常的多。 黄濑是个话很多、在喜欢和尊重的人面前会异常活泼的人。擅长制造气氛的他也很擅长让气氛活跃起来。看起来像是什么事情都不会憋在心里的黄濑事实上很少让别人为他分担他的忧郁与痛苦。就是这样的黄濑,为了不让周围的人为他担心,他从来没有告诉过和他关系不错的笠松、森山和小堀等人他被FANS骚扰的不堪其扰的事情。 黄濑小时候被痴汉骚扰过,还差点被绑架。后来黄濑长高了、变得强壮且相当会打架了,围着黄濑转的变态和痴汉才少了一些。进入帝光中学之后黄濑很快成了模特儿,结果更危险的变态和痴汉悄悄地找上了门来。但是碍于黄濑的朋友们、也就是帝光中学篮球部的人体格都相当不错,再加上察觉到了什么的赤司暗中做了些手脚,变态和痴汉们才不敢对黄濑下手。来到海常后,黄濑和笠松、森山和小堀这三个五大三粗的男子汉们走得近,一年级的时候黄濑经常跑到三年级去“避难”。现在笠松、森山和小堀他们都毕业了,黄濑也没了“避风港”。那些对黄濑有意思的女生们、黄濑的FANS以及对黄濑抱有敌意的人就开始越做越过分。 只是情书礼物或者是要求签名一起去玩一起回家之类的都算正常。可是偷扯黄濑的头发用来施咒,私自拿走黄濑的私人用品或是在黄濑的私人用品上做上自己的记号,去翻黄濑的书包、课桌和储物柜,对黄濑进行偷拍、还把偷拍照片放到网络上去的也大有人在。如果说一开始还有男生对这么受欢迎的黄濑羡慕嫉妒恨,那么在有人丧心病狂到在送给黄濑的巧克力里加蜥蜴尾巴这种据说能够催情的东西,和有人因为恨黄濑而在送给黄濑的点心里掺了玻璃碎片,寄死老鼠给黄濑这些事情就没人能笑得出来了。 刚升上二年级不久之后黄濑就向学校请假了一个星期。对学校黄濑只说是身体不适,只有霜月知道黄濑是被那些对他充满过度的好意与恶意的人逼的暂时无法登校。 黄濑有脆弱的地方,可黄濑大多数时间并不是一个脆弱的人。能让无数次受挫但无数次不屈地振作起来的黄濑承受不了的这份爱憎可想而知是怎样浓腻黏稠又令人恶心的东西。 ——既然那些人要擅自用自己的爱与憎加诸在黄濑的身上,束缚黄濑、强迫黄濑承受他们的感情;那么自己也没有必要对这些人客气或是手下留情。 看着那些心理扭曲至变态的男男女女不断骚扰黄濑的霜月很快在各班班委都要参加的学校会议上以海常近期的风纪状况每况愈下为由提出了风纪整改以及重新选定风纪委员的议案。 以为霜月是在攻击自己没有好好的履行职务的风纪委员们当场就没有了好脸色。像是要对霜月显示出风纪委员会并不是一个没有用的摆设,此后风纪委员们主动提出了不少改善风纪的议案。其中就有增加突击风纪检查的项目。突击的风纪检查果然查出了很多的问题。海常的例行风纪检查也随之多了起来。包括视霜月为攻击他们的刻薄女的风纪委员们在内,谁都不知道霜月向校方提出种种整改风纪委员会的措施就是为了让风纪委员们进行风纪检查。从而阻止奇怪的东西流入海常,再变成“礼物”送到黄濑的面前。 伴随着海常的风纪的改善,对黄濑做出变态行为的人也收敛了许多。女生们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缠在黄濑的身边,不过她们不会再做有可能会被风纪委员记录在案,被全校通报批评外加请家长的事情了。男生也是同样。这下子喜欢蹬鼻子上脸的女生们收敛了不少,讨厌黄濑的男生们心有不甘但也只能忍下了这口本来就不该对黄濑撒的气。 霜月当然没有想过自己的计划能这么顺利。所以霜月事实上还留有后手。后手不是什么高招,要是弄巧成拙还会后患无穷。但迫不得已的时候霜月也只能用这个后手——委婉的、含沙射影的向特别喜欢黏在黄濑身边的女生鼓吹她们应当结成一个亲卫队以保护黄濑远离魔手。黄濑以后收任何礼物都要经她们检查并允许才行。霜月很庆幸事情没有发展到让霜月用这个后手的地步,否则之后会发生什么她也控制不了。 霜月不觉得自己为了要实现保护黄濑的这个愿望就在幕后动这么多手脚、牵扯进这么多人的自己有什么错。总是在后悔着自己为什么没能提醒黄濑,以至于黄濑负伤,还和笠松、森山和小堀他们在W·C上留下了那样不堪的苦涩回忆的她不会为了这种小事就自省。 也正是惊觉于自己对这一切毫无知觉、毫无罪恶感,霜月才确实察觉到了自己的改变:麻木的不仅是自己那张摆不出表情的脸,麻木的也是自己的心。 (老处女?那种事情我才不在乎。) “一分十九秒和一分二十一秒。进步了。” 对田径部的两个女生说着,霜月想要挑起嘴角做个微笑的动作,可她的面部神经却不是那么配合她。霜月看上去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是吗?谢谢你!苍崎同学!” 闻言,两个田径部的女生在霜月面前绽放出了粲然的笑容。 (……) 被那单纯的笑容敲开了记忆之门,霜月眼前又浮现出黄濑的笑容。这次,她终于成功的微笑了起来。 “嗯。” 向着两个女生点头,又一次开始帮两个女生测速的霜月在两个女生起跑前看了一眼和其他男生一起上足球课,现在正在踢足球的黄濑。 黄濑笑得很开心。微风撩起他的金发,汗水让他看起来闪闪发亮。在男生们的叫好声中,射球进门的黄濑很快和同班的男生们勾肩搭背的一同发出了庆祝自己队伍获胜的声音。 (……是的。) 霜月垂眼而笑。在两个田径部女生开跑的同时按下了计时器。 (这就是我希望看到的。) 这就是支撑着霜月活下去的动力与目标。 黄濑的世界里没有霜月的存在并不妨碍霜月把黄濑当成是自己的太阳,让自己的整个世界围绕着黄濑转。或者该说黄濑就是霜月的世界,霜月想要挣扎着继续在这个世界里活下去。尽管,生的乐趣对于霜月来说远不能驱散近在眼前的死所带来的阴霾。 I·H东京都预选赛第一日,做完兼职的霜月在回自己租来的便宜宿舍的路上倒下了。再次醒来的时候霜月没想到黑子会再一次出现在自己的眼前,更没有想到黑子还是和一年多前一样温和又温柔,言谈举止之间对自己没有一星半点的疏离与淡漠。 这让霜月感到惶恐。 因为决定了要做只为自己而活,只为自己的愿望而活的自私的人,霜月拼命地无视掉黑子对自己的好意,只为了自己没有亏欠黑子的负罪感。为了不亵渎黑子的心意,为了让黑子不对自己抱有飘渺的希望,霜月更是硬下心肠,装作没有发现黑子对自己的感情。 可是就是在分离那么久之后,黑子依然关心霜月。这让霜月再也无法对他有所隐瞒。坦白了自己的病情之后,霜月以为黑子很快就会无法承受和一个命不久矣的人在一起时所感觉到的心理压力。谁知黑子不但没有疏远怎么看都是一意孤行、喜怒无常的霜月,反而给了她更多的体贴与温柔。 『约定好了。』 那天,陪着霜月回了苍崎家的黑子甚至和霜月做了“那个”约定。 这份无法回应的体贴与温柔比什么都更让霜月痛苦。 在黑子面前脱下衣服的那个瞬间,霜月比任何人都要希望黑子会就这么接受了自己用身体来“报恩”的行为。这不仅仅是因为什么都没有的霜月只能给黑子自己的肉体,也是因为霜月再也承受不了被黑子温柔对待所产生的负罪感。 每次触碰到太过温柔的黑子那份太过温柔的心意,霜月都会更加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是在利用这样的黑子,自己对不起这样的黑子。 对于霜月来说,就算被黑子讨厌了、嫌恶了都要比被温柔的黑子包容所有现状要好上一百倍。所以明知献出身体来还人情的这种行为是多么的卑鄙、恶心、下贱、投机取巧的手段,霜月也不在乎。不如说,如果黑子因此而对霜月感到失望,不愿意再照顾霜月、不想再见霜月,霜月反而会松上一口气。 只不过事与愿违。黑子始终没能讨厌霜月。而他那双透明澄澈、像是能够看到人灵魂之中的眼睛看穿了霜月行为背后隐藏着的真心。察觉到自己越是对霜月温柔,越是让霜月痛苦不堪的黑子同时也做出了决定。 ——不再见面。 如果只是这样就能够稍微让霜月的心得到拯救,黑子很乐意去做这件稍微能够拯救霜月内心的事情。 “………………” 望着黑子走出自己所租住的便宜宿舍。听着门关上的声音,看着门的霜月流下了眼泪。 她知道对于和自己做了“那个”约定的黑子来说,自己的决断和行为是有多么的不公平。也知道自己对黑子做了多么残酷的事情。可是就算是如此—— 霜月对黄濑的心意也没有改变。 “为什么?”这个问题霜月回答不了。 或许只是因为成了一种习惯。一种把黄濑当做是生存动力和生存目标的习惯。又或许,只是单纯的因为犯贱。因为求之而不得所产生的刻骨铭心的犯贱。 ☆、本文独发 高中二年级的冬天,霜月第一次为接近黄濑而滥用了职权。 “美佳你要去送笔记给黄濑君?” 桃乃的朋友因为桃乃的话而露出了错愕的表情。望着手拿笔记的桃乃,两个女生的眼中不约而同地闪过一丝嫌恶的光芒。 “讨厌啦~~~美佳好积极~你这样我们都没机会啦~” 其中一个女生很快恢复成平时的样子,一边和桃乃打着哈哈,一边不着痕迹的对另一个女生使了个眼色。 另一个女生也不是吃素的,马上就摆出笑脸的她笑道:“说到这个我就想起来了~上次隔壁班的女孩子去约黄濑君玩,但是被黄濑君以要去东京见朋友拒绝了~我们马上就要升三年级了哦?你们想想这两年来黄濑君为了‘见朋友’、‘练习篮球’还有篮球部的人拒绝过多少女孩子的邀请~?” 无意听人八卦,但是八卦还是自己传进了霜月的耳朵里。看到靠在窗户边上和桃乃说话的女生脸上那个八卦猥琐还带着污蔑意味的笑容,感觉恶心的霜月胃中一阵翻搅。 “你想表达什么?” 桃乃似笑非笑的问她身边的女生。 “讨厌啦~~美佳你明明知道的~” 娇笑两声,女生凑到了桃乃的耳边:“听说黄濑君是HOMO……是GAY哦。所以他才对女生不感兴趣。” 后面的话霜月听不下去了。从自己的位置上起身。霜月离开了教室。 霜月知道黄濑不是GAY,从来都不是。只是吸引黄濑的那个人正好和他同性别,只是黄濑刚好喜欢上了一个男人。黄濑并不是因为那个人是“男人”,所以才会对那个人产生爱情与欲望。而是因为是“那个人”,所以黄濑才会喜欢他,爱他,想和他在一起。 一如苍崎霜月无法进入黄濑凉太的视线范围内是因为苍崎霜月没能达到让黄濑凉太想要注意的标准那样。黄濑凉太会喜欢黑子哲也仅仅是因为黑子哲也把黄濑凉太带入了他从未想到过的美好世界。 (黄濑君对你们没兴趣是因为你们太差劲了。) 中国有句俗语叫作“吃不着葡萄就说葡萄酸”,霜月想那些女生的酸葡萄心理不过是源于她们不想承认自视甚高的自己完全吸引不到她们的目标。至于直接对桃乃说黄濑是GAY,想用八卦让桃乃退出竞争的那个女生,霜月认为她已经不是酸葡萄心理,而是:“我得不到的,我也不允许别人去为之努力。” (恶心。) 面无表情的下了结论,霜月走进了教职员办公室。她的目的是找到班主任斋藤老师,从斋藤老师那里问出黄濑的地址。 ——如果一定要有一个人用送笔记给黄濑的这种方式去接近黄濑,霜月会让自己成为这个人。 别的不说,一般的笔记黄濑这个笨蛋大概看不懂。必须精细并简单到一定程度的笔记才能对黄濑的学习起到作用。再说,要是那些心术不正的女生趁机又送什么加了奇怪成分的食物给黄濑,或者是腐女子们看到了喜欢肢体接触的黄濑和其他的男生勾肩搭背后大嘴巴的到处宣传…… (总之,由我来给黄濑君送笔记可以避免很多问题。这算是一劳永逸吧?在我死以前——) “死”。这个字让霜月的心中泛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滋味。 曾经的霜月对“死是很可怕的事情”并没有实感。直到霜月会无端的流鼻血,且这鼻血一流就会流很长的时间。直到霜月每天早晨从床上爬起的时候都感到自己的行动越来越困难。直到头痛、头晕的症状越来越明显……霜月终于明白“死”就在离自己很近、很近的地方。 (……不,这不是为了黄濑君。) 霜月突然嫌恶起了那个以高高在上的眼光来评判自己同班同学的自己,同时也无比的讨厌把自己摆到绝对正确的圣母位置上的自己。 (我只是想借机接近黄濑君而已。无论再找多少借口。) (作为STK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光明正大的窥探黄濑君的生活。) 长期面无表情的脸上流露出一丝痛苦,在打开教职员室的门的那个瞬间,霜月亦将这份痛苦从自己的脸上抹去。 “苍崎同学?” “斋藤老师。” 迎向看到了自己的斋藤老师,霜月听到自己的心发出了期待的声音。 (可以的吧?) (反正我也活不久了,所以,可以的吧?) “……是的,我想作为班长,我有义务通知黄濑君下周有统一模试的事情。同时把各科老师发下来的资料连同笔记一起交给黄濑君。” 望着斋藤老师那张欣慰的脸,霜月很想告诉他,他眼中这个循规蹈矩的乖乖牌和其他试图接近那个人气模特儿、海常篮球部ACE的女生其实是一样的。自己的目的并没有比其他女生的目的更加高贵纯洁。 (反正,) 站在路灯之下,站在落雪之中。轻易地就从斋藤那里要到黄濑家住址的霜月呼着白气,眼神朦胧地看向了远处正一个人往家走来的黄濑。 (我只是稍微这么……) 双脚早已麻痹,冻僵了的冰冷身体已经不会再在寒风中颤抖。明明有可能连抬手把资料给黄濑的动作都无法顺利的做出,霜月的心中却是滚烫一片。 (我只是稍微这么靠近一点看着黄濑君……所以,可以的吧?) 霜月不知道自己在问谁,自己是在征求谁的同意。此时此刻,她只想把能够和黄濑再一次靠得这么近、再一次能够和黄濑说话当做是神赐予自己的礼物。 “晚上好。” 在黄濑发现自己以前,霜月已经先开了口。看着不远处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十分快乐的黄濑缓缓地抬起眼向自己看来,霜月心中猛地一跳。 (还好我的脸不会作出奇怪的表情。) 霜月第一次如此感谢那个压迫在自己脑内的肿瘤让自己变得面瘫——霜月不想被黄濑看出自己想要见他,霜月更不想让黄濑因为自己等他的行为而感到有压力。 “你好……?” 讶异地望着主动向自己打招呼的女生,对这个女生没什么印象、但觉得有点眼熟的黄濑应着,思考着眼前这个女生自己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和黄濑君说上话了。) “斋藤老师要我转告你,下周的全国统一模试一定要参加。” 霜月说着,向黄濑递出了纸袋。纸袋里装有各科老师发下来的资料,还有霜月仔细整理过、专门誊抄给黄濑的一打学习笔记。 “具体的时间我已经写在便签上了。请务必不要把便签弄丢了。” 愣愣地接过笔记,黄濑下意识地说了一句:“谢谢。” (被黄濑君道谢了。) 开心的想哭,满足的想要微笑。可霜月知道自己要是真的作出那种表情,黄濑一定会感到奇怪,甚至感到恶心。 脸上还是维持着那种没什么表情的表情,霜月微微朝着黄濑一点头,旋即道:“……不用客气。这也是身为班长的责任。那么,我先失礼了。” “啊……” 踏着雪,用麻木的几乎快要感觉不到存在的腿脚前行着,霜月听到身后传来了黄濑的声音。 (是吗?是想过要挽留我的啊。) 虽然黄濑没有真的把挽留的话说出口,可是对于霜月来说,这样已经足以让她感到心暖。 或许是先入为主的观念太强,所以即使霜月明白黄濑骨子里是个多么薄情、多么冷酷的人,霜月依然会下意识的用“温柔”这个词作为黄濑的第一代名词。 (因为他真的很温柔。) 哪怕那温柔仅仅只有五分钟的效力。哪怕那温柔比起薄情与冷酷来根本不值一提。但只要那是来自黄濑的温柔,霜月便会无条件的因为这份温柔而继续在对黄濑的感情中沉溺下去。 忙碌的冬天很快过去,新一年的春天再度降临。不知不觉,霜月已经升上了高三。作为一个准考生,霜月却是对自己的未来毫无规划。 “班~~~长~~~!!” 抱着新班主任让自己拿的一大堆资料,走在走廊上的霜月听到了从自己身后传来的声音。她没有回头,因为喊她的那个人已经快步跑到了她的面前。 “啊~又是资料~?班长还真是辛苦啊~~” 问也不问的从霜月手上拿过这堆资料,黄濑笑着走到了霜月的身边。 “因为我是班长啊。” 望着擅自帮自己搬运资料的黄濑,霜月既没有一脸开心,也没有表现出理所当然的样子。她只是一如既往认真地向着黄濑道谢:“谢谢,黄濑君。” 闻言的黄濑一怔,后复一笑:“嗯~!” 璀璨的笑容容易令人联想到阳光,沉默着听身旁的黄濑说着“班长上次的笔记帮了大忙了!”的霜月有些感慨于世事的无常。 升上三年级的霜月并没有和黄濑同班。可是不知怎么的,在开学之后黄濑变得会主动和霜月打招呼了。偶尔,黄濑会在看到霜月需要帮忙的时候帮她。 (是笔记的缘故吗?) 霜月在冬天里为黄濑送过几次笔记。黄濑也对霜月的笔记大加赞赏。因为霜月总是听黄濑在自己面前说:“没有班长的笔记我该怎么考试啊~~”,所以即使不再和黄濑一个班,霜月给黄濑送笔记的行为也没有中断过。 不过不管黄濑想要的是不是只是霜月的笔记,霜月都很开心自己和黄濑的距离稍微拉近了那么一点儿。 当然,伴随着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女生之间的闲言碎语也在不断升级。 I·H结束后,海常迎来了第三学期。早就暗中跟踪、观察黄濑,知道黄濑在犹豫要不要报考航空学院的霜月和同班同学一起交了最后一次进路志愿调查表。这一次,霜月的调查表上不再是一片空白。 大约两周后,被班导三催四请的黄濑也交了调查表。之后,不知黄濑从哪里听说了霜月和他报了同样的大学,两人是海常高校里唯二报考那所航空学院的人。黄濑主动跑到霜月的班级来把霜月找了出去。 “班长你为什么会想考那所大学啊?” 和霜月闲聊了一半天的黄濑笑问,带着霜月一起逃课的他背靠着天台上的防护网,看向了自己身边的霜月。和一年前相比,霜月完全没有改变。无论是土气的麻花辫,还是土气的眼镜和衬衫,甚至连制服裙摆的长度都还是那样的保守。 “因为——” 霜月不能回答黄濑“因为我跟踪你,知道你在烦恼要不要考那所学院。”,所以仰起头、望向天空的她只是淡淡地启唇,轻声道:“天空很漂亮。” 如果今后的某一天,黄濑真的成了机长;那么凝望着这片有黄濑在的天空的自己就像是和黄濑被天空联系起来了一样。 (……是的,天空很漂亮。) 但是点亮这样的天空,让霜月能够发现天空如此美丽的人是黄濑。霜月想这么形容黄濑大概太高抬他了。可是对于霜月来说,黄濑就是她的太阳,她的月亮,她的星星。亦是—— 她的全世界。 霜月所能辨识出的所有美丽,霜月所拥有的全部爱情,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基于黄濑这个“世界”的存在,也将全部给予黄濑这个“世界”。 “天空……很漂亮——” 像是想起了什么,黄濑因为霜月的话微笑了起来。他点头,笑道:“确实,天空很漂亮。” 从那天开始,黄濑就时不时的跑到霜月的班里把霜月喊出去。考试之前,黄濑还会特意和霜月一起在教室里或是图书馆复习。 女生们对霜月的嫌恶达到了新的高峰。 因为霜月是拿奖学金的班级委员长,所以不会有女生直接对霜月进行肢体上的攻击——一旦留下了校园欺负的证据,学校很有可能会劝退学生,严重的情况下甚至是直接退学。被名门海常退学可算不上什么光荣的事。再加上看霜月不顺眼的大多是和黄濑还有霜月一样的准考生,这些准考生可不愿意自己三年的努力因为欺负事件而功亏一篑。眼看着马上就能成为海常的毕业生,再怎么看霜月的人也不希望自己毕业前出什么乱子。 只不过肢体上不能攻击霜月,女生们还能用冷嘲热讽的语言暴力来攻击霜月。 “恬不知耻的老处女。”、“只会用笔记来吊男人,不愧是除了学习什么都不会的书呆子。”、“丑女还妄想接近王子。”、“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样子。”、“怎么还不去死啊?阴沉女。”、“刻板老妖怪。”……更加难听的话霜月都听过,所以对于女生们的语言暴力,霜月并不以为意。 (反正我在这个学校里也没什么朋友。) 所以霜月也不怕谁疏远自己。 大概是看霜月骂不还口,以为霜月是个软柿子,女生们的欺负行为越演越烈。已经不满足于只用语言来攻击霜月的她们先是把霜月的室内鞋扔到垃圾桶,后是把霜月的书拿去涂鸦或是直接撕烂。 “………………” 看着自己课桌上放着用来供奉死者的白瓷瓶与白菊花,手上拿着被剪烂的运动服和室内鞋,在焚化炉找到自己书包与教科书残片的霜月没有作声。 翌日,把霜月的书包连同教科书拿去烧掉,剪烂霜月运动服和室内鞋,在霜月课桌上放白瓷瓶与菊花的女生全部被校方请来了家长。 霜月不依赖家里,但是“苍崎”这个姓氏还是有那么点力量的。要是被社会大众知道海常这样的名门居然出了这样的欺负事件,被欺负的学生还是品学兼优的茶道世家与花道世家的末裔,只怕海常的名誉虽不至于扫地,但也颜面全无了。 校方震怒于身为名门的海常居然出现了这样的欺负事件。校长一面安抚霜月,让霜月不要把女生们对她实行语言暴力的录音还有霜月从校内守卫那里拿到的证明那些女生是校园欺负事件的实施者的录像流出到网络上或者是媒体上。另一方面,校长则和理事长、校董们以及PTA商议对那些做出校园欺负行为的女生的惩罚。 霜月绝对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但她也不是别人想怎么捏就怎么捏的软柿子。 “……不退学的话就请转学吧。转学比退学好多了,不是吗?” 清楚校方不会为了自己一个人就劝退这么多学生,要是自己要求的太过分,校方有可能会以撤销自己的奖学金作为让自己闭嘴的筹码。霜月以退为进。 “转学外界也不会有太多的怀疑。海常也不会被媒体追问为什么要同时劝退那么多学生。转学的同学们也不用背上校园欺负的恶名。” 望着一群脸色难看的女生和比她们脸色还要难看的家长们,霜月言尽于此。接下来的事情根本不需要霜月动手或是动口。无论是校方还是家长们都是聪明人。选择了“好聚好散”的他们让欺负霜月的女生们和平的转学了。 其他班的人不清楚霜月的班级为什么一下子转学走了好几个女生,霜月班上的人、尤其是女生们却是明白霜月做了什么的。 没有女生再敢随意侮辱霜月。她们所有人都默契的把霜月当成了透明人。 接着,又是一个冬天降临了—— ☆、本文独发 身体怠倦而迟钝。精神状态伴随着身体状况每况愈下。霜月虽然早就知道自己大概活不久了,但真的用身体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在迅速地且不断地流失的时候,霜月还是感到了恐慌。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到来的“死”像一只没有形体的怪物那样向霜月逼近。与此同时,眼看着升学考试马上就要到来,霜月却没有把握自己一定能考上航空学院。况且,即使考上了航空学院,霜月也未必就能付得起学费——霜月不打算用那张生父给的可无限透支的黑卡。她不想和苍崎家沾上边,也不想卖掉生母留给自己的别庄。这两样东西霜月都准备留给和自己做了“那个约定”的黑子。 霜月知道黑子不是为了钱,为了财产或者是为了名声之类的东西才和自己约定的。霜月也不认为钱就能补偿黑子,因为黑子本来就不是那种会被钱安抚的人。只不过霜月除了自己的身体之外能给黑子的就这两样东西。再说,霜月家的那座别庄是霜月生母给她的“嫁妆”。一般情况下霜月这辈子大概至死都没有机会用上这个“嫁妆”。但是因为霜月把自己的身后事托付给了愿意在最后的时刻来临时带她离开苍崎家的桎梏的黑子;这个“嫁妆”法律上会成为霜月丈夫的黑子理应得到。 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和黄濑分别的日子越来越近。但是霜月却意外的和黄濑越走越近,两人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好。这种怪异的反差让霜月备受煎熬。 (……下定决心吧。) 霜月想对黄濑告白。 即使自己和黄濑的关系好了起来,霜月也不指望自己的这份感情能得到什么回应。霜月只是不想在死的那个瞬间再去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鼓起勇气去说出自己真正的心意。 霜月想失恋。痛快的、没有任何余地的、毫不拖泥带水的,失恋。 (那样就算我不再出现在黄濑君的面前,黄濑君也不会觉得奇怪了吧。) 霜月会这么想绝对不是为了黄濑,霜月只是不想让黄濑去追根究底的查到自己的事情。诚然,人都已经死了,哪怕生前是跟踪黄濑的STK,黄濑也不会责怪已死的霜月。但是霜月还是不想让黄濑知道自己是他的STK。霜月想一直做黄濑的“班长”,想维持着那个黄濑眼里阴沉、冷淡,但偶尔也会对他有所帮助的土气女的形象。 冬天的到来向霜月宣告着她已经没有时间再用来踌躇犹豫了。决定在W·C之后向黄濑告白,霜月已经准备好了在这个冬天失恋。 (但是、为什么——) 雪花飘落在霜月的头发上、围巾上、肩膀上。一个人站在路边的爱情宾馆门口,稍微妨碍到了行人进出的霜月遭到了几对情侣的白眼。然而霜月对此却是浑然不觉。 (我应该是……) W·C结束了,与黄濑的篮球人生一起。 为期七天的W·C,从近全国五十所高校中带领海常脱颖而出。打倒了以铜墙铁壁著称的阳泉以及不屈不挠而闻名的秀德。击败了一度在高校篮球界创造出新神话的诚凛,以及以微小的差距胜过了由“奇迹的世代”的主将和ACE分别带领的洛山与桐皇。终于一偿海常篮球部前辈们没能达成的夙愿,达到高校篮球界最顶点的黄濑却犹如飞向太阳的伊卡洛斯一般在触碰到那最为光明而炙热的地方时从高处陨落了下来。 霜月没法对躺在病床上的黄濑告白。躺在病床上的黄濑多半也没有那种听人告白的心思。于是霜月的告白计划暂时搁置。 有些出乎霜月意料的是黄濑在明白以现阶段的医疗技术来说,自己无论再怎么接受治疗和复健,自己基本上都没有可能站上职业篮球界的舞台之后,黄濑显得异常的平静。 平静地对每一个来探望他的人微笑道谢,平静地放弃了后续的其他治疗,平静地回家静养。黄濑平静地令霜月不安。 因为接到了青峰的电话,本该在家静养的黄濑拖着受伤的腿脚出了门。没有窃听黄濑家,自然也不知道黄濑出门的理由是什么的霜月只是因为对受伤的黄濑十分的不放心,所以才悄悄地跟在他的后面,和他一起来到了街头篮球场。 等霜月明白黄濑在这个时候出门仅仅是因为青峰的一通电话,那已经是几个小时之后的事情。然后—— “要和我上|床吗?” 青峰如此问弯着腰、试图遮掩自己的小腹,蜜色的眸中还充斥着因羞耻、尴尬而涌出的眼泪的黄濑。 “什、……” 霜月怔怔地站在原地。她不确定是因为自己站的太远,所以把青峰的声音听错了,还是自己脑内的肿瘤压迫着自己的大脑,让自己产生了如此荒谬的幻觉。 “我是说,你要和我做|爱吗?” 青峰的声音既平稳又平静。明明被人戏称为“暴君”的他平时总是爱摆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随时会因为周围的人多说两句而生气发飙。这个时候的青峰却是一反常态的镇定的解释着,像是拿出了一辈子的耐心那样。 黄濑没有说话。他只是颤抖的厉害。以颤抖个不停的手猛地拉住了青峰的胳膊,像是连说话的时间都可惜那样,害怕青峰反悔的黄濑一言不发的带着青峰就往篮球场外走。 一路跟在黄濑和青峰的身后,霜月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居然连这种时候都还不懂得见好就收、快点离开,免得看到自己不想看的场景。 “抱歉,我们这里不接待单独前来的客人。” 坐在柜台前,看起来是宾馆工作人员的青年男人说着漫不经心地点了支烟。 “为什么?” 愣愣地问着,霜月并不清楚自己的这份执拗从何而来。 (看不到难道不是好事吗?为什么非要去看呢?) 霜月不知道自己想确定什么,霜月亦不知道自己还在期待些什么。 (难不成到了这里那两个人还只是玩玩旋转床,唱唱卡拉OK吗?不可能的吧。) (被店员提醒了就该离开,不要再给别人添麻烦。) 可霜月的嘴巴还是擅自开阖着,吐出有些干哑的声音:“为什么一个人来的客人就不接待?” 闻言,下巴上满是青色胡茬的男人眨了眨眼睛。似乎是没有想到看上去老实又乖巧的霜月会在这种地方对这种问题纠缠不休,吞云吐雾的朝着霜月喷了口烟,男人笑道:“单独来的客人容易出问题。偶尔会有人在房间内吸|毒啦,自杀啦,把房间当成是毒品|买卖的交易地点啦。另外还有婚外情、不伦之恋、j□j、仙人跳什么的~嘛~以前还出过有身体不舒服的人进来休息,结果就这么嗝屁的事情啦。” “两个人或者更多人一起来的客人们要是出了什么事……”用饶有兴味的眼神深深地凝视了霜月一眼,男人说着抬手指了指走廊天花板上正在运作中的摄像头:“只要一看门口的监控录像警|察们就知道要找谁来问话,我们这边不会被牵连进去。” “……我明白了。” 霜月听见自己的声音还在继续。 “但是我不是来吸毒自杀,也不是来做什么犯法的勾当的。我是来……” 黑曜石一般的眸子望向了胡茬男,霜月中途词穷。于是她只好换了一种说话:“……刚才进去的那两个男生,很高,一个金发、左耳戴耳环,一个皮肤很黑的那两个男生是我认识的人。我……” (“我”想什么呢?) “我——” 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在想些什么的霜月当然想不出一个好理由、好借口来说服面前的胡茬男。只不过胡茬男似乎已经擅自脑补出了什么。 “明白了明白了~” 胡茬男朝着霜月做了个“靠近点”的动作。接着在满面疑惑的霜月靠过来之后带着有些轻佻的笑容在霜月耳边轻道:“你是‘那个’的吧~?腐女子~” “……” 霜月一时无言,她没有想到自己的行为还能这么解读。 见霜月沉默,以为霜月这是默认了的胡茬男露出了个意味不明的笑容:“如果是这样事情就好办了~等一会儿啊。” 胡茬男拉过前台坐着的另一个看起来年轻不少的青年交待了几句什么,青年点头称是之后胡茬男就用电脑查看了些什么。接着,胡茬男很快一个人拿了钥匙带着霜月走进了宾馆之中。 “这个算是我给你的特别服务~因为我很中意你。” 胡茬男笑着打开了某间客房的门,站在门边的他向着霜月做了个“请”的动作。霜月只是稍一踌躇就迈出了脚步,踏进了那间客房。脑中有些朦胧的她很快听到了锁门的声音。 (门——) 回头去看胡茬男,却见锁了门的胡茬男一边朝着自己走来,一边对自己指了指床边挂着画的墙壁。 “不要看我啦~看那里看那里~” “……?” 霜月茫然。不过她很快就明白了胡茬男的意思——快步走了过来的胡茬男把墙壁上的画拿了下来,接着两个人眼大的小洞就出现在了霜月的视野里。 “那是……” “其实像你这样的客人我们这里也不少啦~不过不是每一个我都会告诉她这个秘密。” 胡茬男招呼霜月过去。双手有些过于亲昵的按住霜月的肩膀,胡茬男引导着霜月把腰弯下一点,将眼睛凑到那两个小洞前。 “呜、啊……!!” 精壮健美的焦糖巧克力色身躯在大床上颤抖着、痉挛着。被皮肤雪白且手指修长的大手掌握住身体的中心,青峰叫出了略带沙哑的性|感声音。 “!” 身体微微一颤,耳边充斥着黄濑问着“小青峰,舒服吗?”声音以及青峰不成字句的呻|吟,霜月下意识地用右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没错哦……你认识的那两个男的就在我们隔壁~反正你也是想看他们的H现场,所以才会来这里的吧~?” 霜月身后的胡茬男问着,透过墙上的小洞,能够清楚的看到隔壁那两个精壮的男人是怎样纠缠在一起的他不屑地笑了一笑。加重了按着霜月肩膀的力量。 “怎么样~?现场版是不是特别过瘾、特别的带劲呢~?” “……” 霜月回答不了胡茬男的问题。她甚至没有听到胡茬男的声音。充斥在她眼里和耳洞之中的只有像是撕咬一般亲吻着青峰身体的黄濑,以及表情中充斥着痛苦与悦乐,看起来异常性|感、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妖媚艳丽青峰。 “呜哇~完全的着迷了呢~” 看到霜月这个样子,胡茬男只是眯眼而笑。 “黄、黄濑——” “小青峰再放松些……现在两根手指都进不去,待会儿我的更没法进入你里面了。” 说着这种话的黄濑脸上是一种霜月从来没有见过的表情。那是属于“男人”的,充斥着纯粹的本|能欲望味道的表情。 “……闭嘴!你给我乖乖的进来就是了!没人让你做那种多余的事情!” “可是、小青峰……” “让你进来就进来!别给我废话了!” 身高和体重都超过了黄濑的青峰怎么看都是个硬邦邦的壮实男人,可他现在却像个老练的娼妇一样朝着另一个男人打开了双腿。 分外鲜明,格外生动的活春|宫在霜月面前清晰地展开。视野在摇晃,霜月无法分辨这是自己的身体在颤抖摇晃,还是自己脑内的肿瘤已经开始压迫到自己的视神经了。 过度的冲击让霜月愣在原地。没有笑,没有哭,没有任何表情的她心中也没有任何的感觉。像个失去知觉的死人那样望着一墙之隔的黄濑与青峰,霜月甚至不清楚自己是不是还站在原地,自己是不是还维持着“站”这个动作。 “……兴奋起来了吧?” 胡茬男的轻笑声从耳边传来,那过于贴近且过去暧昧的声音让霜月生理性地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知觉在这个瞬间重新又复苏了起来。慢慢地找回自己的感知神经的霜月这才发现胡茬男的手正隔着裤子在抚摸自己的大腿。 心烦欲呕的感觉袭上霜月的胸口,过于强烈的恶心感让想要从墙边离开的霜月踉跄了一下。以为霜月是因为自己的抚摸和眼前的男男活春|宫有了感觉而腿软,胡茬男干脆拉过霜月,把霜月摔到一旁的大床之上,接着自己在一整个人压到了霜月的身上。 (这是……) 被人粗暴的拿掉围巾、扯开外套,舔咬着颈项与锁骨的霜月有种自己正身处梦境的错觉。然而胡子摩擦着皮肤,胡茬男压在霜月身上发出的咕哝声以及那种身体被人随意碰触所引发的恶心感却无一不在提醒着霜月这不是她在做梦,这不是她的幻觉。 “工作……” 霜月试图找到个让胡茬男离开自己的理由。从来没有和异性如此靠近的耳鬓厮磨的她脑子里早就乱成了一团浆糊。 “啊啊~不要紧。我已经和人说了我要去休息一下。再说我是领班,消失个一、两个小时做点什么是没问的~” 胡茬男说着就要去脱霜月身上的毛衣。 “……我很丑、很土、我——” 用力的按住身上的毛衣,霜月几乎是脱口而出。 “啊啊~就是这样才好啦!” 胡茬男说着直起了身体。居高临下地望着霜月,胡茬男笑道:“会打扮的漂亮女孩子基本都是其他男人玩剩下的破烂货。但是呢~” “我喜欢处|女。” 胡茬男说着用手捏住了霜月两边的脸颊。 “女人啊,其实脸或者身材都——不重要!” 哈哈笑着用力把霜月的脸颊捏得挤到一起,捏的霜月的嘴巴嘟起的胡茬男带着狂热又兴奋的笑容将另一只手伸向了霜月的裤子。 “重要的是那个洞!只要有能进去的洞,男人就足够兴奋啦!脸和身材不过是额外的加分!男人才不是什么有节操的动物啊!就算是一只母猪,只要肯朝着男人敞开大腿,露出那个能让男人进去的洞,男人都会很乐意上|她的!” 压制住乱动的霜月,胡茬男咧嘴而笑。 “嘛~……比起脸和身材,处|女|膜对我来说才是加分啊。” “——” 望着呼吸滞了一滞的霜月,胡茬男眯眼笑道:“就算是腐女子也会渴望男人的。但是你们这些腐女子难得有正常接触男人的机会吧?老处女可是会变态的!你也不想一辈子都是老处女,不是吗?” 霜月在这个瞬间停止了挣扎。 以为霜月被自己说服了的胡茬男不再捏着霜月的脸颊,也不再提防霜月。解开霜月裤子上的扣子,拉开霜月裤子上的拉链的他舔了舔嘴唇,一副马上就要开动的样子。 “……是呢。” 毛衣、裤子和衬衫先后被扔下了床。面无表情地望向艳红色的天花板,躺在大床上任人料理的霜月睁着死鱼一般的眼睛开了口。 “或许是那样没错呢。” ☆、本文独发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不觉万圣节已经过去好几天了呢…… 总之还是说一声:“万圣快乐,trick or threat!”吧……嗯。 谢谢投雷的妹纸但是你们知道嘛前两天投的雷好像都被JJ吞了我这儿木有显示……_(:з」∠)_ 霜月没有想过要是黄濑和黑子交往了,自己该不该、或是能不能向黄濑和黑子送上祝福这种事情。所以,当霜月亲眼看到黄濑和青峰的情|事之后,她一时间也想不到自己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早已将视线从黑子身上移开,只是一味的注视着、爱慕着青峰的黄濑。 胸|罩被扯掉,内裤挂在左脚的脚踝上;霜月那瘦削的身体赤|裸|的呈现在了胡茬男的面前。黑曜石一般的瞳孔中没有哪怕只是一点可以称之为情绪的东西。被胡茬男分开了双腿,木着一张脸的霜月微微启唇。 “老处|女或许是会变态的吧。但是,” 骨节分明的纤细手指不知什么时候爬上了和润滑|油、抽纸还有避孕|套一起被放在床头柜上的按摩|棒。 “那种事情和我没有关系啊……” “……?” 察觉到了什么的胡茬男太来不及抬眼去看霜月,他的脑袋上就已经受了猛力地一击。皮开肉绽,鲜血急速地从胡茬男的头上用了出来。被霜月握在手中的灰色圆头的按摩|棒应声断裂,想来如果霜月手上拿的是同样粗的金属棒,只怕金属棒不弯曲也会凹陷下去。至于胡茬男……恐怕他就没法像现在这样只是眼冒金星,而是整个脑袋都得开花了。 “——我已经是变态了。” 随手丢下断裂的按摩|棒,面不改色的霜月用被反震的正火辣辣发麻的手推开下意识抱住头压在自己身上的胡茬男。在床上站起身的霜月扫了一眼还来不及从震惊中恢复,只是震怒又痛苦地喊着:“你这婊|子……!!”的胡茬男,抬起脚来便踹向了胡茬男胯|间那刚才还坚硬地挺立着,现在因为疼痛而萎缩了下去的器官。 “啊啊!!!” 惨叫声回荡在整个房间之中。如遭雷击的胡茬男用刚才还抱着自己流血的头的手捂住了自己的胯|间。完全没有反击的时间,胡茬男的胃部在下一秒遭到了霜月的肘击。 “呜噗……!!” 柔软的脏器在坚硬骨头的重击下扭曲凹陷。还好胡茬男上次进食已经是几小时前的事情了,否则这一击大概会让他连来不及消化的食物都吐出来。不要说是用男性天生就比女性要强的体魄、力量以及攻击性去还手了,胡茬男这个时候就连叫嚣都做不到了。 “喂,” 望着因为过度的疼痛而缩成一团,浑身像抽搐一样颤动着的胡茬男,霜月一点都没有同情或是怜悯的感觉。霜月不意外自己会对他人的痛苦无动于衷,但霜月多少有些意外自己在顺利的将一个比自己高、体型比自己大上不少的青壮年男人打倒时也没有任何开心或是目标达成的成就感。 空。 空虚。 空空如也。 霜月恍然地明白了自己那柔软瘦削的皮相之下包裹的是一个没有任何感觉也不会有任何情绪的黑洞。 (这样的我。) 拉开床头柜的抽屉,霜月从一堆捆绑绳、口|塞、项圈还有手铐脚镣之中的东西里拿出了一条短鞭。短鞭的握柄短而粗,长穗上则有着密密麻麻的颗粒状凸起。显然这是让会对疼痛感产生快|感的客人玩S|M的特制鞭子。这种鞭子很难把人的皮肤表层打烂到流血的程度,但是其带来的痛感却是十分强烈的。 “再做这种事情就宰了你。” 霜月说着一鞭冲着和刚才判若两人,此时畏畏缩缩的试图保护自己的胡茬男脸上抽去。 “啊啊啊!!!” 胡茬男又惨叫了起来。 (已经不算是人类了吧?) 霜月是知道的,这样的爱情宾馆是不会在室内设摄像机的。刨除法律层面上的问题,开爱情宾馆的人也不会想增加成本、浪费钱在偷窥他人的隐私之上。违反规定把霜月带进房间里的人是胡茬男,所以就算挨了一顿打的胡茬男报了警、警方抓住霜月,双方闹上法庭,判决也绝对不可能对胡茬男有利。如果胡茬男不报警,那么除非霜月自己送上门去,否则偌大一个城市,不知道霜月的姓名更不知道霜月身份的胡茬男是很难找到霜月并报复霜月的。 简单的说就是挨打的胡茬男只能是怪自己倒霉,然后闷声吃了这次的闷亏。 “随随便便就被你这种人夺走了处|女,还觉得开心的人根本是白痴吧?” 把短鞭手柄插|进“嗷呜”嚎叫个不停的胡茬男嘴里。丢下脸上和护着脸的手上都被抽出一大堆红痕,胯|间又被踹了好几次,此时被捆绑绳绑了手脚的胡茬男,差不多也累了的下床的霜月好整以暇地穿好了内裤,又找到了自己的胸罩。把被人强行脱下的衣服一件一件的穿上,霜月重又回到了那个能偷窥隔壁的小洞前。 “要……要不行了……!小青峰……!” “唔、唔唔……!” 当青峰那具精壮又性感的身躯上渗出薄薄细汗的时候,他那焦糖巧克力色的肌肤在各种层面上都相当的诱人食欲。 把黄濑的东西深深地含到喉咙深处,尽量小心翼翼不去碰到黄濑受伤后还未完全康复的腿脚;因为黄濑坚持不肯弄痛他而主动为口|交的青峰满面情|潮。世人的概念里这么粗犷而富有男人味的一张脸多半是不适合这种充满了情|色的妩媚样子的。只有现在看着青峰的霜月才知道黄濑和自己一样都惊艳于身上完全没有女性特质的青峰在保持着狂野男人味的同时而显露出一种大部分女性都难以拥有的性|感诱惑。 (……是吗?是这么回事啊。) 不可思议的,面对着眼前这个有自己喜欢的人参与的、两个男人的活春|宫,霜月内心十分的平静。 (那个时候的违和感原来是这个原因。) 霜月早就察觉到了黄濑追着青峰不肯停下脚步。可霜月并未深想除了憧憬、除了想要跨越憧憬,除了想要能做可以和青峰匹敌的ACE之外,黄濑一直注视着青峰背影的理由。 或者该说,霜月不愿意去想。 (如果是黑子君,如果对方是那个黑子君,我……) 如果现在在这里和黄濑公演活春|宫的人是黑子的话,自己就能够祝福黄濑和黑子了吗? (……不可能的吧。) 霜月笑了起来。 笑得连像是戴着一沉不变的面具的脸都扭曲起来。 笑得连眼泪都顺着发皴的干燥皮肤流下。 确实,自己喜欢的人,喜欢上的人是自己人生中唯一一个最要好的朋友,自己这个最要好的朋友又喜欢着自己这种事是很讽刺。 可是,更加讽刺的难道不是为了自己喜欢的人伤害了、疏远了自己最要好的朋友兼最重视、最喜欢自己的人之后,自己喜欢的那个人又喜欢上了别人,而那个别人却和自己毫无瓜葛吗? 头来舍弃了世界上唯一一个还会喜欢自己、对自己好的人,就连和那个人的友情都一并埋葬,只为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却没有发现喜欢的人已经喜欢上了别人的自己……霜月最先想到的并不是这样自己就能不用去对着黑子羡慕嫉妒恨了,自己和黑子都能从这个被诅咒的圆环之中解脱了。而是,自己这么做真的值得吗?自己的这份心意、这份感情,这份自我付出,真的,是值得的吗? (结果。我还是只想着自己。) 产生“值不值得”的这种具有衡量性质的想法本身就已经说明了霜月的牺牲与奉献并非是心甘情愿不求回报的。 (一次不够,还有了第二次。) 心里想着要为黄濑做一切自己所能做的事情,要守护黄濑。事实上不过是以其实并没有任何人需要的牺牲、奉献来成就一个自己在心中塑造出的圣母形象。像悲剧中的女主角那样自怨自怜地自我满足着。 (真丑陋。) 霜月不仅觉得自己愚蠢,也觉得自己既自私又虚伪。且,十分的丑陋。 (已经行了吧?已经能够停下了吧?) (这样的事情,就算再继续下去又有什么样的意义呢?) 黄濑不要说是逼迫霜月为他牺牲奉献了,他就连她喜欢着自己、她是黑子喜欢的人的事情都不知道。黄濑从头到尾都没有做错过任何的事情。如果一定要说他是错的,那么他唯一的错就是给了霜月一丝转瞬即逝的温暖。 (……我,真的喜欢过黄濑君吗?) 霜月已经不明白了。 就连自己在想些什么都不明白了。 (应该是……喜欢过的吧?……应该是、喜欢着的吧?) 观赏完了黄濑和青峰共同主演的活春|宫,霜月回到了自己租住的便宜宿舍。这样的宿舍里是没有浴室的,当然也没有洗衣机。所以霜月如同往常一样拿了换洗衣物到隔壁商店街的大澡堂去洗澡。准备洗完澡后再在澡堂隔壁的自助洗衣店里洗掉这几天积攒下来的脏衣服。 平静的走到了大澡堂,平静的付过款,平静的走进更衣间。霜月看上去和平时完全一样。以为自己已经麻木到了没有直觉的地步的霜月直到在大澡堂的更衣室里脱下自己的内裤,才露出些许愕然的表情,愣愣地看着刚刚才被自己从脱下的内裤上那一滩明显的湿痕。 “……” 自己果然是个变态。霜月再次确定了这一点。 (打了人。还能在被打的半死的人旁边悠闲地看两个男人上|床做|爱。看着还有了生理冲动。这样的人,不是变态是什么?) 揍人的感觉并不好。不只是因为力是相互作用的,打人的人也会疼。也是因为揍完人之后不仅会觉得累,还会觉得加倍的空虚。 感觉身为“人类”的自己正在逐渐被空虚蚕食,霜月害怕过身为“人类”的自己消失。 不过霜月很快就连恐惧的时间都没有了——或许是洗完澡去隔壁洗衣店里洗衣服的时候吹了不少寒风,或许是回宿舍的时候在雪中走得太慢,又或许是别的什么原因。总之霜月在当晚发起了高烧。 烧得不省人事的霜月有将近一周的时间都没有到校上课。但这一周的时间里谁都没有发现霜月生病的事情。这和人情淡漠、世态炎凉无关。纯粹是这个时期还乖乖到校上课的毕业生本就是极少数。 为了省钱,霜月的伙食内容完全不像一个她这个年纪的女生会吃的东西。基本的营养、诸如碳水化合物、维生素、脂肪以及蛋白质霜月都会摄取,但是那只是为了维持生命活动的“摄取”,而非“吃饭”,更不是什么“嘴巴和胃的享受”。 这样的霜月是不会为“糕点”这种几乎每个妙龄少女都会喜欢的东西花钱的。 一周后,烧退了,身体也好不容易有力气起来了的霜月在黄濑的家里吃到了暌违十年或是更久的蛋糕。 “太好了~~~还好班长你没有带蛋糕过来。这段时间每个来探病的人都送我吃的,还尤其特别喜欢送蛋糕!我吃蛋糕都快吃吐了啊~” 长长的睫毛以优美的弧度翘起,抿了一口热柠檬茶的黄濑说着笑了起来。 “啊~” 像是想起了什么,黄濑忽然放下了马克杯。 “班长要其他的点心吗?有曲奇、布丁还有羊羹、大福~对了!还有年轮蛋糕和北海道特产的‘白色恋人’!” 望着黄濑那张阳光灿烂的笑脸,清楚地感觉到了自黄濑身体深处散发出喜悦感、幸福感以及满足感。知道黄濑是因为能和青峰终成眷属而开心不已,以至于连脚伤所带来的阴霾与痛苦都被遗忘了的霜月在安心下来的同时嘴中也有些微微发苦。 ——让黄濑如此开心、如此情绪高涨,这是霜月做不到的事。也是霜月无法为黄濑做到的事。 “……我来这里不是为了吃点心的。我来这里是为了让黄濑君好好去学校补习的。过完年以后马上就是入学考试了。” 只吃了一小口蛋糕就放下了叉子的霜月说着从自己拿来的环保袋里拿出了一叠专门为黄濑誊抄的学习笔记。 “嗯!我知道的!班长不用担心~有你的笔记在,我一定能考上的啦~” 拿起霜月给他的笔记,黄濑冲着霜月眨了眨眼,被突如其来地幸福冲昏了头脑的他完全没想过眼前的霜月是以怎样的心情看着自己的。以前好歹还会掂量一下自己的行为是不是会让他人误解的黄濑不知道要是霜月是一个不清楚他和青峰的事情的女生,八成就这么一个小动作,那个女生就会误以为黄濑这样对她是因为黄濑对她有意思了。 “等我搬完家就会去学校的!” 黄濑说着咧嘴一笑。 “搬家?” 头一次听到黄濑提起这个话题的霜月眉间微挑。习惯性跟踪黄濑的她对黄濑家的动向不说是了如指掌,但也还是非常清楚的。乍一听见黄濑说要搬家,霜月下意识地去回想黄濑家有没有准备搬家的预兆。 答案,自然是没有。 “嗯~!”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黄濑又笑了笑:“这段时间我腿不是受伤了吗?可能是大家都来家里探望我的关系吧~?不少其他学校的我的FANS也知道了我家的地址,然后跑来了。” “总是给家里人添麻烦实在是不太好~尤其是我的两个姐姐本来工作和学习就忙,还要兼顾照顾我。我实在不想再因为我个人的问题造成她们的烦恼了。况且,我本来就准备在念大学的时候搬出去一个人住。正好最近我的经纪人又为我找到了一个不错的公寓。所以我就干脆准备提前搬出去住了。” 黄濑的话很有说服力,但黄濑的笑容出卖了他。霜月轻而易举的就从他的笑容中明白了他这是为了青峰而搬出去。毕竟,就算掩饰得再怎么好,天天处于家人的眼皮子低下,黄濑和青峰的关系迟早要曝光。 “是吗?” 当然,霜月是不会说破这些事情的。 回过头将视线从黄濑的脸上转移到自己面前的蛋糕上,霜月重新拿起盛着蛋糕的白瓷碟上的小叉子。 “只要你开心就好了。” 霜月的话让黄濑先是一怔,接着又轻笑着点了点头。 “班长你既然来了,就不要只吃了蛋糕、给了我笔记就回去啊~教我一下生物、物理、化学还有数学和国语……最好还有世界史和日本史!” “……你干脆说全教科都让我辅导算了。” 面无表情地吐槽黄濑一句,得到了黄濑的笑声作为回应的霜月也微微勾起了嘴角。 (嗯……没错。只要你能开心就好了。) (只要你,能幸福就好了。) (其他的事情……从来都不重要。) ☆、本文独发 青峰走了。 去了地球另一面的另一个国家。 霜月无法明白黄濑的感觉,因为不管她再怎么接近黄濑,她毕竟也不是黄濑本人。只是,一直看着黄濑的霜月稍微能够想象黄濑会是怎样的心情。 (那一定是——) 身体内部像是被扯裂,每一寸柔软都疼痛至抽搐不止。 至于为什么霜月能够如此想象,那是因为看到黄濑黏住黑子、黄濑把青峰带进爱情宾馆的时候,霜月就是这样的感觉。 (黄濑君本来就是敏感又纤细的人。) 再加上支撑着黄濑一路努力过来的动力与坚强早就已经在黄濑的腿脚受伤之后被耗损到了极限。连最后的支撑都失去了的黄濑无疑会比麻木的霜月更容易受到伤害。 至于青峰…… 霜月曾经从黑子那里听说过不少青峰的事情。 譬如说青峰打篮球打得很棒,是一个打从心底爱着篮球的篮球笨蛋。也是“光”,是将黑子拉出了黑暗深渊的光,也是让黑子这个“影子”得以在帝光篮球部里存在的“光”。 『……形容同年纪的男生是天使、果然……很奇怪吧?』 对霜月说这种话的人是刘海剪得短短的黑子。那个时候,同是一年级生的黑子还是和霜月一起吃午餐的。那个时候,青峰总是开朗又单纯地咧嘴笑着、露出一口白白的牙齿。那个时候,帝光篮球部还没有一个叫作黄濑凉太的选手。 那个时候,“奇迹的世代”还没有诞生。 『但是,对我来说……青峰君就是天使啊。光的天使。』 说着这种话的黑子带着轻而浅的笑容看向了天空。霜月仿佛能在他的眼中看到光芒。充满了憧憬、崇拜以及敬佩的光芒。 霜月知道黑子一直都很感激在他最低谷的时候拉了他一把的青峰,但就算是霜月也没有想到黑子会把皮肤黑的像煤球一样的青峰形容成“天使”。而且还是“光的天使”。 (……那么黄濑君对我来说就是“太阳”吧?) 青峰是黑子的“天使”,黄濑就是霜月的“太阳”。 『没有青峰君,我一定没有办法像现在这样打篮球。……不,或许我现在已经没有在打篮球了吧。』 (没有黄濑君,我多半也考不上帝光吧。) 将心比心,霜月对黑子的心情心有戚戚焉。 只不过很多事情不会按照人们的预想去发展。就像没有人会预料到青峰身上所产生的急速变化,“奇迹的世代”迎来全盛期的同时也于事实上分崩离析一样。就连和黑子离得如此之近的霜月都没有想到黑子和青峰这对搭档之间的羁绊远比自己想象得要薄弱许多。 总之,不论事情如何发展,霜月如何从侧面上了解过青峰,事实上没接触过青峰、也没对青峰感兴趣过的霜月并不清楚青峰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一直到霜月明白黄濑喜欢的人已经不是黑子而是青峰,青峰和黄濑在一起之后,霜月才恍然察觉:原来没有进入自己视野的青峰竟是一个能对自己世界造成如此剧烈的影响的人。 对于青峰扔下黄濑的这件事,霜月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反应。 因为这件事对霜月来说除了突然,还是只有突然。不要说是什么“因为失而复得而喜极而泣”了,青峰的出国突然到霜月甚至还来不及接受自己已经不用再为黄濑做什么的事实,就又要接受黄濑因为青峰的离开而崩溃了的事实。 青峰是用什么样的心情离开的? 青峰是用什么样的心情看着总是追逐着他的黄濑在追逐他的过程中陨落,又继续为他付出了那么多后丢下黄濑一个人离开的? 霜月无法说自己不厌恶这样说走就走、一点都不在乎黄濑死活的青峰。但是霜月内心的某处也无可抑止地产生了感谢如此干脆地想走就走的青峰的想法。 ——黄濑又变成一个人了。 可怕的从来都不是“一个人”。可怕的是有了孤独感。 要是黄濑从来没有遇到黑子、青峰还有帝光篮球部的那群“奇迹”们,黄濑虽然可能会空洞下去,可是他不会因为无法适应空洞而丧失生存的意志。现在,“空洞”这种事情却是能轻易地给黄濑致命一击。 以霜月对黄濑的了解,失去了篮球,失去了青峰的黄濑是无法一个人活下去的。换而言之就是现在的黄濑一定会去依赖某个人。无论那个人是男是女,是长是幼,和黄濑或是和黄濑身边的人有怎样的关系。 (真讽刺啊。) 拎着超市的塑料袋,踏入黄濑的公寓的霜月如此想着。 早在上次霜月去黄濑家,给黄濑笔记的时候黄濑就已经告诉霜月他要搬去的公寓的地址。黄濑虽然是模特儿,但他毕竟是高中还没毕业的学生。他搬去的公寓并不是他买下的,而是暂时租下的。霜月向房东出示了学生证,又简单的对房东解释说自己是受黄濑家人所托来突击查看黄濑有没有好好备考的。房东很快就含笑点头为霜月打开了黄濑公寓的房门。 (用尽全力去追逐一个人,却因为太努力了用光了所有的力量,再也追不上那个人了。追逐的那个人也因为他无法再追逐自己放弃了他。) 最讽刺的是青峰离开黄濑为他布置的这个温暖小窝的时候,黄濑正为了自己和青峰共同生活的未来而努力赚钱。否则黄濑怎么可能会在他腿脚上的伤还未痊愈、大学的入学考试马上就要开始的这种时候接下广告? 且,如果不是黄濑腿脚上有伤,这个广告的行程也不可能是两天一夜。两天一夜完全是STAFF为了配合行动不方便的黄濑而定的行程。如果这个广告的行程不是两天一夜,青峰也没法什么都不对黄濑说就离开。满心都是想见青峰的热切的黄濑也不会后知后觉到青峰都走了几天才发现青峰离开的事情。 把塑料袋摆到厨房的流理台上,霜月沉默地看向了那个抱着膝盖坐在地板上一动也不动,甚至连霜月进了自己家的门都没有发现,只是一味维持着同一个动作、如同一尊雕塑那样的黄濑。 已经相当成的时间都没有进食也没有阖眼了,黄濑看起来十分的憔悴。颓丧从每一个毛孔中渗出,瞳孔中没有焦距的黄濑显然已经丧失了活下去的欲望。 “……” 霜月很想对这样的黄濑说“活该”。然后一耳光扇黄濑的脸上说:“撒够娇了吧?你以为谁失恋的时候好过啊?这样就不想活了你是有多蔑视那些拼命挣扎着活下来,直到最后一刻也不放弃生的希望的人啊?” 可惜,霜月的手指只是微微的动了动。面对黄濑,霜月始终是狠不下心来的。况且现在的黄濑看上去又这么的憔悴可怜。 (没有活下去的理由吗?) (……那我来为你创造一个活下去的理由吧。) “不吃不喝会死掉的。” 一手拿着黄濑没用过几次的菜刀,一手拿着一截低卡路里的白萝卜;霜月启唇:“你想死吗?黄濑君。” “那我把你肢解了好不好?” “!!!” 被菜刀指着鼻尖的黄濑果然在一个激灵之间回过了神。他抬头,以充满错愕恐惧的蜜色眼眸看向了霜月。 心脏抽痛。不是为了这个时候的自己第一次如此真实地倒映在黄濑的眼眸之中,是为了黄濑在失去篮球和青峰后把自己弄成了这种该死的鬼样子。 “肢解”并不是随意说出口的话,霜月确实有把这么可悲、这么可怜的黄濑肢解掉的冲动。 然后明白自己有这种冲动的瞬间,霜月也明白了自己虽然没有把黄濑当成了自己的,但自己也不希望黄濑变成别人的。 霜月希望黄濑好好的。没心没肺不受任何人影响的,好好的。 ——被他人留下如此印记的黄濑霜月一点也不想看见。 “早安,黄濑君。” 霜月微笑。既是开心于黄濑终于有了反应,也是想嘲笑自己的狭隘与自私。 “我去给你做点吃的,吃完之后请告诉我你这么多天缺席的理由吧。你应该知道保送被取消后,以你的成绩要考上那所航空学院是有难度的。” 转身从黄濑面前离开,霜月知道再和黄濑这么对视,自己脸上的表情一定会变得奇怪。 没什么推心置腹,没什么深情劝慰。这天霜月和黄濑所进行的只是一般的对话。 “班长……” “嗯?” “我失恋了。” “哦。” 只是如此没有营养的、连闲聊都算不上的、可有可无的对话。 后来想起,霜月才意识到那是黄濑第一次在自己面前毫不保留的袒露自己的真心。那也是第一次,黄濑的心离自己如此近,近到好像霜月只要稍微用力就可以将黄濑的真心捏碎成一瞬间就能被风吹走的粉尘。 复习、补习、模拟考试、强化复习、强化补习、模拟考试就像车轮战一样朝着人碾来。一年中最冷的一段日子里考生们几乎都忙得热火朝天,没什么休息。一直到自己报考的所有学校的入学考试结束后,考生们终于迎来了难得的安宁。 黄濑只报考了航空学院,霜月自然也只报考了航空学院。换而言之,如果霜月或是黄濑其中的一人没有考上,那么霜月和黄濑大概就很难再维持现在这样似远又似近的关系。明知确定自己和黄濑是不是都考上航空学院这件事很重要,放榜日那天霜月却是没能去看录取名单。 那天清晨,霜月晕倒在了自己租住的廉价宿舍里。等她的意识逐渐恢复,明白自己又倒下了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 微微地动了两下指尖,明明连意识都失去的昏睡了如此长的时间,霜月却还是疲惫到连身体都难以动弹。 (还不行、) (还不能……) 霜月一点都不可惜自己这苟延残喘、随时都有可能结束的生命。但是霜月不能也不想放着精神状态还不算稳定的黄濑不管。 (要是连我都不在了——) 那么柔软、那么脆弱、那么笨拙地钻着牛角尖,那么傻傻地信任着自己、把自己当做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他一定会哭吧。 霜月的眼前又浮现出了那个哭得像个小孩子一样的黄濑。那样的黄濑让她心酸,更让她心痛不已。 (我还不能——) 活下去。 要活下去。 拼命地活到最后一刻。 在无慈悲的死神从自己这个残破的身体里拿走最后一丝生命力以前,自己都必须好好的活着。 活着,自己才能拉着黄濑往前走,让黄濑重新找到继续生命的理由。能把生命继续下去,黄濑才能找到属于他的幸福;迟早有一天,当霜月再也无法陪伴在黄濑身边的时候,黄濑才能独自一人继续把自己的路走下去。 活着,自己才能让黄濑没有负担的去依靠他人,去率直的向周围的人撒娇。只有相信他人,依靠他人,黄濑才能成为他人的依靠。只有率直地向真正重要的人表现出自己的七情六欲,黄濑真正重要的人才会同样真实的接纳他、对待他。 (还想……我还想……) (再看一次,黄濑君的笑容。) 这样的一个理由,就是霜月现在人生的全部意义。 ☆、本文独发 “母猪。” “哗啦”一声,冰冷刺骨的冷水便被把霜月从头到脚浇了个透。 “好好的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样子啊!” 站在女厕所的隔间里,衣服从里到外都在滴着水的霜月仰着头,像是毫无知觉那样看着属于女性的双手把泼水的塑料桶从隔间的门上拿了下去。 (黄濑君说过想吃药膳锅。今天晚上就做药膳锅吧。) 一边思考着药膳锅要用到哪些材料,一边让那些不堪入耳的脏话穿耳而过,霜月并不在乎自己又遇上了这种老套到可以称之为“经典”的欺负方式。 所有的得到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霜月成为了和黄濑离得最近的人,霜月得到了走在黄濑身边的机会;被人欺负就是霜月要付出的代价。霜月想这样很公平。至少,站在霜月的角度上来说,她没有遇到过比这更公平的等价交换了。 都是团体组织,高中和大学却是完全不同的团体社会。在高中,每个班级都像是独立的国家;每个班级也都会有各自的领地意识。很少有人会去招惹别的班的人。也很少会有人会去“越界”欺负别的班的人。大学则不同。大学是“物以类聚”这句话最好的体现。精英和精英扎堆,学神和学神凑伙。爱玩儿一族几乎天天在一起联谊,死宅挤成一堆就开始讨论ACG、铁道电车、战国三国。 霜月不属于以上所有人中的任何一类。再加上除了黄濑和教师们之外她鲜少和人说话,所以总是给人一种孤僻、阴沉的印象的她在大学里没有朋友。如果一定要用什么来定义霜月的话,她就是“金鱼之粪”,是专门缠着黄濑一个人的小尾巴。当然,这只是部分女生这么认为。大多数的人看得明白:哪里是霜月缠着黄濑?分明黄濑才是那个“小尾巴”。 黄濑入学的时候刚好是他最新拍摄的电视广告频繁的在电视上播出的时候。不仅其他专业、其他学部的人都来围观他这个现役模特儿,就连外校的女生都跑来了不少。 然后也就是从那天起,明明和黄濑不是一个专业、却被黄濑主动叫住,还和黄濑走在一起的霜月就成了不少女生的眼中钉。 本来,黄濑所在的学部女性是压倒性的少,但自从黄濑考入了这所航空学院,这个学部里就经常能够看到各色娉婷袅娜的美女。黄濑在大学里逗留的时间是很短的。刚入学的那会儿,黄濑接了许多模特儿的工作,也因此他几乎是一没课就离开学校。想要接近黄濑的女生们只能在上课的时候接近他。也因此黄濑大一时一些本来没几个人会认真听讲的公共课前所未有的全场爆满。女生们几乎要为一个座位扯破脸皮。不过坐席再怎么爆满,黄濑始终会在自己身旁留一个位置给和自己一样要上那门课的霜月。霜月也像个读不懂空气的愣头青那样根本不理会其他女生的眼色与脸色,自然地坐到黄濑的身边。 像是要榨干自己所有精力那样拼命地工作,黄濑在接近两年的时间里从未参与过大学里非强制性参加的任何活动。霜月也是一样。 除了霜月和黄濑少数的朋友之外,没有人认识平时生活当中的黄濑,自然也不会有人看到黄濑的痛苦、挣扎以及黄濑为自己的工作所付出的努力与辛劳。在大众都以为黄濑是靠着他那张脸平步青云的时候,霜月陪着并不擅长念书的黄濑背着好几个广告的台词,反复模拟着数个活动的流程,以及记忆当场要说的话,要摆出的表情以及要做的事。在黄濑的模特儿前后辈们对黄濑那稍微带点骨干的好身材羡慕不已的时候,霜月看着因为工作的压力过大而患上神经性胃炎的黄濑脸色铁青的跪在马桶前呕吐。 兴许是霜月不离不弃的陪伴让黄濑安下了心。又或许是过于忙碌的生活冲淡了黄濑心中的抑郁与痛苦。总之,在一段时间的疯狂工作之后,黄濑终于安定了下来。 话多了起来,笑容也回到了脸上;黄濑不再像之前那样总是维持着超高速的生活节奏,而是过上了相对平稳与平和的日子。这样的日子里黄濑一到校就直奔教室准备上课,因为只要他稍微拖沓一点,就会有不少人围上来要签名或者替自己认识的人要签名。只要是没有工作的日子,下了课、后面没课了黄濑就会溜达到霜月那里跟着蹭课。要是接下来黄濑还有课,他要么会去找霜月打发时间,要么又是跟着霜月到处蹭课。要是黄濑没有课,还没去找霜月,那么霜月多半一会儿就来找他。霜月没课的日子,黄濑就只上必须要去的课。上完后也不拖泥带水,直接就从学校离开。 和黄濑形影不离的霜月被不少想要接近黄濑的女生当做绊脚石恨得牙痒痒。但霜月并不在乎有多少人对自己抱持着恶意。 因为相比起她现在所获得的巨大幸福来,偶尔被女生们说几句难听话、用脚绊两下真的是连屁都不算。再说只要黄濑在自己身边,那些女生们也不会张牙舞爪的在黄濑面前破坏自己的形象。在学校里,霜月和黄濑在一起的时间又是大多数,所以那些对霜月羡慕嫉妒恨的女生们也很少找霜月麻烦。 平稳的日常之中,已经习惯了成为黄濑生活一部分的霜月甚至都快忘记了自己以前是黄濑的STK。自己背着黄濑做了许多最好永远不让黄濑知道的事。 “班长。” 黄濑喊住霜月的时候,黄濑的手里抱着霜月送给他的常绿大盆栽,霜月则是抱着黄濑平时会用到的课本以及各种学习资料。 “什么?” 那天是黄濑从他为了青峰而租住的公寓里搬出来的日子。而霜月是唯一一个来帮黄濑搬家的朋友。 这绝对不是说黄濑没人缘,连肯帮他搬家的人都没有。事实上在知道黄濑要搬家之后,不仅笠松、森山、小堀还有中村这些黄濑高中时要好的前辈要来帮忙,就连火神、黑子,还有口不对心的傲娇大王绿间和绿间的恋人高尾都准备来帮忙。但包括黑子在内的所有人的帮忙都被黄濑婉言谢绝了。 谢绝的理由黄濑没有说,但霜月多少能够猜到:黄濑不想让别人看到他和青峰曾经一起生活过的地方。尤其特别是那些认识青峰的人。 黄濑不想被人臆测他的生活,不想被人想象他和青峰两人在一起或是不在一起了的样子霜月可以理解。但霜月想,黄濑这种不想让人臆测想象、更不想让人谈及什么的想法某种意义上也可以解读为对青峰的独占欲。 (因为即使分开了、不在一起了,也不代表黄濑君就不喜欢那个人了。) 就是因为还喜欢,就是因为还在乎,就是因为还有感情残存;所以才会因为青峰的名字感觉到痛楚,所以青峰才会是黄濑不愿提及、不愿想起的“禁忌”。 (我是镇定剂。) 是特殊时期使用的特殊药物。 然后现在黄濑之所以对自己如此依赖就是因为黄濑正用自己来戒断失去篮球还有被青峰扔下后产生的抑郁、焦虑还有痛苦。 (换而言之,被需要的并不是我。) 对黄濑来说重要的不是“苍崎霜月”,是作为“镇定剂”来存在的“班长”。 (……我不会会错意的。) 作为“镇定剂”的责任与义务霜月会好好的履行。霜月不会把自己放在“镇定剂”以上的位置,也不会把自己贬低到“镇定剂”以下。 直到这一刻—— “班长,我现在、” 有清爽的风缓缓地吹过,扬起了白色衬衣的领口与衣角,亦拨乱了黄濑那像是被阳光织成的金色短发。 长睫以好看的弧度翘起,笑弯了眼的黄濑道:“很开心。” “有班长在我的身边,真的是太好了。” 风大了一些,吹得霜月的身体有些发凉。望着黄濑把自己送给他的盆栽抱上租来的小货车,眼前不断回放着黄濑刚才那发自内心的开心笑容,霜月愣在了原地。 (……“开、心”吗……?) 霜月先是一愣,后复一笑。她很想告诉黄濑,其实最开心的人是自己。 ——生气勃|勃的黄濑又能像过去那样开朗纯粹又带着点孩子气的笑了。 (而且……) 黄濑认同了自己,认同了自己陪在他身边的这件事。 已经想不起来自己上次哭是什么时候的霜月红了眼眶。 “班长?” 放好盆栽,过来看见霜月还站在原地的黄濑以为霜月不动是因为她手上抱着的东西太重。 “这些我来拿就好。” 极其自然的从霜月的手上拿走那一堆书和资料,黄濑不太好意思地朝着霜月笑笑:“抱歉啊,班长。从一大早就让你忙到现在。我对你撒娇过头了吧?” “没有的事……” “不过班长也是班长啦。下次我再勉强你,你要好好拒绝啊!” 一手抱着书,一手指着霜月,黄濑说话的表情很是认真。 “……” 一般人哪里会让其他人拒绝自己?黄濑的话让霜月忍不住又是莞尔一笑。 “——” 看见霜月这极其稀有的笑容,黄濑也是一愣。只不过霜月还沉浸在黄濑的话所带来的好心情之中,所以没有抬头的她并没有看见黄濑脸上的表情变化。 (我很幸福。) 只是这样就已经幸福得觉得时间就此停止,世界就此毁灭都好。 (所以。) 为了守护这如梦似幻、脆弱又美好的幸福,霜月什么都肯做,什么都会做。 咔哒咔哒咔哒—— 手指在键盘上敲打着,像是流畅地弹奏着某首曲子。显示屏发出的冰冷光芒倒映在霜月的眼镜之上。 升上二年级之后,专业课开始逐步增加。除了某些选修课之外,霜月和黄濑已经没有一起上的公众课了。到了三年级,霜月和黄濑的在校时间更是错开得厉害。再加上霜月不像黄濑那样可以轻易用有模特儿的工作为借口直接离开学校、不参加学校的活动,霜月在校内落单的时间也就增加了。 早就看霜月不顺眼的女生们见霜月落单了,立刻开始了各种以前她们没胆量做、也找不到机会做的事情。和那些无聊又妄自尊大、活在自己世界里的中学生、高中生们一样,女大学生们欺负人的手段并没有因为她们年龄的增加而变得更独特或是更厉害。 最初,霜月并没有觉得这些欺负很难以忍受。因为在她的心底某处依旧认为这是“等价交换”。这是自己能和黄濑在一起平静的生活,自己独占了非公众人物的黄濑所需要付出的“代价”。 令霜月无法容忍的是这些女生们欺负自己的时间越来越长,已经严重得耽误到了自己的计划。 超市限时大特卖的时间。大澡堂的特惠时间。洗衣店人最少的时间。为黄濑做料理的时间。为黄濑整理笔记的时间。有黄濑出场的节目的播放时间。黄濑主演的广告的时间。刊载有黄濑照片的杂志发售的时间…… 霜月无法忍受自己看重的这些时间因为女生们无聊的嫉妒和撒气而化为乌有。所以霜月反击了。 一气呵成地输入完所有要输入的内容。按了“发表”键。霜月退出了浏览器,接着又关掉了图书馆里的电脑。 四眼田鸡书呆子,土气阴沉乖乖女,面无表情的木头人苍崎霜月在成人色|情向的网站还有BBS上公布了那些时髦爱玩、总想着要约黄濑出去,把黄濑迷个半死,但却找不到接近黄濑的机会转而欺负霜月的女生们的电话。顺便再附带几条求包养、求上门的“交友宣言”。 后续的发展如何霜月不知道,也没有兴趣知道。霜月只要知道那些女生们没有了欺负自己的时间与兴致就够了。 春夏秋冬又一次轮换,时间在风平浪静中过去。说这种风平浪静是虚假的也好,虚伪的也罢;总之,霜月很享受这种虚假的风平浪静、虚伪的岁月静好。 大四,梅雨季里的某一天,霜月再一次遇见了黑子。 这次真的是偶遇、巧遇,不期而遇。霜月没想到自己会在这种时间、这种地点见到数年不见的黑子,一如黑子没想到自己会被黄濑带着去见霜月。 “好久不见了,苍崎同学。” 温和的像风,柔和的像云。风轻云淡的少年嘴角是一抹霜月熟悉的浅笑。 “好久不见,黑子君。” 眼前这个不高但身材结实的青年和那个把刘海剪得短短的小小少年的笑容重叠在了一起,让霜月那几乎只会为黄濑的事所动的心微微抽痛了一下。 绕了个圈子,一切又像是都回到了原点。 但,仅仅只是“像”回到了原点。霜月和黑子都明白彼此早就已经不在原本的位置之上,两人的关系也再不复从前。 “小黑子和班长认识吗?!” 时过境迁,那些一起度过的日子现在回想起来就如同一场最美好的梦。 这个时候听到黄濑的问话,比起觉得讽刺来,霜月更多的是感慨于和老友的重逢,以及感觉自己和黑子共有了一个秘密。不期而遇的重逢还有那种一同守护着同一个小小秘密的感觉像一支羽毛那样痒痒地扫过了霜月的心扉,让霜月微微挑起了唇角。 心有灵犀,黑子也在这个时候看向了霜月。两人相视一笑,许多东西就这样尽在不言中。 “算是老交情了。” 黑子的回答声中,霜月颔首而笑。 “没想到小黑子居然和班长认识……这下子连帮你们相互介绍的麻烦都省了~” “……” 说这种话的黄濑是怎样的心情呢?霜月不知道。也不敢去擅自臆测。 “是啊。” 她只是垂下了眼睫,如此应着。 被黄濑带着去吃了美味的烤肉,又在卡拉OK里欣赏了黄濑和黑子的合唱以及玩性正高的黄濑的“私人演唱会”。最后,霜月和黑子一起把醉倒的黄濑搬出了酒吧。 “……苍崎同学,” 三个人一起挤在计程车的后座上,被醉的不省人事的黄濑分隔开来的黑子问坐在另一边的霜月:“你现在幸福吗?” 黑子的问题让霜月微微一愣。 “我——” 到黄濑的公寓去为他做饭,为等着自己做好饭、趴在茶几上睡着的黄濑盖上薄毯。听着黄濑练习唱歌,看着黄濑捉摸演技背台词。偶尔听黄濑八卦一下模特儿们的事情和时尚圈的事情。这是霜月在懂事之后第一次过上这么普通、这么平和又这么幸福的日子。 “很幸福……非常、非常的幸福。” 幸福到无法用任何词句来言尽自己所抱持着的这份幸福感。 “……是吗?那就好。” 天空色的眸子从咕哝了两声、把霜月当抱枕抱着的黄濑还有乖巧的就这么让黄濑依靠着的霜月身上移开,闻言的黑子又一次微笑了起来,神情之中不知是安心多一点,还是遗憾多一些。 “……那就好。” 霜月不知道黑子期待的是怎样的答案。但霜月能给黑子的答案只有这一个。无论黑子再问多少次,霜月的答案也不会改变。 大约是心态变得平和的缘故,霜月不再刻意地回避和黑子的见面。那天的不期而遇之后,霜月、黄濑还有黑子三人偶尔会在一起吃饭。如果黄濑说想要去卡拉OK或者是酒吧之类的地方,霜月和黑子也会陪着他去。 霜月和黑子单独见面的次数并不多。但也不算少。 本来,霜月和黑子就是一对意气投合的好书友,总是有说不完的话题的他们像之前那样刻意的不联系才是不自然。所以现在两人重新做回关系不错的朋友也没什么好奇怪的。硬要说霜月和黑子的关系哪里别扭的话,那一定是两人之间夹了黄濑,因而彼此之间默契的保持了一定的“安全距离”的这件事。 霜月是个容易满足的人。 光是这样和黑子维持着不远不近、不咸不淡的交往,陪在黄濑的身边、看着黄濑过着极其平凡的日常生活,霜月就已经别无所求了。 (只是——) 只是,如果一直是这样的人生,霜月实在希望这样的人生能够再长久一点,哪怕只是再长久一点点都好。 所以明知自己即使通过了航空管制官的国家测试,自己的身体多半也无法支撑到自己成为航空管制官、登上管制塔引导成为机长的黄濑;受脑肿瘤的影响开始记忆力减退霜月也还是进行着几近徒劳的学习。最终,霜月通过了和国家测试一样只有百分之一通过率的模拟测试。 眼看着教授把自己推荐给N田机场航空管制塔的事情提上了日程。人生从来没有这样一帆风顺过的霜月开始有种飘飘然的做梦感。这种脚踏不到实地的感觉让人无法安心下来;霜月却又不想叫停这种飘飘然的感觉。 或许是女人的第六感,或许只是习惯了自己的命运一波三折,每次给自己一个喘息机会,后面就会有更糟的事情发生。霜月有预感,当她从这个梦中醒来的时候,她绝对不会是毫发无伤地轻盈落地。 霜月很想就这么死在飘飘然的梦中。可是她也明白世事无常,不是围绕着她转的这个世界不会按照她那美好的愿望去发展的。做好了被摔痛了身心的准备,霜月想这么多年来经历了这么多事情的自己一定不会再被任何事情轻易地击倒。这一次,即使自己摔到了地上,自己也一定能凭借着自己的执着重新站立起来。 (毕竟,我已经不是一个人了。) 有黑子在,还有黄濑在。即使这个世界再怎么残酷,霜月也仍然能看到这个残酷世界美好的一面。 只不过,之后的事实证明霜月还是太天真了。 她并没有摔到地上,摔痛了身心。而是直接从天空中陨落,撞上了谷底继而粉身碎骨。 ——青峰,那个并不爱黄濑,但是却被黄濑深爱着的男人又自顾自的闯入了黄濑的生活。然后,那个男人像是嘲笑着霜月的心情那样,只用几个小时就将霜月用了近四年的时间苦心营造出的日常完全毁灭。 作者有话要说:抓虫。 ☆、本文独发 站在厨房里的霜月发不出声音。 望着在黄濑自己全额付款买下的这所新公寓里重叠着身体的黄濑与青峰,几分钟前还在为黄濑洗手作羹汤的霜月生理性的颤抖了起来。 “……” 恶心的感觉从心底深处涌起,连带着胃部也微微痉挛着扭痛了起来。黑曜石一般的瞳孔中倒映出黄濑和青峰那纠缠在一起的身体,想要抬手捂住嘴巴抑制住胃部翻搅的霜月最终却只是手指微动了两下。 ——霜月难以用言语来形容自己此刻的感受。或者该说,这个世界上所有的语言都无法组合拼凑出霜月的感觉与感情。 “小青峰……小青峰你——” 不断地喊着青峰的名字,让青峰感觉到自己存在的同时也像是要把青峰刻入自己灵魂一般狠狠地感受着青峰的存在;这样的黄濑曾经一度让霜月以为她已经用时间擦除掉了他身上属于青峰的印记。 总是“班长!班长!”的喊着,像个小尾巴一样黏住霜月。还对霜月说过“有班长在我的身边,真的是太好了。”、“我啊,没有班长一定活不下去。”这样的话。认真的近乎胁迫的用“被班长丢下的话,我,会死哦。”这样的说词把霜月绑在身边。黄濑让霜月有种他非她不可的错觉。这种错觉甚至让霜月担忧起了自己的死会对黄濑造成多大的打击与伤害。自己的死会不会导致黄濑认为自己又一次被孤零零的留下了,从此一蹶不振,陷入比失去篮球、被青峰抛弃后更糟糕的状态里。 可也就是这样的黄濑,十几分钟前刚和青峰一起进门就缠绵激吻着脱了一地的衣服,现在正心无旁骛地在青峰的体内冲刺着。就连自家公寓的厨房里有其他人在的事情都没有察觉到。 直到此刻,霜月才勉强分辨出了自己那乱七八糟的心情里掺杂着多少讽刺。而这些讽刺又是怎样提醒着她自己她之前是有多么的自作多情。 一点点。哪怕黄濑在抱青峰的时候只有一点点犹豫,霜月都不会有现在这样的心情。可,眼前的事实就是如此的残忍。黄濑没有给霜月任何能够妄想“这个人或许在他的旧情人面前想起过我”的机会。 轻易的就接受了青峰的归来,轻易的就接受了青峰的邀请,轻易的将自己的存在抛出脑外。这是何等的薄情又何等的深情?可惜,霜月不是承受那深情的一方。 过于可笑的感觉霜月勾了勾嘴角,然而她始终笑不出来。即使心已经支离破碎到不可修补的地步,霜月却也还是流不出哪怕只是一滴的眼泪。干涸的眼眶涩得发疼。脸部的肌肉细不可查的扭曲着回不到正常的状态。 ——霜月已经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眼前的这一切,来理性的梳理自己这份无以名状的心情。 (……这又不是什么背叛。) 自己和黄濑不是情侣。自己和青峰更是没有什么关系。自然,自己也没有立场去插手黄濑和青峰之间的问题。 (这是黄濑君和那个人、青峰大辉的事情。) 这是只属于黄濑和青峰两个人的事情。这是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去主导、干涉和做决定的事情。他们两的事情和霜月这个旁观者没有任何的关系。 中学,三年。 高中,三年。 大学,四年。 十年。和许多人相遇又分开的十年。反反复复不停地重复着跟在黄濑身后的行为的十年。十年之后,苍崎霜月依然只是一个“旁观者”。一个什么真心都得不到的、一个什么权利都没有的、一个什么波澜都掀不起的……旁观者。 (真是……不甘心啊。) 会有这样的想法,霜月自己也感到很诧异。 可是还不等她自我分析完这样令她自己都感到诧异的心情,霜月已然发出了声音。 “……真是意外呢。” “?!” 迈步走出了厨房。以冰冷的视线扫过刚刚达到高|潮、此时脸上情|潮还未褪去的黄濑,以及先是一惊,紧接着一脸不爽地瞪向了黄濑的青峰。 “黄濑你这混蛋——” “班、班长?!” (啊……) 看到黄濑和青峰的脸色变化的异常精彩,霜月不知为什么有了一种释然的解放感。这种感觉就像是身处看不到尽头的迷宫的路盲忽然之间发现出口就在眼前那样充满了惊喜、难以置信;安心的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充满了也对自身之前没有看到出口的事情感到难以置信,最后忍不住自嘲起来。 “喂,黄濑——” “而且,” 没有给青峰发问的机会,霜月平静地望向了黄濑。 “上演活|春|宫的人居然还是在NACC里大放异彩、在哪个球队都会成为绝对ACE、备受各界的期待,来年NBA选秀必定能加入NBA的日本篮球界天才……青峰大辉。以及——” 自己是在做什么呢?霜月不知道。诚如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说这些话是想要怎么样一样。 “高中三年级的冬天宣布彻底从日本高校篮球界隐退,此后也不会再以球员身份参与任何篮球活动。个人迷你CD一上架就遭到疯抢,写真集再版了数次还在加印,明明红得发紫却坚持不深入演艺圈。有所保留的态度反而刺激了不少女性fans变成死忠,现在就读于航空学院的超人气模特儿……” 霜月唯一知道的是自己脸部那僵硬的肌肉终于能够动作了,自己在黄濑和青峰的面前露出了应该算是笑容的表情。 “黄濑凉太。” (神啊——) 霜月不止一次的思考过: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吗? (如果你在……) 如果有,为什么在自己痛苦的时候神没有拯救自己? 如果没有,为什么在自己绝望的时候给予自己一缕细如蛛丝的希望? (我一定,) (要把你大卸八块。) 受够了。 已经受够了。 受够了所有的独自忍耐。 受够了所有的悲欢离合。 要是光明的前方是黑暗,那还不如一开始就沉浸在黑暗中好了。 要是希望的前方就是绝望,那还不如一开始就被绝望淹没,在绝望中溺死好了。 小心翼翼地怀抱着所谓的“希望”,却在最需要希望的时候发现自己怀中的“希望”不过是被人裹了层名叫“希望”的金箔的绝望。这个世界上还有比这更令人难以接受的事吗?至少,对她苍崎霜月来说:没有。 可笑的是自己还以为经过了这么些年的陪伴,黄濑真的会把自己放在心上,黄濑真的会有一点点在意自己。一厢情愿的把黄濑随便说出的话当真,一厢情愿的相信黄濑已经改变了。 自嘲地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霜月自己都看不起心里想着要“别无所求”,结果还是不自觉的对黄濑抱着虚幻妄想的自己。 “两位请继续?这样有趣又还难得一见的好风景就这么结束了实在可惜。” (“守护天使”?那种东西怎么可能存在。) 打从一开始苍崎霜月就不是什么守护天使,只不过是一个STK跟踪狂而已。 (什么都不会改变。) STK到死都只是STK。 一如无论黄濑如何深情如何纯粹,他都既薄情又残酷。 “你们不是好久没做了吗?应该能更干柴烈火一点的?” 随口挖苦着面前的黄濑与青峰,霜月来到黄濑的身边坐下。 “旁观就当成是封口费吧。” (破坏掉算了。) “班长,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即使觉得默许了自己任何时候到这所公寓来的黄濑的问题很愚蠢,霜月也还是好好的回答了黄濑的问题。 “司波教授的讲义扫描,我的笔记也在里面。” 银色的U盘被放到了黄濑的面前。 “那为什么……班长会知道小青峰的事?” (心心念念的全是“小青峰”、“小青峰”呢。) 看不惯眼前这个大脑里装满了青峰的事情的黄濑,霜月故意绕起了圈子:“震动整个篮球界、掀起篮球界新风暴的日本人,没有日本人会不认识青峰君的吧?” “我不是那个意思!!” “班长你应该知道我想问的不是那个!!” 不出霜月的预料,黄濑果然急了。 “我想知道的是班长你怎么知道我和小青峰好久……!” “好久、没有……那个……” 破坏掉。 “黄濑君有想过吗?” “为什么想给你送讲义的女孩子那么多,能送到你手上的讲义却只有我给你的这一份?” 破坏掉破坏掉破坏掉。 破坏掉所有让自己会错意的事物。 破坏掉自己心中还残存的任何感情。 “真是令人怜悯的头脑,让人哀叹的情商……黄濑君,你果然是个除了脸好看以外完全没有任何优点的笨蛋啊——” (我讨厌黄濑君。) (最讨厌了。) 讨厌到用这样伤人的话语去刺伤他。 (我多半,也讨厌青峰君。) (……不,这个时候说“恨”更加贴切吧?) 霜月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还会去“恨”一个和自己没什么交集的人。 可是恨就是恨,嫌恶就是嫌恶。和爱一样,恨和嫌恶没有理由。也不需要理由。更不需要什么交集。 (但,那又怎样?) 恨了的话,青峰就会消失吗?嫌恶了的话,黄濑就会在意自己了吗? 单方面的恨和单方面的爱都一样是一个人的事情。 (所以破坏吧。这种单方面的联系。) 全部,所有,一切,都破坏掉好了。 “我知道黄濑君喜欢弄脏自己曾经最为憧憬的ACE的口腔、嘴唇和脸。” “也知道黄濑君的童|贞是给了青峰君。” “还知道青峰君的处|女是给了黄濑君。” 暴露了属于黄濑和青峰两人的秘密时也同时暴露了自己的本性,再不用隐藏些什么的霜月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舒畅。 “第一次是在高中三年级的冬天。看着从球场上下来、浑身汗湿的青峰君,黄濑君居然就兴奋起来了呢。” 笑弯了眼,霜月温声道:“真的是变态啊。” “不过发现黄濑君兴奋了起来,主动开口献身于黄濑君的青峰君也是变态呢。” 霜月讨厌黄濑,也讨厌青峰,可霜月不讨厌黄濑和青峰的“变态”。因为以霜月的标准来说,黄濑和青峰远远算不上是什么变态。霜月知道自己这么说有把黄濑和青峰拉下水、变成自己的“变态同伴”的嫌疑。但对于什么都能冠以“变态”二字、用以贬低其存在的一般大众来说,霜月、黄濑和青峰就是不折不扣的变态。 (反正大家都是变态。) 半斤八两彼此彼此。谁也不比谁高贵。 “不过没关系,世界上的变态很多。” 从座椅上起身,霜月在黄濑和青峰的面前拉起了自己的裙摆。即使不去看自己的双腿之间,霜月也知道自己的身体产生了怎样的变化。 “看,这里也有一个变态。” 不知是沉浸在了解放的快|感之中,还是因为过度的冲击变得无法正常思考了,霜月朦胧地想着自己之后要做些什么,或者该说是还能做些什么。 “你究竟……想说明什么?” “说明?不。” (啊……说起来……) 听到青峰问题的霜月放下了自己的裙摆。接着又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那土气的藏青色百褶裙。 “只是打个招呼而已。” (嗯,总之——) “黄濑君,后天下午是司波教授布置的报告上交的最后期限。” 霜月想习惯是一种可怕的东西。因为习惯往往能超越爱憎,让人回到再熟悉不过的固定轨道里。 现在的霜月便是因为这种习惯而想到了自己之后要做的事情。 “还有,下次不要再把家门的备用钥匙放门口的盆栽下面了。上次拿走你内裤的就是发现了你把备用钥匙放在那里的年轻管理员。寄他用过的避|孕|套、写了一学期恶心情书给你的人也是他。” (先去把没做完的事情做完吧。) “在我处理掉他以前,黄濑君请多注意安全。” 惯性的谦卑着。惯性的淑女着。惯性的朝着黄濑与青峰弯腰。惯性的打着其实根本没有必要打的招呼。惯性的展示着自己的保护欲独占欲以及对黄濑的所有权。 “那么,晚安。黄濑君,青峰君。” (总觉得……好冷呢……) 呼吸着傍晚的冷空气,只身走在微暗的街道之上,霜月睁着无机物一般的深黑色双眼,透过镜片望着这个并不美丽的世界。 有什么温热的东西从她的鼻孔里钻了出来,热热的滴落在了她的唇上,接着又宛如活物一般迅速往下爬去。 “……” 用手抹了一下自己的嘴唇以及鼻子,愣愣地望着自己手指上那抹黏腻的猩红,霜月很快挑起了嘴角。 “神啊,其实你是存在的对不对?” 像是要用带血的手指去触摸天空中那混合了紫色的赤红残阳,霜月轻声笑了出来。 “我果然,还是想把你大卸八块啊。” 嘀嗒嘀嗒嘀嗒—— 霜月仿佛能听到这样的声音在自己的耳边响起。 作者有话要说:开会开的晕乎乎的……OTZ ☆、本文独发 作者有话要说:本篇为黑檀True End的后续。某种意义上来说是HE。不想破坏黑檀True End的BE感的妹纸请跳过不看。 天气晴好,风和日丽。初夏的庭院里有花香弥漫。 “霜月、二号,早安。” 三十九岁的黑子哲也柔声说着,将点燃的线香插|入了摆放在神龛之上的香座里。烟雾缭绕之中,黑子先是双手合十的闭眼。后是在睁开眼睛后用炉棒敲响了案钟。 十三岁那年,黑子遇到了霜月。二十二岁那年,嫁给了黑子的霜月于医院的手术台上去世。十六岁那年,黑子的队友捡到了一只小狗,并命名为哲也二号。二十七岁那年,二号在黑子的看护之下静静地离世。自黑子出生就陪伴在黑子的身边,总是以慈祥又和蔼的目光守护着黑子,黑子最为亲近的祖母前些年也寿终正寝。 时间不着痕迹的带走了许多对黑子来说十分重要的人和事物。等黑子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独自一个人在自己的人生路上走了很久很久。 作为受人欢迎的资深体育节目主播,黑子拒绝了一个又一个对自己有好感的人,始终没有再婚的他到现在都没有孩子,也没有想过要孩子。 黑子的父母曾经试图劝说儿子再娶一位妻子,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就算不再娶妻,也应该为自己老后的事情考虑,收养一个孩子。 『嘛嘛……有什么不好的呢?哲也的人生就由哲也来决定吧。』 让黑子的父母打消了劝说黑子再娶或是收养一个孩子的念头的正是黑子的祖母。 见儿子有母亲撑腰,黑子的父母也不再坚持自己的想法。很快,黑子有了和自己年龄差异巨大的兄弟。小小婴儿的诞生一扫整个黑子家沉重的气氛。也让黑子有了喘息的空间。 单调的生活一如被设置为无限循环的曲子。每天都在用同样的节奏度过人生的黑子没有想到自己会突然接到火神的电话。 七年前,腿伤发作的青峰宣布从NBA永久退役。三年前,为队伍夺得NBA最高荣誉、总冠军的火神也在一片赞美之声中宣布退役。 回国后的青峰让所有人大跌眼镜——不擅长教人的他居然开办了一家面向儿童少年的篮球培训机构。不擅长念书的火神也令人意外的作为英文教师兼篮球队监督回到了自己的母校:私立诚凛高校。 “黑子!看电视!现在!马上!!无论哪个台都好!!” “……是的?” 电话那头传来了火神焦急的声音。这让黑子多少有些错愕与疑惑。这么多年过去,那个热血笨蛋的火神早已变得成熟稳重,处变不惊。在黑子的印象之中,火神上一次这么焦急是他发现要发还给学生们的卷子被他弄丢了的时候。 哔—— 随着黑子按下遥控板上按钮的动作。电视很快开始传出声音,图像也显示了出来。 “……警方已初步排除这是一起案件的可能性。据悉,黄濑氏生前患有抑郁症。服用控制抑郁症的药物已有多年的历史。这次黄濑氏猝死于公寓之中应该与抑郁症有关——” 啪嗒! 遥控器掉在了地上,砸到了静音按钮。听不到电视机的声音,无视了电话那头火神声音的黑子脑海之中又响起了黄濑的恸哭。 『班长………………』 『霜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是吗?黄濑君也——) 黑子无法忘记抱着霜月骨灰的黄濑是用怎样嘶哑的声音来叫喊的。一如黑子无法忘记霜月是怎样爱着黄濑的。 『……无论如何,我和黄濑君之间都不会有什么美好的结局。』 像是皎洁的月光。又像是从天空中飘落的冰花。看上去总是那么干净,又那么容易消失的她说着,用黑曜石一般的眸子凝视着黑子。 『要用语言来形容的话,黑子君,』 她的脸上没有表情,却让人看起来似笑非笑。 『我认为这就是所谓的……』 『“命运”。』 ——黑子想霜月是异常矛盾的一个人。 讨厌着某个人,却被那个人吸引。爱着一个人,却也恨着那个人。不愿伤害别人,却有意无意的做着伤害那个人的事。 明明没有想过要依附黑子,却又让黑子放不下她。明明不想被青峰误会,却又不对青峰做任何的解释。明明想和黄濑一直在一起,却又毫不犹豫的从黄濑身边离开。 偏执到了病态,却又纯粹到了极致。坚强到了固执,却又脆弱到了转瞬即逝。 黑子不会同情把霜月变成这样的黄濑,即使这么些年来黄濑远比黑子与火神要痛苦。 (因为,) 那是一封信。字迹清晰而娟秀的信。 信很短,只有四行。开头的第一行是:“至黄濑君”。 『请不用挂念我。我只是厌烦了做你的宠物,认你摆布。』 『我会在某个你所不知道的地方活的很好。』 最后的落款人是“苍崎霜月”。 霜月请黑子在自己死后,随便找个地方、最好是远一点的地方把信寄给黄濑。 (她至死都惦念着黄濑君的心情与感受。) 黑子还记得自己满怀着罪恶感拆开那封信来看的时候,自己颤抖的双手是怎样不受控制的将信纸捏皱揉烂的。 『我的愿望?』 还是中学生的霜月眨了眨眼,羽睫如小扇子一般的扑扇着。 『愿望我当然是有的哦!有很~~多!很~~~多的愿望!』 那个时候的霜月笑得十分的灿烂。说出的愿望也无非是实力测验不要挂科,喜欢的中古图书在自己买前不要涨价那样的愿望。 『愿望……?』 高中生的霜月不再有笑容。 『没有啊。那种东西。』 也不会再对黑子倾诉。 『我的愿望啊……』 在手术开始以前,黑子又对霜月提起了相同的话题。 『是啊……如果是最后的愿望的话……』 霜月吃力的想要挑起嘴角。可终究脑部神经受到肿瘤压迫的她还是没能笑出来。 『不管让我付出什么代价都想去实现的愿望……我确实有呢。』 无机物一般的眸子里有某种感情在复苏。那让黑子敏感地察觉到了什么。 『……有,且只有一个。』 麻醉起效,抵抗不了药物的霜月闭上了双眼。 『我、希望——……』 那个时候的黑子因为没能听到霜月那最后的愿望而感到遗憾与痛苦。但同时也希望抱有着那个愿望的霜月能够因为一份愿望还没实现的执念而在手术中活下来。 然而,现在的黑子却是希望自己从来没有问过霜月她的愿望。或者自己没有猜到那个她没能说出口的愿望。 (那个愿望已经不会实现了。) 黑子想自己对于青峰和黄濑一直都是嫉妒的。只是过去的自己总是想着只要努力,自己就能缩短和青峰还有黄濑之间的差距。 虽然黑子也明白终其一生,自己也无法追上青峰和黄濑的背影。可是追寻这件事本身的存在就有价值。总是追寻着、追寻着、追寻着的黑子最终能得到的或许不是能和青峰还有黄濑相提并论的能力,但是黑子一定能得到自己能够认可、认同的自己。 霜月的事也是一样。 如果霜月还活着,即使黑子无法得到霜月的心,让霜月爱上自己。一心努力,想让霜月看向自己的黑子也不会想到要去报复青峰和黄濑。 ——霜月死让全部成为了定论。黑子再也没有努力挽回的机会。 先前接到了黄濑姐姐电话的黑子换上了纯黑的西服。站在穿衣镜前看着眼角已有明显法令纹的自己,黑子又想起了无意中在杂志与电视上看到的黄濑。 同样是法令纹和笑纹,那些纹路在黄濑的脸上就显得拥有一种岁月沉淀的魅力。 『……是的。这两个系列都对我有非常大的意义。』 T电视台对黄濑的专访曾经无数次的循环播放于各种电视、电子广告牌之上。 『“苍”系列以及“霜”系列都是我对我深爱的女性的诠释。』 女主持人“唉~~?!”的惊呼声中,黄濑优雅地靠在沙发之中、双腿重叠。 『难道黄濑先生从模特儿转型成女装设计师就是为了那位女性吗!?』 黄濑闻言笑了一下。 『……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人记得当时的事情。』 『我记得!!』 女主持人立刻举手道:『当时处于模特儿事业顶峰的黄濑先生先是坦言自己有正在交往中的女性,且你们很可能马上就要结婚了!之后黄濑先生又闪电般的突然从业界消失了一段时间……回到业界后黄濑先生宣布不再接新的工作。结束了之前所有的模特儿工作后黄濑先生就去了N.Y的服装设计学院,进行服装设计的学习……』 发现自己再说下去就要在黄濑和看这个节目的观众们面前暴露出自己其实是黄濑FAN的事实,女主持人把后面的话咽进了自己的喉咙里。 『是的。就是这样。』 望着年轻的女主持人,黄濑含笑点头。 『其实,』 『在我突然从业界消失的期间,』 笑着的黄濑垂下了没有笑意的蜜色眼眸。 『那位女性因病去世了。』 『啊……!』 女主持人瞬间捂住了自己那发出错愕声音的嘴巴。不只是她,看着这档节目的观众们也隐约察觉到了黄濑所设计的“苍”系列和“霜”系列的女装为何造型如此优雅优美,配色却总是那么的单调、晦暗或是缺乏生气。 成熟的英俊面容因为悲伤而出现了些许的扭曲。微微蹙起的眉头让黄濑看上去脆弱的不堪一击。但黄濑身上那种隐忍又强烈的让人感觉到他的坚毅。 『我爱她。』 黄濑笑着。 『今后也会一直爱着她。』 看到这里的黑子关掉了电视。以他对黄濑的了解,他知道刚才自己最后听到的黄濑的那几句话不仅是说给那些想要攀上他的女人们听的。也是说给自己和青峰听的。 ——即使霜月已经去世了这么多年。三个男人之间的竞争也从未停止过。 虽说,这种竞争来得太迟。黑子、黄濑和青峰再怎么竞争彼此之间谁才是最爱霜月的那个人,这对于已经死了的霜月来说也毫无意义了。 (我是不会像黄濑君那样去死的。) 在镜子面前系好了领带,黑子转身出了房间,向着玄关走去。 以熟练的动作擦干净了黑色皮鞋上的灰,再穿上黑色的皮鞋。出门前不忘锁门的黑子预想到了今天的法事过后自己肯定会被人灌酒。看了一眼车库的黑子很快走到街道上,伸手招来了计程车。 车窗外的景物在迅速的往后移动。看着从眼前一晃而过的风景,黑子不由得想人生和坐车差不多。 黑子没能留下霜月。黑子只留下了霜月的骨灰以及霜月丈夫的名号。 黑子知道青峰和黄濑、尤其是黄濑是羡慕着自己的。一如自己羡慕着事实上是霜月打从心底爱着的黄濑那样,黄濑也羡慕着名义上是霜月丈夫的黑子。 只要黑子还活在这个世界上一天,黑子和霜月是夫妻的事实就依然存在。这一点即使是霜月唯一爱过的黄濑也无法改变。 (所以我要尽力活到再也活不下去为止。) 黑子不知道自己死后会发生些什么。黑子也控制不了自己死后的事情发展。黑子才没有好心到让都离开了这个世界的黄濑与霜月在天堂、地狱、黄泉比良坂、奈何桥那样的地方遇见后能心无芥蒂的在一起。 黑子就是要活着每天都强调自己的妻子是霜月,自己是霜月的丈夫。让霜月的灵魂即使遇到了黄濑的灵魂,也无法做出会对自己感到愧疚的事情。 黑子到达法事会场的时候,黄濑的两个姐姐已经哭的几乎要晕倒过去。要不是她们各自都有自己的儿女搀扶,只怕两个人连正常站着的力气都没有。 负责为到场的客人签写登记名簿的人是年纪尚轻的少年。向着那张和黄濑有七分像的脸弯腰低头。在登记名簿上写上自己名字的黑子对黄濑的侄子道:“请节哀顺变。” 红着眼眶的少年没有回答。他只是礼貌的向着黑子微微鞠躬,以示谢意。 “阿哲……” 写完名字的黑子一回头就看到了脸色难看的青峰与面露痛苦之色的火神。 “青峰君、火神君……” 不知道有多少年没能和青峰还有火神像现在这样三人聚在一起的黑子忽然间又像回到了几十年前的那个街头篮球场上。 『Nice pass!黑子!』 那时候的彼此都还是那样的年轻。 『阿哲!笨神!尽管给我放马过来!』 那时候的彼此还都是那样的单纯。 『下次可不会再让你们得逞了!小火神!小黑子!』 那时候所有人都在笑着,挥霍着青春,挥洒着汗水。 “没想到会是以这种方式重聚啊。” 法事进行到一半,和尚们那装神弄鬼的念念叨叨就让青峰听不下去了。把火神和黑子也一并拉了出来的青峰给黑子和火神两人手上都分别塞了一罐啤酒。 “……真难喝。” 自顾自的先打开了一罐啤酒,喝了一口又皱眉说难喝的青峰在濡缘上坐了下来。 “如果黄濑没死,那就是真正的重聚了。” 黑子面无表情的接上一句。拉开了易拉罐的他也灌了自己一口啤酒。 闻言,青峰一笑:“然后那家伙在的话,她就会远远地从什么地方看着重聚的我们了吧?” “请不要叫别人的妻子‘那家伙’。” “不黑子我觉得你该反驳的地方不是那里。” 在坐姿随意的青峰还有正襟危坐的黑子面前坐下,火神无奈:“好歹你也让青峰不要把你的妻子说成是跟踪狂偷窥狂那样嘛。” “事实上霜月就是个跟踪狂外加偷窥狂。” 黑子不甚在意的说着:“我觉得这没什么好掩饰的。” “这个不是掩饰啦。是让你对死者多有点敬重啊。人都死了就不要再揭人家的短了……” 火神的发言十分的良心,这让青峰和黑子都沉默了一下。 “这么说倒是也没错……不过黄濑那是自作自受。我是不会敬重自己玩死了自己的黄濑的。” 青峰说着又灌了一大口他说难喝的啤酒。 “关于这一点,我和青峰君同意见。” 黑子也认同的微微颔首。 “喂喂……你们啊……” 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尽管黑子、火神和青峰都在避免话题触碰到四人之间复杂的情感关系。可是最终,有关感情的话题还是在三人微醺后展开。 “大概,只是大概哦……嗝……” 整张脸都因为酒精而变得通红的火神打了个嗝。 “青峰你是有机会拯救她的吧?那、那个……黄濑喜欢的人、黑子的老婆……” “哈啊……?” 因为火神这没由来的一句话,青峰微微眯起了眼睛。 “但、但是泥(你)喝(和)黄濑一痒(样)……嗝……!” 说话大起了舌头的火神又打了个无比响亮的嗝。 “泥(你)也萌(没)能……所以……喝(黑)子他……对啪(吧)?喝(黑)子?” 火神醉醺醺地指向了一旁的黑子。 『我、希望——……』 脑海中又浮现出霜月声音的黑子在朦胧之中似乎又看到了中学生的霜月那将双手背在身后的背影。 湿润温热的触感滑过脸颊。那种滚烫的热度旋即被夜风变凉。 “……我讨厌青峰君。你和黄濑君、我都讨厌。” 黑子眼前一片模糊。 “为什么苍崎同学要那么在乎你们,那么喜欢你们?” 对霜月的称呼回到了几十年前的称呼。咬牙的黑子一如回到了无助的少年时代。 “连最后一刻都想着你们的事——!不希望你们因为她的死而内疚痛苦!!” 事到如今黑子已经不想去追究霜月对黄濑还有青峰怀有的究竟是怎样的感情了。黑子不用思考就能明确的有一件事情:黄濑和青峰对霜月来说都是重要的。因此,霜月不愿意看着黄濑和青峰痛苦。 “凭什么?!凭什么你们就能不痛苦呢?!凭什么你们就能什么都不知道的不用内疚呢?!” 黑子诧异于自己能发出如此歇斯底里的声音。也诧异于自己居然能有抓住青峰的衣领,强迫青峰站起来的力量。 “凭什么就只有苍崎同学一个人要怀揣着满满的恐惧!!一个人去面对可怕的死亡呢?!凭什么……!!!” “……” 本来就不擅长说服他人,更别提安慰人的青峰无法安慰黑子。 “黑子、你……” 被黑子的行为把酒吓醒了一半,勉强站起身来的火神只觉得头晕目眩。 “阿哲——” 一只大手按上了黑子的头。 “你这个笨——蛋——” 无赖的声音拖得长长的,斜眼看向天空中散发着清辉光芒的月亮看去,懒洋洋地靠在了纸门上的青峰道:“她才不是一个人吧?” “最后,你不是在她的身边吗?” 『愿望我当然是有的哦!有很~~多!很~~~多的愿望!』 黑子记忆之中的霜月缓缓地转过了身。这让黑子抓着青峰衣领的手剧烈的颤抖了起来。 『我希望——……』 还是少女的霜月璀璨的笑着。一如盛放在阳光里的花朵。 『我和黑子君都能够收藏到我们喜欢的书。这次的实力测验我和黑子君都不会挂科。假期里学校的补习能够自由参加。希望黑子君能够成为男子篮球队的首发队员!希望、希望黑子君在的篮球部能够达成全中二连霸……此外还有——』 说了许多愿望的少女单纯地笑着。 『希望,』 『大家都能够幸福。』 “啊啊…………!!啊啊啊啊啊…………………………!!!” 语言被遗忘,只能本能的发出哀嚎与哭泣。拽着青峰衣领的黑子跪在濡缘之上,开始了二十七年来第一场丢尽颜面的嚎哭。 多少年来黑子都恐惧着自己的陪伴对于霜月来说是毫无意义的。多少年来,故意违背了和霜月约定的黑子都在后悔着伤害了自己的朋友。发现即使自己惩罚了青峰和黄濑,霜月依然不会再回到自己的身边,自己也不会因此而感到好受一些的黑子只能不断压抑着满腔的后悔,自我催眠自己没有做错,黄濑和青峰都是活该。 (其实我是知道的……!我是知道的……!!) 即使霜月回到自己的身边,她也不会喜欢被恨意扭曲了的自己。 (我——!!) 黑子再也无法坐视自己的丑陋。 “阿哲。你想的太多了。真的太多了。” 拍了拍黑子的头,青峰道:“就你那个程度的报复和憎恨,对我和黄濑来说都是不痛不痒。黄濑那混账会死只是因为他又像以前那样耍小聪明想要偷跑而已。” “……” “是男人就要堂堂正正的一决胜负。我才不会像黄濑那样偷跑。嘛……黄濑那家伙就算偷跑了也赢不过我们,所以,合作吧,阿哲。” 青峰向着黑子伸出了手。 “……前因和后果对不上号啊,青峰君。还有情敌和情敌能合作出什么?情敌组合二件套么?” 用青峰的西服抹干净了鼻涕和眼泪,在青峰“好脏!阿哲你好脏!”的叫声中,黑子抬起了头。 “我不会和任何人合作的。” 天空色的眸子瞪着青峰。 “我会靠自己的力量来得到苍崎同学的心的。当然这次苍崎同学的身体我也要。” 青峰先是一怔,后复一笑。 “噢——放马过来。你也好、黄濑也好,我都会统统打败你们的。毕竟‘能赢我的只有我自己’嘛。” 闻言,黑子面无表情地吐槽:“这个笑话太冷了,青峰君。真的一点都不好笑。” “……” 火神还晕乎乎的脑袋无法很好理解眼前的状况。不过火神想或许自己不理解也没有关系。 看着像十几岁的时候那样斗起嘴来的黑子与青峰,火神咧嘴露出了个笑容。 (这也是你们希望看到的画面吧?) (苍崎,黄濑。) ——霜 After story我希望—— ☆、本文独发 作者有话要说:……我会告诉你们原本要发的章节我都写完一半了结果没忍住还是又写了这个嘛?!(摔杯 “住手……!” 她在哭。 “求你、求你停下啊……!紫原君……!!” 哭的比刚才还厉害。 “……我不要。” 可是粗喘着的紫原无法对她产生同情。 (都是苍亲的错……) 其实紫原自己也很清楚自己不过是在推卸责任。真正错了的人是自己。然而,即使非常清楚自己在做的事情是错的,紫原也没能产生负罪感。 (因为、因为苍亲她总是——) 眼泪剧烈的涌出眼眶,惊讶、恐惧、痛苦、难以置信全部写在黑曜石一般的眸子里。被压倒在体操软垫上的霜月用尽全力的想要推开压在自己身上、分开自己双腿的紫原。可惜,比紫原要矮上四十多公分的霜月的那点力气对紫原来说连肌肉按摩都不算是。 结实的腰身卡入霜月的腿间,迫使霜月的朝着自己双腿大开。紫原的双手握住霜月的纤腰,让霜月无处可逃。 “?!” 因为紫原那毫无回转余地的回答而微微倒抽了一口冷气,本来还想再开口说些什么的霜月在下一秒血色尽失的发出了惨叫。 “进不来的!!那种东西……!!绝对没有办法进来的!!!” “………………” 没有回应霜月的余裕,紫原深深地喘息着。思考回路无法正常的运作,正常人应有的同情心以及羞耻心被遗忘在了某个角落。大脑里只剩下执着的紫原执拗的顶住那条窄缝摩擦着,试图要往里推进的他只觉得自己的身体灼热的像是要被融化。 “好痛!!会裂开的!!住手!不要!紫原君——!!!” 入口处被强硬地撑开,柔嫩的细肉感觉到了撕裂的痛楚。再也顾不得其他的霜月拼命地挣扎了起来。扭动着身体只求不要再被粗暴对待的霜月完全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行为正把自己推向更加危险的深渊。 “……嗯~…………” 长长的鼻音有种煽情的意味。被霜月用她身体最为细嫩柔软的部分摩擦自己身体最为敏感的地方,头晕脑胀。满脑子都是好舒服、好舒服。紫原微微咬牙,忍耐着那种像是有电流自尾椎骨窜起的激烈快|感。 腾出一只手扶住自己那又胀大了一圈、先端有些许湿润的溢出的灼热,让那灼热更好的感觉霜月身体中心那细腻又温热的触感,挺|动着小腹的紫原刚一抬头,将视线从两人摩擦在一起的地方移开,就看到了被眼泪濡湿了脸颊的霜月。 “求你了……” 深黑色的眸子里倒映出了紫原的身影。 (啊……) 那双总是只会注视着他人的眸子,此刻只倒映出了紫原一个人的身影。 “紫原君——” 那个一直喊着别人名字的声音,此刻只能喊出紫原一个人的名字。 (——————) 大脑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彻底的被切断、碾碎。紫原被那柔软嘴唇发出的声音摧毁了最后的理智。 “……!!” 滚烫黏稠的东西就这样飞溅而出,沾在了尚未发育完全的器官上。受到的惊吓还未完全平复。霜月微微抽泣着,她以为这场不知道从哪里开始、为何发生的酷刑到此结束。 (为什么……?) 脑内一片混乱,霜月试图回想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的原因。 (我只是、只是——) “一起来吃东西吧,苍亲。吃东西就不会想哭了。” 十几分钟前,为了安慰霜月,紫原打开了一旁的纸袋,从纸袋里拿出了包装精美的小蛋糕。 “嗯……” 流了太多的眼泪,以至于整个人都觉得疲惫不已的霜月点了点头。涂满了奶油,还沾满巧克力碎的小蛋糕散发着诱人的香味。这对哭累了的霜月来说确实是极大的诱惑。 心思全在黄濑的身上,接过了紫原递来的小蛋糕的霜月压根没有思考过对座右铭是“零食就是正义”的紫原来说,和他人分享零食点心这件事有着怎样的意义。 香甜的小蛋糕十分美味。奶油以及巧克力的甜蜜味道让霜月成功的安抚了霜月绷紧的几乎快要断裂的神经。霜月的眼泪被糖分给止住了。 咕噜—— 紫原咽了咽口水。递了一个小蛋糕给霜月的他并没有风卷残云的把剩下的小蛋糕卷进自己的胃里。拿着剩下的小蛋糕坐在一旁的紫原只是口水都快要淌下来的那样看着霜月把小蛋糕吃下。 ——几个小蛋糕才能让她不再难过呢?紫原不知道。希望能用食物来治愈霜月痛苦的他努力地压抑着自己的食欲。 不能吃到小蛋糕让紫原多少有点遗憾。不过对于不擅长安慰他人,也没想过要去安慰谁的紫原来说,如果事物能让霜月不再哭泣,那他一天、不,一周不吃零食也没有关系。 (但是、果然还是有点想吃……) 所以紫原忍不住问出了声:“这个是黄仔给我的、不对、是女孩子给黄仔、黄仔说卡路里太高他不能吃,据说是很‘特别’的小蛋糕。苍亲、觉得好吃吗……?” “……” 听到紫原的话,霜月一怔。 在她感觉到自己的胸口处又像是被锐利的冰柱贯穿以前,她的眼泪生理性的滑落到了她的腮边。 “苍亲……?” 望着这样的霜月,紫原微微睁大了眼睛——他不明白刚才明明已经停止了流泪的霜月为什么忽然又掉下了泪来。 “不,我、没什么……” 词不达意的说着,发现自己又流下了眼泪的霜月胡乱的用手遮住了自己的脸。 “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 只是什么呢?霜月想不出自己该用什么样的理由、什么样的借口,把紫原搪塞过去。 “——和紫原君没关系的事情。” 啪嗒—— 在遮住自己脸的霜月明白那是奶油小蛋糕连同纸袋一起摔落到地上的声音以前,霜月的视界已经歪斜了下去。 被坐在身旁的紫原按倒在体操软垫上的霜月除了错愕之外就只有不解。 “紫原君……?” “我最讨厌苍亲了!!” 紫原那愤怒的表情吓了霜月一跳。紫原那压抑着愤怒的声音更是让霜月茫然。 “我讨厌你!” 咬牙切齿,几近咆哮。像是要把霜月捏碎那样的伸出了手,重复着憎恨话语的紫原却只是以手指抹去了霜月脸上的泪痕。 “最讨厌了!!” 压在霜月身上的体重让霜月感到了些微的窒息。胸脯上下起伏着的霜月不知该如何应对紫原忽然的嫌恶宣言。 “紫原——” “讨厌!” 嘴唇上温热的触感与灼热的呼吸伴随着紫原言不符实的行动打断了霜月接下来的话。 (什、么……?) 在霜月明白自己被紫原吻了以前,紫原的舌头已经撬开了她的嘴唇,缠住了她的舌头。 “最、嗯、讨厌——……” 支离破碎的字句充斥在两个人的唇齿之间。唇舌被吸吮的声音以及被吸吮的触感同时刺激着霜月的神经。 (我……和……紫原君……?) 留有奶油巧克力余香的津液被人吞下。味蕾尝到了雄性的味道。被紫原把头部按在软垫上的霜月大睁着双眸,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一场过于真实的奇异噩梦。 “讨厌你——” 紫原说着拉开了领带。 “比任何人都讨厌你……” 接着再度俯□咬上了霜月的嘴唇。 (这种事情是和最讨厌的人做的吗?) 霜月不懂,也不明白。被吻的难以呼吸的她出于生物的求生本|能而抵抗了起来。只不过这种抵抗在紫原的眼里似乎只是一种煽动。霜月所有的推拒与抵抗都让紫原的行动越发的大胆起来。 “讨厌,” 大手抚过霜月胸前的隆起,顺着那青涩的曲线往下移动。 “住手……!” “最讨厌。” 那双手的炙热就算是隔着布料霜月也能感觉得到。 “住手啊!紫原君……!” “没有人比我更讨厌苍亲。” 无视霜月的叫喊,紫原的大手潜入了霜月那比其他女生要长上一截的保守裙摆之中。 接着事情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紫原、君——……” 想让已经释放过的紫原放开自己、让自己起来的霜月在下一秒睁大了朦胧的泪眼。 “————————————————!!!” 火辣辣的激痛刹那间贯穿了霜月。过度的激痛致使霜月连尖叫声都发不出来。大张着嘴巴的她弓起身体,那具瘦削的身体不停的颤抖着——用入口处还带着人体温度的白浊稍微的湿润了一下,紫原强行进入了霜月的身体。 “啊、啊、啊……” 好一会儿,霜月才像是被丢上岸的鱼那样痛苦地开阖着嘴巴,发出了些微的泣音。 尽管霜月如此痛苦,紫原却是只进入了不到一半。感觉到霜月体内的握力,紫原又在霜月的身体里变得更加的坚硬灼热。 (苍亲、) 望着被自己压在身下,泪眼迷蒙的霜月,紫原稍微退出一点。 (苍亲,) 看着霜月那张因为疼痛而扭曲的脸上充满了不要再继续的乞求。紫原再一次用力的往前顶去。 “啊啊啊……!!” 霜月再度惨叫了起来。 (苍亲……) “我真的,” “最讨厌你了。” ☆、本文独发 那是瘦小的、有些干瘪的生物。 但是那瘦小的、有些干瘪的生物的正以无比专注的神情注视着放在桌面上的书本。那张平凡无奇的脸上,一双深黑色的眸子亮的出奇。 在紫原敦打着呵欠走进不熟悉的教室门口的那个瞬间,紫原敦看到了看到了坐在倒数第三排的少女。 “总之这个人应该不会打扰自己睡觉吧。”用朦胧的大脑这么想着,驼着背的紫原在走过这个头发剪得异常短的少女身旁的时候侧头瞥了一眼正在阅读的她。 完全被书本吸引了注意力的少女果然没有抬头。也没有像其他看到紫原的人那样报以异样的眼光或是不太礼貌的窃窃私语。 (嗯~……总觉得有点像那个呢……) 把书包挂在课桌侧面的挂钩上,紫原趴在了桌面上。没有发现后座多了出一个人的少女依然保持着端正的坐姿,一页页的仔细阅读着。 (啊咧咧……那个、叫什么来着……?) 睡意上涌,紫原趴在桌上闭上了双眼。 在开学的前一天晚上被三个哥哥轮流找出去进行“初中出道指导”,接着又被姐姐和妈妈反复询问第二天要带去学校的东西准备好了没,最后还被爸爸拉去进行了一场无言的“男人的交谈”。紫原此时确实非常的困。 紫原想起自己对自己前座的少女的第一印象是在这天晚上。为了庆祝儿子与弟弟成功在初中“出道”,紫原家这天的晚饭是寿喜烧。 伴随着“咕噜噜”的沸腾声,锅里的寿喜烧散发出了诱人食欲的味道。没有向以往那样首先去盛放在最中心的牛肉,紫原一反常态的夹起了冬菇旁边的金针菇。 “好难得呢,敦。” 紫原的妈妈愕然的掩口道:“寿喜烧不合胃口吗?” “不用担心牛肉不够,尽情的吃吧!敦!今天可是哥哥们请客!” 紫原的三哥说着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金针菇。” 然而紫原只是看着自己筷子上那滑腻腻、黏糊糊,十分难夹起的瘦小菌类。 对,紫原敦对苍崎霜月的第一印象是:金针菇。 (好小。) 望着坐在自己前面的霜月,托着腮的紫原如此想着。 (比赤仔还小。) 紫原会拿赤司来比较霜月绝对不是要贬低赤司,变相的说赤司是矮子。只不过赤司是目前帝光中学篮球部一军里最矮的成员,也是和紫原和霜月的同龄人。 咕噜噜—— 肚子再度发出了厉害的哀嚎。胃里空虚的难受的紫原无声地叹息着——帝光中学篮球部的晨练的量非同寻常。非同寻常的体能消耗加速了紫原这个大个子饥饿的速度。但是如果在午餐前就把妈妈准备的便当吃掉,中午再去买面包之类的东西吃,那么放学后的部活结束之后没有剩余零用钱的紫原就有饿死的危机。 “……紫原君,” 被紫原认为是金针菇的少女拿着便当转过了身。没和紫原说过几次话的她怯生生的把自己的便当递到了紫原的面前。 “要吃吗?” “可以吗……?” 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先前还诧异于金针菇会对自己搭话的紫原眼里,霜月头上的名称已经从“金针菇”变成了“好人”。 “可以。” 那个时候霜月是用怎样的表情对自己说话的紫原不知道。视线全部集中在那个分量只有自己便当三分之一的便当上,紫原什么都没想。有人愿意给自己吃的东西,自己也确实饿了。紫原想都没想的就吃了霜月的便当。直到午休的时候紫原才发现没有了便当的霜月的午饭只是一盒两百毫升的牛奶。 知道霜月每天的零用钱是红豆面包都买不起的一百日元是在那不久之后的事情。 “苍亲——” “什么事,紫原君?” 听到紫原声音的霜月很快回头。 (啊……转过来了。) 紫原有点意外。 “没有什么事,只是想叫叫看而已。” 紫原说着,忽然有些担心霜月会不会生气起来。 “是吗?” 不明所以的眨了两下眼睛,没有察觉到紫原喊自己的时候不是喊名字的“苍崎”而是喊了“苍亲”的霜月有些困扰的道:“说起来……紫原君的成绩不错吧?这个问题紫原君会吗?” “哪个哪个~……?” 有点开心于霜月没有生自己的气,懒得起身的紫原把头伸了过去。于是霜月抬起先前放在桌面上的教科书,向后靠让紫原能越过自己肩头,看到自己手上的书本。 “啊~……这个啊,这个就要这样——” 紫原人生第一次觉得自己家里有三个会和自己一起抢肉吃的哥哥们真是太好了。因为拜哥哥们和姐姐所赐,紫原的成绩向来不差。 然后,那一天也是紫原人生第一次喊霜月为“苍亲”。 紫原喜欢被霜月抹掉嘴角食物残渣,也喜欢自己分给她食物的时候她那打从心底开心的表情。 那是一种温柔的心情。 (苍亲,) 她亲手做的便当很好吃。她在家政课上做的点心也很好吃。她用保温瓶装到学校来的茶汤也非常的好喝。很配当天的便当或是当天的零食点心。 偶尔她还会告诉自己一些奇特的吃法。比如捏碎薯片,然后把饭团放到碎薯片里滚一滚再吃。比如把酱油浇在布丁上,布丁会吃起来像昂贵的海胆。还有只在白饭中间放一颗梅子的国旗便当只要洒上一层芝麻,再滴两滴酱油就会变得很美味。 (苍亲。) 这种想要去碰她那剪得短短的头发的这种心情是因为她做的东西很好吃,泡的茶很好喝,还懂让食物变美味的方法的缘故吗?会产生想要从她的身后抱住她那瘦削的肩膀,让她坐在自己大腿之上的这些冲动呢?也是同样的原因吗? (苍亲——) 即使是没有她亲手做的东西的日子里和她一起吃小卖部里卖剩的速食饭团也会觉得没有味道的速食饭团格外美味。课间休息的时候只要能说上一句话就会很开心。为了偶尔能在上学的路上遇到,虽然只是稍微的程度,可是紫原赖床的毛病比以前好些了。 (——所以才这么讨厌。) “不、要……” 紫原身下的霜月颤声哭泣着。 “不要再、进来了……紫原、君……” 发抖的她试图合拢双腿,然而却只是把紫原的腰部夹得更紧。 “……” “呀啊……!!” 回答霜月的是毫不留情的上顶。 眼泪生理性的从眼角涌出,张口尖叫的霜月下意识地抬起了腰肢。为了缓解疼痛,霜月的体内逐渐湿润了起来。还在火辣辣的疼痛着的只有入口的地方,体内被来回摩擦的嫩肉则是在习惯了紫原的形状后柔软的缠上了紫原,深处的某一点被狠狠撞击的身体像触电一样感觉到了异样的快|感。 “不要……!那里、那里……不行、啊——!!” 控诉的惨叫带上了一丝媚意。饱胀到了极限,被撑开的狭窄甬道被填充的满满的。身体深处那被撞击到的一点说不出的酸麻。但又有一种怪异的快慰自那一点上升起,接着渗入霜月身体的四肢百骸之中。 (那里……?) 紫原并不知道霜月说的“那里”指的是哪里。他知道的只有他用力撞向霜月身体深处的时候,原本在推拒自己的霜月会指节发白的抓住自己的手臂,像是溺水的人抱住唯一能够拯救自己的圆木那样抱住自己。 霜月会喊自己的名字,霜月会凝视着自己。而霜月的身体也会像眷恋着自己那样激烈地收紧,强力的拘束着自己的灼热,把带着甜蜜味道的炙热吐息喷洒在自己的脸上。 所以紫原再一次无视了霜月的“不要”与“不行”,抬起霜月的腰再度撞向了霜月身体的深处。 “啊——————…………!!!” 黑眸大睁,眼泪扑簌,叫到一半的霜月居然失去了声音。第一次就被接连撞击到子宫颈的她再也无法承受这种野蛮粗暴的快|感,整个身体僵硬的弓起,体内剧烈的痉挛起来。 “——” 湿润又黏腻,还温暖的让人无法忍耐。被霜月体内痉挛的嫩肉绞紧了灼热的紫原在这一秒屏住了呼吸,把白浊洒进霜月的身体深处。 “哈啊……哈啊……” 唾液从嘴角流下,霜月轻轻喘息着。脱力的她瘫软在了软垫之上,紫原也缓缓从她的身体里退出。 “苍亲……” 张开手臂抱住被自己弄得乱七八糟的霜月,紫原把脸埋在了霜月的肩窝之上。 (……一点都,不开心。) 些许的温热从紫原的眼眶中溢出。 (即使、做了这么舒服的事……) 紫原用力地闭上了被热泪濡湿的双眼。 (还是,一点都、不开心。) 想要回到被老师说:“紫原,为了大家你能坐到最后一排去吗?”,自己回答:“不要我要坐苍亲后面——”然后她有点腼腆的对自己说:“那我跟着紫原君往后,坐在倒数第二排。”的那个时候。 想要回到被她问:“这个意外的好吃吧?紫原君。”,和她一起分着把便当和零食吃掉的时候。 想要回到被她轻轻触碰嘴角,或是被她轻轻拍掉身上站着的花瓣、树叶之类的东西的时候。 (那个时候,比现在——) 作者有话要说:小修正。 ☆、本文独发 “黑子君。” 那个小个子的透明少年出现了。 “走吧,苍崎同学。” “嗯!” 然后,小个子的透明少年带走了她。 望着和黑子一边说笑一边从教室门口离开的霜月,不好意思开口对霜月说“我们一起吃午饭吧”的紫原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的垂下了双眼。 紫原放开了放在课桌抽屉里握着的双层便当盒的手。 “咦?敦你在做什么?” 前一天晚上紫原的姐姐发现紫原在偷偷的往自己的便当盒里装晚饭没有吃完的土豆炖肉。 “……!” 没想到会被姐姐看到自己在做这种事,紫原的手一颤,碗里的汤汁与几块土豆炖肉就泼洒在了流理台的边缘上,同时也溅到了紫原的衣服和裤子上。 “哎呀呀……” 看到弟弟狼狈又慌张的样子,紫原的姐姐忍不住露出了个促狭的表情——如果弟弟只是因为中午在学校吃不够而想增加便当的量,弟弟一定会像之前那样直截了当的告诉为他装便当的妈妈,或者是告诉会给他零用钱的爸爸。 要是害怕第二天肚子饿,那晚上就该吃的更多。但是弟弟今天晚上只吃了平时三分之二的量就说饱了,也因此土豆炖肉才会剩了下来。 “我们家的敦究竟是想把便当和谁一起分享呢~?” “!” 听到姐姐问话的紫原更加的动摇。别扭的扭过头去,不去直视姐姐的他回答:“……是谁都可以吧?” 于是紫原的姐姐“噗嗤”的一声笑了出来。 虽说紫原的身体成长的完全不像个只有十三岁的孩子。不过他的内在始终还停留在一个普通孩子的水平上。青春期少年的心思太单纯好懂,紫原的姐姐直视随便套了一下弟弟的话,他就把自己的目的给和盘托出了。 “确实不管是谁都可以啦。不过啊,敦——” 紫原的姐姐走到弟弟的面前,拿过装有土豆炖肉的碗,放在了流理台上。 “你们学校中午是没有能够热便当的地方的吧?像土豆炖肉这样多油的料理是不适合做便当配菜的。况且拿剩菜给人家吃也不好吧?” 踮起脚,紫原的姐姐伸长手臂拍了拍弟弟的头。被姐姐拍头的紫原有些不太习惯的微微眯起了一只眼睛。 “明天早上姐姐会为敦做新的便当,所以敦以后就不要再故意饿着不吃饱了哦。” “嗯……” 于是紫原乖乖地点了点头。 第二天紫原的姐姐果然为弟弟做了豪华的双层便当。并且还附上了让弟弟加油去邀请对方一起吃午饭的字条。 一整个早上都在想着要怎么开口对霜月作出一起吃午饭的邀请,拿着那个便当的紫原紧张了一个早上。 说晚饭做多了,让前座的霜月和自己一起吃是最简单的理由,但这个菜色丰富而且还很新鲜的便当一看就能让人知道不是晚饭做多了。可是告诉霜月这个便当是姐姐特意为自己和她做的,紫原又觉得哪里怪怪的。 (对苍亲说实话……?) 紫原想和霜月一起吃午饭的理由很简单。 (“苍亲太瘦了,要好好吃饭”之类的……不会被当作是多管闲事么?) 霜月说过自己的便当都是自己做的。但是因为家里的缘故,霜月偶尔会没有时间做便当。那样的日子霜月就会把平时省下来的零用钱拿去买最便宜的面包。 不过霜月是个比起吃饱肚子更喜欢得到精神满足的人。为了买自己喜欢的书,霜月有时候甚至会在没有带便当的日子里只带一个装满速食紫菜汤的保温水壶。然后这一壶速食紫菜汤就是霜月的午饭。 (我想让苍亲多吃点东西。) 这不仅仅是因为霜月整个人的体型偏瘦的缘故。 霜月大概自己没有发现。她一个人的时候总是很忧郁。仿佛戴着沉重无比但又看不见形状的手铐与脚镣。霜月只要不和他人交谈、不看书,她的身上就会透出一种晦暗。像是要把她整个人都沁染成灰的晦暗。 (多吃点东西就会有精神了。嗯,一定是这样的。) 想要霜月能精神焕发的露出笑容,这就是紫原希望霜月多吃点东西的理由。 “……” 两只手从抽屉里拿出那个被拆成两份的双层便当,紫原默默地打开了两个便当的盖子。 刚开学的时候,因为同学之间相互不熟,邻座的同学一起吃便当是很自然的事情。霜月不擅长交朋友,紫原又因为那种体型而让大多数同龄人不敢接近他,平时霜月和紫原都是自然而然就一起吃起的午餐,相互之间不会提前打什么招呼。偶尔紫原被篮球部的成员喊出去一起吃午饭,霜月就自己在教室里或者是别的什么地方吃午饭。霜月从来没有因为紫原没有提前和自己打招呼就擅自不和自己一起吃午饭而生气过。所以紫原想这个时候自己也不该生气。 (明天,也可以和苍亲一起吃午饭。) 用叉子叉起一个肉丸送到嘴里,紫原像只仓鼠一样直到把自己的脸颊塞的鼓起来才开始慢慢的咀嚼。 (……好吃。) (但是,) 一个人吃饭原来是这么寂寞的事情,紫原以前并不知道。 (好无聊。) 时间的流逝太慢。尽管紫原觉得自己已经花了大量的时间去咀嚼嘴里的食物,去吞咽那些美味的料理。可是等待着霜月回来的这个过程还是让紫原觉得漫长的不得了。 磨磨蹭蹭的吃完了两人份的午饭,紫原打了个饱嗝。看了一眼教室里挂着的时钟,发现午休已经快结束了的紫原微微蹙起了眉头。 (苍亲……好慢。) “紫原君,嘴角沾着饭粒哦。” 看起来十分可爱、简直像是人偶一样的直发少女带着另外两个女孩子走到了紫原的面前。 “啊……嗯。” 伸手在自己的嘴角摸到了饭粒,紫原下意识地舔了舔自己沾着饭粒的手指。 (……?) 等紫原再抬起头,他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三个女生莫名其妙的红了脸。 “……还有什么事吗?” 见三个女生还站在自己面前,紫原问。 “没、没什么!” 为首的直发少女有些慌张的摆了摆手,接着扑扇了两下蝴蝶翅膀一般的羽睫,笑问道:“呐~紫原君总是在吃零食的样子~紫原君很喜欢零食吗~?饼干、蛋糕这类的点心紫原君也喜欢吗~?” “零食就是正义。” 紫原义正言辞的样子逗笑了女生们。不知道女生们为什么嘻嘻笑着看向自己的紫原认真地回答着:“比起饼干和蛋糕、我更喜欢吃软软的、颜色奇怪的、吃起来好吃的东西。” “是吗~?” 直发少女明眸一亮,一脸开心的凑到了紫原的面前。 “那紫原君——” (好烦人……) 距离午休结束只有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少女们的喋喋不休以及自己永远都回答不完的问题让紫原感到了些许的烦躁。 (苍亲——) 神游天外的向着教室门看去,紫原一眼就看到了和透明少年走到教室门口,继而停下脚步微笑的霜月。 “那么明天中午见,黑子君。” “好的,苍崎同学。” 透明少年点头,很快离开。挥手和透明少年道别完的霜月也回到了教室之中。 “……原、紫原君?” 无视直发少女呼唤自己的声音,紫原起身,来到了虽然还不到精神焕发的地步,但明显很是开心的霜月面前。 “苍亲——” “紫、紫原君?” 被比自己要高上至少四十公分的紫原俯视,因为紫原身上散发出的压迫感而无意识的微颤了一下,霜月脸上的笑容在这一秒消失了。 “……” 注意到霜月表情的变化,也察觉到了霜月身体的僵硬,紫原思考了一下,而后道:“要吃布丁吗?姐姐给了我两个。” “唉?紫原君有姐姐吗?” 听到如此平凡的日常对话,霜月先是一怔,接着整个人都放松下来。没有发现自己被三个女生盯着的霜月和紫原一起回到了座位上。 “有喔。另外还有三个哥哥。” 坐在霜月的后面,帮霜月打开布丁的紫原的心绪又平和了下来。 (嗯——还是这样最好。) “紫原君,嘴角沾到布丁了。” 霜月的笑容让紫原产生了像吃了很多很多美味点心一样的满足感。 “苍亲——” “是是。” 撒娇似的低下头,紫原让霜月帮自己抹干净了嘴角。 翌日早上最后的一节课结束后,紫原用贴了几个创可贴的手从书包里拿出了裹着紫色的方巾的双层便当。 (这一次,一定要——) “苍亲——” 紫原喊出了霜月的名字。 ☆、本文独发 紫原跑去让他的姐姐教他做料理的时候紫原的姐姐吓了一跳。心想弟弟不会是发烧烧昏了头的紫原的姐姐勉强答应的弟弟的要求。在厨房里看着第一次做料理的弟弟因为掌握不好力道而把鸡蛋整个捏烂,紫原的姐姐几乎有种想要哀叹出声,告诉她的弟弟他没有料理天赋、让他死心吧的冲动。 然而,当笨手笨脚的弟弟站在流理台面前认真的按照自己的话来搅拌着蛋液的时候,紫原的姐姐打消了这种念头。 “不对!敦!火太大了!这样会整个焦掉的!” 严厉的指导着弟弟,紫原的姐姐以为紫原很快就会放弃。哪知平时那个做什么都提不起劲来的弟弟少见的没有因为自己的大呼小叫而生气。一脸认真的他只是小心翼翼地翻动着锅铲。 (……希望让敦亲自下厨的人是个可爱的女孩子啊。) 见到这样的紫原,紫原的姐姐不禁如此想到。知道弟弟对那个他想亲手为之做便当的人是认真的,她目前唯一的愿望就是让弟弟认真起来的人最好是个女孩子。 当然,如果对方是个可爱的男孩子,紫原的姐姐也不会大惊小怪。时不时会和同学一起看耽美系的漫画和小说的她对此没有歧视。希望弟弟喜欢的人是个女孩子只是觉得和女孩子谈恋爱弟弟比较不容易受伤。 “敦,你喜欢的那孩子叫什么名字?” “……苍亲才不是我喜欢的人。” 不太好意思的鼓起了脸颊,紫原顺口答着,很快就发现自己把霜月的名字给说漏了嘴。 “喔~~你叫那孩子‘苍亲’啊~~” 于是紫原的姐姐知道了弟弟喜欢的人的名字是:“苍亲”。 对料理方面意外的有天赋,紫原那双因为长时间打篮球而长满的厚茧的手的动作逐渐变得精巧且细腻。而紫原做出来的料理的味道也让他的姐姐刮目相看。 “好吃……这个超级好吃啊!敦!” 吃了一口弟弟做的炸天妇罗,紫原的姐姐几乎难以相信第一次进厨房的弟弟能做出这么美味的料理。 “这个无论拿去给谁吃那个人都会高兴的!苍亲也绝对会喜欢的!” 听到姐姐这么说,紫原的双颊泛起了些微的红晕。 “……才不是为了苍亲,只是我自己想吃而已。” 嘴硬的说着,紫原坚决不打算告诉姐姐霜月曾经在看美食杂志的时候对自己说过“我很喜欢吃炸天妇罗”。 “是是~” 促狭的弯起嘴角,紫原的姐姐看着把略长的头发用橡皮筋扎起的弟弟像要遮掩什么似地挠了挠他的颈项。 (敦也长大了啊……) 如此感慨着,紫原的姐姐诚心诚意的在心中祝福着弟弟一切顺利。 “苍亲——” “呀……!!” 紫原喊出霜月名字的时候,刚拉开教室门就被门口站着的人给吓了一跳的女生就尖叫了起来。 “嗯嗯?!” “怎么了怎么了?” 周围的学生立刻骚动了起来,众人一齐看向了教室门口。只见教室门口站着一个存在感低下的天空色少年。 “对不起,吓到您了。” 少年弯腰向惊魂未定的女生道歉。众人发现站在门口的女生之所以尖叫不过是因为忽然在教室门口看到了人之后也纷纷移开视线,去继续自己的事情。 “没、没事……” “那真是太好了。” 少年说着微微弯起了嘴角,就在他面前的女生考虑着“唉唉?!这个男生是不是意外的好看啊?!”的时候,少年看向了霜月,并向自己面前的女生道:“对不起,请问能帮我找一下苍崎同学吗?” “啊、嗯。” 女生点了点头,随后回头喊出了霜月的名字:“苍崎,外找——” “是的!” 早就看到了黑子的霜月笑着点头。拿起自己的便当就要离开的她却是在下一秒被人抓住了手腕。 “苍亲。” 紫原一手拿着还裹着便当布的便当盒,一手则是轻轻地握住了霜月的手腕。 “紫原君?” “我有话要对苍亲说。” 紫原格外小心的控制着自己的力道,不让自己把霜月弄痛。 “是很重要的话吗?” 霜月的表情凝重了起来。 看到霜月这样的表情,紫原下意识的回答:“不、不是……” “那我吃完午饭之后回来听紫原君说。” 收起凝重的表情,霜月从紫原身边走过。下意识地放开了霜月手腕的紫原在这个刹那愣住。他很快听到教室门的方向传来了霜月的声音。 “久等了黑子君!” “没有的事。” (……什么啊……) 『这个无论拿去给谁吃那个人都会高兴的!苍亲也绝对会喜欢的!』 (她才不会喜欢呢。) 有些生气的把双层便当放到桌面上,紫原恨恨地打开包裹着双层便当的便当布,又恨恨的叉起天妇罗,最后恨恨地把天妇罗塞到自己嘴里。 (我做的东西她连碰都不会碰。又怎么可能会喜欢?) 回想起和透明少年黑子有说有笑的霜月,紫原的心情更差。 (什么嘛。) 紫原无法解释自己心中那被小虫叮了一般又酸又痛。 (什么嘛。) 对那个透明少年就总是露出笑容。对自己就是总是害怕惹恼自己那样小心翼翼的。 (什么嘛。) 明明自己认识她的时间更长,明明自己和她一起吃午饭的次数更多,明明……她才和那个透明少年认识两天,就和那个透明少年黏在了一起。 (什么嘛。) 紫原不太想知道霜月这么差别对待自己和透明少年的理由。可偏偏头脑不差的他已经想到了可能的原因。 (什么、嘛……) 『紫原那家伙长那么高大好恶心!!』 『正常的人类才不可能发育成那个样子!』 『他爸妈是给他吃的什么啊?催长饲料嘛?』 『谁要和那种怪物大巨人做朋友啊?』 『紫原真是超碍眼的!只要有他在就没法看见前面,我说怪物紫原君稍微有点自觉啊喂!』 『据说紫原还有另外三个哥哥和一个姐姐耶!他们家难道是那个什么~?巨人之家~?』 『呜哇!麻吉超恶心的~!巨人之家什么的~ww』 『那种身高穿短裤~www太搞笑了吧~?好好照照镜子再出门吧~www』 小巨人紫原习惯了别人嘲笑自己身高的声音。随着年龄的增加,大部分男生也开始从害怕、畏惧和恶心有着超过两米的身高的紫原变成了羡慕紫原有着这样的身高。鄙夷、嘲讽的声音越来越少,把紫原当怪物的人也越来越少。但紫原还是会时不时听到一些类似的讥诮声。 身高从一米二迅速越过一米四,接着又到了一米六,最后终于超过了一米八。站在一群平均身高一百四十公分的小学生里,紫原突兀的都无法用“鹤立鸡群”这样的褒义词来形容。 因为听到有人满含恶意的把自己的家人也骂了进去,还是小学生的紫原打了自己的同班同学。被身材比成年男性还要高大的紫原暴揍,对方自此以后再也不敢直视紫原。紫原是个很恐怖的巨人的传闻也日益扩散。 和紫原同班的学生们之所以不敢主动和紫原搭讪也多半是因为有些人听过了紫原一生气就会暴走的传闻。要不是帝光中学今年入学的新生里还有绿间、青峰、黄濑和灰崎这种身高同样超出平均水准许多的人存在,紫原大概现在都还会被当成恐怖的珍惜动物围观。 (苍亲、也和那些人一样吗……?) 因为霜月在入学仪式举办的那天就来和紫原搭话,紫原原以为霜月是不在意自己的身高,不会对有着这样的体型的自己感到害怕的。 (是我……让苍亲感到害怕了吗?) 紫原发现自己竟然因为害怕霜月觉得自己可怕。 (这是、什么?) 心脏上那又酸又痛的感觉正在扩散。这种陌生的感觉让紫原觉得害怕。 “——紫原同学担心苍崎同学害怕你的话,我们帮紫原君去问问苍崎同学怎么想好了~” 某天,喜欢缠着紫原问这问那的、像人偶一样漂亮的直发少女对紫原这么提议。 “唉……?” 紫原茫然的凝视着眼前这位自己连名字都不清楚的直发美少女。 “紫原同学很在意苍崎同学的事吧~?” 直发少女说着眨了眨眼:“不要小看女孩子的直觉哟~紫?原?君~” “……真的、可以吗?” 即使是心思单纯的紫原也知道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但他确实很想知道霜月的真心。没有想过帮自己这种忙,眼前的女孩子能得到什么好处的紫原在稍微犹豫了一会儿之后还是忍不住开口。 于是美丽的像人偶一样的少女唇角绽放出了异常美丽的笑容。 “当然可以啊~”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也更新了~!看在我这么勤奋的日更的份上,拜托大家给我的另一个系列的文投JJ鼓励创新奖&发扬光大奖的票可以么……?TvT 鼠标移动到【正在投票】上,最右就是同人区~标签有两个~左边是推陈出新,右边是发扬光大~两个标签里分别有《我是BOSS!due!(家教KHR同人)》和《我是BOSS!~fine~(家教KHR)》两篇文~真的跪求大家投BOSS一票了……!TvT(满地打滚 ☆、本文独发 『坐在巨人前面不可怕吗?』 “不行了……不要再来了、紫原君——” 比一年前要长上不少的头发被汗黏在了额上、脸上,还有汗湿的脖子上。柔软又狭窄的腔内因为被注入过大量的白浊而越发的黏滑湿润。 『……说实话,完全不怕是骗人的。紫原君忽然站起来的那个瞬间我经常会被吓到。』 “不、不行了……” 断断续续的求饶声几近撒娇。平时总是让人觉得缺乏血色的脸上是令人联想起美味点心的粉红色。眼神迷离、双颊酡红的霜月简直像是喝醉了一样。 『苍崎同学你和紫原的同学的关系很好吧?』 “真的、不行了……会……会怀上小宝宝的……” 虽然是抗拒的话语,但那抗拒的话语却如同蜜一般甜美的令人恨不得再多一点、再多一点。 『紫原君和我的关系应该说不上好吧?只是时不时会说上两句话的前后桌同学。』 “……” 微微喘息着抚上仍在泪流不止的霜月的脸颊。用那双刚才揉弄过霜月胸前隆起的大手抹去霜月脸上的泪痕,紫原垂眼咬上了霜月那总是会说出多余话语的嘴唇。 『苍崎同学不觉得紫原同学一点都不像中学生、很可怕么?』 按住霜月的大腿,让霜月的腿尽可能的往两侧打开,含住霜月嘴唇的紫原让霜月在自己的口腔中发出了闷闷地尖叫。 『紫原君看上去确实不像中学生,要说吓人也有点吓人吧?』 那天,故意离开教室的紫原听到了霜月的回答。 (是吗……?) (这就是苍亲对我的想法啊。) 紫原以为自己和霜月的关系是很好的。 可是对于霜月来说,紫原不过是偶尔会来搭话的前后桌同学。 对紫原来说霜月是不害怕自己的人。 然而对于霜月来说,紫原总是会吓到她。 (……又不是我自己想长成这个样子的。) 看着自己那双能够轻易掌控篮球的手,紫原狠狠地握掌成拳。 (我讨厌这个身体。) 这个身体会让吓到她、会让她害怕。这个身体所拥有的力量轻易的就能伤害她、毁掉她。 紫原不笨,他不是不明白那个漂亮的像人偶一样的女生肯主动帮自己去问霜月这些问题就是希望能让自己听到霜月的这些答案。 (但答案就是答案。) 不管那个女生是不是在霜月回答这些问题的时候故意打岔,让霜月没法回答完整。以至于紫原听到的几乎都是断章取义的答案。从结果上来说,霜月对紫原的想法和紫原对霜月的想法是完全不同的。 (即使只是一部分的真心,也还是真心。) 紫原不会因为那些女生故意只让自己听到这种不完全的答案,就觉得霜月浪费了自己的一片好意,因此去讨厌霜月。 紫原只是无法不去在乎自己让霜月害怕了的这个事实。 (既然这个身体会吓到苍亲、会让苍亲害怕……) 想到自己每次接近霜月,霜月说不定都会在心里说“好可怕”、“希望他下次不要再靠近我了”之类的话,紫原心中那个被小虫蛰过的细小伤口就仿佛发炎那样剧烈的疼痛起来。 (——我不想被苍亲讨厌。) 紫原想霜月不认为自己和她的关系很好一定是因为自己有着这种体型与身高、时常吓到她的缘故。那么如果再和霜月靠的这么近,说不定霜月就会因为自己的这种体型与身高而讨厌自己了。 (我不要变成那样。) 被霜月认为彼此的关系十分一般也没关系。紫原没有幼稚到因为自己有这样的心情就要霜月和自己有同样的心情。 (我不要变成被苍亲讨厌的人。) 抱着自己对霜月冷淡,说不定霜月会来找自己问原因的希望。期待着霜月能够主动告诉自己虽然她确实有点害怕自己,但还是想和自己做朋友,紫原就这样疏远了霜月。 (可是即使发现我在故意疏远她,苍亲也没有来找我。) “紫原君喜欢怎样的女生~?” 坐在后座的紫原被一大群女生围住问这种问题的时候,霜月正从书包里拿出下一节课要用到的教科书与笔记本。 看了一眼霜月的背影,紫原回答:“……高挑的人吧?” 虽然经过大半个学期的等待,紫原已经不期待霜月会对自己的答案作出什么特殊的反应,但紫原希望霜月至少能稍微注意到自己一点。 “确实高挑的女生站在紫原君身边确实很适合呢~” “没错没错~感觉很般配的样子~” “……” 听着女生们的附和,在霜月的背影中看不到任何反应的紫原垂下了眼。 (才不是因为那样。) (般配适合什么的怎么都好。我只是——) 紫原无法把这份心情对着霜月诉诸于语言。 (不想吓到她而已。) “又、……!又要——……!!” 大睁着的深黑色的眸子里写满了对自己身体做出如此反应的恐惧。 被紫原扯开了领结、扯掉了领口的扣子,就连内衣被推到胸口之上的霜月前胸大开。隔着汗湿的温热肌肤,弯下腰来亲吻着霜月前胸的紫原能感觉到霜月那急促的心跳。 紫红色的细碎花朵绽放在尚显青涩的圆润之上,接着又一路朝上绵延到霜月的颈项。舔掉霜月身上微咸的汗珠,紫原稍微露出个笑容。 “苍亲,好色。” (苍亲只顾着黑仔。) 微笑,轻笑,大笑。疑惑,困惑,烦恼。尴尬,不安,担忧,难受,压抑。霜月在黑子面前表露过太多从未在紫原面前表露过的表情。 刻意疏远霜月也得不到霜月重视的紫原除了默默注视着这样的霜月之外什么都不能做。因为,紫原就是这么选择的。 理所当然的认为重视黑子远超过自己,只看着黑子以至于看不到自己,平时也总是和黑子黏在一起的霜月和黑子交往了。紫原不打算再靠近霜月的身边,做让霜月为难的事。 升上二年级之后霜月虽然没和黑子分到一个班,但是紫原也分到了和霜月不同的班里。 在公示板上看到新的分班表的紫原为不用再每天看着霜月的背影,看着霜月从自己前面的位置上离开、去找黑子而感到了解脱。同时,也感觉到了一种难以言说的缺失。 开学的第一天,坐在最后一排百无聊赖的拿出新贩售的芥末章鱼烧口味的美味棒吃着的紫原因为忽然在教室门口的走廊上看到了霜月的声音而噎住了。 “咳、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之中,紫原一边捂住自己的嘴巴,一边后悔着自己新学期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霜月看到自己这完全没有成长的一面。 那是胆怯的、温柔的,带着些许紫原不懂的情愫的视线。然而那视线并没有落在紫原的身上。而是落在了站在窗边与另外几个女生交谈着的金发男生身上。 “……” 然后那个瞬间,嘴角还沾着美味棒渣滓的紫原明白了。 (这个人才是苍亲特别的人。) 紫原得知那个闪亮的让人觉得刺眼金发男叫作“黄濑凉太”是在班会的时候。 “……今后的一年,还请各位多多关照~!” 金发男笑容灿烂,如此说完的他对着众人眨了眨眼。顿时他的这个动作引来女生们的一阵尖叫。 (好吵。) 看着在女生们的尖叫声中郑重其事的朝着众人弯腰鞠躬的黄濑,紫原的心思飘到了很远的地方。 (……如果这个人才是苍亲重要的人。那么黑仔对于苍亲来说又是什么呢?) 不特别,不特殊,不重要的人都能得到霜月那么多的重视的话—— 紫原忽然不想再往下面想去。 (不想了。嗯。不想了。) (……这样,比较好。) 决定不再去思考霜月的事情,也不再去关注霜月的行动。尽管还没有完全改掉视线会无意识地追随着霜月背影的习惯,不过紫原已经不会再用太多时间去思考霜月的事了。 ——如果不是看到了哭的那样凄惨的霜月,紫原大概也不会再主动的接近霜月、碰触霜月。 当然,这些事情还有紫原的心情霜月一概不知。 不过,就算霜月知道了这些事情以及紫原的心情,霜月也未必就能给紫原不同的答案。 “——————” 心脏跳动的太过剧烈,以至于霜月怀疑自己的心脏是不是在下一秒就会停跳。听到紫原声音的同时用力的咬住自己的嘴唇,屏住呼吸。霜月不想被这种非自愿的高|潮夺走理智与思考的能力。也不愿像紫原说的那样变成个淫|荡又好色的女孩。 剧烈的疼痛早已消失。大脑马上要被快|感征服。不断被悦乐冲击着大脑的霜月无法依靠那残留的些许疼痛来保持冷静与清醒。忘记了抵抗,腰部随着紫原撞击的动作上浮的她即使一而再、再而三的被紫原推上云霄顶端,这种不熟悉的快感仍然会令她感到害怕。 “………………!!” 再一次被强迫着登上悦乐巅峰,大脑一片空白的霜月几近失神的瘫软在了将她抱起的紫原怀中。什么都无法再思考的她怠倦的闭上了双眼。 ☆、本文独发 眷恋的视线描摹着酡红的侧颜。 “不好好张开腿是不行的吧?苍亲。” 手指的动作微微停顿,视野里的那张充满了苦闷,又染上悦乐的脸庞旋即浮现出些许的扭曲。 “可、可是紫原君……” 重新穿好制服,系好领结。领口少了几颗扣子的霜月裙摆被掀开至大腿根部。背对着紫原、坐在紫原的大腿之上的她被紫原用左手揽着腰,而拼命阖上自己双腿的她此时按住了紫原伸入自己腿间的大手。 “要是苍亲不张开腿让我把里面的东西弄出来,苍亲真的有可能怀上小宝宝也说不定哦?” 孩子气的歪过头,紫原的口吻却是异常的认真。 “………………” 一想到自己的体内被紫原怎样的摩擦过、挖掘过、欺负过,霜月本就发烫的脸更是像要烧起来一样烫。 (明、明明只是肉块和肉块的撞击……) 和心意无关,和感情无关。和喜欢讨厌嫉妒羡慕憎恨疑惑迷惘无关,和所有的思考都无关。 ——那是一种再纯粹不过的官能刺激。 (但是……但是为什么会那么的……那么的——……) 身体深处像要融化一样。道德廉耻什么的早已被抛在了脑后。忘记了疼痛,只贪婪的追求着悦乐的身体自然而然的迎合起了先前带给自己疼痛的人。呻|吟|娇|喘全部擅自脱口而出。 霜月实在不想承认自己在这种近乎野兽|交|合一般的行为中感到了“舒服”。对性这一方面还停留在文艺小说中过于抽象的描写以及生理教育课上学到的客观医学常识,在听说黄濑的前女友和灰崎上床了之后下意识的于心底产生了“性”是种有点恶心的东西的感想。霜月实在难以忍受自己居然会觉得这种事情“舒服”。 “苍亲不想怀孕吧?” 紫原的声音让霜月猛然回神。 “我、——” 霜月几乎是倒抽了一口冷气。分神的她刚一松开了紫原的手,紫原的手指便深入了她的身体中心。狭窄又黏腻的腔内虽然之前被紫原用力地扩张过,但那骨节分明、长满厚茧的修长手指在进入霜月那的那个瞬间,霜月还是在入口的地方感觉到了疼痛。 “疼吗?” 注意到了霜月在这个瞬间紧紧的蹙起了眉头,紫原这才放柔动作。 “对不起,苍亲。我下次不会这么粗鲁了。” 听到紫原说“下次”,霜月几乎有种想要尖叫“不要再有下次了!!”的冲动。但是从她体内抠挖出黏腻白浊的紫原的手指让她无法正常的拼凑出表达自己感想的语言。 看着紫原的手指缓慢地进入着自己的身体,脑中一片朦胧的霜月想着自己以前为什么没有发现紫原的手指乃至整个手掌都十分的漂亮。 (漂亮的手指,这是、紫原君的手指……) 这个时候霜月才有了自己被紫原侵犯的实感。看着不断进出自己体内的手指挖出的白浊蜿蜒在紫原的裤腿上,霜月的呼吸逐渐粗重了起来。 (黄濑君的手指、也会是这么漂亮的手指吗……?) 背对着紫原,霜月看不到紫原的面孔。被紫原用手指抠挖着敏感的体内的霜月脑内忽然冒出这么一个想法。 (不,我在想什么……?) 霜月对于自己脑海中忽然浮现出的这个想法感到了恐惧。 (在碰我的是紫原君,不,但是,我——) 霜月已经搞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想的了。 体内的嫩肉似乎有着自我意识。在霜月想清楚自己究竟是在纠结些什么以前,在霜月的心承认被紫原做这种事很舒服以前,霜月的身体已经向着紫原索求更多。越来越多的黏腻液体濡湿着紫原的手指,湿润的软肉贪恋的吸吮着紫原的手指。 “这个身体虽然会吓到苍亲,不过,” “哈啊……哈啊……” 紫原的声音就在霜月的耳边。然而大口喘息着的霜月却无法理解紫原所说的这些话的意思。 “苍亲的身体很喜欢这个身体呢。” 好舒服好舒服好舒服好舒服好舒服好舒服好舒服好舒服好舒服好舒服好舒服好舒服好舒服好舒服好舒服好舒服好舒服好舒服好舒服好舒服好舒服好舒服好舒服好舒服好舒服好舒服好舒服好舒服好舒服好舒服好舒服好舒服好舒服好舒服好舒服好舒服好舒服好舒服好舒服。 像是要和身体一起融化的大脑里只有这一个念头浮现了出来。 “啊——……!!” 用已经哭叫的有点哑了的声音再度发出难以忍耐的轻叫,坐在紫原大腿上的霜月僵直着身体,再一次迎来了不知第几次的高|潮。 (我——) (真是恶心透顶。) 头晕目眩。乏力地倒入紫原的怀中,霜月在失去意识以前如此想着。 浑身湿透的紫原抱着一个同样浑身湿透的女生去了保健室的事情在二年级生中间引起了小小的骚动。 时值盛夏,每天都会有学生在学校里用水玩闹。再加上露天洗面台、洗手台在帝光中学里随处可见,浑身湿透的学生一点都不少见。在加上据保健室的老师所说,那个女生之所以被紫原抱到保健室是因为她有轻微的贫血与睡眠不足。 没有关系特别要好的女性朋友,但在女生中相当有人气的紫原和女生用水玩闹,女生因为贫血和睡眠不足而倒下。接着被紫原送到了保健室。这样的情节实在不够劲爆。本来想要八卦一下的学生们一下子失去了兴致,也就没有人再去在意被紫原抱到保健室里的女生是哪个班的谁。 赤司会到保健室里去找紫原完全是因为紫原翘掉了篮球部的午间会议,且赤司没有收到紫原的任何联络。 拉开保健室的门,环视四周的赤司并没有看到保健老师的踪影。对此赤司并不意外。现在是午休时间。保健室的老师多半是去吃饭了。 “紫原?” 快步走进保健室里的赤司很快看到了坐在保健室其中一张床旁边的椅子上,大半个身体都趴在那张床上的紫原。 “赤仔——” 看到赤司才想起自己翘掉了赤司叮嘱过好几遍“不要忘记”的午间会议。整个午休都守在霜月身边的紫原下意识地直起身体,向着赤司道歉:“抱歉、赤仔,会议的事我忘记了……” “……” 绯色的双眸微微眯起。在保健室里找到紫原赤司在确定紫原的身体没出什么问题之后稍微安心了一点的看向了紫原趴着的那张床上睡着的人。 (——霜月?) 诧异于霜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紫原还陪在她身边的赤司在下一秒找到了答案——霜月平时衣领的扣子总是整整齐齐的扣到最上面一颗。领结也打的相当规整。然而此时躺在床上睡着的霜月的领口却是少了两个扣子,衣领勉强用打的皱巴巴的领结系起。 (这个是……) 赤司缓步上前。绯色的双眸中很快倒映出了白皙颈项上的点点紫红。 “赤仔……?” 注意到赤司的异样。紫原再度开口喊出了赤司的名字。 “紫原。” 回应紫原的是赤司那冰冷的几乎能称之为带有杀意的声音。 “你,” 走到保健室老师工作用的书桌面前,从笔筒里拿出剪刀的赤司走向了紫原。 “赤——” 就在紫原想要问走向自己的赤司“怎么了吗?”的时候,赤司手中的剪刀已经朝着紫原的喉咙袭来。 “……你对她做了什么?” 自下而上睨着紫原。剪刀那锋利的尖端正对着紫原喉咙的赤司以一种冷静到不可思议的声音问。 下意识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仰着头的紫原虽然不明白现在是怎样的状况,为什么赤司要对自己生气,但他明白赤司并不只是单纯的在吓唬自己:要是赤司听完紫原的答案后觉得有必要把剪刀捅进紫原的喉咙里,他就真的会把这把剪刀捅入紫原喉咙的深处。 看了看闪烁着些许锐利光芒的剪刀,又看了看自己面前的赤司,紫原在思考了两秒后开口。 “我对苍亲做了什么和赤仔有关系吗?” 紫原的不答反问让赤司的眼角微微一跳。 “这不是我需要向赤仔报告的事吧?” 无所谓赤司手上的剪刀是不是会戳破自己的皮肉,深入自己的喉咙,紫原只是用再正常不过的态度回答出了再正常不过的答案。 “……” 绯色的双眸中浮现出些许的情绪波动,沉默着的赤司似乎是在思考紫原回答出的这不算答案的答案有多少的正确性。 “况且,赤仔。” 垂眼回视着赤司,紫原一点都不害怕自己眼前这个确实有能力取走自己性命的人。 “赤仔的话,一定已经看出我对苍亲做了什么。但是啊,” 紫原接下来的话让赤司握着剪刀的手不着痕迹的微动了一下。 “那是和赤仔有关系的事吗?” 作者有话要说:我知道会有姑娘觉得我很烦……但是、但是这个鼓励创新奖&发扬光大奖的奖项真的对我意义重大……所以就算知道会被姑娘们嫌弃还是继续求姑娘们给我另一个系列、《我是BOSS!》这个系列的文投票……TAT 鼠标移动到【正在投票】上,最右就是同人区~标签有两个~左边是推陈出新,右边是发扬光大~两个标签里分别有《我是BOSS!due!(家教KHR同人)》和《我是BOSS!~fine~(家教KHR)》两篇文~跪求姑娘投BOSS一票……!TAT ---------- 小修正。 ☆、本文独发 要是质问紫原的人不是赤司而是黑子,紫原一定不会觉得奇怪。 和黑子成为队友近一年,在这近一年的时间里几乎每天都会见到黑子的紫原非常清楚黑子的为人,也很清楚黑子悄悄保存在心底的秘密。 (黑仔喜欢苍亲嘛。看到重要的苍亲被我弄得乱七八糟的,黑仔肯定会对我生气。) 紫原不像为了更好的进行视线诱导而养成了观察人类的癖好的黑子,没事就开始观察人类。紫原也不像和黑子关系好的青峰和黄濑那样喜欢黏在黑子的身边。但紫原比只能看到自己想看的东西、粗神经到甚至可以说是没神经的青峰和黄濑更清楚黑子心中的想法。 (因为峰仔和黄仔都没有在好好的看着黑仔。他们只是想当然的把黑仔当成自己理想中的人。) 紫原没有自大到认为自己是个客观的人。但他有自信比起青峰和黄濑,自己看待黑子比较客观。 (峰仔和黄仔大概忘了黑仔和我们一样是人,一样是中学生。) 黑子刚进一军的时候就让紫原觉得很烦躁。紫原是对篮球毫无热情但因为具有天赋的才能才勉强去打篮球。黑子则是对篮球充满的热爱与热情,却偏偏缺少那最重要的天赋。看着拼命努力的黑子,紫原就忍不住想捏爆这样做着无用功的黑子。 虽说现在的紫原在一定的程度上认同了黑子的努力,但这并不代表紫原和黑子的关系就会好起来。有时候黑子仍然会让紫原想要捏爆他,黑子偶尔也会觉得紫原的态度令人生气。 紫原和黑子就像油和水,两人看到的世界不同,两人身处的次元也不同。两人在为人上不同,两人在处事上也不同。身高相差悬殊,思考方式更是差太多的紫原和黑子身上几乎没有什么相同的地方。 (要说相同点……那大概就只有——) 紫原和灰崎的关系同样不好。讨厌灰崎的作风,也讨厌灰崎的态度,紫原对灰崎完全没有好印象。但紫原必须要承认一件事情,那就是:别人的东西比较美味。 (美味。) 想到自己吃掉了身边总是有黑子陪伴着的霜月,对黄濑怀有某种感情的霜月,紫原就忍不住想要回味的舔舔自己的嘴角。 (真的,超——美味。) 『紫、紫原君。』 断断续续的尖叫喘息。有点咸咸的泪水与汗水。嗅起来略带肥皂香气的酸甜体味。吃起来有点腥气的黏稠液体。推拒。抵抗。无意识的迎合。有意识的压抑。无法控制的痉挛。 把那双眸子里倒映出的人变成自己,让那张只会喊着别人名字的嘴巴充满自己的味道,连同纯洁的从未被人触碰过的体内都用白浊烙印上自己的触感…… (非~~常的美味。) (所以,) (这么美味的苍亲我才不会让给别人。) 垂眼去看用剪刀抵着自己喉咙的赤司,紫原微微启唇。 “赤仔,” 紫原缓缓地抬起右手,伸出了右手的食指。 “有资格向我要回苍亲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闪的人好烦叽叽喳喳好吵的黄仔,” 接着紫原伸出了左手的中指。 “另一个是温柔过头懦弱到什么都不敢做的黑仔。” “赤仔,” 能够清楚的感觉到剪刀刀刃的冰凉,紫原认真地望着面前的赤司。 “你是哪一个呢?” “……” 紫原的话让赤司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他还是第一次意识到紫原没有包括自己在内的众人想象的那么幼稚。紫原注意到了黑子对于霜月的心意,也注意到了霜月对于黄濑的心意。并且—— (紫原也注意到了我的心意……心意?不,我对她并没有那种东西。) 『征——』 垂眼时的笑容,握住自己双手的体温,依偎在自己怀里的身躯。 往事飞速地席卷而来,赤司关不上记忆的门扉。 (总之,) 赤司只能背向那扇门扉,用上全身的力气靠住那扇门扉,阻止门扉彼端的东西再度无可抑止的涌出。 (要回答紫原刚才的问题。) 黄濑是霜月喜欢的人,黑子是喜欢霜月的人。紫原的问题等于变相的再问赤司他是喜欢霜月,还是霜月喜欢他。 “很遗憾。我哪个都不是。” 绯色的眸中没有一丝可以称之为情绪的东西。放下了剪刀的赤司用紫原早已习惯了的镇定表情、“队长赤司”的脸问紫原:“你们有避孕吗?” “唉、唉唉~~……?” 没想到赤司会这么直言不讳的问出这样令人害羞的问题,先前的从容与余裕顷刻间消失殆尽,紫原乱了手脚。 “没有……” 像个做错事的孩子那样低下头,紫原没有空闲去思考话题怎么会忽然跳跃到了这种地方。 “没有?” 赤司微微皱眉,一看到他的这种表情,紫原就知道赤司对自己的答案不太满意。 “总、总之我有帮苍亲把里面的东西掏出来……” “那样算不上避孕。” 一口否定了紫原的辩解,赤司稍微思考了一下后重又看向了一脸忐忑不安的紫原。 “紫原,” “赤、赤仔……” 紫原有些紧张的对上了赤司的视线。 “我现在去一趟药店。下午的课开始以后你还是回你的教室去。下午的课程结束之后你照常去篮球部进行部活。明白了吗?” 闻言,紫原一惊,马上就要反驳:“可、可是赤仔……!” “接下来的事情由我来处理。” 绯色的双眸冷然而冷漠,抬眼的赤司不打算听他人辩解,也不容许他人反抗。 “赤仔——” 毫不留情的打断紫原,赤司转身:“紫原,我的话是——?” 望着赤司的背影,紫原低下了头。 “绝对的……” 把紫原留在保健室里,离开了教学楼的赤司随便找了个理由让老师给自己写了暂时外出的许可证明。拿着许可证明轻易地让学校的守卫打开了学校的大门,赤司很快坐上了计程车。 赤司品学兼优,待人处事的评价在校内也是极高,根本不会有老师怀疑赤司是在撒谎。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有老师知道赤司是在找借口出学校,这些老师也不会深究赤司暂时离开学校的理由——这不仅是因为老师们信任赤司,也是因为赤司的家庭很有可能会产生一些不得不让还是学生的赤司暂时离开学校去处理的事情。 帝光的制服太显眼。所以坐在计程车上的赤司脱掉了制服的外套。下了出租车后赤司没有直奔药店,而是在附近的精品店随便买了点东西后把制服的外套和那些东西一同装进了纸袋里。 拿着纸袋走进离帝光中学相当远的药店里,赤司很快找到了七十二小时紧急避孕药。从货架上拿了避孕药,准备离开的赤司刚迈出两步就又退了回来。 “……” 望着避孕药旁边的避孕套,赤司很快又从货架上拿了几盒避孕套。 “谢谢光临。” 随便看了一眼赤司,没有仔细去分辨赤司是不是学生的收银员手脚利落的为看上去早已习惯了为女友买这一类东西的赤司结了帐。 堂堂正正的走进店里买东西,堂堂正正的离开。从头到尾眼都没眨过的赤司看上去完全没有紧张。只有赤司自己知道从来没有在药店里买过这些东西的他手心微微汗湿。十四岁的他多少有点担心被人看出自己是中学生,被人盘问中学生买这种东西干什么。 出了药店之后又走了一段路才拦了计程车。把装有避孕药和避孕套的塑料袋放到装有小精品的纸袋里,又把从纸袋里拿出的制服外套穿上。到了学校之后和学校的守卫自然的打过招呼。来到保健室后还在保健室门口和保健室老师闲聊了两句,用不痛不痒的话打发了保健室老师的好奇心。赤司自然的无懈可击。没有人能想象他是在做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唉~~~赤司君真的是个被大家信赖着的好学生呢!别的班的同学都找你帮忙!” “只是凑巧而已。” 向着保健室老师露出一个温柔地微笑,赤司道:“那么老师,我去把苍崎同学拜托我帮她拿来的东西拿去给她了。” “没问题没问题~” 笑着对赤司点头,还回味着赤司那温柔笑容的保健室老师看着赤司说了一句“失礼了”之后掀开了保健室里其中一张床周围的隔离帘,走进了隔离帘之中。 床上的霜月还在睡。对保健室老师撒谎说午休的时候霜月醒来过一次,并且拜托正好来找紫原的自己帮她去拿一些东西的赤司望着脸色苍白的霜月,一时间有些百感交集。 “你——……” 开了个话头的话没有下文。赤司不是没有话想对霜月说。可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抓虫! ☆、本文独发 “……赤仔,这个是——?” “避孕套。” 眼都不眨的回答着。像往常那样在篮球部的其他成员都离开之后还继续阅读着桃井四处侦查后整理出的情报,赤司半天都没有等到紫原再度开口。 “怎么了?” 用红色的记号笔在资料上做上醒目的记号,抬眼望向紫原的赤司很快补充上一句:“不会用的话盒子背面有说明书。” “不、赤仔,这个——” 紫原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他对于赤司给自己避孕套的这件事所感觉到的奇妙,所以他只能用一种讶异的眼光去看在训练结束后喊住自己、让自己单独留下的赤司。 “这个是最大号的。应该适合你的尺寸。不合适的情况下你可以参照背面的尺寸说明书重新买。” 做完要做的事,赤司盖上记号笔,阖上了资料夹。拿出钥匙准备锁门走人的他因为看到紫原脸上那不知说什么好的表情而再度看向紫原。 “其他还有什么问题吗?” “……赤仔给我这种东西的意思是?” 紫原朝着赤司扬了扬手中那个印着“超滑”、“超薄”、“0.02mm”等字样的盒子。 “给你这个不是让你用来犯罪的。” 没有正面的回答紫原的质问,拿起书包跨到肩上的赤司淡然的开口:“强迫她做什么的事不要再有下次。否则——” 看了一眼面前的紫原,赤司迈步走过紫原的身边。 “杀了你。” 听到赤司的话,紫原怔了一怔,他无法理解赤司这种看似矛盾的行为。 (赤仔……?) 紫原目前对其抱有情|欲的对象只有一个,那就是霜月。给紫原避孕套相当于同意紫原和霜月上|床。但是赤司又说了如果紫原再强迫霜月做些什么,他就杀了紫原的话。 (那就是说……) 只要霜月愿意和紫原做,赤司就不会干涉霜月和紫原之间的事情——紫原意外于赤司给自己的是这样的答案。 (不在乎的人被别人强迫做了那种事情赤仔肯定不会生气。但是赤仔因为我强迫了苍亲所以生气了,所以赤仔肯定是在乎苍亲的。) 跟着赤司后面出了部室,望着赤司锁门的背影,还握着那个避孕套盒子的紫原脑海中满是疑惑。 (既然赤仔在乎苍亲,那为什么赤仔又能这么轻易的把苍亲拱手让人呢?) 即使是好脾气的黑子,紫原也能肯定黑子在听说霜月被自己侵犯了之后会想要暴揍自己一顿。做出“杀人宣言”的赤司的反应却如此平淡,这让紫原觉得不合常理。 “赤仔,” 虽然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话有可能惹恼生气起来就很可怕的赤司,紫原还是忍不住把话说出了口。 “什么?” 不太满意紫原到现在还没有把避孕套收好的赤司睨着把避孕套的盒子拿在手上的紫原。 “赤仔和苍亲是什么关系?” 带刺的视线悠然暗转。赤司有那么一瞬陷入了沉思。然而他回答出的答案根本不需要思考。 “那和你没有关系。” 霜月醒来是在下午第二节上到一半的时候。 (我……?) “………………” 脑内朦胧一片,全身又酸又软。好像整个身体都被拆开过,接着又重组起来的霜月茫然的望着白色的天花板,看着风把周围的白色隔离帘微微的吹起。 “醒了?” 大脑迟钝的霜月一时间分不出说出这句话的人是不是自己认识的人,她只是下意识的张开嘴巴,试图回答这个问了自己问题的。 “……嗯。” 喉咙异常的干哑,这让霜月努力了好几次才终于挤出了一点模糊的声音。 (是谁……?) 向着声音的来源处看去,霜月很快睁大了眸子——拿了个椅子坐在一旁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帝光中学名副其实的学生领导者、赤司征十郎。 “赤、赤司君……?” 像是被一桶冰水从头泼到脚。睡意瞬间消失,霜月那朦胧的大脑在刹那之间清晰了起来。 这个学校里没有不认识赤司的学生。不论是期中还是期末,赤司总是第一名。第二名的绿间即使再怎么努力也只能和赤司并列第一,而无法把赤司挤下第一的宝座。作为新生的赤司刚进入篮球部后不久就成为了副队长,到了二年级更是直接接替了前队长虹村的位置。不是将棋部的成员却能轻松的赢过将棋部部长。国际象棋部、围棋部,甚至是飞行棋部的部长都不是赤司的对手。 曾经有学生说过赤司在帝光中学学生中的地位是帝光级的,对此,没有人持反对意见。虽然和赤司没什么交集,但霜月也认为这种说法没错。 “啊,不用起来。你睡着就好。” 绯色的帝王淡然的吩咐着。重叠着双腿,以优雅的姿势阅读着小说的他起身,将手上的那本《人间失格》放到了椅子上。 (为什么赤司君会在这种地方?) 多少明白自己现在在的地方是保健室,但无法理解为什么赤司会在保健室里,还坐在自己的床边看着小说,同时也疑惑于保健室的老师为什么能放任着赤司翘课,霜月心中有太多的疑问。 不知道保健室老师被赤司支开,也不知道赤司已经守在自己身旁好几个小时的霜月和大部分的学生一样不敢违抗赤司的命令。但赤司让霜月睡着的那句话霜月从赤司的口吻上判断那不算是命令,所以霜月还是在赤司把书放下的同时从床上坐了起来。 “苍崎,” “……是的,赤司君。” 绯色的眸子凝视着霜月。不习惯被人如此凝视,总觉得自己心底深处隐藏着的肮脏念头以及自己那不管对象是谁身体都会感觉舒服的淫|乱的本性都会被赤司看到,整个身体都僵直了的霜月低下了头,不敢去面对赤司的视线。 “……” 不意外霜月在面对自己时会是这种反应,赤司很快开口道:“如果你不介意,紫原的处置就交给我了。” “唉……?” 闻言,霜月有些疑惑的抬起了头。只见赤司转身,从他刚才坐的椅子后面拿出了一个纸袋。 “下次紫原或者是其他任何人再强迫你做类似的事情,你可以第一时间告诉我。之后的事情我会替你处理。” 赤司说着把纸袋递到了霜月的手上。 “是的……” 霜月的脸像火烧一样热了起来。她当然明白赤司在说的是什么。 为了不再想起自己被紫原做了怎样的事情,霜月努力的想要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还好眼前就有一个绝佳的转移注意力的东西。见赤司站在一旁看着自己,明白赤司是要自己拿出纸袋里的东西的霜月稍微踌躇了一下后就从纸袋里拿出了里面装着的东西。 (这是——) 这是一个印着可爱小熊正在吃淋上了大量蜂蜜的pancake图像的盒子。 “轻松熊……?” 霜月对盒子上的小熊并不陌生。好奇于这是什么东西的霜月刚一翻转盒子、看到盒子背面的说明,霜月就满面通红的明白了这是什么。 ——拿着轻松熊包装的避孕套,羞耻的像是被人看到了被注入过许多白浊的柔软肉|洞,耳边嗡鸣不止的霜月只觉得头晕目眩。 “无法逃脱的情况下不要抵抗,注意保护好自己。” 赤司的声音飘进霜月的耳朵里,这个镇定又理智的声音正在无意识的践踏着霜月内心,让霜月感到无地自容。 暂时离开霜月的床边,很快拿着一杯水回来的赤司从放在霜月腿上的纸袋里拿出半透明的彩色药盒。又从药盒中拿出一片被铝箔袋密封的药片。打开密封铝箔袋,把药片和水一起递给霜月的赤司道:“这个的包装容易被人看出来,所以我处理掉了。” “……” 霜月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对赤司说一句:“谢谢你为我买来了避孕套和避孕药。” 感觉自己既肮脏又恶心的她乖巧地接过赤司递来的水和药,沉默着把那白色的药片咽到了肚子里。 看着这样的霜月,赤司也沉默了。把药盒还有霜月放在一边的轻松熊避孕套一起装进纸袋里,接着又把纸袋开口处叠起的赤司多少明白霜月这个时候再想些什么。 (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 在赤司的眼里,七岁的霜月和十四岁的霜月并没有什么不同。 如果说这七年的时间为霜月带来的一些变化,那这些变化大概就是霜月骨子里多了一种让人想要怜惜的同时又无比想要摧毁的感觉——那是外在坚强表象下的柔软与脆弱。 (把什么事都怪在自己头上。) “苍崎,” “是……” 抬起双目无神的霜月的脸颊,让错愕的霜月正视着自己无法移开视线,赤司开口。 “你没有做错任何事。做错事的人是紫原。” “你不需要责备自己,更不需要厌恶自己。” 黑曜石一般的眸子大睁着,霜月一时无言。 “那么就是这样,” 意识到自己一个不小心就做太多也说太多的赤司放开了的霜月,拿起一旁放着的《人间失格》,赤司很快从霜月身边离开。 “我先失礼了。” “……” 愕然的目送着赤司的背影消失在白色的隔离帘那边,霜月的心中升起一种奇妙的感觉。那种感觉像是心脏被羽毛轻轻的撩拨,又像是有什么就要从自己的记忆深处醒来。 作者有话要说:修正个小BUG。_(:з」∠)_ ☆、本文独发 狼狈。 赤司征十郎并不喜欢这个词语,也不喜欢表现出这种状态的人。但是现在,此刻,这一秒,赤司正处于这种他自己最讨厌的状态里。 “……” 用力咬紧牙关,快步走到无人的楼梯拐角处。赤司一拳捶上了教学楼的墙壁。 情绪在脱轨,行动在失序。仅仅是被那双黑曜石一般的眸子深深的凝视着,赤司就已经产生了一种想要拥抱霜月,告诉她什么不好的事情都结束了,今后她能依靠自己的冲动。 (她什么都忘了。) 察觉到霜月把幼时和自己在一起的记忆一点不留的遗忘在了心底的某个角落,赤司也打算放下这段七年前的回忆。赤司不打算像个笨蛋一样因为一个无法实现的约定而一头热的陷入到对霜月的热情之中。赤司也不打算去做些什么唤醒霜月的记忆。 (能够忘记就代表那不是重要到一定要记得的事情。) 正是因为不想在人前表露出自己狼狈的一面,不希望自己因为被霜月遗忘而感到狼狈,赤司才打算和霜月保持之前的那种没什么交集的同级生的关系。 然而现在,即使霜月没有想起赤司的存在,没有察觉到赤司就是那个被自己遗忘在记忆的某个角落之中的男孩,赤司依然感到了狼狈。 不要再靠近了。不能再靠近了。再靠近她自己一定还会变得比现在更加狼狈。会暴露出不堪的一面。会暴露出软肋与弱点。会暴露出自己不想向任何人暴露的真心。 ——赤司心中有警铃大作。 (靠近她是错误的。) 作出了最为合理、最为冷静、最为理智的判断,赤司敛起了脸上的所有表情。轻吸一口气,放松自己的身体,赤司让自己紧握成拳的手指松开,也让自己沸腾的情绪降到冰点以下。 (这样就可以了。) (她不需要多余的关心。也不需要多余的照顾。) 打消了放学后再来看霜月,并且送霜月回家的念头,赤司告诉自己:自己这么做是正确的。 在保健室待到放学时间。撑着酸痛发软的身体回教室拿了书包的霜月像平时一样去图书馆做起了图书委员的工作。坐在图书馆的前台,霜月几乎快要打起盹儿来。在保健室睡了几小时的她疲惫依旧,这不仅仅是因为她早上被紫原折腾了相当长的时间,也是因为她每天晚上回到家后都要陪弟弟玩,辅导弟弟写功课,等弟弟睡觉之后才能去做自己的事的缘故。 好在帝光中学的图书馆平时去的人也不多,会去借书的人和霜月基本上都算是点头之交。不会有人特别介意霜月在做图书委员的工作时打瞌睡。也不会有人趁着霜月打瞌睡的功夫在图书馆里做些什么足以使霜月被人追究责任的事情。 好不容易忍耐到了图书馆的闭馆时间,检查过图书馆的窗户,霜月锁好了图书馆的门。像平时那样回家,像平时那样应对着心血来潮又想出什么游戏的弟弟,陪着弟弟做完作业的霜月强忍着身体上的疲惫与不适。 对于曾经有过发烧到三十九度还继续去上学,回家又要帮着亲戚做家务的霜月来说,她现在所忍受的事情一点都称不上痛苦。 (这究竟算是什么呢……?) 深夜,终于能够躺倒床铺上的霜月昏昏沉沉的想着白天发生的事情。 『苍亲——』 『苍崎。』 紫原和赤司的脸相继在霜月眼前闪过,最后黄濑的笑脸定格在了霜月的脑海之中。 “……” 压抑的抽泣声在静谧的空气之中显得尤为清晰。霜月用手捂住自己不停流泪的眼睛。她知道即使自己流下再多的眼泪,已经发生了的事情也不会有所改变。她也知道这些事情不值得自己流泪,比起流泪来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该去做。 然而,霜月的泪水还是止不住的往外涌出。 这泪水究竟是为自己丢失了女孩子最为重要的贞洁而流,亦或是为了自己倾尽所有感情去喜欢的人喜欢着自己唯一的好友而流,霜月已经想不明白了。 沾染上体温的床铺一如深海。向着那深海的底部往下坠落,疲惫地连自己正在产生幻觉都不清楚的霜月深深地睡去。 『一起加油吧!』 梦境之中,霜月又回到了那个冬天的帝光中学。 (啊……) 向着那个朝自己露出璀璨笑容的人伸手,霜月张开了嘴巴。 (这次、这次一定要——) 问他的名字,问他的联系方式,问他下次能不能单独见面,问他……能不能做自己的朋友。 (如果我们是朋友……如果我们是朋友——) 流着泪的霜月睁开了眼睛。窗外的天才朦朦亮,距离放在霜月床头的闹钟响起还有一段时间。 (就算我们是朋友,又能怎样呢?) 霜月不认为自己和黄濑成为朋友,自己就不会嫉妒被黄濑喜欢着的黑子。 醒来之后就再也睡不着的霜月带着一张愁云惨雾的脸提早到达了学校。摆出这样一幅难看的脸并非是她所愿,只不过现在的她实在笑不出来。 “苍亲——” 就在睡眠不足的霜月跨进帝光中学大门的时候,紫原的声音从霜月的前方传了过来。 “——” 霜月猛然抬头,果然看到了紫原向着自己走来。 这个瞬间,霜月产生了从大步走向自己的紫原面前逃走的冲动。但做事总是很有分寸的霜月明白这种时候逃走实在是显得自己反应过度。很难不引起别人的注意。 “早上好,紫原君。” 压抑着想要逃走的冲动,尽量摆出正常的脸,霜月希望此时的自己看上去足够自然。 “早。” 有点意外霜月会对自己道早安,以为霜月已经原谅了自己的紫原旋即发现了霜月的僵硬以及霜月表情之中那些微的不自然。 “苍亲,跟我过来一下好吗?” 紫原说着又试探性的上前一步。这一次,他确实地看到了霜月握着书包肩带的手微微收紧。 “我知道了。” 僵硬的点头,僵硬的跟在紫原的后面来到这个时间鲜少会有人在的校园里庭,霜月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紫原君……今天好早。” 望着紫原走在前面的背影,霜月不自觉的把话说出了口。 “嗯。” 闻言的紫原停住脚步,转向霜月的他微微点了点头。 “二哥说要对女孩子说重要的事情要越早越好。” (所以才——) 霜月明白了那个平时总是懒懒散散、没有干劲的紫原眼睛上的黑眼圈从何而来。也明白了紫原为什么会这么破天荒的在校门刚开不久、大部分的师生都还没有出门的时间来到学校。 “那个啊、苍亲,昨天的事情——……” 霜月多少猜到了紫原会以这样的话作为开场白。她知道按照一般的情况而言,紫原会先对她道歉,接着要自己原谅他,然后不管自己是不是决定原谅他,他都会劝自己早些把昨天的事情当作是“一时冲动所犯下的错误”来忘掉。 (况且那本来就是一时冲动所犯下的错误。) 霜月不认为紫原是计划好的,也不认为紫原想过他做了那些事情之后需要承担怎样的责任或是付出怎样的代价。 (所以,即使紫原君不对我说这些,我也会忘掉的。……忘掉那些“不幸的意外”。) 觉得自己已经猜到了接下来的剧情,准备随意应和一下紫原的话,霜月垂下了双眸。 “我不会道歉的。” “……唉?” 真正听到紫原声音的这个瞬间,霜月差点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我不认为我做错了。所以我不会向苍亲道歉。” 低头看着比自己矮上不少的霜月,紫原说的非常的认真。 “我想碰苍亲,所以碰了苍亲。” 紫原的手臂伸向了霜月,然而霜月只是愣愣地站在原地。 “因为苍亲说的话和做的事都太让我生气,所以我处罚了苍亲。” 大手抬起霜月的下巴,低头凑到霜月的唇边,紫原的舌头侵入了霜月因错愕而微微张开的嘴里。 湿湿黏黏的亲吻声从两人嘴唇贴合的地方传来,紫原很快放开了依旧处于呆滞状态的霜月。 “我不会再做让苍亲讨厌的事了。” 双颊微微泛起些微不自然的红色,紫原拉起霜月的手放在自己的胸膛上,让霜月的手顺着自己的身体曲线、隔着制服拂过自己的胸肌与腹肌。 “苍亲,” 握着霜月那因为抚过自己的身体而微微颤抖起来的手,紫原低头在霜月耳边轻喃。 “我想用这个身体让苍亲舒服——” ☆、本文独发 “谢谢,黑子君。” 对黑子说自己昨天忘记了课间要和黑子见面的约定,把书还给黑子的霜月无法像平时那样正视黑子的脸。只要一看到黑子,她就会想起黄濑黏在黑子身边时那种开心的表情。 “不用客气。” 霜月以前从未打破和黑子的约定,但黑子并没有因为霜月昨天没有来找自己的事而感到生气。不仅如此,黑子甚至还有点庆幸霜月没有看见忽然跑来找自己,说要送写真集给自己的黄濑黏着自己的样子。 黑子向着霜月微笑。自从他发现这本书的内容非常有趣之后,他就非常的期待能和霜月讨论这本书的内容。迅速的消化完这本书的内容,黑子满怀期待的把这本书借给了霜月。他相信如果是霜月的话,一定能和自己对这本书有同样的共鸣。 “那我就先走了。黑子君。” (……?) 黑子微微一怔。往常在这种时候会给用笑容回应黑子的霜月低头说着就要从黑子的身边离开。这让黑子多少有些意外。 “苍崎同学,怎么了吗?” 兴奋的情绪很快被理智的思考所代替,黑子开口喊住了霜月。这个时候他才发现霜月的脸色比平时还差。 “……不,” 回头对黑子露出一个笑容,霜月回答:“什么都没有。” (那不是该让黑子君知道的事情。) 即使黄濑喜欢的人不是黑子,霜月只有黑子这一个朋友,霜月也没法开口对黑子说自己被人强行夺走了处|女。 (况且,) 尽管霜月再怎么觉得恶心,再怎么不想承认,可是她还是非常清楚自己的身体有怎样的感觉。对,那毫无疑问的是“舒服”。 只要回想起那种快|感在四肢百骸里奔涌的感觉,霜月的指尖都会忍不住颤抖起来。 (……不对的人是我。) 会对被强|暴这种事情感到有快感,会在感觉疼痛的同时还会想要继续。霜月完全不认为在和紫原的性|行为中产生了如此感觉的自己是无辜的受害者。 什么都不用思考,什么都不用在意。不清楚自己在叫喊着什么,不知道自己摆出了怎样的表情,不作出任何的行动也没关系,总是会有人引导自己。伤害也好,疼痛也罢,所有的感情在那种直达身体深处的冲击面前都不值一提。 忘记了自己在意的所有事情。随波逐流的感觉着像要穿透大脑的悦乐,甜美的麻痹不断的从身体深处窜起,道德观念、理智伦理全部都被扔到了脑后。霜月不知道自己这算不算是喜欢上了那种强行让大脑一片空白的行为。但她知道自己确实非常的喜欢大脑空白的那个瞬间。 (那样就——) 脑海之中又浮现出黄濑抱着黑子的样子。霜月用力摇头,想把这些杂念甩出大脑。 人类的记忆为什么不能像电影那样可以剪辑和进行画面修正呢?一直思考着这种奇怪的问题,霜月实在是希望自己在某个瞬间就可以自主性的把有关于黄濑和黑子的记忆删除。 可是越是希望能忘记自己看到的黄濑和黑子在一起的画面,希望能忘记自己发现黄濑心情的瞬间,霜月脑海之中就会一再的出现黄濑黏住黑子的画面。 霜月觉得自己迟早有一天会被自己折磨得疯掉。或者—— (在那之前我就因为脑肿瘤死掉。) 霜月以为自己在发现黄濑喜欢黑子这件事之后自己会生无可恋。然而霜月远比自己想象的坚强。直到现在这个瞬间,这个霜月思考着自己活下去又能怎样的瞬间,霜月还是不想死。 (不过那种事情也……) 不想再作多余的考虑,不想像哈姆雷特那样去思考是死是活的问题,身心俱疲的霜月什么都不想思考。 『苍亲,我想用这个身体让苍亲舒服——』 耳边回响起紫原的声音,走在学校走廊上的霜月小腿有些发软。先前因为满脑子都是黄濑和黑子的事情而暂时忘记了双腿之间的疼痛的霜月这时候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自己每走一步,昨天那承受过蹂躏的女性|器官就会有些微的痛感。 (……这种事情是不对的!!) 回想起紫原握住自己的手、让自己抚过他身体时的触感,以及紫原在自己耳边说话时那吹拂在自己耳朵上的气息,还有他亲吻自己时自己口腔里发出的黏腻声响,腿软的霜月对于腿软的自己感到恶心。 努力让自己忘记紫原那厚实又宽大的手掌的触感,努力不去回忆紫原的舌头卷走自己身上的汗水时的那种温热黏腻,霜月不想回忆起自己在紫原身下|体会到的极致,那种像是要刻进骨髓之中的痛与快。 霜月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庆幸自己和自己的朋友不在同一个班。小学的时候有过和关系不错的朋友分到了不同班后两人的关系急速冷淡下来的经历,霜月对现在这个感到了庆幸的自己多少有点感慨。 和黑子、黄濑还有紫原不是一个班,篮球部的活动时间和图书委员活动的时间又有微妙的重叠。虽然不能说是“轻易”,但霜月在校内要避开黑子、黄濑还有紫原还是相当简单的。尤其特别是本就和霜月没什么交集的黄濑。 黑子没有对霜月明显的疏远提出任何的质疑或是不满。倒是紫原开始了和霜月“捉迷藏”。不过霜月本身就是那种超级不显眼、在班级里没什么存在感的学生,紫原则是只要在校内一移动马上就会引来他人注意的超级显眼的人物。紫原想要不被霜月察觉到的找到霜月可以说是“不可能的任务”。 疏远了黑子,躲避着紫原。偶尔会远远地看着黄濑。期末很快在一片风平浪静之中到来。 (一开始的时候我还因为没有和黄濑君分到一个班而沮丧。现在看来……) 推着手推车走在帝光中学的图书馆里的,走到某排书架面前的霜月踮起脚将手中的书本依次放回书架上。 (没能和黄濑君再有什么交集也算是好事吧。) 把最后借阅的学生还回来的本书放回原位。霜月轻轻舒了口气。最近总是容易头晕的她揉了揉自己有些模糊的眼睛。 “找~~到苍亲了。” 在霜月的大脑反应过来这是谁的声音以前,霜月的身体已经被人从身后抱住。 “?!” 肩膀上压上了他人的体重,背脊透过薄薄的衬衫感觉到了他人的体温。耳畔是熟悉的声音,鼻息之间是略带零食的甜香味道的雄性气息。大睁着双眼,被紫原从身后抱住的霜月僵直了身体。 “苍亲最近一~~直在躲我吧?” 清楚的感觉到了霜月的僵硬,抱着霜月的紫原抬手撩起遮盖住霜月颈项的黑发。将那算不上漂亮的黑发拨到一边,紫原将脸埋入了霜月的肩窝之中。 “我,没有……” 不习惯被人这么亲昵的对待,浑身上下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的霜月试图用辩解来结束这种尴尬的状态。她不喜欢和紫原这么亲密的接触,因为这会让她想起自己之前是怎样被紫原碰触的。 “说谎——” 微微眯细了眼睛,小巨人明显因为霜月的谎言而有些生气。 “说谎的苍亲要惩罚。” 握着霜月的下巴,让霜月微微转过了头。紫原低头,给了霜月一个绵长黏腻的吻。 “不、唔……不要……这种的——唔嗯……” 紫原的头发轻轻地扫过霜月的额头、颊边以及颈项,微痒的感觉让霜月无法集中精神抵抗紫原唇舌的侵略。紫原的吻虽然没有什么技巧可言,但那执着到可以说是执拗的吻足以让霜月因为轻微的缺氧而感到头晕目眩。 “苍亲……” 注视着被自己吻的有些窒息,拼命张大嘴巴的同时别过脸、试图不让自己继续吻她的霜月。看着眼角生理性的涌出些许泪水的霜月满脸酡红的躲避着自己的吻的紫原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变化。 “等、……!” 感觉到紫原的身体变化,霜月心中一急。但是她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应该冷静。那样自己才有可能阻止紫原。 “住手!” 平时鲜少大声说话的霜月用力推开了抱着自己吻个不停的紫原。控制着自己的呼吸,不让自己气喘吁吁、看起来像是在诱惑紫原继续,往后退上两步的霜月撞到了图书馆的大书架。 “紫原君,你说过的吧?” 收起所有的软弱和些微的恐惧,迫使自己摆出一幅不为所动的脸,霜月瞪视着自己面前的紫原:“你说过不会再做让我讨厌的事情的。我很讨厌这种事情,所以——” ☆、本文独发 “……” 闻言,原本还想上前的紫原果然停了下来。和霜月对视了一会儿的他很快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嗯,我是说过那种话没错呢~~” 小巨人率直的承认了自己之前说过的话,这让霜月着实舒了口气。不过还不等霜月把这一口气舒完紫原就又上前半步,低下头贴近到霜月的面前。 “但是苍亲说讨厌这种事是谎话。” “什——” 接下来的话还没能说出口,被紫原的影子笼罩住的霜月就已经被紫原舔上了嘴唇。 “?!” 身体被夹在身后的大书架与面前的紫原之间动弹不得。想要挣扎又怕自己乱动没能把面前的紫原推开,倒是把身后书架上的书弄的从书架上掉下,明白自己应该坚决的否认紫原的话,但是却被紫原吻的有口难言的霜月一时间手足无措。 喉头滚动,吞下霜月嘴里的津液,紫原舔了舔自己的唇角。 “看……” 眸中是些微的旖旎,先前捧起霜月脸颊的手此时正缓缓地往下游移。带着诱惑的意味,紫原在霜月耳边轻声道:“即使我对苍亲做了这种事,苍亲也不会kyakya的尖叫,把其他人喊来。苍亲也不会露出讨厌我的表情,拼命的张牙舞爪不让我碰你。” “——————” 紫原的话让霜月蓦然睁大了双眼。这个刹那,霜月才意识到没有强硬的抵抗紫原所有行为的自己某种意义上确实是不讨厌紫原、也不讨厌紫原所做的这些事情的的。毕竟,人类在感觉到了危机与嫌恶的时候能够爆发出的潜力是强大的。然而,霜月却没有真的被紫原的行为激发出抗拒的本|能。 之前在体育准备室里被紫原强行推倒的时候霜月做了无用的困兽斗,但那也仅仅是因为她害怕紫原给她的身体带来非常强烈的痛苦。 (我这是……?) 霜月忽然不明白自己了。 大手来到霜月的裙下,带着有点羞涩的笑容,紫原垂眼:“不过苍亲说违心的话的时候也很可爱,所以原谅你。” “……” 忘记了上一次被人说“可爱”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听到紫原说自己“可爱”的霜月的心微微揪了一下。她满脑子全是能够反驳紫原的话,可最终霜月还是没能把这些话中的任何一句说出口。 茫然地反复思考着自己的反应究竟代表着什么,霜月极度认真地想要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像紫原说的那样并不是真的讨厌被紫原做这种事情。 裙摆与长筒袜之间的“绝对领域”感觉到了手指的触感。霜月肩头一动,这才回过神来。 “紫原君——” 高大的身躯跪到了地上。双手打开霜月的大腿,紫原抬头向着霜月微笑。 “苍亲真的讨厌我对你做的这些事,可以和赤仔说没关系哦。” “?!” 即将脱口而出的疑问在下一秒变成了难以置信的惊呼。看着把脸埋进自己双腿之间的紫原,害怕自己的叫声会引来他人的霜月用力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什、什么……这种、这种事情……!!) 像是所有的血液都一齐上涌至头部,眼前的光景让霜月一阵晕眩。 双膝跪地的紫原仰着头舔吮着霜月双腿之间敏感的嫩肉。柔软、温热又湿润的触感隔着内裤侵袭着霜月的脑神经。大腿根部以及女性双腿之间的隐蔽之处都能感觉到紫原的鼻息,大腿内侧的娇嫩肌肤也能感觉到紫原头发扫过的微痒。能够听见自己的制服短裙下传来了舔吻吞咽的声音,从指尖与小腿开始颤抖,几乎快要站不住的霜月双颊火辣辣的发烫。 “很、很脏……” 双手插入紫原略长的发丝之中,霜月半是抽泣的推拒着。单方面被抚慰着的身体诚实的因为绵延不断地快|感而战栗。湿润了霜月内裤的不仅仅再是紫原的唾液。 “苍亲、” “啧啧”的舔吮的声音回荡在书架之间。含着湿透了的内裤下那形状明显的圆润凸起,紫原声音含混的开口。 “一点也不、脏。” “——” 对上了紫原那充满了渴求的率直视线,霜月的心再度揪了起来。 青春年少的无知身体经不起感官上的挑|逗,被紫原的舌头舔吻过身体中心那强烈的作着自我主张、像是想要人更多的去疼爱它的小豆豆,霜月下腹一紧,甜美的悦乐感顿时席卷而来。那是比被紫原的灼热撞击身体深处时要柔和许多,没有疼痛难受,也没有担心与顾虑的……纯粹的感官享受。 “讨、厌?” 紫原的声音依然含混不清,紫原的眼神却是十分清澈。 霜月轻微的喘息回响在这宽敞又寂静的图书馆里。无法回答这样的紫原,只觉得身体像要融化一样舒服的霜月不确定自己开口说话的时候能确实的说出拒绝紫原的话。 “不喜、欢?” 更多的液体从霜月的身体之中溢出。说话的紫原无法用舌头把那些液体全部卷进自己的嘴里。大腿根部变得湿滑黏腻的霜月就这么看着紫原来不及咽下的液体濡湿了紫原的嘴唇。一缕晶莹从紫原嘴角垂落至紫原的下巴,接着一路往下,直至蜿蜒过仰着头的紫原的喉结。 (那是我的——) 光是想到那个名词都羞耻的想要闭上眼睛,霜月无法想象紫原是怎么把那种东西咽进他的喉咙里去的。 (那种东西、) 霜月心中有种十分微妙的想法在产生。 “这样的、也、不行?” 舔吮着,吞咽着,完全不在意嘴巴乃至下巴都被弄得湿乎乎一片,紫原执着的问着。 (那种东西怎么能……!!) 那种东西怎么能当作零食那样美味的咽进喉咙里? 霜月想起一年级自己和紫原同班时的某天,自己看着紫原开心地大块朵颐着零食,忍不住问他为什么他每次吃东西都会吃成这种嘴巴周围沾满了零食渣、点心屑的样子的那个时候紫原给自己的答案。 『因为我很~~喜欢零食啊。』 那个时候的紫原有些稚气的歪过了头。 『吃着喜欢的零食就会不自觉的忘我呢~~然后等到吃完就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说着这种话的紫原还指了指自己沾上了零食渣的嘴角。 于是那个时候的霜月先是一怔,后复一笑。接着抬手为紫原擦掉了嘴角的零食渣。 (这不就像是——) 霜月不敢相信自己的大脑之中居然会不知羞耻地冒出这么自我意识过剩的想法。可这种想法无疑放大了身体上的快|感,霜月觉得有些什么东西马上就要从自己的身体深处涌出来了。 “苍亲,” 暂时停下了舔吻霜月身体的动作,略略歪过头靠在霜月大腿内侧的紫原看上去有些苦恼。 “这样不舒服吗?” 歪过头的动作看上去还是那么稚气,紫原认真地问着,一如等待着长辈称赞的孩子。 “……” 距离绝顶只有一步之遥,霜月不知道紫原在这个时候停手是有意还是无意。她只知道自己的身体正在控诉着这种没能宣泄的苦闷。 “苍亲不舒服的话,我就不再继续了。” 紫原说着咬上霜月大腿内侧的嫩肉,细细的用牙齿磨蹭着那微微出汗的肌肤。 霜月欲哭无泪,体内的空虚感正在折磨着她的理智、她的自尊还有她的羞耻心。在霜月的心底,有个声音正拼命地向紫原呐喊着:不对、不是那里!我想要你舔的不是那里!我想要的是你来欺负我的—— 这个声音让霜月流出了眼泪。 看到了自己真心的霜月难以接受自己内心居然会有这样的想法。 “苍亲……!?” 温热的泪水滴落在紫原的脸上,以为霜月讨厌这种事情讨厌到了哭泣的地步,紫原猛然起身。双膝着地好一会儿的他一时间有点脚步不稳。 “真的那么的讨厌吗……?” 对于霜月的眼泪,紫原手足无措。先前还在肆无忌惮地触碰着霜月身体最隐蔽的部分的他在这个时候却是犹豫着自己该不该抱住霜月安慰她,告诉她自己错了,自己不会再做她讨厌的事了。 “我、——” 泪眼朦胧地望向紫原,这才发现自己流泪的霜月可耻的低下了头。她试图掩饰自己的眼泪。也就是在霜月低头的这一瞬间,她才发现紫原的裤裆里早已高高的隆起。 (这个是——) 霜月几乎是马上就明白了紫原一直在为自己忍耐。 没有像上次那样强迫自己接纳他,紫原今天只做了让霜月单方面感到快乐和舒服的事情——紫原确实履行了他许下的诺言。 作者有话要说:修正。 ☆、本文独发 “紫原君、” 即使听到霜月呼唤自己的声音,紫原也没有抬眼正视霜月。被霜月注意到了那明显的隆起,怕因此被霜月觉得恶心讨厌的紫原皱着眉扭过了头。 “……痛吗?” 然而,霜月却没有发出紫原意料之中的嫌恶声音。 没有想过霜月会关心自己的感受,紫原回头,马上看到了脸上还挂着眼泪、还在微微抽泣着问的霜月。 “嗯……稍微、” 凝视着霜月,生怕自己说出口的某句话或是某个词让霜月的温柔与关心消失的紫原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小心翼翼过。 “……有一点。” 气氛变得微妙了起来。应该是“受害者”的霜月正关心着“加害者”的紫原。应该是“加害者”的紫原正谨慎小心的不让“受害者”的霜月讨厌。 “紫、紫原君……要、要去卫生间吗?” (我在说什么啊……!) 红着脸低下头,霜月觉得这种情况下问出这种问题的自己简直是个笨蛋。 “那苍亲呢?” 紫原没霜月这么委婉,见霜月似乎没有生自己气的他理所当然地开口:“苍亲刚才还没有去吧?” 脸上又是猛的一烧,下意识用手按住自己裙摆的霜月用力地闭上了眼睛。 “我、我不要紧的!马上就会好的、马上——” “嗯~……就那样穿着湿淋淋的内裤真的不要紧吗?” 长长的鼻音像是在撒娇,感觉到紫原的大手再度抚上自己的大腿,霜月错愕地睁眼,只见紫原又回到了刚才的姿势。 “我来帮~~苍亲脱掉。穿着湿淋淋黏糊糊的内裤苍亲也不舒服吧?” “不、紫原君、我、那个、不——” 望着红着脸拼命抵抗、但又没多大力气阻止自己的霜月,紫原觉得这样红着脸惊慌失措的霜月非常的可爱。 “苍亲好可爱。” 真心就这样脱口而出,紫原并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令人难为情的话。 (嗯,可爱。) 凝视着因为自己的话怔住的霜月。没有意识到自己今天已经第几次觉得霜月很“可爱”的紫原觉得自己大概想明白了些什么。 (我不喜欢苍亲躲着我。) 课间休息和午休的时候去霜月所在的班级绝对找不到霜月。上课的时候即使紫原班级的任课教师不会阻止紫原离开教室,紫原也没法进入霜月所在的教室。在霜月的班级上体育课的时候翘掉课程,想要在霜月的班级进入自由活动的时间找到霜月的紫原却发现一到体育课的自由活动时间霜月就会消失不见。帝光中学的占地面前太大,霜月又是可以藏在各种角落里的小小一只,紫原怎么都没法找到不知不觉之间就玩起了失踪的霜月。 放学之后紫原有篮球部的活动,等到篮球部的活动结束,图书馆早就已经闭馆了。当然霜月也不可能继续留在校内。 要不是这个星期是期中考试,篮球部的活动暂停一周,紫原根本不可能在这个时间来到图书馆找人。当然,要不是这个星期是期中考试,图书馆几乎没有教职工与学生会来,紫原也不可能在这种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来人的地方对霜月做这种事。 (我不喜欢苍亲看着别人。) 每次看到霜月和黑子在一起开心谈笑的样子紫原都会不自觉的皱起眉头、鼓起脸颊。因为知道霜月对那个亮闪闪到烦人的模特儿君黄濑有着特殊的情愫,紫原甚至在同班的黄濑来问自己有关黑子的事情的时候故意问黄濑是谁,作为对黄濑的小小报复。 (我想要苍亲看着我。) “苍亲……” 吻上霜月身上那湿透后紧贴着肌肤、此时清楚地显露出稚嫩花瓣形状的内裤,听着霜月轻轻地叫出声来,紫原心满意足地啜着那充满霜月味道的液体。 (我想要苍亲叫我的名字。) “紫、紫原君……” 湿润的黑色眸子让人联想起泡在水里的黑色玛瑙,面红耳赤的叫着紫原的名字,霜月的身体颤抖的厉害。 (我想要苍亲舒服。我想要苍亲能够感觉到我。我想要苍亲像以前那样开开心心的笑。) 满脑子都是“我想要”、“我想要”。下|体的肿胀疼痛早已被紫原抛在了脑后。双手把霜月的腿拉得更开,紫原用牙齿咬过那个让霜月浑身酥软的小豆豆。 “呀啊………………!!” 腿脚绷直,霜月弓起了身体。湿黏黏的温热液体大量的溢出,顺着紫原的舌头流进了紫原的嘴里。 (苍亲——) 看着霜月登上云霄顶端,紫原心中有些高兴。满足了霜月这件事情让他感到了奇妙的安心感。 (苍亲害怕我也没有关系,觉得我很恐怖也没有关系。) (只要苍亲喜欢喜欢这种舒服的事、喜欢能给她带来舒服的这具身体,) (我就能一直在苍亲的身边了吧?) 眷恋的凝视着喘息不定的霜月,还不懂自己心中的这种感情叫什么名字的紫原想自己的决定没有做错。 “……” 书架对面的旖旎之声还在继续。站在书架这边的赤司却是无声地回头,想着图书馆的入口处迈出了脚步。 此刻的他只觉得自己既可笑又愚蠢。 (还特意拿了这种东西过来。) 赤司简直想要嘲笑特别挤出时间来学校图书馆借书,又抽空把那本不算太有兴趣的书看完,接着又拿着那本书来还的自己。 为了说服自己自己之所以会到图书馆来纯粹是因为自己在这里借了书,要在规定的期限内把书还回去;赤司刻意无视掉了自己前几天来借书的时候没有见到霜月,因而不动声色的从其他的图书委员那里问道了图书委员的当值情况,也可以无视掉了自己明知道今天霜月在图书馆当值的事实。 (接受紫原是她的选择。) 赤司不是理解能力有问题的笨蛋。看到那种光景,听到那种对话,他知道紫原多少强迫了霜月。但是问题的重点不在于紫原是不是强迫了霜月,而是霜月愿不愿意接受紫原的强迫。 刚才的霜月虽然对紫原有所推拒,可是她的喘息告诉赤司她并不是完全无法接受紫原的所作所为。换句话说,如果霜月对紫原的行为表现出一点点嫌恶,赤司根本不会容许紫原把他想对霜月做的事情进行下去。 不过事实是欲拒还迎的霜月半推半就的接受了紫原的这种强迫。既然当事人都觉得这种强迫是“能够接受的”,赤司这个外人又怎么能插嘴呢? (这样也好。) 赤司知道黄濑和青峰一样都是只能看到自己想到的东西的那种人。他的眼里从来没有过霜月的存在,大概今后也不会有。 黑子说好听了是太温柔体贴,说难听了是缺乏一种作为男人的斗争本|能与渴望获胜的魄力。习惯了做他人“影子”的黑子总是的把自己的真心藏在超低存在感的表象之下,把胜利的愿望托付给他人。身为“影子”的黑子是不会闪耀的。偏偏,霜月喜欢的就是那种会闪耀的令人移不开视线的人,所以即使把霜月交给黑子,霜月的心也不会在黑子身上。 和闪耀到刺眼的黄濑不同,又和只有拼命隐藏起自己身上的闪耀点才能得到一席之地的黑子不同。不管平时看起来是不是懒懒散散的,也不管平时的行为看起来是不是有些幼稚,紫原不管在哪里都很有存在感。那种存在感绝非只是他的身高带来的。 紫原或许不能像黄濑那样吸引着霜月飞蛾扑火,也不能像黑子那样细腻的体贴霜月,但紫原只要有心留在霜月的身边,让霜月正视他的存在,霜月应该就能断了对黄濑的念想,不再痛苦。 (很快就会交往了吧?那两个人。) 在校内都敢大胆的做出那种行为,赤司想紫原和霜月交往只是时间的问题。 『征——』 眉头蹙起,过去的回忆又一次开始涌现的赤司知道自己必须忘记七年前的那个约定,也必须忘记与自己约定的那个少女。 『约定!』 然而赤司越是这么想,少女的音容笑貌就会愈发清晰的浮现在他的脑内。 (……什么“约定”啊。) 从不低头的绯色帝王微微低头,垂眼的赤司再度想要嘲笑自己。 ——为了这种不值一提的事情,自己居然如此轻易的产生了动摇与不快。 炎热的夏季与短暂的夏季假期在日复一日平凡生活中过去。转眼间新学期又开始了。换上了长袖衬衫的学生们各自忙碌着,在校园之中挥洒着青春的汗水。 “投篮训练到此为止,下面休息五分钟。” 赤司的话让篮球部一军的成员们脸上露出些微的笑容。听到能够休息一会儿的一军成员们顿时三五成群的散开。 “呐呐~紫原~” 其中一个马上就要隐退的三年级生凑到了紫原的身边。 “我看到了哦!” 挤眉弄眼的笑着,三年级生道:“你和你女朋友在学校里做那种事——” “……‘那种事’……?” 这个三年级生的话几乎是马上引来了一阵侧目。一军的所有人都有意无意的看向了一旁的紫原。 作者有话要说:基于215Q进行小修正。 ☆、本文独发 “‘那种事’……?” 看不出是什么心情的紫原反问自己身旁那个比自己矮上一个头的三年级前辈。 “你还装~……” 三年级生咧嘴而笑:“啊啊~我还以为你这家伙只有身体大而已!真是没想到啊~” “喂,赤司——” 望着被三年级生用手肘拐了两下小腹的紫原,一手扶正眼镜的绿间有意让赤司停止篮球部内的这种有色话题。 赤司的理智告诉赤司“那种事”未必就是少儿不宜的限制级画面,放任三年级生和紫原继续对话下去也没什么不可以的。不如说身为正常的青春期男生,尤其特别还是平时不怎么和女性近距离接触的运动部成员,在满是男生的篮球部里男生们会聊些这种话题是十分正常的。 可赤司的心里还有另一个声音告诉他:阻止吧。阻止这种对话。晚了或许紫原的女友、霜月就要被篮球部的不少人当做今天晚上意|淫的对象了。 (不,她、……霜月是不是紫原的女友还很难说。) 赤司不知道自己在纠结些什么。 在场除了绿间注意到赤司的反应稍微比平时慢了一拍之外,其他人都在饶有兴趣的听着三年级生和紫原之间的对话。 “就是啾啊!啾!” 对紫原撅起章鱼嘴做了个亲吻的动作。三年级生一脸促狭:“就在中庭那边!你把那个你女朋友压在教学楼的墙壁上~然后低头啾了她对吧~?” “……什么啊。只是这种事情。” 瞥了一眼身旁用“啾”这种幼稚的词汇来形容接吻的前辈,收回了视线的紫原拿起挂在自己脖子上的长毛巾擦了擦从自己额上、脸上、脖子上溢出的汗水。 “‘只是’、‘这种事情’?!” 三年级生大惊小怪的喊了出来,接着顺口高声道:“你小子不会连这种的、那种的事都做过了吧?!而且还是在学校里?!在这个帝光中学里?!” “呜哇……是哪个女生这么大胆~?” 听到这里,另外几个三年级生也笑着走了过来加入了话题。 “不知道。” 之前说看见了紫原和他的女朋友在中庭接吻的三年级生斩钉截铁的回答道。 “不知道?” 另外几个三年级生面面相觑。 “你们又不是不知道紫原这家伙超巨大的。他往墙面前一站,那个女生就差不多被整个遮住了。” 无奈的摊了摊手,三年级生向同伴补充道:“不过我可以确定那绝对是女生没错啦。从侧面能看到有穿裙子,而且——” 顺手比划出女性身体的S型曲线,这个三年级生还没开口把话说完就遭到了篮球部的前队长、同样是三年级生的虹村的制止。 “喂喂,适可而止啊?” 习惯性的噘起嘴,虹村的大手捏着同学的头微微用力。 “不要用那么下流的口吻讨论后辈的女朋友。” “虹、虹村、住手、头要裂开啦……真的要裂开啦……!” 被虹村捏住头的三年级生鬼叫着。他那狼狈的样子让另外几个看好戏的三年级生笑了出来。 “什么什么?!小紫原有女友了?!” 先前还在缠着黑子说话,结果被青峰一脸嫌弃的吐槽了的黄濑很快黏了过来。在黄濑的身旁还有被黄濑带来看热闹的黑子,以及跟上了黑子与黄濑脚步的青峰。 无气力的倒三角眼扫过为了不让黑子和青峰继续对话下去,而把黑子强行拉来围观自己的黄濑,紫原压抑着几乎要将自己点燃的敌意。 “……不算是女友。” 紫原不想承认这个事实。因为这个事实让紫原感觉自己像是输给了面前这个看似开朗温和又无害,总是闪亮的刺眼、烦人的像只爱撒娇的大型犬,事实上身体里有着超越同龄人的狡猾与薄情之处的人。但是紫原总觉得如果自己不承认,自己在这件事上说了谎,那自己一辈子都没有可能赢过这个人。 “不算是女友?” 长长的睫毛扑扇了两下,蜜色的眼眸中并没有哪怕只是一丝的恶意。 “那只是玩玩?” 毫无恶意的黄濑只是顺口问道。 『紫原君——』 霜月哭得凄惨的模样浮现在紫原的眼前。霜月在远处深深地凝视着黄濑的样子在紫原脑海中打转。霜月那种悲伤的、痛苦的,但是又无比隐忍的神情;那种憧憬的、爱恋的、一如看到了世界上最珍贵的事物的眼神……紫原记忆之中所有的这一切都在这个瞬间重又鲜明了起来。 啪——! 沾着紫原汗水的长毛巾被紫原用力甩到了地上。突如其来的不和谐音让在场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这不是黄仔该管的事情。” 瞪着黄濑,处在低气压风眼中心的紫原面无表情地开口:“下次黄仔再说多余的话,就算是黄仔我也会捏爆。” 说完的紫原转身就走。也不管自己的身后包括黄濑在内的所有人都讶异地望着忽然就生气起来的自己。 ——在灰崎还在篮球部的时候,紫原和灰崎的关系不好,两人经常相互抬杠。众人早已对灰崎和紫原因为半句话而起争执的事情见怪不怪。习惯把事情做的井井有条,好“尽人事,以待天命”的绿间和做事打球都很随意,很多时候完全是看自身情绪的紫原也有过不少的冲突摩擦。总是懒懒散散、对什么都不上心的紫原还总是惹比其他人都努力的黑子生气。紫原和黑子吵架的次数也不算少。但是从来没有一次,紫原会因为同伴的言行而在瞬间暴怒起来。 面对黄濑,紫原不是简单的“生气”,而是实实在在的“愤怒”。 “赤司……” 见状,绿间的第一反应是看向身旁的赤司,他希望能从赤司这里知道紫原忽然发起脾气来的理由,或者是能看到赤司出面阻止同伴之间的内讧。 “……休息时间差不多结束了。开始下一个训练项目吧。” 然而赤司并没有像绿间想象的那样去处理眼前这看得到的问题。 “赤司?” “这点小事不会影响到队伍的,绿间。” 赤司说着从绿间身边走过。望着赤司的背影,绿间微微蹙起了眉头。 (只要不影响到队伍就可以了吗?赤司——) 听不到绿间心中的疑问,赤司此时也是满腹的疑惑。 (她不是紫原的女友?那为什么……) 赤司不认为霜月是那种和谁都能接吻或是做那以上的事情的女孩子,赤司也明白事实上不管霜月是或者不是自己想象的那种人都和自己没有关系。 以往不管遇到什么都不怀疑自己能够解决的赤司如今面对多管闲事的自己却是束手无策。赤司无法悬崖勒马,无法强迫自己不去在意有关霜月的事情。 赤司觉得这样的自己比自己认为愚蠢的人、比自己看过的任何小说中的角色都要更加愚蠢。 可即使知道现在的自己如此愚蠢,赤司还是做了令自己都鄙夷的愚蠢选择。 ——赤司把霜月单独找了出来。 话是这么说,但事实上去霜月所在的班级里去找人的是桃井。桃井按照赤司的意思把霜月带到了篮球部的部室里,接着又按赤司的意思关上门后离开。 “你没有和紫原交往吗?” 两人独处,赤司说出的第一句话便是这个问句。 “是的……” 霜月颔首。对于自己在课间休息的时候为什么会被桃井喊出教室毫无头绪的她同样不理解自己现在在篮球部的部室里和赤司相对而坐是种什么样的状况。 “但是你愿意和紫原上|床?” 单刀直入,没有多余的避讳,也没有刻意的弯弯绕绕。没有解释自己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也没有告知霜月自己是用什么立场来问她这种问题的。赤司只是问了。直白的问了。 “——” 双颊猛然泛红,霜月实在是没想到老师和学生们眼中都是完美无缺的赤司会忽然问出这种问题。 (我和紫原君——) 因为赤司的问题,霜月开始思考自己和紫原做的那些事情。 接吻有很多次。越来越懂得抓住霜月诀窍的紫原只要抓到霜月,和霜月单独相处就会把霜月按到书架上、桌面上、墙壁上或者是任何霜月能够倚靠的地方接吻。 抚摸也是常事。隔着制服的,隔着内衣的,隔着长筒袜的,当然还有直接触摸的。另外拥抱、舔舐的次数也多到霜月记不清。因为没有性|器的直接插|入,不会觉得疼痛、反而总是被给予快|感的霜月也不觉得自己是“受害者”。 再加上每次只要霜月想开口对紫原说“不要再这样了,这样是不对的”,紫原就会以单纯、甚至可以说是稚气的表情问霜月:“是哪里痛吗?”、“苍亲不觉得舒服吗?”听到霜月回答“不是的”。紫原就会用略带稚气的笑容在霜月耳边说:“那就没问题了。苍亲只要安心享受就好。” 这让霜月不知道要怎么才能说服紫原停止这些行为。 紫原不会强迫霜月碰自己。这让霜月更加的歉疚愧疚与忐忑不安。 看到紫原胯间的隆起,霜月可以想象紫原是在用什么样的自制心忍耐着。无法毫无罪恶感的接受自己单方面被满足的事,霜月也主动抚摸过紫原。 第一次为紫原套上避孕套的时候霜月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像是过热的机械,马上就会爆炸。颤抖着手脚把那避孕套放到那高高翘起、紧贴着紫原小腹的灼热顶端,紧张的做了个吞咽的动作的霜月想按照说明书上写的把避孕套卷曲起来的部分往下展开时才发现自己把避孕套|弄反了。狼狈不堪的重新再来,霜月在用手把避孕套往下顺着紫原的灼热展开的同时听到了紫原微微吸气发出的轻微“嘶——”声。 看着被自己握住的紫原一脸潮红的垂着眼、屏住呼吸,霜月发现自己竟然对这样的紫原产生了奇妙的怜爱。 之后的事情变得让霜月更加的良心不安。见霜月像被烫伤那样下意识的因为害羞放开了自己的灼热,颤抖着收回了还沾着些许避孕套自带的润滑剂的手。紫原既没有抗议,亦没有生气。自己握住灼热上下抚慰的他在那之后让霜月在他的舌头下高|潮数次。 双休日以及其他的假期里完全没有和紫原见面的霜月一到上学的日子就会被紫原拉到没人的地方去“补充苍亲”。这种事情的次数越来越多,到了后来霜月因为怕别人看到自己和紫原做这样那样的事情,霜月会不加抵抗的让紫原拥抱、亲吻、抚摸。等到紫原那绵长的吻结束,或是等紫原抱够、摸够之后,霜月会迅速整理好仪容快步离开。 霜月不确定自己和紫原的这些行为算不算是“上|床”,也不确定这算不算是自己“愿意和紫原上|床”。 “……我想我没有回答赤司君这种问题的责任。” 最终,满心都是羞耻的霜月只能对赤司回答出这种答案。 作者有话要说:基于215Q进行小修正。 ☆、本文独发 苍崎霜月不是个强势的人。至少,赤司征十郎所认识的苍崎霜月不是个强势的人。 “——赤司君想说的事情我大概明白。” 但是此时坐在赤司对面的苍崎霜月虽然言行之间流露出些微的紧张,可她面对赤司并没有轻易地陷入弱势。 “初中篮球的最高赛事、全中联赛一个月后开赛。紫原君不该把多余的时间、精力还有……” 说到这里,霜月的脸颊微微一红。即使垂下的双眸也无法掩饰自身的羞涩,强迫着自己把话说完的霜月稍微压低了音量、涩声继续:“……还有体力花在我的身上。” “我也不是有意要和紫原君保持现在这种关系的。……请不要误会,我这不是在把责任推给紫原君。我和紫原君会……会变成这种关系、我们双方都有原因。” 看着霜月小心翼翼地选择着措辞,听着霜月为紫原辩解。知道一切的来龙去脉的赤司没有说话。他很清楚以事实来说,霜月完全能做一个心安理得的“受害者”。她可以把一切都推到强迫她的紫原身上。 (……) 赤司不知道霜月做出现在这种维护紫原的选择是因为她下意识地把自己当成了圣母、不愿意说别人的坏话,总是把一切的罪过与责任加诸在自己身上,揽下所有的不光彩好自我陶醉于自己的“善良”与“可敬”之中;还是霜月对紫原产生了某些特殊的感情,这些特殊的感情令霜月想要保护紫原,想要和紫原维持现在的这种关系。或者,这两者兼有。 “对不起,赤司君。我无法保证这件事能够很快解决。” 霜月认真的说着。镇定下来的她依然把自己和紫原的旖旎情|事放在了脑后。她只是就事论事的表达着自己对于解决这间事情的看法。 “不过我保证,我会尽我所有能尽的努力……不给紫原君带来坏影响的。” 然后这个瞬间,赤司明白了霜月袒护紫原的理由。 (两者都不是。) 赤司看着霜月起身。 “没有其他事情我就先去上课了,赤司君。” 看着说完这些话的霜月向着自己鞠躬。 啪嗒—— 最后看着离开的霜月关上了篮球部部室的门。 (比自我陶醉的圣母还要糟糕。) 赤司这么想着。 如果要用简单的话语来形容赤司产生如此想法的理由,那大概就是:霜月把自己当成了油污,把紫原当成了工艺精美的高级绢布。霜月把自己当成了会腐蚀钢铁的锈,把紫原当成了价值连城的铁制工艺品。 ——把自己看得无足轻重的霜月不愿意自己这样的“垃圾”为紫原这样的天之骄子带来负面的影响以及负面的评价。 赤司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再说的准确一些就是:赤司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了。而赤司奉信的原则是自己想做的事情必定就是该做的事情。 “喂,管家爷爷?” 安稳的坐在座椅上,用携带电话拨通那个从得知起就一次都没有拨过的电话号码,赤司在听到电话那头那个激动的声音时微微挑起了嘴角。 “是的。是我,征十郎。” “久疏问候。您退休到乡下之后过的还好吗?” 和故人的寒暄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一向懂得主人心意与行事用意、对主人家忠心耿耿的老管家很快就尽起了自己做下人的本分。 “是的。” 带着淡的几乎看不到的笑容,赤司闭上了眼睛。 “我有些事情想让您帮忙。” 暮色沉沉。夕阳之中霜月踮起脚,试图把厚重的毕业生相册放回高处的书架上。可那本相册实在是太厚太重,所在的书架又处在比较高的位置。霜月刚用力想把那本相册推回书架上的缝隙里,那本底部被推进书架缝隙里,顶部朝下歪斜的相册眼看着就要从书架上砸到书架面前的霜月身上。 恐惧让霜月下意识地闭上眼睛,等待着厚重的相册给自己狠狠一击。不过那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这样很危险耶~~” 大手将那本要掉下来的相册按住,紫原很快双手并用把那本相册塞回了书架上的缝隙里。 “苍亲。” 看向面前抬眼望着自己的霜月,紫原向往常一样上前,接着像平时一样理所当然地低下头吻上霜月的唇。 “……” 霜月没有挣扎。先前差点被相册砸到了些微恐惧被紫原的吻平复,复杂的感觉却是涌上心头。 ——放学之后霜月刻意延长了逗留在图书馆里的时间。因此紫原才能在这个时间在只剩下霜月一个人的图书馆里找到霜月。 发现平时总是让霜月脸红心跳的亲吻声之中霜月愣愣地发呆出神,喜欢看霜月一脸酡红的望向自己、或是触碰自己的紫原停下了每次都故意弄出很多暧昧声响的亲吻。 “苍亲?” 听到紫原呼唤自己,霜月这才回过了神。 “紫原君……” 见霜月回神,紫原再度低下头想要继续两人口腔的粘膜接触。大手也习惯性的抚向了霜月的大腿。 “不行、这种事……不行。” 按住紫原乱动的手,霜月讶异于自己居然无法干脆的对紫原说:“结束这一切吧。” “不行?” 紫原略略歪过了头。 “紫、紫原君一个月后要作为篮球部的主力,在全中联赛里出场吧?最近篮球部的练习也很辛苦……现在、不应该做这种事情……精力和体力消耗太多、对身体不好……” 霜月无法很好的解释前因后果,也无法理性的用符合逻辑的言辞来说服紫原。最重要的是霜月不想惹紫原生气。这不仅仅是因为霜月知道紫原生气起来很恐怖。自己无法预测生气的紫原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 紫原的沉默让垂眼的霜月心中一沉、忐忑不安的抬起双眼,以为自己会看到紫原生气的霜月愕然于面前的紫原眼中满满的全是谁都能分辨得出的喜悦。 对上霜月的眸子,一脸开心的紫原期待地问:“苍亲是在担心我?” “苍亲是在为我着想?” “苍亲是为了我才这么说?” 紫原的问题让霜月无法回答。 既不想违心的撒谎欺骗紫原,又不想说实话坦白自己只是不想与赤司为敌而扫了紫原兴的霜月只能木然地开阖着嘴巴。 “我……” “我好高兴。” 不等霜月说完,紫原已经将霜月揽入了自己的怀中。 “可以哦。” 拉起霜月的手,亲吻着霜月的手指,紫原笑得稚气。那种过于天真的笑容刺痛了霜月的眼睛,也刺痛了霜月的心灵。 “不做。” 拉着霜月手让霜月翻过手腕。亲吻了霜月掌心的紫原又吻了吻霜月的手腕。 “但是苍亲,” 像个吃了一颗糖后问可不可以再吃一颗糖的孩子,双颊上泛起一点不甚明显的薄红的紫原凑到了霜月的面前。 “啾可以吧?只是啾的话……可以吧?” 在紫原的双眸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霜月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鬼使神差的回答出这种答案。 “……可以。” 再度被紫原吻住的时候,霜月抱住了紫原的肩膀。 感受着紫原越发热烈的进犯,霜月知道自己正因为欺骗紫原而感到歉疚。 八月,全中联赛如期而至。 二十四所学校要在酷热的三天之中角逐出最后的胜利者。作为最有可能优胜的种子队伍之一的帝光篮球部受到了极大的瞩目。所有人都期待着看到号称“最强”的帝光篮球部怎样战胜对手,所有人也都期待着帝光篮球部的最强神话被人打破或是这最强神话被其他人证明只是一个被吹嘘出来的谎言。 明明是处于学生们最有空闲时间的夏季假期,霜月却是连苍崎家的门都不能跨出一步。 因为夏季假期里霜月不用上学,霜月的继母便暂时辞退了平时为苍崎家打扫卫生、煮饭、洗衣服的家政妇。把霜月当成免费的家政妇随意使用。 不过就算是在有家政妇在的时候,霜月的房间从来都没有人打扫,霜月的那一份早饭、晚饭与午饭的便当也没有人帮忙做,霜月的衣服当然也不会有人洗。霜月继母雇佣的其中一位家政妇因为看不惯霜月继母这种故意欺负人的作法,某天偷偷为霜月做了便当。家政妇为霜月做便当的事被霜月的继母发现,这位单亲妈妈当天就被辞退了。从此以后即使有家政妇因为同情霜月而试图为霜月做些什么,霜月都会阻止她们。 早起为挑剔的继母以及弟弟做早饭。听着继母含沙射影、指桑骂槐,被生父无视的霜月还要一刻不停的做各种家事。 (……不知道比赛怎么样了。) 霜月如此想着,擦拭着榻榻米的动作慢了下来。可以的话霜月真希望自己能够有勇气把抹布甩到继母的脸上,然后自己跑出苍崎家去看全中联赛。 “霜月!霜月!” 房间之外的走廊上传来的继母的喊声让霜月一惊。霜月急忙从榻榻米上起身,回头看向了怒气冲冲闯进房间里的继母。 “是的……母亲、什么事吗?” “你这个贱人!!” 回答霜月的是一记猛力的耳光。 (……唉……?) 当霜月大脑浮现出这个疑问的时候,拿着抹布的手一松的霜月已经往后倒了下去。倒下的这个瞬间,霜月看清了继母那昂贵的和服上以金线绣着仙鹤与祥云,接着霜月看到了继母那张因愤恨而扭曲的脸。 耳边嗡嗡作响,像是收讯不良的收音机只能播放出杂音。听不到继母在叫骂着什么的霜月的身体就这样撞上了冰冷的榻榻米。 作者有话要说:215Q让我改了好几章呜呜……之前查全中联赛的时间没查到就按照I·H的时间来了结果被215Q打脸了……再加上JJ后台还抽搐了一会儿……(泪目 更新晚了见谅。 ☆、本文独发 “霜月以后想成为怎样的人?” 女子温暖的手抚摸着趴在自己大腿上朝着自己笑的小女孩的头发。 “唔嗯~……” 小女孩、霜月抬起深黑色的眸子,向着那个想不起面容的女子笑道:“霜月想成为妈妈这样的人!” 于是,闻言的女子停下了抚摸小女孩头发的动作,轻笑起来。 “为什么?成为爸爸那样的人不好吗?大家不是都说霜月更像爸爸吗?” “还是说霜月不喜欢爸爸?” 一身和服打扮的男子逆着光走了过来。看到那个男子,霜月立刻从女子的腿上爬起,快步跑向了男子。 “爸爸~!” 双手抱起迎向自己的女儿,男子把霜月高高的抱起,转了一圈后故意装出一副悲伤的模样问:“霜月真的讨厌爸爸?不愿意变成爸爸这样的人?” “才不是呢!霜月喜欢爸爸!但是霜月也喜欢妈妈!因为霜月的妈妈很聪明、懂很多的事情!爸爸还说过妈妈是你见过的最贤惠的女性!还有啊、还有啊!客人们也都说妈妈漂亮的像天女一样!” 大眼睛里倒映出羞涩低头的女子以及爱怜的望向女子的男子,小小的霜月大声的说着。 “霜月想像妈妈这样被人喜欢!所以霜月想变成妈妈这样的人!” 霜月睁开了眼睛。 “……” 按住自己隐隐作痛的头部,做了一个久远的梦的霜月从医院的病床上坐起。 霜月被送到医院是两天前的事情。那天霜月挨了继母的一巴掌,继而后脑撞到了榻榻米上。看着地板上的霜月一动不动,叫骂着“不要装死!给我起来!”的继母最终因为害怕闹出人命而打了急救电话。 昨天下午,霜月才在熟悉的医院里醒来。原来是负责为霜月进行急救的医生在为霜月诊疗的时候发现霜月脑内有肿瘤,打电话问霜月的家人霜月有没有过往病史和治疗记录后。霜月的继母大发雷霆的吼着“那种我才不知道啊!”后挂了一声的电话。霜月同父异母的弟弟则是在母亲怒气冲冲的离开后把电话拨回给了医生。喜欢乱翻姐姐东西的优斗看过姐姐书包里放着装有病历本的笔袋。所以他按照医生的指示拿着那个笔袋跑到了医院。 “霜月……老姐!不要死!!” 平时总是对霜月大呼小叫、随意使唤的熊孩子被脸色苍白、怎么喊都喊不醒的姐姐给吓到了。从小被人当成小祖宗供着的他在霜月的病床前哭的一把眼泪一把鼻涕。他喜欢欺负姐姐是没错,但他从来没想过要让一起长大的姐姐去死。 因为拿到了霜月的病历本,急救医生很快弄清了霜月的病情状况。在做好应有的处理措施之后,这个医生帮着霜月那只有七岁的弟弟给姐姐转了院。 此后优斗很快被霜月那发现儿子忽然不见了的继母给带走。不知道弟弟为自己做的事,以为自己又是偶然被送到这家医院来的霜月很快被医生告知因为她的脑肿瘤有扩大的趋势。再加上霜月这次撞到了头,撞击可能会对霜月的脑肿瘤产生不良影响,她近期之内需要进行开颅手术,否则性命堪忧。 (说的好像手术中就不“性命堪忧”一样。) 把病号服扔在床上,霜月穿起了被送到医院里时穿的私服。那是洗得发白的衬衫以及样式土到不能再土的及膝百褶裙。 被医生告知应“绝对静养”的霜月溜出了医院。她需要拿到母亲留给自己的遗物、本来是母亲要在自己二十岁生日的时候交给自己、给自己做嫁妆的存款才能付清医药费。以往霜月也都是这么来付清医药费的。因此银行卡上的存款已经不多了。 况且—— (还来得及、还可以——) 醒来后发现医生和护士都因为科室里被送来了大量的病人而忙的团团转。没有人注意到偷偷开溜的霜月。 虽然霜月知道这个时候自己想着“太幸运了!”这种事情像是觉得有人被送到医院里来真是太好了一样,但是霜月还是忍不住觉得自己很幸运。 出了医院就往全中联赛的会场而去,霜月想至少有一件事情自己要在死前做完。 (我……) 闷躁的风带不来凉爽。汗液濡湿衣服的讨厌感觉正在无时无刻的侵袭着霜月。 (只有这件事情——) 明明头晕目眩、耳鸣不止的同时还感觉恶心想吐。霜月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理由像现在这么坚持。仅仅只是为了那么一件无足轻重的事情。 “哈啊……哈啊……” 花了多少时间自己才从医院来到全中联赛的会场霜月已经不知道了。她知道的只有她以为会在中途就撑不下去的这个身体还在行走,还能向前行走。 (大概、不,是一定很狼狈吧。) 从会场门口走出的路人甲们纷纷对霜月侧目。然而看着近在眼前的体育馆,什么都思考不了的霜月还是直起了背,在人潮中逆行。 “最后还是让帝光二连胜了!” “只能说帝光中学不愧是最强吧。” “之前我还觉得那个什么‘奇迹的世代’只是说着好听的名头。没想到那群二年级生真的是帝光的主力。帝光还真的赢了。” 交谈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听不真切的霜月努力的消化着过于巨大的信息。 (在哪里……?) 四下张望着。霜月希望能找到自己想找的人。 “……就算是今年的虹村也未必能比得上现在的青峰啊。” “说起青峰……昨天的决胜淘汰赛你们看了吗?太讽刺了。去年还能和青峰势均力敌的上崎中学的井上今年根本不是青峰的对手。……明年青峰会进化成怎样的怪物啊?” “成长的速度能和青峰相比的就只有那个黄濑凉太了吧?明明才刚开始打篮球没多久就能有那种动作……” (啊……) 霜月知道自己的心在微微颤抖。为了一个和自己毫不相关的名字而颤抖。 “名副其实的天才啊,黄濑凉太。” 霜月有点鼻酸。 一直看着黄濑的霜月非常清楚黄濑是有多么努力的提高自己的篮球水平。黄濑在篮球上所投注的是他最美好的青春。黄濑洒下的汗水、流下的泪水、露出的笑容、压抑在心底的不甘心,以及在坚定又坚强的追逐追求着更高境界的背影都让霜月觉得黄濑的存在如此美好。 (太好了——) 知道黄濑的努力得到了评价与肯定,知道黄濑的实力被人认同,霜月打从心底的为黄濑高兴。仿佛自己获得了什么回报,霜月开心的几乎想要流泪。 微微红着眼圈的霜月放慢了脚步。从周围的人的对话中她知道离表彰式开始还有一段时间。身为优胜学校的帝光中学的成员,黄濑不可能在表彰式开始前离开体育馆,所以霜月今天还有机会能够见到黄濑。 是的。苍崎霜月死前一定要去做的那件事情就是去见黄濑一面。 (只要能看到黄濑君、只要能看到黄濑君的笑容……即使手术失败了,我的人生也不会有什么遗憾了——) 『希望能在死前回想起你的样子。 因为你的笑容,能让我忘记一切可怕的事情。 即使你并不认识我。 如果最后的那一刻来临的时候我没有勇气面对死亡,希望那个瞬间我能回忆起你的笑容。 那样,我一定能安稳的阖上双眼,将最后的笑容留在脸上吧。』 ——这些话霜月无法对黄濑本人说出口。所以霜月只能把这些话写在一张作业本纸的上面,夹在了霜月买的有登载黄濑照片的杂志之中。 这是霜月一个人的秘密。 (我一定……) 一眼在人群中看到黄濑一晃而过的身影,霜月马上朝着那个身影消失的方向而去。 (无论多少次,无论多少次,都能在人山人海中找到黄濑君吧。) (因为,我——) 跟着黄濑来到体育馆的某个后门,离黄濑越来越近的霜月很快看到了黄濑身旁的三年级前辈朝着黄濑使了个眼色,要黄濑注意自己这边。 “喂,黄濑。又来了。” “啊……嗯。” 停下脚步,回头看到霜月的黄濑微微皱眉。这让霜月下意识的将身体藏到了一旁的建筑物的后面。 “那女生在学校里也经常看着你吧?你之前说的那个……不会就是她干的吧?” 三年级生的声音顺着闷热的风隐隐约约的传到了霜月的耳边。 “不管是不是她干的。总是这样被人跟踪我很困扰啊。” 黄濑的声音清楚的传来,霜月知道这是黄濑故意说给自己听的。 (我……) 脑袋痛的像是马上就会裂开。乱跳的心脏像是马上就会因为过负荷而停止。霜月很想塞起自己的耳朵,告诉自己:我什么都没有听到,我什么都不会听见。但是,还有一个声音告诉霜月:你不能因为自己不想听就不去听。因为—— “被跟踪狂盯着看也很恶心。” (因为……) (我的行为给黄濑君造成了困扰……) (因为……) 从帝光中学教学楼的天台上往下看。从班级教室的窗户往外看。在帝光中学第一体育馆的二楼上看。在体育馆之外的某处看。在校园的任何一个角落里看。 霜月总是在看着黄濑。 (因为我需要知道自己是个让人恶心的跟踪狂。) 靠着墙壁的霜月怔怔的滑坐到了地上。她流不出哪怕只是一滴的眼泪。 ☆、本文独发 (……所以说,为什么人类不能够操纵自己的记忆呢?) 天气如此的晴朗,阳光如此的璀璨,被夕阳染红的天空如此的瑰丽。 除了霜月之外的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或喜或忧的表情,喧嚣之中,每个人都在做着自己的事情。一如在嘲笑着连“阴霾”的心情都无法产生的霜月那样,这个世界纷繁美丽的令人作呕。 (我,究竟为什么会在这里?) 望着红得发紫的天空中飘浮的无拘无束的白云,霜月茫然的思考着这种即使知道答案也不能改变任何事情的问题。 体育馆内响起的音乐声早已停止。就在霜月坐在地上发呆的期间,表彰式已经结束了。 (我,究竟是为什么被生下来的?) 母亲死后,父亲像换了一个人那样性格大变。继母总是看自己不顺眼,弟弟从未尊敬过自己这个做姐姐的。就连自己偷偷暗恋着的那个人也…… (我……是不是死了会比较好呢?) 以前的霜月想活下去。拼命的、直到用尽残存的所有时间。然而现在的霜月却是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活下去的必要。 (那样……就不用担心医药费不够,给家里添麻烦。不必烦恼高中升学的问题。也不用再介意黄濑君喜欢黑子君的事情。不用因为看到黑子君就觉得痛苦而疏远黑子君,不用思考怎么对紫原君提出结束这种四不像的肉体关系,不用害怕无法对赤司君交待,不用害得黄濑君觉得被跟踪狂盯着看很恶心了……) 霜月越想越觉得自己应该死。死了就一了百了。死了一切也就都不重要了。 (……嗯。) (还是去死吧。这样的我。) 摇晃着身体站起,因为长时间的步行而耗尽了力气的霜月浑身绵软。现在的她虽然已不再觉得头痛欲裂,耳边也不再嗡鸣不止,但那种想吐的感觉仍然在她身体里残存着些许。 不过这些也不重要了。想到自己或许很快就能见到梦中那个已经被自己忘记了模样的生母,霜月竟是觉得轻松了起来。 (我的生命保险的受益人……好像是优斗。这样也不错呢。) 想到自己在“意外”中死去之后弟弟能获得一大笔赔偿费,霜月有些感慨自己居然现在才想到用这种方法偿还苍崎家这十几年来对自己的养育之恩。 ——在弟弟成年之前这些钱将会由弟弟的监护人保管。也就是说霜月要是死于意外,她的继母与父亲就能得到一大笔钱。这笔钱大概会比苍崎家在这十几年内花在霜月身上的钱还要多得多。不考虑通货膨胀这类的因素,霜月的死可以说是让苍崎家赚了。 (患有脑肿瘤的病人跑出了医院,不幸遭遇车祸。) 霜月想明天的早报上大概会有某个小小的角落里用简短的几句话来形容自己的死亡。 (因为是不幸的“事故”,所以黄濑君没有责任。) 霜月并不是想用自己的死来报复黄濑。霜月想放弃自己的生命也不是单纯的因为黄濑把她当成是变态跟踪狂来嫌恶。 霜月只是找不到继续忍耐着种种痛苦、拼命咬紧牙关活下去的理由。 (已经想要轻松了。) 直勾勾的望着不远处车来车往的马路,霜月一步步的向前走去。 (已经……) (太累了。) 霜月想要沉沉地睡去,永远不再睁开眼睛。 “苍亲?” 如果不是身后传来的熟悉声音让霜月迟疑了一会儿,霜月就会这么头也不回的就这么往前走去,直至开过来的车辆将她那单薄的身体撞飞出去。 “……?” 看到霜月向着马路走去紫原直觉的感到了不对劲。 见前面不远处的霜月不回答自己,对和自己一起离开的赤司说了句:“抱歉赤仔!”就向着霜月而去的紫原在霜月还差两步就跨出人行道的时候拉住了霜月的手臂。 “苍亲?” “……” 下意识看向拉住自己的人,黑色的眸子之中没有焦点。发现紫原拉住了自己的霜月微微开了口:“紫原君……” “苍亲为什么在这里?” 霜月并没有像紫原想象中的那样表现出惊讶,也没有像平时那样因为紫原的触碰而红了脸。 “想来就来了。” 她只是微笑着如此回答。 “想来就来了……” 复述了一遍霜月的话,因为在霜月脸上看到了久违的笑容,紫原把自己之前产生的疑惑以及那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直觉全部扔到了脑后。 (苍亲,) (苍亲在笑。) 对紫原来说霜月的笑容实在是太重要了。因为在发生了体育准备室里的那件事之后,霜月就再也没有对紫原笑过。不仅如此,在那之后霜月也鲜少和黑子黏在一起,即使偶尔和黑子在一起说话,霜月也只是和黑子匆匆的闲聊几句后便找借口从黑子身边离开。 紫原不喜欢霜月和黑子在一起,可是紫原更不喜欢霜月不会笑。 所以不管原因如何,紫原都很高兴这个时候霜月能在自己面前露出笑容。 “我、……可以期待一下吗?” 下意识地想要伸手抱住霜月,又想起霜月曾经和自己约法三章,在有其他人在的时候不能拥抱,不能接吻,也不能做出其他暧昧的动作。所以紫原忍住了拥抱霜月的冲动。 “期待?” 望着自己面前显得有些腼腆的小巨人,从紫原的动作中猜到了紫原的想法,明白紫原遵守了和自己的约定,霜月随口问着。 “就是那个——” 说话的紫原颇不好意思的扭过了头。接着闷闷的出声:“……算了,没什么。反正苍亲肯定不会明白的……” (啊……) 然而,霜月却是奇迹般的明白了紫原所说的话的意思。 (那个“期待一下”的意思是问我我到这里来的原因是不是为了见他吧?) 霜月忽然有些想笑。 “可以哦。” 霜月笑着拉起了紫原的大手。 这是霜月第一次主动拉起除了弟弟与父亲之外的异性的手。 紫原愕然的视线之中,让自己的五指重叠上了紫原五指的霜月感觉到了紫原手心的温暖。 “只是期待一下的话。” 看穿、看透、看破。 生无可恋让霜月得到了前所未有的超脱。曾经让霜月感到困扰、羞耻、难过、痛苦、恐惧的事情所有都变得轻如鸿毛。这些落在地面连一粒灰尘都无法震动的羽毛自然也不可能对霜月产生什么影响。 霜月的心里再也没有什么坚持。霜月也没有坚持的必要。 “……嗯、唔嗯……嗯啊、……嗯……” 被紫原拉近附近的某条巷子里,霜月很快被紫原按在巷子的墙壁上亲吻着。眼神迷离的感受着紫原炙热的嘴唇与滚烫的身体,气息不稳的霜月始终没有抵抗。 “苍亲——……” 发现以往即使身体毫无抵抗,语言上也始终抗拒着自己的霜月今天只是发出了甜美的喘|息,来不及为霜月的反应感到疑惑的紫原纯粹的因为霜月毫无抵抗的接受了自己的这件事而感到高兴。 “紫原君。” 抬起酡红的脸庞,朦胧的注视着紫原,霜月微笑。 “……” 看到霜月这样的笑容,紫原身体之中的兴奋再也无法平息。用力抱紧霜月的身体,低头吻上霜月湿润的嘴唇,在霜月的嘴里感受着霜月柔软的舌头与口腔,紫原觉得眼前的一切简直就像梦一样美好。 尽管身体的中心涨得发疼,紫原却没有更进一步。 这不仅是因为巷外是人来人往的街道。只要有人稍微停下脚步往巷子里看就能看到紫原和霜月在做些什么。也是因为紫原不想像在体育准备室里的那次一样弄痛霜月,让霜月哭的那么凄惨。 以发热的身体磨蹭着霜月那略显娇小的单薄身躯试图舒缓身体上的焦躁与不适,紫原很快就发现这种行为根本是适得其反。这种磨蹭非但不能平复自己的渴求,反倒是火上加油的让自己更加想要进入霜月的身体。 被紫原执拗到烦人的亲吻着,将紫原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的霜月当然也感觉到了紫原身体的变化。 不再思考多余的事情,不再害怕紫原,无所谓自己的身体是不是让身为异性的紫原碰触了的霜月现在能够更加清楚透彻的看清紫原敦这个人。 动作和行为上或许有点粗暴,但心思十分的温柔。 看起来粗枝大叶不修边幅、不在意他人的感受、不在意他人的目光,事实上却是和人约定好了之后一定会履行诺言的人。 (这个人真的……) 凝视着压抑着忍耐着的紫原,怜爱的心情在霜月的心中扩散。 (很可爱。) 不想去思考为什么紫原抱着的人是自己,为什么紫原会对自己做这种事,霜月只是单纯的想要满足肯为自己压抑着本|能的紫原。 (迟早这具没什么用的身体会化为灰烬。那么,) “紫原君,” 霜月垂眼。 (用这具身体来满足想要它的人也不错吧。) 霜月拉起紫原的右手,将紫原的食指、中指含进自己的嘴里,在用舌头把紫原的手指舔舐的湿漉漉的之后,霜月才又抬起没有焦距的双眼,朝着指尖有着些微颤抖的紫原微笑。 “抱我吧。” 作者有话要说:修正补充抓虫_(:з」∠)_ ☆、本文独发 被进入。被贯穿。被撬开了子宫的入口。 尖叫被堵在嘴里,眼泪生理性的涌出。狭窄的甬道被反复撑开被反复填满,疼痛让霜月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坠落,可是造成了这种疼痛的抽|插每一次都会从霜月的身体之中拉扯出剧烈的快|感。 身体深处传来令大脑和腰部都几近麻痹的甜美,明明疼痛不已,却不愿停下,不愿结束。在悦乐的面前,疼痛根本不值一提。像是要被高温熔化的大脑不再是用来思考的器官,而是和身体一样成了纯粹的用来感受这种野蛮的官能刺激的器官。 被紫原压在巷子里的墙壁上,双腿缠上紫原腰部的霜月已经无法用言词来形容自己的感受。 不再抵抗的接受了和紫原的这种行为以后,霜月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快|感。“怎么都好了”的这种想法完全解放了霜月的感觉神经,痛与快的同步进行之中,“快”的成分压倒性的侵袭着霜月的意识。 “……嗯……嗯啊……” 夕暮之中,暗巷之内,什么都抛在脑后的霜月浑身脱力。靠着墙壁的身体软绵绵的向下滑去。 “苍亲……” 因为霜月的那一句:“抱我吧。”紫原完全陷入了无法停止的状态之中。发现霜月已经没有力气支撑自己的身体,让霜月的手臂环住自己颈项的紫原将霜月揽进自己的怀中。 “?!” 整个人几乎是挂在紫原的身上。霜月自身的体重把紫原的灼热压进从来没有被任何东西碰触过的子宫深处,大睁着双眼的霜月泪流不止的同时也颤抖的厉害。 “好厉害……苍亲的里面、好热……” 在霜月的耳边轻喘着,发现合不拢双腿的霜月连声音都已经发不出来的紫原双手稍微抬高霜月的大腿,接着又将霜月的臀|部按向了自己。 “——————!!!” 霜月发出了分辨不出内容是什么的压抑声音。这种残忍的快|感让霜月无法抗拒。湿滑黏腻的液体顺着她和紫原结合的地方往下蜿蜒。像是蛋清被打蛋器搅拌出黏糊糊的泡沫一样,激烈的腔内摩擦也把那些蜿蜒而下的半透明液体打出了些许的泡沫。 (已经、已经……快要——) 有过经验的霜月当然明白这种感觉是什么。 (快要……!) 尽管只是没什么技巧可言的粗暴动作,腔内的嫩肉也仅仅是被一进一出的摩擦着。但任由着紫原在自己体内驰骋的霜月确实的感觉到了足以摧毁自身理智的甜美悦乐。 (去了……!!) 整个身体在一瞬间绷紧了起来。用力攀住紫原的肩膀,脚尖绷直的霜月体内不断的痉挛着。被霜月温暖的体内挤压着、碾磨着、舔吻着,无法忍受这种直冲大脑的快|感,深入至霜月子宫之内的紫原射|出的白浊直接冲击着霜月的子宫。 “啊……!!!” 被那种热度一激,先前就觉得自己快要尿出来了的霜月再也无法控制的叫出了声。体内的软肉全力的绞紧、试图排出紫原的灼热。可惜紫原的灼热太长太粗,即使霜月的体内绞紧得如此厉害,紫原的灼热也只被霜月排出了三分之一。而温热的水流也滴滴答答地落在了地上、落在了紫原脚边的裤子上。 整个人瘫软在紫原的怀中,霜月已经连对紫原说:“对不起,我好像尿出来了……”的力气都没有剩下了。 “这个是……” 慢慢的从霜月的体内退出,好奇的让手指沾了一些霜月刚才尿出的液体,放到鼻子面前嗅了嗅的紫原在没有闻到尿味之后疑惑的舔了舔手指上的液体。 “潮|吹。” 忽然出现的声音让霜月吓了一跳。在想到自己和紫原所做的一切都落入他人眼中的这一秒,霜月身体里的血液似乎都要开始逆流起来。 (……就算被人看见了又怎样呢?) 但是很快,霜月就平静了下来。在她对紫原说“抱我吧。”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自己和紫原在外面做这种事情,有可能会被认识或是不认识的人看到。 (事到如今,害羞可耻什么的……) 霜月对大惊小怪的自己感到可笑。也对明明已经什么都不在意了的自己忽然捡起了廉耻与羞耻心的自己感到了虚伪。 “赤仔——” 看清了巷口的来人,望着走进巷内,朝着自己和霜月而来的赤司,抱着霜月的紫原仍不打算放手。 “潮|吹相当于女性的射|精。这一点紫原你是知道的吧?” 带着淡漠的表情说着,像在谈论今天的降水率是多少一样的赤司直视着从紫原的怀里缓缓抬头看向自己的霜月。 “你让她很舒服。” 在紫原和霜月的面前停下脚步,视线扫过紫原和霜月贴合在一起的身体,早就找到紫原和霜月的赤司没有告诉眼前的两人他之前一直挡在巷外,以身体遮住了路过行人的好奇视线。 (……) 面无表情地望着面前的赤司,霜月一时无法理解赤司这么说是想要表达些什么或是想做些什么。 『不过我保证,我会尽我所有能尽的努力……不给紫原君带来坏影响的。』 想起自己说过的话,霜月多少在心中衡量着自己现在在做的事情对紫原来说算不算是“坏影响”。如果算是“坏影响”,赤司又会怎么处理自己。 (……算了,怎么都好了。) 再度感慨于自己这个将死之人想太多了的霜月想要把自己想象成随波逐流的浮萍。无所谓会被水流卷向哪里,也无所谓什么时候会被扯断了根茎,浮萍不需要像水草那样柔软而强韧,也不需要像莲花那样出淤泥而不染。 绯色的双眸中倒映出目空一切的霜月,赤司开口对眼前这无言的两人道:“既然你们两个人都已经舒服过了。接下来苍崎能抽出一些时间来听我说话了吧?” 『……我想我没有回答赤司君这种问题的责任。』 耳边再度响起霜月对自己说过的话,赤司又补上一句:“苍崎,这不是你的责任,也不是你的义务,但是,” “我有权利要求你这么做。” “等一下、赤仔……” 紫原无法完全理解赤司的话,只是他的本|能告诉他:这个时候不能让霜月一个人去面对赤司。否则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今后自己会后悔也说不定。 “什么事?紫原。” 瞳孔微微收缩,漂亮的绯红双眼一如猫儿的眼睛。赤司一边回应着紫原,一边示意紫原穿好裤子。 “赤仔,我也可以一起听你要说的话吗?” “……” 将湿纸巾递给霜月的赤司不着痕迹的顿了一顿,随后赤司在霜月伸出绵软无力的手、接过湿纸巾以前,赤司已吩咐穿好裤子的紫原将霜月扶稳,让霜月朝着自己打开双腿。 “朝向我这边。” 隔着冰凉的湿纸巾,赤司的手指按上了霜月那滴落着白浊以及其他液体的器官。 “你想听的话,像平时那样擅自跟过来不就好了?” 大致将往下滴落的白浊抹净,赤司的手刚一离开,就又更多的白浊从霜月的身体里往外涌出。这让赤司有一秒的不悦。 “那我要去!” “……” 听着扶着自己的紫原这么说,霜月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低头看着又拿出几张湿纸巾,反复擦拭自己的腿间直至自己的腿间不再有更多的白浊渗出的霜月直到现在都因为高|潮的冲击而舌头不听使唤、说不出话来。 “后续的处理待会儿到了我们要去的地方再继续吧。” 放下霜月的裙摆,让霜月抬脚、把那早就滑落到她左脚边、此时半挂在鞋子上的内裤留在原地,赤司让紫原脱下他运动服的外套,将运动服的外套随意的绑在腰间以遮住紫原裤子上被混合了蜜液的白浊以及霜月的潮|吹所濡湿的几块明显的痕迹。 太阳完全地沉入了地平线之下。亮起了各色霓虹的街道显现出了它们的另一张脸。这是它们专属于夜晚的面孔。 跟着赤司坐上了计程车的霜月不知道赤司所说的“目的地”是哪里,她也不在意赤司想要自己跟着去的目的地是哪里。 “苍亲,要不要稍微睡一下?” 握着和自己一起坐在后座上的霜月的手,紫原露出有些担心的表情。 “不用,我没事的。” 如此回答着,霜月给了紫原一个笑容。对于紫原的温柔体贴,霜月除了别扭不习惯之外更多的是心情微妙。 (我们又不是在交往。我也不是紫原君的什么人。) 霜月不知道自己和紫原的表情以及动作都被看着后视镜的赤司看在了眼里。 ☆、本文独发 霜月被赤司带到的地方是市内某家与议会议事堂只有一街之隔的高级酒店。 看着电梯里楼层显示屏上飞速攀升的数字,霜月多少揣测起了赤司把自己带来这种地方的用意。不过揣测归揣测,霜月不会开口询问站在自己前面的赤司他想做些什么。 电梯在四十一楼停稳。毫不迟疑的走在前方,赤司看样子已经十分习惯出入这种豪华的地方。 “就是这里。” 在一扇门前停下,赤司在门上轻敲了两下。立刻有一位身着笔挺的黑色西服的老人打开了房门。 “少爷。” 开门的老人毕恭毕敬地向着赤司鞠躬,双手紧贴裤缝线的他很快便让开挡在门口的身体,对赤司做了个“请”的姿势。 感慨于门后面的不是一个房间,也不是带一个卫生间的套间,而是比普通住家还要宽敞的玄关,玄关正对着大小夸张的客厅。装饰简洁明快,色调温暖明亮,设备、设施一应俱全的客厅无疑相当的高端。 “……” 不要说是眼前的光景会让只是一介平凡中学生的紫原大睁着双眼,就连霜月这个出身不错,勉强也算是“茶道千金”的人也微愕的张开了嘴。 “麻烦你了,管家爷爷。” 赤司向着黑服老人略一点头,脸上满是欣慰的老人立刻微笑着再次向着赤司鞠躬。 “这是我的荣幸,少爷。” “我还是第一次真的见到有人喊‘管家爷爷(jiya)’耶~~……” 紫原凑到霜月的耳边,小声的说着。 对此,霜月不禁表示赞同的点了点头。 霜月的父亲所继承的苍崎家和霜月生母继承的霜月家也算是颇有历史的家族。可是即使是这样颇有历史的苍崎家与霜月家,两家也都没有世代服侍主人的下人。姑且不提已经是名存实亡的霜月家,总之苍崎家的杂事基本都是由家政中心推荐来的家政妇或是霜月来负责处理的。不要说是“管家爷爷”,就连电视剧里经常出现的女佣、女仆霜月都没有见过。 “那么我就先退下了,少爷。” “啊。” 得到赤司的应允,老人很快退出房间,在关门之前,老人又一次向着赤司弯下了腰。 “苍崎,” 绯色的眸子望向了还愣在玄关的霜月,赤司的声音很快让霜月回过了神。 “赤司君……” 不等跟着自己走进客厅的霜月开口询问,赤司已将放在客厅桌子上的文件夹递给了霜月。 “你最好抽时间把这个看完。” “这个是……?” 茫然的打开文件夹,霜月愕然地发现这个资料夹内装着的是自己根本不认识、甚至是根本没见过的男男女女的资料。 随手翻开几页资料,没有细看这些资料的霜月从这些男女的姓氏上判断出这些资料上的男男女女全是一对一对的夫妻。 “你的监护人。” “监护人?” 赤司的话让霜月一时间无法理解。苍白的脸上清秀的眉头紧紧地蹙起,霜月看向了一旁的赤司。 “社会福祉机构的儿童福祉官判断你长期遭受家庭虐待,认为你现在的监护人没有尽到应尽的责任与义务。所以,” 拿起摆在桌子另一端,明显是刚才那位“管家爷爷”事先准备好的热饮。用事先温好的杯子倒了一杯热饮送到霜月面前的赤司抬眼道:“他们考虑让你脱离现在的监护人的监管。” (社会福祉机构的儿童福祉官判断我长期遭受家庭虐待?我现在的监护人没有尽到应尽的责任与义务?这是怎么回事?) 那个判断自己遭受家庭虐待的“儿童福祉官”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自己的家庭情况赤司又是怎么得知的?拿在自己手中的这些资料又是从哪里来的? 究竟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自己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发生了什么,即使到这个瞬间霜月也不清楚。但眼下只有一件事霜月明白了。 “……所以这些就是我的监护人备选?” “是的。” 赤司说着也为自己倒了一杯热饮。 “……” 面对面无表情、甚至连眉角都没有微动一下的赤司,霜月张了张嘴。她想问的问题太多,以至于她不知道自己该从哪一个问题问起。 努力整理着脑中杂乱的思绪,见端着杯子的赤司从桌边离开、以为自己和赤司的对话就要这么结束的霜月几乎是脱口而出的喊出了赤司的名字:“赤司君……!” 绯色的眼眸扫过一脸焦急的霜月,在沙发面前停步,将杯子放下的赤司不着痕迹的无声微叹。 “坐下吧。” 走到赤司的面前,拘谨的坐下,霜月总算将思绪理清了一些。 “赤司君,我并不认为我遭受到了家庭虐待。儿童福祉官的判断并没有得到我本人的认同。” 霜月的话让微啜了一口热饮的赤司露出些许的笑容,那是略带嘲讽与不屑的嗤笑。 “福祉官的判断并不需要你同意。只要事实明确,有证据能证明他的判断成立就可以了。” “但是哪里都没有我遭受到家庭虐待的证据吧?” 不自觉的提高了音调,霜月难以想象要是被自己的父亲以及继母知道有儿童福祉官说他们对自己有家庭虐待的行为之后自己会不会真的遭受到家庭虐待。退一步来说,就算继母停止对自己的羞辱,不再让自己去做永远做不完的家事,自己在苍崎家还会不会有立足之地? ——即使苍崎家对霜月来说不是“家”,苍崎家也是霜月唯一能回的地方。霜月不想连这个能回的地方都失去。 “证据?” 绯红的猫儿眼抬起,看向了表情复杂的霜月。 “十四岁的女儿患有脑肿瘤,身为父母却不管不问,甚至在女儿倒下后一次都没有到医院探望过女儿……” “!?” 霜月听到坐在另一个单人沙发上的紫原发出了错愕的声音。赤司的话同样让她倒抽了一口冷气。她没有想到赤司竟然会知道这种事情。 “作为父母的责任与义务,我想你现在称为‘父母’的那两人都没有尽到吧?还有,” 示意慌张的开口想要询问霜月赤司说的是不是真的的紫原闭嘴,赤司居高临下的睨着霜月:“这次你撞到后脑勺后入院就是你的监护人对你施行家庭虐待的最好证据。” “福祉官有拍下你入院时的照片。” 指了指霜月手上的文件夹,示意霜月翻开另一叠文件的赤司继续道:“或者你能告诉福祉官那是你自己的指印?” “……” 找到了赤司所说的照片,看着自己脸上那清晰的耳光印,霜月再也无法反驳赤司。 “我不明白……赤司君。” 霜月无法反驳赤司,但这不代表霜月就对赤司插手自己的事情感到没有疑惑。 “就算事实证明福祉官的判断是正确的,我需要新的监护人,监护人的选择也不该是由我自己来决定的吧?为什么是赤司君来告诉我这些事情?为什么赤司君会和我的事情扯上关系?明明我和赤司君只是没什么关系的‘别人’而已……!” “原因对你很重要吗?” 打断了霜月的话,赤司反问:“你是毫无主见、希望什么事情都又别人来帮你选择?还是没有勇气承担自己选择的后果?” “什……” “如果是那样,你确实适合过回之前的那种没有选择余地的生活。” 表情淡漠到近乎冷漠,说话的赤司看上去对霜月毫无怜悯。 “我认为在别人给你选项的时候你该做的不是问别人为什么给你选项,而是选择对自己有利,自己想要选择的选项。毕竟你一迟疑,那个选项就有可能消失了,不是吗?” 动作优雅的啜了一口热饮,当垂眼的赤司再一次抬起头来看向对面的霜月时,赤司最后一次询问:“那么,你的决定是?” “……我要脱离现在的监护人。” 老实说,说出这句话的霜月并没有什么脱离父母的实感。她也没有在脑内勾勒过自己未来理想的宏图。这个时候的霜月仅仅是像赤司所说的那样,不去思考这种选项为什么出现,而是选择了自己想要选择的选项。 “那就抽空把你手上的资料看完吧。” 将杯中剩下的热饮一饮而尽,赤司从沙发上起身:“在你找到合适的住所以前你就先住在这里。如果你想和资料上的监护人同住,你也可以告诉我,我会让他们安排你搬过去和他们同住。” “今天到此为止,你先休息吧。紫原,走了。” 叫上坐在单人沙发上,明显还不想离开的紫原,赤司头也不回地离开。 赤司的身后,听着房门上锁的声音,看着资料上那些男男女女的照片的霜月模糊了双眼——即使她的生父与继母并不爱她,她依然会为要离开他们这件事而感到悲伤。 作者有话要说:可恶快来几个妹子写长评给我啊!!长评送积分了啦可恶!!!看到别的妹纸都有好多长评我好不甘心!!(←喂…… ☆、本文独发 “赤仔,真是狡猾呢。” 跟着赤司出了总统套房,和赤司一起坐上电梯的紫原没有去看走在自己前面的赤司。 “哪里?” “全部。” 紫原那斩钉截铁的回答让赤司失笑。 “赤仔你早就知道苍亲的家庭状况了吧?但是赤仔你什么都没有告诉我。” 孩子气的嘟着嘴,鼓起脸颊的紫原轻声道:“赤仔早告诉我这些,我肯定也能为苍亲做些什么的。” (其实不是这样的。) (我知道赤仔没有错。) (也知道赤仔没有必要一定要把这些事告诉我。) 其实紫原自己也知道自己对赤司说这些不过是想把自己没能为霜月做些什么的责任推到赤司的身上去。因为自己如果真的为霜月考虑过,紫原真的想为霜月做些什么,紫原早就去做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马后炮的怪赤司没有告诉自己霜月需要帮助。 况且,就一般的情况来说,就连赤司也不该插手霜月的私事。霜月的家庭状况也轮不到赤司来管。赤司之所以插手了霜月的私事,干涉了霜月的家庭是因为他在为霜月着想的前提条件之下发现了可以用这样的方法来帮助霜月。 (所以,) (错的人是我。) 紫原不清楚赤司花了多少的时间与心思来帮助霜月,紫原也不清楚为了帮助霜月,赤司在背后使用了怎样的手段,动用了哪些人和关系。不过,紫原能想到赤司做到这些事情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这么容易。 就在自己沉溺于霜月的身体的时候,就在自己希望霜月能沉溺于自己身体的时候,就在自己强迫或是半强迫的让霜月接受了自己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对人倾诉的赤司默默地执行了他自己所制定的计划,并且成功的达成了自己的目标。 (赤仔果然永远都是正确的。) 心中涌起对自身的嫌恶。感觉无论是赤司或是霜月都离自己如此遥远的紫原暗暗的握掌成拳。 (……但是就算是这样的我,也想为苍亲做些什么啊——) 就在紫原如此想着的时候,赤司的声音再一次在只有两个人的电梯里响起了。 “你想为她做些什么吗?紫原。” “赤仔……?” 目光循着声音的来源方向看去,紫原看到了回头的赤司。 “那就服从我吧。因为我的话是——” “绝对的。” 垂下倒三角的眼睛,补上赤司未说完的后半句话,紫原已经明白了自己该做些什么。 (听赤仔的话一定不会有错的。) 另一边,站在总统套房客厅之中的霜月透过落地窗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赤司倒给她的热饮已经凉透。握着那还有些许余温的杯子,霜月稍微踌躇了一下之后还是将那看不出有些什么成分的饮料喝了下去。 (如果是赤司君的话——) 赤司是正确的。绝对的正确。 相信这样的赤司,霜月想哪怕自己手中的这杯液体自己明知是毒药。只要赤司开口,自己就会毫不怀疑地把这杯液体喝下去。 『“死”是每个人的最终结局。既然没有和这不一样的结局,你的“死”又有什么特别?』 在赤司给霜月的资料夹里,在其中一叠资料之中,有一张便签纸上写着这样的几句话。那端正的字迹霜月没有看过,但她完全能够想象这样端正干净又充斥着某种没有犹豫的锐利字体是怎样被赤司书写出来的。 (……是的。) 每个人都会死。每个人的最终结局都是死。 (我并没有什么特别。) 窗前的霜月微笑了起来。 对赤司来说霜月脑内是不是有肿瘤这件事根本无所谓。在赤司的面前,霜月不是个病人。赤司对霜月没有同情,也没有怜悯。 微笑着的霜月流出了眼泪。 不是“没有母亲的小孩”,不是“前妻留下的拖油瓶”,不是“可怜的病人”,只是被人当做一个“人类”来看待是如此令人喜悦的事情,霜月还是第一次知道。 人生已然跌落谷底。深渊之中的霜月无法想到比只能用死来一了百了更糟糕的人生。 (所以——) 在死之前自己想做的事情真的已经没有了吗?自己最后的愿望真的只是再看黄濑一眼吗?自己真的要卑微到需要浪费母亲豁出性命才给予了自己的这份生命才能还清苍崎家对自己的养育之恩吗? (反正人生没有“死”之外的结局。) 但是霜月眼前除了“只有死才能解决问题”之外还多了一个“大不了就去死啰”的选项。同样是死,“必须”和“可以”是不一样的。 这是赤司为身在谷底的霜月垂下的一线蛛丝。霜月对这一线蛛丝来之不易心知肚明,可霜月却不知道垂下这一蛛丝的人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垂下这一线蛛丝的。 ——其实事情的发展早已偏离了赤司的预定。 赤司最初并没有打算出面。一是他不希望自己的动向被家族里的其他人掌握,二来是他不希望以恩人的身份出现在霜月的面前,也不希望霜月觉得自己对她有恩。所以不打算改变自己和霜月之间这种“不相干的人”的关系的赤司最初是让早已退休、但仍然对主人家忠心耿耿的老管家代替自己、按照自己的预定目的来安排一系列的事物的。 政治与商业不能一概而论,但是没有商业,政治是不可能成立的。说的更直白一点,那就是政治家和他们的政治理念都需要钱来支撑。身为日本屈指可数的大财阀的继承人,赤司要动用社会福祉机构可以说是非常简单的。真正麻烦的是其他一系列的后续处理。 通常来说社会福利机构或是儿童福利机构的需要接到真实可信的通报之后才会出面干涉需要帮助的孩子的家庭。福祉官一般会试图先与孩子的家人接触,在进行家庭访问之后确定孩子确实需要帮助之后才会主要以协商的方式帮助孩子。整个过程当中需要牵涉到的问题非常的多,也因此解决问题需要花相当长的时间。 一般情况下像霜月这样坚称自己没有遭受虐待的孩子,不管有没有明显的外伤都会由于取证困难而耽误福祉官与福祉机构的判断。当福祉官和福祉机构判断孩子遭到了家庭虐待之后,受到家庭虐待的孩子会暂时与监护人隔离。这些孩子通常会被集中在一起,在找到新的监护人或是福利机构与监护人达成协议以前住在相关的机构之中。在这期间,在大多数的情况下,孩子对于自己今后的监护人是谁这个问题是没有发言权的。即使有发言权,那也仅仅是福祉机构参考的一环。 赤司原本的想法是一切都按照福祉机构的普通程序来走,只是自己在背后稍微推波助澜,加快整个流程的进度。霜月的监护人赤司交给了老管家来选。以老管家的眼力,他必定能选出最适合霜月,同时也不会让霜月感到出现的突兀的监护人。 问题的麻烦之处在于被派往苍崎家的福祉官眼看着幕后的大人物这边已经筛选出了几对最合适做霜月新的监护人的夫妻,自己这边收集霜月遭到家庭虐待证据的调查却是毫无进展。太急于将事情办成,好卖人情给他不知道其真实身份的大人物。那位福祉官竟然威胁霜月的父亲要是他不把女儿的监护权让出来,就要把霜月遭到家庭虐待的事情公之于众——这样的丑闻如果被公布出来,门徒本就不多,本家也日渐衰微的茶道世家苍崎家马上就会变成众矢之的。公众和福祉机构的讨伐声中,等待着苍崎家的只有覆灭的命运。 以为自己这一招非常高明的福祉官没想到在霜月的父亲开口前,霜月的继母已经怒不可遏地出了房间。接着就发生了霜月被继母掌掴的一幕。这下子这位福祉官终于得到了霜月受到了家庭虐待的证据。 得知发生了什么的老管家迅速的把那位福祉官排除出了计划。接下来的调查中老管家发现了很多连霜月的家人和朋友都不知道的事情,其中当然也包括霜月患有脑肿瘤的事。一五一十的将自己调查到的东西全部告诉了赤司,老管家也意外于事实再一次被赤司言中——在福祉官调查霜月遭受家庭虐待无果以前,赤司就已经肯定霜月在苍崎家遭到了虐待。 谁能想到全中联赛开赛的初日,霜月会意外地撞到后头部而被送进医院里去呢?又有谁会想到全中联赛的最后一日,从病床上醒来的霜月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到全中联赛的会场去呢? 至少,赤司没有想到。 作者有话要说:说一点(怎么都好)的东西。 其实文中的儿童福祉官在日文中是用汉字写的福祉司。但是福祉司什么的总觉得很难理解,所以最后写成了福祉官OTZ。 ☆、本文独发 全中联赛初日,赤司带领着另外四人作为帝光中学篮球部的主力赢下了组内赛第一场比赛。等赤司看完了以虹村为首的三年级的前辈们的球赛,全中联赛初日结束之后,老管家才告知赤司霜月被送进了医院里。 也就是这天傍晚,赤司来到了医院。 望着病床上像是永远都不会再睁开眼睛的霜月,赤司这才有了霜月或许真的会不声不响的就这样消失的实感。 赤司加快了自己的计划。他试图在霜月出院前办妥一切。好让霜月的人生能够有一个新的开始。 最终的结局不会改变。所有的生物都要迎来死亡。但是同样都是“死”,赤司不想看见认为自己的生命毫无意义的霜月就这样轻易地放弃了自己的生命。 尽管计划中途出了变故,但整体来说还算是进行的顺利。让计划重又回到正轨上来的赤司最终亲手毁掉了自己计划中最关键也是最重要的一环:赤司自己把整个计划暴露在了霜月的眼前。 (我不想让她知道这些。) 坐在由专属司机所开的劳斯莱斯幻影的后座上,一手拄着下巴的赤司看向了窗外的流光。 (所有的。全部的。) 赤司不想暴露在那黑曜石一般的眸子之下,也不想让霜月看到自己利用金钱和关系随意改变他人的人生。 (……这不是我的计划。) 为什么那个时候的自己会对霜月说出了那样的话呢? 头脑明晰、心思缜密如赤司也不明白自己当时在想些什么。 (只是,) 那个时候,赤司看着拉起了紫原的手的霜月在自己面前被紫原带走。稍一迟疑之后赤司不由自主的跟上了紫原和霜月的脚步。 不是完全无法猜到紫原和霜月之间会发生些什么的赤司仍是抱着某种期待找到了紫原和霜月。只不过,当他找到两人的时候,站在巷子入口处的赤司看见的正好是霜月把身体交付给紫原的样子。 赤司知道自己应该拔腿就走,偷窥他人的情|事太过没品。可偏偏,赤司的双脚乃至双腿都像是长出了根须。这些根须牢牢地扎根于水泥地之中,让赤司动弹不得。 艳丽的喘|息轻叫,那是她在别的男人的身体下发出的声音。那个声音清晰的告诉赤司:七年前那个尚未成长的少女已经被别人变成了彻头彻尾的女人。 『征……!』 记忆中那个属于七年前的稚嫩声音被巷子里传出的甜腻轻呼所覆盖,赤司发现自己已经想不起七年前的霜月是用怎样的声音喊出自己的名字,对自己说话。 如果赤司没有在意离开的紫原与霜月,如果赤司没有在巷子里找到和紫原在一起的霜月,如果赤司没有看到目光丧失了焦点的霜月瘫软在紫原的怀里…… (真的只是,) 那个瞬间,赤司把自己的计划抛在了脑后。然后那个瞬间,在赤司意识到自己错过了许多东西的时候,他的舌头、他的嘴巴已经像是有自我意识那样地发出了声音。 (什么都没有考虑的脱口而出。) 像是要对霜月宣告“我就在这里”那样。像是要警告紫原“不许再继续了”那样。 赤司以这种方式插|入了霜月和紫原之间。告知了霜月自己的存在。 (……) 神色之间露出些许的疲惫,赤司闭上了绯色的双眼。他知道现在的自己不像自己:平时的自己是绝对不可能去想“那个时候我如果没有这么做,而是那么做就好了”的。 可是现在的赤司满脑子都是如果当年霜月被她的亲戚带走之后,自己仍然在私下里把握好霜月的行踪与霜月的生活状况,霜月就不用生存的如此艰辛。 就算当年的自己无法掌握霜月的行踪,在自己逐渐获得越来越多的可支配资源以及相当的权利之后,碍于家族自己无法亲自接触霜月,至少也能保证霜月在患了脑肿瘤之后第一时间得到最好的治疗。 再退一步。如果自己能在入学的第一天喊住站在自己前面的她……一切或许都会和现在不一样。 (……说到底,一开始就是我放弃了她。) 赤司不知道这样的心情应该归类于“愧疚”,还是归类于“后悔”。向来都有自信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赤司怀疑起了所谓“正确”的概念。 赤司不喜欢怀疑自己,也从不怀疑自己。因为只有相信自己是“绝对的正确”,赤司才能没有踌躇、没有犹豫的带领着需要被带领的人往目标前行。 (我这是怎么了?) 对于现在这个异常多愁善感的自己感到嫌恶,又因为保持着这种嫌恶的自己不像平时那样冷静而越发的不快,赤司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情绪恶循环。 (……) 不过这样的情绪也没有在赤司的身体里持续太久。没有人会给赤司怀疑自己或是反思自己的时间。赤司也没有空闲去反省自己所做的每一件事情。 在踏入家门的同时,赤司也恢复成了那个“绝对正确”的赤司征十郎。 夏天的尾巴短短地缠绕着这个城市。闷热的空气之中,街道上被阳光直射的人们都热得龇牙咧嘴。 看着窗外的人犹如一个个小黑点那样密密麻麻的蠕动着,住在高级酒店总统套房里的霜月完全没有受到这酷热的气候影响。 “我不会再和紫原君做那种事了。” 全中联赛结束之后已经过了几天。主动联系上紫原的霜月以令人错愕地速度从摆在她眼前的选择中做出了抉择。并且毫不犹豫的接受了做出那些抉择所需要承担的后果。 如此明确的告诉紫原,霜月的口吻虽然一如既往的温和,但紫原清楚的感觉到了霜月态度的强硬。 “……我知道了。” 低着头,垂着眼。出乎霜月的意料,小巨人不仅没有生气,甚至没有闹别扭。 “如果苍亲这么决定的话……” 拿着吃了一半的薯片的手垂在了身体的一侧,几块薯片的碎片零零碎碎的掉落在了地毯上。头也不回地转过身去,驼着背的紫原走出走出了霜月所在的总统套间。 关上背后的门的那一刻,靠着门扉的紫原无声地滑坐在了地板上。 紫原早已想过自己和霜月之间会得到的就是这样的结局。然而当这样的结局真的降临在紫原身上的时候,紫原才恍然发现自己没法像自己想象中的那样潇洒的马上接受。 “……” 鼻子酸,喉咙哑,眼眶热。滚烫的液体不断不断地从眼眶中涌出,甚至连鼻涕都一起流了出来。不知道是泪水还是鼻水的液体接二连三的滴落在了弯着腰驼着背的紫原的衣服上 紫原哭的像个孩子。 『你想为她做些什么吗?紫原。』 (因为,赤仔的话是绝对的。) 身体里的某个部分如此的疼痛。疼痛的紫原恨不得自己把身体里产生这种疼痛的部分给碾爆、捏碎。 (因为,赤仔总是正确的。) 『那就像一个成熟的大人那样尊重她的决定吧。』 那个时候回头的赤司以一种紫原从未见过的表情开口。 不懂得那个表情叫作“落寞”的紫原只是愣愣地咀嚼着赤司的话语。对赤司的话一知半解的紫原直到刚才才明白赤司的意思是希望自己能够不再像个纠缠不清的孩子那样对霜月死不放手。 没有告白的初恋戛然而止。当紫原终于意识到自己对霜月的执着从何而来的时候,这份单恋也被画上了休止符。 “我和紫原君说了。紫原君也同意了。我们不会再做那些事情了。” 电话这头,赤司看不见霜月的表情。 “……” 从霜月那里得知她的决定的时候,赤司稍微沉默了一会儿。不论对象是紫原还是其他人,赤司都不会问霜月:“这么做好吗?”,赤司不认为自己和霜月的关系亲密到自己能够问霜月这种问题。 “是吗?” 微微闭眼,赤司如此道。 “是的。” 电话那头的霜月依然平静。 “如果现在不说……” 霜月的声音顿了一顿。赤司知道被她省略掉的那一句话是什么。 “……我想刚才是最适合的时机。错过了时机,谁也不会知道今后会发生什么。” 绯色的猫儿眼扫过手上的资料。赤司能够清楚的看到那份有关于霜月的资料上面写着为治疗霜月的脑肿瘤,霜月要进行开颅手术的时间。 ——那个日期正是明天。 “……是啊。” 看着资料上那个八位数的日期,赤司如此回答着。 “谁也不会知道今后会发生什么。” ☆、本文独发 “啊。又是她。又是那个女孩。” 像进食中的仓鼠一样把双颊都塞的鼓鼓的。嘴角沾着番茄酱的高大少年一边凝视着悬挂在家庭餐厅墙壁上的电视,一边舔了舔还沾着面包屑的手指。 电视里的少女看上去和高大少年的年纪差不多。身着和服的她正以端庄的姿势向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主持人鞠躬。 “最近这女孩子总是出现在电视上吧?好像哪里都可以看到她……” 想起上次看到少女是在车站前的电子广告牌上看到了什么插花比赛的片段。上上次是一个人在家里吃饭,随意开着的电视里正好放着一档综艺节目,少女作为特别来宾参加节目。上上上次是同班的男生拿来的八卦杂志。高大的少年不禁有些感慨。 “总觉得很厉害啊……” “唉~……?原来小火神喜欢这一型的啊~” 将高大少年那若有所思的表情尽收于眼底,坐在高大少年对面的金发少年露出一个若有深意的笑容。 “不过这个人不行哦~小火神~” “哈啊……?” 没有想到坐在自己对面、总是令人感到麻烦、烦人而且很残念的金发帅哥会对突然这么警告自己。被叫作“小火神”、原本拿起另一个汉堡准备开吃的火神大我暂时停止了咀嚼的动作,瞪着和搭档黑子哲也挤坐在自己对面的黄濑凉太。 没有理会火神的瞪视,笑着看向了一旁把大杯的香草奶昔吸得“嘶嘶——”作响的黑子,黄濑一脸调侃。 “对——吧~?小黑子~” “……” 对黄濑的调侃攻击不为所动,面无表情的黑子就像是没有听到黄濑的话。倒是火神讶异于和自己搭档了三年的黑子居然没有告诉自己他其实认识这个最近让自己稍微有一点点、真的只是有一点点在意的女孩子。 “……唉?那个女孩是黑子认识的人?” 所以不懂得隐藏自身心情的火神几乎是马上看向了黑子。 “我——” 见搭档露出错愕的表情,面无表情的黑子的脸上这才浮现出一丝情绪。然而就在他想对搭档坦白:“我并不是故意要瞒着火神君的”以前,他的话已经被挤在他身边的残念帅哥给打断了。 “说什么认识~……” 长睫促狭的翘起,黄濑笑道:“那个人根本就是小黑子的初恋啦!” “唉——?!” 惊讶的抬头看看电视上开始为主持人与其他的客人点茶的少女,又看看微微蹙起眉头的搭档,火神张口结舌。 “啊……说起来,敦好像说过这个女孩也是他的初恋呢。” “?!” 身旁传来了爆炸性的发言,火神猛然转头,看到了义兄冰室辰也那带着浅笑的俊美侧颜。 “辰、辰也……你、你刚才说了什么……?” 指着发现了自己的视线,因而转过头来对自己礼貌一笑的冰室,火神有种微妙的晕眩感。 “我说大我在意的这个女孩是敦的初恋。” 再度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冰室看向了坐在对面,导致黑子和黄濑不得不挤在一起的搭档、紫原敦。 咔滋—— 紫原没有说话,在家庭餐厅里不合时宜的吃着美味棒的他骤然停下了吃东西的动作。剩下的半根美味棒眼看着就要被紫原捏成碎末。 (哎呀哎呀……意想之外的动摇呢。) 望着无言的抬起手背来擦拭沾有零食碎屑的嘴角的紫原,冰室心中失笑。 高中最后一个冬天,十二月二十四日晚上九点。东京都市内某家再普通不过的家庭餐厅的一角里坐着一桌平均身高超出常人的客人。 身高超过两米,存在本身就具有压倒性的压迫感,从进店以前就开始吃啊吃啊吃,直到刚才也在吃啊吃啊吃的吃货。不知道为什么只露出眼角下有着泪痣的右眼,总是带着笑容,说话时偶尔会让英文脱口而出的绅士。从头闪亮到脚,开朗又活泼,目测是当红人气模特儿本尊的闪闪星人。身高同样很高,一口气在柜台上点了二十个汉堡的又一个大块头吃货。以及眉目清秀,就是存在感低到连餐都没法点,最后还是点了二十个汉堡的大块头吃货帮忙才顺利买到香草奶昔的少年……就是这样的五个人坐在了一张桌子的面前。 二十天前这五人也曾齐聚于W?C的会场之中。只不过当时分属不同学校的篮球队的火神、黑子、紫原以及黄濑当时是竞争对手的关系,相互之间都没有太多的空闲和对方这样心平气和的交谈。 不过这些也都是十二月以前的事情了。 三年级生的他们已经从学校的球队里隐退。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是升学或是就业的选择。如果选择升学,他们马上要挑战的就是名为“入学考试”的大BOSS。如果选择就业,要挑战的大BOSS就是“企业内定”。但是一般决定念完高中就开始就业的学生早就已经开始积极的求职了。这个时期大部分的企业都已经决定好了内定的人选。也就是说现在才决定就业会比选择升学还要辛苦。 在学校里的大多数时间都花在打篮球上,根本没空去考虑就业的事,更不用说去参加什么就业活动,眼前的这五人除了比另外四人高一个年级的冰室之外无疑都是升学组。撇开成绩不错的紫原不说,黑子勉勉强强应该能在入学考试里及格,但是头脑不行、说得更直白一点就是公认是笨蛋的黄濑和火神就危险了。埋头苦读一个月,这两个人也差不多快到极限了。 今天众人聚在一起的目的就是喘口气,轻松一下。顺便在狠狠地玩上一天以后,大家齐心合力的帮助濒临崩溃的黄濑、火神,还有另一个公认的笨蛋青峰梳理复习方向和复习内容。只不过现在最后一个笨蛋、不,最后一个主角青峰还没有到。 “今天敦也是听说那女孩要来才会和我一起来的。” 八卦之魂熊熊燃烧。难得可以欺负一下才华横溢、偶尔那种才能让自己觉得羡慕又嫉妒的搭档,脑袋上长出了黑色的恶魔的角,背后也有恶魔的尾巴在摇晃的冰室笑道。 “……才不是。只是秋田太冷了,我才会来东京的。” 稚气的扭过了头,紫原别扭道。 (看来辰也说的是真的没错了。) 了解自己义兄的性格,火神能够确定自己的义兄还会继续欺负他的搭档。 只不过在火神预想的欺负开始以前,黑子已然开口:“紫原君,我先声明,” “我并没有放弃。所以你之前说的话是不成立的。” “唉~……?” 像是因为黑子的话想起了什么令人不高兴的事情,紫原以轻视的表情看向了黑子。 “黑仔还不承认自己是胆小鬼吗?明明什么都不敢对她做,什么都不敢对她说。” “紫原君也不过只是做了而已。重要的话紫原君还不是一句都不敢说?” 针尖对麦芒。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搭档在篮球以外的事情上和他人起争执的火神呆呆地望着不知怎么就拌起嘴来的黑子和紫原。 被黑子说中痛处,紫原有些生气,又有些不甘。 “……至少苍亲知道她可以选择我。” “我只是用了和紫原君不同的方法告诉她,她也可以选择我。” 面对闷闷出声的紫原,黑子平静而坚定。 “他、他们在说什么啊……?” 迷茫的火神只觉得自己好像在看剧情各种神展开的青春恋爱连续剧的现场版。 “嗯~……简单来说的话就是敦是那女孩的第一个男人,敦和那女孩持续了一段时间的性|关系但是却没有告白。黑子君希望能和那女孩由朋友发展成恋人,但是那女孩却中途被敦吃掉了……的这样?” 以文雅的脸说着一点都不文雅的话,冰室不仅让火神哑口无言,也让紫原和黑子无言地看向了他。 “唔哇……!冰室前辈知道的还真多啊!” 长睫扑扇,黄濑发出了惊呼。 “其实也不算是。” 转向一旁的黄濑,冰室毫无恶意的笑道:“敦和我是一个寝室。敦高一的时候我就见过他对着那女孩的照片【自主规制】。因为有点好奇就随便问了敦一些问题。刚才的话是基于敦的答案推论而出的结果。” (这个人太可怕了……) 虽说不是第一次看到义兄的这一面,但现在再看到一次,火神还是这么觉得。 (不过啊——) 火神不由得去想自己现在是不是睡着了正在做一个奇怪的梦。 “唉~……那就是说冰室学长不知道女孩的初恋其实是我啰?” 黄濑指着自己的鼻子。 (啥?!) 火神觉得自己的大脑已经快当机了。 “Really?” 闻言的冰室饶有兴趣的睁大了眼睛。 “呀……自己这么说真是让人有点不好意思,不过喜欢我的人太多,我根本没有注意到她。要不是小黑子告诉了我她的事,我都不知道还有这么回事……” 黄濑欠扁的说着,黑子和紫原那带刺的视线果然看了过来。 “……嘛~总之我想说的是她真的很厉害啦!” “苍崎霜月,” 笑着说出了电视上的“她”的名字,以钦佩的眼神看向了“她”的黄濑微笑了起来。 “中学时代罹患脑肿瘤,又遭到了家庭虐待。在奇迹般的治好了脑肿瘤之后以茶道名门苍崎家与花道世家霜月家第一继承人的身份回归。现在和我们一样十八岁,但是已经是苍崎家与霜月家的当主了~……” “这样的她……” 蜜色的眸中闪闪发亮,仰望着霜月的黄濑回想起了那个特地跑来神奈川给了自己一个耳光的少女。 “……真的很厉害啊~” 『你想搞断自己的腿吗?』 身着桐皇制服闯进海常高校的她因为没有室内拖鞋而直接在体育馆门口脱下皮鞋后走到了正在练习的黄濑面前。接着在众目睽睽之下给了黄濑一个耳光。 『腿断了你还怎么和黑皮那笨蛋one on one?』 面无表情地说着,扇的黄濑半边脸颊都麻痹了的少女扔没有收回她那同样泛起了红色的手掌。 『征不会阻止你们折腾自己,因为他尊重你们的选择。』 黑曜石一般的眸子有种令黄濑感到惊心动魄的坚韧与坚强。那是做好了不惜再也不能打篮球也要和青峰一战的黄濑都不曾有过的坚定。 『但是我不会尊重随便就舍弃了自己未来的人。』 『在我眼中,为逞一时之快而放弃了所有可能性的人都是没用的废物。他们只是因为知道自己今后也做不到现在做不到的事情,所以才把害怕失败、是胆小鬼的自己伪装成壮志未酬的英雄。』 收回扇了黄濑一耳光的手,少女那纤弱的身姿倒映在黄濑蜜色的眸子之中。 『不要让期待着你未来的人失望了。』 说完就走,毫无留恋的少女一如一阵凉风,来无影,去无踪。 (所以,我——) W?C上黄濑带领的海常再度输给了ACE是青峰的桐皇。但是因为黄濑背负着脚伤的黄濑没有勉强把比赛进行到最后,黄濑的脚伤并不会妨碍到他今后的选手生涯。也就是说,只要黄濑和青峰还继续打篮球,两人就迟早会在更大的舞台上相遇。 (我并不后悔。) 没能实现海常的夙缘让黄濑很遗憾,这种遗憾不会消失。像当年的笠松一样背负起这种遗憾,将遗憾与希望一起传承给海常篮球队的新队长与新ACE的黄濑也继续前行着。 (因为我喜欢篮球。) 回想完毕,黄濑忽然“啊”了一声。众人顿时将视线集中在了黄濑的身上。 “还有~” 伸出右手的食指,黄濑笑道:“我觉得小黑子还有小紫原的机会都不大哦~因为——” (她叫小赤司“征”呢~) 作者有话要说:加量不加价!巴扎嘿!(←好像哪里不对…… ☆、本文独发 “……那种事不用黄濑君说我也明白。比起那种事,我想知道的是——” 听到冰室的话后就开始沉思,平时鲜少生气的黑子因为察觉到了什么而在此时明显的表现出了隐忍的愤怒。火神有预感,自己那真的生起气来就非常恐怖的搭档正在酝酿着爆发。 “虽然是事到如今……紫原君,” 黑子注视着紫原。 “那个时候你没有和苍崎同学交往?是你强迫她和你——” “……” 紫原沉默了一下,继而不答反问:“那又怎样?黑仔要碾爆我吗~~?” 电闪雷鸣,对峙着的黑子与紫原之间有看不见的硝烟在两人之间弥漫。 “啊……难道黑子君是以为敦和那女孩交往了,所以才心甘情愿的一直做那女孩的好朋友?” 冰室的话让黑子肩头一颤。显然是冰室的话说中了。 见状,自知自己太多嘴了的冰室连忙道歉:“抱歉……原来你们都不知道这些事情吗?抱歉啊……” 看到冰室一脸歉然,黄濑苦笑着打圆场:“多少知道一点啦……但是没有清楚到这个程度。” 回想着当年的所见所闻,黄濑解释着:“毕竟那个时候小紫原有女朋友、还经常在学校里和女朋友这个那个的传闻篮球部没有人不知道啊。不要说是小黑子会误解,我们所有人……啊,也不算是所有人?和小紫原关系不错的小赤司应该知道小紫原没和苍崎交往。嗯……总之应该是除了小赤司之外的人都误解了吧?” “原来如此……” 冰室稍微有些唏嘘。这下子他明白了那个激烈起来也非常激烈的黑子为什么会默认了初恋的女孩和紫原有肉体关系这件事。 ——黑子根本是以为霜月和紫原在交往,所以两个人才会有那种过分亲密的接触。 (然后敦来了远在秋田的阳泉,而那女孩留在了东京。看他们没再向以前那样在一起,所以黑子君以为他们分手了。) 在脑内理清了这一群人的关系,冰室随口问道:“说起来,那女孩为什么会去桐皇?初恋的黄濑君在海常,关系很要好的朋友黑子君在诚凛,敦在阳泉……还有听敦说那个把大我打的落花流水的赤司君和她也有什么特别的关系。” 在火神“我才没有被打的落花流水!”的喊声中,冰室纯粹的疑惑着:“那个赤司君在洛山,她为什么要去桐皇呢?难道她和‘奇迹的世代’的青峰君也有什么特别的关系吗?” “那个只是单纯的偶然啦。” 黄濑笑道:“桐皇是都内校风最自由的学校。对学生的出席日数要求相~~当低,要不然小青峰那种总是翘课、还是笨蛋的家伙怎么可能不留级?而且桐皇还鼓励学生多次元发展,只要学生是去做有利于学生今后发展的事情,学校都统统都允许学生请假。苍崎好像花了很多的时间在家里经营茶道教室和花道教室里,平时很少登校。一般的学校是不允许学生这样的吧?所以——” 一边说着一边摊了摊手,末了黄濑一脸羡慕的嘟起了嘴:“真希望海常的老顽固们也能学着点啊……每次模特儿的工作都要压缩在周末和假期里,做完之后还要去训练真的很辛苦啦。” “那当初小黄也来桐皇就好了嘛~呀~大家!” 甜美的女声从众人身后传来,众人一回头就看到了睁着死鱼眼、脚步拖拖拉拉的青峰和伸长了手臂,向着众人打着招呼跑来的桃井。 “我才不要和小青峰一所学校呢!” 黄濑说着笑了起来:“和小青峰做队友没有和小青峰做敌人有趣啦。” “嘛~小黄这么说倒也没错呢~” 桃井轻笑,笑声一如银铃。 “桃井小姐好像心情很好?” “看得出来吗?!哲君!” 闻言,侧头看向黑子的桃井眼里闪闪发亮。 (……眼睛没瞎的人都能看得出来啊!) 火神心中吐槽了一句。他越来越觉得小时候生活在美国的人不是自己,而是这群关系混乱到像前几年电视上热播的美剧中的角色的家伙们。顺便一提,那部美剧火神压根没有看懂过。他完全无法剧中那些男男女女们的思维方式是怎样的。 “其实人家待会儿要和男朋友约会~” 满面娇羞的说着,像是想起了什么的桃井双颊通红。 “那个……你们知道的……今天晚上是圣诞前夜。是情侣们的圣夜嘛……所以、那个……” 不安的搓着手,脸红到耳朵根、甚至连脖子都红了的桃井低下了头。 “简单的说就是这家伙是要去和樱井上|床。” 满不在乎的说着,慢吞吞的走了过来的青峰用小指掏了掏自己的耳朵。 “————!!阿、阿大你这个笨蛋——!!!” “唔噗!!” 被桃井一记铁拳打倒在地上,捂着肿起的脸颊想要抗议的青峰刚一抬眼就发现桃井是真的生气了。 “我、我和樱井君才不是因为想做、做那种事而做那种事的!我和樱井君是真的喜欢彼此!所以、所以才……!” 曾经暗自爱慕着青梅竹马,喜欢的人始终是青峰的少女露出了青峰从未见过的表情。那是为了喜欢的人而辩驳抗争的表情。 “……” 意识到桃井的心真的不在自己身上了的青峰微微蹙眉,扭过了头:“……知道啦知道啦。不要在别人的店里吵闹啊。还是你想被围观?” “……!” 听到青峰的话,这才意识到周围的客人都以好奇的视线看向自己,桃井的脸更加红了。 “对、对不起……” 急急忙忙地向周围其他客人鞠躬道歉,桃井稍微镇定了下来。 “没想到小桃子最后会和小香菇樱井君交往呢~……” 视线扫过黑子和青峰,黄濑多少能够猜到某些地方和自己很像的青峰的想法。 (不管嘴巴上有多逞强,小青峰始终是会觉得寂寞的吧~?就像女儿嫁人了的爸爸一样~) 看到青峰别扭的脸,黄濑有些想笑。 三年的时间改变了很多的事情。当然也有一些事情是不会改变的,例如—— “料理教学果然是培育恋爱的最佳方法之一吧?小香菇教小桃子做料理把小桃子教成了他的人!小黑子下次也教我做水煮蛋吧!!” 一把抱住身旁的黑子,黄濑胡闹了起来。 “黄濑你这混蛋!给我放开阿哲!阿哲是我的人!” 双手按住黄濑那张模特儿的脸把黄濑往一边推去,青峰也加入了胡闹之中。 “你们……” 一脸恶寒的看着整张脸都被青峰纳入掌中,此时无法呼吸,继而用类似狗刨的动作想要挥开青峰的黄濑以及挤进本来已经很挤的沙发里的青峰,黑子一脸嫌恶的抱着自己的肩膀毒舌道:“请不要靠近我,HOMO濑君和HOMO峰君。” “呜哇啊啊!都是小青峰的错!害我被小黑子讨厌了!!” 黄濑哭叫着。 “哈啊?!明明是你自己的错吧?!” 额角满是青筋的青峰。 “……” 还有习惯了另外两人的胡闹,微微叹息的黑子。 黄濑想自己是喜欢过黑子,也喜欢过青峰的。对,只是“喜欢过”。当然现在并不是不喜欢了,只是这种“喜欢”和过去的那种“喜欢”不一样了。到底是什么地方不一样了黄濑也说不清,现在的黄濑也不想花时间去思考这种事情。 (迟早有一天,会明白的吧?) (我只要等到那个时候就好了。) 黄濑凉太还有别的更加想做的事情,更加想实现的愿望。所以即使初恋无法成就,所以即使看不清自己的心,黄濑也不会因为迷惘而走错了路。 看到眼前这一幕,桃井安心的微笑起来。 “那么就是这样~负责确保阿大会来这里的我就先走了~” “请等一下,桃井小姐。” 然而黑子喊住了桃井。 “什么事什么事~?哲君~” 即使有了正牌男友也还是习惯性的黏到黑子的身边,桃井笑问。 “虽然很难以启齿……” 早已习惯了桃井黏过来的黑子不会因为桃井在自己身边而觉得尴尬。让他觉得尴尬的是另一件事。 在座众人认识的成绩最好的人无疑是赤司。先不说没有人敢麻烦赤司,在座的众人也不想被那个严厉起来超恐怖的赤司教。年末正是赤司最忙的时候。名门望族最大的麻烦就是一到年末就会加倍收到以各种名义发来的各种活动的邀请函。接着就要准备年初拜访和接待来访者时用的礼物和书信。再加上赤司可能还有一些私人的事情需要处理,谁也不敢去麻烦这样的赤司。 成绩好到京大医院部和东大医学部随意选的绿间早上群发了邮件说来不了了。虽然他没有解释原因,不过收到邮件的几人基本上能猜到绿间来不了的原因大概和绿间交往后就独占欲超群的高尾有关。 “虽然紫原君成绩不错,但是紫原君不是那种会教人的人吧?” (况且……) 黑子完全能够想象紫原一看到霜月就黏到霜月身上不管其他事情的画面。 “我想只靠和冰室前辈是无法教好火神君、青峰君还有黄濑君这几个笨蛋的……因为……” 从桌面一角拿起只有六分的数学卷子和只有十七分英语卷子,黑子指着火神和黄濑拿来的卷子道出了一个残酷的事实:“他们实在是太笨了。” “小黑子好过分!” “喂!黑子!” “噗!笨神和蠢濑你们真是不负众望啊~?” “小青峰才没有资格说这种话呢!我可是听小桃说了哦!你上次国语才考了三分!” “……切!五月你干嘛跟他们说这些!” 在火神、青峰和黄濑的吵闹声中,无视青峰抗议的桃井笑道:“那倒是不用担心~” “唔?” 众人旋即看向了胸有成竹的桃井。 “我为你们请来了强力的帮手哦~请期待吧!” 桃井说着眨了眨眼睛。 “我先走了~” 朝着众人挥了挥手,桃井踏着轻盈的步伐,雀跃的离开。望着这样的桃井的背影,直觉的感觉到了什么的黄濑一脸黑线的交叠起了放在桌上的双手,做深沉状。 “我、我……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不要说出来……说出来就会真的实现了……” 摆出和黄濑差不多的姿势与表情,同样一脸深沉的青峰那野兽般的直觉也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们两个在说些什么啊?黑子。” 火神指着黄濑和青峰问。 “……” 谁知火神刚一转头就看到黑子也是一脸为难。 “啊~” 右手握成拳轻轻地锤了一下左手的掌心,冰室恍然大悟的微笑道:“难道是那个稍微有点可怕的赤司君要来教你们学习吗~?” “——————” 顿时,听到了冰室的话的青峰和黄濑都变得像超级流行的滑子菇栽培游戏里干枯了的滑子菇一样。 “这个表情是说我猜对了吗~?” “室仔……” 看着“HAHAHAHAHA”的笑着的冰室,紫原越来越觉得这个平时看起来温柔又文雅的男人其实是个鬼畜抖S了。 叮铃—— 就在众人望着冰室无语的时候,家庭餐厅的门再度开阖了一下。随着店员“欢迎光临!”的招呼声,穿着足袋、踏着桐木木屐的少女走进了店里。 作者有话要说:上月我有一天搞错的存稿箱的时间,所以全勤要写10W字。我上个月月底按着电脑自带计算器确定字数绝对够10W,不会少只会多。昨天发现上月全勤名单里没我,于是我跑去问了编编。编编告诉我技术说还差200字才到10W,我就……_(:з」∠)_瞬间丧失了动力神马都不想做了……TvT(泪流不止 抱歉拖到现在才更新……真是对不起妹子们了……OTZ今天晚些时候应该还有一更……请原谅我吧……(跪在了地上 ☆、本文独发 望着店内那不断传来吵闹声的一角,一身和服正装的打扮、看上去和洋溢着圣诞气氛的四周格格不入的少女那黑曜石一般的眸子之中闪现出些许的怀念。 米白色的和服,袖、袂、左右前身倾、左右衽以及金色的腰带上盛开着红白相间的梅花。少女每走一步,和服上雪中梅花盛放的景象也就随之微微变动。 “看来大家期待已久的人物登场了呢~” 最先注意到走进店里的和服少女的人是冰室。顺着说话的冰室的视线看去,众人很快看到了霜月。 “啊……” (真的是本尊……) 望着那个穿着打扮和电视里一模一样的少女,火神愣愣地想着。虽然他听黑子说过很多有关霜月的事情,但是火神一次都没有把电视上或者是杂志上出现的霜月和黑子话中那个温柔又懦弱、对自己毫无自信,但一提起感兴趣的事情来就会双眼放光的普通女孩联系在一起。 要不是十几分钟前听黄濑说电视上的霜月就是黑子的初恋,火神大概今后也不会知道黑子口中“单恋的人”、那个黑子从来没有提起过名字与长相的少女就是那个看起来和黑子还有自己身处的世界毫无交集的有名人。 “苍亲!” 在篮下防守也未必就会拿出全速来的小巨人此时充分的发挥出了自己的速度优势。就在火神想着“好快!”的时候,紫原已经来到霜月的面前,伸手想要抱住霜月。 “苍崎同学。” 不过黑子比紫原还要快。先一步来到霜月面前的他把自己当成了隔绝紫原与霜月的墙壁。看样子黑子是利用了存在感稀薄这件事,在众人还为霜月这身打扮错愕的时候抢先了一步。 “黑仔——” 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不让自己拥抱霜月的黑子,紫原发出了不悦的声音。 “什么事?紫原君。” 毫不示弱的瞪了回去,黑子依然是面无表情。 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黑子与紫原之间不稳的气氛,霜月在这个时候开口。 “对不起,我来迟了。” 以温和的声音向两人道歉,霜月迈步向众人所在的桌子走去,她轻声解释道:“今天的工作花费的时间比我想象的还要长。再加上路上稍微有点事情耽搁了……所以来迟了。” “嗯~” “是这样啊。” 自然的走在了霜月的左右,黑子和紫原难得很有默契的暂时休战。 (喔~……) 看到浑身上下都飘着小花的紫原和明显不再生紫原气的黑子,冰室多少感慨于霜月意外的会处理人际关系。说实话冰室并不讨厌霜月这样圆滑的女孩子,因为和这种懂得进退的女孩子在一起比较没有压力和负担。 (但是我不认为敦会喜欢这种类型的女孩子呢。) 想起紫原对自己说过的有关霜月的形容,冰室基本能够确定现在的霜月已经不再是紫原回忆中的那个霜月了。 (即使如此,敦也……?) 含笑看向凝视着霜月的紫原,冰室再一次感慨。 “呀~苍崎~” “你慢死了。” 黄濑开朗的向着霜月打招呼,青峰则是用鼻子哼了一声后把头扭到一边道。 “小青峰你性格真的很烂耶。” 黄濑说着抬脚踹了踹坐在自己侧对面的单人加座上的青峰。 “偶尔也体贴下别人啊?苍崎为了尽快赶到这里,连衣服都没换哦?” “……切。” 青峰没好气的哼唧着。要不是和青峰相处太久,又在某些事情上和青峰有几分相似,黄濑或许只会像其他人一样觉得青峰是个没礼貌的家伙。 (……表达方式太差劲啦,小青峰。) 当黄濑发现把头扭到一边的青峰实在看着倒映在落地窗玻璃上的霜月的身影时,黄濑忽然间明白了原来青峰只是在别扭的担心着迟迟不到的霜月是不是在路上遇到了什么意外。 (嘛~……毕竟苍崎是那个苍崎嘛~) 虽然远不及黑子和紫原,但黄濑和青峰都对霜月抱有某种特殊的情感。这种感情并不能单纯的归类于“恋爱”或是“友情”之类的情感里。 黄濑和青峰都不是那种得人恩惠千年记的人。黄濑和青峰也不会因为谁对自己说教了就会觉得那个人很特别,对那个人产生什么特殊的感情。霜月之所以让黄濑和青峰都是个例外是因为做了这些事情的霜月不稀罕也不需要黄濑和青峰或者是其他人的回报。对霜月本人来说,她只是想做,所以就做了。 “你好。” “您好,冰室前辈。” 和见过几次面的冰室打过招呼,波澜不惊的霜月并没有因为习惯用英文打招呼的冰室用了非常传统的日式招呼而感到诧异。 “说起来这是大我第一次见到苍崎本人吧?不向苍崎打个招呼吗?” 冰室的轻笑声中,火神很是羞涩的挠了挠自己的脸颊。 “你、你好……” 看到火神害羞的样子,面部表情放松下来的霜月微笑了起来。 “你好,火神君。我经常听黑子君提起身为搭档的你的事。不过之前由于种种原因,我一直没有向你打招呼。实在是很抱歉。” “哪有的事……” 没有想到霜月会这么郑重的向自己道歉,火神连忙摆手。 “那、那个……” 不太懂得怎样应对女性,尤其是搭档兼最好的朋友喜欢的女性,火神只有用自己最习惯的方式来应对霜月。 “今后、请多指教了……” 向着霜月伸出了手,这个时候的火神可不会想到什么东西方的社交差异。 “是的。请多指教。” 没有火神想象中的那么柔软,却比火神中想象的还要有力,有些冰凉的手握住了火神的手。 叮铃—— 悬挂在店门口的银铃又是一阵脆响。 左眼是浅浅的金色,右眼是火焰一般的赤红。一双令人印象深刻的猫儿眼扫过了周围,视线很快停留在了握住了火神的手的霜月身上。 “……” 同样是穿着完全不符合圣诞气氛的纹付羽织袴的赤司征十郎很快收回了目光。下一秒,他的名字便被人喊了出来。 “小赤司!” “赤仔……” 黄濑和紫原异口同声。 向着朝自己看来的一行人微微点头,赤司不急不慢的走了过来。 “征、赤司君——” 喜悦自心底涌出。看到了赤司的霜月的表情起了细微的变化。话说到一半就改了口的她以极快的速度将那种细微的变化从自己的脸上抹去。 霜月的一切变化都逃不过黑子那天空色的双眸。察觉到霜月的感情,黑子几乎想要在心中叹息。 (……这一次,也不是我吗?) “久等了。” 回应霜月的是赤司不冷不热、不咸不淡的话语。 “喔哇!小赤司也穿着和服耶!” 两边沙发变的更挤。把服务生后面加上的两个单人小沙发让给了赤司和霜月,黄濑道:“这是‘和风的情侣过圣诞’特辑吗?” (黄濑……) 望向不怕死的去调侃赤司的黄濑,青峰、黑子以及紫原不由自主的对黄濑产生了某种莫名的敬意。 “将棋协会的人想要顺应时代潮流,所以今年举办了一个圣诞切磋赛。” 就在众人心中为黄濑祈求冥福、祝愿黄濑一路走好的时候,一点都看不出情绪有无变化的赤司道。 “啊~……所以小赤司才会穿的这么正式啊!” 黄濑颔首对赤司的话表示理解。接着黄濑听到了赤司呼唤自己的声音。 “凉太。” “什么事~?小赤司~” “我肚子饿了,嗓子也渴了。” 带着足以称之为温柔的笑容,整个人既没散发出令人恐惧的压迫感,也没有用上令人浑身凉飕飕的冰冷口吻,如此说着的赤司却还是让黄濑感到了害怕。 “这个时候就特别的想吃汤豆腐。” 赤司微笑着补充道:“热乎乎的汤豆腐。” (果然还是生气了啊!小赤司!) 本以为赤司不会因为自己刚才的调侃而生气的黄濑这下子后悔自己的口无遮拦了——窗外不知何时飘起了鹅毛般的落雪。黄濑几乎可以想象没有空调的室外是怎样的低温。要在这种天气里冒雪出去买不知道哪里才有的汤豆腐,还要在小心不被烫伤的状况下保证汤豆腐被送到这个家庭餐厅的时候是热乎乎的……这怎么看都是在故意欺负人。 于是黄濑不由自主的发出了“唉~~?”的声音。 “回答呢?” 赤司略略眯细了漂亮的猫儿眼。 “是~……” 心不甘情不愿的回答着,黄濑眼看着就要从沙发上起身。 “不用麻烦黄濑君了。汤豆腐的话,这里就有。” 咔哒—— 一个罐子被放到了桌面之上。在座的一行人的视线顿时齐齐集中在了拿出这个铁罐的霜月身上。 “………………” 众人一阵无言。 “我已经拜托店员帮我加热过了。现在吃温度应该刚刚好。” 收起先前装着速食汤豆腐的手袋,霜月打开折叠勺后把折叠勺连同速食汤豆腐一起推到了赤司的面前。 “………………………………” 这下子众人连吐槽的心都没有了。 (这个……) (根本是,) 众人对视一眼,所有人都知道对方和自己想的是同一件事。 (大男子主义的强硬丈夫和化作绕指柔的能干妻子在秀恩爱啊!!!) 作者有话要说:抓抓虫。 ☆、本文独发 (原来如此……“路上稍微有点事情耽搁了”说的就是这个吧?) 冰室恍然大悟的明白了黄濑之前为什么会说黑子和紫原基本上算是没机会了。 (虽然很对不起敦,但是我恐怕要和黄濑君站一边了。) 冰室最初是这么想的。是的,只有“最初”而已。 (……这两个人真的是情侣吗?) 一刻钟之后,冰室忍不住产生了如此的疑惑。 在最初的五分钟里,霜月和赤司基本没有交谈过。拿起霜月买来的速食灌装汤豆腐的赤司只是对着霜月“嗯”了一声。而作为对赤司的回应,霜月也仅仅是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十分钟里赤司都在慢条斯理的吃汤豆腐。霜月则是和黑子、黄濑、紫原、青峰还有火神、冰室等人闲聊着。像是貌合神离的夫妻,坐在一起却连视线都没有交汇过一次的赤司与霜月让冰室怀疑起了自己先前的想法。 “时间差不多了!要开始进行移动了哦!” 看点了几十个汉堡的火神已经打扫干净了他的战场,赤司也在吃完汤豆腐之后不自觉的表现出些许的满足。作为这次圣诞聚会的主要策划者与推动者的黄濑立刻站起身来登高一呼。 “接下来是大家期待已久的卡拉OK!地点就在以前大家常去的Y店!” “……” 可惜在场完全没有配合黄濑那激动的反应的人,被黄濑忽然打断了对话的紫原不满的望着黄濑,青峰更是用“你好烦”的眼神斜了黄濑一眼。 “那就走吧。” 打破了冷场的人是霜月。 从加座上起身,霜月拍平了自己和服上的皱褶:“过了预约的时间,会给提前托人预约的黄濑君添麻烦的吧?” “确实是那样没错。” 跟在霜月后面,收拾好东西的黑子也从沙发上起身。冰室、火神和紫原也先后站起。青峰虽然不乐意听从黄濑的命令,也不想按照霜月的话去做。但是起身的赤司都已经自然的走在了队伍最前面,他也不可能一个人赖在家庭餐厅里不离开。 “卡拉OK吗……?确实有一段时间没去了啊。” “啊!我就是想小赤司和大家大概好久都没有去卡拉OK了才预约了卡拉OK的!” 长腿一迈就追上了走在最前面的赤司,黄濑对赤司笑道。 “哈秋!” 刚出店门,羽绒服没有扣起的青峰就打了个喷嚏。 “喂,阿哲——” “……青峰君你好脏,请不要靠近我。” 望着喷出了鼻涕后转向自己的青峰,黑子一边面无表情地说着嫌弃青峰的话,一边从青峰的身边绕过。 “呜哇!真的好脏!” 看到青峰的鼻涕一条的悬在他的鼻孔下方,火神也忍不住跟在黑子后面对青峰绕道走。 “……真不巧,我身上的纸刚才让敦用完了。敦,你有带着纸巾吗?” 十分有良心的在青峰身边停下了脚步,冰室抬眼问一旁的紫原。 “我有带~~就不会用室仔的了。” “这倒也是。” 听到紫原回答的冰室点了点头。 “用这个吧。” 绣着白梅与红梅的和风手帕递到了青峰的面前。是霜月。 “哦、哦……” 望着那明显和霜月的和服是一套的手帕,青峰稍微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接过了那块手帕,用手帕擦起了自己的鼻涕。 等到青峰擦干净了他的鼻子,前面的赤司、黄濑还有黑子与火神已经走出了一段距离。见状霜月等人自觉的加大了步伐,可惜霜月、紫原、冰室和青峰还没走上几步,几人面前的交通指示灯就变成了红色。 黄濑和赤司等人发现霜月和紫原他们没跟上来是在两个路口之后的事。这附近的道路没有之前那么拥挤,人群也没有之前那么混杂。 “……嘛~那家卡拉OK店的地址苍崎、小紫原和小青峰都知道。大家的目的地都是一样的,就算走散了也没关系吧?” 黄濑说着眺望向了自己身后的道路。可惜他能看到的除了各式各样的情侣之外就是三五成群、看样子是要去联谊狂欢的男男女女。 “到了预定的地点之后打电话给他们就行了。” 赤司不为所动的说着。看上去他一点也不担心和自己分开的霜月。 (……不明白啊,赤司在想些什么。) 火神发现自己越来越不确定赤司和霜月是怎样的关系了。 之前黄濑说紫原和黑子大概没戏,后来又调侃赤司和霜月是“和风情侣”。火神以为黄濑只是开玩笑的。但是赤司和霜月既没有反驳“情侣”的部分,行为举止里表现出的东西也让人觉得他们就算没有在交往,大概离交往也只有一步之遥的距离。 偏偏,就是这一步之遥的距离让赤司和霜月看起来像是两条在某一平面上看起来相交的线,换个角度却发现完全不在一个空间里。 赤司与霜月之间这种似近又似远的距离让火神感到了困惑。 “赤司君。” 就在火神那单纯的脑袋里装满了:“不懂啊”、“不明白啊”、“这究竟是什么情况啊”的感慨的时候,黑子开口了。 “什么事,哲也?” 好整以暇的问着,赤司没有停下脚步。 “赤司君和苍崎同学进展到哪里了?” (黑子!?) 没有想到自己的搭档会直接切入问题核心,火神错愕的差点连下巴都要掉到地上。 然而,听到了黑子问话的赤司仅仅是微微挑起了嘴角,回头去看停在神社门口的黑子。 “哲也,凉太,还有火神。” 白雪飘落在赤司绯色的头发之上,隔着鹅毛般的落雪以及众人呼出的白气,黑子、黄濑和火神能看到赤司那双异色的猫儿眼中有着些许的笑意。 “看到刚才的我们、看到刚才的霜月和我,你们有什么感想?你们觉得我和霜月是什么关系。” (感想当然是“这对闪瞎人眼的夫妻”啊……) 黄濑心中回答着,一时间没有把还没组织好的语言说出口。 “是‘君臣’,对吧?” 在黄濑、黑子或是火神开口前,赤司已经自己补充上了答案。 “她对我只有感激之情。” 赤司转过头。看向前方的他再度迈步。 “我们不是没有努力过。为了变成真正的情侣,我们一起去看过电影、吃过晚餐,也去过游乐园、海边还有其他普通情侣会去的地方玩……” 穿着轻薄的连衣裙,画着不习惯的淡妆。没有美丽到令人侧目,但清纯又楚楚动人的霜月令赤司的心跳微微加速。 想要像平时那样表现的成熟稳重又可靠,却又觉得故意做什么的话看起来太不自然。以往没有意识过的东西一次性涌上心头,就连能不能牵起霜月的手这种事都会令赤司犹豫。 是的,在真正和霜月进行这种叫做“约会”的事情以前,赤司以为自己可以自然的握住霜月有点粗糙的手,自然的揽过霜月单薄的肩,自然的亲吻霜月那有点发白的嘴唇。 然而约会的时候赤司才发现霜月刻意地擦了护手霜,让手变得滑滑腻腻。霜月那单薄的肩因为轻薄的连衣裙看起来充满了诱惑的意味。而平时总是有点发白的嘴唇上在涂过了亮闪闪的淡红色唇蜜之后也变得像是在期待他人的触碰与亲吻。 “请……多多指教。” 约会开始之前,霜月会向着赤司深深地弯腰鞠躬。尔后霜月一直保持着拘谨的态度以及一丝不苟的服务精神。 霜月总是只顾着能不能让赤司尽兴,能不能让赤司满足。穿着以前从未穿过的衣服,作着自己不习惯的打扮。顺应潮流做一个大多数男生都会喜欢的小清新还带点性感的女生,太过于配合赤司步调的霜月从未在和赤司的约会之中流露出一星半点的开心。 其实赤司很早以前就已经想见了这样的状况。原因无他,赤司了解霜月的性格,也清楚“恩人”、“恩情”和“报恩”这些词语最容易让霜月产生怎样的想法。 最初赤司不想让霜月知道自己帮了她就是因为赤司不想让自己变成霜月心中那个“必须要回报的救世主”。然而,下意识的察觉到被紫原抱在怀中的霜月不会把自己放在眼里,更不会把自己放在心上,赤司做了让自己感到不齿的事情:“救世主”赤司果然成了霜月“特别的人”。 看着事情往自己不希望的方向发展,赤司仍然抱着一丝希望。因为既成事实谁也无法改变,但现在的选择权还是在自己手中的。 可惜,事与愿违。 被“恩情”二字所桎梏在赤司身边的霜月无法打从心底的享受与赤司在一起的时光,也无法打从心底的开心。 她,只有她。只有苍崎霜月一个人。 赤司不想看见她变成被赤司家的钱权关系圈养成赤司家的家畜。也不想看着霜月心甘情愿的变成只属于自己的爱玩宠物或者忠实于自己的下仆。 赤司想作为一个人、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男人被霜月所接受。如果这个愿望是无法实现的,那么至少—— (我能为她打开笼子。) 赤司尽可能的不再让自己或是和赤司家有关系的人或事物干涉到霜月的人生。尽管如此,赤司对霜月产生的影响已经无法消除。霜月对待赤司的态度已经被固定成了现在模样。 “我们无法成为相思相爱的恋人。” 这就是努力过后赤司得出的结论。 ——把赤司定位于“君”,把自己定位于“臣”的霜月无法对赤司产生超越感激以上的男女之情。 赤司苦笑了一下。 “真的是那样吗?” 黑子的声音依旧是那么的淡然。可是作为黑子搭档的火神却是能清楚的感觉到黑子生气了。 “啊~~……虽然不想这么说啦……但是我也同意小黑子哦。小赤司。” 一旁的黄濑也是一脸无奈。 “……?” 就在赤司因为黑子和黄濑的态度感到些许疑惑的时候,赤司愕然地看着黄濑冲自己双手合十地大声道歉道:“对不起了!小赤司!!” “什——” “请安静,赤司君。” 捂住赤司的嘴巴,让黄濑把一时间来不及使出护身技巧的赤司拖到神社拐角的墙壁之后,黑子好整以暇的招呼着火神也和自己还有黄濑一起躲进墙壁的阴影处。 “……” 被黄濑箝制住的赤司没有挣扎。只不过瞳孔微微收缩的赤司整个人身上都透出了强烈到令黄濑不自觉的动摇的威压感。 (唔哇哇!!待会儿真的会被小赤司杀掉了啦!!!) 心中眼泪狂喷,黄濑却是没打算放开赤司。即使事后真的会被赤司杀掉,他也不会后悔。 “这是在做什么——” “火神君也请住嘴。” 黑子说着用另一只手按在了火神的鼻子与嘴巴上。 “唔唔!” 火神稍微挣扎了两下,让自己的鼻子从黑子的指缝下露出、自己能够正常呼吸之后才听到有人正朝着神社这边走来。 来人在说些什么火神听得不是很清楚。不过伴随着来人走得越来越近,火神逐渐把来人的对话给听清了。 “……既然是这样,那苍亲和我交往也可以吧?” (What——?!) 火神几乎是马上明白了来人是谁。从墙角把头伸出去一点的他果然看到了驼着背的紫原,以及被紫原忽然的告白弄得愣在原地的霜月。还有同样没有想到紫原会这么说,因而一脸吃惊的青峰以及一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冰室。 作者有话要说:抓虫。 ☆、本文独发 会察觉到“那件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 或者该说,那种情况下连这种事情都察觉不到的人绝对是不会用大脑来思考的笨蛋。 “……和紫原君……发生了关系的那天我就有了这种预感。” 那个人大概以为自己并没有做出会让人看出他心思的事情。 “那个人以为他瞒过了所有人。他不知道这隐瞒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而已。” 所以自己也就配合着那个人装出了什么都没有发现的样子。是的,即使是秒针仍在前进的这一刻,只要是在那个人的面前,自己就必须拼命地佯装无知。 “不过我也是自欺欺人。” 霜月微笑了一下,将垂落在自己耳边的几缕头发顺到了耳后。 “其实我们都知道,” “他无法接纳我。” 鹅毛一般的白雪一片一片的落在霜月的披肩与霜月的黑发之上。那些漂亮的冰晶因为霜月的体温而缓缓融化,变成带着刺骨寒意的水露渗透进霜月的衣物与发间。 霜月呵着白气儿,在积雪还不是很厚的地上踏出一连串的脚印。 眼前是一间路边常有的神社,神社在这场大雪中异常地寂静。望着只有一点灯火朦胧的从神社本殿透出的神社,霜月轻声回答着冰室的提问。 虽然霜月不清楚和自己不算太熟的冰室为什么会突然问起自己和赤司的事情,但是霜月也没有要隐瞒自己和赤司之间的问题的意思。况且,紫原和青峰就在旁边。撇开最近对自己的态度越来越奇怪的青峰不说,霜月认为自己有必要给紫原一个交代。 这是霜月欠紫原的。 “……不是‘不能’,是‘没有办法’。” 在神社门口停步,霜月回头看向了身后的紫原。 “前者是心意的问题,后者是本能的喜恶。也就是说——” 霜月苦笑了一下。 “赤司君生理性的无法接受我。” 第一次收到赤司的邀约是在两年前的秋天。 “这个周末有空的话,到京都来吧。” “是的。” 对赤司的话没有任何的疑虑。原以为赤司让自己去京都是有事情要自己做的霜月在发现这是“约会”的那个一秒,整颗心、整个人都陷入了极限的错愕状态之中。 强迫自己的脸作出和平时无二的表情,心中却是一直发出“什么么么么么么?!”和“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的惨叫。面对打扮得体的赤司,霜月深刻地反省着自己今天的衣着如此的随便简单。 没错,霜月人生的第一次约会是在后悔之中度过的。 因为有了这么一次无比后悔的经历,此后只要是被赤司约出来,霜月就会尽量把自己打扮的漂亮一些。 满脑子都是“兴奋睡不着现在头晕目眩”、“希望不要在赤司君面前丢脸”、“能够让赤司君觉得我……稍微有一点点漂亮就好了”、“或许今天能和赤司君牵一下手”、“想要被赤司君握住手呢”这种与其他恋爱中的少女别无二致的想法。霜月多少为赤司想要和自己在一起这件事情感到高兴。 (总觉得、赤司君有点像清呢。) 把现实中的人物和自己想象出来的人物做比较或许有些怪怪的,但是和赤司在一起的时候,霜月总是忍不住把眼前这个完美无缺的少年和自己幻想中的完美少年重叠到一起。 (不对,就算是清也比不上赤司君吧?) 脑海之中清的形象早已模糊,取而代之的是赤司的样子鲜明的刻入了霜月的眼中。和赤司在一起的时间越久,霜月就越发的感觉到赤司的正确与完美。最可怕的是霜月非常清楚自己正被赤司的魅力一点一滴的征服。霜月无力反抗这种吸引,也不想反抗这种无形的征服。 用了很长一段时间去单恋黄濑的霜月不再那么盲目。她能看清自己的心情,也能分析自己的行动。但是,即使能够看清自己心情与心境的变化,能够冷静而客观的分析自己的行为行动,霜月还是因为赤司而沦陷了。 把自己的心系到另一个人身上,不知道自己的心会被那个人怎样对待,所以无比恐惧。霜月想这种心情就好比池塘里的鱼因为爱慕上了渔夫而主动咬上了渔夫垂下的钩子。又或者是一只兔子因为爱慕上了猎人而主动来到升起了火堆的猎人面前。甘为俎上肉就是这么回事。 霜月唯一庆幸地是现在的自己已经足够成熟理智。成熟理智的自己明白自己本就配不上赤司,无法和赤司终成眷属,那也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赤司给予自己的一切,自己哪怕用一生也未必能回报赤司。无关情爱,只要赤司需要自己,那就是自己人生最大的幸福与幸运。 “……所以我非常非常非常的——开心赤司君喜欢上了我。不管这种喜欢有多少。” 霜月仍在微笑。 “至少,我是让赤司君喜欢到能够去尝试着约会的女孩子。” 微笑的她垂下了羽睫。羽睫在她的双眼上留下了一圈暗影。 “我很自豪哦?赤司君主动邀约去约会的女孩子,我是第一个。” “……” 无言地皱眉凝视着说话的霜月,青峰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不过几次约会之后我确信了。” 霜月抬手,一片晶莹的雪花旋即飘落在她的手上。瞬间就化成了细碎的水珠。 “从不碰我的赤司君,没有办法接纳我。” 不管这双涂过多少护手霜的手变得多么的细腻润滑,赤司始终都不会握住霜月的手。不管人群多么的拥挤,担心自己和赤司被人群挤散的霜月有多么的不安,赤司始终不会揽住霜月的腰肢或者是揽住霜月的肩膀。 (谁愿意碰一个不洁身自好的女孩子啊?) 霜月心中暗暗嘲笑着自己。 ——从自己和紫原有了肉体关系的那个瞬间开始,自己就不会有和赤司在一起的未来。 冷静的、冷澈的,甚至可以说是冷酷的为自己和紫原处理好了所有的事后问题的赤司在处理那些事后问题的时候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把自己放到了“无法接纳”的那一类人中。 暗恋着自己中学时代的同伴,但是却和自己中学时代关系最好的队友发生了肉体关系。做出了这些事情的女孩子如今还渴求着自己的爱与碰触? 光是稍微站在赤司的角度来看随意的看一下自己,霜月都被朝三暮四、水性杨花的自己给恶心到了。 “赤司君努力过了。” 对于赤司不计前嫌的种种努力,霜月除了感激之外只有压抑的悲哀。 “我也努力过了。” 装作没有发现赤司无法接纳已经脏了的自己的事实,霜月一直都等着赤司碰触自己。 “我们一起努力过了。” 只是最终两人都没能通过那层本就存在的壁障。如此而已。 “会得到这种令人遗憾的结果也是没办法的事。” “……既然是这样,那苍亲和我交往也可以吧?” 紫原突如其来的问话让霜月愕然地睁大了双眼。 “反正苍亲已经不喜欢黄仔了。赤仔又不要苍亲。” 低头看向霜月,紫原认真的说着。 “苍亲的身体早就给了我。接下来只要把心也给我就好了。” 超过两米、充满压迫感的高大身躯上前一步,紫原向着霜月伸手,眼看就要把霜月抱在怀中。 脑袋里一片混乱,许多的往事涌上心头。不知道这种时候自己该作何反应的霜月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在第一时间拒绝紫原这蜂蜜一般甜美黏稠的感情。 不想再单恋谁了。不想再看着谁离去的背影了。不想再有痛苦的回忆了。想要被人喜欢。想要被人疼爱。想要被人好好的珍惜。 (如果是紫原君的话——) 霜月真希望自己能马上回答紫原,和紫原一起奔向绝对会令自己幸福的未来。可是霜月的眼前却再一次浮现出赤司那无可挑剔的端正侧颜。 “现在不给也没关系,” 凝视着紫原的眼眸,霜月能够听到紫原那温和的声音。 (啊啊……) 霜月几乎想要感慨:总是在犯贱的自己又开始犯贱的奢求起了自己永远不可能碰触得到的人。 “我会乖乖的~~等着苍亲,” 紫原的话让霜月想哭。所以霜月在这一秒红了眼眶。 “等到苍亲愿意把心给我的,我对苍亲——” 然后也就是在这一秒,在黄濑和黑子反应过来以前,赤司已经挣开了黄濑的钳制,从黑子和火神的身边快步走过。 “敦——” 带着非同一般的气势,一如赤色的鬼的赤司走到了紫原的面前。 作者有话要说:惯例抓虫。 ☆、本文独发 要用准确的言词来形容的话,大概就是染上了怪癖。 “……!…………!!” 当察觉到自己有那个怪癖的时候,自己已经像个笨蛋那样沉溺下去了。 (这是为什么呢……?) 霜月有些茫然的想着。 (为什么我会沉溺在这种事情里、不可自拔……?) 像娼|妇一样主动的在异性的面前打开双腿,像是渴求着死于被异性贯穿那样不知羞耻的让打开的双腿张的更开。 “啊、呀……啊啊……!!” 声音嘶哑的哭着,泣不成声。像是被人欺负了那样。 “不行、不行……!那里……不行……!!” 背部紧贴在冰冷的瓷砖之上,火热的身体赤|裸的暴露在雾气升腾的隔间之中。汗水和通过花洒喷洒下来的温水让头发黏在脸上、颈项上还有背上与肩上。唾液与眼泪混合着落下。明明嘴里叫喊着的是拒绝的话语,身体却是作出了与话语背道而驰的反应。 双腿紧紧地缠在眼前之人的腰上,体内不断绞紧,像是在催促着眼前之人继续进攻自己身体深处的敏感点,霜月也知道口不对心的自己太过虚伪。 “苍亲……” 大手抬起霜月的下巴,带着陶醉的表情舔上霜月的嘴唇。看见霜月微微张口的紫原在深入的将自己推进到霜月体内的深处、让想要无声尖叫的霜月下意识的张大了嘴的同时舌头也灵巧的缠上了霜月的舌头。 不知道是浴室里的水蒸气熏蒸的原因还是整个人沉溺于情|欲之中,紫原的身体呈现出些微的粉红色。绵长的一吻在霜月露出窒息的表情后结束。咽下霜月口中的唾液,紫原的舌尖眷恋的勾起了霜月的舌尖。 一缕银丝被紫原带出仰头尖叫的霜月口中,继而因为断裂而垂落在霜月的嘴角。 “舒服吗……?” 温柔的询问声回荡在帝光中学篮球部的男子专用浴室里。害怕自己把霜月弄坏了的紫原一度停下了动作,把花洒的龙头给关上了。 “……” 声音卡在喉咙之中,隆起的胸部因为呼吸的动作而微微起伏。温暖湿润的体内像是马上就要融化,远远没有达到餍足的软肉|欲求不满的收缩着。带着妩媚的表情,霜月轻喘着。 时值闷热的十月。一年零两个月前做了开颅手术的霜月在经历了一年多的医院生活之后之后回到了学校。 赤司在背后动用了哪些关系和哪些权利霜月不得而知,总之由世界顶尖的医生为霜月进行的开颅手术非常成功。霜月脑内的良性肿瘤在恶变成脑癌之前已经被彻底的根除。脱离了把霜月当作免费佣人的苍崎家,有了名义上是“远房亲戚”的新的监护人的霜月现在处于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的自由状态。 大概在半年前,休学入院中的霜月见到了生母娘家的人。看着那些曾经无比嫌弃自己的亲戚们一个个朝着自己点头哈腰,霜月觉得他们脸上那虚伪的笑容几乎要让他们脸上的纹路形成某种令人恶心的漩涡。 霜月家本家的大宅、相关的花道教室连同地契一起被这些亲戚们送还到了霜月的面前。这些本就该属于霜月家的正统继承人的东西重又回到了霜月的手中。 虽然现金、股票、期货、债券、保险、股份所带来的利润以及各项分红之类能作为运作霜月家家业的资金的钱这些人一分都没有还给霜月。他们还给霜月的产业里也有不少是持续赤字,亏损到濒临破产的产业。把这些产业还给霜月等于把烂摊子推给霜月这个连十六岁都不到的未成年人,但,一下子被众人推到不可思议的高度的霜月并没有混乱、愤怒以及被利用了的心情。 (那只是——) 『王手。』 不仅如此。想起偶尔回来自己的病房,教自己下将棋的赤司,霜月还会有种想笑的冲动。 (某位王者心血来潮的为打发时间而创造出的新棋盘。) 『——赤司君究竟做了什么呢?』 这种话霜月不会问。无论是对赤司,还是对其他人。 霜月也不会去确定赤司是不是真的做了什么事。为了做成这些事,赤司用了怎样的手段。 像是一夜间长大,从少女蜕变成了真真正正的女人。未满十六岁的霜月扛上了所谓“世家”的盛名,肩负起了一个家族的兴衰。 虽然,那个家族曾经抛弃了她。 在休学一年多的时间里,霜月学会了很多以前想都没想过的事情。大到投资的方法、风险以及能够得到的利润与回报,产业项目的操作运营,资金的流动走向和人脉的掌握与利用。小到什么日子见什么人出席什么活动该穿什么衣服、戴什么饰物,和年长的前辈谈话时要如何恭维对方,说出让对方开心的话……所有的一切远比学校里的课程要繁复复杂的多。 忙碌让霜月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思考黄濑的事情。只是偶尔在见到来医院探望自己的黑子的时候霜月才会又回想起那种胸腔刺痛的感觉。 不过,这也只是最初几个月的事情。 霜月想自己或许比自己想象的要坚强。因为数个月后,霜月已经不会在为了黄濑喜欢黑子的这件事而感到心痛。 但,也只是不会为了黄濑喜欢黑子的这件事而感到心痛而已。 『……总是这样被人跟踪我很困扰啊。』 『被跟踪狂盯着看也很恶心。』 霜月没能忘记那天黄濑所说过的话。 尽管霜月努力用工作来让自己忘记多余的事情,然而各方面的压力却在不知不觉中积攒了起来。 像是越垒越高的叠叠乐那样,霜月知道自己离崩溃越来越近。然后—— “还要……” 软绵绵的手攀上紫原的肩,闭上眼的霜月类似撒娇那样的送上了自己的唇。 嘴唇上传来温暖又柔软的轻微碰触,紫原怔怔地看着垂下了黑眸的霜月。 “我还想要紫原君……欺负我的里面……” 轻声细语着露骨的诱惑。霜月微笑着将双手从紫原的肩上收回,接着那纤长的手指自下而上的抓住了自己胸前那柔软的隆起。 “欺负……我里面的、每一寸……” 尖尖的挺立起的蓓|蕾被霜月用自己的指缝夹着微微旋转,还不是那么圆润的青涩柔软在霜月的手中改变了形状。 “…………” 喉头无声的滚动了一下,紫原难以想象自己面前的霜月会用如此下|流的手法揉弄着自己的胸部。 “我想被欺负……所以——” 霜月想自己或许是哪里坏掉了也说不定。因为此时的自己正用自己所能发出的最为甜美的声音,满脸期待的说着这种不知廉耻的话语。 “狠狠地侵犯我吧。紫原君。” 下一秒,霜月不出意外的得到了令脊椎骨都快要颤抖起来的满足。 ——是的,这个就是霜月找到的、唯一能释放霜月压力的出口。 怎么都做不完的工作。怎么都处理不完的问题。怎么都达不到完美的结果。黄濑的话语。黑子的表情。当所有的一切都像是巨浪一样将霜月吞没,沉入看不到光明的海底的霜月因为窒息而挣扎的时候,只有这种原始的交|合行为才能让霜月的头脑得到短暂的休息。 (所以说是怪癖嘛。) 忍不了,戒不掉。像是只懂得交|配的原始动物那样重复着这种得到他人遗传子的行为。 (我为了满足自己的怪癖,利用了紫原君。) “嗯……!嗯……!!” 微痛的甘酸,甜美的麻痹。 被紫原的大手揉捏的胸部,被紫原疼爱着的湿润软肉。一切都舒服的不可思议。 脑子像是一团浆糊。意识一如溶解在水中的盐分。只有快|感不断冲击着身体。霜月爱死了这一瞬间脑袋中一片空白的感觉。 那是解脱。 十五岁的秋天。做着十五岁的少女不应该做的事情。贪婪的享受着十五岁少女不应知晓的悦乐。苍崎霜月发现自己有了为了排解压力而随时随地、不分时间场合的找人做|爱的怪癖。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紫原君以外的人也行。但是啊,) “啊啊………………!!!” 腰部上浮,整个人都贴向了紫原的霜月能够清楚的感觉到浑身颤抖的自己正像失禁那样潮|吹着。 (赤司君、黑子君……黄濑君应该都可以吧?) 脱力的闭上眼,喘息不定的霜月在察觉到紫原凑到自己面前后主动张开了自己的嘴,与紫原舌|吻着。 (只看脸的话。) 所谓的“心情”只是多余的累赘。所谓的“恋爱感情”只是虚幻的泡沫。对霜月来说,只有这让自己感到安心的温暖拥抱才是真实的,只有这种不谈情、不说爱的|肉|体|接触才是快乐的。 (不过,) 掀开眼皮看到强忍着不再动作、好让自己休息一下的紫原,怜爱满溢于胸的霜月抬手捧起紫原的脸,吻上了紫原皱着的眉头。 (果然还是紫原君最好了。) “紫原君。” 即使自己除了身体外什么都给不了骨子里如此温柔的紫原。即使自己也知道自己和紫原的这种关系无法永远维持下去。 “我没事的,” 即使,自己明明如此厌恶利用着紫原好感的自己。 “再继续吧。” 霜月温柔的微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小队长我对不起你……(黏到小敦的身上补充敦素(←那是啥? ☆、本文独发 “还在做吗?” 比任何人都要更加优雅的帝王出现在了浴室门口。没有任何情绪的猫儿眼扫过双腿缠在紫原腰上的霜月,以及抱着挂在自己身上的霜月、把霜月弄得乱七八糟的紫原,赤司略带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差不多了就适可而止吧。万一篮球部的其他的人出于某种原因回到这里,接着又把在这里看到的事宣扬出去,就算是我也无法保证你们不会受到处分。” “……就是因为担心会有人看到我和苍亲在做这种事,所以赤仔才回到这里来的吧?” 代替气喘吁吁、脑中一片空白,此时沉溺于肉|欲之中因而无法顺利的组织出语言的霜月开口,用倒三角眼看向赤司的紫原唇角微微往上挑了一挑。 “因为有赤仔在,所以不会发生赤仔所担心的那种事情的。不是吗?” 紫原说的没错。这让赤司更加无奈。 “敦,你没有想过待会儿苍崎要是走不了路怎么办?这里到校门可是有相当的距离。无论是你还是我,我们扶着苍崎或者是抱着苍崎都会为她引来更多不必要的瞩目的。” 赤司的话让紫原稍微露出了思考的表情。 “那做到天黑之后再走就好了啊。” 接着紫原理所当然的这么回答。 闻言,像是头痛于孩子太过贪玩的赤司只能无奈的再度叹息:“……总之你们适可而止。” “嗯,我知道了,赤仔。” 好孩子紫原点头应了,挂在他身上的霜月也微微颔首表示了解。 霜月的“远亲”,也就是霜月名义上的监护人是不会去管霜月什么时间在什么地点和什么人做什么的。真正为霜月尽到作为监护人的责任与义务的人是赤司。所以对于霜月来说,赤司才是自己的“监护人”。 对于霜月和紫原的肉|体|关系,赤司选择了默认。他不会加入霜月和紫原之间这种本不该属于初中生的“游戏”,也不会阻止霜月用这种原始的方法发泄积蓄在身体里的压力与狂气。 赤司只是偶尔会旁观着霜月沉溺在紫原疼爱她身体的行为里,然后理性的为紫原分析着霜月身体的哪部分表现得更为敏感。霜月身体的哪部分可以用什么样的方式开发。赤司本人则是连霜月的一根手指都没有碰过。 非必要的情况下赤司不会干涉霜月和紫原的行动,甚至连刚才那样的提醒都很少见。 “啊啊~……!!” 转身离开的赤司身后又响起了带着一丝疼痛,轻软微哑又充满媚意的叫喊声。 (……) 对于霜月的转变,赤司不知道自己该作何感想。 现在的霜月仍然是矜持的,在大多数人的面前。作为霜月家的继承人,学校之外的霜月需要和很多人沟通、交流,以确保家族事务的正常运行。那些事情花掉了霜月许多的精力。也因此霜月在学校里和他人的对话变得比以前还少。整个人看上去比以前还要沉默的霜月只会在面对紫原的时候才如此放|荡。 大约是赤司冷静地接受了霜月被紫原美味的吃掉了的这个事实,并且还帮助紫原把事后的所有工作都做得完美所导致的结果。认为赤司并不在意自己和紫原有肉体关系的霜月也不在意赤司旁观自己和紫原的情|事。 赤司面前的霜月毫无矫饰。不需要用什么美好把自己装点起来的霜月赤|裸|裸|的把那个冷淡、冷漠,薄情又多情的自己摆在了赤司的面前。 是的,与其说霜月把赤司当做了理应得知自己一切动向的“监护人”;不如说霜月是把赤司当做全知全能、能看穿一切伪装的神来看待的。 ——既然全知全能的神什么都能看穿、什么都能接受,那么虚伪的表象也就不再需要了。 偶尔,真的只是偶尔,赤司也会认为把自己当成神来看待的霜月很是残酷。 然而,自己选择了成为霜月的“神”的赤司没有立场也没有资格去责怪把自己当做是“神”的霜月。 喀嚓—— 伴随着更衣室的门打开的声音一起传来的是脚步声还有为难的自言自语。 “……哪里都没有的话、就只能是掉在这里了吧?” 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平时很是开朗的黄濑少见的露出了焦急又为难的表情。 “凉太——” 没有想到黄濑会回到这里,赤司的脑海在一瞬间闪过了许多的想法。 “啊!小赤司!” 看到赤司就站在离浴室入口不远的地方,三步并成两步走到赤司面前,困惑的黄濑顺口问着:“小赤司怎么会在这里?是什么东西忘记拿了吗?” “我的事情已经解决了。” 不着痕迹的挡住在浴室的入口处、让黄濑无法看到浴室内部的情况,赤司微微扬起了嘴角。 “凉太呢?” 闻言,为难的表情又回到了黄濑的脸上。 “我是因为这个。” 指了指自己那平时总是戴着单只耳环的左耳耳垂,黄濑道:“注意到的时候已经不在很久了。我想会不会是洗澡的时候掉在了浴室里。” 黄濑说着就想往浴室里走,可是他面前的赤司完全没有要让开的意思。 “其他地方找过了吗?” “?当然是找过才来这里的啊。” 黄濑困惑的眨了眨眼。 “小赤司今天真奇怪。” (被说“奇怪”了呢……赤司君。) 浴室的隔间之中,含着紫原的大拇指、以此来阻止自己发出呻|吟的霜月知道自己正幸灾乐祸。虽然要是赤司阻止不了黄濑,要有“灾祸”的就是自己和紫原了。 久违的黄濑的声音让霜月心中升起了一种奇妙的感觉。那是麻刺刺的痛感,又是令人几乎想要哭泣的怀念。 黄濑那开朗又明快的笑容。 黄濑那元气到稍微有点烦人的声音。 黄濑那总是沐浴在阳光之下的身影。 以为已经丢弃的记忆在苏醒,以惊人的速度。 (啊………………) 直到这一秒,霜月才明白自己并未真的结束过对黄濑的单恋。 (……真正奇怪的人,是这样的我呢……) 霜月想嘲笑这样的自己,可是她笑不出来。 她的身体里还被紫原缓慢而用力的搅拌着,感官神经因为听到了黄濑与赤司的对话而变得加倍的敏感。 被那个人看到这样的自己,他会怎么想呢?霜月不由得猜测起了能在进入浴室的黄濑脸上看到什么表情。 “……” 几乎是立刻意识到了霜月的分神。看着体内将自己缠得更紧,但心却在浴室之外的黄濑身上的霜月,紫原的怒意被瞬间点燃。 纵然身体还这样亲密的相连着,彼此的心却如此遥远。明明眼前注视着自己的黑色眸子里倒映出的是自己的身影,但紫原能够从这双倒映出自己身影的黑色眸子中看到另一个人的身影。 (——) 缓而慢地退出,紫原像是要撼动霜月的灵魂那样在全部退出之后又在刹那时间猛力地贯穿了霜月的身体。 “——————!!!” 支离破碎的闷声地尖叫理所当然地传进了黄濑的耳朵里。 “!” 黄濑一惊。就算他是个成绩不好的笨蛋,他也明白了赤司拦住自己的原因是不想让自己看到浴室里正在发生的某些事情。 “小赤司……?” 以难以置信的眼神看向了无论是为人还是处事上都端正的找不出缺陷、缺点来的赤司,黄濑无法想象这样的赤司会容忍、甚至是参与某些糟糕的事情。 “凉太。” 知道黄濑清楚地听到了浴室里的霜月发出的声音,也知道自己无法把浴室里冒出了声音的事情蒙混过去。赤司知道即使现在自己用某个合适的理由阻止了黄濑,陷入了愤怒之中的紫原大概也会在事后找到黄濑,告诉黄濑浴室里发生了什么,然后向黄濑宣言霜月是自己的人,让黄濑离霜月远点,不许黄濑再诱惑霜月。 太过清楚紫原是怎样压抑着自己的心情,渴望能用自己的身体一点一点的从霜月的心中抹除黄濑曾经留下的痕迹,忘记对黄濑的执着。能够推断出故意让霜月发出那种声音的紫原百分之百会因嫉妒黄濑而对事实上什么都没做、可以说是非常无辜的黄濑发脾气,赤司当然也清楚如果自己介入,很听自己话的紫原大概也会遵从自己的话而不去找黄濑的麻烦。 但是赤司却是既不想随意的打发了黄濑,也不想像个和事老那样说服紫原。 (……这就是所谓的“心血来潮”吗?) 以稳妥的表情做着绝对称不上稳妥的事情。像往常那样喊出了黄濑的名字,赤司像闲聊那样问出了一个问题。 “你知道隔壁班的苍崎霜月吗?” 作者有话要说:说好的夹心派要来了~=v= ☆、本文独发 作者有话要说: “你知道隔壁班的苍崎霜月吗?” 黄濑并没有深入的思考过赤司在这个时候把这个问题问出口是不是有什么深意。 或者说,对于自己在乎的人和事以外都非常迟钝的黄濑没能来得及体会得到赤司这个时候这么问的用意是怎样的。 黄濑只是像以往那样,顺口回答出了理所当然的答案。 “那是谁?还有小赤司,现在不是说这种事情的时候吧?你究竟在隐瞒什么啊?” 『那——是——谁——?』 黄濑的声音在霜月鼓膜之中无限地拉长。在这个刹那之间,霜月只觉得自己周围的时间停止了。 『一起加油吧!』 『……被跟踪狂盯着看也很恶心。』 (啊……) 世界在一瞬间鲜明无比,斑斓的色彩瑰丽又生动的渲染着霜月所能看到的一切。像是整个无机的世界都拥有了自己的意识,所有的一切都美丽的那么的惊心动魄。 茫然地看着如此鲜明美丽的世界,身处于这个世界之中的霜月却是发现自己像是要被这个鲜明又美丽的世界排除那样变得灰败不堪。一如被燃烧殆尽的粉末,现在的自己只要有风吹过就会立刻崩离瓦解、烟消云散在空气之中。 (无论如何,) 霜月了然。 (他都看不到我的存在呢。) 霜月释然。 接着,心中有什么粉碎了的霜月微笑了起来。 ——无论自己是不是那个能让黄濑笑着说好巧的鼻血女,不管自己是不是那个令黄濑恶心的跟踪狂,自己、苍崎霜月这个人…… 永远无法真正的进入黄濑凉太的视野之中。 “——————————!!!” 下一个瞬间,极致的感官刺激强行将霜月拉出了虚幻又迷离的美丽世界。子宫口被撞开、子宫深处被长驱直入以至于平坦的小腹都凸出一块的霜月张大了嘴巴,发出了不知是痛还是快的惨叫。 在失衡的心坠入深不见底的地狱找不到出口的同时,身体因为绝顶的快|感而有了升上天堂的甜蜜错觉。在两种极端刺激之下意识开始涣散的霜月朦胧地想自己的人生就是一场讽刺的闹剧。 故意在深入霜月的子宫以前收回被霜月含的湿淋淋的手指,用那湿淋淋的大拇指与食指拨弄着快要因为这直击大脑的快感而晕过去的霜月身体中心那充血的敏感珍珠,一直到霜月僵直着身体、体内痉挛个不停的从自己身体里榨出灼热的白浊。 抱着进入了失神状态的霜月,腰骨间像是窜过一阵电流的紫原发现自己竟有种想哭的冲动。 (和那次一样——) 即使做了这么舒服的事情,即使再做更多舒服的事情,自己仍然不会有“开心”这种感觉。 (为什么?) 那个时候紫原以为自己不开心是因为自己在强迫霜月做她不习惯的事情。由此紫原得出了如果霜月愿意和自己做这种事,这种事一定令人舒服又开心的结论。 可是,事实告诉紫原:哪怕霜月愿意并且主动的和他做了这种舒服的事,他也仍然不开心。不,应该这么说:是“曾经”开心过的。 被霜月主动的环住了颈项,以为自己被霜月接受了的那个瞬间,紫原确实是开心的。开心到无论霜月说什么、做什么,紫原都一定会纵容的程度。 “!” 听到浴室里传来的女性惨叫,多少猜到了赤司隐瞒着的是什么事的黄濑最终还是选择经过赤司的身边,踏进了浴室。 呈现在这样的黄濑面前的是双眸丧失了焦距、整个纤细的身体上布满了各种青紫吻痕的少女。以及瞪着自己、慢慢地从女生身体中退出,像是在无声地展示着他拥有那个少女的紫原。 “……” 不是没有看过眼前这种场面,但此时的黄濑却是舌头打结那样什么都说不出来。 像是酒瓶被拔掉了塞子,白浊从少女双腿之间的小洞里溢出,接近块状的粘稠物一滩的流到了浴室的地板上。 (这、是……) 黄濑知道自己应该用轻松的语气说:“抱歉!打扰到小紫原了!小赤司和小紫原的女朋友也对不起!”然后快点离开这个地方,忘掉自己所看到的事情。 偏偏,黄濑无法轻易地把眼前的状况归类于紫原在和他的女友不分时间、地点、场合的亲热。 (如果只是那样,小赤司绝对在我发现以前就会阻止小紫原和他女朋友这么做了。) (还有,) 黄濑清楚地察觉到了违和感。 应该是紫原女友的少女身上散发着颓丧的味道,那绝对不是刚和男朋友亲热中或亲热完的少女会有的情绪。还有紫原的目光,那目光如此冷淡又如此压抑,完全看不出有任何的满足与快乐。 “那么凉太,我在隐瞒什么你已经知道了。” 跟在黄濑身后走进了浴室。向着霜月与紫原走去的赤司回头问:“不过知道了以后,你打算怎么办呢?” 异色的猫儿眼扫过了黄濑那张充满了紧张不安以及慌乱迷茫的脸。赤司扶住了比紫原想象中的还要虚软,双腿从紫原腰上放下时连站都站不稳的霜月。 “我……” 不需要赤司明说,黄濑也很清楚赤司是在催促着自己选择。 事到如今黄濑已经无法笑着蒙混过去了。从他选择无视赤司的阻拦、经过赤司身边进入浴室的时候开始,黄濑就已经失去了“什么都没有听到、什么都没有看到、什么都没有察觉到”的选项。黄濑不能像平时那样塞住自己的耳朵、蒙住自己的双眼,装聋作哑的假装成什么都不知道的“路人”。 尽管如此,黄濑还是怀着一丝侥幸。挤出个讨好的笑容看向赤司,黄濑不安的张口,试图不去趟眼前这滩浑水。 “小赤司……” “凉太,” 回答黄濑的是赤司的笑容。优雅又稳重,但说不出哪里透出冷淡的薄凉笑容。 “我来给你讲个故事吧。” 瞳孔微微收缩,笑意让异色的猫儿眼微微上挑。赤司脸上那优雅又稳重的笑容像是一层面具,被剥落之后露出了赤司充斥着狂气的真实面目。 “故事的主人公是金发的小王子和……” 一直到这一秒,黄濑迟钝的直觉才告诉黄濑:自己的行动在赤司的预料之内。赤司之所以要让自己知道他在隐瞒的事情,是因为自己和这件事情脱不了干系。 “嗯~和月光的妖怪吧?” 然而,蜜色的某种倒映出赤司笑容的黄濑知道已经来不及了。自己已经无法从这个无形的漩涡之中抽身了。 “很久很久以前,空中住着一只由月光构成的妖怪。” 赤司悦耳的声音轻轻地回响在浴室之中。 “妖怪无法像星星那样发光,也无法像云朵那样显眼。妖怪甚至不能像月亮那样折射太阳的光线以告知他人自己的存在。和星星、云朵一样认为自己的存在毫无价值的妖怪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存在。” 一如溺爱的抚摸着宠物的皮毛,赤司温柔地抚摸着被紫原揽在怀中的霜月的脸颊。 “日升月落,每天都在空中看着地上的人们走走停停的妖怪爱上了比太阳还要闪闪发亮、仿佛能照亮世界、点亮人们心灵的金发小王子。金发的小王子总是无法注意到妖怪,所以妖怪只能悄悄地看着金发的小王子。” “……” 似懂非懂的明白了什么的黄濑说不出话来。 “可是一旦洒落到地上月光被遮断,这个妖怪就会消失。眼看着月食的日子越来越近,不甘心自己什么都不做就这么消失的妖怪想要像金发的小王子传达自己的心情。妖怪跑去见了金发的小王子。” (难道是……?) 某些记忆在黄濑的脑海中复苏,这令黄濑感到了些许的恐惧。 “金发的小王子被妖怪吓到了。他对妖怪说:‘不要看着我!恶心的妖怪!’然后,” 与面无表情地霜月相对,赤司的笑容说不出的艳丽。 “妖怪变成了真正的妖怪。” 黄濑不知道赤司所说的那个故事是不是有后续,因为后来想起来,黄濑觉得“妖怪变成了真正的妖怪”并不是最终的结局。 只不过当时的黄濑没有仔细推敲这个赤司所编造的故事的余裕。 那个时候的黄濑明确的只有一件事情:自己恐惧的事变成了现实。真的有人因为自己的无心之言而变成了“妖怪”。 黄濑不在乎自己是不是伤害到了他人,偶尔遇到不怎么喜欢的人的时候,黄濑也会以贬低那个人的自尊心为乐。但是,即使是这样的黄濑也没有想过要把某个人的内心践踏的体无完肤,让那个人的人生因为自己而偏离原有的轨道。 然而此时摆在黄濑眼前的事实是她、苍崎霜月,那个自己不认识、甚至不确定是不是见过面的少女因为自己而变成了那副样子。 诚然,一切都是苍崎霜月单方面的问题。不认识她的黄濑也不该对变成这样的她负什么责任。可是—— “凉太,” “一次就好,” 赤司朝着黄濑微笑。 “怜悯一下这只妖怪吧。” (那不是命令。) 黄濑想那个时候赤司所说的话更接近于请求。 在那之前或是在那之后,赤司为了某人而向谁请求什么的这种事再也没有过。那是唯一的一次,赤司用上了请求的口吻。 “啊啊啊…………!!!” 身体不自然的弓起,手脚用力弯曲后又用力绷直。像是被电流击中一样,被紫原和黄濑夹在中间的霜月如同被捞出鱼缸的鱼、用尽最后的力气做着无谓的挣扎。 眼泪延着泪痕爬过泛着不自然红晕的脸颊,蜿蜒过小巧的下巴,最后掉落在颤抖个不停、沾满了汗水的身体上。被紫原与黄濑夹在中间的霜月不仅无法后退,还被迫迎向面前的黄濑。 每当霜月正前方的黄濑向前顶来的时候,霜月身后的紫原就跟着一起往前顶来。瘦削的身体挤在两具比普通的成年男性还要高大的身躯之间,无论是前胸还是后背都能清楚地感觉到精壮肌肉的触感,分不清被扩张、被深入的两条狭窄甬道哪一条更加火热,霜月只觉得自己下一秒就会窒息而死。 “……” 望着泪眼婆娑的霜月,多少察觉到霜月压根不想让自己碰的黄濑下意识的停下动作,想要伸手为霜月抹去眼泪。 啪——!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霜月在黄濑的手指就要碰触到自己脸颊的前一秒抬起了她那虚软颤抖的手,一巴掌拍掉了黄濑的手。 对于霜月来说,没有比从来不曾意识到自己的存在的黄濑因为赤司的一个命令而对自己做这种事更大的屈辱。 (这种事、这种事……!) 这根本不是什么怜悯。也不是什么想要让自己能够一尝夙愿的好心。 这只是羞辱。 把自己所有的感情都视作想要交|配的欲|望的羞辱。 “啊……” 火辣辣的痛感自黄濑那被拍红了的手背上升起,黄濑有些茫然的看向了刚才一瞬间以愤怒到了极致的眼神望着自己,此时咬着牙低下头去不再看向自己的霜月。 “……小赤司,” 顶着霜月子宫入口处的黄濑稍微扁了扁嘴。 “什么事?凉太。” 事不关己的旁观着紫原、黄濑与霜月的夹心三明治,赤司收到了来自黄濑的抱怨。 “她真的像小赤司说的那样喜欢我吗?哪里会有被自己喜欢的人碰还生气成这样的女孩子啊?” 黄濑的话让赤司轻笑出声。 “就是喜欢所以才生气呀。” 赤司走上前来,异色的猫儿眼先是扫过银牙欲碎的霜月,后是瞥过不高兴地沉默着的紫原。 “霜月,” “我喜欢你。” 低头凑到霜月的耳边,赤司冷不防的对霜月说了这么一句。 “?!” 大睁着双眼的霜月几乎是马上抬头看向了赤司。 “就是这样。要让闹别扭的姬君(ひめぎみ)心情好起来首先不要叫‘她’,要叫她的名字‘霜月’。” “哈啊……?” 不太理解赤司所说的那个“就是喜欢所以才生气呀”的意思,黄濑虽然满心都是问题,但最终还是照着赤司的话做了。 “霜月……?” 黄濑轻声地喊出了霜月的名字。 “……” 明知黄濑会这么亲昵的喊出自己的名字完全是出于赤司的命令,压抑着所有的心情,坚决不让自己表现出动摇霜月体内还是微微一缩。 “啊……” 但霜月体内这微微的一缩还是让黄濑感觉到了。 “看起来是有效的样子。” 察觉到霜月和黄濑双方的变化,赤司笑道:“下面凉太试试对霜月说些甜言蜜语吧。你不是很受女孩子们的欢迎吗?这方面应该很拿手吧?” “就算小赤司这么说……” 黄濑稍微想了一下,之后压低身体,在努力想往后逃、却碍于紫原的存在、后脑勺只能紧贴着紫原胸肌的霜月耳边道:“我喜欢你?” (——) 霜月的理智告诉她:那是一个不确定的疑问句。那是没有任何感情、没有任何意义的,只是为了挑|逗自己的感官而说出口的话语。 可是,霜月的身体却像被打开了某个奇怪的开关,一种令霜月自己感到了恐惧的异常快|感正在霜月的身体里酝酿。 “我爱你,我需要你。” 一回生,两回熟。肉麻的句子黄濑越说越顺畅,而霜月的体内也越来越湿润、越来越柔软。 “做我的女人吧。” (明明只是骗人的……) 就连想欺骗自己说这是黄濑的真心话都做不到。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这是谎言的霜月怨恨起了这么轻易地就对黄濑的甜言蜜语投降了的自己。 (明明只是……) “敦也说吧。” 赤司的声音一如循循善诱的好老师。 “会让姬君更开心、更舒服的哦。” (只是、) 霜月的眼泪又从眼眶中涌了出来。 “……苍亲,” 紫原认真地开口:“我喜欢你。比黑仔还要喜欢你。” (骗人的谎言……) “苍亲喜欢黄仔也没关系,我还是喜欢你。最喜欢你了。” “啊!小紫原好诈!居然说了这么厉害的甜台词!可恶!我也来!” (明明、) “就算小紫原是最喜欢霜月的人也没关系!因为霜月最喜欢的人是我!所以,霜月只要看着我一个人就好了!一直一直、像以前那样一直看着我就好了!” (全部都是谎言……) 霜月听到了自己的心连同制御神经一同支离破碎的声音。 “呀啊……嗯、嗯……嗯啊……!!” 以自己都觉得甜腻到令人恶心的声音娇|声喘|息。沉溺在虚伪的谎言之中,霜月知道自己正感受着其实并不存在的爱情。 (但是啊,) (即使是谎言,即使只是为了在这种时候能够更加方便更加快乐的谎言……) (我也——) 霜月想或许自己无法抗拒是因为自己本性如此。 渴望着被瞩目,渴望着被需要,渴望着被喜欢,渴望着被爱。……说到底自己并不在意满足自己的这些欲求的人究竟是谁。自己在意的仅仅是自己的存在是否能为人所知,自己对于周围的人来说是不是真的存在。 (这样的我,) 被深入。 被填满。 被弄得乱七八糟。再也无法想象要怎么回到过去那种无欲无求的生活。 (对这样的结局,) (又有什么好不满的呢?) ☆、本文独发 “清廉,” 十字路口,密密麻麻的人群来来往往、川流不息。为了让周围经过的人都能听清广告的台词,女子那成熟甜美的声音被音响装置放大了几十倍,显得有些失真。 “正确,” 繁华街道的标志性建筑物上的超大型电子广告牌正向播放着一位身着银色和服的女子分开人群,从众人中间走上铺着红毯的阶梯的广告片。 “然后——” 没有被映照出脸孔,只有娇小的下巴被拍摄到了女子登上了最后一级阶梯。她抬手,继而优雅的转身。银色和服的随着女子潇洒的转身动作而微微飘起,镜头从和服下摆的最末处往上推进,女子和服上姿态优美的展开了尾羽的白孔雀也鲜明的映入了众人的眼中。 “美丽。” 秀发如云,肌肤如雪。黑曜石一般的漆黑眸子一如能看透人心。最后,镜头定格在了女子温婉干净的笑颜之上。 “平成新古典美代表,愿与您共享清、正、美的世界。” 广告的最后,画面整个一黑,接着用漂亮草书书写的“花道?霜月流”几个字徐徐出现,又缓缓消失。 整个广告不过十五秒的时间,但这十五秒已足够世人为之惊艳。在不少男性仍愣在原地、盯着广告牌的时候,浓妆艳抹的高中女生们也在唏嘘着现在最受异性欢迎的化妆果然是看似没有化妆的自然裸妆,比起茶发、金发和大卷发来,黑长直显得更特别。 然后,那个在十五秒里惊艳了各种男男女女的女子此时正从私家车上下车。只不过车门刚一打开,一群手持话筒、肩扛摄像机的记者堵住了渡桥路。 “苍崎小姐!请问那是真的吗?!您此行是为了继承苍崎家吗?!” “您同父异母的弟弟苍崎优斗年纪轻轻就因多次醉驾事件以及性|丑闻而声名狼藉!请问您对此有何看法!” “苍崎小姐!苍崎小姐!请您说两句话吧!” “苍崎小姐的生父、苍崎家现任当主据说早已身体抱恙!门徒也大幅减少!声誉以及信誉上都遭受了如此打击的苍崎家现在如履薄冰!请问这样的情况下苍崎家还会把家主之位传给法律上是第一继承人的苍崎优斗吗?!” “苍崎小姐!!” 潮水一般的质问声从四面八方传来。霜月脸上却是一片冰冷。无机物一般的黑色眼眸里没有任何可以称之为感情的东西,霜月的表情像是没听到车外不停开阖着嘴巴的人们在说些什么。 “……” 刚刚下过雨,空气既湿润又清新。这让霜月忍不住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接着像要把污秽排除体外那样长长地吐息着。 垂眼从私家车中走出,在抬起头的那个瞬间,霜月已经变成了表情中略带伤感、此时看上去既坚强又脆弱的柔弱女子。 “……各位,就在我来这里的路上,我收到了来自苍崎家的联络。我的生父、苍崎家上代家主已经——” 唏嘘声中,霜月脸上那像是马上就要哭出来的笑容透过摄影机传到了摄影师的眼睛里。那表情让比霜月要年长上一些的摄影师心中微微一动。 “过世了。” 眼泪滑落下来的瞬间被以袖掩面的霜月胡乱的抹去。可霜月落泪以及慌忙掩饰自身痛苦的表情已经被摄影师完整的拍了下来。看到这样的一幕,在场几乎没有人怀疑霜月的伤心。 只有一个人除外—— “既然如此,苍崎家的家主之位可以说已经是您的囊中之物了吧?苍崎小姐。” 话中带刺,满脸胡茬的中年记者立刻引起了周遭的反感。不过这位中年记者对此并不在意。 “很抱歉。” 红着眼眶,霜月用黑曜石一般的眸子凝视着中年记者:“我现在没有和人讨论这种事情的心情。如果可以的话,能请各位让一让,让我去见我的生父最后一面吗?” 霜月那楚楚可怜,但迫于情势不能向悲伤低头、故而努力地以镇定的姿态来应对苛刻问题的样子再一次打动了再次的所有人的心。除了满脸胡茬的中年记者之外,其他所有人都为霜月让出了道路。 “谢谢大家。” 向着众人鞠躬,霜月的眼泪又闪闪亮亮的掉落了下来。 望着被下了车的司机陪伴着跨进苍崎家本家大门的用手随意的挠了挠自己那乱蓬蓬的头发,中年记者再次开口:“那请问苍崎小姐,您要怎么解释前天您与人气模特儿兼当红偶像演员的黄濑凉太在轻井泽别墅的密会呢?如果您真的关心您的生父,在您的生父病重的时候,您不是应该守在已经病重的您的生父床前吗?” “?!” 一如冰块被丢进烧热的油锅之中,中年记者的发问让所有记者都炸了起来。所有人在一瞬间都以错愕、诧异、怀疑、甚至是鄙夷的眼神望向了霜月那柔弱的背影。 然而,霜月仅仅是脚步微顿了一下。 “……这件事情请容我过几天再给您答复。” 说完这句话的霜月再度行走了起来。除了搀扶着她的司机,没有人能看到她的表情。 记者们纷纷上前,还想要再对此一探究竟。不过这个时候以霜月的弟弟优斗为首的苍崎家的人已经快步来到了苍崎家的门口。在优斗的示意之下,门徒和亲戚们纷纷拦住记者们,优斗则是代替识相的退到一边的司机握住了姐姐冰凉的手。 “老姐……” 一直把霜月搀扶到主宅的玄关,自己关上玄关的门以隔绝室外的吵闹之声。一路上盯着自己同父异母的姐姐看了许久的优斗才快步来到霜月的身边。 “优斗,你知道我不喜欢你这么叫我的。” 坐在玄关前的地板上,看着跪下为自己脱鞋的优斗,先前还红着眼眶的霜月此时面无表情。 “对不起,姐姐。” 发现自己失言的优斗急忙认错,接着怯生生的抬眼偷看向自己的姐姐。他最害怕的事情就是被姐姐讨厌。 “嗯。这次的事情辛苦你了。你做的很好。” 见霜月没有因为自己的失言而生气,反而还褒奖了自己,优斗脸上的表情瞬间一亮。 “姐姐!我已经让其他人不要来打扰我们了!今天这个主宅里只会有我们两个人哦!” “算上死掉的那个是三个。” 霜月不甚在意的说着。 “那种东西不能算是人啦!” 帮霜月脱了鞋,接着又把霜月的鞋小心翼翼地放好的优斗笑嘻嘻的扶起了霜月。 今年十八岁的优斗已经长的比二十五岁的姐姐还要高了。但是他对姐姐的依赖却是比以前还强。像是要把人生前七年欠姐姐的敬重以及敬爱补回来,优斗现在对霜月是言听计从。不仅如此,优斗甚至还用一系列的叛逆逼着自己的生母与自己和霜月的生父离婚。不怕死的酒后飙车终于吓得那个曾经对霜月大呼小叫、大打出手的女人魂不附体,优斗用声名狼藉换来了生母的离开。 苍崎家的家主在爱妻逝世之后就不断苛责着自己,看到和自己很像的女儿就忍不住一阵嫌恶。察觉到继女儿之后儿子也变成了“怪物”,霜月和优斗的生父终于一病不起,最后死在了霜月家深处、霜月曾经住过的清冷房间的床榻之上。 当然,那又冷又硬还很薄、能让人充分感觉到榻榻米硬度以及温度的床榻也是霜月曾经在这个家里使用的东西。 “苍崎家由优斗来继承。” 让优斗躺在自己的大腿之上,霜月轻轻地抚摸着弟弟的头发。 “不要啦~~我不是那块料,姐姐你知道的。” 优斗撒娇似的笑道,接着不经大脑的说:“茶道什么的还是最适合清正美的姐姐了。” “……” 霜月的手微微一顿。 “是吗?” “嗯!” 优斗立刻点头。 “‘清正美’啊……” 霜月再一次抚摸起了优斗的头发。一直到优斗在自己腿上睡着。 为在客厅的榻榻米上睡着了的优斗盖上一条毛毯,霜月走在苍崎家主屋内部的缘侧之上。 (为什么这孩子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呢?认为自己的姐姐是个清正美的女性。还是说这孩子也被那个什么新古典美的广告给洗脑了吗?) 嗡嗡—— 夹在腰带之中的携带电话微微震动,拿出了携带电话的霜月很快看到了来自火神的群发邮件。 邮件的内容很短。简单的概括来说就是火神和青峰此时已经平安到达了机场,现在两人准备登机去了。 『一路顺风。』 敲完这几个字按了发送,霜月阖上了携带电话。 二十五岁的火神与青峰先后受到NBA的邀请而加入了NBA。分属东西两区的火神与青峰今年难得一起回国度假,然后又难得的一起返回美国。 盯着携带电话上霜月发来的那几个字,火神有些愣愣地出神。 “……神。火神!喂!笨神!” 青峰那没好气的声音终于唤回了火神那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的思绪,火神刚一回头就对上了青峰那张满是不爽的脸。 “青、青峰……” 火神发现自己竟然口吃了。 “哈啊————” 超级用力地叹息了一声。用鸭舌帽遮住自己大半张脸的青峰拉过火神,在火神的耳边道:“我大概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不过我要告诉你,在乎那种事情根本没有意义。” “不如说,” 青峰眯细了眼睛,露出了肉食野兽忌惮着比自己还要凶猛的天敌的表情。 “总是回想那种事情,你会变得越来越像他们的。” “他们……” 青峰的话让某些记忆在火神的脑海中复苏。那一夜,那一个晚上火神所看到的匪夷所思的画面又一次浮现在了火神的眼前。 “阿哲、黄濑那笨蛋、紫原、你的义兄,还有……赤司。” 青峰微微皱眉。 “……” 想起和自己搭档了三年的黑子,以及认识了不知道几年的冰室,火神握紧了拳头。 “……青峰你早就知道了吗?那你为什么不阻止?黄濑和辰也也就算了,至少黑子——” “那是阿哲自己的选择。” 从VIP候机室里望向登机口的方向,打断了火神的青峰扛起了旅行袋。 “即使我有能力阻止阿哲,我也没有资格干涉阿哲的选择。” 青峰露出个自嘲的笑容:“火神,你还不明白吗?” “他们是想变成那样,所以才会变成那样的。” 青峰的话让火神无言以对。他知道青峰所说的一切都是事实。 “不要认为我们有什么特别的。我们只是因为不能长时间留在这边才没有变成那样。我们没有资格去指责他们。那天晚上我们和他们都是一样的。” “不要再去想那天晚上的事了。” 青峰说完旋即拿着登机牌往检票口走去。浑浑噩噩的跟在青峰的身后,火神又一次回想起了青峰再三叮嘱让自己不要去回忆的事情。 (那天晚上——) 作者有话要说:来来来~大家都来猜猜这会是怎样的结局呗~ ☆、本文独发 作者有话要说:想发福利给黑子结果还是没发成。啧。小黑子太难女票了。→A→ ------ 消除大口口。 一扇门,开了一条缝。 睡眼惺忪的火神打着呵欠走在长长的回廊上。去了一趟厕所的他正在回自己暂住房间的途中。 “……?” 没有任何的思考,也没有任何的好奇。只是单纯的像是被光诱惑了的蛾子,下意识的向那透出一丝光明的门缝里看去。 “看起来很难猜啊~” 黄濑轻笑着。 “是这样吗?” 右眼下方有着一颗泪痣,相貌文雅又风度翩翩的青年笑着反问。 (这是、什么……?) 火神的大脑一时无法消化掉眼前的光景。 (为什么、辰也会——) 印象之中十分绅士的义兄此时正抱着一具满是汗水的女体。像是要充分的向其他人展示这具女体的密处是怎样被他来回抽|插翻搅出大量汁液那样,冰室辰也的双手握着女子的小腿,强迫无法阖上双腿的女子在他身上摆出了M字腿。 (那是——) 火神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倒是觉得应该很好猜的?” 谈笑之间,冰室忽然停止了让女子微喘的动作。抬高女子腰身,让女子的身体暂时悬空。 黑色的长发被黄濑用手顺到了身后。双眼被遮住、看样子耳朵也被塞住了的女子露出了些许的不耐以及些微的疑惑,但这些表情也很快被女子敛起。取而代之的是确信的微笑浮现在女子的唇边。 “辰也。” 平时总是那样端庄得体,被誉为“平成新古典美代表”的女子在一下秒被冰室猛力压坐到了他的身上。 “啊啊……!!” 唾液自嘴角垂落,女子像触电般浑身紧绷。温热的汁液滴滴答答地落在了地板自上。女子显然是在刚才那一瞬达到了高|潮。 (黄濑、辰也和……) 大脑像是被人用手胡乱搅拌了一通,睡意早已不知消失到了哪里去的火神无法很好的理解自己眼前的这一幕。 (苍崎——) 苍崎霜月,火神的搭档兼好友的黑子从中学时代就一直喜欢的人。老实说,火神对霜月是有好感的,因为在火神的印象里,和绿间还有高尾一起就读秀德高校的霜月人如其名,有种月光般干净、质朴又温和的古典美感。 但是,就是那个被火神认定是纯情、矜持,不应冒犯的女子,此时正赤|裸着身体、在火神的义兄身上微微颤抖着。 “看吧。我就说很好猜的。” 冰室笑着转过霜月的头,给了霜月一个甜蜜的吻。微微喘息着的霜月也妖娆的伸出小舌,用舌尖勾住冰室的舌尖。 “……室仔你太粗暴了,把苍亲弄坏了怎么办?” 不满的从冰室身上抱起与冰室交换着唾液的霜月,再把腿间满是黏腻的霜月扔到床上去。霜月的惊呼声中,紫原伸手揉捏着霜月胸前的柔软。 “最该注意这一点的应该是敦吧?” 难以置信的往后倒退了两步,远离了门边的火神依稀能够听见门缝那边的对话。 “就是啊!小紫原!每次都是你做的最凶了!” “关于这一点,我也和黄濑君同意见。” (黑子?!) 黑子那清冷干净的声音让火神猛地停下了后退的动作。像是陷入了一场醒不过来的噩梦,火神怎么都无法想象黑子能对自己单恋了多年的人在自己眼前和别的男人做那种事情而感到无动于衷。 (我们……我们只是来这里……!) 火神会和青峰一起来到这座轻井泽的别墅是因为收到了霜月所发的邀请函。 邀请函的内容非常的简单,就是请很快就要离开日本,飞往美国的火神与青峰到轻井泽来小聚。火神和霜月不算非常要好的朋友,见面的次数也不算多。但是因为黑子的关系,火神或多或少的从黑子那里了解到了霜月部分的过去。对于坚强的振作起来了的霜月,火神一直抱有相当的好感。 青峰怎么想的火神不知道。总之那个下了球场就对大多数事情提不起劲儿来的青峰少见的没有推三阻四,就这样和火神一起来到了轻井泽。 出乎两人的意料的是,这场“小聚”原来是为了庆祝火神和青峰在上一个赛季里取得了非常耀眼的成绩。赤司职业将棋名人战再一次卫冕。作为糕点师的紫原与店长的冰室共同经营的糕点店被评为著名的美食节目评为全国最美味的糕点店第二位。同时还要庆祝黄濑主演的第一部电影上映不到一个月、票房突破八亿日元,黑子已经在T电视台升任为体育频道某固定节目的主播。绿间与高尾前些日子在法国正式成为合法伴侣,以及嫁给了樱井良的五月被确诊已经怀孕三个月。 “恭喜!!” “恭喜啊!!!” 火神与青峰,黑子与黄濑,绿间与高尾,樱井与五月,紫原与冰室,最后是赤司与霜月。许久没有聚在一起的众人都在笑着。 打从心底喜欢大家脸上的笑容,火神也笑了起来。 “……其实今天请大家过来还有一个原因。” 霜月说着笑看向了身旁的赤司。 赤司微微点头,接下了话柄:“霜月的户籍明年就要移入我们家的户籍之下。” “唉?” 火神一时间没有明白赤司在说些什么。 “噗!小赤司不要说的这么拐弯抹角啦!会让人误会的吧?直接说你明年要和小霜月结婚就好了啊!” 黄濑望着赤司与霜月笑道。 “就是说的说。” 听到黄濑的话,绿间也同意的点了点头。 “那赤酱和月酱什么时候订婚~?” 绿间身旁的高尾眨了眨眼:“赤酱准备的订婚戒指高尾我可是看到了哦!钻石超大一颗!感觉戴上去就重的摘不下来了!” “不愧是鹰眼的拥有者。连我准备了戒指的事都被看穿了吗?” 赤司说着微微而笑。他身旁的霜月则是微愕的看着事先什么都没有对自己说的赤司从西服外套的口袋里拿出一个锦盒打开,接着在自己面前郑重的单膝跪下。 “苍崎霜月,你愿意嫁与我、赤司征十郎吗?” “……” 俯视着单膝跪在自己面前的赤司,黑曜石一般的眸子中飞快地闪过一丝复杂。然而那种表情在火神眨眼之间便已消失。 “是的。” 霜月微笑着颔首,接着冰凉的钻戒被推上了霜月左手的无名指。 “恭喜你们。苍崎同学,赤司君。” 微笑的黑子在鼓掌。 “恭~~喜~~” 紫原也在拍手。 “恭喜!” “恭喜啦。” 黄濑、青峰、樱井、五月、绿间、高尾……所有人都毫不吝啬祝福之词。火神自然也笑着向站起身来揽着霜月腰肢的赤司道:“恭喜你们!” (所以怎么可能……!) 火神无法想象白天刚接受了赤司的求婚的霜月是用怎样的心情来接受自己的义兄冰室的贯穿、紫原的抚摸还有黄濑与黑子的旁观的。 (刚才所有人都还……!) 祝福满溢的庆祝会从头到尾都洋溢着欢乐的气氛。然而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在用过晚餐又闲聊了好一会儿之后,绿间和高尾最先回了房间。接着樱井也带着五月先回房休息去了。望着樱井和五月的离去的背影,青峰很快说想出买点东西。黑子说还有工作要处理,黄濑说想看小黑子怎么工作的于是跟了去。赤司和霜月说要去附近散步。冰室抓住想要跟着赤司还有霜月一起去的紫原,强行把紫原拖去和自己一起帮忙收拾餐具了。 没事干的火神回到房间后在软软的大床上来回滚了几圈,回想着今天的经历,总觉得很多东西都释然了的火神很快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等到他醒来已是深夜。感到一阵尿意的火神直奔卫生间,回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中途似乎走错了路。走在看上去都一样的回廊上,火神就这样看到了那一线光明之中透出的混沌光景。 “呀,火神君。” 那一线光明忽然扩大,是有人打开了门。 “偷窥了这么半天,你有什么感想要说吗?” 那个逆着光的身影远没有火神那么高大,可是火神还是很没有骨气的被那个身影身上所散发出的气势给压倒了。 “赤、赤司……” 面对赤司那一金一绯的异色|猫儿眼,火神几乎无法呼吸。他已经不敢再去思考会让自己得出可怕结论的问题了。 “凉太。” “知道噜~小赤司~” 赤司转身走回房间,装可爱的嘟了嘟嘴,心情看上去很是不错的黄濑很快来到了门边。 “呀~小火神~” 半|裸的黄濑开朗地向着火神打了招呼,只有下半|身围了一块浴巾的他伸出长臂把火神拉近了房间。 “反正肯定是小青峰进来的时候没有关好门,让小火神不小心看到了吧?” 没好气的锁上门,黄濑瞪向了床上帮霜月解开眼罩、拿下耳塞的青峰。 “切。又不是我叫笨神来看的。” 青峰说着抬眼回瞪黄濑。 “我可没有做错什么。” “推卸责任可不好,青峰君。” “啪!”的一声,面无表情的黑子的手掌已经排上了青峰的脑门。 “好痛!阿哲你这家伙!” 青峰没什么形象的抱头嚎叫。 “……” 望着眼前的这群人,看着眼前这种异样的光景,火神只觉得冷汗与热汗一起从自己的皮肤上涌出。 ——如果一旁的霜月不是那副刚刚被满足过、瘫软娇弱的样子,如果这个房间里没有飘散着动物交|合后的味道,如果产生这种对话的地点不是床上,青峰、黑子以及赤司没有穿着宽松的浴衣,冰室、紫原还有霜月不是浑身赤|裸,火神大概还会因为黄濑、青峰以及黑子一如既往的对话模式而感到好笑。 “刚才舒服吗?” 冰室说着吻了吻霜月满是汗的额头。 “嗯。想要融化一样的舒服——” 率直的坦白还没说完就又被紫原给转过头去吻住,霜月的舌头很快就被紫原缠着带出了自己的嘴巴,接着两条舌头被按着霜月的头深吻的紫原吞进了他的嘴里。 “唉呀唉呀~……都多少次了?敦的醋意还是一如既往的大啊。” 冰室不甚在意的笑笑,看着像要被紫原揉进身体里的霜月。 “那不是很好吗?说明还没有腻味。” 浴衣的外套被赤司扔到了一旁,来到了床上,亲吻着紫原怀中霜月圆润的肩头。 “为、” 面对这样的景象,火神觉得自己马上就要疯了。 “为什么……?!” 有些充血的双眼瞪向了一旁的黄濑、青峰与黑子,接着又瞪向了被挤在紫原与赤司的中间、眼神朦胧的霜月与抱着霜月的紫原、吻着霜月背颈的赤司以及拿过毛巾擦拭着自己身上汗水与刚才自霜月身体中飞溅而出的蜜汁与白浊。 “你们究竟在做什么啊——?!” “在做什么……” 火神的话让黄濑茫然地眨了眨眼。 “我们就是在做小火神看到的事啊?” “嗯、嗯……” 被紫原吻得有些喘不过气来的霜月不自觉的挺起了胸,翘起了臀。柔软的隆起与紫原的胸肌更为密实的紧贴在一起。背部也因为赤司的舔吻而泛起了漂亮的薄红。 “啊~我明白了~” 霜月的喘息声中,黄濑笑道:“小火神想知道的是规则吧~?规则很简单哦~” “让眼睛被蒙住、耳朵被堵住的小霜月来猜在干|她的是谁~五分钟内小霜月猜对了奖励就是这个人直接让她高|潮,猜不对作为惩罚直接换下一个人,直到猜对为止。” 长睫微翘,优美的薄唇吐露着露骨的话语,像是在教小朋友游戏的方法那样,黄濑说着还对火神眨了眨眼。 “小霜月失去意识以前,在场的人都猜对过一遍,小霜月就能得到特别奖励!奖励是绝对能猜得对、所以无法参加游戏的小紫原或者是我们中的任何人~因为是特别奖励,所以只要小霜月希望,不管几个人、就算是全部人再干|她一次也可以~小青峰也是中途参加的,小火神愿意的话——” “我不是在问这种事情!!” 火神的叫喊因为不知名的原因而破声。那过于愤怒而绝望的声音让整个房间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赤司不是要和苍崎结婚吗?!那为什么、为什么……?!” “没有什么‘为什么’。” 从紫原与赤司中间起身,霜月从床上站起,接着就这样走到了火神的面前。 无法正视霜月完全暴露在空气之中的身体,火神只能看向地板。哪知只能看向地板的他很快看到了些许的白浊混合着蜜液蜿蜒至了霜月的小腿内侧。 (那是、辰也的——) 一想到那黏腻的半透明液体里里说不定还混合了青峰或是黑子的东西,恶心的感觉就从火神的胃部泛起。 “火神君,” 霜月抬手,抚向了比她要高上不少的火神的脸颊。 像是接触到霜月的手就会被烫伤那样,火神急忙向后退去,试图避开霜月的碰触。可惜火神没能退几步,他那高大的身躯就已经撞上了墙壁。 “理由什么的没有也可以。” 纤长的手指抚过火神高挺的鼻梁,抚过火神那十分有质感的厚唇,最后隔着衣物抚上了火神的胸膛。 “……对呢,” 稍微思考了一下的霜月淡淡道:“你只要把我当成没有爱情的荡|妇,没有心的肉|便|器就可以了。” “苍——” “不进来吗?你的义兄也进来过的这里?” 霜月的声音似乎来自很远的地方,又像是来自不真实的虚幻梦境。火神无法思考,也无法分辨。 被眼前这个充满了欲|望、堕落以及各种负面感情的漩涡卷了进去,无法逃离、不,应该说是不想逃离的火神最终也陷入了这一夜的甜美噩梦之中。 ☆、本文独发 “喂,大我吗?” 火神接到义兄冰室辰也的电话是在收拾完了行李,整个人泡在浴缸里的时候。 “辰也……” 听到火神那不知道该怎么把话继续下去的口吻,电话那头的冰室轻笑了一下。 “大我有时间的话,就听我说吧。只要听就可以了。” 和那个狂乱的夜晚不同,义兄又恢复成了那个体贴文雅的绅士。义兄那熟悉的态度让火神绷紧的神经有所放松,所以躺在浴缸里握着无线电话的火神很快点了点头。 “……嗯。” 得到火神的同意,电话这边的冰室垂着眼推开了记忆的门扉。 “那是我高中三年级的时候——” 那天秋田的天气很冷。零下几度的气温让人只想一直窝在温暖的被窝里。 即使在双休日里也去自主晨练的冰室回到寝室后发现紫原还窝在床上,于是拿出刚买的热乎乎的肉包子对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团的紫原笑道:“敦,要不要吃肉包子?刚刚才买的,还热着的哦?” “要吃!” 闻言的紫原立刻伸手从被窝里爬了出来。 “室仔我要吃!” “那就起来洗漱吧。” 冰室说着故意把装有热气腾腾的肉包子的纸袋打开来给紫原看了一眼。 “……室仔坏心眼。” 闻言,紫原孩子气地扁了扁嘴,心不甘情不愿的下了床。 啪嗒—— 紫原的携带电话随着紫原下床的动作掉到了地上,看样子在冰室回来之前,紫原都捂在被子里摆弄自己的携带电话。那个打着旋儿的长方体撞到了冰室的脚。 “敦你先去刷牙吧。” 放下肉包子的冰室说着顺手帮紫原捡起了携带电话。他没有想到的是紫原会因为自己的这个动作而脸色大变的想要抢过被自己拿到了手中的携带电话。 “敦?” 没有见过这样的紫原,冰室下意识的在紫原抢过携带电话以前握紧了紫原的携带电话,收回了手。 “把那个还给我,室仔。” 偷袭没有成功的紫原执拗的想要抢过冰室拿着的携带电话。冰室虽不知道紫原的携带电话为什么对他来说那么重要,但冰室也不打算探听紫原的隐私。冰室现在想做的事情只有让紫原乖乖的起床洗漱。 “你洗漱完了之后我会还给你的。” “……我知道了。但是室仔不许看里面的东西,绝对不许!” 看着紫原不忘在直奔卫生间洗漱的时候还大声叮嘱自己,冰室有些好笑。 (究竟是什么东西不想让我看到呢?敦。) 人就是那种说“不要去做什么”就越发想去做什么的生物。冰室顿时产生了好奇心。稍微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偷看紫原的携带电话里的东西,冰室最终还是因为不想偷窥他人的隐私而放弃的想要把紫原的手机放到一边的桌子上。 紫原升上二年级之后携带电话换成了大屏幕的触屏智能机。就在冰室把紫原的携带电话放到桌子上的时候,那个屏幕还没自动锁起的智能机不知道被冰室按到了哪里,跳出了菜单选项。 怕被紫原误会自己偷看了他的携带,冰室很是无奈的重又拿起紫原的携带,试图关闭那些菜单。然而意外再一次发生,冰室按到了类似快捷键的东西,接着一张仰躺的少女双腿大开的被插|入、双颊酡红的哭着的照片出现在了冰室的眼前。 (这个,) 高中男生的携带电话里有几张和女友的情趣照片一点都不奇怪。前提是如果只是一般的情趣照片。 背景有些模糊,但依稀能分辨出插|入少女体内的不仅是拍照的人。少女背后还有另一个抱着她、插|入她体内的人。揉捏着少女|酥|胸的手也明显是少女背后的那个人的。冰室怎么都无法认为这张照片只是“一般的情趣照片”。 (倒更像是——) 冰室把照片往后翻去,那淫|靡的画面让他越发确定自己的想法。 “室——” 只用不到两分钟就完成了洗漱的紫原刚一离开卫生间就看到了沉着脸、看上去正压抑着愤怒的冰室。 “敦,告诉我,你是不是——” 难以启齿的话语让冰室咬了咬牙。 “你是不是和谁一起强|暴了那个女孩?……那个上次来我们和秀德、诚凛、桐皇还有海常、洛山合宿的地方看练习赛的女孩。” “……” 紫原脸色一沉:“室仔你看了我的携带。我说过绝对不许看的。” “敦!!” 冰室的怒吼让紫原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 “那是她所希望的事。” 可惜紫原并没有被冰室的怒意所震慑。 “那是苍亲希望的事情。所以——” “再怎么你也不该把责任推在女孩子有被强|暴的妄想上吧?!敦!!” 冰室再一次因为紫原的回答而出离愤怒。然而略略皱眉、将头扭到一边的紫原只是露出了忧郁的表情。 “苍亲喜欢强|奸、轮|奸那样激烈的做|爱。她喜欢被弄得乱七八糟,什么都不能思考。” 察觉到了紫原身上的散发出的些许绝望的味道,冰室那被怒意冲昏了的头脑稍微冷静了下来。 “第一次是在我们中学二年级的时候,那次确实是我强迫苍亲的。” 紫原说着坐到了床上。冰室能看到紫原放在身侧握成了拳头的手正微微颤抖着。 “我不知道苍亲会对这种事情上瘾。不、一开始我是想让苍亲对我上瘾的,我——” 后面的话紫原说不下去了,他只能用力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现在苍亲一段时间不做这种事情就没法让大脑休息。这种事情对她来说是唯一能发泄压力的渠道。” “……” 知道紫原不是在对自己说谎的冰室安静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紫原才重又开口:“我喜欢苍亲,大概、赤仔也一样。但是苍亲喜欢的是黄仔,亲近的是黑仔。我和赤仔没法变成黄仔和黑仔,也没法代替黄仔和黑仔在苍亲心里的位置。所以……” 先是浴室里撞破了霜月与紫原情|事的黄濑,接着是对霜月抱有好感、但是以为霜月和紫原交往之后就默默退到了一边的黑子。 “我们把黄仔和黑仔也卷了进来。” 黑子的第一次是在紫原、赤司和黄濑的面前,被主动的霜月夺走的。 没有什么甜蜜与喜悦可言,在黑子连续两次|射|在霜月的体内之后,还未餍足的霜月又被紫原的灼热从身体里挤出了黑子的白浊。 黑子就这样目睹着自己喜欢的人在自己面前于其他男人的身上娇|喘着高|潮。 “我知道我和赤仔做了过分的事情。但是,” “我想要在她身边啊——” 冰室无法再去指责一脸想要哭出来的表情的紫原。 “……就是这样。” 说完这一切,冰室笑了一笑。 “我无法理解他们维持这种畸形关系的理由,所以我试着去接近所有这些事情源头的苍崎了。” “我原本是想解开那几个人之间的结的……” 冰室自嘲的笑了一下。 ——一直到很久以后冰室才明白,联系着霜月、紫原、赤司、黄濑还有黑子之间的不是性,可是他们只能用这种只有性的关系才能保持着单纯的联系。 感情才是最复杂的。正因为扔掉了感情。才能想在一起就在一起,而不用去思考得失对错,不用去在意自己做的是对是错。 抛弃了身为正常的人类喜怒哀乐,霜月变得简单了。她只会对特定的人索求身体上的感官刺激。除了这些特定的人之外,她和谁都隔着看不见却能感觉得到的距离。 在那些特定的人面前,霜月对于自己的欲|求很率直。她不会在那些人面前掩饰自己的想法,会像普通的女孩子对恋人撒娇那样对他们撒娇,也会小鸟依人的依赖、依靠他们。虽然冰室也知道只有在交|合的短暂时间里才像个普通的女孩子那样有喜怒哀乐的霜月很异常,能轻易地把和自己交|合的人当成恋人来对待的霜月对拥抱她的任何人都没有“爱”这种感情,冰室还是沦陷了。 不是“特定的人”霜月不需要。不向任何人追求感情上的东西,感官上的刺激也仅限于部分霜月“喜欢”的人。奉行“合则聚,不合则散。”的做事风格,霜月不会要求任何人留在自己身边,也不会为任何她不需要的人而停留。 『……是啊。如果把感情比作人的话。感情这个人大概已经被我杀掉了吧?』 被冰室质问:“你是不是没有感情?”的时候,说着这种话的霜月让冰室永生难忘。 『人死不能复生。执着于死掉了的东西又能怎样?』 “那个时候我就在想‘啊,这个人其实根本没有打算活着吧?’。迫于某种原因活着、行尸走肉一样的她只有在做那种事情的时候才能确定自己是‘活着’的。” 像是下一秒就会从冰室的面前忽然消失,对一切毫无执着的霜月让冰室想要伸手拉住她。 “我背叛了敦。” 明知自己不应再来搅和这滩浑水,冰室还是自己走进了这个深不见底的沼泽之中。 『室仔,我,』 身躯高大,驼着背的紫原看上去却像是心怀恐惧的小孩。 『好怕苍亲说她腻了。』 那个时候冰室为自己找的借口与理由是紫原对她说的这些话。 『我怕我给不了苍亲她想要的刺激……然后她——』 但是冰室知道自己会主动抬起霜月的下巴,低头凑到霜月的唇边诱惑霜月绝对不是为了紫原。 『阳泉双ACE的滋味,不想一次尝尝看吗?』 霜月微微一怔,接着笑了。 或许是冰室的心理作用,他总觉得那笑容里似乎有着嘲讽。 “你知道敦看见了苍崎被我把双腿扛到了肩膀上之后他说了什么吗?” “……什么?” 火神很快听到了义兄泫然欲泣的声音。 “敦他说:‘是室仔真是太好了’。” 那个瞬间冰室突然就明白了紫原和黑子明明不愿意和他人分享霜月,却又一直眼睁睁的看着霜月和其他人发生关系的原因。 行尸走肉也好,想留住霜月。想在霜月的身边。 况且,即使没有了自己,没有了自己曾经的同伴与现在的朋友,霜月也会向其他人寻求身体上的刺激。与其让霜月把她的身体交给别人,眼巴巴的看着霜月去碰那些自己或许压根不认识的人,还不如让自己和与自己亲近的人分享。 至少,这么做可以由自己来控制事情的发展。而不是在事后像个喜欢勾心斗角的小人一样去猜忌怀疑嫉妒痛苦。 (所以黑子君才让那个对他抱有幻想的青峰知道了一切,然后短暂的加入了他们。) 现在的冰室能够理解黑子当时的心情。 (所以,我也明白。) (黑子君一定无法原谅这么做了的自己。) “敦原谅了我。” “……” 火神没有说话。他无法安慰自己原谅不了自己的义兄。 “‘为什么会变成那样?’、‘问题究竟出在哪里?’这种事情我也想过。然后我发现思考那些事情根本毫无意义。到头来,我和敦他们都一样。” “我们都是‘特定的人’,但我们不是‘特别的人’。” “哪怕是那个黄濑君也改变不了这些既成事实。” 一开始只把自己当成“参与玩家之一”的黄濑在不知不觉中依赖起了霜月。 不对黄濑抱有任何幻想,也不对黄濑抱有任何要求或是期待的霜月让黄濑感觉很轻松。就在所有人都在黄濑高中三年级隐退前的W?C上让腿脚受到了永久性创伤的事情表现出遗憾、可惜、可怜、同情之类的感情的时候。只有霜月一个人面对黄濑时一成不变。 在那之后黄濑对待霜月的态度并没有太大的改变,但毫无疑问的是黄濑在对待霜月的时候不再那么傲慢。 冰室想这样的黄濑确实是个“好玩家”。恪守着游戏规则的他大概也明白自己在霜月眼中早已不再是什么“特别”的了。 霜月整个人被切割成了两面。一面则是公认的“清正美”,自然、豁达、开朗又大方的新古典美女性的代表。一面是在各种各样的地方,玩各种各样的PLAY,直到筋疲力尽,直至丧失意识,总是渴望着强烈刺激的肉|便|器。 两方都不是在演戏,两个霜月都是苍崎霜月本人。只是霜月为自己装上了一个切换用的开关。然后自己随心所欲地控制着这个开关。 “大我,苍崎她并不是疯了。” 冰室轻声叹息。 “是只有这么做她才不会变成真真正正的疯子。” “又或者,是认为这样的她不是疯子的我们疯了。对不起、大我,把你也拉下水——” “不,等等,辰也!” 等火神喊停了义兄的话,他才发现自己还没组织好语言。 “那个、不是的……” 火神不知道自己这么想是不是太天真了一些。但火神确实就是这么想的。 “我是想说、那个,辰也,” 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火神不太好意思的说着:“事情或许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复杂也说不定……喜欢的话,就说喜欢好了啊?” “……” 火神的话让冰室睁大了眼睛。 “……恋爱规则什么的我不懂啦。我也没有天真到以为说一句‘喜欢’就能解决所有的问题,但是不试一下是不行的吧?” 火神认真地说着:“抱着希望总比不抱希望好啊。辰也你就当是被我骗了,去试一试吧?” “大我……” 冰室没有再说什么。一直到火神挂断冰室的电话,冰室都没有答应火神自己会去“试一试”。 (其实我也是个没资格说别人的笨蛋。) 从微冷的洗澡水里出来,火神望着被暖黄色照亮的天花板叹了口气。 (我还不是,什么都不敢说。) “只是稍微有一点点在意”的少女和重要的搭档是不能比较的。在知道那个偶尔会来看诚凛的比赛、会用深黑的眸子凝视着自己的少女就是黑子口中的“苍崎霜月”之后,顾虑到黑子心情的火神甚至不曾主动与那个少女打招呼。 (……果然都是笨蛋啊。) 就在水珠顺着火神那肌理分明的精壮身躯往下坠落的时候,火神相当有自知自明的感慨着。而被火神无意中划入“笨蛋”范围内的黑子此时来到了原本绝对不该被划入“笨蛋”范围内的赤司所指定的和式料理亭。 黑子有事想问赤司。 作者有话要说:消除口口……OTZ ☆、本文独发 花香徐徐,流水淙淙。醒竹的空响与茂密竹林摇曳时所发出的细碎声响一起融化在夜风之中。 “请慢用。” 料理上齐之后,料理亭内为赤司等人服务的女中纷纷退下。貌美的女将在向着和室内的三人深深地一鞠躬后将纸门拉上,接着快步离开。 “赤司君。” 以严肃又认真的神情正坐在赤司的面前,对着满桌看起来十分可口的料理黑子看上去胃口全无。 “总而言之还是先吃东西吧~小黑子~料理凉了可就不好吃了哦~?” 代替披着和服外套,正视着黑子的赤司回答的人是黄濑。 “……所以说为什么黄濑君也在这里?” 对于黄濑的横插一脚,黑子多少有些不满。虽说赤司和黑子约好的只是“好好的谈一谈”而非“两个人好好的谈一谈”。不过在黑子的想象里,他和赤司谈话的场景可没有黄濑的旁听。 “小黑子好过分!” 一脸受到了打击心碎欲裂的表情,演技派偶像黄濑很是夸张地擦了擦渗出些眼泪眼角。继而再度以开朗地表情开口:“嘛~……” “因为我也有事想问小赤司啊~” 长睫因微笑的动作而好看的翘起,黄濑那一秒里能变三次的表情让人很难看出他的真心。 “哲也,凉太说的对。总之先吃东西吧。” 赤司说着轻笑了一下,接着端起了自己面前装着汤豆腐的小碗。 “……” 二对一,这个二之中还有一个说的话就是绝对的赤司,黑子没有胜算。 味同嚼蜡的吃了几口料理,黑子默然地凝视着面前大惊小怪的对赤司说着“这家料理亭的东西真好吃啊!”的黄濑和浅浅地笑着回应“尤其是汤豆腐最美味。”的赤司。 ——当初让黄濑最后一个到达霜月在轻井泽的别墅的人就是赤司。让黄濑稍微避人耳目、一个人去的也是赤司。当然,把黄濑和霜月“密会”的事通过霜月轻井泽别墅的管理人散步出去的人还是赤司。 “……也就是说,那天在轻井泽的别墅里的不仅仅是黄濑先生和苍崎小姐。我以及将棋名人赤司先生,K大附属医院的绿间医生、N社人事课的课长代理高尾先生,T大篮球队教练樱井小姐以及樱井小姐的丈夫樱井先生,糕点店‘Genius’的糕点师紫原先生与店长冰室先生,还有NBA球员的火神先生与青峰先生都在那里。” 一个人坐在几百号记者的面前。被桌面上几十只话筒围住的黑子面无表情地在一片闪光灯的海洋中开口:“那天是我们这一群关系很好却难得聚在一起的朋友之间的小型聚会。” 啪嚓啪嚓啪嚓—— 拍照的声音一如潮水,又如耳鸣。 “黄濑先生与苍崎小姐在轻井泽‘密会’纯属子虚乌有。” 拿出携带电话,向记者们展示着那天在轻井泽的别墅里拍摄的众人关系良好的胡闹的照片,黑子说着被赤司决定好了的台词。记者们的视线以及摄影机拍摄与相机拍照的重点立刻转向了黑子手上的携带电话。 “我不知道是谁想让公众曲解这样一次小聚并且抹黑苍崎小姐与黄濑先生,但是我觉得这样的做法很卑鄙也很卑劣。” 略略皱眉的黑子不卑不亢的说着,他的态度更加令人坚信他所说的话是真的。 世间不允许“清正美”代表的苍崎霜月有哪怕只是一点在其他人身上完全算不上是污点的“污点”。象征着“清正美”的苍崎霜月必须是完美的。 在大多数人都推崇着过于完美的霜月的同时,还有许多的人巴不得霜月摔下完美的神坛,被挖出见不得光的秘辛。 这次的“密会”事件是赤司专门用来毁掉在霜月身边“嗡嗡”打转的“苍蝇们”的。 那些自以为拿到霜月把柄的记者与编辑们在第一时间就曝光了所谓的“密会”。开心的看着自己的报道引起轩然大|波的他们压根没有想到他们的上司以及所属的公司早就已经被打好了招呼,那些人是明知道之后会发生这样的打脸事件还放任着自己的手下去诋毁霜月的。 八卦杂志小报大卖,网站点击率骤升,对于公司与出版社来说这是件好事。他们所需要做的牺牲不过是挑出公司内的刺头或是过于血气方刚的年轻记者或是编辑,把采访任务以及撰写任务交给他们。接着在作为黄濑和霜月的代言人的黑子澄清了谣言之后,这些公司就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写了报道的记者与编辑身上,让那个或是那些记者与编辑们引咎辞职。 杀鸡儆猴。同时给多家公司以及出版社施加压力。哪怕以后有人想要曝光这些公司以及出版社用霜月和黄濑密会的这条报道来舍弃自己员工的丑闻,这些公司以及出版社的高层们也会尽全力阻止那些人。 这样一来霜月“清正美”的形象更加稳固,黑子作为新人主播的瞩目度也被提升了很大一个档次。顺便还宣传了一下紫原和冰室共同经营的糕点店。 说实话,黑子觉得制定了这个计划的赤司很残酷。但比起残酷的赤司来,黑子想真正有罪的是那些乐于参与并实行这个计划的公司与出版社。况且出于保护霜月的角度,这确实是一劳永逸、最好的做法。 “我吃饱了。” 勉强吃完半碗饭、一条烤秋刀鱼和一些小菜。黑子望着先前已经吃饱了、此时正在品茗的赤司。 “赤司君,请告诉我。这次的事件、巩固了苍崎同学‘清正美’形象的事件是为苍崎同学和你的婚事做准备吗?” 事到如今,黑子已经不在乎霜月是不是会嫁给除了自己以外的人了。自从某次篮球大赛结束后黑子被赤司带进体育馆附近的一家酒店的套房里,看到十几分钟前还在与火神为各自的队伍争夺胜利的紫原把先前在观众席上看着比赛的霜月压在床上抬高了腰部,赤司问黑子“哲也,接下来你要怎么办?加入我们还是彻底退出?”的那个时候起,黑子就已经有了和别人分享霜月的觉悟。 黑子无法忍受的是赤司为了他和他的家族而利用霜月。 赤司家是日本数一数二的大财阀。钱权相伴的结果就是招致了各方的反感。赤司家的家族形象不算太糟,但也绝对说不上好。 公众形象良好,诸多美誉加身的霜月作为贤妻嫁入赤司家必定能提升赤司家的形象。再加上霜月和赤司是中学同学,以“学生时代延续至今、现在开花结果的恋爱”为题的两人的佳话也会成为美谈。 “如果我回答‘是’,你要怎么做呢?哲也。” 赤司的不答反问让黑子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产生了些许的扭曲。 “我——” 放在大腿上的双手紧握成拳,黑子却是不知道接下来自己该说些什么好。 “我并不讨厌哲也的这种地方。总是为他人考虑是哲也的优点。” 赤司微微的笑着。那笑容中隐约有一丝淡的几乎看不见的嘲讽以及一丝令人几乎察觉不到的鄙夷。 “但是啊,” 形状优美的薄唇优雅的开阖着。 “这也是哲也你作为人的缺陷。” 平静地表情像是被敲裂了的面具那样崩离粉碎。无法控制自己表情的黑子流露出了被人说中痛处的神情。 望着这样的黑子,知道自己的话对黑子来说是多大的打击的赤司并没有停下。 “总是用‘为谁着想’来当作逃避口实的这种事也适可而止吧。” “……” 没想到自己喝了口茶的时间赤司就把黑子说的哑口无言,黄濑急忙放下茶杯打圆场道:“嘛嘛……不要这么欺负小黑子啊。小赤司。” “就算小赤司再怎么讨厌我们。我们也是坐一条船的同伴,不是吗?把我和小黑子拉上这条船的小赤司~?” 蜜色的眼眸微微眯起,黄濑的态度让黑子与赤司同时察觉到了他今天不是无缘无故的要在黑子与赤司的谈话里插一脚的。 “你想表达什么?凉太。” 闻言,黄濑不甚在意的笑笑:“小赤司明明知道我想表达什么的。不要明知故问啊。” “……” 见赤司没有说话,不是很在意赤司是不是生气了的黄濑又开朗地道:“嘛~我不擅长卖关子,所以就直说了~” 骨节分明的纤长手指指向了赤司。 “小赤司是在用你的方式报复我们吧?” 不怕死的指着赤司,黄濑笑着说出了近乎指责赤司的话。 “首先是强迫了小霜月、想用肉体征服小霜月的小紫原。之后是让小霜月留下了痛苦回忆的我。接着是喜欢小霜月但什么都不敢做的小黑子。” 作者有话要说:抓虫。 ☆、本文独发 “就我们现在的这种关系来说,喜欢小霜月的小紫原还有小黑子在离小霜月最近的地方,却永远也得不到小霜月的心。而我……” 话音微顿,说到自己的黄濑自嘲的笑了笑。 “……我依赖小霜月,但是同样的,我也和小紫原、小黑子一样不能独占小霜月。我永远都会记得因为我的愚蠢、小霜月变成了现在的这种样子。” 黄濑想自己对霜月做的事远不是“辜负”两个字能够概括的。黄濑无法衡量自己在无意识中对霜月做了多么过分的事情。每次看到疯狂之中仍然充满了理智与镇定的霜月意识清醒的做着正常人无法接受的事情,黄濑就会一而再、再而三的重新思考过去的自己究竟残酷到了什么样的程度,才会把霜月逼到不变成现在这样就会崩溃的地步。 “啊~我没有责怪小赤司的意思哦?我觉得这样的惩罚很适合我们。所以我不会对小赤司的做法提出异议。” 黄濑说着将右手放在了桌子上,拄起了自己的下巴。 “我唯一在意的事情是……” 长睫好看的翘起,黄濑向着赤司笑问:“小赤司你为了报复我们不惜把小霜月弄成那个样子,值得吗?” 毁掉了霜月最后一点正常人的心理欲求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赤司。 霜月会变成没有爱,不相信爱存在也不爱包括自己在内的任何人的“真正的妖怪”完全是拜赤司所赐。 “不~不是值不值得的问题呢~……” 黄濑的声音一如叹息。不过这叹息很快就因为它的主人压抑住了自身的心情而变回了普通的疑问。 “小赤司你为了小霜月而惩罚我们。可是重要的小霜月坏掉的话,这种惩罚也就没有意义了吧?” “对坏掉的小霜月来说,我们在她身边是没有特别的意义的。小霜月没有惩罚我们的意识。所以小赤司报复了我们、对我们进行‘惩罚’的事在小霜月看来毫无意义。因为感觉不到我们情绪的小霜月也感觉不到小赤司的情绪。而且,虽然我和小黑子还有小紫原都得不到小霜月,但是小赤司自己也得不到小霜月哦?当然其他人更不可能。” 蜜色的眸中隐藏着些许的动摇,想起了冰室、青峰和火神的黄濑没有百分之百能够确定霜月不会被这三个人中的其中一个得到的手段。不过比起对霜月不知道有无感情、满是不确定性的那三个人来,黄濑更在意赤司的想法。 “小赤司的想法,我不懂啊。” 听到黄濑这么说,赤司也是微微一笑。 “凉太你不也是在明知故问吗?你多少也应该猜到了吧?我这么做的理由。” (啊……) 这一秒,坐在赤司对面的黑子觉得自己大概明白了什么。 “没错。就像凉太想的那样。这也是我对她的复仇。” 赤司的声音还是那样的好听。那沉稳的、令人感觉能够放松下来、只依赖他一个的声音飘散在和室之中。 “我帮得到了她应该得到的东西。但是,” 一如静静燃烧着的火焰,赤司嘴角挑起的弧度更大。 “她真正想要的东西永远也得不到了。” 异色的猫儿眼微微眯起,赤司那一金一红的眸子里透出一种可以用疯狂来形容的情绪。 “和哲也之间不变的友情。对凉太的憧憬。渴望着过上充满阳光的生活,生活得开朗愉快。想要被莫名的讨厌自己的父亲还有继母认可,被只有一半血缘的弟弟尊敬,还有一个能够安居的家……” 双眼因笑的动作而眯成一线,赤司笑道:“所有的这些她都得不到了。” “她和哲也有了肉体关系。她过着只有看起来充满阳光、很是幸福愉快的生活。她那讨人厌的继母离开了她的家,她的父亲死了,她的异母弟弟对她抱有异常的爱情。她再也没有和她的父亲还有继母改善关系的机会,今后也无法被她的异母弟弟单纯的敬爱。她有可以回去的居所,不过她没有家。” 异色的猫儿眼缓缓睁开,赤司的笑容逐渐变得薄凉。 “这是她想要的结果。我实现了她的愿望,达成了她想要的结果。” “因为,” 狂气与杀意一同消弭于无形,赤司微微抬眼。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我是她的神啊。” (是的,这一定是我对她的复仇。) 对无法把自己当成一个男人、甚至是一个人来看待的霜月的复仇。 赤司编给黄濑听的故事其实还缺少一个结尾。 在“妖怪变成了真正的妖怪”之后,其实还有一段:心碎的妖怪到处找人啃噬着那些人的心。最终,那些被妖怪啃噬掉了心的人们也变成了妖怪。 赤司没有把自己编的这个故事的结尾告诉黄濑。因为赤司觉得没有必要。 事实就是对赤司来说神和妖怪其实是差不多的东西。两者都不是人类。两者都不具有人类应有的某些感情。 (我憎恨着她。) 对于招致了这种结局的霜月以及紫原、黑子、黄濑等人赤司没有同情。 (也嫉妒着敦、凉太和哲也他们。) 同时赤司也嫉妒着让霜月无偿的付出爱意的黄濑,被霜月渴求着身体、被霜月需要着的紫原,以及被霜月重视、在意的黑子。 作为霜月的神,让霜月的生命得到了继续的赤司对霜月来说无疑是“特别的人”。只不过这种“特别”赤司一点都不想要。 作为霜月“特别的人”,赤司其实是知道的。霜月早已丧失了活下去的意志。 手术那天,霜月几度性命垂危。如果不是赤司请来的医生医术确实高明,霜月早已死在了手术台上。术后,那位医生告诉破例能在手术观察室里观看手术全程的赤司说:没有了求生意志的这位少女即使度过了手术的危险期,也未必就能继续活下去。 『活下去。』 『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 『一定要活下去。』 隔着玻璃看着病室内绝对静养中的霜月,赤司无数次的在心中如此命令着。 只要能让霜月活下去,赤司才不在乎自己要付出怎样的代价,对神对恶魔或者对妖怪送上怎样的生贽。 像是回应了赤司的这个愿望,为了报答赤司的恩情、为了报答赤司为自己做的每一件事,霜月勉强的从死亡边缘挣扎了回来,疲惫的继续着这让她生无可恋的人生。 以赤司的身份以及赤司的能力,霜月基本上帮不上赤司的忙。向着“能帮上赤司君的棋子”努力,说着“能被赤司君需要,我很高兴。”这种话的霜月不知道每次她更接近理想的棋子的身份,看着她把自己奉若神明的赤司的心就会被不知名的感情蚕食。 人类是健忘的生物。沉溺在紫原给予的感官刺激之中的霜月仍会为黄濑动摇,这让赤司几乎能够看到霜月在不久之后将会重蹈覆辙的被黄濑再一次伤害的体无完肤。 “要想办法。”赤司不止一次的这么想着。 然后那一天,黄濑回到浴室找他弄丢了的耳环的那一天,面对黄濑的赤司忽然就想到了解决的方法。 会受伤是因为有感情,有感觉。那么—— 不会再对任何人产生爱情的霜月再也不会去在乎他人对自己抱着怎样的感情。感情上的缺失让霜月不会为任何人受伤,因而成就了没有弱点的霜月。 作为人的某部分彻底崩溃了的霜月能够很好的拿捏分寸、掌握平衡。这样的她在众人眼中无限趋近于完美。 完美的行尸走肉。这就是赤司的执着造就的产物。 (……一切都是我任性的想要她活着所招致的结果。) 偶尔,赤司也会怀疑自己这样做是否真的是正确的。 然而就算是这样,赤司也还是很高兴霜月能够活着。 所以赤司必须坚信“绝对正确”的赤司征十郎这一次依然是正确的。所以不管是怎样的理由,能让霜月想要活下去的理由都是越多越好。 赤司想要把霜月留在这个世界上。即使赤司知道这是多么不讲道理的自私愿望。 “仔细想想,总觉得稍微有点浪漫呢。” 和黄濑一起离开料理亭的黑子呼吸着夜晚的新鲜空气,停下脚步抬头看着天空中的群星。 “唉?” 黑子身旁戴着眼镜和帽子以避人耳目的黄濑一时间不明白黑子在说些什么。 “赤司君说他是在报复苍崎同学和我们,事实上赤司君也是在惩罚自己。” 明明灭灭的星子们在黑子那天空色的眸中闪耀着。黑子轻声道:“如果苍崎同学永远得不到她真正想要的东西,那么赤司君也会陪着她永远得不到他真正想要的东西。” 黑子承认自己理解了赤司想法的那个瞬间,自己再一次产生了自己远远比不上赤司的想法。 (在什么事情上对别人严格的赤司君在那件事上一定是对自己最严格。所以恐怕赤司君惩罚的最多的人就是他自己。) “不能一起升入天堂,那就索性一起坠入地狱。” 黑子想,和赤司的觉悟比起来,自己的觉悟只能算是自以为是的自我怜悯。 “不管报复和惩罚的尽头有什么、不……” 黑子说着摇了摇头。 “就算没有尽头,赤司君也会一直陪着苍崎同学继续下去吧。” “小黑子……?” 明白了黑子在说什么,却不明白黑子在这个时候说这些是想要表达些什么的黄濑眨了眨眼睛。 “结果,” 重又迈开了脚步的黑子说着回过了头。黑子朝着黄濑微微苦笑了一下。 “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办法一个人接受苍崎同学的全部,担负起苍崎同学的所有。即使是赤司君也不行。” “……” 黄濑沉默了一会儿。 “我不是这么认为的哦。小黑子。” 只是非常短暂的一小会儿。 “不是无法接受,也不是无法担负。是已经没有了接受与担负的机会。”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有些东西无法说变就变。黄濑知道盲目的自己除了自己想看的东西之外,还是容易忽略别的东西。 看着自己脚边的小道上生长着的柔柔嫩嫩的苜宿草,把自己的脚从被自己踩烂了的白花上移开的黄濑神情很是落寞。 “大概,对我们来说,这不是最好的结局。可是啊,小黑子。” 在明白如果霜月没有像现在这样坏掉,依赖起霜月的自己也不可能被霜月需要之后,黄濑释然了。 (其实不止是小赤司。) ——人生是图形复杂的多米诺骨牌。骨牌中的其中一枚倒下,其他相连的骨牌也会跟着倒下。 有意或是无意,一旦选择了,每个人就都无法回到起点。不管那个人是“绝对正确”的赤司,还是逆来顺受的霜月,又或者是某些地方有些天真的紫原。亦或是站在这里的自己与自己面前的黑子。 (这是惩罚,也是我们相互之间的报复。) 哪怕站在骨牌迷宫的中心,不知道下一块倒下的骨牌是哪一块,哪怕……不知道自己呼吸的这个瞬间是不是又推倒了另外的骨牌。 “看不到尽头也无所谓,猜不到结局也罢。走到能走的地方。继续到不能再继续。什么都不用思考,什么都不去思考。只是一味的随波逐流。” (我们只能继续。) “这就是最适合胆小懦弱的我们的结局。” 黄濑说着露出了个笑容。 “就像小黑子说的那样,这也是个稍微有点浪漫的结局哦。” ——BAD END 就算没有尽头 作者有话要说:修正。 ☆、本文独发 作者有话要说:我不记得是在哪里看过说“苍”这种颜色其实就是不同的色彩渗入不同阶度的灰色后形成的色彩。总之我觉得“苍”很适合这个结局呢。 喜欢BE的姑娘就不用继续往后看下去了。总之这算是(我的概念里)的HE~能够接受的姑娘欢迎继续看下去哦~╭(╯3╰)╮ 苍 After story 准新娘在结婚前一天会做什么? 根据女性杂志的调查显示,大部分的准新娘会心情激动的再试一次婚纱,以确定明天的自己会是最美的。试完婚纱安心下来就会去检查婚礼会场是否按照自己的意愿完美的布置好了。其中部分的准新娘还会再一次试吃婚宴的料理,确认婚宴的主厨所做的料理是否足够美味,花样是否足够繁多令客人们满足。还有部分的准新娘会叮嘱为自己拍结婚纪念册的摄影工作室的工作人员们明天一定要把自己拍成这个世界上最美的女神。 除此之外许多的准新娘会选择在这天和自己的闺蜜、亲友还有家人聊上一整天,以回顾自己结婚前的人生和憧憬结婚后的人生。这其中还有一部分的准新娘会有意或无意的请来自己过去的情敌、准老公的前女友们或者是曾经甩了自己的男人和自己看不顺眼的女人,然后在这些人的面前大肆炫耀自己的幸福。 至于结婚前夜的活动…… 除了准新娘兴奋害羞期待的睡不着这种最标准的普通反应之外,据说最近还有为数不少的准新娘在自己的准老公参加最后一个单身派对的时候自己也会到男公关店,也就是俗称的牛郎店去挥霍自己最后的一个单身之夜。 (……其实我还是有点期待的。) 披散着一头乱七八糟的长发,从厚厚地床垫上慢慢爬起的霜月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要散架了。 (单身派对。) 单身派对究竟为何物?对于感情上算是单身,身体从十五岁开始就没有过“单身”这种状态的霜月来说,“单身派对”实在是个很有诱惑力的词。 “苍亲——” 一只大手拉住了想要从床上爬下去的霜月的手臂,继而一具温暖的身体从霜月的身后覆上了霜月的身体。 “……” 坚持不懈的又往前爬动了十几厘米,霜月实在很想哀叹一声:“饶了我吧……”从前一天下午开始就被折腾到现在,期间只睡了不到三个小时的霜月人生第一次对做|爱这种事情感到了厌倦。 “苍亲……” 大手在霜月细腻的肌肤上抚摸着。温热又略带粗糙的触感从霜月的颈项、肩头、背脊一直蜿蜒到霜月的小腹与肚脐,接着往霜月的大腿内侧而去。明明已经困的要死,霜月还是对这种比她自身还清楚她的性|感带以及敏感|点的抚摸方法一寸寸的勾起了渴望。 “够了、让我……至少让我休息一下……” 被紫原亲吻着颈项与背脊,肩头再度被吮咬出个吻痕的霜月继续向前伸着手。想要从紫原的身下离开的她又往前挪动了几厘米。 “我才~~不要呢……” 以孩子气的撒娇口吻说着,紫原的舌头钻进了霜月的耳洞之中。那种湿热黏腻的感觉让在榻榻米上狼狈又艰难地爬行着的霜月战栗了起来。 “明天苍亲就要变成赤仔的人了,不趁现在把苍亲打上我的印记的话——” 三米之外的拉门显得如此的遥远。浑圆的胸部因为揉捏的动作而微微变形,呼吸急促起来的霜月即使想直起腰来摆脱紫原的纠缠,紫原的体重和腰部的酸痛也让她难以动作。 (变成征的人什么的……) 被紫原按到地板上,无奈的微喘着让紫原在自己的乳|沟中间咬出一个牙印的霜月因为疼痛而微微的皱起了眉。 ——即使明天就要嫁给赤司,她也不认为自己就是“赤司的人”。 (不对……我算是征的人,但不是那个层面上的“征的人”。) 肌肤上再度渗出些许的汗珠,被紫原分开了双腿,看着紫原的头埋入自己双腿之间的霜月因为那湿热微黏的触感而哆嗦了一下。 “霜月很早以前就是我的人了吧?” 充满威严感与稳重的年轻男声从拉门的方向传来。下一秒,双手抱胸的赤司便已走进了和室之内。 在赤司身旁、拉开了拉门的人是冰室。手上抬着装有沙拉与烤吐司、一旁还放着水煮蛋的托盘,看到紫原又压在霜月身上的冰室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敦——” 充满胁迫意味的喊声让紫原不满的抬起了头。把黏在自己唇上的液体用大拇指抹到自己的嘴里,紫原意犹未尽地舔了舔自己的唇角。 “紫原君,再过不到八个小时苍崎同学就要开始为婚礼做准备了,你再这么缠着苍崎同学,会令苍崎同学很困扰的。” 从冰室的身后探出头来。手臂上挂着毛巾,手上还拿着盆和漱口水瓶子的黑子道。 “……切。只有我一个人像坏人一样……” 不满的从霜月身上离开,让霜月能够起身的紫原孩子气的嘟起了嘴。 “不是坏人,就是烦人。” 乱七八糟的穿着宽宽松松还皱巴巴的浴衣,刚去完卫生间回来的青峰说着用小指挖了挖自己的耳朵。 “峰仔你刚才说了什么……?小心我捏爆你哦。” “哈啊?有本事就来试试看啊——” “嘛嘛~小紫原和小青峰都不要冲动啦!” 看到紫原与青峰一言不合就扛上了,黄濑急忙出来打圆场。推掉了最近几天工作的他先前出去打了几个电话,请自己的经纪人和公司的人再帮自己把档期推后几天。哪知等他打完电话想要回到霜月身边就看到紫原和青峰在争执。 “这和黄仔没关系。” “黄濑你给我闭嘴。” 在紫原和青峰异口同声的让黄濑噤声的同时,放下了托盘的火神帮着霜月穿起了浴衣。 “嘛……总之先吃点东西吧。” 快速地帮霜月挽起头发,又拿过昨天晚上不知道谁从霜月头发上拿下的钗子帮霜月把挽好的头发固定住,心灵手巧地家庭煮夫火神开口道:“我认为味增汤配白米饭比较好,辰也说沙拉陪吐司比较营养,赤司觉得粥比较容易入口。所以我们三种都做了。啊,还有黑子也做了水煮蛋。” “嗯。” 绵软的身体使不出力气,血糖低的结果就是霜月有些头晕的同时还有些头痛。 “要换个地方吃吗?” 冰室笑问着,把自己手上的托盘也放下了。 “不用。” 明白冰室是怕自己介意这间和室里充满了交|合的气味,这些味道会让吃不进东西。但霜月实在是没有力气再换房间。况且经过多次的食物PLAY,女|体|盛、男|体|盛什么的霜月早已司空见惯。事到如今霜月还说男女欢|爱过后的气味会让自己食不下咽就真的太假了。 “那就透透气吧。” 黑子说着把漱口水、水盆还有毛巾都暂时放到了一边。接着黑子走向了房间另一侧的拉门。 下一瞬,朝向庭院一侧的拉门被完全的拉开。阳光与清新的风扑面而来,淡淡的花香与雨后泥土的味道混合在一起,沁人心脾。 “……” 浴衣与几缕垂落下来的头发被风吹的微微飘起,二十七岁的春末,准新娘苍崎霜月坐在和室之中,眺望着属于自己的庭院。 略过中间一些挣扎的过程。以结论来说就是霜月和她身边的这群男人们在一起了。 霜月不太清楚自己要怎么说明这个“在一起”的意思。总而言之,她和他们的“在一起”就是像现在这样普通的同处一个房间之中,一起说话聊天,一起吃饭或者是看电视。当然最多的还是在床|上、地板上、沙发上、墙壁上、桌子上或者是其他任何地方做|爱|做的事。 (这个不算是“交往”吧?) 霜月时不时的会被这其中的某个人喊出去看一场电影,看一场展览,或者是去海底公园、水族馆之类的地方放松一下。有时候则是会被带到不同的料理店、料理亭或者是大酒店、小餐馆里吃东西,还有的时候霜月会被带到隐蔽的地下酒吧或者是地下剧场喝酒看表演。有几次霜月还被带着去看了棒球大联盟的比赛。 霜月不确定这些事情算不算是“约会”。就像霜月不确定一起去化装舞会、拍卖会、交易会或者是去出席各种各样的晚宴、晚餐会、舞会和其他公式类活动算不算是“约会”一样。 既然是不是“约会”都无法确定,霜月当然更无法确定自己是不是在和这群男人“交往”了。因为通常而言“交往”是一对一的。霜月实在没法一厢情愿的擅自把这种一对多的关系划入“交往”之中。 不过说实话,霜月也不想深究自己和这群男人的关系。 少女时代所经历的悲惨记忆依然分外鲜明的留在心中。哪怕现在的黄濑略带羞涩的闭上蜜色的双眸亲吻霜月的嘴唇,眷恋的抚摸霜月的脸颊,温柔的用那骨节分明的漂亮手指为霜月梳理长发,霜月也无法忘记黄濑那冷淡的背影以及冷漠的语言。 结果“爱情”是什么呢?不过是虚有其表的自我满足罢了。疼痛也好,悲伤也罢,所有的情绪都是只属于爱着的那个人的东西,和被爱的那个人毫无关系。 霜月想即使所谓的“爱情”是存在的。“爱情”这种东西自己也无法拥有。与其追求不确定是不是真的存在的“爱情”,做些愚蠢的事情去确认“爱情”是不是存在,还不如节省下时间与精力,去做能够看得到结果的事情。 霜月不想浪费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生命。这份由赤司给予的生命,霜月想最大限度的将之奉献给赤司。霜月想这样的自己没有资格谈论什么“爱情”,也没有权利去争取或是享受一份“爱情”。 “漱口水。” “擦脸毛巾。” 黑子依次把东西递来,霜月也一一接过,听话的漱口擦脸。 十年如一日的体贴,黑子对霜月的态度和十几年前相比多了一份毫无保留,少了一份不争不抢的压抑容忍。黑子不会再勉强自己去接受什么或是对什么事情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现在的黑子想说什么就会说,想做什么就会去做。黑子之所以能和赤司、紫原还有黄濑等人共享霜月是因为黑子本身并不排斥和霜月等人的这种关系。 霜月想黑子的感受自己多少明白。因为自己也是一样的:比起虚无缥缈的“爱情”,霜月更愿意相信联系自己和黑子等人的是一种近似亲情,某些方面又比亲情复杂许多倍的感情。说这种感情复杂是因为这种感情不仅类似亲情,还类似友情。掺杂着诸如嫉妒、嫌恶、悲哀、同情、想要帮忙还有不可自拔、泥足深陷等等的情绪,这种感情太难用语言来形容。 可是某种意义上这种感情又很纯粹。因为无论这种感情如何复杂,想要在一起的心情是不变的。 不需要什么苦大仇深的包容与接受,仅仅是因为“想要在一起”,所以就“在一起”。 “稍微有点烫哦?” 火神说着为漱了口、擦干净了脸的霜月吹了吹勺子里的粥。这样贴心的小动作让霜月心中微微一暖。 霜月相信和火神这样的人做情侣,无论是谁都会很幸福。霜月不敢去想象火神对自己有特别的感情,这样的贴心与温柔只针对自己,自己是火神特别的人这种事情。霜月很有自觉——自己配不上如此单纯美好的火神。 “嗯。” 霜月微微张口,让火神喂自己喝粥。 可是霜月明白自己没有立场去对火神说:“不要留在我的身边了。” 不谈情、不言爱,只是“想在一起”就“在一起”的唯一困扰就是谁也没立场劝谁要怎么做。因为彼此之间都知道这是对方经过深思熟虑后作出的选择。而自己没有权利在别人不干涉自己选择的情况下去干涉他人的选择。 “啊~嗯~” 见霜月乖乖喝下一口粥,冰室也过来凑起了热闹。浅笑着的他把烤吐司送到霜月的面前,然后出声示意霜月张嘴。 于是霜月理所当然的乖乖张开了嘴,咬了一口吐司。接着作出:“这个面包很好吃,不是那么干。”这样的朴素感想。 闻言,冰室的表情瞬间亮了起来。 “这个是我做的面包。是新来的面包师教我的。他说亚洲人的唾液没有欧洲人分泌的那么多,不那么干的面包比较合亚洲人的胃口……” 将冰室的笑颜看在眼里,听着冰室那富有磁性的声音,霜月一时间感慨自己何德何能,居然能享受到如此的优待。 (我这种人哪里好啊?) 霜月太清楚自己的脸孔有多普通,身材多一般,性格多糟糕,脾气多善变。 (还是说……就是这样的我才好呢?) 十三岁的霜月无法理解那本外文小说上写的“窗前的明月光”和“心口上的一颗朱砂痣”是什么意思。二十七岁的霜月却是明白的——得不到的才会惦记着其美好的地方,这就是人类的劣根性。 虽然霜月也认为这么看待冰室与紫原的自己很差劲,根本是不会体会他人感受的、没血没泪、没有感情的怪物,可是除此之外霜月也想不到冰室和紫原不对自己腻味的理由。 “苍亲~~” 大概是觉得和青峰吵架也没有意义,随意的穿起了浴衣的紫原重又黏回了霜月的身边。把霜月抱到自己的双腿之间坐下,抱着霜月不松手的紫原蹭着霜月的背脊。头发透过浴衣扫过肌肤,微痒的感觉让霜月有些分神。 “今天的小紫原异常地黏人呢。” 黄濑眨了眨双眼,长睫因此而微动了几下。 “是啊。黏人到看着的人都觉得烦了。” 青峰说着打了个呵欠。 ——为什么青峰也会在眼前这个奇妙、或者说是莫名其妙的群体之中呢?其实青峰自己也不明白。 最初青峰只是觉得黑子怪怪的,因为担心黑子而跟踪了黑子。青峰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之后会看到的是霜月和黑子像画中的人物那样圣洁的亲吻着对方的嘴唇的画面。当然如果只是这样的画面,青峰大约只会错愕踌躇几秒就悄悄离开。在做完心理建设并梳理好自己的心情之后,青峰会笑着祝福黑子得到了他喜欢的人。 问题在于看上去十分圣洁的霜月不仅与黑子亲吻着,还坐在黄濑的身上任由着黄濑进入并玩弄她的身体。 对黑子抱有超友谊的好感,对追在自己身后、总是看着自己的黄濑也有莫名的独占欲,青峰也知道自己是走进了和初中时代一样的怪圈里。那个时候的青峰在黑子与五月的中间摇摆不定。而三年之后,在五月和樱井交往了之后,青峰又在黑子与黄濑之间摇摆个不停。 青峰知道自己是个笨蛋。因为是笨蛋,所以只能用笨蛋的方法解决事情。 青峰没有选择。或者说,青峰选择了不去选择。 陪着黑子与黄濑玩起了禁忌的游戏,青峰这才发现这个游戏的加入者比自己想象中的还多。明白自己陷入了一场甜美的噩梦之中,青峰挣扎着强迫自己醒了过来。醒来之后的青峰却又怀念起了游戏之中那种模糊了全部概念,暧昧了所有界限的关系。 某一天,青峰才忽然明白原来自己和霜月是同类。这种混沌、黏稠又不明确的关系正是自己最想要的东西。 于是,青峰深深地、深深地沉入了霜月所在的海底之中。逐渐能够理解霜月感受的他对霜月也有了一份暧昧不明的感情。 “因为苍亲要变成赤仔的人了……” 紫原孩子气的嘟着嘴巴,又将刚才对霜月说过的话对着众人再说了一遍。 “嗯~……但小霜月也还是我们的人啊?被冠上了小赤司的姓氏不等于小霜月只属于小赤司一个人嘛。” 黄濑轻声安抚紫原。 “虽然名义上是我一个人的就是了。” 拄着下巴坐在一边,赤司轻笑起来。 闻言,把霜月抱的更紧的紫原鼓起了脸颊,闷闷地道:“……赤仔欺负人。” “姐姐!” 没什么表情的听众人说着没什么营养的对话,东西吃到一半的霜月下意识的往声音的来源方向看去,只见优斗延着房间外侧的濡缘快步走进了房间。 “什么事?优斗。” 霜月问,有预感弟弟要说的不会是什么好事。 “叔父和叔母又来了!先是哭诉说他们家里有多么的需要钱来供孩子上学,我们小的时候他们对我们有多好,接着又说是我们忘恩负义、恩将仇报,在臭老头死后什么东西都不给他们,两个人独占了苍崎家和霜月家两家的所有财产!如果我们再不让他们分一杯羹,他们就要跟我们没完!” 一想到叔父叔母的嘴脸和他们谈论姐姐时的神情,优斗就想冲上去殴打那一对不识好歹的夫妻——当年他的姐姐被不懂事的自己还有自己的生母百般欺凌的时候怎么就不见哪个亲戚出来维护他的姐姐? “他们知道生了我的那个女人离开这个家的原因,还暗示我如果我们不给他们想要的,他们就把事情抖出去!” “那就分他们一点他们想要的东西好了。” 霜月说着拍拍自己的大腿,示意暴躁的弟弟躺到自己的大腿上来。 “姐姐……?” 优斗虽不明所以,也不甘心自己的姐姐奋力打拼来的家产就要被这些贪婪的畜生们瓜分走,但姐姐的大腿可不是任何时候都能睡到的,所以优斗还是得意的在各色带刺的视线中迅速的躺到了自己异母姐姐的大腿上。 “上次的那个公司还留着吧?把那个公司给叔父和叔母就可以了。” “上次那个……啊!” 优斗很快明白了姐姐的意图,打从心底认为姐姐的决断做得非常正确的优斗很快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明天我就去和他们交涉。最迟这周内办妥这件事情!” “嗯。” 霜月几乎可以想见弟弟会用多么不甘心的表情对叔父和叔母说这是自己和霜月最大的让步,让他们得到公司后不要再来纠缠自己和姐姐。霜月也可以想见拿到公司的叔父和叔母会一边在心里窃喜的手舞足蹈,一边和优斗讨价还价说这样的开价太少。 “上次那个公司……难道是向很多银行贷款、积累了很多负债、马上就要破产的那个吗?” 冰室问着,喂了霜月半片苹果。霜月咀嚼着点了点头。 “辰也你还真的是什么都知道啊……” 一旁的火神汗颜。 “只是我比大我你们都要闲,所以多少有空能帮忙霜月罢了。” 冰室说着笑了一笑。 同样坐下了的黄濑一脸疑惑:“把快破产的公司给那些人,那些人不会发现吗?” “那个公司就是看不出来马上就要破产了才会棘手的像定时炸弹一样。” 在电视台工作,不管想还是不想都多少了解一些商业内|幕的黑子道。 “有能力挽狂澜的领导者来处理危机,那个公司还有一线生机。只不过以为这是只自己会下金蛋的鸡就放着不管的话……” 异色的猫儿眼里带着笑意:“一旦被判定为恶意商业诈骗,作为公司法人以及主要负责人,高额罚金和有期徒刑是避免不了的。” “嘛~……总之就是想要得到什么还是要自己努力的意思吧~” “就是那样。” 黄濑的话得到了赤司的同意。 “这些无所谓的事情先放到一边吧。” 赤司说着看向了被黑子喂食水煮蛋的霜月:“孩子的事情你准备怎么办?” 结婚不仅意味着结婚的两人身后的家族与背景将要融合到一起,还意味着两人之间需要抚育出能够继承两家的继承人,霜月不意外赤司会在这种时候有此一问。 “我生不出小孩来。” 咽下了蛋黄的霜月淡淡道:“我想征还有你们所有人都察觉到了。最近即使你们不戴套我也不会吃避孕药。” 如此说着的霜月并不觉得悲伤,也没有难受的感觉。 因为事实如此,因为这事实就是自己造成的,所以自己又何必遮遮掩掩、表现出一副受害人的样子? 从十四岁起就开始吃避孕药的霜月在自己那孕育下一代的器官距离成熟还很远以前就已经无数次的被狠狠地蹂躏过。霜月自己也很喜欢被侵犯到子宫内部的感觉。那种无上的快感之中霜月根本不会考虑什么下一代的事情。再加上不考虑自己的明天如何的霜月压根没有想过要有子孙后代,所以她也不会去在意那些药物和过度激烈的情|事会不会为自己的身体造成影响。 (这样也好,至少不会生下像我这样的小怪物来。) 霜月没有特别想要活下去的理由,自然也不会特别的想让自己的血脉存续下去。听到医生宣布自己大概一生都无法生出小孩的时候,霜月并没有特别的喜悲。 “我知道。” 赤司那冷静又镇定的回答让霜月有些微愕的抬起了头。 “所以我事先找好了代理孕母。” 赤司那种淡然的口吻仿佛不是再说霜月无法生育、所以他为霜月找了代孕,而是在说霜月不会做某道自己喜欢吃的料理也没关系,两人可以到外面的料理店吃那道料理。那种过于坦然地态度让霜月一时间找不到自己被接受了的实感。 “代孕不是违反的吗?” 黑子问,天空色的眸子中是思考的神色。 “只是在日本而已。国外很多国家并不禁止代孕。” 赤司的话让黄濑露出了轻松的表情。 “那样不是很好吗?!小霜月就不用受生育之苦了啊!反正小赤司你肯定找了不止一个代理孕母,让一个给我吧~我也想要我和小霜月的孩子!” “啊!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也要!我也要!赤仔!” 趴在霜月背上的紫原也抬起头举起了手。 “可、可以的话……我也……” 火神的脸似乎也有点红。 (嗯……?) 眼前这群男人的反应完全不在霜月的意料之中,霜月总觉得事情的展开有点超乎自己的想象。 “大我和霜月的孩子还有敦和霜月的孩子一定会是小天使呢~不知道我和霜月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子?” 冰室的笑容还是那样的闪闪亮亮。 “赤司君还是那么会钻法律的空子呢。” 黑子说着微叹了一声。 “那么哲也你是反对代孕了?” 眉角微挑,赤司问。 赤司的问题让黑子苦笑了一下,“赤司君明知道我不会回答反对的。” “小孩……” 青峰愣了一愣。接着道:“阿哲和霜月的女儿取名叫哲奈吧!二十年后我会迎娶哲奈酱的!” “请去死一死,青峰君。” 下一秒黑子的铁拳已经伺候上了青峰的脑门。 “赤司君请务必不用为这个蠢黑皮准备代理孕母。” 看着难得生气一次的黑子,赤司微微颔首:“如果哲也这么说的话。” “喂喂喂……等等啦,你们这群家伙是连玩笑都不能开吗?” 懒洋洋的抱怨了几声“可恶好痛、阿哲你也不知道手下留情”的青峰不太好意思的看向了自己脚边的榻榻米。 “……我也不是、那么不想要小孩。” 本来还想骂青峰“就算是玩笑青峰君你也太不会挑开玩笑的时机了!”的黑子面无表情的睁着眼睛,很快开口道:“青峰君,就算你傲娇也一点都不可爱。我认同的傲娇只有绿间君一个人。” “啰嗦!” 以怒吼掩饰着自己的尴尬与害羞,青峰那巧克力色的肤色上泛起了一点微红。 “如果是这样、如果是这样的话……!” 先前睡在姐姐腿上的优斗猛地起身,以星星眼拉起了姐姐的手。 “我和姐姐也能通过代孕或者是试管婴儿之类的方法来制造苍崎家的继承人啊!科学的筛选DNA就不会生出有缺陷的小孩了!也不存在伦理的问题!” 兴奋地望着霜月,优斗大声向从未同意过和自己发生关系的姐姐道:“姐姐!请和我生小孩!” “不行。” 站起身来踹开握着霜月手的优斗,以异色|猫儿眼等着优斗的赤司一脚踩着优斗的头。 “我不同意。” “……等一下,为什么没有人询问我的意见呢?” 霜月忍不住为自己没有发言权的事情而皱眉。 “你想和这小子生小孩吗?” 赤司的脚在优斗头上踩着转了两下。 “不想。” 霜月斩钉截铁的回答。并不是出于同情弟弟、想要保护弟弟而回答出了违心的言论。 不管优斗是不是被打击的想哭,赤司又问:“那你不愿意和我们生小孩吗?” “我……” 霜月下意识地看向了周围,几乎是马上对上了黄濑、火神还有黑子期待的视线。 “不愿意吗?” 紫原那满是失望的声音就在霜月的耳边,冰室一脸失落,一旁挠着头、把脸别到一边的青峰看上去也有些失望。 “不是、不愿意……” 霜月想自己会这么回答一定是因为孩子不用自己生的缘故,绝对不是自己觉得和这群男人把自己的生命延续下去也不错。 “嗯。这样就行了。” 放下踩着优斗的头的脚,赤司来到霜月的面前,单膝跪地捧起了霜月的脸。 “现在,这样就可以了。” “……” 面对那双柔情满溢的异色|猫儿眼,霜月说不出话来。她有种自己心中的话被赤司听到了的错觉。 但是赤司说的对。现在,这样就可以了。 “嗯。” 双手抬起,轻轻地按住了赤司捧起了自己脸的手。霜月笑着点头。 “这样就可以了。” 不用去想明白太多的事情,也不用去了解自己做出什么事情的原因。 只要能够像现在这样在一起,能够像现在这样和身边的这群人一起露出笑容,一切就已经非常的美好。 ——苍 After story这样就可以了 ☆、本文独发 (大约是不愿意承认吧。) 赤司想自己意外的是个迟钝的人也说不定。 因为直到看见紫原对霜月告白,赤司才发现自己对霜月变成其他男人的所有物这件事情是零容忍。 (我一直都不想承认。) 不想承认自己仅仅是装出一副想尊重霜月选择的样子,更不想承认想着不能扭曲霜月意愿的自己事实上已经做出了扭曲了霜月意愿的事情。 (我不愿意承认我和敦一样在用一个男人的眼光看着她。) 初中二年级,用那具单薄的身体承受了紫原侵犯的霜月不知道躺在保健室病床上的她看起来苍白的就像一具没有温度的尸体。 即使不用思考,赤司也知道紫原的行为伤害到了霜月。身体上的创伤容易治愈,心理上的创伤却未必就能愈合。赤司无法对霜月说什么大道理,也无法开导霜月、让霜月不要太在意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 ——失去身体上的贞洁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重要的是霜月一生只有一次的这个“第一次”是被人强行夺走的。霜月并不是做好了准备才从女孩蜕变成了女人,霜月是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被强迫地变成了不是女孩、也不是女人,夹杂在女孩与女人中间、没有具体的词汇来形容的四不像。 那是短期内任何人也无法治愈的伤口。当然,那个“任何人”之中也包括着赤司。 赤司知道自己对霜月是有欲|望的。和紫原一样,自己也想占有那具身体。 证据就是买了避|孕|套给紫原还有霜月的赤司自己也买了一盒避|孕|套给自己。如果这种下意识的行为还不算是有什么明确的指向的话,那么那天晚上赤司所做的梦就毫无疑问的是具有明确的指向了。 “对,含深一点。美味吗?” 梦中的赤司抚摸着霜月的头顶,十指没入霜月的头发之中。 “你还真是无可救药啊。才被紫原做了那种事情,现在就又和我做着这种事情。还是说,你根本无所谓是在和谁做这种事情?” 望着喉咙深处被填满、因而呛咳出来的霜月,赤司没有怜悯,也没有同情。作为人该有的温柔情绪,赤司一点都没有。 “……贪得无厌的女人。” 咬上霜月颈后的那颗断头痣,赤司用力地进入了霜月的身体。 猛地睁开绯色的双眼,赤司从床上坐了起来。窗外晨光熹微,几声算不上好听的鸟鸣透过窗户传来进来。即使不拉开被子,裤裆上一片湿热的赤司也知道自己的床铺里发生了什么。 黏腻湿热的感觉让赤司恶心。不过更加让赤司恶心的是自己原来对霜月抱有的是如此龌龊的心思。比起不是有意想要伤害霜月、只是用错了表达方法的紫原来,想要落井下石的自己更不值得原谅。 表面上不屑像紫原那样不由分说的总之先占有霜月的身体,用身体来表达着自己的爱情;不屑于像紫原那样改变霜月的意志,让霜月看向自己。可是心底某处又担心着忘记了自己的霜月变成了紫原的东西。 所以在看到了双目无神的霜月挂在把她弄的乱七八糟的紫原的身上之后,赤司做出了自己最不想做出的选择。 (其实我并不是真的希望有谁能给她幸福和满足。) 赤司想如果那个时候自己不介入霜月和紫原之间,大概霜月早已和紫原交往了。 紫原表现自身爱情的方法很绕圈子是因为紫原还没能好好的察觉到自己的心意。只要给紫原一点时间,他很快就会明白是什么样的感情在促使自己做出这样那样的事情。表达方式一直都很直白的紫原一定能够一点点的治愈霜月心中的伤口,在紫原身边的霜月迟早有一天能够再度发自内心的露出笑容。 赤司能够清楚的“看到”霜月和紫原在一起的未来,能够想象那是一幅多么温馨的画面的赤司却是亲手破坏了这样的可能性。 (……对,就连现在也是。) “赤仔……?” 没有想到赤司会突然出现,驼着背的紫原暂时停下了拥抱霜月的动作。 “……” 冰冷的空气顺着赤司呼吸的动作进入赤司的肺里。呵出的白气让视野有些许的模糊。赤司就这样插|入了霜月和紫原的中间。 (原来她是这么看待我不去碰她的这件事。) 直到听到霜月的话,赤司才恍然明白不是霜月只能把自己当作是“恩人”来看待。是自己逼迫着霜月只能把自己当作是“恩人”来看待。 不用男人对待女人的态度去对待霜月,霜月又怎么能用女人的态度来回应身为男人的自己? (我不碰她是因为我不想伤害她。……不,我以为我不碰她是因为我不想伤害她。) 自己是多么自以为是的人,赤司今天终于知道了。 即使是在W?C上被黑子和火神联手击败的时候,赤司也没有真的认为自己做错过什么。保持着“绝对的正确”的赤司现在实在是太想嘲笑这一秒之前的自己。 (——什么“绝对的正确”啊?) “绝对的正确”根本不需要存在,自以为是的自己也该醒一醒了。现在一切都已经和过去不同,而中学二年级染上的中二病差不多也是该完治的时候了。 “敦,多余的话我不想说。” “哈啊……?” 紫原因为赤司的话而微微皱起了眉头。被打断了告白的他多少有些不爽。 “赤仔你在说什么——” 紫原的话没能说完。因为就在他开口的这个瞬间,赤司拉起了霜月的手。 “赤、” 手上传来的温度在这个寒冷的冬天里显得尤为的清晰。那种触感与温度告诉霜月她不是在做梦,被赤司拉起了手的事情也不是自己的错觉。 “司、” 霜月下意识地开口,想要喊出赤司的名字。然而,她看到了赤司的笑容。 (啊……) 黑曜石一般的眸子缓缓睁大,把赤司脸上那自己从未见过的温柔笑容刻入眼底,霜月愕然地发现这笑容离自己越来越近。 “君——” 后面的话湮没在了唇齿之间。 大睁着双眼的霜月就这么看着闭上了异色|猫儿眼的赤司就这么问上了自己。 “?!!?” 抽气声从四周传来。 紫原浑身发抖的指着赤司。青峰“切”了一声。和面无表情的黑子一起从墙后走出的火神的下巴差点掉到地上。黄濑苦笑着抓了抓脸,冰室则是略带愕然的看着被赤司吻上霜月。 心跳不止,似乎要冲破自己的胸腔。脸红发烫,头脑混乱。被突如其来的吻吻得脑中一片空白,所有的冷静、稳重都在众人的视线之中如同冰雪般消融。 (这是、怎么回事……!?) “唔、嗯……不、那个——” 霜月张口想要问“为什么”,却在张口的同时被赤司的舌头进犯到嘴里更深的地方。众目睽睽之下,捧起霜月的脸的赤司加深了这个吻。 (有、有点……) 头晕目眩,这绝对不仅仅是因为缺氧造成的。早在中学时代就被紫原吻过许多次的霜月早已学会了和人接吻的时候不让自己窒息的呼吸方法。可偏偏现在的霜月不要说是什么技巧了,就连那种不让自己窒息的呼吸方法霜月都想不起来。 明明因为众人的围观而害羞害臊的要命,霜月却还是无法抵抗赤司的热情。本来想要推拒赤司的手很快变成了抓住了赤司的衣服。 “呀~~……我本来是想说看着小赤司和苍崎这么拖拖拉拉的下去太令人着急,所以才请冰室前辈试探一下你们两个人的态度啦……” 黄濑一脸尴尬的笑着抓了抓自己头。 “总之……” 看了眼还在和霜月吻个不停,像是要把霜月吃到肚子里的赤司,黄濑双手合十赔罪道:“对不起打扰啦!我们这就走了!小赤司!苍崎!” “嗯、嗯……” 霜月虚软无力的声音以及湿润黏滑的亲吻声之中,赤司抬手随意的一挥,示意闲杂人等可以离开了。 “走了!小黑子!” 得到赤司肯定的答复,确定赤司没有生气的黄濑立刻拉着黑子就要走。 “不、等等……!这个——” “走吧,大我。” 冰室笑着打断了火神,接着又拉过了还愣在一旁的紫原。 “敦也是。” “不要……!室仔我——” “走了走了。” 青峰说着和冰室一起拖走了还想要再争取一下的紫原。 “还是说你想看那两个人天雷勾动地火,甜甜蜜蜜恩恩爱爱闪瞎人眼的样子?” “……” 被冰室和青峰拖走的紫原一时失语。脸色阴晴不定的他很快听见了青峰的声音。 “放心吧。今晚失恋的家伙可不止你一个。还有另一个笨蛋也陪着你呢。” “这个笨蛋是在说你自己吗?青峰君。” 和黄濑走在最前面的黑子说着。面无表情的他看起来并不伤心。 “切……阿哲你还是这么死鸭子嘴硬。” 青峰说着笑了一下。 ——一起从赤司还有霜月身边离开的这群人谁都没有回头。 “……” 不知道被赤司吻了多久,总之被赤司放开的时候,霜月已经是缺氧的状态了。 “为、为什么……?” 气喘吁吁的问着,腿软到不扶着赤司的肩就会摔倒在地的霜月无法直视赤司,总觉得眼睛没处放的她只能看向一旁的街道。 “这还需要问为什么吗?” 吻到餍足后的赤司睁开了双眼。一金一绯的眸子里有着笑意。 “当然是因为我想吻你,所以吻了你啊。” “……” 赤司那太过于理所当然的回答让霜月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消化。不过在她理性的思考并消化完赤司的所作所为以前,她的手已被赤司再一次握住。 “我想碰你。” 被赤司握住的手被送到了赤司的唇边。 看着赤司那形状优美的嘴唇轻轻地吻上自己的手,像是发烧那样红着脸的霜月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 “想抚摸你。想亲吻你。” 从被赤司吻过的指尖到心灵深处都在颤抖,霜月几乎想要闭上眼睛,以避免自己被赤司的声音挑|逗的浑身发软、双腿打抖。 (这是……梦吗?) 霜月已经开始思考自己是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睡着的了。 “想进入你。想把你变成我的人。” 温热的舌头舔上霜月的指缝,那种湿热黏滑的触感让霜月战栗。可是最让霜月无力招架的是赤司的表情。那张过于端正的脸上写着的是深深的欲|情。 (所以、这是……为什么?) 霜月无法理解那个从不碰触自己的赤司为什么忽然会变得对自己存有欲|情。诸如赤司被黄濑等人强灌了什么奇怪的要之类的狗血想法全部在霜月的脑内活跃了起来。 异色的猫儿眼看穿了霜月的想法,看透了霜月犹豫理由的赤司这才想起自己还没有说出那最重要的一句话。 “我喜欢你。” 十指交握,让霜月的手指与自己的手指胶合在一起,赤司垂眼而笑。 “所以,” 像是被赤司那双异色的猫儿眼把灵魂给吸走了一般,被赤司握紧了双手的霜月有些怔怔地感觉着从赤司的手上传来的赤司的体温。 “请属于我吧。” “……” 眼眶又酸涩了起来。泪意又在冲击着霜月的神经。脑中闪过千言万语。霜月开阖了一下嘴唇。 “嗯……” 最终,霜月还是像个小女孩那样微微地颔首,只用一个字来回应了赤司。她害怕自己发出更多的声音会暴露出自己声音中的泣音。 “那从今以后,” 抬起霜月的脸。赤司吻掉了霜月眼角的晶莹。 “我也是属于你的了。” “!” 意料之外的告白让霜月愕然的睁大了双眼。 对此,赤司只是报以笑容:“怎么?对我的决定有什么不满吗?” “不要忘记,我的话是——?” 赤司的话又让霜月笑了起来。 “……绝对的。” “很好。” 赤司轻笑了一下:“那让我来给你听话的奖励吧。” 霜月笑问:“难道不是因为想吻我才吻我的吗?” “……还是给你拆穿我的惩罚好了。” 赤司笑道,再度低头吻向霜月。 “真是狡猾的人。” 仰起头,迎上吻来的赤司,霜月这次好好地闭上了双眼。 ——赤司END 作者有话要说:吃巧克力吃多了然后果断上火了喉咙好痛……白天一直在补眠……_(:з」∠)_ ☆、本文独发 “……小黑子真的很无情耶!前天早上我发邮件问小黑子要不要和我还有小火神、小青峰一起去打街头篮球,他只用了十秒就回复我‘要去’。昨天我发邮件问小黑子想不想见我,他居然用了八小时又十三分钟才回复我‘黄濑君你再发这种无意义的骚扰邮件,我就要的名字放到拒绝收信的黑名单里了。’……小黑子好过分!真的好过分……!” “……” “小黑子很冷淡的事情我从以前就知道了。但是无论怎么冷淡也该有个限度吧?我打电话给小黑子,小黑子总是用超~~~简短的‘嗯’、‘啊’、‘不’、‘是的’来回复我哦?我也知道我前天打过电话还发过短信给小黑子,昨天不应该在发了短信之后再给小黑子打电话的。但是我就是忍不住啊……!你知道我打电话给小黑子之后他说了什么吗?” 睡眼惺忪的趴在床上,披头散发的霜月口干舌燥的仰起头,困倦的想着自己自己再不下床拿点水喝,自己就要渴死了。 “小黑子他居然说‘黄濑君你好烦’耶……!明明小青峰和小火神也都是每天发短信给小黑子、经常性的打电话给小黑子的说!为什么只对我一个人说这么过分的话啊……?” (因为你真的很烦。) 喉咙中的干燥感让霜月懒得开口阻止身旁之人的喋喋不休。懒洋洋地从盖着两人的被单里钻出,坐到床边的霜月打了个呵欠。 (真的是除了脸好看之外毫无优点的男人。……啊……篮球打得好勉强也算是一个优点吧。) 高中二年级的冬天,再过几个月就要成为高三考生的苍崎霜月毫无紧张感的把乱七八糟的长发用手掌顺到脑后。睡眠不足还一直听着某人唠叨的她多少有些烦躁。不过这种程度的烦躁远不足以让她发飙:这大约是因为霜月和身旁这个烦人的男人相处的时间久了。她已经适应了他的烦人程度。 对,她,苍崎霜月正和黄濑凉太在市内某家旅馆的房间里。至于两人之前做了什么,这一地凌乱的衣物应该已经能说明问题。 “……怎么了?” 霜月的身后传来了黄濑的声音,这个时候才注意到霜月的没在听他说话的黄濑看着霜月在他的视线里赤|裸|着身体慢吞吞地下了床。 “口渴。” 腿间有什么黏糊糊还带着体温的东西蜿蜒了下来。那种糟糕的触感让霜月想要皱眉。可惜这种糟糕的感觉和口渴以及困倦比起来实在不值一提,霜月稍一皱眉也就忍过去了。 “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语带不满的说着,黄濑迅速地下床凑到霜月的身边。让霜月在床上坐下的他快手快脚的从一旁的迷你冰箱里拿出冰块和矿泉水,为霜月倒了杯凉爽的正合适的冰水。 “……” (我不提醒你就不会注意到吗?) 心中这么想着,喝着水的霜月却是懒得回答。 要说原因,原因非常的简单。首先,霜月不是黄濑的恋人,甚至算不上黄濑的朋友。两个人之间虽不能说只有肉体关系,但比起只有肉体的人来说也好不了多少。其次,霜月不想做个自作多情的矫情女。况且,这么一点小事霜月完全能够自己处理。霜月不想把自己当成个没人帮忙就什么都做不了的废人。 中学时代,被黄濑在男子浴室里撞见了与紫原情|事的霜月很快和黄濑变成了肉体上的玩伴。当然,这一切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那个时候,在那间浴室里的正好是霜月、紫原、赤司还有黄濑而已。 在帝光中学篮球部的监督、白金耕造倒下之后,被称之为“奇迹的世代”的五人之间的关系持续着恶化。在帝光中学篮球部于全中联赛上达成三连胜之后,“幻之第六人”的黑子选择了退部。此后隐退的赤司去了京都,紫原去了秋田,黄濑去了神奈川。绿间、青峰和黑子都留在了东京,可是留在了东京的这三人彼此之间也基本没有什么联络。 要不是火神这个大型新人以及诚凛男子篮球部这匹黑马的出现,黑子再度回到了篮球场上。接下来的I?H和W?C两场全国赛事之中众人一点一滴的解开了心结,找到了自己重要的东西,恐怕这群人直到现在也还是要保持着老死不相往来的气势继续和另外几人闹别扭。 中学时代的结束并不意味着混乱不堪的四人行也能够被快刀斩乱麻的得到结束。事实霜月还是和紫原保持着肉体关系。只不过秋田距离东京太远。紫原和霜月见面的机会变少了许多。在京都的赤司本身又不会碰霜月一根手指,所以三人中离霜月最近的黄濑看起来就像是唯一一个和霜月保持着这种奇怪关系的人了。 这是自由方便,轻松还又愉快的关系。 正是因为两人不是恋人、甚至不是朋友,彼此之间有着非常之大的距离的两人才能这样黏在一起而不用担心说错了什么话、做错了什么事会令对方会生气。把对方当做精神上的垃圾桶来倾诉的时候也不会有任何的歉疚。两人之间不需要顾虑,自然也没有秘密。即使对方心不在焉,也没有生气的理由和必要。 无聊的时候聊天,肚子饿的时候觅食,开心的时候笑。伤心的时候哭。想滚|床单的时候就滚|床单。不想滚|床单的时候就做滚|床单以外的事情。双方各取所需,谁也没亏欠谁。 “霜月……” 看着霜月把水喝完的黄濑亲昵地喊着霜月的名字。低下了头的他凑到了霜月的唇边。 于是霜月张嘴,让黄濑的舌头进入了自己的口腔。 结果,所谓的“恋爱”是什么呢?霜月想或许“恋爱”只是一种幻觉。一种会让人误以为人生是美好的、人生还是有希望的幻觉。 事实就是在对黄濑抱有恋意的霜月全心全意的爱着黄濑的时候,黄濑眼中从来没有苍崎霜月这个存在。而当霜月放下了一切,包括曾经支撑着她、让她想活下去的对黄濑的爱慕也全部消散、消失之后,黄濑反而会像现在这样把霜月当作是自己人生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来对待。 不过这“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也是相对而言。霜月可不会会错意的认为自己对黄濑来说就是独一无二的。 “霜月”这种听起来亲昵的叫法里即不包含尊敬与尊重,也不包含认同与认可。“霜月”只是出于礼貌的叫法。 (“恋爱”什么的、) 手中的杯子滚落到地毯之上,发出了些微的闷响。被黄濑亲吻的霜月闭上了双眼。 (真是蠢死了。) 滚完了床单睡了回笼觉,叫了客房服务接着又一起在按摩浴缸里泡起了澡。 先泡够了的霜月用过淋浴后出了浴室。坐在床上用吹风机吹干头发的她百无聊赖地看着无聊的电视节目。 (又是周一了。) 瞥见日期和时间的霜月眯细了眼睛。她想起黄濑约自己出来本来是要让自己教他学习的。 ——黄濑和霜月都不是时间大把的闲人。黄濑平时基本上都把时间花在篮球、学校、模特的工作以及自主训练上。霜月则是要兼顾学业的同时还要保证霜月家旗下包括花道教室、花店在内的各种机构的正常运营。像这样花上一整天的时间来放松的事情无论是对霜月还是对黄濑来说都是很难得的。 “说起来,霜月。” “什么?” 用梳子梳理着半干的头发,把吹风机让给黄濑用的霜月看着镜子的自己,有些嫌恶的想着比起黄濑那个出水芙蓉的混账来自己就像在水里泡发开来的海绵;两种东西的外观根本不在一个层面上,两个人也不能相提并论。 “礼物。” 一个装满了瓶瓶罐罐的纸袋旋即被黄濑递到了霜月的面前。 “?” 放下梳子,稍微拉开纸袋的霜月一眼就看到了润肤乳液、洁面啫喱、免洗面膜、爽肤水、精华液、润唇膏、面霜还有指甲油。 “说是礼物,其实也只是工作的时候被厂商硬塞了很多的相关产品。啊,不过我拿给霜月的都是我亲自试用过,觉得真的不错的产品哦。” 黄濑说着把用来擦自己头发上的水的毛巾扔到了一边。 “……” 霜月忍住了把纸袋整个扔到黄濑脸上的冲动。她知道自己觉得被黄濑讽刺了纯属错觉。以黄濑的性格来说,要表达嘲讽,黄濑会表达的更直接。 “霜月不喜欢化妆吧?我觉得女孩子不化妆也没有问题。不过呢,” 黄濑说着从霜月的身后抬起了霜月的下巴。 “现在不好好的保养肌肤,以后会后悔的想哭的哦。” 仰头望着俯视自己的黄濑,霜月问:“……你是我的闺蜜吗?还是知心姐姐、妇女之友?” 闻言,黄濑先是一怔,后复一笑:“我才不是什么知心姐姐妇女之友啦。” “过来这边。” 让浑身上下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吊带裙的霜月坐到床上,黄濑从纸袋里拿出指甲油旋开,继而拉起霜月的手,小心翼翼地开始为霜月涂起了指甲油。 “这个颜色很漂亮吧?” 望着那看起来像黄,又看起来像绿的珠光色,霜月率直地回答出了自己的感想:“不知道。” “哈哈……” 听到霜月那过于率直的回答,垂着眼专注的为霜月涂着指甲油的黄濑笑了起来。他那长长的睫毛也跟着他轻笑地动作微微颤动了两下。 “这个颜色很配诚凛的制服啦。” “……是吗?” 霜月说着看向了自己那逐渐被染上色彩的指尖。 “嗯~上周拍这个指甲油的广告、导演给我看要发售的新指甲油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个颜色一定非常的适合主色调是白色和绿色的诚凛制服~” 带着笑意用指甲油刷过霜月那稍微留出一条白边,形状姣好的指甲,黄濑认真地说着:“这个颜色和诚凛的青色的针织衫搭配起来的效果也会很出挑。” “你果然还是妇女之友吧?” 不想称赞黄濑“不愧是模特儿”的霜月说着,再次引来了黄濑的轻笑。 “所以都说了不是啊~” 十七岁的冬天,凌晨的旅馆里,霜月任由黄濑为自己的指甲涂上他认为很好看的颜色。平时用的香水和穿的便服基本上都是黄濑工作时产商额外赠送的礼物的她默默地为那个曾经看着黄濑的背影就已经满足了的自己哀悼着。 作者有话要说:……一旦我更新的速度慢下来我觉得妹纸们就可以想到我的脑洞又开大了窝巢……跪求妹纸们抽醒我让我不要女票小火神、不要写小火神结局啊……OTZ(一口老血 虽然我觉得已经来不及了……_(:з」∠)_ ☆、本文独发 因为要回神奈川参加海常篮球部的晨练,所以黄濑在为霜月的双手与双脚涂好了指甲油,并确定指甲油都干透之后离开了。 一个人窝在留有黄濑身体余温的被窝里,霜月二度补眠。 浅眠之中,霜月又做起了那个总是在做的梦,梦中的霜月依然像以往一样仰着头,望着透过水面、照入水中、继而将周围的水域都折射的一片灿烂的阳光。向着深海之中不断地坠落,大睁着双眼的霜月就这么看着自己呼出的一连串大小不一的气泡往上飘去,继而无声的消失。 (……无法……呼吸……) 大张着嘴巴猛地深吸上一口空气,在睡梦之中窒息的霜月喘息着骤而转醒。头痛于耳鸣一起袭来,冷汗与热汗一起涌出。仿佛死里逃生一般,霜月的心脏剧烈的跳动着。 “……” 躺在床上的霜月花了很长的时间才让自己的心跳平复下来。和衣服一起被扔在地板上的携带电话的闹铃已经“嗡嗡”的响过了好几次。在确定自己的心跳已经恢复正常之后,像是要把这种令人不快地感觉抛到脑后,霜月掀开被子下了床。从一地仍得乱七八糟的衣服里把携带电话找出来,按掉闹铃。看看画面上的时间,再看看那只剩下一格的电力,霜月叹了口气。 迅速的冲了个澡,穿上了来这间旅馆时穿的衣服,再拿上了黄濑给自己的“礼物”,当到前台结账的霜月在听到带着甜美笑容的接待小姐对自己说:“您所入住的房间已经结过账了。欢迎下次再度光临。”霜月稍微点了两下头示意自己听到了后转身就走。 只有不到半小时第一节课就要开始了。时间虽然紧张,但霜月并不会觉得心急火燎。因为旅馆的停车场里停着她的爱驾、HONDA CBF1000。只要有这辆爱驾在,霜月就一点都不担心自己会迟到。 女子高中生用大排量的摩托车来代步这种事情兴许会让人觉得这个女生太标新立异、嚣张显摆,不过对霜月来说,摩托车和自行车都差不多,两者都只是代步工具的一种。 之所以霜月现在会用CBF1000来代步仅仅是因为霜月之前用来代步的自行车总是被人戳爆胎。要么被放掉轮胎的气。某个星期五的放学后霜月更是发现自己的自行车被人用石膏灌入锁眼。站在自行车面前叹息一声,没有多花时间在自行车上,霜月果断的告诉校工伯伯那辆自行车自己不要了。校工伯伯要怎么处理那辆自行车都可以。 翌周周一,霜月在众人侧目的眼光中骑着CBF1000到了学校。得到学校许可,能够用摩托车代步的霜月自此开始用CBF1000来代步。 由于CBF1000非常的显眼,霜月也把CBF1000停在显眼的地方。有人对CBF1000做手脚绝对会被人看到。再加上CBF1000不算非常顶尖的摩托车,可价格也对高中生来说也绝对不算便宜。即使是喜欢对霜月的东西做手脚的女生们不在乎自己被人看到自己损毁了霜月的CBF1000,她们打定主意就算要赔偿霜月的损失也要恶整霜月,这些喜欢耍小聪明的女生们也不会刻意去打价格不菲的CBF1000的主意。 骑着爱驾回到母亲留下的别庄里,换上诚凛高校的制服后又骑着爱驾到了诚凛高校。霜月踏着铃声进入了教室。正好班主任刚拿出出席薄,准备开始点名。 瞥了一眼出席薄第一页上的第一个名字,才工作没两年就当上了班主任的青年开口道:“苍崎。” “到。” 一边向着自己的座位走去,霜月一边回答着。 为了避免学号靠后的学生每天都踩着点到校,诚凛的出席薄有两种顺序,一种是学号的顺序,另一种则是五十音的顺序。今天班主任随手拿到的正好是五十音顺序的点名清单,名字是あ行开头的霜月自然是第一个被点到的。 “喂!黑子!快点!已经开始点名了!” 伴随着“啪嗒啪嗒”的脚步声迅速的逼近霜月所在的教室,少年那有些粗鲁的喊声也传进了教室里。 (还是和平时一样啊。) 霜月好笑的想着,在自己的座位面前停下的她很快发现自己的椅子上被人用强力胶贴满了圆形图钉。 “嘻嘻……” 窃笑声从前排传来,不用看霜月这也知道又是那群看自己不顺眼的女生做的好事。 至于那群女生看不惯霜月的原因,霜月自己心中有数——所谓枪打出头鸟、出头椽子先烂。霜月从来不去故意招惹谁,也不会去做让某人生气或是不爽的事情。但是就是有些人看不惯霜月那种我行我素的行事风格。 从霜月的穿衣风格到诸如发卡、手机绳这类霜月带在身上的小饰品、小配件。什么都能成为这些女生攻击霜月的借口。就连素面朝天不化妆的霜月和任何男生都能毫无尴尬的沟通交流的事情都会成为这些女生口中的霜月是个装清纯的婊|子的铁证。 就霜月本人而言,她并不介意这些女生用“婊|子”来形容自己。霜月承认自己骨子里就是个婊|子外加荡|妇。虽然这一婊一荡只限于特定的某几个人。还有自己并没有装清纯,也懒得装清纯。 “大谷。” “到!” “火——” 啪嗒——!! 教室的门被粗暴的打开。大个子的少年在班主任念出“神”的那个瞬间大声吼道:“到!!我到了!!” “神……咳、嗯。” 无法说自己被眼前这个比自己还要高大健壮的学生吓到了,班主任假咳了两声后朝着火神点了点头。 “好,火神。我知道你到了。进去坐下吧。” 听到班主任这么说,分叉眉的高大男生脸上的紧张神情迅速转变为了安心。拍着胸脯向着座位走去的他下意识地回头看向了教室门口。 “下一个是……嗯,黑子。” “是的。我也到了,老师。” “@#*¥&%……?!” 被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少年给吓了一跳,整个人往后倒退几步,腰部还撞上了粉笔槽的班主任再也无法掩饰他的失态。 (……可怜的家伙。) 以怜悯的眼神望着被黑子吓得三魂七魄没了一半的班主任,火神刚想同情黑子的班主任就想起自己和篮球部的其他人平时也总是会被黑子吓到,同情班主任不如同情被吓次数最多的自己和篮球部里的同伴们。 今天早上的晨练结束之后,正好觉得肚子有点饿的篮球部的众人因为不知道放在部室里的蛋糕是监督的相田丽子的杰作而吃掉了放在桌子上的纸杯蛋糕。接着一行人集体横尸于篮球部的部室之中。 等和前辈们还有后辈们一起去了趟宇宙的火神和黑子找回了意识,距离打铃也只有一分多钟的时间了。 叫醒了还在宇宙中游荡的前后辈们,来不及把外套拉起,火神就这么飞奔了起来。在他的身后还有黑子。于是之后就出现了刚才的一幕。 就在想着要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的火神往前迈出一步的时候,火神看到了不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反倒是拿着书包又走动起来的霜月。 (啊……) (今天来学校了啊。霜月。) 发现霜月在学校里,火神多少有些高兴。什么事情都表现在脸上的他因此而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 “霜——” 三步并成两步走到霜月的面前,刚想问霜月这个时候到自己的座位面前是不是找自己有什么事的火神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霜月轻轻一推。 “???” 高大的身体因为这一推而惯性的往后坐倒,坐到了自己座位上的火神一脸愕然外加不知所措。 一言不发的把自己的书包放到火神课桌的抽屉里,霜月用脚轻碰了火神的脚两下。收到示意的火神旋即惯性地张开长腿,让霜月坐到了自己的怀里。 “……!………………!…………!” 教室里从未停歇过的窃窃私语声越发的大了起来。无视所有人投来的视线,坐在火神双腿之间的霜月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睡眼朦胧的霜月自然地拉起火神的外套盖住自己的身体,接着又稍微动了两下、将姿势调整到自己觉得最舒服的姿势。很快,霜月就闭上眼睛,在火神的怀中打起了盹儿来。 望着靠在自己胸膛上,大概是睡着了的霜月,面露羞涩的火神手足无措了一下。 (……霜月这家伙,) 反复无常又任意妄为。只能她碰你,不能你碰她。她愿意就会黏着你。她不愿意,你连她的影子都别想看见。 (简直像猫一样。) 大手缓缓抬起,又微微颤动了一下。火神略一踌躇之后还是用自己的大手摸了摸霜月的头顶。 “……小、小西。” “到~~” “……” 在继续着的点名声中,黑子默然的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接着抬眼去看抱着霜月的火神的背影。 黑子退出帝光中学篮球部以前就已经察觉到了霜月和紫原、黄濑还有赤司之间的事。知道黑子已经察觉到了一切的霜月没有对黑子进行任何的解释。两人旋即渐行渐远,最后连眼神的交汇都不再有。 没有交流的霜月和黑子自然也不知道对方和自己报考了同一所高校。等到霜月和黑子在校园里相遇,已经是五月的事了——诚凛的学生可以在在校期间到国外进行短期留学,到国外去找为自己做手术的执刀医生为自己进行精密的定期检查霜月正好短期留学一下。 一个多月的留学结束后,霜月第一次踏入了诚凛的校门。接着霜月很快和一边走路一边看书的黑子相遇了。 “啊……” 看到对方手上和自己一样拿着两人都很喜欢的小说新出的文库版,异口同声的两人仿佛又回到了中学时代。许许多多的回忆一起浮现在眼前,黑子和霜月像老友那样自然的搭起了话,两人就此冰释前嫌。 霜月选择诚凛就读的原因不仅仅是诚凛可以进行短期留学,还是因为诚凛这样才刚成立的私立学校几乎没有所谓的“传统”与“规矩”。报考诚凛的学生十分有限,帝光中学毕业的学生大多数都不知道都内还有这样一所新学校。霜月不想在高中遇到初中时的同学,所以诚凛是霜月最好的选择。 创立第二年的诚凛生源不足,诚凛不会随便把人数本就不多的学生往校门外推。再加上有钱能使鬼推磨的定理,为诚凛捐助了一个新体育馆的霜月即使经常性的迟到早退,请假甚至缺席,学校也不会让霜月退学。 这也是为什么霜月大刺刺的窝进火神的怀里睡觉而班主任会放任不管的原因,也是霜月骑着CBF1000来上学学校允许的原因。当然,也是霜月被一群女生视为眼中钉的主要原因之一。 对这是一种恶性循环的事有所自觉。但现在霜月不会再去为了谁而改变自己的想法或是自己的行事风格。也不会为了谁忍耐退让。 只做自己想做的事,只奉行自己认同的准则,苍崎霜月宁肯改变世界也不愿意让世界改变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低烧中。 今晚没有双更那明天就是三更。舔舔乃们。(舔舔舔 ☆、本文独发 “呜哇……” 望着椅面被贴满圆形图钉的座椅,火神忍不住发出了唏嘘的声音:“这是有多大的仇啊……?” “谁知道呢?” 霜月随意的摊了摊手。在火神怀里窝了一个上午的她因为补够了眠而显得精神了起来,脸色也比早上刚到校的时候要好得多。 “不知道学校里有没有备用品。我去问问老师。” 黑子说着就要离开,然而霜月阻止了他。 “不用了,黑子君。” “?” 略略歪过头,黑子看上去多少有些疑惑。 “明天开始我又要请假几天。大概要到下周我才会来学校了。” 霜月说着微笑了一下:“比起那个来,今天是二十七号吧?伊比利炸猪排三明治、三大珍味面包贩售的日子。今天我的午饭我想吃那个。但是现在我们再不去买的话,数量限定的那个面包肯定就没有了。” 听到霜月的话,火神好像想起了什么:“喂……难不成你——” “今天会来学校是因为想吃那个伊比利炸猪排三明治、三大珍味面包吧……?” “嗯~” 坦诚的向着火神点头,霜月笑道:“毕竟那个是一月一售的梦幻的面包啊。” “……” 一手按住自己的额头,想到每个月的这天贩卖部的“盛况”与“Japanese Lunch Time Rush”的火神只觉得自己的脑袋整个疼痛了起来。 “说起来……火神君至今都没能靠自己的力量买到那个梦幻的面包吧?上次、上上次、还有上上上次,每次都是黑子君买到的面包呢。” 羽睫微翘、带笑的黑眸微微眯起,笑容在霜月的脸上扩散。 “唔……!” 被霜月的话说中了在意的事情,总觉得霜月的笑容中有种看不起自己的挑衅意味,火神脸色微变的后退了一步。 “今天火神君不想试试看用自己的力量来买到伊比利炸猪排三明治、三大珍味的梦幻面包吗?帮我买到那个面包的话……” 霜月说着掏出了钱包,拿出五张崭新的一万日元递到了火神手里。 “今天我请篮球部的所有人吃梦幻面包~” “不,等一下——” 捏着作出土豪行为的霜月给的钱,火神一时找不到恰当的说辞来表达自己的心情。 “嗯?钱不够吗?” 霜月记得三大珍味的梦幻面包的售价是两千八百日元,据霜月所知,即使加上哲也二号和监督的丽子,诚凛篮球部的总人数也才十六个。五万日元购买十七个梦幻面包,还有找零。 (嘛……或许是我记错了吧。) 虽然不认为这个时期会有人新加入篮球部,不过霜月也不在乎这点钱。所以她说着又多拿出了两张一万日元。 “不是那样的。” 将霜月拿着钱的手推了回去,黑子淡然道:“只是我们一个部就独占了那么多梦幻面包,那不是对其他的学生很不公平吗?况且,无功不受禄。帮苍崎同学买个面包只是顺手而已。根本谈不上什么帮忙。谈不上帮忙自然也不该拿什么回礼。” 黑子的话让霜月先是一怔,后复一笑。 “我知道了。” 知道自己的土豪行为大概折损到了火神和黑子身为雄性的自尊,霜月也不再坚持。 “那么,” 向着黑子还有火神微笑,霜月道:“这个梦幻面包就当做是庆祝篮球部W?C预赛通过,W?C出场决定,以及——” 黑曜石一般的眼眸缓缓睁开,霜月的笑容在这一瞬间让火神感觉到了某种略带薄凉的复杂意味。 “为篮球部加油打气,预祝今年篮球部也能在W?C中取得好成绩的祝福吧?” 闻言,火神的表情瞬间一亮。 “噢!” 用力握紧了拳头,向霜月示意自己会加油的火神完全忘记了刚才在霜月的笑容之中感觉到的薄凉与复杂。 “……” 黑子和火神一样热血,但却不像火神那么天真。黑子很清楚诚凛在W?C中获胜的意思等于海常、洛山、阳泉、桐皇以及秀德等名校的败北。 ——诚凛高校篮球部的创立者、无冠的五将之一的“铁心”木吉铁平因膝盖负伤,去年的W?C之后就提前隐退,去做了手术。主力射手日向顺平、鹫之眼的拥有者伊月俊和能使用钩射的水户部凛之助以及队伍内的气氛制造者小金井慎二又都是三年级生。马上就要面临升学考试的这几人虽然勉强还在参加篮球部的活动,但精神上与身体上的压力和负担可想而知。 黑子和火神不想让篮球变成压垮三年级前辈们的最后一根稻草,也不想让三年级的前辈们以对篮球的厌倦与痛苦作为高中生涯的结束。所以黑子和火神也不想再额外给前辈们增加什么压力与负担。 I?H的时候三年级生们的身上的升学或是就职的压力还没有现在这么大,所以I?H是三年级生们发挥出高中时代最佳水平的一年。有前辈们撑场,一年级生基本只需要为前辈们加油就可以了。让在大赛中没怎么上过场的一年级生一下子站到W?C的赛场上并不是什么聪明的决定。 海常、洛山、阳泉、桐皇、秀德、正邦甚至是泉真馆都因为有豪门之名,能招揽进大批素质优良的学生。且诚凛篮球部的监督丽子还是学生,无法像其他学校的监督那样依靠学校配给的资源来对有希望的新人进行挖角。今年加入诚凛篮球部的一年级生的水准总体来说要比千年的木吉、日向、伊月还有去年的火神与黑子低了不止一个档次。降旗、土田等二年级生虽然有所成长,但要他们来填补日向与伊月等人的空缺还是太勉强了。 以诚凛篮球部现在的阵容来说,诚凛篮球部能在W?C中获胜的机率连百分之一都没有。 所以,黑子无法像火神那样率直的接受霜月的加油。 “这样可以吗?黑子君?” 霜月歪头,轻声问。 黑子闻言,带着接近透明的笑容垂眼,接着微微颔首。 “……我知道了。如果是祝福,篮球部就不能不接受了。” 闻言,霜月旋即看向了火神。 “那伊比利炸猪排三明治、三大珍味面包就拜托了,火神君。我和黑子君在这里等你。” “啊啊!我一定会把面包买回来的!!” 下定决心这次绝对要靠自己的力量火神略一点头,带着开朗的笑容精神百倍的冲出了教室。 “路上小心,火神君。” 和霜月一起目送完火神离开。和霜月一起回到位于窗户旁边的自己和火神的座位上,黑子轻声问:“现在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了吗?苍崎同学。” 霜月笑笑,过了一会儿才慢慢的开口:“……果然被黑子君看出来了吗?” “你认为我们都认识几年了啊?” 黑子说着,和霜月一起看向了窗外。 “是啊……我们确实认识很久了呢。” 看着“喔噢噢噢——!!!”的喊着冲出了教学楼的火神,霜月发出了轻声的叹息。 “黑子君,我认为现在的我已经够现实了。现实的让我想到自己都有种想吐的感觉。” 霜月的手指按上了冰凉的玻璃窗。涂着说不上是黄还是绿的珠光色的指甲和青色的针织衫衬托得霜月的手越发的纤长白皙。 “我认为过去的自己很蠢。也认为恋爱很蠢。同时还认为把恋爱当作一切的人很蠢。做的都不是自己喜欢的事情的人很蠢。为他人活着的人很蠢。活着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活的人很蠢。” 黑曜石一般的眸子中是黑子已然熟悉的冷漠。那是已经不再把自己当人看待之后所产生的对人类的排斥。 “愚蠢。蠢也要有个限度。蠢的要命。蠢死了。蠢的不能更蠢。总之就是……” “无可奈何的蠢。” 霜月侧头,笑看向了黑子。 “明明我这么讨厌愚蠢的事情和人。为什么我还是这么的愚蠢呢?” “是那样吗?” 黑子不答反问。于是霜月又笑了一下。 “是那样哦。” 笑着的霜月闭上了双眼。 “我还是那个愚蠢的我。” “……” 对于霜月的话,黑子似懂非懂。他虽然知道霜月和赤司、紫原还有黄濑之间存在着某种关系。但从未想过要插足这种关系的黑子对这种关系到底是怎样的关系一无所知。 “嘛~……不说这些了。” 再度睁开的时候,霜月已经恢复成了平时的样子。 “下周也要麻烦黑子君把笔记借给我复印了。” “不用复印,我额外帮你抄一份就好。” “W?C马上就要正式开始了吧?黑子君还是把时间花在篮球上吧。” 霜月说着对黑子一笑。 “那样才像我认识的篮球笨蛋黑子君。” “是吗?” “是的~” 面对着微笑的霜月,黑子也露出个几近透明的浅笑。 只有黑子自己知道:这笑容之中没有任何的欣喜。如果说这笑容中还有什么能称之为“正面”的感情,那么那种感情一定会是“释然”。 ——黑子之前就已经意识到自己虽然和霜月冰释了前嫌。霜月还当自己是朋友。自己还在霜月的心中占有一席之地。 可是,也仅仅只是占有一席之地的朋友。 黑子永远无法再前进一步。向黑子再度打开心扉的同时,霜月也将自己心底深处的另一扇门扉死死的锁紧。黑子止步于此无关于他人。他止步的原因仅仅是因为他没有能力推开那扇沉重而厚实的门。 连那扇门都不敢去设法推开的黑子又怎么能够承受那扇门之后的事实?黑子知道中学时逃避了霜月、逃避了去知道霜月遭遇了些什么的自己没有资格去指责霜月将她心中的门锁了起来。 记忆还存在,记忆之中的人却是已经不存在了。黑子明白,改变了的自己和改变了的霜月已然擦肩而过。 ☆、本文独发 火神大我在雨里捡到了一只猫。再准确一点说,是抓住了一只猫。 “喂……!” 火神看到那只猫儿的时候,在雨中独行踽踽的猫儿早已浑身湿透,雨水正顺着她的发梢不断地往下滴落。 “——?” 被火神抓住了手,猫儿下意识的回头,黑曜石一般的眼眸正好对上了火神的双眼。 “为什么你要在这种地方淋雨啊?!” 一手拎着便利店的塑料袋,一手抓住猫儿的火神很快也被越来越大的雨点打湿了身体。 “苍崎!” 高中二年级的夏天、梅雨的日子里。深夜肚子饿、家里的冰箱里却没有食物,因此到离家最近的便利店里买东西准备随便填饱自己肚子的火神大我刚到柜台前结账,就看到了霜月一脸朦胧的走在雨中。 只是一眼,火神就可以确定霜月没有来过这附近,也不是来这附近找人的。原因很简单,霜月走进的小巷子其实是条另一端被封住、什么都没有的死胡同。 匆忙的结了帐,没有去拿放在便利店门口、免费供客人使用的爱心雨伞,火神想都没想的冲进了雨中。之后火神果然在死胡同里找到了霜月。只不过令火神愕然的是霜月尽然就这么站在死胡同里淋着雨,丝毫没有要去避雨的意思。 “火……神、君。” 惨白的脸色,像冰一样的手,冻的发紫的嘴唇,还有不太顺畅的话音……所有的一切都告诉火神,眼前的这个人已经在雨里走了很久。 “跟我来。” 于是火神几乎是半强迫的把霜月带回了自己的家里。然后在半强迫的把霜月扔进浴室里。 雨还在下,滴滴答答的,像是不会停。 随便用毛巾擦了擦身上、换过衣服的火神用微波炉把超市里买来的饭团热了一下。再打了个鸡蛋和免洗紫菜一起煮成紫菜蛋花汤。加盐的时候想到霜月的脸色,火神又往紫菜蛋花汤里撒了点胡椒。 听到浴室的门打开的声音,知道洗好了澡的霜月正往客厅来的火神一边摆放热汤一边招呼道:“洗好了就过来坐下吧。我煮了点热汤、还有便利店买的饭团——” 后面的话噎在了火神的喉咙之中。看到停在客厅茶几面前的赤脚,火神忍不住顺着那双微微泛起粉红的裸|足往上看去。接着不出意外地看到刚出浴的霜月。 ——因为嫌弃火神给的裤子实在是长过头了,洗好了澡的霜月只穿着火神给的那极度不合身的T恤。换句话说,霜月现在算是半|裸|的状态。要不是火神的身材相对于霜月来说实在是太过高大,火神的T恤穿在霜月的身上堪比不合身的连衣裙,霜月身上的春|光只怕早已外泄。 “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噗啊!!” 还有一个多月就满十七岁的少年害羞的满面通红。手脚共用的往后退去的他因为用力过度被沙发撞到了后脑勺,继而发出了古怪的惨叫。 “……火神君,” 望着抱住了自己起了个肿包的后脑勺的火神,霜月不解地眨了眨眼。 “你不是归国子女吗?还有我听黑子君说过。你有个G罩杯的师傅,那个G罩杯的师傅和你一起裸|睡过。这种程度……” 低头看了看被自己胸前的挺立撑起的T恤,霜月疑惑道:“……不是根本不算什么吗?” “这根本不是什么程度的问题啦!还有ALEX有裸|睡癖!我没有!我没有和ALEX一起裸|睡过!!只是和有裸|睡癖的ALEX睡过!但是那次是ALEX自己爬到我床上来的!!!” 发现自己越描越黑,火神有点欲哭无泪。可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本来就词穷的火神现在更词穷了。 霜月当然明白火神原本想表达的是什么意思,但是她还是故意曲解了火神的话:“哎~……?原来火神君这么受欢迎啊~……连年长的女性都无法抗拒火神君的魅力,要主动献身于火神君。” “所以都说了不是那样的吧?!” 火神再度怒吼。那种拼命又认真的神情终于让霜月破功。“噗嗤”一声笑出来的霜月一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一手按住自己的肚子,继而笑得前仰后合。 “哈啊……???” 无法理解霜月为什么忽然笑了出来,对霜月的行动感到莫名其妙的火神只能看着霜月,等霜月笑完。 这一看,火神又想起了霜月是半|裸的事情。不过这次火神没有之前那么慌张——在黑子的女性朋友面前丢脸过一次就已经很丢脸了。再丢一次脸什么的……不说别的,火神的自尊都不允许他再丢脸一次。 “……嘛……总之那个什么、” 不太好意思的抓了抓自己的头,把视线移到桌面上的火神在地板上坐了下来。 “肚子饿的话……就坐下来吃点东西吧。” “嗯。谢谢你。火神君。” 笑够了的霜月倒也没有多加推辞。视线中带着些许温情的她很快在桌边坐了下来。 (总觉得……) (很开心。) 霜月想自己的时间一定是比别人前进了太多。像个普通的女孩子一样为了某个异性的一句话或是一个动作而脸红心跳这种事情已经不会再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霜月能看出哪些异性对自己抱有什么程度的好感,也能看出哪些异性对自己抱有性方面的想法。发现大多数异性不管面对的是怎样的女孩子,只要女孩子主动的撩拨两下,这些异性就会毫无踌躇的靠近撩拨他女孩子,并试图和那个女孩子发生关系。 看多了这种事情,久而久之霜月已经不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纯情的异性存在。要不是今天看到了害羞到撞到了头的火神,霜月几乎都要认为纯情的男孩子是被人杜撰出来的了。 温温的饭团,有点烫的热汤。这种过于普通的食物的味道让霜月微微眯起了眼睛。 “?” 见霜月神情严肃的眯眼,火神开口问道:“不好吃吗?” (确实、超市的饭团是寒酸了点。不过应该还算不上难吃吧?) 望着自己手中那个被自己一口咬掉了三分之二的饭团,火神认真地考虑着。 (……不对,算不上难吃只是对我来说的。这个月已经没什么零用钱了。所以就买了最便宜的……) 想到自己用来招待客人的是五十日元一个的特价处理饭团,火神心中像是钻进了一只小猫。小猫到处乱窜、乱钻,还撕咬刨挠,让火神静不下心来。 “不是。” 霜月的声音在这个时候传来。 “我只是在想原来便利店的饭团是这种味道。” “唉?” 霜月的话让火神有些错愕。 “很久没有吃过便利店的饭团,所以忘记了便利店饭团的味道。” 朝着火神笑笑,霜月又慢条斯理的咬了口饭团,接着耐心的咀嚼起来。 事实上霜月忘记的不仅仅是便利店饭团的味道。小学时到处寄人篱下的霜月从来没有时间慢慢的品味饭菜的味道。能吃饱对霜月来说已经是最大的满足。初中霜月虽然是住在自己家里,但霜月的生活并没有因此好上一些。陪着弟弟吃饭的霜月时常被弟弟抢走配菜,还要听着继母尖酸刻薄、含沙射影的旁敲侧击。 霜月的弟弟优斗吃的一向都比姐姐好,他抢走姐姐的配菜仅仅是为了捉弄姐姐。霜月的生父一般不与霜月还有霜月的继母以及弟弟优斗同桌吃饭。如果是吃一家人的团圆饭,霜月则会被排除在那“一家人”之中。 (说起来……真正开心的吃饭时间,只有那个时候吧?) 霜月又回想起了帝光中学的天台,以及在天台上与黑子一起度过的时光。 (……) 一幕幕的往事在眼前浮现,又接二连三的被霜月从脑海中拂开。霜月敛起了与怀念一同涌出的些许悲哀。 (那也是过去的事了。) 逝者不追。就像黑子的座右铭一样,任何事情都是一期一会。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再也没有什么重来一次。 保持着“朋友”这样的安全距离,霜月不打算和黑子再有什么深入的牵扯,也不想再被黑子看到自己最不堪入目的一面。 “……” 虽然不知道霜月在想些什么,但火神的直觉告诉他:面前这个连便利店的饭团都嚼的很认真的同班同学最近一定没有好好的吃饭。 一年级的时候,黑子和火神和霜月没有分到一个班里。加上霜月很少登校,火神虽然听黑子提起过霜月,也被黑子带着和霜月打过招呼,可火神记忆中的霜月还是脸上写着“???”的模糊影子。二年级的时候黑子、火神和霜月三人分到了一个班。火神这才勉强记住了霜月的脸。 此后不久,霜月的“坐骑”就换成了现在的爱驾。拉风的CBF1000不止让火神记住了霜月,也让诚凛大部分的学生都认识了霜月。 二年级开始霜月的登校日数稍微比以前多了一些,具体的原因火神也不清楚。听隔壁班的降旗说好像是有群女生不满霜月是“幽灵学生”,威胁不处理霜月的登校问题就把这件事情捅到PTA去、说霜月带坏了整个学校的风气,让PTA来督促校方处理霜月的登校问题。学校没有办法,只好与霜月协商,让霜月增加了出席日数。 究竟霜月请那么多假是在做什么事呢?不仅是火神不知道,就连黑子好像也不太清楚。 火神又看了一眼霜月。霜月依旧在安安静静地咀嚼着饭团。 (苍崎霜月。) 比在火神眼中已经很是矮瘦的黑子还要娇小瘦弱。眸中的坚定却比黑子有过之而无不及。看起来不喜欢招摇显摆,却会把大排量摩托车当成上学的代步工具。应该是对化妆没有兴趣,衣着搭配、配饰挂件却时髦到让火神这个对时尚没什么研究的人都能看得出很潮。看起来很理智很冷静,却会在淋着雨漫无目的的走在街头。平时花起钱来从不吝啬,吃一个便利店饭团却咀嚼的如此认真…… 于是,火神对霜月下了定论。 (满是迷啊。黑子的这个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身为作者的我这么说可能会有点……不过,嗯。小火神麻吉天使!= =+ 话说今天没能三更……不过看在我二更了的份上请饶恕我……? 睡起来也会努力二更的……OTZ ☆、本文独发 “这个,谢谢你。” “啊……嗯。” 接过被递到自己鼻子面前的纸袋,正在准备晚饭的火神顺口问了一句:“要进来一起吃晚饭吗?” “……” 黑曜石一般的眸子盯着火神的脸,像是要把火神的脸盯出个洞来。 “不、不吃就算了……” 被霜月看得别扭,火神扭过了头、移开了视线。 火神本来就食量超大,再加上这样的火神正处于成长期,伙食所需的费用也就呈直线上升。不管MAJI burger再怎么便宜,这种便宜始终是有限度的。火神身上剩下的钱已经不够他每天都到MAJI burger一口气点上二十个汉堡当晚餐了。不愿意为父母增加额外的负担,体力和精力又全部花在了篮球之上、没空打工的火神最终选择了家中自炊。 “不。我要吃。” 一开始震惊于看起来五大三粗的火神竟然穿着红白相间的格子围裙,此时嗅到从火神身后传来的诱人的食物香味,为了返还火神借给她的T恤的霜月很快跨进了火神家的家门。 “这个是……” “奶汁炖菜。” 瞬也不瞬的凝视着沸腾的锅子,一手拿着勺子在锅里搅拌着的火神头也不抬的答。 “那个是……?” “芝士土豆泥。” 回答着的火神多少有些疑惑,因为就他来看,自己在做的奶汁炖菜和已经做好了的芝士土豆泥都是很常见的料理。只要看一眼就明白是什么,根本不需要问是什么名字。 (呃啊……!!) 所以当火神一脸疑惑的偷眼看向霜月,发现霜月双眼亮晶晶的看着这两道家常料理的时候,火神实在是无法掩饰自身的愕然。 (被、被这种眼神看着……总觉得……嗯……有点、那个……) 被霜月那充满了期待的眼神看得头皮微微发麻。忽然就担心起要是自己做的家常便饭的味道没有霜月想象中的那么好,让霜月失望了的火神忐忑了起来。 等忐忑不安的火神把朴素的两道菜搬上桌子,端起碗盘看着霜月吃下第一口自己亲手做的料理已经是十多分钟之后的事情了。 “……” 把热气腾腾的白米饭和奶汁炖菜一起用勺子送入口中的霜月有那么几秒的呆愣。 “怎、怎么样?” 对霜月的反应没有把握,火神忍不住开口询问霜月的感想。说实话,虽然他和霜月不是那么熟,但他多少还是有点在意霜月对他料理手艺的看法。 迅速的咀嚼了两下,再“咕噜”一声把口中的食物咽下。霜月抿了抿唇。 “……好吃。” 前一秒还觉得霜月的这个回答有敷衍嫌疑的火神在下一秒看到了霜月大睁着黑曜石一般的眸子,以满是惊喜与崇拜的眼神看向了自己。 “真的是、非常的好吃……!” 双颊略略泛起一点红色。平时看上去非常成熟的少女此时就像个不谙世事的天真孩子那样努力地选择着措辞,来表达她对火神所做的食物的喜爱。 “又浓又香,还有点甜甜的……” 似乎是发现了自己的形容很像小朋友的点评,霜月急忙停下了嘴。略一皱眉的她很快改口,用一种近乎专业的口吻点评道:“……酱汁的味道醇香浓厚,鸡肉柔软有弹性,胡萝卜和洋葱增加了甜味,土豆增加了口感,西兰花又让整体的味道变得很清爽。” “你刚刚那一口只吃了一点点吧?能吃出这么多感想来吗?” 火神说着放松了下来。这倒不是因为他做的奶汁炖菜被霜月称赞了,他对自己的手艺有自信了起来。而是因为火神实在是好奇霜月怎么能只吃一口就说出这么多赞美的话来。 “……” 瞥了一眼没有率直的高兴,而是在率直的疑惑着的火神,本以为听到自己点评的火神会像其他听到自己点评的人那样开心的霜月又察觉到了火神和其他人不同的一个地方。 (带我去吃东西的人和那些餐厅里的主厨都是只要听到我用这种口吻来称赞店里的料理就会一脸开心的。) 无论是脱离苍崎家以前,还是脱离苍崎家以后。霜月对于“吃”这件事一点都不上心。“吃”对于霜月来说仅仅是为了能维持身体活动的行为。好不好吃这种事情霜月不是很在意。 要不是好奇火神这样一个看起来很是粗犷的男子高中生能一个人做出什么样的料理,霜月也不会走进火神家的厨房,看到火神以娴熟的动作做出光是卖相就能打一百分满分的料理。 嗅着厨房里飘散的香气,再看着穿着围裙的火神一本正经的做着料理的样子,霜月不自觉的期待了起来。而事实上,火神也一点都没有背叛霜月的期待。 ——无论是那个雨天的热汤,还是现在放在霜月面前的奶汁炖菜,火神的料理都有种令人觉得温暖的味道。 (实在是——) 霜月有点想笑。 “有一半是真的。” 抬眼去看坐在桌子另一边的火神,霜月道:“胡萝卜、洋葱、土豆和西兰花的部分是我想象的。” “是吗?” 闻言的火神神情十分认真的点了点头。用勺子挖了几大勺米饭与奶汁炖菜往自己嘴里送的他一边咀嚼一边嘟囔着:“嗯……果然还是再加点芝士粉和牛奶会更好吃吧……?鸡肉太少了……胡萝卜和西兰花的比例也有点失调……” (……?) 火神的反应让霜月有点摸不着头脑。 “喂,” 咽下了口中食物的火神忽然看向了霜月。稍微被火神的气势给吓到了的霜月顿时肩头一动。 “这次材料费不够,味道不怎么样。” 嘴角还沾着饭粒的火神咧嘴一笑。 “下个月!我保证下个月我会做出真正好吃的奶汁炖菜的!” “……” 霜月一怔,想笑的感觉再度从她的心底涌上。 “你的意思是说刚才说你的料理好吃的我其实是尝不出料理味道好坏与否的笨蛋了?” “哈啊……!?我哪有——” 看着认真的火神认真的想要辩解的神情,霜月再度前仰后合。 “开玩笑的~” “不要开这种不好笑的玩笑啊!你这家伙!” 听着火神的吼声,霜月很快正色了下来。 “不是。” “……啊……?” 火神已经快不知道眼前的这个黑子的朋友究竟是在故意耍自己,还是她就是这么一个沟通方式和自己不一样的人了。 “我的名字不是‘喂’,也不是‘你这家伙’。” 霜月笑了一下。 “啊、嗯。我知道的啊。” 听到霜月这么说,火神老实地点头:“你叫苍崎对吧?” “嗯。没错。那个是我的姓氏。” 笑着的霜月稍微眯细了眼睛。 “但是我很讨厌那个姓氏。每次听到那个姓氏都觉得想吐。” 看着霜月以笑容满面的表情说出这种话的火神稍微颤了一下。他的直觉告诉他,霜月说的是真心话。她真的无比厌恶“苍崎”这个姓氏。 “……那——” 觉得直接叫女孩子的名字显得两人太过亲昵的火神不自觉的踌躇了一下。 “霜月就好了。虽然我也不喜欢这个名字。” 霜月又笑了一下。 “喔……” 火神点了点头。接着又张了张口。 “霜、霜月……?” 紧张地抓了抓头发,火神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些什么。 “嗯?什么事?火神君。” 倒是一旁被喊了名字的霜月显得淡然又自然。 “……不,没有、就是那个……” 于是踌躇又紧张的火神问出了下面的话。 “你还要添饭吗?” “要哦。” 霜月又送了一勺饭到自己的嘴里。 火神意识到自家多了一个食客、一个像猫一样的食客是在那一个月之后的事情。 “今天真晚啊。” “嗯。路上塞车。” 习惯性地让火神拿过自己手中的头盔,看上去脸色不是太好的霜月一边说着一边在火神家的玄关前脱鞋。 “……你又是一天什么都没吃了吧?” 在学校没能见到霜月的火神推测着。 闻言,换上火神准备的拖鞋的霜月这才一脸恍然的道:“啊……难怪今天一直觉得有点头晕。” “………………” 嘴角和眼角同时跳动了两下,火神已经不知道该对霜月说些什么。 (反正就算告诉她要好好的吃饭,到时候她也还是会忘了吃的。) 太过熟悉霜月行动方式的火神想要叹息。 自己做太麻烦,不吃。 让别人去买太麻烦别人,不吃。 不愿意进餐馆等待点餐等待上菜,不吃。 懒得去附近的便利店超市买东西,不吃。 不想花时间在吃饭上、没空吃饭,不吃。 总而言之,霜月可以找到一百种不好好吃饭的理由。 “……离饭做好还有一刻钟左右的时间,你先去洗澡吧。” “嗯。” 看着火神一脸拿自己没办法的叹息出声,霜月乖巧地点了点头。她才不会告诉火神,她想吃火神做的饭,想和火神一起吃饭。也想被火神像现在这样关心。 (好像有点变态呢。我。) 深刻地思考着自己是不是该好好反省一下故意找借口不好好吃饭的行为,霜月很快想起了一件事。 “火神君。” “什么?” 帮霜月把鞋子摆好在鞋架上的火神回头。 “我忘记把放在摩托车上的食材拿上来了。你去拿一下好吗?” “噢噢,知道了。” 虽然想对霜月说“喂喂,又来了啊?”,但火神好歹还是明白霜月每次都买很多食材过来的理由。 (其实霜月不必这么做啊……) 套上皮鞋就出了门往下走的火神默默地想着。 (她的食量就那么一点。连我的零头都不到。) 因为不愿意给火神增加经济上的压力,在火神家充当食客的霜月之前试图拿钱给火神,结果被火神拒绝了。被拒绝的霜月倒也没有再说什么,但在那以后她就喜欢买很大量的食材让火神料理。 火神的食量很大,霜月买来的食材也不怕吃不完会坏掉。只不过这么一来二去火神去MAJI burger的次数明显下降。就算回家路上和黑子一起去了MAJI burger,火神也会刻意不吃得太饱。 霜月不是每天都会到火神家报道,霜月也很少在火神家留宿。为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上门的霜月不变成饿死鬼,火神习惯性的会在冰箱里放上至少两种的料理。 “呜哇……” 发现霜月的CBF1000的后座上绑着的箱子里装的是好几只北海道帝王蟹的火神不由得发出了惊叹的声音。 “……这个意思是想吃螃蟹火锅吗……?” 抱着一箱螃蟹上楼。想着这么多螃蟹自己和霜月两个人是没法一顿吃掉的火神仔细的思考着自己是不是该向霜月提议把自己和他认识的人都找来,大家一起办一个秋季螃蟹火锅party。 (那样的话,黑子……还有那群家伙都会很高兴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和老同学出去粗了个饭。粗回来已经很晚了。 总之先更一回……我去碎个觉来继续。 ☆、本文独发 浓烈的鲜香飘散在空气之中。围坐在火神家客厅的茶几边上,一行人都凝视着逐渐沸腾的砂锅里那只巨大的北海道帝王蟹。 “……小火神的意思是,这样的螃蟹有五只?” 黄濑忍不住指了指几乎沾满整个砂锅的大螃蟹。 “啊。没错。” “啪喀”、“啪喀”的声音同火神的身影一起从一旁的厨房里传来。是火神在用料理螃蟹的工具打开蟹壳,将里面的蟹肉掏出来。 “唉唉?!这个量也太大了吧?而且我记得帝王蟹也不便宜哦!?小火神你这个月的伙食费没问题吧?” 和黑子、高尾、绿间还有青峰、桃井一起被喊来吃螃蟹火锅的黄濑看看沸腾中的砂锅,又看了看在厨房里忙碌的火神的背影。他是很开心能在这种季节吃到当季的螃蟹,但同时也有所顾虑。毕竟这螃蟹火锅不是天上掉下来的,火神又不像自己这样有模特儿的工作而不愁吃穿。 “呜哇……就是我老爸升职的时候,我老爸的下属也不过才送了他两只帝王蟹……!这里五只耶!小真!” 坐在茶几另一边的高尾双眼放光的说着。在他的身边,绿间皱着眉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笨蛋高尾不要那么兴奋的说。” “喂喂……还不能吃吗?” 百无聊赖的拿着筷子对从砂锅中冒出的热气做了几下夹菜的动作,青峰看上去有些不耐烦了。 “你这样太没有礼貌了啦!阿大!难得火神君约我们过来吃晚饭的……!” 想要阻止自己的青梅竹马继续丢脸下去,桃井拉住了青峰抬起的手:“说好了要等全部人都到齐了再一起开动的吧?苍崎同学还没到啊。” “等——” 就在青峰想问桃井霜月的名字怎么会忽然蹦出来的时候,厨房那边已经传来了火神回答黄濑的声音。 “啊啊。没问题的。因为不是我买的。是霜月买的。” 火神顺口回答着。没有意识到自己对霜月的称呼显得很亲昵的他完全没有想过黄濑会因为自己的回答而有一瞬的神色变幻。 (“霜月”……?) 蜜色的眼眸微微眯起一点,黄濑一时没有言语。 沉默只是一秒,下一秒笑容又重新回到了黄濑的脸上——打完电话的黑子走回了客厅。 “小黑子你回来啦~” “嗯。” 向着黄濑一点头,黑子便走进了厨房。 “苍崎同学说她现在已经在来的路上了,最多十分钟就到。” “现在正是交通高峰期吧?黑子你有让霜月小心一点,不要赶时间吗?” “是的。我有对苍崎同学说晚一点也没关系,请她路上多小心。” “是吗?那就好!” 火神和黑子的对话声从厨房那边传了出来。不知为什么,黄濑总觉得那声音听起来比眼前沸腾的砂锅发出的声音还要清晰。 “……” 看了一眼黄濑,又看了一眼黄濑视线彼端的厨房,青峰叹息了一声。 (早知道就不来了。) 青峰收到火神的邀约邮件是在昨天晚上。内容很简单,就是几个字:“明天晚上要来我家吃饭吗?有螃蟹哦。”附加一张螃蟹的彩色照片。 青峰的回信更加简单。“去”,这就是青峰回信的全部内容。 放学后来到火神家青峰才发现绿间和高尾也在,桃井扭扭捏捏的黏在黑子身边,黄濑叽叽喳喳的吵死个人。 眼前的这群人基本上很吵很烦人,但还不至于让青峰产生不想和这些人同处一室的想法。可是听说霜月也要来之后,青峰就不太想继续坐在这张桌子面前了。 这不是因为青峰讨厌霜月。也不是因为青峰讨厌这群人中的任何一个人。甚至可以说青峰对这群人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有着不同程度的好感。和这群人中的任何一个人独处对青峰来说也算得上乐事一件。 问题的重点在于黑子和黄濑还有霜月之间存在一个微妙的三角循环。现在这个三角循环中又插|入了一个不知道该说是天然、天真还是又呆又蠢不会读空气的KY笨蛋火神。 只是单纯的你喜欢我、我喜欢他、他喜欢你的修罗场青峰可以当作和自己没关系的现充爆炸吧而无视。但霜月和黑子还有黄濑之间的关系实在四不像到青峰找不到言辞来形容。不愿意改变因而停滞不前,害怕一切都被破坏于是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对改变了的一切视而不见。这种不知所谓的修罗场只会令青峰感到烦躁的想把这混乱关系里的几人统统揪出来揍一顿。然后对这几个人怒吼一句:“你们这些蠢蛋倒是给我告白去啊!!磨磨唧唧的烦死人了!!!” (被卷入阿哲黄濑还有那个麻烦的家伙的感情问题里面……火神还真是不幸啊。) 青峰想着又把筷子伸了出去。这次他的手背遭到了桃井的痛殴。 “好痛!” “啪——”的一声,青峰的手背泛起了些许的红色。 “阿大……我要生气了哦!” 对着喊痛的青峰微微眯眼,桃井微愠。 在螃蟹火锅里煮了一整只帝王蟹,担心一只帝王蟹不够吃的火神又额外多蒸了两只帝王蟹。 处理好最后一只蒸蟹腿,让黑子把剥好的蟹腿端出去的火神用洗手液好好的搓洗干净了双手,接着又用毛巾把手擦干,最后脱下围裙放在一边。 “你们先吃吧。我出去接下霜月。” 从客厅经过的火神招呼着,继而在玄关套上了鞋子。 “是我的错觉吗?www” 看着玄关门被关上的高尾强忍着笑意道:“火神和那孩子www……苍崎、在交往?ww” “我觉得应该是那样的说。不然也不会用那种称呼,还下去接人吧?” 绿间说着又推了推眼镜。 “唉~……?” 黄濑笑着发出了质疑的声音,那声音不自觉的拖得有点长。 “那两个人在交往啊~……小黑子也知道他们在交往的事吗?” 黄濑想现在的自己一定露出了令人讨厌的笑容。 (可是无论如何都停不下来呢。) 像是故意要伤害眼前这个如天空般澄澈的少年,明知火神和霜月不可能交往的黄濑还是佯装无知的问黑子。 “……” 天空色的眸子扫过满脸笑容的黄濑,黑子那张没有表情的脸上依旧是那种没什么表情的表情。 “我想这是误会。火神君和苍崎同学认识的时间不长,关系应该还没有好到交往的地步。况且,” 黑子想说着这种话的自己一定是傲慢无礼的。擅自揣测他人的心理,观察他人的现状。末了还把这些东西与当事人之外的人分享。 “火神君不是能够隐瞒什么事情的人。我们又几乎每天都会见面。如果他和苍崎同学交往了。我一定会是第一个知道的人。” (明知黄濑君是故意的。) 看穿了黄濑那点小心思的黑子却还是因为黄濑的挑拨而作出了傲慢的发言。 “这样啊。” 黄濑眯眼而笑。双眼因笑眯成了好看的月牙形。 “我回来了——” 就在不动声色的黑子与黄濑对峙着的时候,玄关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霜月和火神先后跨进了火神家的家门。 看到客厅里的一行人,霜月微愕的同时眉头也几不可察的一皱。 ——被火神问能不能请几个他认识的人一起来吃螃蟹的霜月没有想到火神请来的人会是黄濑和青峰等人。 (我还以为会是诚凛篮球部的成员……) 一个呼吸之间,霜月已经把所有的心绪统统敛起,以再平和不过的表情向众人道:“晚上好。” “晚上好!苍崎同学!” 第一个对霜月打招呼的是桃井。 “晚上好。” 接着是露出一个轻浅笑容的黑子。 “慢死了你这家伙——” 不耐烦的是青峰。 “好久不见了的说。” “你好www~~初次见面!www我是高尾的说!” 然后是绿间还有故意模仿了绿间口吻的高尾。 “呀~苍崎~” 最后是朝着霜月笑得璀璨的黄濑。 “晚上好~” 一字一句的问候,每一字都十分普通,但整个句子却近乎诱惑。唇角勾起的笑容中有着霜月熟悉的美好,也有着霜月最为讨厌的魅惑。看出了黄濑笑容之中的深意,感觉到了黄濑身上散发出的些许恶意,霜月多少能够猜到刚才黄濑和黑子或者是其他人谈论了和自己有关的事情。 黑曜石一般的眸子扫过黄濑那张用漂亮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的脸,霜月对绿间以及坐在绿间身边的高尾打招呼道:“绿间君,好久不见。还有初次见面,高尾君。我是苍崎霜月,以后请多指教。” “嗯!www多指教!wwwww” 高尾说着伸出左手的大拇指、食指与中指比了个“KIRA~☆”的动作,顺便还眨了眨眼睛。 听着霜月和高尾打招呼,火神茫然地问黄濑:“喂,黄濑,你和青峰、青峰带来的那个,还有绿间都认识霜月吗?” “噗……小火神你一定是故意耍笨的对不对~?” 黄濑闻言轻笑了起来。 “我和小黑子、小青峰、小绿间还有小桃子以前可都是帝光生哦~?苍崎又是小黑子的一个中学毕业的~不用想都知道我、小青峰、小绿间、小桃子和苍崎都是同级生嘛。” (虽然不止这层关系就是了。) 看着对众人说了一声“我去洗手”之后就离开客厅的霜月的背影。默默地想着霜月还真是清楚火神家洗手间位置的黄濑继续对着火神笑笑笑。 “啊……” 先前还惊讶于自己认识的这群家伙们怎么都认识霜月,黄濑和青峰的态度又还尤其亲昵的火神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真的是笨的可以。居然连这种摆在眼前的事情都没想到。 “说的也是啊。” 没有想过自己会被黄濑用最简单的话语和最浅显的关系绕过了本来最难解释问题。火神在黑子和黄濑中间坐下,又理所当然的把自己身边空出一块,好让霜月能够坐到自己的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 ↑每次发现我的脑洞开始不受控制的喷发之后我的表情…… ☆、本文独发 “怎么样?” 火神一脸紧张地看着把沾了些许酱汁的蒸蟹肉送进嘴里的霜月。 帝王蟹本身就很鲜美,螃蟹火锅和蒸蟹也都是最大限度的凸显素材天然美味的料理。只不过天然的美味容易受到火候、酱汁以及配菜搭配上的影响。螃蟹火锅和蒸蟹实际上都是看起来简单做好了难的料理。 细细的咀嚼着细嫩又鲜美的蟹肉,霜月认真地品尝过后才对火神开口道:“好吃。” “太好了!” 见霜月发自肺腑的这么说,火神顿时感觉自己几个小时的努力都得到了回报。开心地咧嘴而笑,露出一口白牙的火神兴奋的像个考了一百分的孩子。 受到了火神的影响,霜月的唇角也不由自主的向上挑去,弯出一个温柔的弧度。 这一切都被黄濑看在眼里。和火神分坐在霜月身体两侧的他啜了一口饮料后将杯子放回了桌子上。 “那大家都开动吧!” 就在火神这么说的时候,一点冰凉的触感爬上了霜月的大腿——那是黄濑骨节分明又纤长优美的手指。 手指先是试探性的轻触霜月的大腿,接着又像恶作剧那样往霜月的大腿根部爬去。由于位置的问题,只要没有人刻意低头往茶几下面看,就不会有人察觉到黄濑悄悄拉起了霜月的裙摆。 东京的夏天十分炎热。梅雨季节也潮湿闷热。即使是秋天到来,整体气温下降的现在,天气也还是热的让人离不开空调风扇。比起穿短裙会在跨上摩托车时会被人看到内裤这种小事,霜月更难以忍受的是自己的腿脚湿黏黏的出汗,这些汗液让裤子和自己的腿脚黏在一起。也因此,霜月的裙子虽没有迷你到只是勉强地遮住臀|部与大腿根部,但也只到大腿一半的位置。 像是要用钢琴的琴键弹奏出美妙的乐曲,又像是喜欢恶作剧的孩子在对人恶作剧。黄濑抚摸霜月大腿的手法谈不上有多让霜月舒服,但那种充满技巧性的手法成功的让霜月的身体起了反应。 欲|望在身体里抬头,渴求被一点一滴的燃起。血管里的血液不自觉的加快了流动的速度,习惯直截了当的被进攻的身体对这种半吊子的撩拨感到了焦躁。 “黑子,你这家伙可要多吃些啊!吃多些才会有体力!” “这也太多了、火神君……” 碗里的螃蟹肉被火神堆成了小山,黑子一阵汗颜。 不理会这样的黑子的抗议,火神又转向了霜月。 “霜月你也要多吃些。” 火神说着用勺子往霜月的碗里添了不少霜月喜欢的时鲜蔬菜,接着又用另一个碟子额外为霜月盛了分量很足的蒸蟹肉。 火神不好意思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对霜月说:“你平时总是不好好的吃饭。”。火神也不好意思单独对霜月说:“你知不知道我每天都在担心你有没有好好吃饭。”总之,什么都不好意思对霜月的火神只能说出这样的话—— “这个是你喜欢吃的东西吧?那就多吃些啊。” 火神想自己这个时候表现的一定很不自然。或许还被人看出自己在害羞。但这已经是火神假装若无其事的极限了。 大腿上的抚摸忽然变得有些粗暴起来,像是在提醒霜月:她身边坐着的不仅仅是火神,还有和她有着特殊关系的黄濑。 黑曜石一般的眸子深深地看了火神一眼,真正将若无其事演绎到极致的霜月垂眼点头。 “……嗯。” 见霜月乖乖听自己的话吃起了东西,火神心中泛起了难以言喻的心情。这是混合了成就感、满足感、喜悦感以及一点点小兴奋与小害羞的心情。 “我去一下卫生间。” 火锅吃到一半,从火神和黄濑中间起身的霜月并没有特别的引起另外几人的注意。 原因很简单。高尾是个非常擅长带动气氛的人。黄濑又是个非常擅长跟上他人节奏的人。两个人一唱一和之间让这个火锅聚会的气氛变得和睦愉快且热烈。就连平时不怎么把开心表现在脸上的黑子都忍俊不禁的露出让桃井想要晕倒的好看笑容。 青峰和火神看起来虽然不对盘,但是一讲到篮球两个人就会意外的投机。被高尾带动着,绿间偶尔也会插话。然后不论绿间说什么,高尾看上去都会很高兴。所有人都吃的开心,聊的尽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霜月身上一点点的异样。 “黄濑你吃的还真是少啊。” 在霜月离席之后火神才看到黄濑面前的碗碟里基本上没什么东西。不知道黄濑花了几十分钟来对付的不是螃蟹,而是霜月的大腿的火神道。 “我好歹也是模特儿啊~要随时注意卡路里的摄入数,保证身材不变才行呢~” 黄濑说着朝火神眨了眨眼。 (听这个“SHARARA~☆”的混账在胡说。) 青峰虽然不知道在桌面下发生了什么,不过他多少能够猜到坐在霜月身边的黄濑不好好吃螃蟹火锅是因为他其实做了什么。 但,青峰不是当事人。既然当事人都不说什么,青峰这个局外人自然也不该在众人的面前揭露事实,让当事人难看。 “喔……?当模特儿还真辛苦啊。不过螃蟹和鱼的卡路里都很低,所以多吃点也没有关系吧?” 把黄濑的话当真了的火神单纯的说着。 “给。” 顺便还从火锅里夹了一大只剥好壳的螃蟹腿给黄濑。 “啊哈哈哈~谢谢,小火神~” 黄濑轻笑了两声。那笑声多少让火神感觉到了不自然。不过火神也没有深入的去思考究竟是什么让自己感觉到了违和感。 和有着纤细神经的黄濑不同,火神并不会太在意各种的小细节。例如说,刚才霜月从他身边起身的时候,他就没有发觉霜月的脸颊正微微的泛红。 此时,卫生间里的霜月正试图让自己发软的双腿不再颤抖。 (那混蛋是知道我在排卵期还做这种事情的?) 失去处|女之身以前霜月并没有想过自己的身体还会有如此巨大的改变。即使是失去处|女之身以后,和紫原维持着肉体关系的期间,霜月也没能察觉到“排卵期”这种东西对自己意味着什么。 以前的霜月只知道在排卵期的时候和人上|床要加倍小心。为了避开高婴儿中奖率,最好在每个月的这个危险期到来的时候都不要做。 升入高中以后,和紫原、赤司、黄濑见面的次数都屈指可数的霜月自然也不可能像以前那样总是和紫原还有黄濑做这样那样的事情。 大多数时间霜月都是孤身一人的结果是霜月发现自己每到排卵期,那种“想要”的感觉就想脱缰野马一样越来越不受控制。 平时没有刻意压抑也不会出现的渴望忽然就奔涌在四肢百骸之中。脑髓深处有个声音一直叫嚣着“想要……”、“想要。”、“想要!”。得不到满足的身体开始怠倦无力、感到空虚。 就算没什么刺激,身体也会近乎干渴那样想要得到滋润。更何况霜月刚才已经被黄濑的抚摸挑|逗的几乎想要打开双腿让黄濑抚摸得更深入一些了。 “………………” 焦躁的喘息声回响在火神家的浴室里。霜月不知道现在自己是想哭多一点,还是想打人多一点。 吐息着看向自己的裙摆,看向裙摆之下被黄濑抚摸过的大腿。霜月明知道自己现在是在火神家,随时都有可能被另外几人看出不对劲,霜月还是像被催眠了一样朝着自己的腿间伸手。 “……” 带着些许颤抖的手指在几乎要碰到自己裙摆的同时缩了一缩,接着又停顿在了空中很长的时间。能够听到自己呼吸声音的霜月好半天才小心翼翼地拉起了自己的裙摆。 光滑细腻的大腿上有汗珠渗出,霜月甚至能够看到自己大腿之上的绒毛。 (……我……) 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垂着双眼的霜月隔着内裤按上了自己耻丘。 “在别人家□还是锁上门比较好哦~” “?!” 就在霜月愕然回头的同时,进入卫生间的黄濑已经先一步反锁上了火神家卫生间的门。 “让我来帮你吧。” 一把拉过霜月,咬上霜月的耳垂,黄濑在霜月的耳边轻声但无比魅惑的呢喃道:“霜月。” “………………” 霜月咬牙。她不想对黄濑的触碰作出任何的反应。因为霜月知道这个时候的自己一旦作出了反应,那就是对黄濑的示弱。可惜,她的身体可耻的出卖了她。被黄濑的耳边呢喃弄得浑身轻颤的霜月微微抿唇,阻止自己发出不争气的声音。 ☆、本文独发 “呀~……要是被那么关心霜月的小火神看到霜月现在的样子该怎么办啊?” 黄濑一边笑,一边拉起霜月的裙摆,拉下霜月那有着明显湿痕的内裤。 “不过霜月以前就喜欢被人看你这个样子嘛~要是被小火神看到了,霜月会更兴奋的吧~?啊~只是那样的话——” 在卫生间的大化妆镜面前打开霜月的腿,让霜月看着镜中的自己是怎么被他的手指玩弄的黄濑笑道:“小火神和霜月就再也做不了朋友了呢。” “!” 敏感的豆豆被给予强烈的刺激。那种快|感让霜月呼吸一滞。 “美国长大的小火神或许不会介意。但是霜月会想着每天晚上小火神是不是都会想着你现在的样子来手|淫。然后对小火神意识的不得了。” 纤长的中指没入霜月已然湿润的体内,继而是同样漂亮的食指。敏感|点被逐一刺激让霜月的体内开始了收缩与蠕动。 “好厉害……居然能在别人家的卫生间里变成这个样子呢~……” (这还不是因为……!) 如果不是怕一开口就会发出黏腻的娇|喘轻呼,霜月还真想开口大骂黄濑是个神经病。 “嗯嗯~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像是听到了霜月心中的声音,望着镜中双颊泛红、双腿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的霜月,黄濑微笑。 “但是这也是因为霜月最喜欢被淫|言|秽语羞辱的缘故~你不早点回去的话,我们都会显得很可疑吧~?我对小火神还有小黑子他们撒的谎可是说看你到卫生间这么半天还不回去,担心你出了什么事、所以来看看哦?” 一边持续着用手指在霜月那湿润又温暖的体内抽|插,一边抱怨着:“说自己是女生,自己来看你的小桃子好难打发呢,还好有小黑子在。” 黄濑看着霜月的眼角已经溢出了晶莹。 “说起来小黑子好像知道我们的关系,但是小黑子没看过我们做这种事情的样子吧?小黑子又那么关心你……待会儿担心的小黑子会找过来也说不定呐~” (“小黑子”……) 按住洗面台的双手用力到指节都开始泛白,霜月在黄濑口中那一连串的“小黑子”之中向后仰起了头、绷直了双腿。 “像是不愿意我的手指离开那样不断的吸吮着呢……” 黄濑缓缓的将自己那被濡湿的手指从霜月体内抽出,接着将那湿淋淋的手举到了霜月的面前。 “待会儿老地方见。” 黄濑笑着松手。丢下腿软的霜月,快速的洗干净了手的黄濑离开了火神家的卫生间。 “……” 微微喘息着,霜月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空虚。 蹙着眉头按住自己的胸口。以为自己早已没了知觉、不会再痛苦的霜月看着镜中那个双眸湿润,脸色潮红的自己。 等霜月平复下来回到客厅里,火神、黄濑还有黑子等人依旧在谈笑。黄濑不知道对火神和黑子他们说了些什么,总之没有人对霜月的长时间离席抱有疑问。 勉强又进食了一些蔬菜与蟹肉,没什么胃口的霜月只吃了五分饱就停下了筷子。 “没有胃口吗?” 火神问着,声音中不自觉的带了一份温柔。 “嗯。大概是累过头了。” 霜月回答着,她那种有气无力的样子让她看起来确实非常的疲惫。 “那今天就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我做起司焗烤帝王蟹给你吃。” 没有意识到自己话语中的那份亲昵,也没有发现自己的表情看上去有多温柔宠溺。只有自己一个人看不见现在的自己是什么样子的火神没有察觉到周围其他人看着自己和霜月的眼神变了。 从小到大霜月都没怎么吃过西洋系料理。所以霜月现在喜欢吃西洋系的料理,尤其特别喜欢吃带有奶香气味的料理。起司焗烤帝王蟹霜月不可能不喜欢吃。 明白火神是考虑到了自己的口味才说要做起司焗烤帝王蟹给自己吃的霜月薄唇微启。她想说些什么,可最终千言万语还是化为简单的回答:“……嗯。我很期待。” 得到霜月的同意,火神脸上单纯的笑容越发的灿烂。 “黑子,明天你也来吧!” 继而火神向着黑子发出了邀请。 (……火神君真的是——) 黑子不想承认刚才的那一瞬间,他和其他人一样怀疑火神是不是已经和霜月交往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火神君。” 黑子不喜欢小心眼的自己,但又不愿意让火神和霜月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独处。 “明天我也会来打扰的。” “唉~……?ww火神你居然只邀请小哲~不邀请我和小真啊~www” “不要说这种笨蛋话的说,高尾。” 见高尾故意搅起了浑水。绿间一个手刀劈上了搭档的头顶。 在高尾“好痛啊小真!”的叫喊声中,绿间道:“就算高尾你脸皮厚道能够连续蹭别人两天饭,我也做不到的说。还有,你忘记了宫地前辈和大坪前辈他们的叮嘱了吗?” “啊……那个‘下次你们要去吃螃蟹敢不喊上我们就用菠萝砸你们哦’的那个吗?” 高尾这下子才想起自己太得意忘形的在秀德高校篮球部的部室里宣布了要和绿间一起去吃帝王蟹之后,前辈们所说的话。 “就是那个的说。” “那个就真的有点不妙了呢~~~” 话题成功的被绿间和高尾岔开。很快在座的众人就忘了火神明天要给霜月做起司焗烤帝王蟹吃的事情。 在那之后不久,霜月收到了一封邮件,旋即说有事情而离开了。霜月走后约二十分钟,黄濑也向众人告辞。 “没办法啊。我在神奈川上学,和大家不一样嘛。” 黄濑无奈的笑笑,跨起了书包。 “下次一起去打街篮吧,黄濑。” 把黄濑送到了玄关的火神因为提到了篮球而显得十分兴奋。 “当然好啊!小火神和小黑子有那个意思的话,随时发邮件给我吧!我会在第一时间回复的。” 长睫好看的翘起,穿好了鞋子的黄濑笑道。 “那我走了~小火神、小黑子~” 带笑的蜜色眼眸扫过火神,又扫过火神身旁的黑子。黄濑走出了火神家的玄关。 黑子稍微在黄濑身上感觉到了某种不协调的感觉。可是黄濑已经离开了,他也没有办法拉着黄濑问黄濑刚才的眼神里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意思。 (我可没有说谎啊。) 下楼的黄濑望着天空中明灭着的细碎星子,露出了一个笑容。 (我没有对小火神说过我和霜月仅仅只是“中学同学”。也没有说过这个时候我从小火神家离开是因为要回神奈川。) 被黄濑握在手中的携带电话里存储有一封邮件。那封邮件的内容是空的。而收信人则是先前坐在黄濑身边的霜月。 对,霜月离开火神家前收到的那封邮件就是黄濑发的。黄濑现在正在去找霜月的路上。 (真傻啊。小火神。) 平心而论,黄濑是部讨厌火神的。不,应该说黄濑还是挺喜欢火神这个人的。即使去年黄濑和海常没能在W?C上对火神、黑子还有诚凛一雪前耻。黄濑还是很喜欢火神这个大个子吃货的。 一如才能开花前的青峰,火神是纯粹的光。和篮球打得好的他一起打篮球很快乐。不打篮球,只是聊天说话也很快乐。 (虽然我也明白小黑子是自愿成员小火神的影子的。但是啊……) (没理由把小黑子让给小火神、让给诚凛之后还要把她让给小火神啊。)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黑子也是当局者,所以很遗憾的,总是着在观察着人类的黑子也难以避免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我什么都没有察觉到。” (放着不管的话小火神和她马上就会在一起了吧?) 想到火神对霜月的态度,在想到霜月到火神的态度,黄濑脸上的笑容逐渐带上了一丝凉意。 (那种事情我可不允许啊。) “——————” 身体被过度的深入让趴在床上的霜月连声音都叫不出来。体内痉挛的厉害的她只能看着自己的膝盖颤抖不已,指甲抠入床单之中。 “我没有小紫原那样粗,那样长,那么巨大。” 笑着托起霜月的臀|部,让长发散乱的霜月转过身正对着自己。黄濑在确定自己的身影确实的被霜月看进眸中之后退出了霜月的身体。 “不过我的也分量十足对吧~?” 满怀恶意的让霜月看着她的汁液怎样从自己的分|身上垂落的黄濑说着又将那灼热的先端压进霜月身体中心的那细嫩裂缝里一点点。在感觉到霜月体内的嫩肉像要把自己的分|身吸进去那样开始了收缩之后,黄濑又退出了霜月的身体,让那灼热先端对准了霜月的肠道入口。 “不要……!那里、那边不行……!” 回应霜月的是耳鬓厮磨的摩擦。 “嗯~……究竟用哪边好呢~?” 灼热的先端延着霜月身体中心的缝隙上下滑动,黄濑并没有给霜月确定的答案。 “不知道会是哪一边的感觉很刺激吧~?” “!!” 蜜色的眼眸因笑而微微的眯起,黄濑说着进入了霜月的身体。而先前托起了霜月臀|部的大手也探向空虚着的另一个小洞。 “不过答案是两边都要用哦~” 在霜月耳边发出悦耳的轻笑,黄濑的手指挤入了霜月的身体之中。 ☆、本文独发 青峰大辉最近很困惑。困惑的内容说起来很简单,可是要用语言来解释很难。 “……哎~~?这个想法真不错啊!就照霜月酱你说的来做吧!” 蓄着八字胡、有点娘娘腔的男人的男人说着,朝着面前的少女点了点头。 “谢谢。” 身着像动漫人物所穿着的个性制服,黑色的眸子一如某种无机物的少女道谢着。 “讨厌~~该说谢谢的人是人家啦!拍不出好的广告来,吃亏的可是我们呢~!” 双手的小指翘起,娘娘腔的男人笑得花枝乱颤。男人那又尖又细的假嗓让青峰起了一声的鸡皮疙瘩。 “青峰君,请不要乱动。还有请闭上眼睛不要看向其他的地方。” 因为青峰那抖落了一身鸡皮疙瘩的动作而暂时停下为青峰化妆的女性化妆师说着按住了青峰的双肩。 “……是的,对不起。” 乖乖地闭上眼睛,青峰听到了娘娘腔男人拍手和招呼整个拍摄小组工作人员的声音。 “好的好的~~各位请集中一下~~我要说的是我们广告的剧情要重新更改~~” 即使闭着眼睛,青峰还是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好在这次女性化妆师的注意力也被娘娘腔的男人、也就是这支广告的导演吸引了过去,注意到青峰又意义不明的乱抖了几下的女性化妆师这次没空教训青峰。 至于青峰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种原本更适合黄濑出场的地方,这就要问黄濑了。 (要不是黄濑那家伙——) “没有钱又没有时间打工?” 长睫扑扇了两下,蜜色的眼眸中随即涌出一抹笑意。 “有哦~不需要长时间工作,也不需要消耗太大的体力与精力,但是又能一次性赚到买球鞋的钱的兼职~” 向黄濑抱怨球鞋在校内训练时忽然坏掉了,自己又没法拉下脸来向父母要零用钱买新的球鞋,此时听黄濑这么说的青峰有种错觉:下一秒黄濑就会让自己去牛郎店里做牛郎。 “正好前两天有位和我关系不错的广告导演来找我,想让我出演一部广告。但是最近我的档期已经排的非常满了。除非请假不去训练,要不是没有办法拍这部广告的。因为是熟人拜托的工作,所以直截了当的拒绝也不太好呢~” 如此说着的黄濑拿出了携带电话。迅速地按出一连串文字,说着“好的~小青峰笑一个~”在青峰一脸不快的发出“啊——?”的声音的时候黄濑为青峰拍了张照片。 “好的……发送——” “等等!黄濑!” 一把握住黄濑拿着携带电话的手,阻止了黄濑把邮件发出去的青峰道:“我还没决定要不要去拍这个什么广告吧?!” 闻言的黄濑暂停了手上的动作,望着青峰道:“那小青峰还有其他的方法一次性赚到买球鞋的钱吗?” “呃……” 黄濑的话让青峰一时无言。 “有什么不好~?小青峰如果能代替我接下这部广告,我就不用困扰为难。小青峰也能轻易地拿到买新球鞋的钱。” 被黄濑的话所蛊惑,最后完全没有演绎经验的青峰就这样踏进了广告拍摄的现场。 『那位广告导演是出了名的喜欢挖掘素人,很多默默无名的普通人都是从他那里走上演艺圈的道路的。所以小青峰不用担心,只要放轻松按照导演的话来做就好哦~』 耳边还回响着黄濑的声音,望着各自忙碌但总体十分有序的工作人员们,赶鸭子上架的青峰这才有了自己是个屁都不懂的外行人的自觉。 “青峰?” 要不是被霜月喊住,脑内已经开始构想要怎么对黄濑道歉的青峰百分之百的会临阵逃脱。 “苍崎……” 一脸呆样的望着霜月,没能临阵逃脱的青峰就这么失去了逃脱的机会。 “呀~~没想到你也和霜月酱认识~之前我想请黄濑君出演这支广告就是因为黄濑君和霜月酱认识~两个人配合起来应该得心应手~之前黄濑君把你推荐给我的时候我还有点担心呢~~~” 娘娘腔的导演、三岛说着看向了霜月:“不过这支广告的主要拍摄对象是霜月酱~只要霜月酱在就没问题吧~?你认不认识霜月酱和你是不是素人不会对广告本身的质量构成影响~” 被三岛导演那意外毒舌的说词给戳到了心脏,青峰的额角悄悄地冒出了一个青筋。 (为了球鞋为了球鞋……) 脑内念经式的默念,青峰成功的压抑住了自己的怒气。 然后时间就到了现在。 被化妆师涂涂抹抹了半天,头发也各种吹夹了半天的青峰坐到了学校教室的椅子上。百无聊赖的看向空无一人的操场,青峰漫不经心的想着这所被摄影小组借下教室一天的这所学校怎么没有运动社团的人在活动。 “看来已经进入情况了呢~黄濑君介绍来的孩子~” 不知道青峰只是神游天外,以为青峰是进入角色的三岛导演托腮而笑。在看到所有的临时演员都各就各位了之后,三岛导演喊出了:“开拍!” 迟到的少女旁若无人的在同班同学们的注意下走进了教室。发现自己的座椅被恶作剧的贴上了圆形图钉的她听到了恶作剧的女生们恶意的笑声。没有在自己的座位面前停留,少女来到了全班人里眼神最为凶恶的不良少年的面前。坐到了不良少年腿上的她像猫儿一样缩进不良少年的外套之中打起了盹儿。眼神凶恶的不良少年才刚愤怒的按上少女的肩膀、碰到少女脖子上的围巾就发现那被设计成一只圈起的猫咪的围巾的触感超级好。简直就像是自家爱猫身上的触感。最后眼神凶恶的不良少年就这么抱着戴着猫咪围巾的少女,两人一起在课堂上睡着了。 广告的最后是发飙的老师和跳入画面之中的字幕与可爱女声的旁白:“这个冬天不想在离自己最近的地方养一只能温暖你的猫儿吗?CATS系列围巾,今冬新发售。另外还有RABBITS、PANDA等系列等你选择哦!” 青峰有出演的这条广告正式在电视上播放是在那一个月之后的事情。 “喔……那就是青峰君有出场的广告啊?” “广告上的阿大很可爱呢~” 黑子和桃井一唱一和的说着,和黑子、桃井还有火神在MAJI burger见面的青峰则是恨不得把MAJI burger里那台正在播放着广告的电视给扔出店外。 “但是真没想到啊……青峰你和霜月居然都上电视了呢。我还以为能在电视上看到的只有黄濑。” 双颊塞的鼓鼓的,像是仓鼠进食的火神说着又咬了口汉堡。 “……你以为我会想到我和那家伙会出现在那种地方吗?” 青峰没好气的说着,顺便把杯装可乐吸的“嗞嗞”作响。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啊!?』 广告拍摄期间,青峰小小声地问霜月。 『这是我的台词。』 坐在青峰怀里的霜月说着窝进了青峰的怀里。 『——』 摄影机还在拍摄,几十双眼睛齐齐地看向青峰与霜月。无法再问下去的青峰只能闭嘴。 拍摄结束后青峰没能拦住霜月继续把话问完。还有其他工作等着要继续的霜月和三岛导演还有其他的工作人员简单的打过招呼之后就离开了。倒是很看好青峰、试图游说青峰像黄濑那样进入模特儿界或是演艺圈的三岛导演向青峰透露了不少的事情。 『霜月酱是黄濑君一年多前介绍给我认识的~~那个时候我要拍一个广告,因为广告定位的问题,我要尽量选圈外人、但是又要能让广告很出彩的女孩子来拍~~当时的霜月酱需要在短时间内凑够一大笔钱,所以啰~~~』 忽略后面三岛导演对霜月是块一经打磨就能绽放出璀璨光芒的原石,霜月是捡来的一块宝的等等称赞。得知霜月为跳蚤市场类型的网络商店做广告,没什么时间上网,也不酷爱上网的青峰很少会看网络上的各种广告。这样的青峰回家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检索霜月所拍摄的广告。 中学时代完全没有注意到还有苍崎霜月这个人存在。到了高中才偶然发现霜月就是黑子说过的他喜欢的人。 “喜欢的人喜欢的是怎样的人?”对霜月的存在抱有复杂感情的青峰下意识地注意起了霜月。然后很快青峰就发现霜月浑身是迷。 看不清、摸不透。同样都让青峰感到不可捉摸的霜月和黑子就像是镜子的两边。两人都各自有着通透澄澈,容易看穿的一面。但是又各自有着让青峰完全无法理解甚至是揣测的部分。 大概是因为和黑子相处的时间久了,对于黑子的性格有着深入了解、又和黑子一样喜欢篮球的青峰如今能看穿黑子大部分的所思所想。可霜月对青峰来说就是完全的未知世界。接触霜月的时候青峰总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只不过青峰还来不及思考那种奇怪的感觉是好奇、是疑惑还是别的什么,黄濑就已经打散了青峰试图思考的心思。 “为什么会是小青峰和苍崎一起拍广告啊?” 蜜色的眸子中没有笑意。如此笑着质问青峰的黄濑看上去说不出的诡异。 忽然就从神奈川跑到桐皇来找青峰,黄濑还特地拿着播放着广告的携带电话给青峰看。 “那个广告不是你让我去的么?” “嗯。所以我问小青峰为什么和你一起拍广告的人会是她啊。” 黄濑执拗的提问让青峰觉得自己有理说不清。青峰觉得自己根本没有理由也没有义务要被黄濑这样质问。 “……等一下,黄濑你事先不知道是谁和你一起拍广告吗?如果你知道,你就会去拍那部广告吗?” 青峰的不答反问没有得到答案。站在他面前的黄濑只是微微眯起了眼睛。 “小青峰还是不要探寻多余的事情比较好哦。” 收起携带电话,黄濑转身离开。 “好奇心会害死猫的。” (我不明白啊。黄濑在想些什么。) 喝下大半杯可乐,青峰看向了坐在自己对面的火神与黑子。 “喂,” “什么?” “?” 先前还交谈着的火神与黑子一起看向了青峰。 “你们说一个男人讨厌一个女人和另一个男人在一起代表什么?” “……?” 青峰的问题让火神与黑子同时迷茫的一会儿。 “……难道不是那个男人喜欢上了那个女人吗?” 火神反问。 “也有可能只是独占欲也说不定啊……” 黑子对火神道:“就像小孩子觉得自己的玩具不能给他人玩那样。” “嗯嗯!哲君说的没错!” 黑子的话得到了桃井的极力赞同。 “是那样吗……?” 火神茫然的说着,挠了挠自己的脸颊。 “哈啊……” 在黑子说着“就是那样”的时候,青峰深深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阿大……不,青峰君。” 发现自己又开始喊青峰“阿大”的桃井急忙改口:“青峰君会问这种问题真奇怪呢。” “没什么啦……真的、没什么。” 扭过头不再看向总是会令自己产生动摇的黑子与桃井,至今不知道自己是喜欢黑子多一点还是桃井多一点的青峰似乎明白了黄濑的感受。 (……就像我也不希望其他人靠近阿哲和五月。) 瞪着嘴角还沾着番茄酱的火神,见火神一脸莫名的青峰再一次深深地叹息出声:“哈啊啊………………” (尤其是这种天生少根筋的家伙。)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有几个妹纸注意到89章有内容了……OTZ ☆、本文独发 分叉眉之下的双眼时不时的扫过坐在自己对面,先是一脸无聊的托腮,接着又一脸脱力的趴倒在MAJI burger桌面上的黑皮男。 (……果然,还是很在意。) 究竟要不要问呢?在踌躇了半天之后,状似不经意的拿起一个汉堡,咬上几口,让自己的脸颊像进食中的仓鼠那样鼓起的高大少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的开了口。 “喂,青峰。” “……啊……?” 一脸不快的抬起贴在桌面上的头,眼神凶恶的黑皮望向了他面前的分叉眉。 “干嘛?” “没什么……” 紧张到差点被嘴里的汉堡给呛到,分叉眉火神以尽量平静的声音道:“我就是有点好奇霜月她怎么会去做那个什么……模特儿?” “啊……这个啊。” 没有发现火神的视线不时的扫向自己,歪过头用侧脸贴在桌面上的青峰回答:“好像是那家伙家里什么人捅了篓子,要一大笔钱才能摆平。那家伙又没法拿公司的钱去摆平自家的私事,所以就被黄濑怂恿着去拍了广告。” 对青峰的话频频点头。火神没有意识到自己咀嚼汉堡的动作变慢了。 “……因为第一支广告的反响不错,广告公司不断找上那家伙,最后那家伙还和广告公司签了长期合约。” 这么说着的青峰也没有发现平时他用一句“麻烦死了,这种事情去问五月或者阿哲啦!”就能打发掉的问题,他居然好好的为火神回答了。 “……” 发现了这一点的黑子和桃井两人都流露出些许不可思议的神情。从来没有看到过青梅竹马对堀北麻衣之外的女性如此了解的桃井更是有种青峰是不是被镜子世界另一边那个更加完美的青峰替换掉了的惊悚感觉。 “哲君……阿大他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清楚苍崎同学的事了?” 于是桃井急忙拉过黑子来咬耳朵。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 和桃井说完悄悄话的黑子又看向了一旁还在一问一答的火神与青峰。 “唉?那就是说霜月平时请假去做的工作不是拍广告吗?” “那家伙和广告公司签约的条件之一就是工作不能太满。” 看到这里的桃井再度拉过了黑子。 “果然好诡异啊!哲君!” “是呢……” 闻言的黑子点了点头——自己的前搭档和现搭档,自己的两位“光”基本上在篮球场之外的地方很少有合得来的地方。两人虽然不是一见面就吵,但生气起来两人都会毫不留情的对对方动手。 火神和青峰之间像现在这样充满了友好气氛,两人讨论和篮球有关的事情的景象真是令人感觉不寒而栗。 “那家伙平时请假去处理的是她继承的家族产业的事情。……喂,到底谁才是和她同校还同班的人啊?你连这种事情都不知道吗?” 青峰说着坐起了身体,以不屑的眼神望向火神。 “……!” 被说中在意的事情,火神的表情变得有些难看。 “……啊啊,我就是不知道啊。” 轻易的就被青峰挑衅成功的火神一边用咀嚼汉堡的动作掩饰自己的不甘心,一边又充满恶意的说着:“不过和某个和她不同校不同班还知道她那么多事情的人比起来,我觉得我这样比较正常。” “啊啊……!?” “怎样?!” 一言不合,青峰拍桌而起。嘴角还沾着芝士与番茄酱的火神也跟着站起。两个平均身高超过一百九十公分的高大少年顿时引来了四面八方的瞩目。 “嗯!这才像我认识的阿大啊!啊……不对,这个时候要阻止才行!阿大、不,青峰君……!” “火神君——” 桃井急急忙忙地拉住了青峰的手臂。黑子也出声阻止火神。 “切!” “啧!” 异口同声,顺便还同时往左右两个不同的方向牛通,青峰和火神最后以相同的节奏重新坐下。 其实,青峰回答火神的问题回答到一半就开始不耐烦是因为他猛然发现自己显得太了解霜月,对霜月太感兴趣了。 这个认知让青峰感到了焦躁,同时也让青峰感到了陌生与些许的恐惧——青峰讨厌心不由己,自己无法掌控自己这种事情。 (……才不是这样。我才不会对那个女人有兴趣!) 努力地回响着小麻衣的乳|沟以及小麻衣的乳|摇,还有小麻衣那堪称完美的三围,青峰不知是在向谁解释他其实对看起来干巴巴的霜月没有兴趣。 另一边,用野蛮的动作恨恨地把汉堡塞进自己的嘴里,用力咀嚼两下再快速咽下的火神也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 (……我才不是不好意思问霜月她平时请假都是在做什么啊!) 火神别扭的想着。像是忘记了自己有多少次在霜月面前挣扎要不要问霜月她不来学校、平时是在做什么,也忘记了自己刚才开口问青峰的时候,自己有多么的紧张。 (只、只是因为她看起来很忙的样子,所以我才……) 曾经有一次在凌晨四点的时候,挂着黑眼圈的火神摇摇晃晃的从自家到便利店的路上遇到霜月的事情。那天期中考不及格的火神正面临着接下来不能参加社团活动的危机。好在身为篮球部监督的丽子说服了老师,老师允许火神补考一次。于是补考前夕火神在篮球部众人的监督下开始临时抱佛脚、通宵看书。 凌晨所有人都在火神家里睡熟,只有必须看书的火神醒着。走在去便利店的路上火神睡眼朦胧的想着期中考的时候自己想着不能总是依赖绿间制作的滚滚铅笔,就没有用滚滚铅笔作答。哪知成绩一塌糊涂,还落到了必须补考的地步。 (还是用那个莫名其妙的铅笔算了……那样就不用看书了……但是那样做,好像就又输给绿间那家伙了。……真是令人不甘心啊。) 就在火神身体里的天使与恶魔天人交战的时候,火神看到了停下摩托车、拿下头盔,跨骑在CBF1000上看着自己家的霜月。 “啊……” 霜月也是马上就发现了火神。两人都愕然于会在这种时间看到对方出现在这个地方。 “……来了的话就上来啊。” 火神不自觉的加快脚步来到了霜月的面前。 “嗯……本来应该是这样的。但是这个时间火神君一般都还在睡吧。半夜喊醒你总觉得很对不起你。” 看着霜月那张有些憔悴的脸,火神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脸颊。 “哪里有什么对不起的……” 之后霜月陪着火神一起去了便利店。火神听霜月说她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是因为她这次工作的地点比起她自己住的地方离火神家更近。 “……所以我就顺路过来看看了。” “是这样啊。” 拿着便利店热饮的火神和霜月一起走到了临街的儿童公园前。 “嗯。其实睡的话我哪里都可以。啊……” 霜月说着指向了儿童公园里大象滑梯。大象滑梯的内部是中空的。常有附近的小朋友在里面玩过家家。 “那里也可以的。” “在那种地方也能睡着?” 火神睁大了眼睛。 “能睡着哦。” 霜月微笑了一下。 ——她不会告诉火神她曾经住过比这个大象滑梯的内部空间还要透风的房间,睡过比水泥地更冰凉潮湿的榻榻米。 “……” 视线不由得转移到了霜月的身上。望着比自己矮上一个多头,比黑子还要给人感觉纤细娇小的霜月,火神的心中产生了一秒奇妙的感觉。没有怜悯或是怜爱那么肤浅,可又没有沉重到能说是感悟、深思,那是一种火神自己并不能很好的描述或形容的复杂感情。 “累了什么地方都能睡着的。” 不想被火神用同情的眼神打量,霜月补上了这么一句。末了还抬起头来对火神友好的笑笑。 “火神君不也在学校体育馆的地板上睡着过吗?” “啊……” 想起自己的糗事,火神多少有些脸红了起来。摸摸自己的鼻子以掩饰尴尬,火神倒也没有反驳霜月。 因为有了这次的事情,火神额外配了把钥匙给霜月。 拿到那把钥匙的晚上,躺在床上的火神将那把钥匙拿在手上看了又看——男人把钥匙给女人通常包含着另一个层面的意思。所以给异性备用钥匙这种行为多半发生于家人或是恋人之间。普通男女是很少会这样的。 火神不想被霜月误会他对霜月有什么龌龊下流的思想,但又担心自己向霜月解释了会越描越黑。 烦恼了许久的火神最后就这么握着钥匙在床上睡着了。可惜他的烦恼在第二天成了无用功。那天霜月没有到火神家来。 等到就这么反复紧张了一周的火神因为担心霜月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的时候,疲惫的霜月敲开了火神家的门。倦极的她在看到火神来开门后朝着火神露出了一个笑容。然后在霜月开口以前,霜月的肚子已经代替她喊出了:“好饿饿饿饿饿——————” 不太好意思的按住自己高唱空城计的肚子,霜月显得有些尴尬。 于是火神笑着让开了身体。 “进来吧。我做点什么给你吃。” 因为是周末,火神不用去学校。早上自己进行过自主训练的火神旋即开心的到厨房里洗手做羹汤。他甚至没来得及去思考自己为什么这么开心。 从冰箱里拿出吐司、鸡蛋、培根和芝士,之后又拿出生菜和番茄酱。火神快速的把鸡蛋和培根煎熟,又把煎好的鸡蛋和培根连同芝士一起夹进夹了生菜与番茄酱的吐司里做成了三明治。 前后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里,火神已经把新鲜橙汁连同三明治一起端到了霜月的面前。 “谢谢……火神君。” 把头盔和外套都放到了一边的霜月说着从火神身上移开了视线,低下了头。 “哦。吃吧。” 没有刻意去看霜月的表情,在茶几的另一侧坐下,火神就这么一直陪着霜月,直到霜月说出:“我吃饱了。” “我来收拾——” “你不知道盘子和厨具要分别放到哪里吧?还是我来好了。” 火神说着先霜月一步收拾了茶几上的盘子与杯子。等到洗干净的锅碗瓢盆,擦干净了炉灶器具与流理台的火神回到客厅的时候,他看到坐在茶几面前的霜月已经靠着沙发睡着了。 (这种地方出人意料的笨啊,这家伙。) 火神想着,忍不住咧嘴露出了个无声的笑容。 (想睡就该到床上去睡。) 没有想过霜月是不是在顾虑些什么,火神抱起霜月来到自己的房间,又轻轻地把霜月放到床上,为霜月盖好了被子。 平时是一个人住的火神没有收拾过客房。然后从那一天开始,火神习惯性的会把客房收拾成任何人不需要带任何东西来都可以随时入住的状态。 而那把备用钥匙也被火神名正言顺的给送到了霜月的手中。 “……下次你工作的地点再离我这边比较近的话,无论几点你都可以过来。客房你可以随意用,冰箱里的食物也可以随意吃。其他的东西你要是用得着也可以随便用。” 无法直视霜月的脸,更无法正视霜月那双黑曜石一般的眸子,扭过头、别过脸的火神说着,将钥匙递了出去。 “……” 好半天,霜月都没有说话。就在火神以为自己是被霜月误会成想占她便宜的时候,火神手上的钥匙被拿走了。 火神连忙回头,视线正好对上霜月的双眸。 “嗯。” 郑重的向着火神点头,双手握紧了钥匙的霜月低着头对火神道:“我知道了,火神君。” 没有生疏的对火神说“谢谢”。那一秒的霜月让火神有种两人是一家人的错觉。 在很久很久以后,在某个酒会结束之后火神才从喝的酩酊大醉的霜月嘴里得知那个时候的她其实是想说谢谢的。但是她说不出口,她怕自己一说话就忍不住哭了出来——这是她第一次遇到有人对自己报以如此单纯又如此深厚的好意。尽管那个人对她的一切都不是那么清楚。而那个人也明白自己对她这个人知之甚少。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了都不敢看留言这种事我会说? ☆、本文独发 火神是个单纯的人。可即便是如此单纯的火神也能清楚的知道霜月总是和自己保持着一种若有似无的距离。 黑子比火神好一点,是霜月中学同学兼好友的他看起来更加了解霜月的事情。不过火神心里清楚,了解并不代表亲密无间。霜月和黑子的关系是不错,但也仅止于“不错”而已。 (总之,不管怎样……嗯。果然还是要先对黑子说吧。) “喂,黑子。” 下定了决心的火神开口喊住了自己身旁的黑子。 “什么事?火神君?” 拿着MAJI burger的香草奶昔,暂时停下了喝奶昔的动作,在和青峰还有桃井告别后就和火神一起离开MAJI burger的黑子抬眼问。 “嗯……其实就是那个、” 有些别扭的偷看向黑子的侧颜,像个怀春少女那样的火神扭扭捏捏的说着:“要不要去我家玩……?” 天空色的双眼带着几分不解的眨了眨。 “现在吗?” “现在……不行吗?” 火神试探性的问着。 黑子不傻,也不迟钝。对于火神的这种态度,他几乎是马上就察觉到了火神是有话想单独对自己说。 “我知道了。那就请让我到火神君的家里去打扰一下吧。” “太好了……!” 看到搭档开心的表情,黑子也露出一个轻而浅的好看笑容——和霜月一样,黑子也喜欢看见自己的搭档脸上露出那种有些傻气的纯真笑容。再加上黑子对火神想说些什么也有兴趣,所以答应火神的邀约对黑子来说不是件需要多加思考的事情。 跟着来到火神一个人居住的公寓里,黑子刚进门不到五分钟就感觉到了些许的异样。 (总觉得……和上次来的时候有点不一样。) 这种感觉是从何而来的呢?在客厅坐下的黑子一边打量着四周,一边思考着。 “黑子,要果汁还是麦茶?咖啡、红茶、绿茶……啊,对了,还有牛奶、矿泉水和碳酸饮料,你要喝哪个?” 火神的声音从厨房那边传来,这样思考着的黑子回过了神。 “麦茶就好。” 黑子刚说完就想到了一件事情:火神最近很少直接在MAJI burger打发他的晚饭了。社团结束后诚凛篮球部的成员时不时会一起去MAJI burger,三年级的前辈们一开始发现火神不再点二、三十个汉堡,让一个餐盘里堆起汉堡的小山的时候还以为火神胃口不好或者是在减肥什么的。但是就算火神不再去MAJI burger大吃特吃了,也不代表大食量的火神的胃口减小了。喝的东西填不饱肚子,一个人独居的火神也鲜少花钱在喝的东西上面。像这样在家里备上一堆喝的东西实在不是火神的风格。 (这么说来……) 环视四周的黑子开始注意到了一些细节。比如说以前黑子来火神家玩的时候并没有发现火神的家里有种清爽微甜的花香味。当时火神家用的窗帘也是最普通、最朴素的单层窗帘,而非现在这种一层半透明薄纱、一层遮光布的双层窗帘。 (好像……衣架也增加了?) 看到了阳台上挂着的衣架,又看到被整理的井井有条的客厅沙发上摆放着的大小靠垫,黑子很快看到了点缀在客厅角落里的大小盆栽。 (玄关——) 在玄关脱鞋的时候黑子感觉到了微妙的违和感,现在黑子明白那种违和感是什么了。 (小东西太多了。) 上次黑子来火神家的时候,火神家还处于除了必要的东西和篮球有关的东西之外什么都没有的状态。比起“家”来,火神住的公寓更适合用“住所”来形容。但是现在这里不一样了。 玄关的鞋架上有小小的多肉植物盆栽。放电视机的柜子旁有了CD架。篮球杂志、食谱和其他一些主流的非时尚杂志被整齐的码放在一旁的收纳架里。墙上甚至还多了一个能显示时间和日期,还能挂各种钥匙的猫咪挂牌。 (火神君他……) 黑子觉得自己隐约窥见了火神的隐私。这让黑子多少有点负罪感。但伴随着负罪感涌上的事一种直觉,这种直觉告诉黑子自己窥见的东西八成和火神找自己来的目的有关。而说实话,黑子实在是希望自己的这种直觉是错误的。 “给,麦茶。” 把加了冰块的麦茶推到黑子的面前,一向大大咧咧的火神有些拘谨地坐在了黑子的对面。 “谢谢,火神君。” 见火神不住的偷看自己,黑子知道火神正在酝酿某些自己不想听到的话。 “那个啊……黑子——” (果然还是要说么?火神君。) 黑子正视着态度不自然、此时正以及别扭的正坐姿势像小媳妇一样端坐在自己对面的火神。 “什么事,火神君?” 又偷瞄了黑子两眼,心中鼓起勇气的火神深吸了一口气,以尽量平静的声音开口道:“黑子……我能不能喜欢上霜月?” 火神那比黑子预料中还要直白的问题让黑子的眉头几不可察的微皱了一下。 “……为什么火神君要问我这种事情?” “为什么……” (可恶……果然还是很紧张。) 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发颤的火神将放在大腿之上的手紧握成拳。他虽然有些意外黑子看上去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冷静,但也为黑子的这份冷静感到了不安。 “……因为那个、” 想到黑子和霜月偶尔会在自己面前投机的聊起某本书来,而自己无法插嘴的景象,火神无法正视黑子的将自己的视线从黑子的脸上移开。 “你是我的搭档……是我的朋友,也是霜月的朋友……还有……” 火神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该说出下面的话来。顾虑到搭档心情的他咬了咬牙,最后还是觉得率直的把话说完。 “黑子、你也喜欢霜月吧……?” “……” 望着偷眼向自己看来的火神,黑子沉默了一会儿。在看到火神脸上浮现出隐忍的尴尬与歉意之后才开口。 “那又怎么样呢?如果我说我喜欢苍崎同学,火神君你就会对苍崎同学死心吗?” “……!” 黑子的话让火神一怔。 “我——” “火神君会为了我放弃苍崎同学吗?” 黑子面无表情地看着低头垂眼,不自然的挠着自己后脑勺的火神。 “……” 火神沉默了很久——他完全能够想象黑子因为霜月的事情而疏远自己的样子。可是他也能想象得到自己答应黑子之后,自己会用怎样的眼光来看着和黑子在一起的霜月。 “……抱歉,黑子。” 火神想答案自己早就已经知道了。 “就算是黑子请求,我也做不到。” 缓缓地抬起头,不再回避黑子那似乎会将人的灵魂都看穿的澄澈视线,火神道:“但是我是不会放弃和你搭档或是和你做朋友的。我们说好的吧?我和你、和前辈们、要和部里的大家一起成为日本第一。还有……” “我认识的黑子哲也肯定会看不起轻易就退缩放弃的我,所以,” 火神说着向黑子伸出了拳头。 “堂堂正正的竞争吧。黑子。” “……真是贪婪又自说自话的人啊。火神君。” 黑子闭眼微叹,声音中却是带着一丝笑意。 “但是我并不讨厌这样的火神君。” 空中的两只拳头无声的碰了碰。 “先说好,我可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噢!正合我意!” 黑子和火神说着又是相视一笑。 “不过在那之前,火神君——” 收回了拳头的黑子忽然正色了起来。 “有些事情我想你有必要知道。” 其实黑子多少已经明白自己不可能再和霜月有什么进一步的发展。之前霜月对黑子说的话也暗示了这一点。 (影子是抓不住虚幻又朦胧的月光的。) 可是就算火神是“光”,是有可能可以驱散霜月身上阴影的人,也没有人就能保证火神一定不会做出错误的决定——黑子不愿意就这样将霜月拱手让人,更不愿意让其他人重复当年的自己对霜月做过的事情,对霜月造成更大的伤害。 “什么?” 在火神的双眸之中看到了自己的黑子垂眼。 “苍崎同学她——” “曾经暗恋过黄濑君很长时间。” 回想起中学时代的种种,黑子想自己是后悔的。 后悔着自己无意识之中退缩了、没能为霜月分担的事。后悔着自己怎么就以那样的方式放开了霜月的手,让两人之间的关系回到了陌路。 (结果只是我没有那个胆量去承担喜欢一个人所带来的重量吧?) 看着表情有些呆滞的火神,黑子没有停口。 “不对,应该说苍崎同学直到现在都还在喜欢着黄濑君。” (如果我当时没有装作没有发现苍崎同学心情的样子,) “可是因为某种原因,苍崎同学和紫原君在一起了。” (如果我当时有对苍崎同学告白……) 无意中在校园的角落里看到霜月和紫原在一起的黑子有种自己被辜负了、被背叛了错觉。但是黑子并不是因为霜月没有喜欢上自己而对霜月产生这些负面感情的。 ——黑子之所以如此痛苦是因为他和霜月在一起焦不离孟那么长时间,别的不说,作为霜月最要好、最知心的朋友,黑子居然是在篮球部、甚至整个校园里都流传起了紫原交了女朋友的传言之后才知道霜月和紫原在一起了的。 相信霜月遇到什么事情一定会来找自己商量,至少是对自己说明、解释一下的黑子没有等到霜月的开口。利用存在感超低,不起眼的跟在和自己拉开了距离的霜月身后,黑子以自己的双眼证实了传言。 几年培养出来的友情与默契在那一刻化为乌有,紫原怀中的霜月让黑子感到陌生。 黑子自认为自己是个意外懂得进退的人。因为自己的执着和他人的执着不同。黑子不会强求霜月喜欢上自己,也不会讨厌只把自己当作是一般朋友的霜月。只要霜月开口说她和紫原交往了,黑子一定会笑着祝福霜月和紫原,对霜月和紫原心无芥蒂。 然而,这还不是结束。像是在嘲笑心中想着和霜月做一般朋友也没关系,安慰着自己霜月不对自己说她和紫原交往的事是因为她很害羞、还没有准备好的黑子那样;赤司不止一次的作为知晓紫原和霜月关系的第三人出现在紫原和霜月的身边。 赤司和紫原关系不错黑子知道,但赤司和紫原关系再怎么不错也不可能超越霜月和黑子之间的关系。至少,黑子是这么看待自己和霜月的友谊的。那么为什么赤司已经知道许久的事情霜月却还瞒着自己呢? “啊……原来在苍崎同学的眼里,我的存在只是这种程度而已。”抱着这种想法的黑子再也无法靠近霜月。两人很快形同陌路。 在那之后“奇迹的世代”土崩瓦解,成了一盘散沙。曾经契合的齿轮一个个崩裂、碎落,不留一点痕迹的风化成沙。不要说是上前一步将霜月拉离已然开始变调的关系圈,黑子自己都深深地陷入看不见底的黑暗深渊之中,再也看不到也想不起光是怎样的东西。 (如果不是进入了诚凛、如果不是遇到了火神君……) 现在回想起来,黑子才意识到那个时候的自己并没有去向霜月求证她是不是和紫原在一起了,她和紫原还有赤司是什么样的关系。自己只是擅自拉开了和霜月的距离,把霜月扔进了“不需要我操心”的箱子里。 不过即使那个时候的黑子没有与霜月拉开距离,黑子也不确定失去了搭档青峰、与其他的奇迹们一一决裂的自己能不能背负起霜月所隐瞒的、在她身后那些沉重又复杂的事情,以及霜月与她喜欢的、以及喜欢她的人之间的关系。 (就算是现在的我,也——) 黑子闭上了双眼。 “大概,” 对火神说出这些话的黑子也是在强迫自己接受眼前的事实。 “苍崎同学现在还和紫原君还有黄濑君……有肉体上的、关系。” 还来不及开口问黑子霜月和紫原的“在一起”指的是什么的火神睁大了双眼,发出了微微的抽气声。 “也就是说……霜月她——” “啊啊……!!嗯————!!” 披散着头发的霜月仰起了头。泪水混合着汗水一起从她的下巴上滴落。 “久违的小紫原的触感很好吧~?” 霜月身后的黄濑笑着将双腿完全脱力的霜月按坐到了紫原的身上。 “………………” 只能发出抽泣声的霜月说不出话来。眼泪模糊了她眼前紫原的样子。 “还是会疼吗?对不起啊,苍亲……” 疼惜的擦掉霜月颊边的泪水,用理性拼命压抑着想要在霜月身体里冲刺的欲|望,大脑全部用来存储最近一次见面的苍亲的样子、体温、触感以及气味的紫原可没空去考虑黄濑为什么忽然打电话说让自己到东京来玩,他替自己出旅费。 “没事的啦~小紫原~霜月酱就是喜欢这种有点强硬的进入哦~” 笑着出声,黄濑顺便对紫原眨了眨眼。 “对吧~?霜月酱?” 蜜色的眼眸看向了无力分辨、连瞳距都在逐渐丧失的霜月,黄濑抱紧了怀中这具有些单薄的身体。 (回忆起来了吧?你是怎样的人,你喜欢的是怎样的事。还有,) 唇角浮起一个惑人的笑容,端正的脸孔上带着笑意的黄濑吻上了霜月的嘴唇。 (你是属于谁的。)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小篮球不足卡文有点严重。不过今天小篮球power被补满了!! 小篮球第二季的PV太棒了啦!!!(舔穿了屏幕 (↑有异常响亮的尖叫!开声音前请务必注意!) 小敦请让我舔你一百遍啊一百遍!!!小黄濑就算是打酱油都酱油的炒鸡美味!!!小黑子麻吉男前!!!还有辰也好端正秀丽帅气啊啊啊!!!(满地打滚 啊啊啊啊啊啊啊!!!十月快来!!!!!小篮球快来!!!!!!(尖叫 ☆、本文独发 “我想我是喜欢她的。” 喀嚓、喀嚓、喀嚓—— 鼠标的点击的声音规律的回响在室内。 长长的睫毛微微翘起,说话的人一点也不在乎和他同处一室、此时正面对着电脑和电脑下将棋的那个人是不是在听着他那近乎自言自语的话。 “小赤司,我想……黄濑凉太是喜欢苍崎霜月的。” 喀嚓—— 有规律的点击着鼠标的声音在这一刻停了下来。 暂停了和电脑对弈的赤司征十郎回过头,看向了千里迢迢跑到京都来找自己,对自己说“我有话想对小赤司说”,接着又好半天不进入重点的黄濑。 “凉太,如果你是在开玩笑,那么你该知道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而且这个玩笑也太恶趣味了一点~?” 笑着补充赤司没有说完的话,黄濑坐到了赤司房间的床上。环视着简洁明快又不失精英气质的室内装饰,黄濑一边想着位于京都这种让人感觉很有历史气息的城市的洛山高校宿舍比自己想象的更具有现代气息,一边忍不住想要称赞赤司的品味真的很好。。 “你自己都知道这是恶趣味,也就不用我来提醒了吧?” 赤司说着转过了办公椅,神态从容的他抬起了异色的猫儿眼。 “那么,你来京都就是想对我说这么一个充满恶趣味、还不好笑的冷笑话?” “一口咬定这是充满恶趣味的冷笑话什么的……小赤司你不要总是否定我啊~” 黄濑说着笑了笑,对于赤司那充满威压的视线他早已习惯。 “我可是认真的呢~” “哦?” 赤司因为黄濑的话而微微挑了挑,他示意黄濑继续把话说下去。不过就算他没有这样示意黄濑,黄濑大概也不会停口——本来就是非常自我主义的黄濑凉太之所以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将他想说的话全部的说出来。不管赤司是不是想听。 “小赤司,我呢……” 因笑而眯起的双眼缓缓张开,黄濑以干净好听的声音道:“就像小赤司知道的那样,我是一直着喜欢小黑子的。喜欢,非常的喜欢。是那种想让他变成我的人的喜欢。” “但是啊,” 不意外赤司还是那种不动声色的样子,黄濑继续微笑:“最近我总是在想……嗯,诸如‘或许我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喜欢小黑子?’、‘或许我只是想要让小黑子像其他喜欢我的人那样喜欢我?’、‘或许我对小黑子的感情都是为了得到小黑子的爱情而捏造出来的伪物?’这样的事情。” 黄濑能够听到自己语气之中的傲慢、不屑与嘲讽。 “我讨厌这种感觉。” 黄濑也知道自己的笑容薄凉得令人十分讨厌。 “像是把过去喜欢着小黑子的那个我的存在意义全部都否定掉了。所以,我也讨厌让我产生了这种想法的霜月酱。甚至会想‘凭什么我要为了霜月酱而否定我对小黑子的感情?’、‘凭什么霜月酱的存在能把喜欢小黑子的我的存在抹消?’、‘凭什么霜月酱能无意识的影响我?’。” 回想起了霜月就睡在自己身边的样子,敛起笑容的黄濑微微眯细了眼睛。 “不过只是这样的话,我想我还不会跑来找小赤司谈心。毕竟就算是我也知道小赤司的时间很宝贵。” 黄濑抬手,手指像在抚摸霜月那样于空气中描摹出透明的线条。 “我其实很清楚那个‘凭什么’的真面目。是的,小赤司。我恋爱了。明明该是爱着小黑子的我爱上了霜月酱。” “……” 赤司没有说话。不是他想要多了解一些情况再作出发言,而是这种情况下赤司能够对黄濑说的话根本没有。 “一开始的时候我自己也觉得很震惊。然后是难以接受的莫名其妙。因为对象可是那个霜月酱哦?” 初中二年级的夏天,黄濑被人跟踪了。那个人不仅乱翻黄濑在学校里的鞋柜,还侵入帝光中学篮球部的更衣室里乱翻黄濑的东西。自动铅笔、毛巾、润唇膏、止汗喷雾、部活结束后换洗用的T恤、其他女生送的小礼物,最后是黄濑在浴室外的更衣室里换下的内裤。 小学的时候不止一次的被人偷拿过竖笛,竖笛上也不止一次的沾上各种奇怪的液体,对这种事情还算有免疫力的黄濑勉强自己不去在意。艰难地维持着一贯开朗温和的笑容,不让周围的其他人看出自己动摇的黄濑终于在某一天喝到了奇怪的东西。 ——放在体育馆、帝光中学准备室的长凳上的黄濑的水杯被人动了手脚,没有察觉到的黄濑就那样毫无戒备的喝下了那带着奇怪异味的透明液体。事后回想起来那大概是一般的矿泉水掺杂了某种□。至于哪个□,黄濑实在是不想去分辨那到底是口水、汗水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经常在远处偷偷地凝视着黄濑的霜月自然成了嫌疑犯第一号。因为除了霜月以外,黄濑没有注意到还有行为如此异常的第二人存在。在真正的跟踪狂、做出以上变态行为的人落入赤司设计好的圈套陷阱之中,被“奇迹的世代”的紫原、绿间还有青峰等人联合抓住以前,黄濑都把霜月当成了不法犯罪者。 所以当不愿再回想起那件恶心的事情,努力的将那件事情从自己大脑里删除的黄濑认出被自己和紫原夹在中间的女孩子就是那个时常注视着自己的跟踪狂之后,黄濑的心中是充满了鄙夷的。 “……霜月酱真的什么令我沉迷下去的要素都没有啊。脸,一般般,老实说在我认识的人当中还算长相比较差劲的。身材,也是一般般。腿不长,腰不细。啊,不过手指很好看。” 黄濑为中途加上一句赞美的话的自己感到了可笑。 “霜月酱没什么运动神经,成绩优秀但完全比不上小赤司。嘴巴不甜,说起话来一点都不讨人喜欢。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又总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不像小黑子那样会对我生气、嫌我烦、偶尔放任我的撒娇。霜月酱她——” “不管我存不存在,她都还是她。” 冷静的,冷淡的,冷漠的。一如不会依靠任何人,孑然孤立在悬崖峭壁之上的一株野生植物。不像花那样会迎风招展的展现出美丽与可怜,也不会像树那样强调着自己的存在以及自己的孤单。霜月只是一株让黄濑说不出名字的植物。她可以轻易的放弃自己的生命,却不肯向恶劣的环境低头屈服。安之若素的生长在悬崖峭壁之上,只有她自己才能决定狂风和暴雨是不是能伤害她。 发现霜月有超过黑子以上的坚强的那个瞬间,黄濑头一次真正的意识到了“苍崎霜月”这个人的存在。 那是黄濑人生中前所未有的体验。仿佛在浩瀚的天河之中突然发现了一颗自己从未见过的星子,胸中陡然高鸣了起来——这是只属于自己的宝物,这是只属于自己的秘密。不想让给其他人,甚至不想让其他人分享。 “然后我就开始思考了,‘为什么我以前没有看到她呢?’然后啊……小赤司,我明白了一件事情。” 黄濑笑着按住了自己的胸口。 “小赤司,我啊……是个只看得到自己想要看到的东西的人哦。” 望着垂眼而笑的黄濑,赤司对黄濑那充满了圣洁感以及顿悟感的笑容产生了清楚的嫌恶。那是一种无关对象,纯粹是生理性的嫌恶。 “那么,我认识的人里最聪明的小赤司,你能不能告诉我……我现在能看到霜月酱、会喜欢上是霜月酱是因为霜月酱达到了我无意中设定的标准,还是我把我那无意中设定的标准调整到了能看到霜月酱的地步?又或者……我只是以前没有好好的注意过霜月酱?总是对对我抱有好意的人有成见才没有发现她其实是这样的人呢?” 在黄濑那抒情诗式的长篇大论中以放在办公椅扶手上的右手拄起了自己下巴的赤司闻言以鼻子发出了一声嗤笑。 “你自己不是早就知道答案了吗?以上所有都是你的答案吧。” 闻言,黄濑眯眼而笑。 “嗯,没错。真不愧是小赤司~什么都瞒不过你的那双眼睛~” “你应该知道这对我来说算不上奉承吧?” “那是当然的。因为小赤司总是正确的嘛。现在说中了当然也是理所当然的。” “这句奉承还不错。” 你来我往,黄濑和赤司都在笑着。夕阳透过窗户照了进来,映红了黄濑的金发,也让铺着灰色地毯的地板看起来像是被鲜血淹没了一半。 “总之,” 黄濑将话题继续了下去。 “在那之后我一直在想以前的我究竟在看着霜月酱的什么?那个时候的我了解霜月酱的什么才能百分之百的认定霜月酱就是那个令人恶心的犯人、毫不怀疑自己是不是弄错人了呢?” 赤司也耐心的听着黄濑继续。 “结果,我自己得出的答案是‘黄濑凉太对苍崎霜月一无所知’,‘什么都不知道的黄濑凉太只凭一己之见就定了苍崎霜月的罪’。” 黄濑说着摊了摊手。 “在那之后我才发现自己是这样浅薄又自以为是的人。” 被赤司告知霜月单恋自己的黄濑曾经以为自己拥抱过那个总是凝视着自己的霜月后,霜月会对自己百依百顺。而自己在霜月的眼里也会是完美无缺、毫无缺陷的人。哪知霜月不仅没有再满怀眷恋的凝视着黄濑,在那之后的霜月几乎是不把黄濑放在眼里。 她直到现在还和黄濑保持着肉体关系不过是因为她和紫原保持着同样的关系,并不是因为黄濑在她的眼里有多么的特别。 “浅薄又自以为是的我在察觉到我不再是霜月心中特别的人之后开始注意起了她。然后……” “我又重蹈了覆辙。” 夕阳刺眼,红云如火烧。 “我在意起了让我对他改观的小黑子。” “我喜欢上了让我对人、对人生改观的小黑子。” “我爱上了不把我当一回事,总是看着别人的小黑子。” 赤司已然明白黄濑绕了这么大个圈子之后想对自己说的事情。但是他还是很有礼貌的让黄濑自己揭开了谜底。 “我注意到了从来没有好好了解过的霜月。” “我喜欢上了不把我当作特别的人的霜月。” “我爱上了让我对小黑子还有她改观、总是在颠覆我对事物认知的霜月。” 黄濑从赤司的床上站起身来。逆着夕阳光晕的黄濑笑了起来。血色的残阳在他脸上留下了肉眼可见的阴郁。 “小赤司,我想我是个变态抖M也说不定呐。” (你本来就是。) 赤司很给黄濑面子的没有把这句心里话说出口。 “我会注意到小黑子和霜月酱的理由,我会喜欢上小黑子和霜月酱的原因都是一样的。” “因为他们都没有喜欢我、爱着我,把我当成特别的人。” 夕阳中,黄濑的笑容显得有些狰狞,还有些扭曲可怖。 “那么是不是出现第三个不把我当作一回事,不喜欢我也不在乎我的人,我就又会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过小黑子,为自己找借口说我对霜月酱的爱情才是真心的这样开始反思我是不是真的喜欢过霜月酱,找借口说我对那第三四五六七八个人的感情才是真心的?” “然后我是不是又要像现在这样连带着否定之前爱过某个人的我的存在?” 黄濑说着略略歪过了头,以充满恳求的真诚目光看向了赤司。 “小赤司,你认为总是在否定我的存在的我还能够称之为‘我’吗?” 赤司发出的轻微笑声轻轻地飘散在了空气之中:“能决定你是不是‘你’的只有你自己吧?况且,你来这里是为了向我寻求人生的真谛、试图参透自我这种东西的吗?不要故意问我你已经找出了答案的问题。” “……嗯~对不起小赤司,试探了你。” 听到赤司的话,黄濑一点头后复又笑了起来。先前的困惑、恳求以及真诚都像是幻影一般从黄濑的脸上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邃的坚定出现在了黄濑那蜜色的双眸之中。 “确实,我希望小赤司回答的问题只有一个。” 长睫好看的翘起,带着满面的笑意,黄濑开口。 “小赤司能不能把霜月酱让给我呢?”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话忘记区分了。黄濑对黑子还有赤司他们的昵称是名字后面+“chi”,在和霜月有特殊关系的紫原和赤司的面前是名字后面+“chan”,喊霜月本人则是直接喊霜月的名字。 ☆、本文独发 (……是吗?察觉到了啊,凉太。) 嘴巴上说着霜月的人生属于她自己,霜月不属于自己的赤司潜意识里还是把霜月当成了属于自己的东西。然而,赤司并不是一开始就察觉到这个事实的。 或许应该这么说,赤司并不是没有察觉到,而是一直以来赤司都以为这是自己多虑了。在黄濑开口向赤司要人的这个瞬间,赤司才确定过去的自己想着霜月为霜月所做的那些事情实际上都是把霜月当成了能够任由自己随意处置的傀儡、活生生的扯线木偶。自己并没能很好的尊重霜月本人的意愿。 看透了霜月勉强能用“报恩”这件事情来当作生存的目标,并不是为自己而活的霜月来说,“意志”这种东西是奢侈的负担。赤司在不知不觉之中擅自作出了霜月不需要亲自做出抉择、决断的决定。 说的再简单一点,那就是赤司纵容了霜月的放弃思考。纵容了霜月不想去作某些选择的心思。 (但那也是过去的事情了。) 赤司早就想给霜月自由。让霜月从苍崎家的桎梏之中解放也是为了这个理由。可惜的是赤司的好意并没能以他希望的方式传达给霜月。对于霜月来说,想对赤司有所回报的心情变成了囚禁她的心与思考的新的囚牢。 所有人都必须前行。谁也不能独自留在原地,对那些过去念念不忘、恋恋不舍。 (只不过就这么让步了的话也太便宜凉太了。) 赤司不希望自己连放手的时候都显得不够潇洒。也不希望轻易达到目标的黄濑把尾巴翘到天上。所以十指放在大腿上交握的赤司带着充满威压感的微笑对黄濑道:“可以啊,凉太。” 能够看到黄濑的神情中流露出一丝欣喜与些微的放松,赤司满怀恶意的来了个转折。 “只要——” 异色的猫儿眼中是没有任何隐藏的狡黠。赤司光明正大开出了十分正人君子且非常理所当然的条件。 “霜月她愿意属于你。” “——” 清脆的,一如玻璃碎片撞击在地板上的声音。黄濑清楚地听到了自己的胸口处传来了什么东西碎落的微响。 那个声音似乎在提醒着黄濑:你看,大家早就已经看出来了。这是你做不到的事情。这是你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啊……) (是呢,没错——) ——黄濑凉太无法让苍崎霜月凭着自己的意识选择他。黄濑真正需要解决的问题的源头不在赤司这里。 “怎么了,凉太?” 提出了最合理、最简单、最顺其自然,同时对黄濑来说也是最困难的要求,赤司故意落井下石的问道:“你做不到吗?” 不等黄濑回答,赤司已然从办公椅上起身。 “好好考虑一下吧,凉太。这是我有且只有一个的唯一条件。对你来说应该不会有比这更有利的条件了。” 留下黄濑一个人,心情不错的赤司准备去为自己泡杯咖啡,然后再回来继续未结束的棋局。 “……小赤司真不愧是小赤司~这种时候也不忘将我一军。” 言不由衷的称赞中夹杂着些许抱怨的意味,黄濑的声音从走到柜子面前拿出咖啡的赤司身后传来。这让赤司微笑了一下。 等赤司从柜子里拿出咖啡,赤司房间的门也传来了关起的声音——黄濑已经离开了。 (基本上要让霜月选择我实在是太困难了呢。) 黄濑对此有所自觉。 今非昔比、今时不同往日。霜月已经不再是那个只会以目光追寻着黄濑,对黄濑只有憧憬的少女了。如今的霜月就像脱胎换骨的毛毛虫那样变成了蝴蝶。 毛毛虫很多人会恶心讨厌受不了,蝴蝶却往往让许多人惊艳不已。不过对于毛毛虫来说,蝶变仅仅是一种生理现象,毫无刻意与造作。霜月的改变对她自身来说也只是顺其自然的发生了的事情。 (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 既然没有能力攻破霜月的心防,那就将霜月能够选择的其他选项划掉好了。 黄濑想自己是挺卑鄙的。因为自己没有堂堂正正的选择对霜月告白的勇气,只能狡猾的在霜月背后耍些小手段。 (要快点了呢。) 每次看到霜月,黄濑就会忍不住想着自己要加快速度,再不快一点把霜月变成自己的,再不快一点让一切成为既成事实,开始往霜月身边聚拢的那些人自己就阻止不了了。 “……呜……啊啊………………” 手指与脚趾都在不断地屈伸着,汗津津的身体有些僵硬地绷直。甜腻的呻|吟从微微张开的嘴巴里流泻出来,有唾液从嘴角蜿蜒而下。 “啊……子宫比刚才还要降的下面呢。” 按着霜月的大腿不让她把腿合拢。感受着霜月体内的痉挛与收缩,和紫原一前一后的将霜月夹在中间的黄濑忽然停下了动作。 “………………” 大脑麻木而空白,脑海中浮现不出任何想法的霜月抽泣似的喘|息着,生理性涌出的热泪从她的眼角滑落了下来。 见状,霜月身后的紫原伸手转过霜月的头。捧着霜月下巴的他小心翼翼地舔掉了霜月的眼泪。 “咸咸~~的。” 发表完“试吃感言”,紫原又将舌头伸进霜月的嘴里搅动。那种久违的湿润温暖以及霜月身上特有的味道都让他感到兴奋。兴奋让紫原无法控制的稍微向前顶动了起来。原本担心自己一下子动起来会让霜月感到痛苦的紫原小幅度的摆动起自己的腰肢。 “嗯、嗯啊……” 被夹在中间,被紫原和黄濑的大手一左一右的握住胸前隆起的霜月仰起头又发出了声音。蓓蕾尖尖的顶端被黄濑按的往下凹陷在肉中,很快又被挤的往外凸起。被迫品尝着这带点疼痛的快|感,霜月的体内越发的敏感起来。 “小紫原真是的。都不让我把话说完。” 黄濑说着,故作不满的嘟起了嘴。 “哈啊……?黄仔你刚才说了什么……?” 漫不经心地问着。隔着一层湿软温热的阻隔,能够感觉到黄濑灼热的紫原加重了向前顶动的力度。这让霜月的体内敏感的用力一缩。 “我是说霜月酱的子宫降下来了啦。” 没好气的重复了一遍,和紫原一起支撑着霜月身体重量的黄濑道。 “……?” 不太明白黄濑用意的紫原微喘着以困惑的眼神看向了黄濑。 “……” 没好气的叹息一声,黄濑彻底的退出了霜月的身体。 “黄仔……?” “小紫原也暂时忍耐一下。” 黄濑说着扶起脸色潮红、意识已经有些模糊的霜月,让双腿打颤、脚步不稳的她自己往前走上两步,让紫原从她身体中退出。 “霜月,” 让霜月在床上趴下,接着自己也仰躺下来的黄濑对浑身发颤,脸孔因欲求不满而有些许扭曲的霜月开口道:“你能不能告诉小紫原你的腰自己浮了起来,子宫也往下降代表着什么?” 闻言,朦胧中的霜月一下子清醒了不少。嘴唇用的抿紧,微微咬牙的她知道黄濑想让自己说出怎样下流又淫|荡的话。 “苍亲?” 紫原那满含着疑惑的声音在霜月的耳边响起。被紫原从身后抱紧的霜月能够感觉到抵在她身上的那东西的温度、长度、粗度以及硬度。这让她本就空虚的厉害、火烫的像要烧起来一样的身体感到了渴求。 不想顺着黄濑的意思说出淫|言|秽|语,但是更无法忍受空虚的折磨。要不是霜月从小就具有良好的教养,只差一点就能达到高|潮的她绝对会忍不住想狠狠地咬故意把自己玩弄的如此狼狈不堪还要继续折磨自己的黄濑一口。 “那是、” 霜月听够清楚地听到自己声音里的颤音。 “什么?” 黄濑微笑。那个笑容那样的开朗,又那样的飒爽——那是当年霜月最喜欢的笑容。 “……” 只不过现在戴着这个笑容的人看上去如此的妖异魅惑,甚至可以说还有些邪恶。 霜月为自己的发现感到了些许的心痛。于是她流下了眼泪。眼泪滴滴答答地落在床上,濡湿了床单。 不知道霜月心里的感受,也无法猜到霜月在想些什么,黄濑只是伸手抚去了霜月脸上的泪痕。 “好像欺负过头了,对不起哦?但是我不会让霜月你蒙混过去的~” 黄濑微笑。 “要好好把我的问题回答完了才行哦。” (怎么都……) 事到如今自己还在对什么抱有不该有的期待呢?霜月心中嘲笑着不懂得趁早死心、非要等到绝望才会有所领悟的自己。 (我究竟还在期待着什么?) 喜欢?恋爱?爱情?那种天真又单纯的字句根本不适合自己。 (我们,早就已经回不去了。) 霜月微微张口。 “子宫……” 曾几何时,只是无意中在有些挑逗官能性的小说里里看到“蜜|壶”、“腔|内”、“精|子”这样的字眼,霜月都会满面通红。更别说“小|穴”、“金|棒”这种过激的词语。 那个时候的霜月完全没有想过自己也会有把这些令人羞耻的话说出口的一天。 “子宫会降下来、是因为……” 像猫儿一样无声的爬到黄濑的身上伏□的霜月打开了大腿。双手按住自己那汗湿的大腿内侧,挺起腰抬高了臀|部,让自己身体中心那条柔嫩的缝隙更加清晰的暴露在紫原视线之下的霜月回过头,以充满了渴求与邀请的眼神看向了呼吸早已不稳的紫原。 “……子宫想要精|子……我的腔|内、想要被热乎乎的精|液……灌注的满满的……” 心脏跳的很快。血液在血管中快速的流动。过度的羞耻让发热的身体更烫,双颊酡红的霜月有种自己正游离于现实之外的错觉。 “我……” 像是在做着一个奇怪的淫|梦,霜月表情朦胧的说着自己平时绝对不可能说出口的话。 “……想要、受孕……” 自己究竟在说些什么呢?自己究竟在做些什么呢?自己究竟是在期望着什么呢? 霜月没有空闲去寻找答案。因为下一秒,她已经被两个男人狠狠地贯穿。 “啊啊………………!!!” 令人难以置信的快|感让霜月的身体像触电一样颤抖了起来。忘记了先前那种空虚的苦闷,也忘记了之前折磨着自己的羞耻。舒服的感觉直达大脑深处,酥麻在身体里扩散、一直到骨髓之中。 “好棒……!!好、好——好舒服、嗯…………!!!” 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发出自己都不知道内容的喊叫。廉耻、矜持像是从来都没有在霜月的身上存在过。 “那、那里……!那里……好棒……!!肚、肚子里——————” 一向在床上只会发出压抑到极致的娇喘与轻叫的霜月那逐渐变得大胆的叫|床|声让紫原得到了鼓励。握着霜月纤腰的他更加用力的顶入霜月身体的深处。 “苍亲、苍亲、苍亲……!!” 无数次的呢喃着霜月的名字,丝毫没有注意到三人夹心派中最下面的黄濑脸上是一种没有表情的镇定表情,紫原用自己的灼热推开霜月体内的软肉,在自己能够达到的最深处注入了大量的白浊。 “……啊啊………………!!!” 尖叫到一半没有了声音。膝盖一软,霜月脱力地摔到了黄濑的身上。像失禁那样的潮|吹过后,软绵绵的霜月就这样昏昏沉沉的进入了梦乡。 “很舒服吧?小紫原。” 拉过一旁的被单盖住睡在自己怀里的霜月,黄濑看向了还在大口喘息着的紫原。 “不舒服就太可怜了。” “……?” 无法很好的理解黄濑的话语,汗湿的长刘海还黏在脸上的紫原浑身是汗的看向了笑容满面的黄濑。 “毕竟没有下次了呢。” 紫原长出了一口,这才微微眯细了眼睛问:“……你在说什么啊~~?黄仔……” “我在说这是小紫原和霜月酱的最后一次了~” 没有一星半点的罪恶感的说着,黄濑继续道:“我们就是这样开始的,所以我想以这样的方式来结束小紫原和霜月酱的关系是对小紫原的尊重,也是感谢小紫原这么多年来对霜月酱的照顾~” “黄仔……你究竟是在说些什么啊?” 黄濑的话让紫原皱起了眉头。率直的将愤怒表现在脸上,紫原明显是生气了。 “还不明白吗~?小紫原。” 睁开蜜色的双眸,开朗又明亮的笑容瞬间变得妖异了起来。美丽的咄咄逼人,一如妖魔的黄濑笑着开口。 “我是说,小紫原以后不准再碰霜月酱一根手指。” 拉起霜月那绵软无力的手,将霜月的手指放在唇边轻舔着,黄濑声音含混的道:“否则……我可不知道自己……会作出怎样的事情来哦?” 舔过霜月的指缝,把霜月的手指舔的湿漉漉的黄濑咬了一下霜月的指尖。在睡梦中的霜月生理性的微微动了动之后才又看向了紫原。 “说不定我会……” 睫毛好看的翘起,黄濑没有把话再继续下去。 “……” 在床上沉默了半晌。最终,紫原只问了一句话。 “……苍亲她、是这么希望的吗?” 紫原知道霜月喜欢黄濑,也察觉到了现在霜月仍然喜欢着黄濑,只是不表现出来、也不说出来。以为这次的事情是霜月送给自己的“饯别礼”,以为霜月最后还是选择了和黄濑在一起的紫原能够压抑住声音之中的不甘,却无法压抑下心中的苦闷。 “你说呢?” 黄濑笑着反问。 “……” 肩头微微一动,紫原不再说话。 ——“绝对正确”的赤司是对霜月有某种深刻的感情的。那个什么都知道的赤司不插手霜月和黄濑的事代表着他已经认同了霜月和黄濑之间的事情。而如果这件事得到了赤司认同,那必定这件事是霜月以她自己的意志所做的决定。 (如果赤仔认同了……) 早就知道在霜月那无望的单恋有可能实现、霜月和黄濑是两厢情愿的现在,自己应该退出,好成全霜月、让霜月幸福的紫原想这一刻或许就是自己该走下舞台的时候了。 (如果……) 看着被黄濑拥在怀里的霜月,紫原无声的将自己的大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 (苍亲这样就能幸福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消除口口 ☆、本文独发 “也就是说……霜月她——” 火神觉得自己的大脑像被人粗暴的用什么东西搅过一样。无法用言词来形容自己感受的火神脑内除了迷惘、疑惑、无法理解之外实在是难以浮现出其他的念头。 “……不对、霜月是喜欢黄濑吧?那为什么……?” (喜欢黄濑……?但是和那个紫原……?) 火神和紫原的关系并不好。可也不算太差。不要说紫原都是火神义兄的搭档,就算紫原不认识冰室或是火神,火神也不会轻易的去评判他不了解的紫原。 火神和黄濑算是有相当的交情,虽然这份交情不及黄濑和黑子的交情,也不及青峰和黄濑的交情,但这份交情怎么看都算是相当深厚的。毕竟火神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会和黄濑、黑子还有青峰混在一起,同样热爱篮球的他们时常在街边打街头篮球,也会在街头篮球的MINI GAME结束后一起去哪里吃点东西、喝点什么,然后聊一些有的没有的事情。 火神自以为自己是了解黄濑的。一如火神以为自己是了解霜月的。 火神单纯的以为黄濑和霜月之间真的就仅仅是黄濑所说的“同级生”的关系。火神从未想过“同级生”这个大的概括之下,霜月和黄濑还有千丝万缕的牵扯。当然火神更不会想到不会特意和黄濑打招呼、看起来和黑子比较亲密的霜月会喜欢黄濑。而那个叫霜月“苍崎”,对霜月看起来就像对待其他任何过去的同学那样的黄濑会和霜月有着肉体上的关系。 (我不明白啊……) 火神无法理解黄濑怎么能脸不红、心不跳,像是毫无知觉那样隐瞒自己和霜月之间的关系,用如此理所应当又无比薄凉的回答来模糊掉问题的焦点。火神亦无法想象霜月是以怎样的心情听着黄濑和其他人在自己的面前叫她“苍崎”、像对待一个不怎么熟悉的过去的同学那样来对待她的。 “火神君,对你来说‘为什么’很重要吗?” 黑子那如同珠落玉盘的声音让火神回过了神,火神下意识地开口回答道:“不、不是的……” “那么对于火神君来说,苍崎同学和黄濑君还有紫原君他们之间有着肉体关系的这个结论比‘为什么’更重要吗?” 黑子继续面无表情地问。 “不、也不是……” 单纯的火神有些被黑子绕糊涂了,但他回答出的答案并没有因此改变——火神回答出的答案就是他最直接的想法。 “火神君。” 澄澈的天空色眸子瞬也不瞬的凝视着火神,比火神要矮上一个头、坐姿比火神还要端正的黑子轻声道:“要喜欢上谁是身为人类的我们的自由。喜欢一个人不需要获得他人的同意、认同与肯定。但是,” “能够随意的仅限于‘喜欢’这件事本身而已。” 宽阔厚实的肩膀微微一动,黑子的话明显让火神动摇了。 “黑子、你的意思是……” “是的,火神君。” 黑子颔首:“用什么样的方式去‘喜欢’一个人需要另当别论。只要你的‘喜欢’让你产生了某种‘愿望’,‘喜欢’这件事的意义就已经改变了。” “况且,苍崎同学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的人。之前你看到的只是她的某一面或是某几面。你喜欢她或许是因为你之前没有再看过更多的她。” 黑子说着望向了火神:“……现在你已经知道了苍崎同学还有其他你不认识的样子,你对苍崎同学——” “还会有同样的感情吗?” 说实话,黑子想这个时候无论火神怎么回答,自己都能够理解火神。 如果火神说霜月和他想象的不一样,他喜欢的不是黑子口中的霜月、今后会对霜月敬而远之的话,黑子想那也不过是自己少了一个棘手的情敌和一个强力的竞争对手。黑子并不会因为火神无法承受霜月和他想象中不一样的部分而对火神有什么偏见。毕竟,黑子就是那个曾经无法接受霜月全部的人。也因此,察觉到自己有着他人无法接受的部分的霜月现在才会刻意地把她身上的很多东西都藏起来不让人看见。 如果火神怀疑黑子的话,妥定霜月不是黑子所说的那样,黑子也不会责怪火神的自以为是与理想主义,以及身为自己的搭档却不相信自己。毕竟,人类对于自己难以接受的东西总是试图去美化。并说服自己去接受自己美化过的事实。 当然,如果火神能够接受这一切,黑子除了觉得火神是货真价实的天使以及笨神之外也会为霜月感到高兴——尽管很不甘心,但是她的身边终于出现了一个真的能承受她所有的人。 不管怎样,黑子想自己向火神坦白怎么都会是件好事情。 “黑子……” 好半天,火神才呐呐开口。 “我——我不知道……” 听到火神那在自己意料之中的回答,不意外的黑子的心还是缓缓地沉了下去。 (即使是火神君……也不行吗……?) 黑子在为霜月感到悲哀的同时也有些庆幸自己今后不用和火神竞争了。 “……我不知道我的、这份心情是不是还和之前一样。” 血管从满是肌肉的手臂上暴起,咬牙的火神举起了自己的拳头。 “我只是——” “想要狠狠地揍黄濑一顿!!” “!!!” 火神的回答让黑子瞬间睁大了双眼。 “黑子!黄濑那家伙是知道霜月对他的心情的吧?!” 猛然回头看向自己的火神让黑子吓了一跳。 “是、是的……” 不由自主的回答了火神的问题,被火神那种接近恐怖的气势给震惊了的黑子没有想到火神会是这样的反应。 “……我想、是的。” “那就是说全部都是黄濑那家伙的错了!” 拳头上爆出一个青筋,火神确定地道。 “哈啊………………?” 茫然的应和着,黑子无法理解火神是经过怎样的思考后才得出这样的结论的。 “紫原做了什么我是不知道!反正肯定是黄濑那混蛋无视了霜月!然后又做了什么伤了霜月的心吧!!” “嗯……基本上可以这么说……” 没有想到火神会猜的八|九不离十,黑子不由得点了点头。对于火神那野生动物般的直觉、不,应该说是驾临野生动物之上、类似于超能力之类的直觉,黑子只有惊叹的份。 “还有——” 露出了回想起了什么的表情,火神敛起了显而易见的愤怒,也放下了有着青筋的拳头。 “那家伙……霜月她,” 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起霜月就没有在火神的面前对任何事情展现出强烈的感情。虽然她在火神面前也会笑、也会露出有烦恼的表情,但是基本上表情不多的霜月鲜少会把自己的感情原原本本的展现在脸上。 所以当黄濑笑着用言语游戏把自己和霜月的关系模糊过去,火神也不曾在霜月的脸上察觉到异样。无法想象那个时候的霜月是怎样的心情,但火神多少能够明白那绝对不会是什么幸福、开心的心情。 “是怎么想的呢?” ——火神想知道霜月的心情。火神想确定霜月没有被再次伤害。火神想要告诉霜月她已经可以将一切结束了。无论是装出没事的样子也好,还是强迫自己一个人坚强的面对一切也好。所有的漫长的看不到尽头的忍耐都可以结束了。 (我们还都只是高中生啊。) 火神希望霜月那过上普通高中生的生活。或许十年后回想起来会觉得当时的自己很愚蠢、很中二、很年少无知、青春幼稚。但是这种愚蠢、中二、说不定还相当年少无知、青春幼稚的生活正是现在的霜月最需要的东西。 连青春都没有挥霍过就自己把所有的青春丢弃的霜月在火神的眼里实在是太过令人悲哀了。 “黑子,抱歉。” 火神目光诚挚的看着黑子。 “什么?” 回应着这目光,黑子问。 “我大概真的要狠狠地揍黄濑一顿。” 火神无法不去生让霜月过早的抛弃了所有的天真幼稚的黄濑的气。 “什么时候?” 再次恢复成平时那种平静如空的样子,黑子继续问。 “呃……” 火神踌躇了一下,继而回答:“不知道?或许下次我见到黄濑的时候?” 听到火神的答案,黑子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那个时候请务必叫上我。” 总觉的自己的心里有什么东西释然了的黑子抬头,朝着火神露出一个笑容:“因为我也想狠狠地揍黄濑君一顿。” “噢!” 闻言,火神咧嘴露出了一个笑容。 (火神君、真的是光啊……) 望着面前笑得阳光灿烂、心无芥蒂的火神,黑子产生了如此的感慨。 (不仅仅是我的光,也是苍崎同学的光。) 黑子想或许在这一秒,自己已经输了。不过自己输给的并非是火神,而是输给了由始至终都没能给出如此答案的自己。 不论在这场恋爱的战争中最后获胜的人是黄濑还是火神,黑子想自己都无法率直的祝福两人中的任何一个。因为此时的黑子还没有放弃。还没有想要放弃。即使黑子知道自己根本没有胜算。 (不过,) 黑子笑着垂下了羽睫。 (至少我已经能不去后悔自己没有去争取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修正。 ☆、本文独发 和黑子约好了要下次见到黄濑的时候要狠狠揍黄濑一顿的火神此时正心绪不宁的站在厨房的流理台面前。以流畅的动作削下土豆皮的他下意识地叹息了一声。 “唉啊……” 最近霜月到学校的时间更短了。短到什么程度呢?短到霜月刚开始上第一节课,课中就会收到什么消息。等到下课霜月就会直奔教职员室请假。有时候时间太紧,霜月甚至只是请黑子或者是火神替自己对老师说一声就快步离开学校。 好在年关将至,大部分的学生都干劲全无的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冬假,老师们都因为要为即将要到来的冬假做准备而忙的团团转。霜月的行为虽然显眼了点,但还不至于天怒人怨的引来一大堆声讨。 (要怎么问她才好……?不,说起来我该不该问她都是个问题……) 烦恼着的火神忍不住再度叹息。等了好长时间才等到再次和霜月独处的机会的他停下了削土豆皮的动作。 ——他很想问霜月她和黄濑之间的事情。可是火神又不知道自己应该怎样开口才不会惹霜月生气。就算退一万步来说霜月绝对不会生气,问她这种问题是不是又会让她想起不开心的事情呢? 火神的结论就是自己没有结论。 (总之——) 就在火神决定自己暂时不再去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火神听到了玄关大门处的响动。 (啊……!) 迅速回神,放下了刀和土豆。火神用水冲了一下手,接着一边走出厨房,一边在围裙上胡乱抹干了手上的水。 “你回来了?” 压根没有注意到自己脱口而出的招呼比起招呼客人来更像是迎接家人,火神说着望向了在玄关处脱鞋的人。 “……嗯。” 霜月当然注意到了火神的招呼中那种无意识散发出来的亲昵。可霜月并不想纠正火神。在结束了长达三十个小时、不眠不休的工作之后拖着疲惫的身体来到这里的霜月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用在这种小事上了。 见霜月满脸倦容,来到霜月的身边、帮霜月拿过她手上的头盔以及钥匙。火神顺口问了一句:“发生了什么吗?你看起来很累的样子……” “没什么。” 霜月摇头,实在不想解释自己花了多少钱和什么人谈下了什么合约,也不想说明自己用了怎样的手段强迫贪得无厌、还想继续从霜月家的家族产业里捞油水的亲戚收手。霜月不想让火神知道自己在外面都做了些什么。 “……是因为黄濑?” 满脑子都是工作上的事情,同时也没有想到火神会在这个时候说出黄濑的名字。当霜月听到火神这么问的时候,霜月有那么一秒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这让霜月微微一愣。然而理智马上就回到了霜月的大脑之中。霜月多少已经猜到了火神这么问的理由。 “和黄濑君没有关系。” (……只有火神君,我不想让他知道的。) 霜月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所感觉到的这种压抑,霜月只知道这种充满了丧失感的压抑对自己来说真是久违了。 “对——” “是从黑子君那里知道的?” 打断发现自己正在刺探他人隐私、因而十分抱歉火神的道歉,霜月问。她并不意外黑子把自己的事情告诉火神。也不觉得黑子把自己的事情告诉火神是件多么罪无可恕的坏事。 ——霜月本就无意隐藏自己的所作所为。只不过无意隐藏不代表喜欢被人围观,喜欢把自己的隐私暴露给别人知道。霜月并非有意隐瞒她和黄濑或是紫原等人的关系。 “……是的。” 道歉的话噎在喉咙之中,火神低下了头。意识到自己问了不该问的问题的他偷眼向霜月看去。 “是吗……?” 倒映在分叉眉之下的双眸之中的是霜月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 “如果我的事让火神君觉得不舒服了,我道歉。” 从火神手上拿回头盔,想着还好火神家的钥匙自己是单独用一个钥匙链、现在火神拿着自己就不用刻意还给他了的霜月转身就要走。 “以后我也不会再来打扰火神君了。” “不……!!” 下意识地伸出手,拉住霜月那纤细的手腕,火神发现自己竟然在这么重要的关头语塞了。 “不,我是说……那个、” 像被烫伤那样迅速地放开霜月的手腕。像要掩饰什么那样把手放到了身体两侧。 “那个、我……做了汉堡肉饼。两、两人份的……!” 不敢去看霜月的表情,只能低着头看向地板的火神蹩脚的找了个不怎么理想的借口。天知道他要做土豆泥的土豆的皮才削了不到一半,汉堡肉饼现在还是一整块的生肉状态。 “一起……吃饭吧?” 火神也觉得撒下这种马上就会穿帮的谎的自己看上去绝对很蠢。大个子的自己像个小女孩儿一样扭扭捏捏的也让人看着眼睛难受。偏偏火神就是无法表现的更轻松一些。 “……” 意外地看着火神,诧异于火神居然在知道了自己做的那些绝对算不上好女孩所做的事情之后还能接受自己,霜月一时无言。 “……嗯。” 不过最终,在霜月的大脑为她作出选择以前,霜月的心已经提前让她开口。 接下来又是一如既往的火神去做饭,霜月去洗澡。 泡在火神家的浴缸里。雾气熏蒸之中霜月试图用手掬起一捧水,却在掬起了一捧水的同时看到了自己大腿内侧的吻痕。 “……” 想起在自己身上留下这个痕迹的黄濑,霜月简直想要叹息。 不断地重复着同样的事情。不断地重复着同样的悲哀。即使和黄濑有了肉体上的关系,就本质来说,现在的自己和五年前的那个自己又有什么不同? (还不都是只能痴痴傻傻的望着他的背影。) 黄濑凉太不属于苍崎霜月。从来都不属于。 即使苍崎霜月是“大家”中的一份子,“属于大家的黄濑凉太”也从未属于过苍崎霜月。 (累了。) (是的。我已经累了。) 浴缸中的霜月闭上了双眼。 等在浴缸中差点睡着的霜月从浴室里出来,以平时的三倍速把晚饭做好的火神也有些冒汗的坐到了桌边。 “喂……你这家伙怎么又湿着头发出来了?现在可是冬天啊?会感冒的。” 见霜月的头发正在往下滴水,滴落的水珠甚至濡湿了霜月衣服的领口,火神不由得一边叹息,一边快步从霜月身边经过,从更衣室里拿出浴巾把霜月的头发裹好。 “困……” 霜月说着打了个呵欠。是人都能从睡眼惺忪的她的脸上看出她不是在说谎。 “吃了东西再睡啊!” 火神说着轻推霜月的后背,让霜月来到沙发上坐下。 “知道了……” 听话的任着火神摆布,呵欠连天的霜月对火神为自己擦头发这件事没有任何的意见。 快速的为霜月擦着头发,准备稍微擦干一些再去拿吹风机为霜月吹头发的火神对霜月的身体并没有任何的绮念。头脑简单、思想单纯,能在篮球上投入百分之一百二十的精力与体力的火神本来就很少把精力花在杂志上或者是影片里的那些女孩子们的裸|体之上。至今还是童贞、不知道女孩子身体的美好之处的他也鲜少会产生不可告人的欲|情。 所以无论是把睡着的霜月抱到床上去也好,或是为霜月擦拭湿漉漉的头发也罢,火神从不会感到尴尬。 当然,这也是霜月会靠近火神,并和火神保持如此亲近的距离却不会跨越那一线的原因。 霜月喜欢和火神这样相处。她喜欢火神的单纯。也喜欢在火神身边的毫无压力。在火神的身边,霜月永远不需要什么戒备,也不需要用什么来武装自己。 “喂,霜月,” “什么?” 快要睡着了的霜月漫不经心地开口应着。 “你这里有颗痣啊。” 手指的触感让脖子后面正中心被碰触的霜月猛地颤抖了一下,继而睡意全消。 “就在脖子正中心啊。” 没有发现霜月的变化,火神说着,又摸了摸霜月脖子上的那颗痣。 “……这个叫作断头痣。” 霜月说着,发现自己的脸不受控制地迅速升温。她唯一庆幸的就是这个时候的火神绝对不会绕道自己的面前来看自己的脸孔变成了什么样子。 “断头痣?听起来真不吉利啊。” 火神喃喃着,又为霜月擦起了头发。要是他没有那么认真的去擦霜月的头发,他或许就会注意到霜月连耳朵都红了。 ☆、本文独发 “总之,你可不要吃着吃着就睡着啊?” 火神指着霜月道。 “知道了。” 好不容易在火神擦干自己的头发以前让自己恢复到正常脸色的霜月向着火神颔首。 “嗯!那就好!” 灿烂的一笑。火神迈步从霜月的面前离开。因为做菜做饭而出了一身汗的他快步走向浴室。也就是在火神阖上浴室门的那个瞬间,火神的脸、脖子、耳朵乃至长有厚茧的指尖都像烧熟了的虾米一样红了起来。 (糟了、这个……真的是糟了。) 这个“糟了”肯定不是指火神没有拿换洗衣物就来洗澡。满脑子全是“糟了”的火神抬起自己那曾经抚摸过霜月颈项的手,看着自己那颤抖个不停的手指。 在碰上霜月颈项上那颗断头痣的那个瞬间,火神就已经浑身热汗直冒、让下意识地作出了这种行为、还是在做完之后才感到尴尬的自己冷静一点。 (&h*xc@#!!) 脑内乱七八糟,整个人乱作一团。火神就这样在浴室的门口低下了头来。 (果、果然……) 感慨着还好霜月不会看到现在这个丢脸的自己,火神抬起了自己热气直冒的脸。 (很可爱……) 柔软的肌肤,浑圆的肩头,纤细的颈项。 那个相比起火神结实精壮的身躯来要小得多、也柔软得多的身体让火神确实的意识到了霜月是“女孩子”。而身为女孩子的霜月也让火神觉得十分的可爱。 (啊啊……真的太令人害羞了——) 一想到自己竟然只是因为碰了一下霜月的颈项就产生了如此感慨的火神再度抱着膝盖,将脸埋在了自己的腿上。 (啊、) 走在繁华街上的黄濑在橱窗前停下了脚步。 自从笠松、小堀还有森山毕业之后,黄濑更多的时间就用在了自主练习上。哪怕是三年级的正选,明年三月就要毕业的早川和中村也很难跟上黄濑的节奏,更不用说其他的人了。黄濑和篮球部的同伴们一起练习往往得到的结果就是其他人非常吃力的进行完了训练,而黄濑自身还燃烧不足。所以黄濑才需要在训练结束之后再偷偷地进行个人的自主练习。尽管是这样,海常篮球部的任何一位成员也没有想过要放弃停止追随身为ACE的黄濑的脚步。每个人都想成为能为ACE分担一些可靠同伴。 让同伴们知道自己背着他们自主练,他们肯定即使是勉强自己也会跟着黄濑一起继续,所以坚决不会把自主练的事情告诉他的同伴们。而黄濑现在就是走在自主练习之后回家的路上。 (好可爱——) 黄濑视线的彼端是一套包括项链、耳环、戒指、手链还有胸花的白金首饰。这套白金首饰设计的不算精妙绝伦,胸花和项链也略显老气,但是耳环、准确的来说是镂空的雕花耳钉却是令人难以想象是出自同一人之手的精美。 (这对耳钉霜月戴一定会很好看。) 没有任何的根据,总之黄濑就是这么认为。 想到霜月就会想到最近因为即将到来的W?C而有相当长的时间没有和霜月见面。上次和霜月见面又是为了彻底切断霜月和紫原的联系,黄濑多少有种想要叹息的冲动。 (……说起来,我一次也没有对她说过“可爱”、“漂亮”、“美”之类的话啊。不管是奉承的,还是真心的。) 即使是察觉到了自己的心情之后,黄濑也还是一次都没有称赞过霜月。 (明明对着她以外的人,无论是谁都能很顺畅地说出口的。) 黄濑半是发呆的想着。 (礼物也是。) 因为黄濑和霜月的关系不算是交往,所以要是黄濑普通地送礼物给霜月,感觉两人就变成了援助|交易之类的关系。但是看到适合霜月的东西黄濑就会忍不住想要拿给霜月,所以最后黄濑只好每次都假借厂商之名,拿一些霜月不会起疑的东西给霜月。 (不对、其实不是那样的吧……?) 这样的心情绝对是黄濑凉太想要察觉到才会察觉到的。一如黄濑凉太并不是想察觉到才会察觉到黑子哲也已经变成了自己用来试探苍崎霜月的名词,而自己不想放开苍崎霜月一样。 (我只是,不想让自己的心情被她察觉到吧。) 所以黄濑一次都没有把像是礼物的礼物送给霜月。 黄濑想自己绝对是在以己度人,怕霜月和自己一样喜欢犯贱,怕自己喜欢上霜月的事情被霜月知道后霜月不再喜欢自己。黄濑第一次发现被人察觉到自己的好感原来是这么可怕的事情。 (不过,那种事也快结束了。……最后的敌人只剩下小黑子了。) 在理智的思考结束以前,在黄濑去思考要是在没有“敌人”的状况下霜月拒绝自己以前,像是要甩开这些过于理性的思考与权衡,像是要逃离那种不合自己心意的可能性,黄濑的脚已经迈出了步子。 叮铃—— 店门上悬挂的铃铛轻声作响。在“欢迎光临~!”的声音中笑容满面的导购小姐快步迎了上来。 为了解决掉“最后的敌人”黑子,黄濑很快找了个时间来到了诚凛高校。因为黄濑总是来找黑子和火神的关系,包括大门的守卫以及教职员和学生们都已经习惯了黄濑旁若无人的走入诚凛的校园之中。 “小黑子~!小火神~!” 来到体育馆的黄濑朗声招呼着,顺便还伸长了手臂向两人打招呼。 “黄濑……!你怎么会在这里……?!” 练习到一半,因为黄濑爽朗的招呼声而暂停了动作的火神被丽子一拳揍到了头上:“笨蛋神!不要停下啊!其他人也快点给我继续!” “好痛!” “……是!!” 火神的喊痛声中黄濑看着因为害怕丽子而加倍努力练习着的诚凛高校篮球部的成员们,轻声笑了出来。 一进校园就开始环视四周,确定霜月的CBF1000没有停在校内,同时也由此确定了霜月不在诚凛的黄濑不知没有见到霜月该说是松了口气还是多少有些失望。 “请、请问是海常的黄濑君吗……?模特儿的……” 很快有女孩子们前来搭讪。“海常的黄濑君”这种形容让黄濑感觉不坏,但后面的“模特儿”三字不知道怎么的让黄濑多少有点不舒服。 (嘛……虽说也是常事了。) “是的。” 一边摆出营业用的笑脸,一边带领着因为自己的话而开心的叽叽喳喳、吵闹不已的女生们离开体育馆,不想影响到黑子和火神等人练习的黄濑耐心的将女孩子们引导至了即使有点吵闹也不会吵到别人的体育馆后面。 “我们是黄濑君的FANS!!” “是吗?谢谢你们~” 接过女孩子们递过来的签名板和油性马克笔,黄濑一边为女生们的签名板还有杂志签上自己的名字,一边听着女孩子们说话,并时不时的给予她们回应。 “来这里就能看到黄濑君的传闻是真的呢!能考上诚凛真的是太好了!妹妹说她明年也想考诚凛!” “请帮我转告你妹妹‘请直接考我们海常吧’~” 黄濑说着眨了眨眼睛。他的笑容一如既往的让女孩子们发出了小声的尖叫。 “黄濑君和篮球部的人关系很好吗?” “嗯~……该怎么说呢?有点复杂吧?” 再度递出一本签好名字的杂志,黄濑苦笑了一下。那些忙着一饱眼福的女孩子们压根没有注意到他情绪之中的复杂。 “上次有黄濑君专访的的《SEVENTEEN》我买了!!” “谢谢~” 半个多小时的时间,黄濑差不多是在诚凛高校举行了一场小型签名会外加握手会。在有女生找来相机、要和黄濑拍照以前,火神和黑子终于结束了训练,黄濑也好不容易结束了他作为人气模特儿的额外工作。 “……就算是我也会觉得累啊。” 跟着火神还有黑子来到篮球部部室,坐在椅子上等着黑子和火神换衣服的黄濑长长地叹息了一声。为了把黄濑从女孩子们中间带走,黑子和火神两个人最后才回到了部室里。篮球部的其他部员已经先换好衣服回去了。 “这也是黄濑君自己选择要做的事啊。实在不想做的话,说不做就好了。即使黄濑君的FANS很狂热,也不会做令自己偶像讨厌的事情吧?” 毫无怜悯的说着,黑子扣上衬衣的扣子,继而穿上外套。 “就是说啊。” 因为在不怎么合适的时间见到了黄濑,本来准备一见黄濑就揍黄濑一顿的火神这个时候稍微有些迷惘于自己是不是真的该揍黄濑一顿。 “人气模特儿的工作之一就是要讨好FANS还有宣传自己啊~耍大牌不愿意和FANS接触可是会人气大跌,接不到工作的。” 没什么所谓的说着,黄濑向着火神还有黑子微笑。 (真的,已经没有心动的感觉了呢。) 视线扫过黑子那有着匀称肌肉、但穿着校服的时候依然让人有种瘦弱感觉的身躯,黄濑如此想着。 (中学的时候就觉得小黑子的身体很性|感。) 一手托腮,带着笑容面具的黄濑自顾自的想着。 (那个时候我都不敢多看小黑子的身体几眼。怕自己在不合适的时间、不合适的地点有反应了。) 往事不可追,逝者不再来。过去的就是过去了。哪怕能把钟表上的指针往前拨回,时间却是不会再回去了。对黑子的眷恋如同烟消云散,这让曾经以为自己会对黑子一心一意、直到自己生命终结的黄濑感到了自我嫌恶。 (真是薄凉又薄情啊。我。) 黄濑如此自嘲的想着,却不曾想到他的所思所想也是火神的所思所想。 (……果然还是要揍他。嗯,绝对要揍他。) 想到霜月的事情,火神终于酝酿好了要揍黄濑的心情。反复思考着、回忆着好让自己决心的火神换衣服的速度慢了下来。等到他随意地穿上外套,黑子早已连围巾手套都戴好了。 “黄濑——” 火神开口,看向一旁起身,准备和黑子一起走的黄濑。 咚咚咚——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诚凛高校篮球部部室的门响起一阵敲门声。 “我现在就打开。” 黑子说着打开了部室的门。而出现在部室门口的人,正是被黄濑认定应该是不在诚凛校内的霜月。 作者有话要说:消除口口。 ☆、本文独发 “霜月?” 见门口的人是霜月,火神想也不想的大步来到了霜月的面前。 “火神君……” 站在部室门口的霜月刚开口就看到了部室之中的黄濑。黄濑会出现在这种地方实在是在她的意料之外。 霜月原本和火神说好放学后一起回家,两人一起去买下周要用的食材。结果放学后霜月临时被老师留下谈话。原以为这下子肯定不能和火神一起回家了的霜月用五秒钟发了邮件给火神说自己不能去了。为了和火神一起去购物、连CBF1000都没骑出来的她没想到老师只是问了一下自己是否有升学志愿、和自己谈了一下进路问题之后就让自己离开了。 看时间,霜月想着火神大概还在校内。篮球部的训练中火神的携带电话放在部室的储物柜里,所以霜月想与其打电话、发邮件给火神说原计划不变,不如自己到篮球部来告诉火神自己又能去了。 “呀,苍崎。” 皮笑肉不笑的忘着霜月,黄濑虽不知道火神和霜月之间发生了什么,总而言之他就是不喜欢霜月和火神站在一起。雄性的直觉告诉他,这两个人站在一起对自己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 朝着黄濑一颔首,当作和黄濑打过招呼,霜月几乎是对火神脱口而出:“对不起,火神君。今天我果然还是不去了。” 说完霜月旋即转头离开。快步离开的她没有任何的踌躇犹豫,也不曾回过头来看向被自己留下的三人。 ——一见到和火神还有黑子在一起的黄濑,霜月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几个月前自己在火神家被黄濑挑逗的极度狼狈的事情。在加上霜月还没能忘记上次自己和黄濑还有紫原见面的时候,自己都在黄濑和紫原面前说了些什么。 总觉得现在自己面对黄濑会再度变得奇怪,担心自己在火神和黑子面前表现出奇怪一面的霜月只能避开和黄濑的所有接触。 再说,在其他人面前只是“曾经的同级生”的霜月和黄濑在人前基本都是以这样绝对算不上亲昵的态度来对待彼此的。这是黄濑所希望的事情,也是霜月认同的事情。事到如今,霜月也不过是和以往作出了一样的反应。 “——————” 谁知就在霜月的身影走出火神、黑子与黄濑三人视线的同时,黄濑被火神抓着衣领,一把按到了旁边的更衣柜上。 啪——!! 铁制的更衣柜立刻发出了很大的撞击声。 “!” 而背部直接撞上更衣柜门的黄濑脸色也是微微一变。 端正、优美又俊秀的脸足以用“漂亮”来形容。然而正是这张漂亮的脸,此时正因为压抑、隐忍着些许的怒意而让人感觉气势逼人。蜜色的眸子微微眯起。 黄濑抬手握住了火神抓着自己衣领的手:“小火神、你这是要做什么?” “你——” “你怎么能这么对她?!” 打断了黄濑问话的声音满含着怒气。火神话语中那不知从何而来的怒意让黄濑感到莫名其妙。 “哈啊……?小火神你在说什么啊?” 眉头蹙起,黄濑也因为火神那蛮不讲理、直接把所有的愤慨都投向自己的行为而感到了生气。还没能消化完火神话里意思的他只是凭借着生理本能明白火神要对他不利。 “你究竟还要怎么伤害她才甘心啊?!” 完全没有对黄濑解释的意思,暴怒到了极致的火神拉着黄濑的衣领让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前倾的黄濑和更衣柜之间产生一段距离。接着又再度使出最大限度的力气将黄濑按回到冰冷的更衣柜上。 啪——!! 铁皮制的更衣柜果然不负众望的再度发出了巨响。 “……” 出乎黄濑的意料,一旁的黑子并没有像往常充当黄濑和青峰之间的救火队员那样充当黄濑和火神之间的救火队员。轻轻叹息了一声的他只是拿着书包走出了部室,顺便还将部室的门关好。 ——哪怕没有结果的初恋如此苦涩。黄濑在初恋的黑子面前也是不会殴打|黑子现在的搭档的。不管火神做了什么,黄濑都不想违背这个原则。深知这一点的黑子只好放弃了揍黄濑一顿的想法,率先离开好让黄濑和火神势均力敌的打上一架。 黑子知道,不好好的打上一架,无论是火神还是黄濑,这两个人都不会甘心的。 “不要再无理取闹了,否则就算是小火神我也不会客气的。” 黄濑说着抬起膝盖顶向了火神的小腹。因为不断有女孩子擅自喜欢上黄濑而和自己原本的男友分手,黄濑小学的时候被中学生找茬,中学时代不仅被高中生找茬、还被大学生和无业的社会人找过茬。本身又是如果无法好好保护自己,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人盯上了的人气模特儿,打架这件事情上黄濑确实不弱。 “……!!” 火神没想到黄濑的反应速度会那么快,他根本来不及回避这一击。正中小腹的剧痛一击让他浑身僵直。 “无理取闹?” 不过火神并没有因为黄濑意外的能打而退缩。没想到看起来就是个漂亮花瓶的黄濑会这么能打。 “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火神捂着自己的双眼笑了出来。 “是啊!对你这种人来说确实是无理取闹没错啊?!不过那又怎样?!我还是要揍你!!Kick your ass now!!!” 火神说着向着黄濑挥出了拳头。 “……” 站在部室门口,听着部室内传来的怒吼声和斗殴声的黑子再度叹息。 黄濑打架厉害的程度让火神想起了他那长相俊美、绅士且有教养、风度翩翩又还会招人喜欢、但是打起架来强的不像话的义兄。只不过火神也不是吃素的。幼年的火神在国外也没少和高大的白人孩子、还有被那些孩子叫来的小流氓亲戚打架。 冬天校门关的早。要不是因为日向和丽子等人看到了来找火神和黑子的黄濑,特意将篮球部的训练时间缩短,火神和黄濑也没有办法在诚凛高校的校门关闭前打完。 没有什么胜负可言,黄濑和火神同样狼狈。只不过黄濑的拳头招呼起火神来还有三分犹豫,火神对黄濑这个用脸吃饭的模特儿可就没那么温柔了。 “被老师看见会很麻烦。说不定还会因为引起了暴力事件而禁止篮球部参加今年的W?C。我帮黄濑君处理好伤口就走,火神君请先回家吧。” 面无表情的黑子说着,把火神的书包递给了他。 “啊。麻烦你了。黑子。” 手背一抹在互殴中被撕裂的唇角上溢出的些许血液,火神挎起书包,脚步略带踉跄的离开了部室。 “火神君真是说做就做的人。” 没有时间目送火神的背影。要赶在检查学生离开情况的老师看到这一团乱之前带走明显和人打了架的他校学生黄濑,黑子必须争分夺秒、加快速度。 “……” 黄濑没有说话。凭他对黑子的理解,他知道黑子的意思是事实上黑子也想揍自己。 『你怎么能用那种态度对待她?!』 火神愤怒的质问仍然回响在黄濑的耳边。本就敏感的黄濑这下子不可能不会察觉到火神的心情。况且在这种情况下,火神的愤怒某种意义上也算是婉转地承认了他对霜月的心意。 (真是没想到,那个小火神居然……) 黄濑以为霜月不会是火神喜欢的那种类型。因为霜月的脾气算不上好,性情中反复无常的部分也很多。偶尔翻脸比翻书还快。对包括赤司在内的任何人都敢摆脸色。有几次还因为黄濑说了没神经的话而拔腿就走,末了连对黄濑说句“我走了”的意思都没有。比黑子更加难以看透,霜月的心情和想法有时候就连和她相处时间最长的黄濑和黑子都难以捉摸。 只有外表勉强算是文静的霜月事实上并不符合火神喜欢的女性的特征。所以黄濑虽然听到了火神叫霜月为“霜月”,但还是没有把火神视为需要严阵以对的“敌人”。 『如果你不是把她当作恋人看待,那就不要把她绑在你的身边!!』 火神的所说的话像锐利而又冰凉的锥子,慢慢地、缓缓地、一寸一寸地没入黄濑的脑髓深处。在些许的迟滞之后引发黄濑全身的疼痛。那是痛到了极致、甚至让人觉得恶心的感触。 『既然你只能用对待“同级生”的态度对待她!那就不要再碰不是你恋人的她了!!!』 碰——!! 更衣柜上应声出现了一个凹凸不平的凹陷。是再也无法忍受火神的声音再继续回荡在自己耳边的黄濑一拳捶凹了铁制的更衣柜。 “你这么做明天早上我会更难收拾的,黄濑君。” 黑子说着,用沾了酒精的棉花棒按上了黄濑嘴角的伤口。 “小黑子这样就行了吗?” 没有喊痛,也没有难看的龇牙咧嘴。不只是蜜色的眼眸,整个人都阴郁下来的黄濑微微抬头,沉声问着。 “……” 这次是黑子没有说话。 “小黑子能忍受和她认识没多久的家伙占有她吗?” (……不管这么做是不是很卑鄙。) “拥有小黑子你所没有的‘才能’,没有经历过小黑子或是我(奇)们(迹)所经历过的痛苦就得到了想要的一切。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基本上来说只是个大食量的笨蛋的小火神……” (不论要用什么手段。) “喜欢她的时间最长的小黑子愿意拱手把她让给小火神吗?” 黄濑推开了黑子拿着棉花棒的手。满脸正色地他看向了黑子那双天空色眸子的深处。 “这不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黑子说着垂下了双眸:“有些东西不是时间能衡量的。” 黑子没有动摇,倒是想让黑子动摇的黄濑眼角一跳,有些动摇了起来。 “……小黑子。” (不论要用什么手段——) 黄濑并不想说出下面的话。不过他还是带着无法控制的扭曲起来的笑容对黑子开口:“小黑子你知道的、我不喜欢和别人分享自己喜欢的东西……” 努力想表现得具有说服力一些的黄濑不知道自己的笑容越发谄媚而扭曲。 “但是如果是小黑子……!如果是小黑子的话!要我和小黑子分享小黑子喜欢的人也没有关系哦?我们三个在一起的话,一定会很开心的!只要小黑子能帮我让小火神对她死心!我们三个人就能在一起了!开心的在一起了!” 黄濑越说越觉得自己的想法没错,他一厢情愿的认定黑子一定会答应的:“没错!一定会很开心的!对不对!?小黑子!” “抱歉。我并不这么认为,黄濑君。” 快速地为黄濑处理好脸上伤口的黑子所说的话让黄濑的笑容如同面具一样僵硬在了他的脸上。 “直到现在黄濑君还不明白吗?为什么我支持的是火神君,而不是黄濑君。” 收好急救箱,把急救箱放回原处后黑子才继续淡然地开口。 “黄濑君。” 正视着黄濑,挎起了书包的黑子对扭曲的笑容依然僵在脸上、大睁着双眸瞳孔却微微收缩、此时额头正有些冒汗的黄濑道:“因为黄濑君你,” “并没有把苍崎同学当作是和你一样的人类来看。” 作者有话要说:双更。 ------- 消除口口。 ☆、本文独发 鼻青脸肿的回到自己家里,把书包往地板上一扔的火神瘫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之上。 (即使打了黄濑那家伙也没有痛快的感觉。) 抬起自己握成拳的右手看着,而后又无言地张开了五指。望着这只还残留着揍人时的感触的手,火神思考着这只手上沾着的一点血迹是自己的还是黄濑的。 喀嚓—— 玄关传来了门被打开的声音。就在火神愕然的从沙发上爬起,努力地想要找出什么言词对忽然回家的老爸解释自己怎么一副和人打架了的样子的时候,拿着大包小包的霜月出现在了火神的视线之中。 “火神君?!” 超市的购物袋落到了霜月的脚边。 从诚凛高校篮球部的部室离开之后,一时找不到可以做的事情,CBF1000不在、要回母亲留下的别庄也有些困难的霜月最后选择了一个人去做计划里要和火神一起去做的事情。不过这并不是因为霜月觉得自己太任性,让火神配合着自己三番两次的更改计划,霜月对火神过意不去。也不是因为霜月觉得计划中的事情一定要实现,否则会浑身难受。 总之,霜月是想这么做,所以就这么做了。 在超市里逛了一会儿。意兴阑珊的稍微买了一点自己也不知道能做成什么料理的食材。霜月想着把这些食材送到火神家后就走,却不料刚进火神家的门就看到了约莫一小时前还正正常常、现在就浑身挂彩了的火神。 “现在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吧?” 为火神的额角贴上最后一个创可贴,霜月蹙眉道。 “真的没什么、只是我自己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去了……” 霜月那过于温柔的为自己处理伤口的动作让火神有些害羞。下意识地扭过了头、不去看霜月的眼睛,火神试图敷衍过去。 “……” 霜月怎么可能看不穿火神那笨拙的敷衍?非常确定篮球部和体育馆附近没有任何能让火神摔成这样的楼梯,从楼梯上摔下来造成的淤青和伤口也不是这种形状和样子的她长出了一口气,拿出了携带电话。 “霜月?” 火神一愣,但他很快就明白霜月是想要打电话给在火神身边的黑子,从黑子那里了解事情的经过。 不想被霜月知道他是为了她才去找黄濑的麻烦,但更不想让霜月从别人的嘴里听到自己所隐瞒的事实。哪怕对方是那个绝对不会说自己坏话的黑子。 ——火神不想让霜月觉得他对她有所隐瞒。 “只是我揍了黄濑而已!!” 话语脱口而出,火神一把按住了霜月握着携带电话的手。 黑曜石一般的眸子缓缓地睁大,霜月也是下意识的将问题问出了口:“……为什么?” 霜月了解火神的为人。火神的脾气是冲了点儿,但那只是因为他是个率真又正直的人。火神不是那种懂得制定计划,也不是那种能够成熟世故的来演绎一个他人会喜欢的角色的人。 这样的火神与某种意义上和他完全相反的黄濑的关系一直不错。霜月不相信火神会无缘无故的和黄濑互殴成这个样子。 (就算是两人一言不合,也不可能会弄成这样。) 火神和黄濑一言不合就相互生对方气的事情可不是第一次了。不过两人都不会真的动手。隶属于每年都要参加各种赛事、抱持着运动选手骄傲的篮球部的黄濑和火神都不可能冒着引发暴力事件、因而被禁赛的风险而出手揍人。而只要有像是稳定剂一样的黑子在火神和黄濑的身边。火神和黄濑就算闹别扭也会在五分钟内和好,继而开始谈论篮球的事情。不像火神和青峰还要继续唇枪舌剑一会儿。 “我、那个……” 被霜月那深黑色的眸子盯的不自然了起来。火神讷讷地吐出几个字,遂低下头,用手抓了抓自己的后颈。 “……霜、霜月……” 想要岔开话题却找不到能在这个时候说的话题,火神觉得自己快要紧张得窒息了。 “你、你还喜欢黄濑吗?!” 或许是过度的紧张导致了大脑缺氧,继而造成了答非所问。又或许是这个问题萦绕在火神的脑海中太久,以至于火神现在只能问出这个问题。总之,火神就问了这么一个似乎能够解释他为什么和黄濑打架的问题。 火神的反应让霜月怔了一怔。 (什么……意思?) 霜月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不明白。她能够用联系火神前后所说的话来得出火神或许是为了自己而去揍黄濑的结论。但是她又觉得要是自己得出这个结论、而这个结论不对的话,那自己就是自我意识过剩、自作多情。 (……不是想这种事情的时候。) 在霜月想明白火神这个问题中隐含的其他东西以前,霜月想自己有必要回答问题本身。 不过很快火神的问题就让霜月的神思飘到了很远的地方。回忆起了自己和黄濑的相遇、相识以及之后的种种,总觉得自己走过了一段十分漫长的旅程的霜月轻声道:“我对黄濑君……” 喜欢还是不喜欢?被人问到这种问题的瞬间霜月才茫然而又麻木的反思了起来。然而,或许是麻木的时间太久,霜月发现自己竟然无法马上作出确定的回答。 “……不知道……” 讽刺的是,之前一直以为自己的心情是很明确的霜月这个时候唯一能够确定的一件事情就是:“不知道”。 “我不知道。” 复述了一遍先前说的话,声音中已经没有了惶惑的霜月心中却是更加的迷惘。 “……时间太久。久到我已经不知道喜欢是什么感觉、不喜欢是什么感觉了。” “……” 注视着面无表情的霜月。心脏再一次因为霜月的回答而抽痛了起来。火神无法想象和自己年纪差不多大的霜月是经历过了怎样的事情之后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只知道霜月直到现在也仍然因为那些事情而饱受着心理上的折磨。为了无视那些疼痛,为了不再感受到疼痛,抛弃了自己感情、也不再去感受他人感情的霜月逐渐变得麻木不仁。 霜月把她自己关在了只有她一个人的世界里。 (……然后就这样、一个人承受着全部。) 火神无法用言词来准确地形容自己的感受。他只是近乎疼痛的明白霜月是怎样变得越来越麻木的。 “………………” “!” 用力咬牙,火神抱住了出神中的霜月。 “火神——” “我喜欢你!!” 在一脸茫然的霜月开口问火神他这是要做什么以前,火神已经大声的在霜月耳边宣布了自己的心情。 “霜月,我喜欢你!!” 按住霜月的肩膀、让霜月正视自己,从未想过自己人生第一次的告白会是在这种情况下进行的火神不自觉的红了脸。 “非常的喜欢!!!” 面红耳赤,连出汗的手都开始发烫,火神的声音已经有些破音。 “不是朋友的那种喜欢!!是、是男人对女人的那种喜欢……!!!” 直白的告白让一直像是深陷于某个噩梦之中的霜月浑身一颤,继而从梦中回到了现实。受到火神那必死的拼命神情的冲击,像是从火神的体温中感受到了他那灼热心意的霜月一时哑口无言。 正视着整个人像是烧熟了的大虾一样通红冒烟的火神,从未想过自己还会被人告白的霜月迎来了人生第一次的被人告白。 (我……) 虽然不明白自己是不是还在喜欢黄濑的霜月同样不明白自己是不是喜欢火神,但是有一点霜月还是明白的——自己正为火神的告白而心跳不已。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甚至让霜月感觉有点难受。 不明白自己的心情,也不知道被告白了之后要做什么的霜月稍微迟疑了一会儿。 “……谢谢,火神君。” 霜月会这么说并不是因为她心中的迟疑消失了。她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在她那被迟疑占据了大部分空间的心中还有那么一点空间中被装入了喜悦。 被人明确地说讨厌的次数多到霜月自己都数不清,被人说喜欢的次数却是屈指可数。被火神这么告白了的霜月像任何一个普通的女孩子那样感到了害羞,同时也感到了开心。 “谢谢你喜欢我……火神君。” 可惜霜月终究没法被划入“普通女孩子”的行列之中。害羞与开心很快被压倒性的感慨与感谢的心情所取代。深知自己不配被火神喜欢的霜月除了感谢火神能喜欢自己这样一个差劲又糟糕的人之外,只能感慨于要是自己能早些遇上火神就好了。 “火神君,” (看来黑子君并没有把最重要的事情告诉火神君。) 霜月想或许有些话还是趁早说明得好。免得在彼此产生了心意相通、心有灵犀的错觉之后,火神才发现自己并非他想象中的那种人。 (那就只有我自己来说了。) 之前听火神提起黄濑,霜月以为黑子会把自己和黄濑还有紫原有身体上的关系的事情告诉给火神知道。听到火神的告白,霜月才想到是自己最要好的朋友的黑子有很大的机率不会告诉火神这些事情。 (毕竟这种事情对女孩子来说算不上什么光彩的事情呢。) 霜月微微一笑,继而对仍然满面通红的火神道:“我是个肉|便|器。” “……哎……?” 火神愕然。似乎一时无法理解霜月话中的意思。 “如同字面上所说的那样。我从中学二年级的时候开始就自愿做黄濑君和紫原君的肉|便|器了。” 在火神面前说出这种话的霜月并不觉得不好意思。事实如此,用美好的言词去修饰、掩饰又有什么意思? “如果其他人也想要使用我,比如说赤司君、如果赤司君想使用我,我也不会拒绝。只不过赤司君不喜欢那种事情,所以我才没有被赤司君使用过。” 望着火神的眸子,霜月深深地看进了火神的眸子之中。那眸子曾经是那样的率直,率直到霜月无法直视。而此刻,霜月像是要把自己永远刻入那里一样瞬也不瞬的凝视着火神。 “当时的情况就是如果赤司君允许,我可以和黑子君以外的任何人上|床。现在赤司君已经不再做我的刹车了,所以我是以我自己的意志来决定是不是和谁睡的。” 霜月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我和黄濑君还有紫原君的关系还在继续。” (被轻视了也是我活该。) 霜月可以想象得到火神用轻视或是鄙夷的表情看向自己的样子。或许是被那个过于真实的想象刺痛了心扉,或许是想吓退火神,垂眼的霜月伸手拉开了自己制服上的水手结。 “我很感谢火神君喜欢我。不过我就是这么无药可救的人。” 被解开的水手结掉在了地板上。接着是制服短裙。 “当然如果火神君想要使用我也没有关系。我随时都能被使用。” “!!” 先前还震惊于霜月那直白的话语,因为看到了霜月的内裤的刺激而张大了嘴巴、满面通红的说不出话来的火神这个时候终于找回了自己的语言能力。 “……不要说什么‘使用’啊!!!” 生气的拉过霜月,把自己的制服外套粗鲁的盖到霜月的身上。眼睛不知道往哪里放的火神红着脸扭过了头。 “我从来不认为你是‘肉|便|器’!!我也不想再听你诋毁我喜欢的人了!!” 听着火神的吼声,霜月默然地睁大了双眼。 『也不想再听你诋毁我喜欢的人了!!』这句话让霜月那麻木不仁的感觉在一瞬间鲜活了起来。霜月发现自己居然有点想哭。 强迫自己面对霜月,大手抓住了霜月的上臂,让霜月无法动弹的火神试图加强自己话语的说服力:“听好了喔!美国那边有很多女孩子同时拥有复数的床|伴!!所以不准你再胡说八道自己是什么‘肉|便|器’!!” 中学回国的火神其实根本不确定美国那边是不是真的有很多女孩子真的像他说的那样同时拥有复数的床|伴。虽然他知道确实有一部分的女性喜欢劈腿。同时交几个男友、和几个男友分别上|床的女性也大有人在。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 “你是人,不是器具!所以不能被‘使用’!那种事、se|x是人类正常的三大欲|求之一,你只是在满足身为人类的基础欲|求而已!根本没有必要觉得羞耻!也没有必要因此诋毁自己!” 听着自己那振振有词的发言,说着这种话的火神却是底气不足。虽然不太好意思,但事实上就是在这方面基本上算是没有经验的他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服霜月、让霜月不再自我嫌恶。总而言之,他只能搜肠刮肚的将自己能够想到的所有东西都说出来。只不过话说到这里火神也词穷了。 所以火神只能用力的摇晃了一下霜月,问:“知道了吗?!” 看出了火神的词穷,霜月不自觉的有些想笑。回答着“……我知道了。”的她更加鼻酸。 闻言,火神明显地松了口气:“那么以后……?” “嗯。不会再说了。” 拼命地忍下了泪意,霜月向着火神露出了温柔的微笑。 “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诋毁火神君喜欢的人了。” 霜月的话让火神又是一阵脸红。这个回想起自己刚才说了什么的大个子吃货尴尬又紧张地放开了霜月的手臂,最后和霜月相顾无言、相视而笑。 —— 十二月很快迎来了终结。 看完红白歌会,新的一年霜月和火神选择了一同到神社去进行初诣。并肩而行的两人之间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又像是什么都改变了。 “……所以说那个真的是太扯了啊。” “嗯~我也这么想。那个确实缺乏现实性啊。” 穿着振袖和服走在火神的身旁,霜月抬眼,正好对上火神的视线。 “……” 两人相视一笑,有点害羞的霜月露出了黄濑在这之前从未见过的、一如任何一个普通少女会有的羞怯表情。 冷然地看着同样有点害羞,但明显十分开心的两人。黄濑在火神和霜月的面前停下了脚步。 ☆、本文独发 “!!” 甫一看见黄濑出现,火神就已经挡在了霜月的面前。然而黄濑对此像是浑然不觉。无视了火神一切动向的他那蜜色的双眸之中只能倒映出霜月的身影。 “跟我走。” 没有多说别的话,来到火神和霜月面前的黄濑一把拉住了霜月的手腕,眼看着就要把霜月带离火神的身边。 “喂!!” “……我拒绝。” 就在霜月被黄濑从火神身后拉过的这个瞬间,就在火神出声阻止黄濑的这个瞬间,霜月发出了镇定的声音。 “——” 蜜色的眸子微微睁大,难以置信地回头去看霜月,却见霜月神色如常、甚至可以说是十分平静地将自己握着她手腕的手拉开了。 “霜、月……?” 黄濑的身体控制不住的微颤起来。他拼命想露出一个大惑不解的笑容,脸上却只是浮现出了一个扭曲的表情。 “黄濑君只属于黄濑君。” 霜月淡淡地开口。 “黄濑君的人生是黄濑君的人生。” 那黄濑早已看过无数次,抚摸、亲吻过千百次的双唇轻轻地吐出最为客观的字句。 “所以,我只属于我自己。我的人生是我的人生。我不是黄濑君的附属物品,作为人也不属于黄濑君。” 没有错愕,没有嫌恶,没有恐惧,没有愤怒,没有纠结,没有不耐烦。什么都没有。那是一种面对和陌生人差不多的“熟人”时所表现出的“空”。 “我要做什么只有我自己才能做决定。” 并不是冷淡或是冷漠,亦不是绝情或决绝。曾经的单恋如同烟消云散,随之而来的是可望而不可及的痛苦、无法诉诸于口的悲伤、无时无刻都存在于身体里的重视都一同荡然无存。 ——苍崎霜月对黄濑凉太已经不再有任何的感情。无论是痛彻心扉,继而麻木不仁的恋心,还是任何正面或是负面的感情。苍崎霜月的世界中心已经不是黄濑凉太。在苍崎霜月的心中,黄濑凉太的重要性与必要性和其他任何一个曾经和苍崎霜月同校的同级生是一样的。 黄濑凉太已经不再是独一无二的“唯一”。他现在只是个脸孔模糊的“之一”。 “走吧,火神君。” 霜月脸色不变的转身,朝着火神微微一笑。继而伸出手,像街上任何一个小鸟依人的女友挽住男友胳膊那样挽住了火神的胳膊。 “……” 无言地愣在原地,黄濑既没有再追上去,亦没有再说任何一个字。 “啊啊、嗯……” 火神慌忙应着,一时回不过神来。 不可否认的是在黄濑拉起霜月手要走的那个瞬间,火神确实十分地担心霜月就这样跟着黄濑走了。毕竟黄濑是霜月的初恋,是霜月单恋了数年的初恋,还是直到前些日子都还在维持着肉体关系的初恋。相比起最近几个月才和霜月熟识起来的自己,相比起前几天向霜月告白、还未得到霜月回复的自己,火神太清楚黄濑在霜月心中的分量是压倒性重量。 就算那个瞬间霜月对自己什么都没说一句就跟着黄濑走了,就算霜月对黄濑生气、怒骂黄濑,或是因为黄濑的一言一行而猛然流泪,火神都不会太过惊讶。因为无论是这其中的哪一种反应都代表着霜月还是对黄濑有留恋的。火神几乎是做好了立刻失恋的准备。 火神甚至在那个瞬间有点朦胧的想着自己在这之后是不是该去找黑子哭诉。或者自己还没能见到黑子,就已经在大街上露出了令人想要耻笑的失魂落魄的样子。 所以,在那个瞬间,在霜月挽住自己胳膊的那个瞬间,火神以为自己是在做什么奇怪的梦。 “火神君。” 不住的偷瞄走在身旁的霜月,早已不清楚自己是在往哪儿走,走了多久的火神因为霜月的声音而回过了神。 “什、什么……?” 火神不敢去思考霜月出声喊出自己的名字是不是要对自己说她果然后悔了,她想回黄濑的身边。 “我想是时候了。” 霜月停步,放下了火神胳膊的她站在火神的面前,认真地抬起了头。 “火神君告诉了我你的心意。现在轮到我告诉火神君我的回答了。” 两人呵出的白气在两人之间形成了一道薄薄的雾墙,朦胧了两人的双眼。两人的鼻尖与脸颊都被极低的气温冻地发红。 一切言辞全部噎在喉咙之中,听到霜月说她要告诉自己她的答案的火神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心脏砰砰直跳,明明是个身高超过一米九的壮汉却比怀春少女更加深刻地体会到了心头小鹿乱撞的滋味。世界在这一秒如此宁静,宁静得火神只能听到霜月一个人的声音。火神只觉得自己马上就要窒息了。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喜欢火神君。” 开门见山的一句话让屏住了呼吸的火神在那一秒不知道自己该呼还是该吸。心头还来不及为这样的答案而泛起苦涩,火神就见霜月的嘴唇再度开阖。 “但是我……” 再次看到黄濑,被黄濑碰触的那个瞬间,霜月明白了什么。那种感觉让霜月想这个大概就是自己的回答。 (唉……?) 后面的话听到火神的耳朵里显得那么的模糊而不真实。然而火神却是因为那句话而大大的张开了嘴巴,接着像一只忽然脱力的大型猫科动物那样用力扑向了面前娇小纤弱的身躯。 “我喜欢和火神君在一起,想要和火神君在一起……所以,火神君愿意和我交往……” 霜月问着,不太确定火神会不会答应自己——霜月也觉得自己这个时候这么说看起来非常有想利用火神炮灰掉黄濑的意思。说不定还会让火神觉得随意就说出想和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的人交往的自己很轻浮。 结果霜月担心还没结束,“么”字也还没出口,她就被比她高上许多的火神像要揉进身体里那样抱紧在了怀中。 “太、太好了——————!!!” 火神那犹如打赢了某场战役的胜利欢呼声让霜月在周围的人下意识投来的好奇视线中红了脸。 “真的是太好了!!太好了!!!” 接连不断地“太好了”让周围的人更加莫名其妙地看向了在大街上忽然拥抱起来的两人。还有行人吹着口哨调侃地笑道:“哟哟!!好热好热啊!!太热了!!” “……” 从来没有动弹不得的被人如此调侃过,平时看上去总是很平静、很冷静的霜月闹了个大红脸。 没法在这个时候让火神放开自己,只要自己将脸埋进火神的羽绒服里。透过层叠的衣物听到火神那强而有力的心跳声、感觉到火神心脏鼓动的霜月在火神的胸口闷闷地开口:“……不要只说‘太好了’啊……” “唉……?” 这下子才终于不再继续“太好了”的火神一脸茫然地看向了窝在自己胸口处的霜月。光顾着高兴和害羞的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说漏了什么。 “……回答……” 霜月地声音再度闷闷地从火神的怀里传来。用脸紧贴着火神的胸口,生怕自己一抬头就被火神看到自己如此狼狈的样子,霜月抬手抓紧了火神的衣角。 “你的、回答……” “!!” 肩头一颤,火神这时才知道霜月想要的是自己的回答。回想起霜月刚才的话,脸上猛地一烧的火神在这一秒也注意到了周围人的视线。 火神做了个吞咽的动作,虽然他也觉得大庭广众之下回答霜月太令人不好意思,但是霜月刚才都对自己做了比回答还要令人害羞的表白,自己男子汉大丈夫一个又怎么能在这种时候扭扭捏捏? “……这种话应该是身为男人的我来说才对!!” 一清嗓子,火神双手捧起了霜月的脸。一脸认真地他深深地凝视着面前的霜月。 “请、请和我交往——————!!!” 不太习惯的敬语让整个告白的句子有些奇怪。但就是这样有点奇怪的告白却仿佛击中了霜月心中某个曾经不为人知的柔软角落。 霜月先是一愣,后复一笑。 “嗯。” 眼角眉梢变得柔软。内心变得温暖舒畅。像是泡在暖暖地温泉水之中,霜月几乎像是要将一直以来的委屈用叹息送出体外那样颤声吐出了满含感慨、感动以及幸福、满足的叹息。 闭上眼依偎在火神的怀里,霜月刚想沉溺于这难得的温情一刻之中就听到了四面八方传来的鼓掌声。 “?!” 和满面通红的火神一起哑然地看向了四周不知道何时围成一个圈的围观路人们,过去十几年的人生里脸红的次数都没有今天脸红的次数多的霜月不知道第几次的红了脸。 ☆、本文独发 “……真是有胆量啊。” 黑色的皮手套优雅的支撑着下巴,异色的猫儿眼似笑非笑的盯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人。驾临于都内某大型连锁家庭餐厅的东京本店内,绯色的王者赤司征十郎正以让火神大我感到心中发凉的声音开口。 “居然敢把我们都叫出来呢。” “赤仔,现在我可以捏爆这个混蛋家伙了吧?” 舔掉了沾在嘴角与手指上的薯片碎屑,说话的紫原敦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但熟识他的人都知道他现在是处于随时都会暴走发飙的状态。 “不行哦,敦。” 似笑非笑的眯起双眼,赤司那蛇一般冰冷的视线让火神身上的寒毛都倒立了起来。火神再一次浑身恶寒。 “该说是有勇无谋呢还是有勇无谋呢?” 因为不放心紫原是不是会对火神做出什么,或者该说是不希望搭档捏爆义弟头的冰室辰也说着,有些唏嘘于义弟居然到现在都还没挂彩。要知道按照冰室感觉到的紫原生气的程度来说,就算火神的骨头有金属球棒的硬度,火神也会被紫原打断几根骨头。 直来直往从来不懂得曲线行走,也不懂得避重就轻的义弟的恋爱能够有个美好的结果是件好事。说实话冰室很想对成功的向喜欢的女生告白,并且得到了和对方交往机会的火神说一句:“太好了”。也想祝福火神和那个女孩子能够交往顺利。然而事实就是现在完全不是冰室能够为这个说好听了是率直,说难听了就是头脑简单的义弟高兴的时候。 ——冰室这个不怕死的义弟居然挨个向情敌们打电话宣布他和他喜欢的女孩子交往了的事情,并且还请这群情敌同时和自己见上一面。 (总觉得今天大我不是横着出去都不可能呢。) 优雅还带点色|气的绅士想着,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果不其然,就在冰室如此想着的时候,赤司已经补充上了他叫停紫原动作的理由。 “要打待会儿出去怎么打都可以。在店里打会为店里、尤其是今天当班的工作人员们造成麻烦的哦。” “……” 赤司那鬼畜的发言让青峰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根据他对赤司的了解,只怕赤司虽然不会对火神直接动手,但是他会让火神体验到比被打更加活生生的地狱。 “……所以说我为什么要奉陪你们的说。” 推了一下眼镜,不快的看向面前的一群人,自觉这是一场情敌对决、认为自己不该出现在这种地方的绿间不快的说着。他和霜月可没有多少交情。 中学时代绿间和霜月没说过几句话,两人算是点头之交。高中后因为霜月的弟弟优斗在外和人打架,把几个人送进医院后自己也伤得不轻。优斗和被优斗打伤的人正好都被送到了绿间家的医院。为不成熟的弟弟收拾各种烂摊子的霜月自然就和绿间的关系稍微密切了起来。 “嘛嘛~小真不要这么说嘛~ww” 在一旁打着圆场的是觉得今天一定有好戏看,因而擅自跟着绿间来了的高尾。 “其实我也很意外我会是被火神君喊出来的其中一人。” 没多少存在感的黑子说完又继续喝起了香草奶昔。在电话里听火神说了他和霜月交往的事情,稍微为自己的初恋得到的是如此没有结果的结果而感到惆怅,但也仅止于此的黑子很意外火神会在告诉自己他联络了奇迹们、请奇迹们到东京来一趟之后郑重其事的让自己也到场。 “呼啊啊……” 一脸无聊地打了个呵欠。先前一团的瘫软在沙发之中的青峰此时放下了重叠着的双腿,继而站起身来,离开了桌边的同时还随口说着:“好困……我先回去了……” “啊……!阿大!” 因为担心青峰而跟来的桃井一惊,旋即快步跟上青峰的脚步。 “等一下啦!阿大!火火重要的事情还没有说完吧?” “说不说完不都是那回事儿么?还不如回去睡觉啦。” 桃井和青峰一问一答的越走越远。见自己劝不住青峰,也明白青峰是不想把自己的感受暴露在人前的桃井只能弯腰向众人鞠躬示意之后自己跟着青峰先离开。 “真是潇洒呢,青峰君。” 黑子的话若有深意的传入火神的耳朵里,不过这并没有令火神感到特别的欣喜或是松了一口气。火神很清楚奇迹们都是非常讲义气的,青峰的份其他人迟早会帮他从火神这里要回去。 “青峰走了,我也要走了的说。” 绿间说着站起了身,顺便还一把拉住高尾的后领,像拉什么动物一样把高尾拉走:“当然高尾也是的说。” “绿间君……” 黑子正想开口说绿间现在就走的话,今天绿间来到这里就没有意义了。然而就在黑子开口的这秒,拖着高尾的绿间头也不回的留下一句话。 “既然已经决定了,就给我好好的尽人事的说。” 绿间那主语不明的话或许会让许多人疑惑他在说些什么,不过在场的众人却是明白的,绿间是在变相的对火神说:“加油”。 “小真www你啊~wwwww真~~~的是一点都不坦率呢~wwwwww” “啰嗦!” “绿间……” 高尾的笑声和绿间的怒吼声中,秀德的光与影很快消失在了店门的另一边。明白绿间这个赛场上的好敌手的意思,火神多少有些感动。不过这种感动只持续了一秒。感觉到周围传来的杀气与杀意,火神知道算是“战力外”的几人走了,真正可怕的事情从现在开始。 “那么,火神大我君。” 赤司的唇角上微微浮起一抹优美的笑容。从设计优雅的复古冬装外套中掏出一把握柄是赤红色的剪刀,用闪耀着锐利光芒的银色刀刃指向火神的鼻尖,赤司笑道:“你准备好了吗?不过就算你说‘没有准备好’我也不会停手的。” 略过中间的种种惨叫,五小时后火神在某个街头篮球场的水泥地上挺起了尸。 赤司没有用剪刀削了火神,紫原也没暴揍火神一顿。一行人只是神清气爽地打了几小时的篮球。当然,神清气爽的只有用车轮战虐待了火神几小时的赤司和紫原。 “今天就先这样吧。” 本就没有要惩罚火神的意思,对于霜月选择了火神的这件事情也不觉得意外的赤司轻呼上一口气,继而披上了外套。 “‘就、先这样’……?” 挺尸的火神有种不好的预感。 回答火神的是赤司的笑容。 “W?C上见吧。去年让诚凛独占了所有的风头,今年可不会再让诚凛一枝独秀了。”走到火神的面前蹲下,赤司笑道:“把她输给了你,篮球上再输给你的话,‘奇迹’之名都要哭了。” “赤司……” 火神微愣。他能在赤司的异色瞳中看到一抹隐忍,一种释然,以及一丝不甘心。去年的W?C决胜战之后,赤司身体之中的“两个”赤司似乎就融合成了一个人。现在的赤司虽然有偏激、强势以及不可忤逆的部分,但是整体而言是个冷静稳重又好相处的人。 大约是发现自己的心情被火神看到了眼里,赤司很快敛起所有的心绪,起身离开。 “如果你让她有任何一点的不幸,我就让你今后的人生只有不幸。” 留下火神和一旁被迫参与“讨伐”火神的车轮战的冰室、黑子还有从地上爬起来的火神,披着外套的赤司喊过了持续了相当一段时间的沉默的紫原:“敦,走了。” “……” 看了一眼火神,没有说话的紫原果然长腿一迈,跟上了赤司的脚步。说实话,他直到现在也不想把霜月拱手让人。哪怕是在这一秒,他也想去找霜月,让霜月看着自己,不要和别人在一起。 (可是当初我和赤仔约定好了——) 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不论对象是谁,赤司为霜月所定下的“规则”永远只有一条:霜月的意愿是唯一的优先事项。 赤司不去干涉霜月和紫原还有黄濑之间的关系是基于这条规则,现在紫原和今天没有出现的黄濑即使不甘心也只能收手的原因也是因为这条规则。要是今后有一天霜月和火神分手,霜月不想再见到火神,赤司也将为了霜月而排除火神的存在。 “赤仔、我——” “敦。下面的话你我都知道那是禁句。” 完全不为所动的赤司说着微微眯细了异色的猫儿眼看向了身旁的紫原:“还是说你想尝试看看连那个凉太都不敢尝试的事情?” “……” 紫原果然不再开口。 以前霜月总是受到来自黄濑的伤害是因为那个时候的霜月愿意为黄濑受伤。所以赤司不会说些什么。事到如今赤司可不会允许黄濑再抓着已经做了决定的霜月不放。黄濑固然是赤司的同伴,也是赤司不多的朋友之一,可是如果把霜月和黄濑一同放到天枰之上,赤司绝对会倾向霜月一边。 “简直就像万分宝贝女儿的笨蛋爸爸一样。” 望着赤司背影的冰室略略一笑。从紫原那里听说赤司所定下的“规则”的那个瞬间,冰室就这么想了,只不过现在尤其这么觉得。 “赤司君本来就是苍崎同学事实上的监护人。” 黑子说着拾起了被火神扔在了地上的外套。继而把外套扔给火神。自己也穿上了自己的外套。 “唉~……?” 满含深意的忘了一眼赤司那远去的背影,察觉到了赤司对霜月那若有似无的心意,同时也明白赤司将他自己放到霜月保护者位置之上不仅是为了保护霜月,更是为了压抑并斩断自己对霜月那一丝若有似无的心意,让自己永远做霜月的同伴、让自己永远是霜月特别的人。 “那么最后就是你了,黑子君。” 冰室说着笑看向了黑子:“黑子君准备怎么做个了结?” 闻言,黑子露出一个轻而浅的笑容。 “是啊……我的话——” 稍微思考了一下,黑子向着一旁的火神低下了头:“火神君,谢谢你替我揍了黄濑君。” “……啊、嗯。没什么。反正我也想揍那家伙。” 对于比自己矮上不少的搭档感到很放心,总觉得连那个赤司和那个紫原还有那个青峰都没对自己做什么恐怖的事情,自己的搭档更不会对自己做什么的火神轻松地说着摆了摆手,甚至差点要咧嘴向着搭档一笑。 “嗯。”黑子点了点头:“那么——” 接着一记铁拳撞上了火神的下巴。 “——?!!” 来不及去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火神已经被黑子一拳揍得倒在了地上。 “黑、黑子……” “抱歉,火神君。我也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啊。” 黑子面无表情地说着,末了还摊开因为揍了火神一拳而微微泛红的手甩了甩。 “哪有被明知道自己心意的搭档抢走了喜欢的女孩子还打从心底高兴的人啊?” 黑子说着向火神伸出了刚才揍了火神的手。火神先是一怔,后复一笑。 “说的也是啊?” 如此说着,火神拉住了黑子的手,从地上站了起来。 “……” 看到黑子和火神和好如初,冰室安心地叹了一声。不过这可不仅仅是因为他是火神的义兄,担心着火神的他现在确定火神不会遇到什么危险的事情。 作为火神的“家属”来面对霜月的“家属们”的冰室今年已经是三年级的考生,再过几个月就要进行升学考试。近在眼前的W?C是冰室和紫原这对搭档高中时代的最后一场正式比赛。希望今年能和搭档的紫原一起击败诚凛的光和影的冰室可不希望黑子和火神因为非篮球的原因而拆伙。 “接下来要去哪里,黑子?” “当然是要去买香草奶昔了。打完篮球后的香草奶昔是最棒的。” “呜呃!又是奶昔啊?!这么冷的天气真亏你能喝得下那种东西呢……” “请不要说‘香草奶昔’是那种东西。还有冬天的香草奶昔才是特别的美味。” “完全不懂哪里美味啊……” 怀着有点小恶魔的心思,望着一如既往一唱一和的火神与黑子,冰室不由得轻笑出了声。 “不回去没有关系吗~?” 上前两步,冰室插话道:“马上就要到吃饭时间了吧?今天不做晚饭给苍崎吗?” 回头看到义兄那有点促狭的眼神,下巴还红着的火神双颊上泛起了些微可疑的红晕。 “……那家伙今天晚上要工作到很晚,大概不会过来。晚点再回去也没关系。” “嘴上这么说着,事实上是因为不想一个人待在家里,想要掐好时间去接苍崎,让苍崎到你那里吃晚饭或者宵夜吧?” 冰室说着眨了眨眼。 “~~~” 被义兄说穿了心思,火神越发的不好意思。感觉连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的他只能不知所措地红了脸。 “……这个时候我果然还是应该说一句‘现充都去爆炸’吧?” 一旁的黑子也不失时机的打趣着火神。 “黑子闭嘴啦!辰也你也是!!” 恼羞成怒的吼声震动了空气,引来了一阵轻笑。左一言,右一句的调侃就在如此的轻笑声以及怒吼声中不断继续。 这是一月的某天,新年假期才刚开始不久的事。 ☆、本文独发 “大家辛苦了。” 霜月向着在场的众人举起了手中的高脚杯。 “噢!” 和霜月一样拿着装有高脚杯,杯子里装的却不是橙汁汽水,全是比霜月年纪要大的工作人员们一同笑着举起了杯子。其中大部分人更是以热切的目光看着霜月。 “谢谢大家肯跟着任性的我走。还有信任这么不成熟、不可靠的我……” 霜月说着,眼眶有些发涩。可是最终她还是忍下了泪意,以坚强的笑容对在场的众人道:“这么多个月的筹划与准备终于在今天全面结束。然后我们的成果——” 从一开始的浑浑噩噩到后来的焦头烂额。接着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客服了数不清的困难。经历了众多的意外与事故,和各种对手勾心斗角,最后是见招拆招。这一路走来霜月从来没能不顾一切的全力冲刺,可霜月知道自己和眼前的这群人一定能够一鸣惊人。 “……将在明天,也就是零点之后开始一点点的展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从只有自己一个到拥有几人的小团队,再到现在这个几百人的公司。霜月都不敢相信不到四年的时间里,自己居然能够走到现在的这一步。 “这都是多亏了大家。谢谢大家这么长时间以来的努力。” 霜月的话让几个不比霜月大上几岁的工作人员红了眼眶。当时他们也是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心态跟着霜月离开了霜月家原本的运营公司,继而加入到霜月的团队之中。最初种种的矛盾纷至沓来,有不少的人都先后想过要放弃,可最后他们还是和霜月一起坚持了下来——一个未成年的少女都能用她那纤弱的肩头肩负起这么多人的未来,他们这些成年人又怎么能因为一点小事就退缩? “今后也请让我们继续将脚下的路走下去。” “噢——!!!” 呼喊与鼓掌声中不知道是谁拉开了装有金色与红色彩纸的小礼炮。“啪!啪!”声中有耀眼的金色与红色翩然飘落。 “……” 透过偌大会场入口处的玻璃门看到了一切的火神低着头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旋即转身准备离开。原本是来接霜月回自己那里的他直到此刻才有了霜月和自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的实感。 (……平时,不会想到这种事情。) 和自己穿着同一个高校的制服,会来看自己在篮球部的日常训练,喜欢吃自己做的料理。火神认识的霜月几乎和走在街头的任何一个普通的高中女生一样。像现在这样穿着露出整个背部的曳地长裙,游走在一众成年人之中、看上去十分成熟的霜月火神并不认识。 之前也好奇过霜月那么频繁的请假究竟是在做些什么的火神实在是有些后悔今天晚上自己干嘛要发邮件问霜月在哪里。然后又一头热的跑到这里来想要接走霜月。 “……” 停步于街道之上,火神张开了嘴,无声地叹息出声。有雪花打着旋儿落在了他微微泛红的鼻尖之上。 “每叹息一次,幸福就会跑走一点。要是你嫌弃你的幸福多的话,把你的幸福分给我怎么样?火神大我君。” 有声音从背后传来,这让火神下意识地转过了身。看到了来人的他睁大了眸子:“霜月!?” “哈秋!” 就在火神看到霜月的同时,霜月恰好打了个喷嚏。先前她注意到了来到会场门口的火神,发表完简短的演讲,又快速应付完前来向自己祝贺或是想要和自己说些什么的工作人员之后,霜月连大衣都没穿就从庆祝会场跑了出来。 “!” 踏着积雪快步来到霜月身边,几乎是想都没想的就脱下自己的外套给霜月穿上的火神现在可没空再去想什么是不是“一个世界”的事情。担心到有些生气的火神气呼呼的责怪着霜月:“我说你这家伙!现在可是零下的温度啊!你好歹也穿个外套吧?!” “……穿了外套就追不上火神君了。” 外套上火神的余下的体温让霜月在寒风中瑟缩了一下。用像是会随时消失在这风中的极轻的声音说着,霜月垂下了眼。 “……” 霜月的话让火神微微一怔。就像霜月不敢正视火神的脸一样,火神也不敢去看霜月的脸。 “……笨蛋。” 轻声地怒骂中毫无责备的意义。倒是羞涩、怜爱还有宠溺暴露于言词之中。紧紧地握住那只有点冰凉的手,火神和霜月走在了回火神家的路上。 路上因为霜月嫌曳地长裙还有高跟鞋碍手碍脚就将长长的裙摆在小腿处打了个结。等正想要脱下高跟鞋的霜月扶住火神让火神不要动一下自己好把高跟鞋给脱下的时候,霜月被火神拉过,三、两下背到了背上。 霜月愕然。她完全不明白自己怎么会突然就被火神给背了起来。不过抗议的话还没说出口,抬头的霜月就看到了火神那微微发红的耳朵。 “不要乱动啊。” 因为霜月身上的味道还有肌肤的感触而红了脸的火神这么说着,很快感觉到了紧贴上背部的霜月胸部的触感。 “嗯。” 乖巧地回答着,行为却是毫无疑问的含有恶意。双手环住火神颈项的霜月好笑地看着火神因为自己行为一时间有些手忙脚乱。 (也是时候了吧……?) 靠在火神背上的霜月如此想着。 霜月和火神发展的很顺利。如果不算上找到霜月,对霜月放话说:『我会彻底击溃小火神的。』的黄濑。对于黄濑要击溃火神的宣言,霜月只是回答:『如果你能做得到的话。』 说实话,霜月是觉得现在的黄濑有点可悲。可是同情不是爱情,霜月不会因为对黄濑产生了同情而回到黄濑的身边。但是与此同时,明白自己的身体里已经不存在对黄濑的爱意的霜月也不会觉得黄濑是活该。更不会为自己和火神在一起的事成功伤害到了黄濑而感到开心。 黄濑和霜月都明白纠缠不休除了可耻之外什么都不是。一如当年不曾纠缠黄濑的霜月,黄濑在那之后也不曾再去找过霜月。黄濑想要击溃火神仅仅只是因为他需要一个能够宣泄感情的出口。黄濑自己也明白即使他用某种方式击溃了火神,霜月也不会转而接受自己。 总之,和火神进行的相当顺利的霜月没有要和火神分开的打算。然而两个人交往了这么些日子之后,一些问题也逐渐浮出了水面。 首先是霜月这边因为一直在筹划某项计划而基本上没什么额外的时间去关心火神。火神这边则是因为W?C近在眼前而持续着集训、特训、合宿的日子。火神和霜月通常情况下即使能见面,也只是一起吃饭、收拾东西还有稍微闲聊一下。 因为双方都很忙碌,所以两人没什么身体接触也可以理解。不过现在霜月这边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火神要养精蓄锐让疲惫的身体有一个自然恢复的过程,所以这段时间里霜月和火神再没有什么身体接触就显得很怪异了。 诚然,火神不会勉强霜月。不管头脑再怎么简单,他都明白会形容自己为“肉|便|器”的霜月对H这档子事多少是有点阴影的。霜月当然也能从单纯的火神脸上看出火神是因为顾虑到了自己的心情与感受才会从不和自己谈论H方面的话题,也对触碰自己的事情非常谨慎。 事实上,霜月之所以现在会对H这档子事情有阴影是因为霜月是对曾经能像任何人打开双腿、是个“肉|便|器”的自身有阴影。总觉得是个荡|妇的自己现在居然在火神面前装起了一尘不染的白莲花是件很恶心的事情,可是偏偏每次想主动和火神亲近的时候又反复想到:“自己这样肮脏的肉|便|器去触碰火神真的好吗?”、“火神不会被自己玷污了吗?”霜月始终没能和火神有情侣之间该有的身体碰触。 (已经……可以了吧?) 被火神背回了家,又在火神家的浴缸里泡了个舒服的澡。看着镜子里素颜的自己,霜月迟疑了一会儿后还是穿上了衣服。 来到客厅看到火神正把热气腾腾的蛋包饭还有味增汤端上桌。这次好好的吹干了头发还换了胜负内衣的霜月做好了随时都能献身于火神的准备。 “噢!洗好了吗?刚刚好!” 火神朝着霜月咧嘴一笑。本就因为吹干了头发还特意换上了胜负内衣而有点不自然的霜月这个时候心脏几乎跳到了嗓子眼上。 “嗯。” 朝着火神微微点头,别别扭扭地走到桌子面前的霜月庆幸于忙着打开电视的火神没有注意到自己的不自然。 要在什么时候向火神提出碰自己也没有关系呢?霜月不太清楚。不过她可以确定那绝对不是吃饭的时候。在蛋包饭还有味增汤的香气里H实在不是什么有情调的事情。虽说自己早已没有了处|女之身,就连后|穴都被人用过了。可是和火神的第一次,霜月还是希望能够尽可能的完美一些。至少,就算今后两人注定还是要背道而驰,霜月也希望自己能够给火神留下个美好的回忆。 吃饭,聊天。一如既往的风景让霜月紧绷的神经逐渐放松下来。火神那笨拙却不失温柔的态度让霜月心中暖暖的。 (算了……这样也好吧?) 想着或许火神的第一次是给另一个和他同样纯洁的女孩子也不错,霜月轻易地放弃了现身于火神的想法。 这并不是说霜月在怀疑火神对自己的爱情,也不是霜月擅自揣测火神的心思、认定顾虑着自己、不肯对自己出手的火神其实是无法接受这样的自己。霜月只是明白自己和火神站在了一条线的两边。自己有意跨越那条线,可是火神或许还没有做好准备。就这么一直无法跨越那一线的话,毫无疑问霜月和火神只能选择分开。因为柏拉图式的爱情最终只是幻想。尤其是对于情|欲这种东西才开始了解的十几岁青少年来说。 身体的结合并不能代表心灵的结合。可是连身体都无法连接在一起的两人,相互接纳的心意必定也无法变成现实。 “……黑子那家伙真的超用力的啊!” “啊……现在还会痛吗?” 霜月说着以探询的眼神望向了火神的下巴。 “早就已经不痛了!” “是吗?那就好。” 看着火神咧嘴一笑,霜月脸上也流露出一抹恬淡轻松的自然笑容。看到这样的霜月,火神显得不好意思了起来。 “那个啊……霜月。” “什么?” 虽然不到支支吾吾的程度,不过一向有话直说的火神此刻正十分认真的选择着措词、说法,这让他的问题变得有些支离破碎。 “霜月总是很忙、学校也总是请假……对吧?” “嗯。” 不解火神为什么会问这种不会有其他答案的问题,但霜月还是耐心的等着火神的后续。 “霜月、你,”火神说着做了个吞咽的动作,继而一脸紧张的问霜月:“……你的工作是什么?啊、那个、只要说个大概就好了……” 见火神一脸慌张地补充上一句,微微睁大了双眼的霜月这个时候才从火神脸上明白原来火神一直都在等着自己告诉他自己的事情。当然如果自己不愿意,火神也绝对不会勉强自己。 (怎么能……) 霜月简直要为自己的这个发现而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被融化了。 (怎么能这么可爱啊、这个人——) (不,不应该说是人。应该说是天使、嗯,大天使。) “??” 似乎能在满脸疑惑、不明白霜月干嘛要盯着他看的火神的背后看到张开的白色翅膀,霜月的唇角越发的往上微挑。 抬头看了一下客厅墙壁上的挂钟,霜月点了下头。 “正好时间也差不多了。” “???” 火神更加的迷茫。 “稍微等一下。” 霜月说着从火神身旁离开。到玄关门口的架子上拿了自己的小手袋,一边走回客厅一边拿出携带电话的霜月开始操作着触屏。 “这就是我在做的事情。也是我长久以来的梦想。” 霜月微微一笑,将携带电话放到了火神面前茶几上的她用电视遥控器暂时把电视设置成了静音的状态。 “……?” 携带电话的屏幕上有正在旋转的图像以及快速升高的百分比,看样子是在加载视频。片刻之后,加载好了的视频开始自动播放。 电子音率先传出,一串轻巧的前奏刚开始不久就掺入了三味线的声音。画面中有金红两色的彩纸随着颜色鲜明的拉门的打开往下飘落。穿着改造和服、短发被剪得造型十分前卫的帅气少年们摆出谦卑恭敬的表情向着前方鞠躬。镜头穿过少年们、再穿过少年们身后打开的另一扇拉门,这次出现的是两个火神认识的人。 “绿间和紫原……?!” 大正风和服打扮的绿间手上拿着一本书正坐着,看书的他面无表情地推了一下眼镜。穿着甚平的紫原则是用有些天真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让人感到了一丝色|气的表情吃着苹果糖。 火神愕然。不过还没等他愕然完,他就看到青峰和赤司也出现在了画面之中。 和另外火神不认识的三人站在一起。浴衣打扮的青峰和紫原一个人头部侧戴着青面獠牙的红色鬼面,百无聊赖的用手转着篮球;身着和服的赤司则是在心无旁骛的一个人下着将棋。另外三人或魅惑或正直或古灵精怪,火神没有过多的留意他们。 又一扇作画和前面的拉门不同的拉门打开。这次出现的是穿着传统和服、但无论是头发、指甲还是整体打扮都十分时髦的美艳少女们。这群表情中满是调侃、嘲讽、不屑以及鄙夷的少女们以挑衅又挑逗的眼神望向了镜头。镜头又穿过了少女们,终于,最后一闪拉门徐徐地打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昨晚雷阵雨。我娘吓得让我关电脑。关关开开最终因为雷太大关了电脑去睡觉。结果因为雷声和雨打雨篷声一晚上没睡好。="=(熊猫眼 ☆、本文独发 一金一红的两人,一左一右的姿态全然不同的坐卧在和自身衣服颜色不同的屏风之前。 身上的非传统直衣十分华丽但暴露的不少,坐在绘有深红茶花的红色的屏风之前,黄濑朝着镜头眨了眨眼睛。另一边,同样身着非传统的十二单衣,露出泰半小腿的霜月正以慵懒的姿势半躺在绘有金色落雪的屏风之前。金红相映生辉,各自有着不同闪光点、绝对不会抢走对方风头的黄濑和霜月让火神心中快速升起了一种复杂的滋味。 不过火神并没有马上将这种自己心中的复杂表现出来,他只是将这支宣传PV看到了最后。直到“华道?霜月流”几个白字停顿在黑色的画面上,火神才从携带电话上移开了视线。 “‘华、道’……?” 听着沉稳男声旁白的火神一直以为男声所说的是“花道”。听黑子和青峰谈起过霜月家庭的火神多少也知道霜月的家族经营着花道教室,从事着和花道有关的职业。可是这支PV中既没有出现鲜花,也没有出现任何的花道的表现。所以火神理所当然的认为这是和花道相关的某种自己不认识的产业的PV。 因此,等PV结尾处出现通常是用来表达“花道”的“华道”两字的时候,火神有些迷惘,也有些混乱。这个“华道”不像是在指代“花道”。那么这个“华道”是什么,和霜月有什么关系,火神就实在是无法想到了。 “嗯。华道。‘令人的人生华丽起来的道路’,略称为‘华道’。” 霜月笑着在火神身边坐下。像是回忆起了什么的她的视线透过面前的携带电话看向了很远的地方。 “火神君应该有听黑子君或者是青峰君说过吧?我以前是个性格灰暗,不起眼又没有什么优点的孩子。” (虽然现在性格也没明朗起来。) 自嘲的笑笑,霜月继续道:“我想让和我一样的人……那些灰暗、但是想改变自己的人生改变他们自己的人生。不管他们是男是女,年龄如何,有怎样的性|取向或者是对某些特殊的事物有所执着,在其他人眼里是不是‘怪人’。” 即使有赤司在背后撑腰,霜月也无法回收霜月家大部分的资产。发现被亲戚把持的霜月家已经腐烂到了骨子里的霜月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说服霜月家优秀、有变通能力的工作人员们跟着自己离开以主要面向主妇的花道教室为主要收入来源的霜月家的各种产业部门。以花道?霜月流的精髓为基础与基本,开创一字之差、但是前所未闻的华道之路。 霜月明白火神大概想问为什么黄濑、赤司、绿间、青峰和紫原等人也会出现在这个PV上,不希望火神误会自己和黄濑之间还有些什么的霜月在火神开口以前就先坦白道:“赤司君、青峰君、绿间君、紫原君……还有黄濑君……他们很适合作为男性华丽的象征,而且请他们出演PV不花钱。所以我就厚脸皮地拜托了大家。” 事实上赤司、青峰、绿间、紫原还有黄濑他们除了篮球打得好,被称之为‘奇迹的世代’之外还有其他广为人知的成绩。比如说赤司,赤司是上次全国模考的第一位。兼顾学业与篮球的同时赤司还轻易地成为了职业将棋棋手。职业赛事中的表现也一直是异常优秀。绿间模考的成绩略不如赤司和全国地方上的另外几人,但也是全国前十名内的超优秀人才。之前受某个猜谜节目的邀请而登台,在台上压倒性的取得了好成绩的绿间成为全国家喻户晓的金头脑外加晨间占卜的信者。紫原偶然在秋田的街道上遇到了某个美食节目的摄制组。因为被节目组访问的紫原随口称赞过的零食都无一例外地大卖,所以有杂志专门为紫原君成立了一个美食栏目。 至于黄濑和青峰……黄濑和青峰两人受到世人瞩目的理由火神也很清楚。青峰作为I?H和W?C上最受瞩目的MVP,据说连国外球队的教练都忍不住受其吸引而前往日本对其进行挖角。再加上受到模特儿朋友的黄濑劝诱,青峰也开始陆陆续续地接受一些广告或是代言的工作。而黄濑不仅是模特儿,也是能和那个青峰不相上下的超强豪高校海常的ACE。两个人可说是一时风头无两。 (相比之下,我就是个喜欢篮球的笨蛋而已。) 不知道在高校篮球界自己的名气不比青峰和黄濑差多少的火神的情绪有点低落。 “想要改变别人、想要改变别人的人生很奇怪吗……?” 从来不认为火神有什么地方输给了黄濑、青峰或者是赤司等人的霜月没有察觉到了火神情绪低了落下来。看着火神不言不语的她只是将火神的沉默当成了无法理解自己想要创立所谓“华道”教室的心。 即使是最初跟着霜月一起离开霜月家原本的花道教室的工作人员也曾认为霜月的梦想十分的古怪。因为想要改造他人本来就可能会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改造成功了,被改造的人会认为是自身的努力得到了回报,即使没有帮助自己的人和机构,迟早自己也能蜕变。改造失败了,被改造的人会认为这种改造纯属空手套白狼的诈骗。作为一项事业来说,创立“华道”是有相当的风险的。可是霜月坚持说想要改变的人就一定能够改变,只要能够给这些人一个机会。 “……把改造别人当成梦想,很奇怪吗?” 霜月轻声问。她已经做好了听到最不想听的答案的准备。 “为什么会奇怪?” “唉?” 火神略略歪过头,一脸莫名的反问霜月的态度让霜月意外。 “霜月不过是不想看着和过去的自己一样的那些人受苦而已吧?那不是很厉害的事情吗?哪里奇怪了啊?” 火神的话让霜月微微失语,可同时霜月也有点开心。 “那为什么火神君是这种表情……?” 话语擅自溜出了唇角,等霜月把话问出了口,霜月才发现自己似乎多管闲事了。 “……” 霜月的问题让尴尬的火神脸上的温度骤然上升。 “我、只是——” 承认自己有点吃醋最后和霜月一起出现在画面上的是黄濑这种事情对火神来说实在是太可耻了。 “我不喜欢看你和其他的男人在一起。”这种话火神又觉得听起来无端的大男子主义,霸道的令人讨厌。说不出实话,又想不到借口。火神扭过了头,随口敷衍道:“……没什么啦。” “火神君才不是没什么的样子。” 霜月说着皱起了眉头。对于火神这种吞吞吐吐的样子感到了不安的她稍微往前挪了一下,贴近到火神面前的她焦急的开口:“火神君……!” “啊啊烦死了!!” 火神的怒吼让霜月肩头一震。没有想到火神这个时候会忽然生气起来的霜月下意识地想要后退,幼年时被亲戚的叔叔、哥哥们随意扇耳光、继而大打出手的回忆让霜月心中一凛,呼吸一滞。 “不要一直问啊笨蛋!” 恼羞成怒地一把抱住霜月。将发红的脑袋搁在霜月的肩窝上,事实上并不是真的生气、只是害羞得要命的火神在霜月耳边支吾道:“……只是那个啦!那个……黄濑、和你、很亲密的样子……” 肩头又是猛力一颤,霜月睁大了黑曜石一般的眸子。 “我们、也没有……做过什么、像恋人的事情……万一你还是觉得黄濑比较好……” 好半天才把一句话磨叽完。羞涩的堪比初恋中的少女,火神完全不敢去看霜月现在是怎样的表情。 “……才不会有那种事情呢。” 霜月说着笑了起来。她的笑声让火神有些恼怒的松开抱着她的手,看向了她的眸子。黑曜石一般的眸子一如既往的深沉如夜空,而这夜空之中却藏着火神从未见过的璀璨星子。 鼻尖微微发红,拼命压抑着想要哭泣的冲动才没有掉下泪来的霜月将自己颤抖个不停的手指握成了拳头。可是就算把自己的手都握地有些疼痛,霜月还是无法停止自己身体上的颤抖。 “火神君一直都是最好的。以前是,现在是,今后也是。”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哭的霜月说着将自己身上的T恤往上拉起。 “像恋人的事情从现在开始做就好了。” “笨笨笨笨笨笨笨笨笨笨笨笨笨笨笨笨笨笨笨笨、笨蛋——————!!!!!你这个笨蛋————————————!!!!!!!!” 看到霜月那平坦的小腹和圆润的肚脐的同时,满面通红地发出了音调太高以至于破音了的吼叫声的火神握住霜月的手、用力将霜月拉起的T恤一把往下拉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 蚊香眼转啊转,已经不知道自己都喊了些什么的火神就这样握着霜月的手喊出了声。 “……等你喜欢上我以后再做这种事情啦——————!!!!!!” “……” 愕然的望着全身都开始泛红冒烟的火神。霜月先是一愣,后复一笑。 “已经喜欢上了哦。火神君的事。” 轻轻的吻落在了火神的唇上。是霜月笑着迎上了火神的唇。 作者有话要说:进行了小修正。 看了香砌姑娘的留言我才爬回去看发现我少写了几句解释让表达的意思和我脑内想要说明的问题不一样了。/_。没有人提醒我自己大概还不会发现。所以谢谢香砌姑娘的指出!最喜欢认真的姑娘了!么么哒~╭(╯3╰)╮ ☆、本文独发 “……也就是说、你们不仅在交往,还在同居?” 相田丽子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就现状来说的话,是的。” 坐在丽子对面的霜月微微点了下头。她的话让丽子状似痛苦的一把用手按住了自己的额头。 “那个啊……你们应该清楚后天W?C就要开始了吧?” 俗话说:“妨碍他人恋爱的人走在路上会被马踢死。”不希望自己惨遭如此飞来横祸的丽子很清楚自己不该干涉他人的恋爱。可是作为诚凛高校篮球部的监督,她必须要做个“坏人”。 “在这种紧要关头你们……!!” 抿了口柠檬红茶的热饮,马上就明白丽子意思的霜月开口道:“相田前辈请不要误会。我们虽然住在一起,但是H的事一件也没有做过。” “……哎……?” 没想到霜月会这么说的丽子一时傻了眼。 (就算是撒谎这谎也太容易暴露了吧?!) 丽子本身并没有和任何人交往,身边总是跟着日向和木吉的她至今没有交过男朋友。不过丽子从她身边的女性朋友们那里听到过很多诸如“男朋友不知道节制”、“男生总是想着H的事情”、“雄性总是处于发|情期”之类的发言,一点都不相信男性自制心的丽子怎么可能会相信和霜月正在交往中、基本上还算是和霜月同居中的火神没有对霜月做过这样那样的事情。 对于丽子的想法了若指掌。霜月主动解释:“我们说好了的。在W?C结束以前不做。” 霜月回想起了那天晚上的事情。那天晚上,被霜月轻吻了一下,又被霜月扑倒在地上的火神浑身僵硬地抱着霜月让霜月不要乱动,接着粗喘了一阵后对自己说抱歉我去洗澡了。洗完澡的火神正坐到霜月的面前,用一种令霜月都感觉到了害羞的真诚与真挚对霜月说:“请给我一点时间做准备……!!” “我、我想珍惜霜月……我想给霜月、永生难忘的第一次……” 浑身上下的皮肤都因为害羞而通红,脸更是涨红的厉害。偷眼向霜月看去,火神轻声问:“这样、不可以吗……?” 在十七岁的时候找回了十四岁的时候遗失的那些纯情与纯爱让霜月觉得不可思议。从未想过自己还能谈一场如此单纯甜蜜又幸福的恋爱的霜月望着这样的火神,怎么可能还说得出拒绝的话?点头应了。霜月又和火神相对着脸红了一阵。 “……就是这样。我们约好了W?C结束之后火神君他们赢了我就把自己当作给火神君的奖品。要是火神君他们输了,我就用自己来安慰火神君。” 霜月说着红了脸。 “……” 这样的霜月让丽子再度失语。 说实话丽子并不喜欢霜月。一是因为霜月那些负面的传闻丽子听过不少,丽子本身也不待见总是在使用着特权,过于我行我素的霜月。再加上黑子单恋霜月的事情不是秘密,丽子一直以为霜月是只不把别人的心意当成一回事、喜欢玩弄人心的花蝴蝶。 当初听部里话最多的小金井慎二八卦火神好像也对霜月有意思的事情的时候,丽子愈发的担心霜月会不会毁了黑子和火神之间的信赖,或者是玩弄黑子和火神的心意,伤害两人、让两人再也无法复起。然而现在这一秒,丽子可以确信霜月是真心喜欢火神的。而之前的种种事实也证明黑子和火神之间的信赖与默契没有因为霜月而产生裂痕。 (……难怪笨神那家伙要我和苍崎单独谈谈了。) 丽子有点想笑。 ——火神来找丽子,让丽子能抽出时间来和霜月单独见个面、谈一谈的那个时候,丽子在心里狠狠地吐槽火神:“你以为我是你老妈哦!做儿子的你现在要来向我正式介绍你女朋友、让我认同你女朋友啊?!” 现在的丽子还是觉得火神把自己当成了老妈。可是对于火神希望自己这个“家人”能接受他所深爱着的女性的这件事,丽子不仅感到了感慨,还感到了感动。 (有这样的儿媳也不错吧?啊,不,儿媳还是算了。我还不想这么快就变成近两米的大块头的老妈。还是弟媳吧。嗯,弟媳比较好。) “打扰一下。” 就在丽子如此想着的时候,侍应生为丽子端上了新鲜出炉的“起司加倍?超!牛肉披萨”。 “啊~来了来了~” 见自己喜欢的披萨来了,嗅到那股浓郁的食物香气的丽子瞬间双眼放光。转头看向霜月,丽子正想招呼霜月一起来吃披萨就看到霜月一脸青白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苍崎……?” 丽子心中的喜悦之情急速冷却下来。 “……对不起,忽然这样。” 生怕自己的反应让丽子感到不快。总觉得披萨散发出的气味说不出的油腻,恶心反胃中的霜月急忙放下手来向着丽子道歉:“最近可能是累过头了。一闻到比较重的味道就稍微有点……不太舒服。” “最近……?” 眉心微微皱起,丽子似乎感觉到了什么。 “嗯,大概就是最近十天半个月的事情。” 霜月说着又端起了热饮。酸甜可口的柠檬红茶让因为披萨的油腻气味而感到恶心的霜月稍微舒服了一点。曾经有过工作太拼命,以至于长时间因为低血糖而头晕目眩想呕吐的事情发生,霜月并不是很在意自己身体出现的异状。 丽子可不像霜月这么轻松。从座位上起身的她对霜月道:“跟着我来一下,苍崎。” “是的……?” 抬头望着丽子,这时的霜月没有想过自己花了这么长时间才刚刚碰触到了的幸福一如泡影比什么都要消失的更快。 “霜月?今天还是没有胃口吗?” 是夜,和霜月一起吃晚饭的火神有些担心地问。这段时间霜月都不是很有胃口,就算火神做霜月喜欢的西洋菜系,霜月吃得也相当少。 “……我只是有点担心火神君而已。” 放下筷子的霜月笑了一下:“明天就是W?C开始的日子了吧?火神君今天晚上要是兴奋地睡不着,明天可就糟糕了。黄濑君可是有对我说过他要不留情面的击溃火神君的哦?” 调侃地看向火神,霜月巧妙地转换了话题。没有发现自己的问题被四两拨千斤的置换掉了的火神咧嘴露出了一口白牙。带着自信的表情,火神握拳道:“让黄濑那家伙放马过来!去年那家伙就没能赢过我和黑子,今年我也不会输给那家伙的!!” 望着自信满满的火神,霜月托腮笑道:“那今天晚上火神君可要早点吃完晚饭,放松一下就去休息啊~” “噢!!” 听话地猛划起了碗里的饭,轻易地就被霜月操纵了动向的火神没能察觉到被霜月压抑到了极致的异样。 就这样,火神和黑子以及新生的诚凛高校篮球部迎来了高中二年级的W?C。 激烈的赛事让火神每天都处于筋疲力竭的状态之中。没有多余的体力和精力去思考别的事情,整个人的大脑都被赛事所占据的火神并没有因为霜月不再来自己的居所的事情而感到意外。虽说以往大多数的日子里霜月总是会到火神家等着火神做饭给她吃,晚上两个人也会闲聊一会儿或是霜月教火神做一下作业之后再各自休息。但是时不时也会有霜月因为工作而脱不开身,几天都不到火神家里露面的事。 不管霜月是因为工作忙碌而不去见火神,还是因为霜月顾忌到了W?C的事情而不去打扰火神、给火神添麻烦,总之火神能够理解最近几天霜月不到自己家里来的这件事。况且火神每天都在和霜月互发邮件,火神有时候也会打电话给霜月。邮件里和电话中霜月表现的都很自然,火神也就没有去深想其他的什么。 比赛前还想着下次见到霜月的时候一定要告诉霜月无论什么时候自己都不会将她拒之门外,让她不要顾忌到比赛或是其他什么原因而不来“打扰”自己。上场的时候火神的脑海之中却是不会再有霜月的存在。 全心全意,全力全开。和搭档和同伴们一起在球场上燃烧着自己所有热血的火神不在乎什么结果,他只是打着最喜欢的篮球,与搭档的黑子还有诚凛篮球部的同伴们一起迈向更高、更辉煌的舞台。 “这样就——” 用纸胶带封好箱子,最后感慨了一下自己居然在火神家遗留下了这么多杂七杂八的小东西,霜月笑着垂下了双眼。 一滴晶莹热热地划过她的脸颊,落在了她的脚边。 抱起箱子转过了身,霜月打开了火神家玄关的门。 ☆、本文独发 说实话,霜月确实认为自己怀孕的不是时候。不过霜月并不会因为这个孩子的父亲是黄濑而对这个刚刚在自己体内形成不久的小生命感到厌恶。 至于为什么霜月能断定这个孩子是黄濑的,原因很简单:火神没有碰过霜月。霜月上一次和紫原发生关系的时候,紫原只用过霜月的后|穴,且那是大半年内紫原唯一一次和霜月发生关系。当时黄濑也在场,且那个时候黄濑的灼热就顶在霜月的子宫入口处。就概率而言,没有人比黄濑更有可能是这个孩子的父亲。 十七岁就做准妈妈这种事情霜月没有想过。但是既然这已经是既成事实,霜月就只有接受这样的现状。 霜月不打算告诉黄濑或是火神这个孩子的存在,更没有打算去强求黄濑或是火神去接受这个孩子。年幼时与母亲的死别与数年前霜月患上脑肿瘤的事情都让霜月近乎疼痛的明白生命的来之不易以及容易消亡。所以霜月不打算谋杀自己腹中的小生命。 说霜月傻也好,说霜月笨也罢。总之霜月也不愿意像大部分选择生下来的未成年女性一样那样把自己的孩子送到收容机构,再让那些机构为自己的孩子找一对有能力抚养她或他的养父母去。霜月相信自己有能力养活自己的孩子,也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在自己看得见的地方,由自己亲手把她或者他养大成人。 “退学?!苍崎你是认真的吗?!” 班主任愕然地看向了请假几天,今天刚到校不久就告知自己她已经通过校长的同意、办妥了退学手续的霜月。 “高中没有毕业也能够参加大学的升学考试还有就职,老师不用担心。” 没有向班主任解释自己退学的原因,霜月只是微微笑着道。 “可是苍崎……!” “这些日子谢谢老师的照顾了。” 不等班主任再继续挽留自己,霜月已然朝着班主任低头。 (退学……?!) 课间来到教职员办公室,帮任课老师收作业的降旗光树意料之外的看到了眼前的这一幕。 降旗和霜月算不上很熟,可是因为降旗和火神还有黑子的关系不错,降旗偶尔也会和火神、黑子还有霜月一起吃午饭。身为火神同年级的好友,降旗不可能不知道火神有了交往中的女朋友,而那个女朋友就是那个整个诚凛高校几乎没有人不认识的苍崎霜月。 (要去告诉火神才行!!) 刚进教职员室没有几秒就又匆忙地跑出了教职员室,降旗甚至来不及对被他突然的举动吓到了的任课教师解释些什么。 今天午休的时候那个平时一个一百厘米的特长培根生菜番茄美乃滋面包都未必吃得饱的火神居然连半个炒面面包都没有吃完。降旗知道火神这么茶不思饭不想的原因是他在W?C结束后回到家里,发现家里霜月的东西全部在一夜之间消失了。 当时大惊之下火神联系了霜月,电话里霜月没有给火神任何的解释或是说明。霜月只说自己工作正忙就挂掉了火神的电话。之后无论火神怎么联系霜月,霜月的电话都处于通话中的状态。 火神不想擅自揣测霜月的想法,不想去思考霜月是不是要和自己分手,要回黄濑的身边,也不想知道霜月身边是不是有比自己更好、让霜月更加喜欢的异性出现了。或者该这么说,火神不是“不想”而是“不敢”去思考这些问题。因为对火神来说,一旦自己思考了这种问题,就等同于自己不信任霜月对自己的心意。 所以火神只能忍耐着现状,并且等待着来自霜月的回应。 把火神的种种烦恼与忧虑看在眼里。什么都不能为火神做的降旗只能和福田还有河原等人一起为火神干着急。 “火火火、火神……!!!” 冲进火神所在的教室里,一眼就看到火神正看着窗外发呆的降旗喊出了声:“苍崎、你的女朋友退学了……?!刚才在教职员室里我听她这么对你们班的班主任说的!!” “——” 分叉眉之下的双眼缓缓睁大。伴随着桌椅板凳倾倒的声音,火神冲出了教室。 (退学?现在?为什么?) 三步并作一步的在走廊上狂奔,无视老师“不要在走廊上奔跑!”的喊声,火神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像要冲破自己血管那样的在逆流。 “火神!!楼下!楼下!!!苍崎刚出了教学楼!!” 降旗的声音在走廊的另一边响起。火神却是来不及回答他。本来要去教职员室的他半路改变了方向,向着楼梯口跑去。 跟着火神从教室里跑出的黑子在走廊上停步。透过走廊上的窗户看到了刚走出了教学楼的霜月的背影,黑子迅速地拿出了携带电话,拨通了霜月的号码。 黑子本不想插手火神和霜月之间的事情。一是他担心自己弄巧成拙让火神和霜月之间的问题更加复杂化。二是因为黑子现在还无法说自己是纯粹以朋友的眼光看着霜月,以朋友的身份祝福着火神以及霜月的。 (但是现在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 压抑下自己心中奔涌着的复杂情绪,黑子望向了窗外的霜月。 “嘟——嘟——” 电话顺利的接通,听到了携带铃声响起的霜月拿出携带电话,看到了黑子的名字。 瞒着火神、黑子还有其他所有人办了退学手续的霜月没有想到自己退学的事情会在最后的关头让黑子和火神知道了。决定离开火神之后就回避着与火神接触的霜月在接到火神的电话、在听到火神声音的那个瞬间才明白她之所以采取回避与火神的接触是因为她根本就舍不得离开火神,她没有坚强到能平静地对火神说分手。 霜月不是不相信火神的气量与度量能够让他接受这个不属于他的孩子。霜月是无法忍受自己拖累还有着大好前程的火神。霜月喜欢的是那个背后有着透明的翅膀、像是光明天使一样的火神。一想到自己或是这个孩子会变成囚禁火神的桎梏,霜月就再也无法有那种让自己留在火神身边的想法。 霜月想哭。但是她不能。因为她一哭火神就会察觉到有些什么事情发生了。不想让火神为自己担心,也不想对火神说出分手的话,找了个借口挂掉了火神电话的霜月把火神的电话号码移动到了黑名单之中。 霜月以为自己所做的一切是天衣无缝。为了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她今天来学校的时候没有骑CBF1000,并且霜月是在上课时间到校长室去办理一系列的退学手续的。等她走出这个校园,她和火神之间的联系也就彻底地断了。 (这是最后一次了。) 不知道黑子和火神已经知道了自己退学的事情,以为黑子这个时候打电话来给自己多半是为了询问自己和火神之间发生了什么,或者这个电话根本是火神借黑子的携带电话打过来的。霜月一时件停下脚步,接起了黑子的电话。 “喂,黑子君?” “苍崎同学。” 电话那边传来了黑子本人的声音,这样理所当然的事情确实让霜月忍不住有些失落。 “有什么事吗?黑子君。” 快速地敛起自己的失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不同的霜月问。 “这是我要说的台词。” 电话那头的黑子用和平常没什么两样的声音说着,可霜月却是能从那个沉稳的声音之中听出黑子的不快。和黑子相处多年的霜月能够想象得到黑子说这种话时的扑克脸,以及他那天空色的眼眸中些许的怒意。明白黑子是在为自己操心的霜月有些感伤又有些感激,同时,她还有一些歉疚。 “苍崎同学为什么要这么做?” 望着教学楼之外的那个单薄的背影,不知道自己能拖延多长时间的黑子问:“为什么苍崎同学要这么对待火神君?” “……” 黑子的问题让霜月的眼前又浮现出火神那毫无心机的表情,以及火神那总之率直又坦诚的话语。 笨拙地告白也好,笨拙地拉起自己的手也好,笨拙地抱住自己朝着自己大吼也好……就连笨拙的部分都令人感到如此的甜蜜,霜月已经不知道自己还能不喜欢火神哪里了。 喉头滚动了一下,握着携带电话的霜月眼眶一热,险些流下泪来。 “苍崎同学已经不喜欢火神君了吗?还是说苍崎同学只是想和火神君稍微玩一玩。等到不想玩了就像现在这样丢下火神君一个人?” 如此问着的黑子手心上满是热汗。他不是故意要刨挖霜月心中的伤口,把霜月说的像个游戏人间的花丛高手的。他只是在拼命地拖延时间,希望火神能够跑的快一点,再快一点,快到能够抓住霜月。 霜月仍然沉默。理智告诉她,她这个时候只要顺着黑子的问题,回答黑子说:“是的,我就是那种没心没肺的女人。”在挂掉电话就能够结束这一切。之后无论火神再怎么讨厌水性杨花的自己都没有关系,因为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不值得记忆。时间迟早会把这个水性杨花的自己带出火神的记忆。那样火神就可以和一个纯洁的好女孩儿谈一场美好单纯的恋爱。 (说吧。说了就……) 霜月强迫着自己张了张嘴。可她的声音却噎在了她的喉咙之中。 (我——) ☆、本文独发 喜欢一个人绝对不会是一件轻松简单又充满甜蜜和幸福的事,这种事情霜月早就知道了。可是再一次强迫自己放下的那个瞬间,霜月还是会觉得自己的心空虚的像能够听到有风从中穿过的声音。 疼痛的感觉早已麻木,剩下的只有无奈、不舍,以及用来压制这些无奈以及不舍的觉悟。 “黑子君。” 霜月不是想要辩解。霜月只是不知道如果这个时候自己不能对和自己最要好的朋友黑子说出自己的真心话,今后自己还能把自己的真心话说给谁听。 “我、喜欢火神君。” 泪腺擅自崩溃,站在原地的霜月不敢向前迈步。因为只要她稍微一动,从她眼眶中涌出的眼泪就会划过她的面颊,从她的下巴上掉落。 “……!!” 远远地,火神听到了霜月那几乎要融化在寒风之中的声音。 那个声音让火神在松了一大口气的同时也更加的大惑不解:自己喜欢霜月,霜月也喜欢自己,那么两个人在一起不应该是理所当然、天经地义的事情吗?为什么霜月还要这么一声不响的就要从自己的面前消失? “可是……可是、” 勉强压抑住自己声音中的泣音,视线模糊成一片的霜月没有注意到从自己身后传来的急促脚步声。 “我怀了黄濑君的孩子啊……” 眼泪还是从眼眶中滚落。带着些许的热气,那些晶莹在雪地之上留下了几个连续的小洞。 “这样的身体、怎么能和火神君在一起……?” “——————” 霜月的话让电话这头的黑子以及近在霜月身后不到五米处的火神两人呼吸一滞。无论是黑子还是火神都没有想到霜月的答案会是这样的。 彼时,宣告课程即将开始的预备铃打响在了整个校园之中。因为铃声而猛然回神,发现自己说了多余的话的霜月用力按掉了黑子的电话。正想往前走的她因为听到了身后的动静而下意识地回过了头。 彼时,被霜月按掉了通话的黑子还在走廊上看着火神与霜月。 “不要再看了!快点回教室里去!” 见好事的学生们都纷纷跑到走廊上看热闹,预备铃响了也没有几个人有回教室里的意思。教师们上前试图驱散围观中的学生们。谁知学生们根本不理会他们。 “你们……!!!” 见学生们不理会自己,教师们都有些生气。身材高壮的体育系老师更是卷起袖子就想上前收拾这些不听话的学生们。 “等等等等等——!请等一下!老师们!” 有人在这个时候横插一脚阻止了体育系老师,原来是马上就要参加升学考试的三年级生小金井慎二。 “……” “啊哈哈,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总觉得是很有趣的事啊。” “老师们很有趣!” “闭嘴,大笨蛋。还有伊月去死好吗?” “唉唉?!日向好过分!我只是说了个笑话而已啊?!” “只有i音重叠哪里好笑了啊?!不!内容本身也不好笑吧?!” “日向……现在不是说这种事情的时候吧?” 伴随着激烈的吐槽以及劝说声,水户部、木吉、伊月、日向和土田也先后来到了教师们的面前。第三学期开始三年级生是自由登校的。小金井等人会出现在这个地方是因为到了三年级还参加W?C的他们正在为了即将到来的升学考试而特意到学校来接受丽子的学力提升特训。也就是俗称的“突击复习”以及“临时抱佛脚”。 “二年级的各位请好好回去上课吧。” 丽子向着二年级生们微笑。二年级的时候是学生会副会长,升上三年级后又担任了一段时间的学生会会长的丽子的手腕之高超、手段之恐怖在校内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畏惧于这样的丽子,原本在看热闹的二年级生们果然开始三五成群的窃窃私语着走向了教室。 “啊,对了。老师,” 丽子说着又转向了教师们:“作为骚动的始作俑者的黑子君和降旗君这节课在走廊上罚站,可以吧?” 教师们对视一眼,最后几人都决定不违抗曾经的“女暴君”。 “如、如果相田君这么说的话……” 闻言,丽子露出了一个十分满意的笑容:“嗯~那就这么办吧~” 走廊上很快只剩下黑子、降旗还有三年级的几人。时常面无表情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情绪的波纹,总觉得丽子来得太过凑巧了的黑子看向了丽子。 “监督……” “黑子君想说的话我都明白。我确实是知道那孩子向你和笨神隐瞒着什么的,但是我没有把那件事情告诉你们。” 对于黑子那带着些许愠怒的眼神,丽子不甚在意的笑笑:“那是他们两人需要跨越的障碍。我们这些旁人其他的什么都做不了。” 那天是丽子从药店里买了几种不同的测孕棒给霜月,让霜月全部都测上一次的。在所有的测孕棒都显示霜月怀孕了之后丽子二话不说的带着霜月去了医院做了全面的检查。在那之后丽子就一直关注着霜月的动向。自然霜月退学的事情也经由现任学生会长的邮件传到了丽子那里。 一得到消息丽子就丢下复习中的木吉、日向等人直奔二年级的教室。哪知那个时候火神已经听偶然得知霜月退学的降旗说了霜月要离开的事情而追了出去。丽子也就只能和黑子一样只能做旁观者了。至于被丽子丢下的那群男人们,他们虽不明所以,但是还是跟上了丽子的脚步。于是走廊上就发生了刚才的那一幕。 (嘛~……虽然我也和黑子君一样,明知自己可能什么都做不了,但还是想要为他们做些什么。) 丽子如此想着,看向了教学楼前面不远处的霜月与火神。 “!!” 看清来人是喘着粗气、就这么停步在了自己身后不远处的火神,霜月先是愕然,接着头也不回的向着前方的校门迈开了脚步。 “喂!给我等一下啊!!霜月!!” 火神一按自己的膝盖就又往前跑去。比霜月的腿长太多,跑步的速度也比霜月快太多的他轻易地抓住了霜月。 霜月用力地想要甩开火神的手。然而她的力气哪能敌得过火神的力气?无法挣脱火神大手的她只能用尽全身的力气,咬着牙用尽量平稳的声音道:“……预备铃已经响了,火神君。回去上课吧。” “上课什么的怎么都好吧?!重要的是你为什么要退学!!为什么要和我分开——”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吧?!” 像是被火神的话刺穿了心中最柔软的部分,被火神强迫着面对自己最不想面对的场面,平时总是很沉稳的霜月用凄厉的声音惨叫了出来。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 眼泪像是要找存在感那样又不听使唤的拼命往外涌出。霜月终于在火神面前哽咽了起来。 不习惯自己如此软弱,狼狈于被人看到自己如此软弱不堪的一面,以为过去的时光中自己已经把所有的眼泪都流干了,把所有软弱的感情都抛弃了的霜月实在是对此时如此软弱的自己感到了嫌恶。 “火神君你也听见了吧……?” 将泣音咽回了喉咙之中。眉心微皱的霜月自嘲地笑着开口:“我怀了黄濑君的孩子。火神君,你明白这个意思吧?” 霜月轻轻按住了自己的小腹。 “在我和你说话的时候,在我和你牵着手的时候,在我和你接吻的时候……我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我肚子里都装着你之外的人留下的种子。” 笑容中满是苦涩与嘲讽,从指尖开始浑身颤抖的霜月让火神光是看着都能感觉到她的痛苦。 “你甚至还没有碰过我,我就已经——” “不要再说了!!!” 使出全部的力气死命地抱住了眼前的霜月。把霜月身抱得感觉到了疼痛的火神不知道自己还能用什么方法来阻止霜月再继续用语言来伤害她自己。 “不要再说了啊——” “……” 火神的话让颤抖的霜月乖乖地闭上了嘴。以为自己成功的伤害到了火神,火神终于要面对现实和自己分手的霜月无声地流出了眼泪。即使她闭上双眼,试图停止流泪,滚烫的泪水还是不停地涌出,继而往下滑落。 没有相遇的时候,无法想象自己还会如此的不想与一个人分离。 没有相识的时候,无法想象自己还会如此的眷恋着一个人的体温、声音与笑容。 没有相恋的时候,无法想象自己还会如此的想着一个人,其他的任何人都看不见。 直到相遇,直到相识,直到相恋…… 内心深处一直有个声音叫喊着不想分开、不想分开。以往的潇洒像是从不存在。怎么都解脱,只能难看又狼狈的挣扎着、痛苦着。 霜月有些好笑地想着如果现在的自己被三年前或是四年前那个真心诚意地喜欢着黄濑的自己看到了,那个自己会不会鄙夷现在这个不想和火神分开的自己。 (一定会吧。) 可是即使被轻视、被鄙视、被瞧不起,喜欢火神的这种心情也不会改变。 ——现在的苍崎霜月是只属于火神大我一个人的苍崎霜月。 (再见了,火神君。) 只要自己一张口,想要和火神在一起的话就绝对会和哭泣声一起冲出自己的嘴巴。所以霜月只能在心中向火神道别。 感受着火神的体温,感受着火神为自己带来的疼痛,霜月睁开泪眼,抬起了双手想要推开面前的火神。 “霜月!!” 就在霜月的手即将碰触到火神身体的这个瞬间,火神突然双手按住霜月的肩膀,将霜月推离了自己的怀抱。 指尖先是下意识地一缩,后又是一颤,被火神的动作给稍微吓到了的霜月在那个瞬间有些茫然。 面对着茫然的霜月,火神却是只有紧张。 (这个时候说这种话……是不是不太合适?啊~~~!!!算了!!思考合不合适这种事情本来就不适合我!!!) 矛盾到了最后干脆把矛盾整个踢出脑内。放开了握着霜月那纤瘦肩头的双手。火神满面通红的朝着霜月低下了头。 “和我结婚吧!!!” “……请!!不对、应该是,”大约是发现了自己又忘记加上能表达自己郑重其事的敬语,通红的脸更加红了的火神再度大喊出声:“请和我结婚吧!!!” “………………” 霜月有一秒的迟疑。 接着有一秒的疑惑。 再然后,霜月好不容易才止住的眼泪又婆婆娑娑地往下掉了起来。 在霜月的大脑理解现在的情况以前,霜月身体里的情感早已踢开一切理智,率直的因为火神的话感到了幸福又痛苦的甜蜜。 紧张地望着两人的脚尖,不只是脸烧了起来,就连耳朵、脖子和紧贴着双手裤缝都红得像是烧熟了的大虾的火神一边腹诽着自己干嘛表现的这么蠢,一边忐忑不安地等着霜月的回应。 等了好半天都没有等到霜月的回应。甚至没有看到霜月从自己面前的火神疑惑地抬头,继而看到了无声地哭红了眼睛和鼻子,此时还在为微微颤抖着流泪不止的霜月。 (!) 火神没有想到霜月会哭成这样,霜月也没有想到火神会突然抬起头来看向自己。两人同时手足无措了起来。 “噗!求婚?!居然是求婚?!” 教学楼走廊上的丽子先是一惊,后复一笑。 “……干得不错嘛~笨神!www啊啊~今后也不能再说火神是笨神了呢~wwwww” 丽子托腮而笑。和黑子等人目睹了一切的她看着教学楼前火神手忙脚乱地安慰着霜月,一边胡乱的用制服为霜月擦干眼泪,一边慌慌张张地抱住霜月。 “呼啊……看得这边都紧张地出了一身大汗呢。” 小金井唏嘘着,从制服的口袋里掏出一罐果汁就要打开灌上两口。 “啊……” 丽子瞥见小金井手上的易拉罐,目光一转,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蝎金~井~君~” “什什什什什什、什么?!” 被丽子的表情和声音吓了一跳,小金井差点把果汁摔在地上。 “拿来!” 一把从小金井手上夺过果汁,丽子朝着教学楼外的两人大喊:“火神!接好啰!!” “?!” 忽然之间就被点名了的火神一愕,易拉罐就这样在空中划出一条弧线,直接冲着火神的脸砸了过来。 啪——! “好危险……” 伸手接住了飞来的果汁,逃过了易拉罐颜面直击的火神忍不住唏嘘道。他完全搞不懂这个时间这个地点,丽子扔一罐果汁给自己的意思。 “???” 和霜月一起莫名其妙的看着那罐果汁,火神很快听到了黑子的声音。 “火神君——” 寒风一卷,黑子的声音就消失在了风中。 “黑子那家伙是在说什么啊?” “听不清呢……” 不仅是火神听不到黑子说些什么,就连霜月也不清楚黑子在表达什么意思。 见自己的声音没有传到火神和霜月那里,黑子干脆对看向自己的两人做了个拉开易拉罐的动作。 “啊!” 见状,火神立刻明白了黑子的意思,而霜月还在继续茫然。 啪喀! 快速的拉开了果汁罐子上的拉环。把果汁放到一边,再把手上的拉环用干净的制服袖子抹了两下,火神在霜月的面前单膝跪下。 “苍崎霜月小姐,请问你愿意嫁给我为妻吗?” 举着一个拉环求婚是看起来多么愚蠢的事情火神当然有所觉悟。可尽管如此,深知自己一定看起来非常蠢的火神还是红着脸仰着头,拉起了霜月的左手。 “你是我的恋人,孩子就是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孩子我会好好负起责任来的!虽、虽然我现在还不太清楚要怎么给婴儿换尿布、婴儿喜欢吃什么……” 认真地说着,火神朝霜月咧嘴一笑,露出了个开朗的笑容:“不过总会有办法的!” “两个人在一起,一定会有办法的!!所以、所以那个啦——” 火神不太好意思的把拉环推上了霜月左手的无名指。 “多余的事情什么都不用想!就这么和我一直在一起吧!!” 刚刚才被擦干的眼眶又开始湿润了起来。霜月又是想哭,又是想笑。 理智还在,霜月非常清楚要是答应了火神,自己就要给火神添多少的麻烦。说不定未来的某一天火神还会后悔自己今天鲁莽的行动与发现。 “我——” 站起身来抱住还想拒绝的霜月,让霜月拒绝的话没能说出口火神问道:“我不可以吗?我真的、不可以吗?” 拒绝的话一个字都说不出口。拒绝的心也在急速地融化。霜月的脑海终于一片空白。 “……不。” 戴着拉环的手指轻轻按上了火神的背部,回抱住火神的霜月抬眼而笑。 “是除了火神君之外的任何人都不可以。” “……” 火神一愣,继而露齿一笑。 “嗯!” 寒冬已然过去,微凉的风已经开始带上暖意。 “呜啊啊!好羡慕!!我也想要个女朋友!” “小金!你吵死了!” “嘛嘛~日向,别生气嘛~” 走廊上吵吵闹闹的笑声之中丽子与黑子相视一笑,两人又重新看向了教学楼外的火神与霜月。 ——驼着背、弯着腰的火神正满面通红地捧起霜月的脸。而双颊微微泛红的霜月闭上了黑曜石一般的眸子。 像是一片羽毛飘落在了彼此的唇上,火神与霜月就这么轻轻地吻上了对方。 ——抚子色 feat.火神大我 作者有话要说:另一个标题:Never thought that I'd fall in love with you. ☆、本文独发 闪光灯闪烁个不停,相机快门所发出的声音此起彼伏。光线声音如同潮水一般几乎要淹没那个身处众人视线中心,被闪光灯、照相机、摄像机还有各式各样的话筒所包围的人。 “火神选手请看这边!!” “火神选手!!欢迎您回国!这次辛苦您了!” “火神选手!请朝这边笑一笑!” “火神选手!能请您谈一谈此次赛季结束之后的感想吗?!” “火神选手!!您这么年轻就拿到了常规赛MVP!请问您之后的目标是什么?” “火神选手——” 一张端正的脸被蛤蟆镜遮住大半。身着火红色打底、黑色滚边的卫衣,还戴起了卫衣帽子的青年刚一下飞机就受到了媒体们如此盛大的欢迎。不过对于这种“欢迎”,青年却是心中暗暗叫苦——天知道他现在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快点回家,好好泡个热水澡之后再睡上一个安稳觉。 先不说青年在赛季中因为连续不断的比赛而积蓄了很多的疲劳,赛季结束之后青年每天都要应对各种各样的媒体的采访。身价在赛后暴涨的青年在他的经纪人为他接下山一样的通告以前就飞回了自己的祖国。可惜就连在回家途中的飞机上他都必须要忙着给签名板、海报等等东西签名,因为这是他的经纪人答应他回国的条件。困到了极致还有过度热情的空姐不断地前来搭讪。青年好不容易有时间睡上一会儿,飞机又遇上了乱流。飞机总算平安的在机场降落,青年却又遇上了眼前的一幕。 (真是多灾多难啊。这个就是那什么?“屋漏偏逢连夜雨”?) 回想起那个喜欢看书的女性教给自己的形容,青年一边腹诽着拦住自己去路的媒体们,一边好脾气地掀开自己的帽子拿下了蛤蟆镜,微笑着向朝着自己猛拍的记者们挥手。 青年的名字是火神阳太。阳太今年二十一岁,两年前凭借着天生的超一流球感以及超一流的身体素质于弱冠之年正式进入NBA。同年,其父、举世公认的篮球巨星火神大我结束了十五年的职业篮球生涯,从NBA退役。 那一年,全世界都被这对父子在球场上的对决所震惊。没有人敢相信年仅十九岁的阳太能够和他的父亲势均力敌。尽管这种势均力敌连一回合的时间都没有持续到。第一节最后一分钟,火神大我一个华丽的灌篮激起全场球迷的惊叫。而当时被父亲突破了防守的阳太就在这样在篮下看着父亲那高大的身形一跃而起。 (目标?) 所以当阳太听到有记者问自己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差点就将实话脱口而出。 (目标当然是——) 爽朗又活泼的性格,端正俊美的外表,开朗健康的形象……阳太几乎是立刻就开始被疯狂的追捧。只不过比起被当作“篮球明星”来,阳太更喜欢别人把自己当成“篮球选手”。所以尽管在年轻人、尤其是年轻女性之中的人气非常之高,阳太也还是相当的低调。 仅仅两年的时间就成长为队伍中不可或缺的主力,已经有资深篮球评论人预言阳太将有可能超越他的父亲,以及他父亲的宿敌、命运的对手青峰大辉。 (打败大我和大辉那两个老头了!!) 如果说两年前阳太与其父大我的对决让世界震惊,那么两年前火神大我与青峰大辉的一战就是让世界震撼。每次回想起两年前退役前的父亲与青峰那壮绝的最后一战,阳太就忍不住想对自己说:你没有时间浪费!你距离那两个人还远着呢!以你现在的速度要追上那两个人还需要一百年啊!! “我的目标当然是不断地超越我自己,好追上前辈们的脚步啊。” 悄悄地把好战的獠牙藏到笑容之后,阳太笑着朝镜头眨了眨眼。他那神态、动作像极了另一个时常出现在电视、杂志、报刊乃至是整个网络的超级巨星——曾经连续七年荣获最想拥抱的异性奖项的人气模特儿,现在的时尚圈名流外加著名设计师、黄濑凉太。 是的,阳太长得一点都不像大我。俗话说男孩子长得像妈妈,可是阳太身上也没有半点他的母亲、火神霜月的影子。不用其他人说,从出生的时候开始就完全没有像过父母的阳太也知道自己的父亲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不过这些事情对于现在的阳太来说根本无所谓。 “火神君哭了哦。在看到你顺利出生的时候。” 父亲的好友、后来成为T电视台体育频道王牌主播的黑子哲也曾经对阳太这么说。 那年阳太四岁,和邻居家的孩子一起玩的他被邻居家的孩子说:“你一点都不像你的爸爸妈妈,你不是你爸爸妈妈的孩子”。 听到这种话,小小的阳太先是生气的冲着邻居家的孩子大喊:“我是爸爸妈妈的孩子!绝对是!!”接着小小的阳太忍着泪意跑回到了家里。直到见到父母和还有正巧来家里玩的哲也叔叔,阳太才“哇——”的一声大哭了出来。 “阳、阳太!男子汉大丈夫!不要再哭了!” 手忙脚乱的抱起长得和自己一点也不像的儿子,大我抱着儿子旋转起来,在儿子的更大声后又慌慌张张地道:“抛高高!阳太不哭的话我们就来玩抛高高!” “抛高高……!” 听到大我这么说,长长的睫毛上还沾着晶莹泪水的阳太立刻用小拳头擦掉了自己脸上的泪水。接着满怀期待的用蜜色的大眼睛望向了大我。 “噢!抛高高!” 大我说着把儿子抛了起来。而阳太也瞬间破涕为笑,发出了小孩子特有的软嫩嫩的笑声。 望着丈夫和儿子,霜月轻笑了起来。 十七岁的时候被大我用一个拉环求婚成功的她直到二十岁才正式了进入火神家的户籍。这其中的原因很多,客观的原因是在日本男性需要满十八周岁才能结婚。而大我的父亲听说儿子要娶一个怀了别人孩子的同班同学之后气了个半死。之后大我的父亲特意找了个时间回来揍了不成器的儿子一顿,然而大我的父亲无奈的发现就算他揍了儿子,咬着牙任他揍的儿子也没有要改变心意的意思。大我的母亲虽然没有他父亲反对的那么激烈,可她也不看好大我和霜月在一起的事情。 在大我和他的父母决裂之前,霜月主动出面、单独约见了火神家的二老。告诉二老孩子不需要他们养,也不需要他们负任何的责任。自己也不会在二老认同自己和大我两个人的关系以前进入火神家的户籍,冠上“火神”这个姓氏。霜月最后更是以孕妇之身跪着向二老低头,请求二老让自己和大我能够继续交往下去。以后如果大我想要分手,自己也不会纠缠。 火神家的二老对视一眼,最后只能叹息着接受了霜月的提议。以为油盐柴米酱醋茶以及孩子所带来的负担会让儿子明白世道艰难、继而知难而退与眼前这个未婚先孕的未成年少女分手,大我的父母哪里能想到儿子非但没有因为阳太的出生而产生要和霜月分开的想法,反而作为男人还有父亲来说越来越成熟、越来越坚强。 至于霜月,事实上她也没有想到大我能忍受为了照顾阳太而每天睡眠不足三小时,同时还要去大学上课、继而参加篮球的训练。和大我的父母一样,她同样不看好自己和大我之间的关系。做好了随时能放大我自由的准备,说实话霜月也对大我能否继续接受自己这件事情没有自信。 不过就结果而言,火神家的二老完败,霜月也被大我上了一课。 “爸爸他……看到我出生、哭了?” 吃着晚饭,早已忘记了日间不开心的事情的阳太睁着大大的眼睛。嘴角还沾着汉堡肉肉汁的他望向了黑子。 “喂!黑子你这家伙……!!” 大我脸上一红,眼看着就要发飙。 “嗯。”无视这样的大我,黑子微微点头而笑:“而且还是一边哭一边笑,一边说着‘太好了’、‘太好了’哦。” 尽管当时阳太的小脸还是皱巴巴的。可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那张皱巴巴的小脸和大我没有一点相似的地方。 多数刚做了父亲的男性要是看到这一幕绝对会首先怒发冲冠的去审问生下孩子的女性是不是给自己带了绿帽子,像大我这样率直的为了一个和自己完全不像的孩子的出生喜极而泣的男性是极为少见的。 “黑子——!!!” “阳太,” 继续无视恼羞成怒的大我,黑子低下头,尽可能的让自己的视线与阳太齐平。 “永远记得,不管你长得像不像你的父母,你永远都是他们的孩子。他们爱你。很爱很爱你。” “哲也叔叔……” 那个时候的阳太对黑子的话似懂非懂,他只知道这个澄澈如天空的叔叔绝对不会骗自己。 在那之后就算有人对阳太说:“你的父母根本不爱你!你是他们捡来的!”阳太也不会相信前半句。阳太知道就像自己爱着自己的父母一样,自己的父母也深深地爱着自己。 (所以就算是见到了那个人、那个男人——) 想起那个在美国的电视上也时不时会露露脸的闪亮男人、自己的生父,阳太心中稍微涌起一点复杂的滋味。 无法从阳太的脸上看出他的真心。在场的众人只能看到阳太脸上的笑容。这个笑容让闪光灯又是一阵此起彼伏。毫无防备的被阳太那闪亮、温柔又开朗的笑容直击心脏,在场的女性记者有不少人都红了脸。 “噗……wwwww老哥他又在装模作样了~wwwwww” 远远地望着被媒体包围的阳太,少年用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说着。 接着一张像极了大我的脸闯入了在场媒体们的视线之中。 “哥~~哥~~!!!” 故意用了可以恶心出自己哥哥一身鸡皮疙瘩的叫法,稚气的脸上满是笑容,咧嘴露出可爱虎牙的火神大河伸手向着哥哥挥舞着。 (谢天谢地总算来了。) 心中暗骂故意发出嗲叫的大河几句,阳太知道弟弟这么一叫,网络上又要有铺天盖地的“大河攻阳太受/阳太攻大河受、兄弟OX本!”要出现了。 天知道就算阳太喜欢的是男人,他喜欢的男人也是黑子那种具有澄澈透明感的类型。 阳太还记得做母亲的霜月在第一次听儿子说他喜欢黑子这样的同性之后露出的复杂表情。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不对、好像这句话不是这么用的呢……” 当时,为了拓展“华道?霜月流”的市场,继而学习中文的霜月说了这样的话。在很久之后阳太才偶然听来家里骚扰自己母亲、不,是来家里做客的赤司征十郎、征叔还有紫原敦、敦叔说原来自己的生父年轻的时候喜欢过阳太的哲叔、也就是黑子。 ——是的,大我和霜月都没有刻意向阳太隐瞒过他生父的事情。只不过阳太对自己的生父有种生理上的嫌恶。这或许是童年时阳太被不止一个同龄人说过“你才不是你爸妈的小孩、你弟弟才是”这种话所造成的阴影。中二时期的阳太甚至想过要是那个生理上是自己父亲的人不存在就好了。那样自己就是爸妈的小孩了。 阳太的异父弟弟大河比阳太小五岁。是霜月正式入籍火神家后才生下的孩子。 刚进入大我和霜月母校的诚凛高校不久的他和哥哥一样是举世瞩目的篮球超新星。拒绝了国外高校的劝诱,从帝光中学毕业的大河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去了诚凛高校。 大河那狂野又自由恣肆的打球风格还有令人难以置信的跳跃能力都和大我惊人的相似,再加上大河和大我的名字的发音都是“TAIGA”,所以很多大我的球迷都喜欢称呼大河为“Junior”。 一个美型,一个狂野,截然不同的两兄弟都是看着母亲的倩影、追逐着父亲高大的背影长大的。对于血缘这种事情两人都不是很在意。 ——兄弟就是兄弟,家人就是家人。不管彼此之间有没有DNA上的联系。只要彼此认为彼此是兄弟、彼此是家人,彼此就是兄弟和家人。 作者有话要说:再抓虫。 ☆、本文独发 “你小子太慢了啦。” 和大河一起坐上停在机场外的青峰的车,阳太立刻就露出了“真面目”。 “还有为什么来的是这家伙啊?” 指着坐在驾驶席上的青峰,阳太一脸嫌弃。 “阳太你小子真是翅膀硬了啊?居然敢指着师傅说这种话。小心回去我收拾你。” 从后视镜里看向坐到后座上的阳太,青峰没好气的咧了咧嘴。 “切,老头,这次明显是我收拾你好么?不要小看我这个MVP啊。” 一点都不沉稳地回着嘴,完全不像在媒体面前表现出的那么成熟,看起来就和普通的大学生差不多的阳太说着挑衅似的看向了青峰:“明天,老地方?” 所谓的“收拾”就是在火神家兼青峰家后院的篮球场打篮球。因为大我和青峰都是没了篮球就不能活的那种人,不管是在美国还是在日本,两个人都先后成了邻居。住的地方附近一定要有篮球场的两人在退役后买下某高级住宅区相邻的两块地,一起盖起独门独户的住家,又把后院拼到一起建成了篮球场。 从阳太还是小婴儿开始,大我和青峰就有事没事到附近的篮球场去打篮球。耳濡目染之下,阳太也喜欢上了篮球。大河更是想都没想就和父亲还有哥哥一起走上了篮球之路。 “知道啦知道啦。” 系起安全带的青峰说着咂了咂嘴——怎么这小混蛋越长越不可爱了呢?小时候圆滚滚、有点婴儿肥的跟在自己身后口齿不清地喊着:“大辉、大辉教我打篮球嘛……!”的可爱小鬼究竟去了哪里? “老哥你才拿了一次常规赛的MVP就这么拽,拿到总冠军的时候还不知道要怎么狂妄呢~” 和哥哥一起挤入后座,大河朝着自己的哥哥挤眉弄眼的笑道:“虽然我觉得老哥你是拿不到总冠军了~在我加入NBA之前不可能,等过几年我也加入NBA、成为老哥的对手之后就更不可能了~” “臭小子!” 阳太说着伸手去挠弟弟的胳肢窝。大河则是笑得喘不过气来。 “呜哇!成年人欺负小孩子!” 从后视镜里望着这对感情很好的兄弟,青峰微微一笑后发动了汽车。 作为一个“局外人”,青峰知道自己不该管太多。可是和火神夫妇多年的相处让他情不自禁的为那对准备让长子和他的生父见面的夫妻捏了一把汗。毕竟霜月、大我和那个人、黄濑说好的是只要阳太愿意,阳太就可以过继给生父的黄濑。而阳太自己也知道父母与生父之间的这个约定。 青峰本来是想找机会对阳太旁敲侧击一下,问问阳太的决定是什么。不过就现在看来,答案已经不言而喻——阳太根本没有要和感情和睦的兄弟还有父母成为两家人的意思。 “阿哲、辰也和诚凛那一群人明天过来,高尾说他和绿间明天晚上到,没问题吧?” 打着反向盘的青峰问身后的阳太。 “阵容真豪华啊~” 在阳太回答以前,大河已经吹了个口哨。 “征叔和敦叔呢?” “……那两个人大概今天晚上就会下榻在你们家。做好觉悟吧。” 刚回答完阳太,青峰就从后视镜看到了大河那不怀好意的笑容。 “大~辉~叔~叔~~~” 大河再度恶趣味的发嗲。不仅嗲掉了阳太一身的鸡皮疙瘩,还让青峰汗毛倒竖。 “什、什么……?” “今天晚上我老哥和他的生父要彻夜长谈,你忍心让征叔和敦叔听多话牢骚症的老哥和他生父上演狗血广播剧么~?” 感慨着大河这个只有外表像火神,内在小恶魔的不知道像谁的臭小子越来越会玩语言的游戏,无奈于自己是个单身汉、没有理由来拒绝赤司和紫原下榻自家的青峰只能认输:“……知道啦知道啦。我会让赤司还有紫原住我那边。” “我就知道大辉叔叔最好了~~~” 又嗲声嗲气的让青峰和自己的哥哥一阵恶寒。最喜欢看别人一脸黑线的大河对于捉弄青峰还有阳太乐此不疲。 对弟弟和青峰的你来我往、插科打诨感到有些好笑,阳太很快望向了车窗外那熟悉的风景。对于今天晚上自己就要见到自己生父的事情,阳太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总之就是快点告诉那个人让他死心吧,不要再打什么蠢主意就是了。) 如此想着的阳太不自觉地打了个呵欠。差点要在青峰的车上打起盹儿来的他刚一睡眼惺忪的在自家门口下车就看见三楼卧室的玻璃窗户上倒映出一点点的火光。 “?!” 来不及支会弟弟和青峰一声,以为三楼卧室着火了的阳太用指纹钥匙三下五除二的开了门,继而直奔三楼。 “喂!阳太?!” “老哥?” 青峰和大河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两人还是二话不说快步跟上了阳太的脚步。三人迅速上楼,很快就来到了卧房门口。 喀嚓——!! 房门被阳太用力地打开。做好了打开门就看到什么东西正在燃烧的阳太甚至已经想好了要用卧室里厚重的冬被来扑打燃烧的火焰,好进行灭火。 然而就是在那一瞬间—— “啊……” 在洒满玫瑰花花瓣的大床上目瞪口呆地望着忽然闯入的长子,以及跟在长子身后的次子与老友。赤|裸着精壮上半身的大我以及被大我压在身下、双腿被大我扛在肩膀上的霜月一齐发出了愕然的声音。 ——阳太在窗外看到的火光是为了营造气氛而点燃的香薰蜡烛。那一排香薰蜡烛因为阳太猛然打开房门的动作而明灭了一下。焰心发出的轻微的噼啪声之后,阳太用力甩上了房门的声音让大我和霜月这对夫妻忍不住皱了皱眉。 “哎呀……本来是想说在阳太回来以前结束的呢。” 半小时后,口无遮拦的美|熟|女用戴着婚戒的左手托着脸颊朝儿子们还有老友笑道。 “咳……总之是我们不好。阳太,不要生气了。” 近四十岁还老脸泛红的大我假咳了一声,看向了明显不高兴的长子、看好戏的次子以及早已经习惯了眼前这种场面的老友。 “阳太已经二十一岁了,不需要你再哄着他了哦。” 霜月说着用手指戳了一下大我的脸颊:“你再像对待小孩子那样对待阳太,阳太会更生气的。” 心中默默地想着知子莫若母。前一秒还有些想生把自己当成小孩子对待的父亲的气的阳太在下一秒改成了对父母年中无休的热恋新婚气氛感到了烦躁。 “说的也是……” 大我朝着妻子笑了一下。不知道这对夫妻是不是真的有心电感应之类的东西,两人相视一眼,竟然不约而同的朝着对方靠去,进而彼此亲吻了一下对方的嘴唇。 “……你们是想让我在二十二岁这年再多一个弟弟吗?” “说不定这次是妹妹哦~?” 二十岁以前绝对算不上是美女的现?美|熟|女侧头朝着儿子微笑道。 (这对夫妻已经没救了。) 对自己的父母下了如此定论。阳太脱力的叹息一声,拖着沉重的脚步从沙发上起身的他懒洋洋地说了一句:“我去洗澡了……” 目送着阳太的身影消失在走廊那边,霜月和大我刚收回视线就听见大河道:“老爸,就算不用这种方式强化你和老妈之间的恩爱度,你也不用担心老妈会跟着老哥的生父跑了啦。” “大河……” 意外于儿子居然看穿了自己那点小心思,大我一时间有些愕然。 “不如说你们两个成天到晚卿卿我我的真是烦死了啊。” 用小指掏着耳朵的青峰忍不住插嘴。 “我倒是觉得这样也不错啊。”霜月微笑,温暖的右手覆上丈夫的大手,继而被丈夫反握住手的她笑道:“如果这样就能让大我安心的话,做几次都可以。” 看到大我因为霜月的话而老脸泛红,继而又满怀感动的看向自己的妻子,额角有青筋暴起的青峰再度忍不住的吼道:“你们这对夫妻就是这种地方最烦人了!!” 见状,唯恐天下不乱的大河还补充上一句:“对对~故意放闪光弹还不让人戴墨镜什么的~” 走廊这边,悄悄停在拐角处听壁脚的阳太亦微笑了一下。知道自己的父母还是如此恩爱的他也稍微放松了下来——他确实不相信事到如今他的老妈会跟着她的初恋跑走,不过所有的事情都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阳太可不想看见自己那单纯的老爹伤心难过的样子。 看看腕表,距离和生父约好了要见面的时间还剩下不到四个小时,阳太决定去快速的冲个澡,之后再去补个眠。期待着和父母兄弟还有素未谋面的生父一起吃晚饭,更期待着在晚饭后打发走生父的阳太哼着不成曲子的小调走进了浴室。 作者有话要说:抓虫。 ☆、本文独发 四个半小时之后,阳太彻底的明白了什么叫作“闪亮的令人烦躁”。 和自己那晒恩爱的父母不同,眼前的男人光是出现在其他人的面前,不管他或坐或卧、或站或立,不管他开口还是闭嘴,不管他微笑还是皱眉。总之,这个男人总是在闪闪发光。像是年中无休的在散发着光芒的光源体,亮啊亮的黄濑凉太让阳太感觉颇为心烦。 (谁会和这种东西像啊?!说我和这种东西像的人眼睛一定是两个窟窿啊两个窟窿!!将近四十岁的老男人还有那么长的睫毛简直是丧心病狂不科学超恶心啊?!) 拼命地腹诽着自己那闪亮的没有节操的生父,阳太就这么瞪着坐在自己对面的成年男人。 平心而论,黄濑凉太确实有着十分漂亮的脸孔以及绝对能称得上精致的五官。且,这个男人四肢修长,手掌宽大。再加上不论是身体哪一部分的皮肤都光滑白皙,指甲的状态也都非常的完美。高挑的身材匀称的令人挑不出毛病,黄濑凉太就连眼角的法令纹都很性感。 原本以为自家那充满了男人味,即使眼看着就要奔四也还是非常帅气的父亲已经是他那个年纪里少有的型男,感觉有些娘娘腔的黄濑绝对不是自家老爸的对手。阳太直到看到黄濑本人才发现自己实在是太天真了。 (……该说不愧是老妈的初恋对象吗?) 哪怕是吃个饭都像一幅优美的画,阳太实在很难想象眼前这个男人还会有看起来不好看的时候。 “阳太,就算你一直瞪着黄濑君,黄濑君也不会消失掉的。” 美熟|女的声音唤回了儿子飘远的心思。霜月有点好笑儿子的反应。带着优雅笑容开口的她此时正因为丈夫放在桌子下的手握紧了自己的手的这个小动作而满脑子都是:“我家的大我好可爱好可爱好可爱麻吉天使麻吉天使麻吉天使……!!!” 一把年纪还会因为有点吃醋而做出这种小动作。一把年纪还会因为握个手而脸红。一把年纪还把全部的心思和爱情都放在同床共枕数十年的妻子身上。霜月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要被自己身旁的这个天使融化了。 (就算黄濑君再怎么闪亮也和我无关了啊。我是属于大我的。) 如此想着,霜月用力回握了一下大我的手。顺便还用那只手在大我的大腿上揩起了油。 客人的面前不好叫停妻子那充满调|情意味的动作,大我满面通红的低下头,却不知自己和妻子那点你来我往早就被另外三人看进了眼里。 “……” 蜜色的眸子望了一眼蜜里调油的火神夫妇。黄濑什么话也没说。 ——黄濑无话可说。二十二年前,如果那个时候比现在的阳太还要小的自己争取到了霜月,是否现在和霜月相视而笑的人就是自己这种事情黄濑不会去考虑。因为黄濑知道就算那个时候霜月选择了自己,那个时候的自己也未必能够给霜月幸福。 现在的黄濑确实有把握给霜月单纯的幸福。可是很多事情不会等着谁去做什么准备,也不会去管谁是不是做好了准备。未来如此不可预料,没有人会有一点不出意外的人生。 安静地把饭吃完,黄濑对说要去隔壁青峰家玩的大河礼节性的道了再见。之后又和霜月还有大我寒暄了两句后目送走了向楼上卧房走去的霜月和大我。即使不去思考,黄濑也知道这对调情了好半天的夫妻是去做什么去了。 随手从酒柜里拿出一瓶白葡萄酒,再拿出开瓶器的黄濑很快听到了一个满含不快的声音。 “不要随便从别人家的柜子里拿东西啊。你这个名流还真自觉啊?” 讽刺的口吻,讽刺的语气,讽刺的话语。这一切都让黄濑想笑。于是他笑了。一边笑还一边拔出了酒瓶上的软木塞。 “这一瓶酒是我买了之后让小青峰事先拿过来冷藏的。” 拿出透明的高脚杯,把那呈现出些许黄绿色的醇香液体倒入进去。微微摇晃了两下高脚杯,嗅着那甜香却又略带辛辣的气味,黄濑微微眯起了蜜色的眸子,看向了生理上是自己儿子的青年。 “啧。” 大概是没有料想到黄濑会这样回击,青年不满了弹了弹舌。黄濑笑了一下,不再理会这个看上去就浑身带刺的青年。他只是将高脚杯中的白葡萄酒一饮而尽,继而从酒柜中拿出一个冰桶,又把冰桶和白葡萄酒放了进去。 拿着装有白葡萄酒的冰桶和高脚杯来到了阳台上,靠着阳台护栏的黄濑就这样在夜风中品起了酒。 (什么“小青峰”啊?恶心!) 阳太的腹诽还在继续。没有发现自己的反应越来越像个中二少年的他就像只刺猬一样戒备着黄濑的一举一动。 这个时候的阳太还没有发现的一件事情是:戒备代表趁虚而入。事实上阳太在听说了自己生父的事情之后就怕自己和生父接触的时候自己会对生父产生好感。阳太下意识的认为自己接受了黄濑是自己生父的事情就是对这么多年来都将自己当成亲生儿子那样爱护的大我的背叛。 可是现在黄濑的反应完全出乎阳太的意料。 “……喂,你来这里究竟是做什么的啊?” 愕然地看着黄濑的动作,以为黄濑会来拼命劝说自己跟他走、成为他的儿子,甚至是让自己为他在自己的母亲面前说好话的阳太终于忍不住来到阳台上向着黄濑开口。 “做什么?当然是为了让你成为我的儿子,让霜月重新做回我的人啊?” 黄濑说着,端正的脸上露出一丝阳太无法理解的复杂笑容。 “那你现在为什么什么都不做!?” 阳太有些不爽,他感觉自己被耍了。他甚至有些愤怒的想着或许当年自己的老妈没选这个闪亮的过头的男人就是因为这个男人说话做事总是这么的牛头不对马嘴。用真太郎叔叔的话来说就是“不尽人事”。 想到这里的阳太忍不住冷笑:“反正你肯定是觉得做了也没用,所以才什么都不做吧?” 阳太才不管眼前父母是不是还把眼前的男人当成是朋友。反正从一开始他就没有要把这个男人当成是自己的父亲、和这个男人好好相处的意思。 “这只是一方面的原因。” 哪知黄濑完全没有因为阳太说了如此挑衅的话而生气。坦诚地认同了阳太的话,黄濑微笑了一下。 “另一个原因是我觉得现在这样是最好的。” 蜜色的眸子望向了夜色之下的庭院以及不远处正和青峰one on one的大河。带着怀念的神情,黄濑慢慢地又抿了口酒。 “你是这个家的孩子。霜月是小火神的妻子。你们一家四口很完美。换了我……我绝对做不到小火神做到的事情。” 二十二年前,从赤司那里得到了霜月怀孕了的消息的黄濑几乎是在第一时间来到了东京。联系不上霜月的他只能联系黑子。但是就算黄濑联系上了黑子,黑子也对霜月的事情决口不提。无奈之下黄濑只好又联系了和火神还有黑子关系都不错的青峰。 总之绕了一大个圈子之后,黄濑见到了霜月,也见到了陪伴在霜月身边的火神。看着恩爱异常的火神陪着霜月走进诊疗室里进行检查,被留在医院走廊里的黄濑只能将自己那无处可发的闷气发泄在了另外的人身上。 “为什么小黑子不告诉我霜月怀孕的事情?!” 黑子稍微笑了一下,继而回答:“黄濑君你明明是孩子的父亲,却是最后一个知道苍崎同学怀孕的人。” 冷淡几乎可以让人冻伤口吻让黄濑弹指之间之间明白:黑子正鄙夷着自己。 一旁有些看不下去的青峰拉开了黄濑和黑子:“黄濑,清醒点吧。她已经不属于你了。你难道没有看见她和火神——” 青峰才开口便已词穷。可是他还是绞尽脑汁表达着自己的意思:“……火神才是那孩子的父亲。” 黄濑无法辩驳。无论是从立场上,还是从现状上。 在那之后过了二十二年。黄濑却是又一次品尝到了那个时候的无奈。 “那个时候我就明白了,当时的我再去挽留或是想要挽回什么都是不可能的。我所做的一切都只能是破坏。破坏她的幸福,还有尚未出生的你的幸福。” 笑着像流有自己血脉、但却并不是自己儿子的青年举杯,黄濑笑道:“所以我等了一个五年,又一个五年,再一个五年。一回过神来就到了现在。” 二十二年的等待是怎样的感觉呢?阳太不懂,可是阳太多少能够想象眼前这个做了一个家庭二十二年的旁观者,今后也只能继续做个旁观者的男人心中压抑着自己无法体会得到的苦闷。 “……” “知道霜月、你母亲怀上了我的骨肉的那个瞬间,我脑子里全是‘太好了!这样她就回到我的身边来了吧?’、‘只要有我的孩子,她就不能和我以外的人在一起了!’、‘小火神算什么!’之类的想法。我从头到尾都只想着要怎么利用你让你母亲对我回心转意。” 甘醇的佳酿顺着喉咙涌入腹中,胃部和食道升起火烫的灼热感。黄濑脸上的笑容却是越发扩散。望着面前低下了头的青年,他抬手拍了拍青年的肩。 “……!” 怔住的阳太浑身一颤。继而有些鼻酸。因为眼前这个闪亮的令人讨厌的男人脸上的笑容如此的寂寞。只是几十分钟的时间,他看上去却是比进门之前要老上了十岁。 “好好珍惜你的父母吧,小子。他们是真的比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人都要更加纯粹的爱着你。” 拍了一下阳太的肩,黄濑如此说着。独酌的他再度为自己倒上了半杯美酒。 沉默着转身,阳太一言不发的从阳台上离开。 望着阳太离开的背影,不曾阻止阳太离开的黄濑只是重又看向了后院里one on one的正开心的青峰与大河。 青峰好歹在桃井和黑子交往后和向他告白的女生、年轻女偶像、女歌手还有演技女王以及某国名模交往过。也和交往了七年的名模结过婚。虽然婚后两个月就由女方提出了离婚。赤司也和某内|阁|国|务大臣的千金完婚。和冰室共同经营糕点店的紫原正被某超积极的女高中生攻略中。然而,这二十二年中,黄濑这个最应该有桃花的男人却是无论男女、没有再和任何人交往过。 一个人孤独的过完一生,黄濑想这大概就是对自己最好的惩罚。所以对于阳太的离去,黄濑既不感到愤怒,亦不感到悲伤。对,要说的话或许只是有一点、仅仅只是一点点的寂寞。 “……喂,” 没什么好气的声音让黄濑下意识地回过了头。然后下一秒,一脸不爽不满外加还有一点点害羞的阳太别扭的把头扭朝一边、视线看朝一边,但却向自己伸出拿着高脚杯的手的样子就倒映在了黄濑蜜色的眸子之中。 “也给我一杯啦。” 如此说着,看黄濑愣在原地的阳太又上前了一步。 “不是还要说很长时间的话么?所以,也给我一杯打发时间啦。” “……” 闻言,黄濑轻轻一笑。继而鼻子微微一酸。 “你可不要会错意了!我这可不是认同了你的事情!我的老爸永远只有火神大我一个人!我永远是火神家的孩子!但是、” 抬起头,用和黄濑神似的蜜色眸子望向了黄濑,阳太认真道:“……但是我不讨厌你。以后你也可以过来找我聊聊天、说说话什么的……” 望着有点害羞地抓着脸颊的阳太,黄濑露齿一笑:“只是聊天说话太无聊了吧?还是打篮球好了。” (……) 压抑住想要说谢谢的心情。压抑住想要流泪的感情。压抑住自内心深处涌上的感动。黄濑在朦胧夜色中微笑。他终于完全明白了霜月主动和自己联系的原因,也完全地理解了霜月对自己说的“差不多是时候了。”的这句话的意思。 从冰桶中拿起酒瓶,为阳太倒上小半杯白葡萄酒的黄濑眨眼笑道:“我以前可是和小青峰那个混蛋差不多强的哦?” “真的?” 听见黄濑这么说,阳太的双眼瞬间亮了起来。 “和那个大辉老头?” “当然是真的。顺便一提那个时候小火神、你老爸还和小青峰他——” 有些许的微风将黄濑和阳太的声音带进了三楼的窗户。站在窗边靠在大我的怀里,霜月笑了笑。 “看,我就说会顺利的吧?” “……” 见没有说话的丈夫扁了扁嘴,知道大我还在不安的霜月粲然一笑,继而舔了舔嘴唇。 “嗯~……现在的大我看上去格外美味呢~” 柔荑环上大我的颈项,双眼微眯的霜月笑得有点不怀好意。 “……总之你只要欺负我就开心了对吧?” 脸上一红,受不了妻子老这么挑|逗自己的大我有些咬牙切齿地说着。 “大我不满的话就欺负回来啊?” 手指戳上大我的胸口,微微挑眉的霜月微微启唇:“在·床·上~” “~~~~~” 要是明年自己那两个老大不小的儿子有了新弟弟或者是新妹妹该怎么办呢?这样的问题在大我的脑海中窜过。不过下一秒,大我发现这种问题已经怎么都好了。 (那就老老实实地欢迎火神家第五位成员的到来吧!) 把妻子推倒在大床之上,抱住笑得花枝乱颤的妻子的纤腰,大我吻上了霜月。 ——樱色 After story 作者有话要说:小火神线完全终了。 ☆、本文独发 作者有话要说:重要提示:紫原支线&结局与赤司支线&结局平行。 两者皆承接IF19,即其中一个支线&结局产生,另一个支线&结局就不存在。 “手术前希望再见紫原一次?” 绯色的眸子微微眯起,赤司若有所思的看向了以端正地坐姿坐在自己面前的霜月。 “为什么你要征求我的同意?想见谁或者是和谁见面是你的自由。” 霜月显然没有想到赤司会这么反问自己,反问过后又这么补上一句。讷讷地张了张嘴,却无法找到一个很好的理由搪塞过去,觉得赤司是自己真正的监护人,自己有必要向赤司报告自己行动的霜月只能把道歉的话说出了口:“……对不起,赤司君。对你说了无聊的事、耽误了你的时间。我只是觉得我有必要把这件事情告诉照顾我的赤司君,所以——” 见霜月歉意地低下了头,发现霜月明显误解了自己意思的赤司却是没有解释——他这么问并不是因为觉得霜月浪费了他的时间。为了一点琐碎的小事而打扰到自己。他是希望霜月能明白她已经自由了。她已经不需要再对任何人卑躬屈膝、事事都要小心翼翼地察言观色后才能去做了。同时私心里赤司也抱着一点点期待:霜月会向自己征求同意是因为自己对她来说是“特别的”。霜月把自己当成男人看待,不希望身为男人的自己误会了她在手术前想要见紫原是因为把紫原当成了“特别的人”。 遗憾的是从霜月的言行来看,赤司知道霜月只是把自己当成了监护人,把征求自己的同意当成了她的义务。 心中微叹一声,赤司想嘲笑想太多的自己。 “苍崎。” “是的,赤司君……?” 看着茫然地抬眼望向自己的霜月,赤司发现自己心中的复杂情绪竟是那么轻易的就被霜月这个迷惘的眼神所化解。 (真是……) 七年前赤司拿眼前的她没有办法,七年后的赤司还是拿眼前的她没办法。赤司都不知道自己该说霜月是自己的弱点,还是霜月就是自己的软肋了。 “……” “赤司君?” 见赤司叹息出声,霜月更加迷茫。 “听好了,苍崎。” 在霜月身边坐下,摆出一张和颜悦色的脸,赤司对霜月道:“以后你想做什么事就去做好了。不需要特别经过谁的同意。” 霜月愕然,想要反驳的话几乎就要脱口而出:“可是……!” 右手的食指轻轻的按上了霜月的双唇,绯色的猫儿眼中倒映出了霜月模样的赤司微笑起来:“这是我赋予你的特权。” (特权……) 霜月试图咀嚼赤司话中的意味,然而赤司已然起身。 “紫原的联系方法你应该有。想见他就给他打个电话,或者发个邮件好了。” 敛起了脸上的表情,赤司拿过一旁衣架上的外套穿起,接着随意的对霜月说了一句:“失礼了,今天我就先回去了。” “……啊,是的。谢谢你今天来看我,赤司君!” 急急忙忙的从病床上起身,霜月向着走向单人病房门口的赤司鞠躬。而赤司只是回了霜月一个温和的笑容。 走出病房,关上病房的房门。赤司侧身对蹲在房门边上的紫原道:“她说想见你。” “……我听见了。” 抱着自己的腿脚,刚才在病房门外偷窥了许久的紫原闷闷地出声。他正试图掩饰自己的害羞。 是听姐姐的话在到医院来看望霜月前买了束鲜花的他拿着那束花来到霜月病房门口的时候却看到赤司正在和霜月颇为亲密的对话。为了听清霜月和赤司的对话,紫原立刻糊到了有近一半是玻璃的病房门上。 接着紫原很快就听到了霜月对赤司说她想在手术前见他一面的事情。不太好意思的抓了抓脸颊,先前把脸贴在病房门上的紫原有点开心。就在他正开心又害羞的这个时候,他看见赤司坐到了霜月的身边。 (赤司偷跑太狡猾了~~……!!) 就在紫原这么想着脸又糊到病房门上的时候,赤司那双绯色的猫儿眼看向了紫原, (!!) 发现自己的丑态被赤司看到了眼里的紫原立刻从病房门口离开,并且以现在的姿势蹲到了门边。然后事情就发展成了眼前这样。 “是吗?” 大概是好笑紫原的反应如此孩子气,赤司微笑了一下,继而从紫原经过。 “再不用什么把那束花装起来,雏菊和洋甘菊就都要被你揉烂了。” “赤仔……” 愕然于赤司一眼就看出了自己买的是什么花,在花店里听店员介绍才知道自己一眼看中的花是雏菊的紫原目送了一会儿赤司的背影才又看向了自己手中的花束。 炎夏正中,天气正是最酷热的时候。满天星和粉玫瑰在这种天气里还不至于马上就萎蔫下来,娇嫩的雏菊与洋甘菊的花瓣却是已经有点没精神的耷拉的下来。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手中的花束,还没想好要怎么处理这些花的紫原就在这个时候感觉到了裤兜之中自己的携带电话在震动。 “?” 快速起身,继而换手拿花。紫原很快接起了电话。 “喂、喂……请问是紫原君吗……?” 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迟疑。可是那个声音之中没有退缩。 (苍亲——) 嘴角不自觉的浮起一抹笑容,拿着花站在霜月病房门口的紫原连眼角和眉梢都柔和起来。 ——这是霜月第一次给他打电话。就在霜月说想和他见面的几分钟后。 遵守“规则”,紫原不能强迫霜月告诉自己她的号码与邮箱。紫原更不能强迫霜月联系自己。为了得到霜月的联系方式,紫原只能在某次缠住霜月、把霜月带上高|潮的时候趁着霜月还在迷离恍惚、回不过神来,拿了霜月的携带;并且在霜月的携带里记录了自己的号码和邮箱地址。 等着霜月主动联系自己,紫原这一等就是好几个月的时间。不管有没有着信音,紫原每天都无数次的反复着查看携带的动作。就连家里的三个哥哥、姐姐和双亲都对紫原的行为感到疑惑。 “敦,下次买直板机给你好了。” “不如说你再这么拿着携带开开阖阖,在你收到那个谁的联系以前你的携带就该坏掉了。” 觉得家里最小、身材却是最大的弟弟等待着不知道会不会来、什么时候会来的联系的模样实在是看着可怜,紫原家的长男忍不住开口想转移话题让弟弟开心一些。然而紫原家的三男却是丝毫没有哥哥那样的顾虑,他直接吐槽了自家最小的弟弟。 “闭嘴!笨蛋!坏掉就坏掉好了!反正敦正好可以把携带换成最新型的智能机!” 担心三弟的话伤到了幺弟,紫原家的次男猛地给了三男一个手刀,之后更是拉着三弟的衣领如此怒道。 “……” 望着因为自己的事情吵闹起来的哥哥们,紫原又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携带电话——以前这台紫原以前没怎么重视过的电话现在完全脱离了原本闹钟的用途,又变回了通讯用的工具。 “是在等‘苍亲’?” 紫原的姐姐凑了过来,悄悄地在弟弟耳边问。 “……嗯。” 好一会儿,紫原才点头承认。 “是吗?没想到那孩子会让敦会苦战到这个程度呢~” 和紫原并肩看向自己那群吵闹的兄弟们,紫原的姐姐先是轻笑出声,而后抬眼问比自己高出太多的幺弟:“只是如果的话哦?如果那孩子就这么永远不联系敦……敦会就这么放弃那孩子吗?” 那个时候的紫原没能给姐姐答案。因为一开始的时候他觉得姐姐的问题很没有道理:霜月就和自己在同一个学校。就算霜月不主动打电话、不发邮件给自己,自己也能在校园的某个角落找到霜月。 不过也正是因为姐姐的问题,紫原才注意到了以前自己没有注意过的事情。例如说自己单方面找到霜月,和霜月耳鬓厮磨不算是“联系”。例如说霜月没准会因为什么事情突然转学或者是离开学校,那样自己和霜月之间的连接点就没有了。再例如说中学只有短短的三年时间,现在这三年的时间已经过了近一半。自己理所当然的能和霜月见面的时间已经越来越少。 『敦会就这么放弃那孩子吗?』 姐姐的问题一直萦绕在紫原的心中。像是在提醒着紫原他不能刻意忽略时间正在一分一秒的溜走。他始终都要面对霜月或许会背对着自己离开的这件事情。 每次一想到霜月就要从自己身边离开,紫原就焦急的近乎焦躁。每次拥抱着霜月的时候他都拼命地安慰自己说:一年半的时间,还有一年半的时间。只要这一年半的时间里自己能够让霜月对自己的身体上瘾、让霜月想留在自己身边,自己害怕的事情就不会发生。 最后的dead line却猝不及防的到了紫原看得见的地方。 『你想为她做些什么吗?紫原。』 就连缓冲的余裕都没有。 『那就像一个成熟的大人那样尊重她的决定吧。』 那个刹那,那个瞬间,在那个电梯里,紫原自己选择踏上了近在眼前的dead line。那是名副其实的“dead line”。 (只要苍亲活着,其他的事情——) 紫原不知道自己上次朝着天上的星星许愿是在什么时候,紫原也不记得自己请求神明是在什么时候。 紫原唯一明白的就是:只要霜月能活着,即使要他一生都不再碰触霜月,让霜月忘记他的所有事情,他也心甘情愿。 ☆、本文独发 (为什么?) 从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让紫原瞬间动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娘娘腔的反应,紫原难为情地背过身,透过病房的门看向了室内的霜月。 “苍亲。” “紫原君……” 风从窗外吹进,微微撩起了看向窗外蓝天的霜月的头发。白色的窗帘也轻轻飘起。听到紫原的声音,霜月显得有些高兴,略略侧头的她唇角有淡淡的笑。 并不是近在咫尺,两人中间亦隔着墙壁与房门。可是这一刻的静好却让人感觉两人如此的靠近。 “我没有打错电话真是太好了。” 室内的霜月背向房门,坐在纯白一片的病床之上。她那逆光的单薄背影让紫原有种她随时会消失在一片光芒之中的错觉。因为霜月的声音而感到温暖的紫原被这样的景象刺痛了心。 “苍亲,” “什么?” 霜月以为紫原会问自己为什么打电话给他。虽然有点害羞,不过霜月还是准备据实以报,告诉紫原自己想见他。 “医院里要在哪里才能找得到插花的东西?” 意料之外的问题让霜月怔了一怔。不过她很快就回答道:“到护士站去的话,应该能从护士小姐那里借到花瓶才对。” “我知道了。” 紫原刚说话就挂了电话。听着电话中传来的忙音,霜月有一瞬的愕然。接着下一瞬,霜月心中有细小的刺痛泛起。那种感觉就像是一不留神被细小的木刺刺到了指头之中。 “……” 无言地挂掉电话,低头看着电话显示屏上紫原的名字,霜月动了动嘴角,试图微笑一下。然而那个微笑才刚在她的唇角出现,就已经染上了苦涩的味道。 (为什么我会觉得只要是我打去的电话,紫原君就一定会接?接了之后紫原君就会很开心的听我说话,很热情的回应我?) 自作多情、自我意识过剩、白痴、蠢蛋、你算老几?一连串词句窜入霜月的脑袋,让霜月感到失落、可耻的同时又有些悲哀。 (……我怎么会忘了呢?紫原君和黄濑君一样。他们和我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霜月想或许是因为自己太过于靠近黑子、紫原还有赤司才会忘记了他们和自己本不一样。他们不是自己这种人能够触碰的。 (只是一时兴起而已。紫原君的兴头过了,或者是他对其他的人和事情更感兴趣,我和紫原君之间的一切就都结束了。) 躺在床上的霜月指尖微颤了一下。扎入她指尖的那根看不见的木刺又更加深入到了她的血肉之中。 紫原的本质就是个大孩子。纯真的同时执拗,执拗的同时残酷。孩子气的纯白一面像是妖精或者是天使,成人化的阴暗一面偏激又狡黠。容易一时兴起,脾气也反复无常。在你以为他只是个单纯的大孩子的时候会突然露出充满攻击性的獠牙,进而肆意袭击自己看中的猎物。在你以为他是只披着羊皮的狼的时候,他又会无意识的流露出那种无垢的纯真。 紫原身体之中的孩子气与成人化并不冲突。一如他平时孩子气的举止和他那高大的身材意外的相配。紫原会让人莫名的认为他身上的这些矛盾压根不算是矛盾,反而是萌点。 相形之下霜月反而比紫原更矛盾。这种矛盾和霜月的外表以及举止无关。这种矛盾仅仅存在于霜月的心中以及霜月的脑海里。举个例子来说,那就是霜月一方面认为自己是该找机会结束和紫原之间这种畸形的关系,另一方面霜月又不断地为自己找借口不去结束这种关系。到了不需要找机会也能自然而然的结束这种关系的时候,霜月又想见起了紫原。 (结果我对紫原君究竟是怎么想的呢?) 被紫原需索着的时候总是很羞耻,总是很害怕会被别人撞破。但每当被紫原抱在怀里,自己的存在价值似乎就得到了确认。不说被推上云霄顶端时那种极致的快|感带来的思考空白令人感觉松了一口气,光是被紫原找到、被紫原需要,“活着”这件事对于霜月来说似乎就变得不再那么令人疲惫。 “………………” 得不出结论,或者说不想得出结论,霜月疲惫地闭上眼睛,又一次感觉到了那种几乎要把自己整个人抽空的空虚。 唰—— 病房的门打开的声音让霜月睁开了眼睛。从床上坐起的她先是看到了一束插在白色花瓶里的切花,接着看到了低头走进病房里的紫原。 “……紫原君?” 霜月眨了眨眼睛。她有点怀疑自己的视觉出现了问题。 “我本来想带吃的东西给苍亲。但是老姐说不要随便给病人喂食。还有——” 『对方是你重要的女孩子吧?那当然是带花束更合适啊!』 还记得自己出门前被姐姐指着鼻子如此说的紫原没把后半句话说完。穿着姐姐特意从自己衣柜里翻出的深V领的针织衫,被姐姐扎起了有些长的头发,最后还被姐姐喷了点从大哥那里拿来的古龙水,面对霜月的紫原多少有些紧张。 “还有?” 完全没有注意到紫原的紧张,霜月只是因为很在意紫原下面的话而略略歪过了头、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还有看着花心情会好?” 随口接了这么一句,紫原将花束连同花瓶一起放到了霜月床边的柜子之上。 三支粉玫瑰与小朵的雏菊、大朵的洋甘菊还有满天星的搭配相得益彰。活泼又柔和的色彩赏心悦目,让人看着就觉得生机盎然、充满活力。些微的玫瑰香气也令人觉得心旷神怡。 “嗯。确实心情会好呢。” 望着花束,霜月打从心底的微笑了一下,继而向着站在花束旁的紫原道。 说实话,霜月是想问紫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可是霜月知道自己还有更重要的话应该对紫原说。所以她请紫原在自己病床面前的椅子上坐下,接着对紫原笑道:“其实啊,紫原君……” “?” 意外于自己居然无法正视紫原的双眸,下意识地垂下了眼的霜月张口:“……开颅手术的日子已经定下来了。是下周周日。” (我明明不想这样的。) 霜月不想表现出对于手术的恐惧,亦不想表现的苦大仇深、好像自己要做什么悲壮的牺牲一样。霜月无数次的告诉自己,见到紫原的时候自己要像形容下周日自己要去游乐园玩一天那样形容自己要去做手术的事情。然而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上,霜月却是无法很好的实现自己的计划,在紫原的面前表现的无动于衷。 “九天……” 紫原仿佛能听到了有“滴答”、“滴答”的声音在自己的耳边响起。不自觉的为霜月的话感到动摇,紫原又一次被迫面对他有可能永远再也霜月的事实。 “苍亲。” 没有经过什么思考,紫原抓住了霜月的手。声音在喉咙里一卡,紫原好半天才想出自己能说些的话:“我、……我最近变厉害了。篮球。” (我一直都比黄仔厉害的。) 紫原不知道自己向霜月炫耀自己比一个刚开始打自己并不怎么喜欢的篮球不久的新手厉害有何意义,但紫原就是想这么做。可是比起炫耀,紫原更不愿意破坏霜月的眼眸之中只能倒映出自己身影的这一刻。两种心情同时被放上天平,不想让黄濑占据霜月的心的心情压倒性的获得了胜利。 “虽然不喜欢,但是还是变厉害了。力量总是会不受控制的涌出、来……” 话才说到这里,紫原就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猛地想要放开霜月的手。 “紫原君?” 不明白紫原为什么在一瞬间露出了满含着担心、恐惧,脆弱的不堪一击的表情,霜月几乎是下意识的反拉住了紫原的手。 “苍、亲……” 大概是意识到了自己没有伤害到霜月,浑身上下的肌肉都在刹那间绷紧了的紫原这才慢慢的放松下来。 “苍亲……” 缓缓地回握住霜月的手。小心翼翼地让自己的手与霜月重叠,紫原像是呢喃、又像是叹息那样轻声呼唤着霜月的名字 “我讨厌输~~……非常的讨厌。所以我不会输。所以……” 一手抱住霜月,紫原发出了恳求的声音。 “明年夏天,苍亲来看我的比赛好不好?全中三连霸、会达成的。奖杯很重的哦……不信我们把奖杯带回学校的时候苍亲可以拿拿看。” 如果时间能在此刻停下该有多好?紫原不由得这么想着。 (那样苍亲就不必——) 那样霜月就不用进可怕的手术室。那样自己就不用担心会再也见不到霜月。那样……说不定霜月就会一直一直……一直的看着自己,自己不用和霜月分开了。 “还有帝光祭……今年的帝光祭很有趣,明年的帝光祭肯定也会有很多很~~多好吃的东西。今年魔术部的活动很有趣,明年苍亲和我一起去魔术部玩吧?还有明年要让赏金猎人赤仔也把零食分给苍亲……” 不想失去怀中这个纤弱的身躯,不想失去透过衣物传递过来的这体温,不想失去现在还会呼吸,还会听着自己言语,还会对自己说话的这个人。 “还有修学旅行、听说我们这一届是去北海道或者是去京都。苍亲比较想去哪一边……?北海道还是京都?比起京都来我还是更想去北海道啊……好吃的东西多,还能买白色恋人回家做手信。” 听着紫原那已经掺杂了些许哭音的声音,霜月红了眼眶。 “才达成二连胜就说什么三连霸……这么嚣张真的不会被反击吗?今年帝光祭,天文部的展览很漂亮。明年的展览我也很期待。天文部和魔术部离的很近,到时候我想先去天文部,之后再去魔术部。” (……不想死。) “修学旅行我想去京都啊。真正的艺妓、我一直都想亲眼看一次呢……” (我不想死。) 死了的话就不能和眼前的这个人一起参加帝光祭,一起去修学旅行。也不能去看他的比赛,为他加油、为他喝彩。当然也不能再这么和他说话,再这么感受他的体温。 (我不要——) 自己的人生怎么可能会是无所谓什么时候结束?! 自己的愿望怎么可能无所谓还一个都没能实现?! 自己怎么能在这种地方像一张无用的白纸那样轻易地消失?! (我不想死……!!绝对不想死!!!) 曾几何时,自己迈步向着车来车往的马路上走去。曾几何时,自己觉得这样没有意义的人生舍弃也罢。曾几何时—— 行尸走肉的自己被眼前的这个人拉回了“生”的一边。 (所以我——) 抬起手回抱住紫原,霜月落下了泪来。 “一起去吧,紫原君。帝光祭和修学旅行。” 霜月说着抬起了头,朝着紫原微笑起来。 “明年夏天,我会看着紫原君和黑子君、赤司君还有大家一起达成全中三连霸的。” 想为谁活下去的这种心情是什么呢?霜月不懂。可是她想现在的自己不用去思考这个问题。因为无论答案如何,这种心情都不会改变。 “……嗯。说定了。苍亲要和我一起去帝光祭还有修学旅行。明年的夏天,苍亲会看着我们篮球部达成全中三连霸。” 想要谁为自己活下去的这种心情是什么呢?紫原不明白。可是他想现在的自己不明白也无所谓。因为这样的心情真切的甚至令紫原感觉到了疼痛。 “……我们、说定了的……” “说定了——” 紫原和霜月都明白不是约定了他们之间的约定就一定能够实现。“约定”这种东西在无常的生命面前脆弱的如同一触即溃的泡沫。可即使彼此都对这些事情心知肚明,两人还是选择去相信。 ……相信所谓的“希望”。 作者有话要说:我一好好更新妹纸们就不留言……不幸福……TT口TT(宽面条泪嚎哭中 ------------ 重新考证了帝光祭的时间……OTZ 由于小说的插图&DRAMA的BK上奇迹们穿的不是夏季制服。所以完全被误导了……/_。小说里明确的写了帝光祭是6月……OTZ ↑基于以上原因修正本章节。 ☆、本文独发 就结论来说,霜月和紫原两个人之间的约定没能实现。 术后的霜月在长达几小时的昏迷之后醒了过来。手术造成的脑出血还有脑水肿没有太多的伤害她的大脑,术后的霜月也十分幸运的没有患上并发症。像是把十几年内丢失的幸运一口气用上了,霜月的开颅手术顺利的令人难以置信。 紫原被赤司告知霜月在手术结束后的一段时间内都需要绝对静养,即使他去了医院也不可能见到霜月。然而紫原还是抱着哪怕能隔着玻璃看霜月一眼都好的想法来到了医院之中。 蝉鸣恼人,天气热的像是要把走在路上的人都挨个融化。有中央空调的医院里非常凉快,满身是汗的紫原踏入医院大楼,被那迎面而来的冷气一吹,顿时有些头晕目眩。皱了皱眉头,忍耐着异样的不适感,紫原直奔霜月的病房。 结果当然可以想见——霜月的病房门上挂上了“谢绝面会”的字样。病房门内用来遮挡视线的隔离帘也被放下。 不死心的紫原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以及之后的日子都会到医院里来。 带了点心被护士长告知病人现在不能吃零食。带了花束被护士长告知花粉以及一些味道可能会刺激到病人。还有花束上可能带有病菌,现在不能把这种可能含有大量不洁物的东西放入病人的病房里。带了杂志和漫画被护士长告知病人需要休息,杂志和漫画可能会让病人亢奋不想好好休息。 紫原的夏季假期就这么在近乎每天一次的护士长说教声中逐渐接近尾声。 由于怕电磁波影响脑部恢复,影响病人的休息以及给病人情绪上的刺激,院方甚至不允许霜月碰携带电话、电脑、电视之类的电子产品。所以紫原无法和霜月通电话,即使他发邮件给霜月,霜月也看不到、回不了。 开学的日子进入最后的倒数。大概是看着紫原每天都往医院跑而于心不忍,负责霜月的顽固护士长破天荒的为紫原带了话给霜月。 第二天紫原从护士长那里收到了来自霜月的信笺。信不长,字迹虽不漂亮但十分的工整。每当看到那工整的字迹,紫原就会想起一脸认真的霜月。霜月的信内容很简单。无非是一些在医院里的琐事。例如天气很好,天空很蓝。医院的病号饭没有味道,不能看书、不能做太多活动、只能睡觉让霜月觉得自己快变成被催肥中的家畜了。 可是就是内容如此简单的信笺,写回信还是让紫原伤透了脑筋。和只要写出正确答案就能完成的作业不同,给霜月的回信没有“正确答案”。也因此紫原重写了无数次,书桌上扔了一大堆纸团。 当紫原写好第二封回信,夏季假期也到了最后一天。挂着熊猫眼把回信还有在神社求来的御守交给护士长,离开医院的紫原因为睡眠不足而有些摇摇晃晃的。 『那孩子的恢复情况很好。再过几天应该就可以出院了。你们交换不了几次信笺的。既然你明天开学,之后就不要再特意过来了。』 朦朦胧胧的脑海里不断浮现出护士长那张严肃的脸,紫原有些开心地走在回家的路上。想到再忍耐几天就能够见到霜月的紫原回到家后扑倒在了床上,沉入了梦乡之中。 『紫原君。』 梦中,紫原又回到了霜月的后座。两人又能坐在一起吃便当,霜月又会为紫原擦掉嘴角黏着的碎屑或饭粒。梦中,霜月又会朝着紫原微笑,那黑曜石一般的眸子中又会倒映出紫原的身影。 新学期伊始,篮球部的三年级生们带着笑容与骄傲退部,以赤司为首的篮球部成员们也以笑容送前辈们离去。 校园中还是一如既往的日常光景,篮球部也没有什么改变。不论是“奇迹的世代”,还是一军、二军、三军或是篮球部的教练与经理。没有人会怀疑这样的日常会有所改变——直到,帝光篮球部的监督、白金耕造倒下。 多年来为疾病所苦的白金虽然没有生命危险,可是他也无法再继续执起教鞭、或是担任篮球部的监督了。一直在背后支撑着帝光篮球部的主心骨的离开看似对帝光篮球部毫无影响。并没有多少人意识到了白金的离去代表着“奇迹的世代”走上巅峰的同时也脱离了他们原有的轨道。 “……赤、仔……?你说了什么……?” 绯色的双眸扫过一脸愕然的紫原,赤司又重复了一遍自己刚才所说的话:“我说苍崎已经出院了。但是她暂时不会回到学校。” 肚子里有一大堆的疑问,嘴角微动的紫原却是只能怔怔地开口问出一个无关痛痒的问题:“……为什么……?” “苍崎的身体需要长时间的静养才能恢复到正常的状态。这个城市不适合疗养,所以她去更适合疗养的地方了。” 双手抱胸的赤司淡然回答着,在紫原脸上看到了难以置信、苦恼、不解、不甘心、无法接受以及一闪而过的痛苦的他知道造成了紫原这种表情的是霜月的不告而别。 『赤司君,你曾经问过我、我的决定是什么。……现在轮到我对赤司君这么说了:这就是我的决定。』 赤司尊重霜月的决定。或者该说赤司只能尊重霜月的决定。 霜月选择了要作为有意识的“人”活着,霜月选择了从赤司的庇护之下离开,霜月选择了抗争不幸的现状。 十四岁的少女决定不再悲观的只想要用死来解脱,霜月决定不再仰人鼻息的苟活于世。着手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未成年的霜月决定要与把持苍崎家还有霜月家的那些肮脏大人们为敌。 『请不要告诉紫原君。』 『因为这和紫原君没有关系,这是我一个人的事情。』 那个时候听着霜月这么说的赤司心中不免想问:你真的认为这是你一个人的事吗?如果这和紫原没有关系,那和我呢? 遗憾的是这些话赤司统统问不出口。他和霜月隔着微妙的距离,他的立场、他的性格,还有他和霜月的关系不允许他做这种事情。况且赤司也不认为霜月真的是因为觉得她的事情和紫原“无关”才拜托自己向紫原隐瞒她的行踪的。赤司的直觉告诉他,霜月八成还有其他的想法。 “——” 紫原显然还是无法接受赤司的说辞。赤司能够猜到转身离开的他是准备去医院一趟,去确定霜月真的出院了,并且霜月真的对自己不告而别。 “紫原!” 开口喊住紫原,赤司再道:“苍崎没有退学,也没有转学。她只是休学而已。迟早……她会回来的。” “……” 停步的紫原没有再回头看向赤司。因为就算赤司这么说,赤司的话也无法安慰他。霜月不告而别就是不告而别,不告而别不会因为霜月是否会回来而改变。 望着紫原远去的背影,赤司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因为霜月的开颅手术成功、霜月在术后恢复的也相当好,赤司那颗悬在空中的心好不容易才落到了地上。可不等松口气的赤司喘息一下,他的心就又因为白金倒下的事情而悬了起来。 赤司知道自己算是“优秀”的那种人。不过赤司并没有自大到认为自己优秀到可以代替入院治疗的白金。但现状是不管赤司如何认为,身为队长的他必须协助教练支撑起因为白金倒下而产生动摇的篮球部。 (最近青峰的样子也很奇怪。虽然我之前觉得有黑子在,他应该不要紧……) 夏末最后的余热之中,独自一个人站在帝光中学一号体育馆之中的赤司发出了些微的叹息声音。他有预感这会是一个多事之秋。 千丝万缕的纠缠在一起,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就像一张透明的网,网住了所有的人。 这张透明的网中多数的丝线都脆弱的犹如蛛丝。不要说是外力的介入,哪怕只是平衡上的少许改变都能让人和人之间的关系轻易地崩坏。 “……” 站在霜月之前住着的那间病房门口,看着已然腾空成随时都能让其他病人入住的病房,向护士长确认过霜月没有留下任何口信给自己或是任何人,紫原确认了霜月的不告而别。 对此,紫原无话可说。就连“为什么”这几个字都在此刻显得多余。 窗外的夕阳将天幕染成一片赤紫交织的画卷,紫原孤单的影子被夕阳拖得长长的。有风吹起了窗帘,微微飘起的窗帘又发出了“啪嗒”、“啪嗒”的轻响。时光依然静好,紫原却不再会有那种近乎感动的心情。 默默地抬手按住了装在左胸口袋里的信笺,紫原用力捏皱了那绣有帝光校徽的口袋。 ☆、本文独发 残夏悄然离去。初高中生们纷纷换上了春秋制服。 “……紫原君也不知道吗?” 黑子的脸色看上去比以往还要苍白。本来就有种透明感的他在紫原的面前愈发的显得像是马上就会消失。 “嗯。” 瞥了一眼黑子,紫原点了点头。 “连紫原君都不知道……苍崎同学究竟去了哪里呢?” 黑子像是在叹息,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抱歉、占用了紫原君的时间。那我先失礼了。” 大概是发现了自己的失态,黑子稍微笑了一下将话题带了过去。 望着黑子那转身后向着走廊另一边而去的背影,紫原听到了自己脱口而出的声音:“她没有退学,也没有转学。她、……大概会回来的。” (……是吗?赤仔是这种心情啊?) 对黑子说了和赤司对自己说的差不多的话,站在原地的紫原发现自己竟然有点了解那个自己总是看不透的赤司了。 “是吗?” 黑子停步,回头朝着紫原笑了一下:“谢谢,紫原君。” “……” 黑子的道谢让紫原感到了复杂。自己不是唯一一个被霜月不告而别的人这个事实没能让紫原感觉好受一点,黑子言语之间流露出的些微痛苦也告诉紫原他并没有真的放弃过喜欢霜月。可同时黑子的道谢也让紫原明白即使对霜月还抱有感情,黑子也对霜月会回到帝光中学的这件事不抱希望。 (黑仔那么顽固的人都不抱希望的话——) 不想去思考总是坚定的令自己烦躁的黑子都不期待,霜月会回到帝光中学的可能性还有多少,紫原趴在走廊的窗台上,出神的望着帝光中学的入口处。 空虚像一条虫子钻入了紫原的心中,蚕食着紫原所有的情绪。 紫原对篮球没什么兴趣,也谈不上喜欢。只是因为小的时候被人说有打篮球的天赋,为了不辜负周围的人的期待、为了不浪费这所谓的才能,也为了打发时间,紫原才一直打篮球到现在。不过就连那可以打发时间的篮球也变得越发无聊了起来。 三年级生们退部后,一军里再也没有能压制“奇迹的世代”的人。面对旧一军的成员,从二军升入一军的新成员每个人都是战战兢兢的,他们中甚至没有一个人敢在球场上直接和“奇迹的世代”的几人对抗。 青峰的浮躁以肉眼能够看得到的速度与日俱增。曾经总是活跃着整个一军气氛的他现在只会在和同为“奇迹的世代”的另外几人进行3V3的mini game或是和黄濑的one on one中露出一点点开心的表情。可是这种开心最终也荡然无存。 ——为了能让刚升入一军的成员习惯一军的节奏,其他一军的成员水平不至于和首发队员们相差的太离谱,3V3的mini game还有one on one都被安排的相当少。取而代之的是大量的基础锻炼以及一军内的练习赛。作为队长的赤司没多少空闲和青峰one on one,青峰不会拜托和自己关系不怎么样的紫原和绿间和他one on one。退一步来说,就算青峰肯拜托最近实力急速增长的紫原和他one on one,没有干劲的紫原也会嫌麻烦不会答应。最近总是若有所思的进行着投篮练习的他似乎也要有所突破,青峰不会在这个时候打扰他。至于在一军中和青峰关系最好的黑子和黄濑,这两人都不是青峰的对手。况且黄濑虽然是个急速成长的对手,可是黄濑打球总是用固有的模式。这个模式就是没有原创性的copy。黄濑copy出的技巧全是青峰见过的、并且能够突破的。久而久之和黄濑one on one对青峰来说也成了没什么乐趣可言的事情。 和希望自己的对手能认真面对自己的青峰不同,感觉身体里的力量不受控制的涌了出来的紫原只觉得日复一日的部活变得毫无意义。 (因为反正没有才能的人再怎么练习也不可能击败我们。就算不这么继续训练下去,我们也能够赢下所有的比赛了。……不如说我们已经这么强了,这样还有练习的必要性么?) 无聊。 无趣。 无用。 连厌恶都说不上,只是单纯的怠倦而已。 (啊……就像黄仔说的那样,似乎能听到什么呢……) 紫原想起了和自己一个班的黄濑在教室床边发呆的样子。亦回想起了自己走到黄濑身边时勉强笑着的黄濑说的“似乎能听见什么”的话。 (喀嚓喀嚓的……还嘎吱嘎吱的。) 紫原不知道自己和黄濑听到的是不是一样的声音。诚如紫原不知道自己听到的是原本咬合良好的齿轮即将要崩溃的声音。 “他妈的!我不干了!!” “青峰君!!” 桃井的阻止声中气急败坏的青峰冲出了体育馆。眼看防不下青峰而放弃了防守青峰的一军成员把自己放弃防守的责任完全推到了青峰的身上,再也无法忍受这种事情的青峰终于到达了极限。 (啊啊……坏掉了呢,峰仔。) 站在一旁的紫原这么想着。说实话他一点也不意外青峰的暴走。 这个帝光篮球部的“芯”早已腐烂。维系着众人的东西早已在不知不觉之间变成了一碰就断的蛛丝。 “喂,赤仔……” 练习结束后,紫原喊住了说着无法赞同新监督作法的赤司:“因为我很讨厌输~~所以到现在为止一直都有好好参加练习——” (真的是很无聊啊。) “如果不练习就能赢的话,我也不想练习啊~~……如果峰仔不练习也没问题的话,我也不想练习了——” (反正都是赢。) 既然“赢”已经变成了必然,那么“输赢”这种事情已经不存在了吧?既然如此,“赢”这件事情又还有什么意义呢? 紫原的话让赤司一阵皱眉。他还没想出要怎么解决青峰那边的问题,紫原这边就又给他出了新的问题。 『征十郎。』 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所说的话似乎又回响在了赤司的耳边。 “别说蠢话了。我是不会允许这种事情的。” “可是——现在的我感觉不会输给任何人嘛——” 『文武双全……不,在所有方面都能出类拔萃才能算是赤司家的人。』 “而且啊,虽然到现在为止我都只能赤仔的话~~~但那是因为我觉得只有赤仔我赢不了啊——不过最近我越来越觉得实际上好像也不一定真的就赢不了耶——” 居高临下的睨着赤司,紫原以赤司至今从未听过的口吻道:“我很讨厌听比自己还弱的人的话耶。” 『还有,』 “……你说什么?” 赤司又听到了那个冷淡的声音。 『不要被自己养的狗咬了手。』 (狗。) 那个人是这么形容儿子的朋友、儿子的同伴的。赤司曾打心底的厌恶说着这种话的那个人。虽然赤司多少明白自己那身居高位的父亲为什么会把大部分的人当成是“狗”——那并非高位者的傲慢,而是经历过太多背离、背弃、背叛之后养成的习惯。只有不把自己和其他人放在同一个水平线之上,才不会轻易的就把其他人当做同伴,继而被同伴背离背弃背叛。 桃井阻止不了赤司教训紫原,在场的其他人也不敢制止赤司和紫原的oneonone。和赤司约好谁先进五球谁赢的紫原以4:0的压倒性优势站在了赤司的面前。 (喀嚓喀嚓、嘎吱嘎吱。) 紫原又听到了那个声响。那个声响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清晰。 (好吵。这个声音要到什么时候才会结束啊?真是烦死人了。) “……什——么嘛——我还以为会打得更辛苦一点呢……就只有这样啊?” 又一次盖掉了赤司的球,紫原显得意兴阑珊。 “说真的我有点……应该说是超级失望的啊~~要听从只有这点实力的人说的话,果然还是办不到啊~~” (好吵。好吵。吵死人了。停下啊。停下来啊。) “……嗯——算了。我也懒得管了~~” (谁来让这个声音停下来啊?) 开阖着嘴巴的紫原不太清楚自己在说些什么,他只想让脑中这烦人的喀嚓嘎吱声快点消失。 “这一球进了的话,我就赢了——” (谁来……?) 『紫原君。』 少女的发梢,少女的手指,少女嘴角的笑容。 (苍亲——……) 赤司总是正确的。赤司只会做正确的事情。 霜月不告而别也好,霜月的不再联系也罢。所有的这些事情都是赤司认同了的事情。也就是说霜月的这些作法赤司认为是正确的。不论何种原因,赤司隐瞒了有关霜月的一些事情。如果赤司是正确的,赤司选择隐瞒的行为便也是正确的。那么如果赤司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正确—— (……和苍亲无关。我只是懒得练习而已。) 没有任何喜悦感、只是必要物之一的胜利。没有目标,没有方向,没有意义的努力。只是徒劳和无用功的坚持。……到头来,篮球还有什么地方令人开心,值得人高兴? 一如被黑色的厚布蒙住了眼睛、堵住了嘴巴,看不到前方、口不能言却能听到那嘎吱作响的讨厌声音的紫原心中除了烦躁就只有空虚。 ☆、本文独发 (我居然……) 瞪着紫原的绯色瞳孔微微收缩,赤司能够听到紫原的声音。 “按照约定,以后就随我高兴来不来练习了~~” (赤司征十郎居然,要输了……?) 赤司缓缓地低下了头。 (这种事情,是绝对不能发生的……!!) 『征十郎,不要玩物丧志。』 (不管对手是谁,不管出现什么状况。……否则的话——) 赤司很清楚父亲口中的“物”不仅仅指的是篮球,也是那个不惜让自己请出早已退休的管家、动用各种关系、还在其身上花了不少钱的少女。 (在这世上,胜利就是一切。胜者所做的一切都会被肯定,而败者只会被否定一切。) 赤司不在乎什么自己能不能算的上是合格的赤司家继承人,赤司也不在意自己能走到这个社会多高的位置,能得到多少的荣誉。赤司不在意自己做个平凡普通的人,有胜利成功的时候,也有败北失败的时候。但是,赤司所处的环境是不允许他失败的。 赤司征十郎不可以被否定。否则—— 败者输掉的不是自己。而是和自己有关的一切。败者是不能守护任何人的。 (玩物丧志。) 玩?物?丧?志。 当玩的那个人已经没有了玩的余裕。那个“物”的结局会怎样? 笨拙的她不会向任何人求救。如果连自己这个能为她挡去一点点不幸的人都不在了,那么除了自己之外,谁还能庇护那样的她?没有任何背景,孤身一人和那群肮脏大人周旋中的她又会落得怎样的下场? 『你弄错顺序了,征十郎。』 有个声音在赤司的心底响起。有一双手从赤司的身后环住了赤司的颈项。 『不是为了“物”才必须赢下去。』 有人在赤司的耳边轻笑道:『是要有“绝对正确”的你,才会有那个你玩或者不玩的“物”。』 (——————) 该放在第一位的不是什么友情爱情亲情憧憬。该放在第一位的也不是什么守护保护庇护。该放在第一位的永远不是什么人或是什么感情。 该放在第一位的永远应该是“绝对的正确”。一切都要有这个前提条件才能得以成立。 『所以——』 (所以——) 赤司面无表情地迎向了紫原。接着紫原手中的球就这么飞了出去。 “?!” 众人愕然,谁都没有想到被紫原过掉了的赤司会以众人都没能看清的动作断掉了紫原的球。 “能胜过一切的我,是绝对正确的。” 金色的左眼隐隐作痛,刚刚觉醒了的天帝俯□去捡起了球。 “你有些得意忘形了啊,敦。不要惹我发火。” 身上散发出了充满肃杀意味的冷冽气息,赤司却是以过于平静的声音道:“违逆我的人,就算是父母也要杀。” 嘎吱—— 一直在紫原耳边大声作响的噪音在这一刻停止了下来。紫原隐约明白有什么东西完全被破坏掉了。 四分五裂。分崩离析。 像在嘲笑之前开心度过的所有时光,赤司、紫原、青峰、绿间、黄濑和黑子再也无法像全中二连胜之前那样称之为“同伴”了。 没有人在意这种改变,一如没有人在意暑假后就没有再出现过的苍崎霜月。 修学旅行是在年前,圣诞节前夕的日子里。因为天候的问题,修学旅行的地点定在了京都。 看到了霜月说想看的艺妓,像是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身边还有一个漂亮的像是日本人偶的女孩,紫原始终对这个美丽少女的激烈攻势置若罔闻。 勾着紫原的手臂却得不到紫原的回应,美丽到甚至可以说是艳丽的女孩终于从其他女生的嗤笑以及鄙夷的眼神里察觉到了自己看上去有多么死皮赖脸。天知道开学的时候她发现霜月消失了继而心中一阵窃喜。以为没了碍事的霜月,自己迟早能攻陷紫原的她原本打算在这次修学旅行中和紫原发生既成事实。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不要说是既成事实或是诸如接吻牵手之类的进展,紫原能注意到她的存在都算是不错的状况了。 几天下来,这个漂亮的像是日本人偶的女孩终于恨恨地腹诽起了紫原是个没长眼睛的巨人,对紫原的兴趣全失的她转身去找别的猎物去了。不过就算如此,紫原也没有在意过她的存在。 “小紫原真是罪孽啊~~~” 回途的巴士上,和紫原一个班的黄濑凑过来调侃紫原。 “啊……?什么~~……?” 一脸还没睡醒的样子望着黄濑,对自己身边多了一个人还是少了一个人这种事情完全不关心的紫原压根没有注意到有一颗芳心对自己因爱生恨。 “呜哇……漠不关心到这个程度也真是够厉害了。难怪那孩子坚持了这么久,现在却突然放弃呢~” 蜜色的眼眸微眯,明明是在笑着的黄濑却让人感觉不到他脸上有笑意。 “回去之后就又要比赛了。这次的对手听说是永田中学。” “……对手什么的不是根本~~无所谓吗?反正赢的都是我们啊——” 听紫原这么说的黄濑先是一怔,后复一笑:“这么说倒也没错呢~” 空虚。空虚。空虚。最后还是只有空虚。 训练或者不训练都空虚。比不比赛都空虚。就连修学旅行都只能带来空虚。虽然试图像以前那样对话了。可这看似自然的对话结束之后竟是无话可说的沉默。沉默又带来了新的空虚。 紫原觉得自己的心脏附近大概开了一个黑洞。那个黑洞不断地吞噬着自己的充实感,同时也在吞噬着自己的感情。 (还有多久?) (还有多久苍亲才会回来?) (我还能等待苍亲多久……?) 没有人能回答紫原的问题。一如没有人告诉紫原霜月的想法。 圣诞节,正月,三月的开学式,六月的帝光祭,接着是八月的全中联赛。 和一年前完全不同。和赤司还有黄濑等人一起抱着奖杯的紫原除了空虚之外并没有别的感觉。 (……已经,不会再见面了吧。) 升上三年级之后,紫原觉得时间的流逝似乎变快了。以前篮球部每天的训练都让紫原感到冗长。现在基本不去篮球部进行训练的紫原只是稍微去一下游戏中心,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发现天已经完全的黑了。 然后,在手捧奖杯的现在,紫原愕然的发现自己和霜月的约定已经没有了实现的可能。 (已经——……) 紫原不知道自己还在期待什么。紫原不知道自己还能期待什么了。空虚的黑洞在不断地扩张,不要说看不清未来,就连现在的自己紫原都看不清了。 “帝光三连霸达成——————!!!” “奇迹的时代果然好强!!!” “他们的对手和他们根本不是一个级别啊!!!!!” 体育馆中热闹非凡。无数镜头对着站在场上的紫原等人亮起了闪光灯。刺眼的闪烁之中,双目无神的紫原让自己的视线穿过人群,看向了体育馆的出入口。 (啊……) 在那个瞬间,紫原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某个身影。 那是自己非常喜欢抱住的肩膀,那是能被自己轻易揽住的窄腰,那是自己注意到正中心有一颗痣的颈项,那是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其温度的手心。那是紫原所熟悉的背影。 那个身影在出入口处一晃而过,旋即消失。 (错觉……吗……?) 内心这么想,紫原的瞳孔却在收缩。热汗从他的掌心还有背上涌出,肾上腺素激烈又疯狂的分泌起来。 “敦,奖杯要被你掉在地上了。” “啊、……嗯……” 直到向着镜头微笑的赤司提醒,紫原才察觉到了自己的动摇。看看手中反光的奖杯,再看向出入口处。好一会儿紫原才想到即使自己想见的那个人来了,她也刚从出入口离开。自己再怎么看出入口她也不会忽然出现的。 (况且、只是看错了吧?) 一年。仅仅是人生几十分之一的一年。这一年却让紫原思考了许多自己先前十四年里都没有思考过一次的许多问题。 (遇到苍亲后和苍亲同班了一年。) 那一年中的大多数时间里紫原还在疏远霜月。 (之后,分开了。) 二年级后,变得班级不同的两人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了。 (接着——) 接着是发生在那个酷热夏天里,像要融化人大脑一般的情|事。 (我知道的。苍亲不会喜欢我。) 『哈哈哈!只有A|V才会有那种展开啦~又不是斯德哥尔摩症候群,谁会喜欢上加害者啊?』 对男生们悄悄传阅的轮|奸|A|V没有什么兴趣。只是在听到“加害者”这几个字的时候,紫原心中“咯噔”一响。 在大脑去分辨原因以前,紫原已经因为霜月不会喜欢上自己这个结论而痛苦。茫然的发现了自己的痛苦,对自己为什么会感觉到痛苦这件事抱有疑问,最终紫原终于明白自己是喜欢霜月的。 因为喜欢,所以想要她看着自己,所以想要她的回应,所以想要占有她的全部。正是因为得不到,正是因为明白得不到,所以才会感到痛苦,所以才会无法忍耐的暴走。 (我是,喜欢苍亲的。) 紫原每天睡觉前都会希望自己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回到了一年之前,然后这一次,他想要好好的珍惜她,想要好好的对她说喜欢。 尽管紫原自己知道神是不会给自己那样的机会的。 作者有话要说:修正。 ☆、本文独发 去年的夏天,紫原第一次看到了霜月的眼泪。那是突如其来、毫无征兆的眼泪。然后那眼泪就这么猝不及防的落到了紫原的心上,濡湿了紫原的心脏。 霜月那流泪的侧影在紫原的心中太过于深刻,以至于在霜月离开帝光中学的这段时间里,紫原时不时的会想霜月是不是又会在哪里,一个人偷偷的流下了眼泪。 (……不过有时候,苍亲的眼泪还是很好吃的。) 譬如把霜月压在自己身下,强迫霜月的大腿尽可能的往两边打开的时候。譬如弓起身体的霜月腰部上浮、双腿缠紧自己腰部的时候。譬如,软绵绵的霜月瘫在自己怀里,任由着自己舔舐她眼角的时候。 (啊……) 更衣室里的紫原有些愕然于自己的身体变化。在和霜月断了联系之后就再没有做过任何H的事情,就连手动发电之类的自|慰都没有心情去做的紫原不太高兴的低头看向了自己的腿间。 “紫原,快点的说。就差你一个还没换好衣服了的说。” 更衣室门口的绿间不耐地催促着,赤司从他身边经过,带着说黄濑是“奇迹的世代”几人中实力最差的一个的青峰还有正被青峰使用语言暴力的黄濑先离开。 “啊……嗯——” 紫原先是点了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绿仔你们先走吧。我一会儿就来。” 用中指和拇指扶正了眼镜,绿间没好气的哼了一声,继而道:“闭馆前一定要离开。你可不要在这里睡着了的说。这里不是学校的更衣室,会有人来叫醒你的说。” “知道了啦~~~绿仔真是像唠叨的妈妈呢~~……” 紫原的话立刻引来了绿间的不满。用力的哼上一声,绿间关上了更衣室的门。 “……” 长出了一口气,紫原坐在了长椅上。 (真的、变得……有点糟糕了呢……) 望着自己裤裆间那精神勃发的挺立,紫原一边庆幸着自己这意味不明的勃|起没被队友们看见,一边思考着赛后身体中积蓄了相当疲劳的自己怎么会在这种地方、以这种方式意外的精神了起来。 (怎么办~~?等着它自己软下去——?) 万分精神的挺立似乎在宣告着“哼!小子!我可是不会这么轻易地如你所愿的倒下去的!”发现自己大概一时半会儿软不下去的紫原烦恼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只好自己动手弄出来了吧?虽然一个人在满是男人臭的汗味里做这种事情有点恶心啦……不过黄仔的模特臭我也不喜欢就是了。) 这么想着的紫原似乎还能嗅到飘散在空气之中的黄濑身上的骚包香味。虽然赤司和绿间也会用止汗喷雾之类的东西,但是整个篮球部里会用古龙水和男士香水的人只有黄濑一个。 (我喜欢的还是——) 霜月的身上总是有种朴实的香味。那个味道紫原分不出是肥皂还是洗衣粉的,总之那个朴实的香味既柔软又清爽。 (不清爽的苍亲我也喜欢。) 一旦身体被碰触,感觉到舒服的霜月身上会分泌出大量的汗液。紫原很喜欢霜月身上那种带点汗味的体味,也喜欢带着霜月体味的唾液。或许应该这么说,霜月的体|液紫原都非常的喜欢。无论是唾液、眼泪、汗水、爱|液还是潮|吹时涌出身体的汁液。只要是霜月的体|液,紫原就都可以咽进喉咙里。 (要是苍亲要求的话,那个……尿、也行……吧?) 总觉自己再这么想下去好像就要打开某个不该打开的新大门的紫原稍微摇了摇头。微喘着的他的意识又回到了记忆中的霜月身上。脱掉队服的裤子,上下抚慰着那高高翘起的挺立,紫原的双颊呈现出了不自然的酡红。 喀嚓—— 一点响动从门口传来。在紫原想起绿间离开后没有锁门以前,更衣室的门已经被一双手打开。开门的人大概是相当的做贼心虚,在确定更衣室里是否有人以前就已经闪身进了更衣室,接着把门落了锁。 属于女性的背影发出了一点轻微的呼吸声,刚松了一口气就转过身的她就这样和手上握着灼热挺立的紫原四目相对。 “——————” 这个瞬间,无论是门口的那个人,还是坐在长椅上的那个人,两个人都同时屏住了呼吸。 (为什么?!) 门口的人、鬼鬼祟祟溜进更衣室的苍崎霜月屏住呼吸是因为她压根没有想到紫原会在这种时间、这种地点做这种事情。 (为什么——……) 灼热的挺立先端刚溢出一点湿润的紫原会屏住呼吸则是因为他几乎以为这个时候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霜月是自己过于想念霜月而看到的幻觉。 双颊骤然滚烫了起来,不敢去看紫原的霜月慌忙移开了视线。心脏“噗通”、“噗通”乱跳着的她只觉得下一秒自己的心脏就会跳出自己的嘴巴。 “对、对不起、我先出去了……” 霜月说着,抓住了一旁的门把。可是在她扭动那上锁的门把以前,紫原已经移动到了她的面前。 “苍亲?” 抓着霜月那纤细的手腕,觉得眼前的人比自己记忆里还要纤细的紫原低下了头来,贴近到了霜月的面前。 “真的是苍亲……?” 伸手想要抚摸霜月的脸颊与嘴唇,以确定霜月的存在,却在伸手的同时想起了自己的手上还沾着从翘起顶在自己小腹上的那玩儿先端溢出的液体。紫原把自己的大手在上身的队服上摸了摸,这才用手抬起了霜月的下巴。 “……” 喉头滚动,霜月一时说不出话来。整个人都笼罩在紫原身体投下的黑影之中,视野里只有紫原的霜月有些窒息。 ——霜月是故意打破和紫原的约定的。 (因为我们——) 自己和紫原之间的关系是扭曲的。霜月不愿意再把那扭曲的关系维系下去。 可话虽是这么说,霜月却是没有办法直接的拒绝紫原,做出有可能会伤害到紫原的事情。所以即使明白自己和紫原之间只有肉体关系的关系是错误的,霜月也没法单方面的结束自己和紫原的关系。 九死一生的从手术台上捡回一条性命,躺在病床上看着那雪白天花板,病房里的霜月能够听到从自己病房门口传来的护士长教训紫原的声音。对于紫原到医院里探病的事情,霜月感到有些开心。可越是开心,霜月也就越发的觉得自己不能再和紫原这么下去了。 狠不下心来做个了断,又不愿意这么暧昧不明的沉沦下去。就在病床上的霜月苦恼于自己和紫原之间的事情的时候,奉赤司命来照顾霜月的老管家带来了霜月和苍崎两家的资料。 『征十郎少爷说这件事情应该由您自己来做选择。』 看上去十分慈祥,但心思缜密沉稳、手腕老辣的老管家带着笑容将资料放到了霜月的面前。 视线扫过自己面前的资料,缓缓抬头的霜月又看了看恭敬的老管家,接着她作出了选择。 不想再给身上背负着太多东西的赤司增添更多的负担,不想再依赖赤司的温柔与好意,对宽容仁慈的赤司撒娇。不想再仰人鼻息,不想再寄人篱下,不想再欠任何人的任何事。 (自然消灭也挺好的。) 明明是可以做到的约定,霜月却故意违约。想着连这样重要的约定都可以违约的自己一定会被紫原讨厌了的霜月打算就这么让自己和紫原之间的关系自然消灭。 (紫原君那么受欢迎……肯定马上就有女孩子让他满足的。) 这么想着的霜月眼前总是会闪过那个漂亮的像日本人偶一样的女孩。那个女孩掀动蝴蝶翅膀一般的长睫、向着紫原眨眼的样子总是会在不经意之间出现在霜月的脑海里。然后每一次霜月想到这里就会强迫自己去做别的事情,不再往下想下去。 近一年的时间里没有和紫原联系的霜月一直到今天这个最后的约定即将过期的日子,才到体育馆来看了帝光的比赛。 如同约定的那样,紫原和队友们一起达成了全中三连霸。看到紫原捧着奖杯的霜月发现自己开始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快步从出入口离开的她前脚踏进走廊,后脚就流下了眼泪。 霜月不想和紫原见面,至少在最后的约定过期之前、在霜月见到紫原也不会动摇之前,霜月不打算和紫原见面。她害怕自己动摇,更害怕察觉到自己动摇的理由。 (可是我——) 不想和紫原见面,想和紫原在一起的心情交织在一起,矛盾得令霜月痛苦。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在想些什么的霜月最终还是在某种复杂感情的驱使下来到了帝光更衣室附近的走廊里。 (这样……可以吧?不是见面、只是我单方面的……) 想要到紫原刚才在过的地方,想要看一看紫原看到过的事物,想要呼吸紫原刚刚呼吸过的空气。明知自己这么想有点变态的霜月最终还是败给了自己体内的冲动。 一直在走廊另一端偷看着赤司等人离开了更衣室,又在拐角的墙背后等了一会儿,霜月才偷偷跑进了帝光篮球部使用的更衣室里。 接着就发生了方才的那一幕。 “苍亲……” 带着点鼻音的呢喃像是撒娇,又像是马上快要哭出来那样有些发颤。以自己手指的触感确定霜月是真实存在的人类,而非自己妄想出来的幻影,紫原凑上前去,吻上了霜月的嘴唇。 作者有话要说:消灭口口。 ☆、本文独发 黏稠的水声回响在更衣室里。那种过于暧昧的声音让霜月满面通红。 被压在更衣室的门上,舌头被紫原卷入他的嘴里舔吻着的霜月有些后悔自己干嘛不透过更衣室门上厚实的磨砂玻璃确定一下里面有没有人影再进来。 ——和医院病房的门有点类似,体育馆的更衣室的门也是那种上半部分会镶上玻璃以便在不打扰内部的人的情况下从外部确实室内是否有人。不过和霜月住院的医院不同,这个体育馆的更衣室上的门用的是磨砂玻璃。透过磨砂玻璃可以看得到里面是否有人影。但是人影在做什么是一概看不清的。这也是紫原敢在更衣室里抚慰自己的原因。 (总、总觉得是在做什么变态行为,害怕鬼鬼祟祟的样子被人看见,所以——) “嗯啊……唔、嗯……” 心中还有为自己开脱的余裕,被紫原碰触后就开始发烫的身体却是想被抽干力气一般发软起来。隔着薄薄的雪纺衬衫,能够清楚地感觉到紫原那摩擦着自己小腹的挺立有多么的灼热。霜月不由得因为那比去年更加吓人的粗长而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紫原不知道霜月的想法,但是他毫无疑问的感觉到了霜月的动作。被那个近乎回应的吞咽动作所煽动,紫原右手将霜月的后脑勺往自己的方向按,左手则解开霜月牛仔裤上的搭扣,继而拉开了牛仔裤上的拉链。 滋啦—— 拉链被拉开的声音让霜月本就乱成一片的大脑更加混乱,从来不知道拉链发出的声音如此猥琐的她只觉得自己的下腹生理性的微微收紧,一种奇怪的期待从自己的尾椎骨上升起,继而让她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 (我不是来和紫原君做这种事的啊……!) 自己在见不到紫原的日日夜夜里反复告诉自己:这样是最好的。这样是最妥善的解决方法。这样对紫原和自己都有好处。现在这一刻,被紫原碰到自己肌肤的这一刻,之前那些日日夜夜的自我告诫却好似一张白纸、意义全无。 和几个月前一样,霜月的身体激烈又敏感地对紫原的抚触作出反应。被那双大手隔着衣物抚过前胸,胸前的隆起就会不自觉的往前挺起。被抚摸过后背,后背会下意识的弓起。口腔之中舌头、上颌、牙齿还有粘膜上与喉咙中都充斥着紫原的味道,呼吸之间亦吸入紫原呼吸的霜月像是从未和紫原分离过那样轻易地被紫原撩拨起了在遇到紫原前不会有、在离开紫原后亦没有过的情|欲。 “苍亲、” “苍亲,” “苍亲——” 绝口不提霜月违背约定的事情,也不询问霜月她这近一年的时间里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反复反复地喊着霜月的名字,像要把霜月揉进自己体内那样的需索着霜月的嘴唇与舌头,咽下霜月嘴里津|液的同时伸手按掉了一旁的电灯开关。这下子就算是有人在外面透过磨砂玻璃向里看也看不到人影了。 伴随着开关发出的“啪嗒”声,更衣室里顿时一片黑暗。突如其来的黑暗让紫原霜月瑟缩了一下,不过很快习惯了薄暗的她就发现自己因为这黑暗,身体变得更加诚实了起来。 “会、会有人来的……” 勉强出声提醒把自己的牛仔裤拉到自己膝盖之下的紫原,霜月象征性地抵抗了一下。 “没关系的~~~赤仔说过闭馆是在馆内被工作人员们打扫干净以后。要打扫到这里至少还要二十分钟。我们只要在那以前做完就好啊——” 在霜月颈间深深地呼吸着,继而舌头舔上霜月的颈项。耳鬓厮磨的在霜月的脖子上又舔又咬又吻,故意让霜月发出一点声音的紫原在霜月的耳边痴痴笑道:“不过苍亲要是发出什么奇怪的声音、把人引过来了~~我可就不知道了~~~” 霜月脸上一烧,用力抿住了自己的嘴唇。眼睛已经适应了薄暗的她能够看到紫原的大手钻进了自己的内衣之中。 温暖的、甚至可以说是有点烫的大手的触感透过胸前柔软嫩滑的肌肤直达霜月的大脑。隆起被温柔的大手揉捏的变了形状,蓓|蕾尖尖地立起,像是擅自做着存在宣言,舒服但是又让人觉得还缺点什么刺激的感触让霜月下意识地发出了一点点声音。 “嗯……” 被手背捂住的红唇下轻轻溢出的声音像是催促,又像是不满。这个声音让掌心能够感受到霜月心跳的紫原微笑了一下。 “舒服吗?苍亲,舒服吗?” 紫原执拗地问着,尽管他知道面前正害羞着的霜月是怎么都不会在这种时候开口回答自己的。 “不回答就是不够舒服吧~~?” 拉开霜月的双腿,将手指探向霜月身体的中心,看着霜月急忙用手去捂住自己那合拢的双腿之间,没有阻止霜月的紫原身体前倾,舔上了霜月的手指。 “?!” 霜月又是一惊,想都没想就收回了双手的她在收回双手的同时才意识到自己中了紫原的圈套。 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依然探向了霜月的内裤底部,带着高温的大手亦摩挲过霜月大腿内侧的嫩肉。 “不、不要……!” 继牛仔裤落地之后,霜月的内裤也挂在了她一边的大腿上。 事到如今霜月自然不能指望紫原还能遵守不做让自己讨厌的事情的约定。毕竟先违背了和紫原的约定的人是霜月。且,霜月违背的可不区区只是一个约定。 以为自己没法再阻止紫原的霜月用力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她的眼角已经渗出了些许的泪珠。还记得自己第一次时有多么疼痛的霜月几乎要哭出来。虽然紫原的手指要比他的分|身细短上许多,可是就算是那样的长度和粗度也会弄痛霜月——和紫原在一起的时候霜月只是一味的被紫原给予单方面的快|感,那狭窄的甬道几乎没被怎么开发。在离开紫原身边之后,霜月更是没有让别的人碰过自己。 “……我知道了。” “唉……?” 紫原的声音让眼角带泪的霜月睁开了眼睛。怜爱地亲吻了一下这样的霜月的双眼,紫原拉着霜月从门口离开。 “这边。” 自己先在长椅上坐下,接着揽过霜月让霜月坐在自己的身上,呼吸已然不稳的紫原让霜月知道他已经忍耐到了极限。 “紫原君……?唔——……” 霜月疑问的声音被紫原吃进了嘴里。被紫原拉起双臂环在他那厚实的肩膀之上,分开的双腿不自觉地缠住紫原腰间的霜月清楚地知道只要紫原对准自己那已经溢出一点液体的穴|口猛一用力,紫原身体中心那挺立着的灼热就会贯穿自己。自己也将承受身体撕裂般的剧烈痛苦。 可是就是在这样的状况下,紫原并没有进入霜月柔软娇嫩且十分多汁的体内。扶住霜月臀|部的他只是缓缓地用自己的灼热摩擦起了霜月的花瓣。 “嗯………………” 长长的鼻音在空气中扩散。对霜月的反应了若指掌的紫原知道霜月这是被蹭到了“好地方”。抬着霜月的大腿,加快了摩擦的他喘息着凝视眼眸湿润,红唇微启的霜月。一种遗忘许久的充实感从紫原的心底一点一滴的涌出。 (苍亲——) 这一次再也不会放开怀中的这个人了。即使死,也绝对不放开她。 (我和赤仔不一样。我做不了大人。) “苍亲、” “嗯、嗯……嗯啊……!” (做“成熟的大人”一点都不好。) 舔掉霜月眼角的泪水,用力磨了一下霜月那敏感充血的小豆豆,听到霜月激烈地叫出一点声音来的紫原知道霜月马上就要高|潮了。 “苍亲、” “…………!” 因为听到自己那不知检点的声音而羞耻到了想死。皱着清秀的眉头,咬住自己的下唇,霜月害怕自己再发出什么奇怪的声音。 “苍亲……!” 可惜的是霜月在这一秒听到紫原用煽情的声音呼唤自己的名字。下意识地张开嘴巴想要回应,霜月发出了甜腻的娇|声。 “……啊、啊啊……!” 花瓣和豆豆上都是湿热一片,入口处不断地收缩着似乎是想找什么东西填满它深处的空虚,霜月脱力的瘫软在了紫原的身上。轻喘的声音在只有两个人的更衣室里听起来尤为清晰,可这个时候霜月已经顾不得自己发出了什么样的声音了。 “…………苍亲。” “……?” 稍微平息了一下过快的呼吸,紫原抱紧了怀中的霜月。不明所以但隐约明白紫原这是要对自己说些什么的霜月乖乖地轻喘着等待紫原再度开口。 “苍亲、我啊……” 薄暗之中,霜月抬头。当她对上紫原那充满怜爱与眷恋的视线的时候,紫原的声音也在更衣室里响起。 “喜欢、” (……什么……?) 霜月睁大了眸子。一时间无法理解紫原说的这个“喜欢”指的是什么的她愣住了。 脸上热烘烘的,总觉得有些不太好意思,重又整理了一下语言的紫原轻声道:“……我喜欢苍亲。” ☆、本文独发 (喜……欢……?) 霜月的大脑出现了一秒的空白。 (什么……?紫原君刚才、说了什么……?) 就算霜月已经混乱到了一定的地步,她也明白试图把“喜欢”两个字曲解的自己事实上很清楚紫原刚才说了什么。 “我喜欢你。” 大手捧起霜月的脸颊,柔软的亲吻落在霜月的额上、颊上,最后又轻轻地落在了霜月的唇上。 “我喜欢苍亲。” 一脸心满意足的样子抱着霜月,紫原似乎对自己在这种情况下告白了的事情感到十分的满意。抚摸着霜月脸颊的他不断重复着同样的爱语,这种行为本该让人有感于他言词的匮乏,偏偏这个时候的霜月不要说是有嫌弃紫原那贫乏言词的余裕了,她甚至连消化这贫乏言词的思考能力都没有。 “我……” 腿间黏糊糊的湿热触感提醒着霜月她刚才和紫原做了什么。 “没有遵守约定……” 霜月的嘴巴却是吐出了和那黏腻触感以及担心会被他人看到的忧虑无关的话。 “嗯——没错哦~~” 闻言的紫原微微一笑。眼角因放松而下垂的他环着霜月的纤腰,对霜月笑道:“但是那~~种事情已经怎么都好了~~反正苍亲现在就在这里嘛——” 紫原的笑容和紫原的话语让霜月的心微微一揪。在霜月的印象里,紫原不是那种经常把笑容挂在脸上的人。即使是开心的时候,紫原的笑容也不会让人有柔和和灿烂的感觉。可是就在刚才那一刻,紫原的笑容虽然还是没有让霜月感觉灿烂,但那笑容中确实有种说不出的柔和。紫原的话语也一样。紫原虽然不是那种会特别计较和他人约定的那种人,但他也和其他人一样会因为被人违约而生气。现在这个轻易就原谅了自己的紫原是霜月所不熟悉的紫原。面对这样的紫原,霜月的心情也说不出的复杂。 “那么——” 紫原的声音顿了一顿。像个撒娇的孩子那样再度亲了亲霜月唇角的他出乎霜月意料的没有执拗的追问霜月的答案。 “再不快点收拾的话,我就要把苍亲吃干抹净了哦~~~……” “!!” 因为紫原的话而找回了包括羞耻心在内所有被扔到了脑后的感情,慌慌张张的从紫原的身上起身,霜月连对着紫原嗔怒道:“问题在那里吗?!被人看到才是大麻烦吧!”的力气都没有。 (真~~~好懂啊,苍亲——) 紫原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轻易就明白了霜月的想法。总之就结果来说,能理解霜月的想法对紫原来说是件好事。 (现在勉强追问苍亲也得不到什么好答案吧?那还不如什么都不问啊。) 说的自以为是点,那就是紫原认为霜月对自己不是完全没有一点好感的。毕竟霜月并非真正的嫌恶紫原的“强迫”。 做不到的事情就是做不到,不喜欢的事情就是不喜欢。不管多么努力的去隐藏真心,人还是会在不知不觉中表现出自己的真情实感。如果一个人的真情实感完全没有被那个人身边的人察觉到,那一定是那个人身边的人没有打从心底的去审视这个人的全部。 总是凝视着霜月的紫原无法揣测霜月的所有想法,但霜月所表现出的厌恶的抗拒、充满迷茫的推拒以及害羞的欲拒还迎紫原还是分辨得出来的。 霜月是那种被迫选择时多半会选择后退或是逃避的类型。即使她现在已经没有过去那么的委曲求全、逆来顺受。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遇到和感情有关的事情,霜月就又会做回那个蜷缩在厚厚甲壳里软体生物。紫原虽没法把霜月看穿到这个地步。但是紫原的直觉非常明确的告诉他:要是他现在一定要霜月回答自己,那么他能得到的只有糟糕的答案。 (……就像蜥蜴断尾那样呢,苍亲。) 只要一产生危机感就会有不必要的觉悟,宁肯舍弃对自己来说相当重要的一部分也要保护自己。霜月那笨拙的自我保护方式让紫原不忍心再去逼迫她去接受些什么。 和霜月一起草草的收拾好了情|事后的现场,又在霜月的要求下整理了一下仪容后才和霜月从更衣室里离开。见身旁的霜月因为担心自己看上去不太自然、反而表现的更加不自然的紫原稍微思考了一下后拉起了霜月的手。 “紫原君!?” 果不其然,就在紫原拉起霜月的手的瞬间,霜月像受惊的小动物那样下意识地抬起了头。 “有什么关系~~?只是牵手而已。” 比霜月要大上不少的大手将霜月的掌心纳入怀中,修长有力的手指摩挲过霜月的指腹,与霜月的五指缠绵。脸上是有些孩子气的笑容,看上去很是开心的紫原让霜月无法对他说:“不”。 “待会儿苍亲要去哪里?” 和霜月一起来到体育馆门口的紫原问。暮色四合的天空之下,来往的行人已不是很多。 “……我要回家里的别庄。行李明天送到,今天至少要打扫到能够住人的地步才行。” 霜月回答着。原本想找个什么理由随口把紫原搪塞过去的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中途改变了心意。可是说出口的话、泼出去的水,事到如今霜月也不可能说自己刚才说的都是胡话,让紫原不要在意。 “唉~~?没有人帮苍亲打扫吗?” 紫原说着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嗯……我忘记联系家政公司了。” 心道不妙的霜月苦笑了一下。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一向不会因为自己生活上的事情而麻烦赤司派来跟在自己身边的老管家。暂时处理完了分家的事情,终于准备回到这个城市的霜月没有让老管家来安排自己搬回这个城市的一切事宜。霜月原本是打算在看完帝光的比赛后就打电话给家政公司、拜托家政公司上门服务的。哪知自己看完比赛后情绪一度陷入崩溃,把打扫之类的事情全忘到了脑内某个角落。之后又和紫原做了些难以启齿的事情,磨蹭到了现在都还没和紫原分开。 “那——” 先前还露出思考表情的紫原有点开心地凑了过来。 “我帮苍亲打扫吧?” 没想到紫原会这么说,霜月愣了一愣,继而下意识的想要拒绝:“可是、紫原君——” “现在可是夏季假期哦~?明天不用去学校,也不用去训练~~” 与霜月五指缠绵的大手稍微紧了一紧,紫原笑得像个孩子:“我的假期作业在大会开始前就做完了~~现在正是最~~闲的时候——……” (老哥,谢谢你。那个时候对你说了难听的话真是对不起~~) 心中感谢着假期一开始就逼迫着自己马上开始写作业的最小的哥哥,当时为了作业的事情还和最小的哥哥吵了一架,结果被最大的哥哥还有姐姐训斥了的紫原顺便在心中向最小的哥哥道了歉。 “……篮球部那边真的不要紧吗?” 霜月还在犹豫。 “开学的时候我和赤仔他们就要退部了啊。三连霸达成以后我们能做的事情已经没有了哦——?” 紫原随口道。 没有意识到紫原话中的异样,在离开帝光中学近一年的时间中只和赤司见过几次面的霜月没有从赤司那里听说过篮球部的动向,也一点都不清楚帝光篮球部里发生了些什么事情。现在的霜月只是因为紫原的话单纯地安下了心。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嗯~~~不如从命、不如从命~” 拖长了鼻音,霜月身旁的紫原看上去十分的开心。看着这么开心的紫原,霜月也开心了起来。 和霜月一起回了霜月母亲留下的别庄。给赤司发了封邮件表示自己好好的在闭关前离开了体育馆的紫原打了个电话回家,告知家里的人他要晚一些回去,晚饭不用为他留着。……本来霜月以为会是这样的。 “嗯~~今天晚上我不回来睡了。嗯……?真过分啊……我才不会给苍亲添麻烦啊。苍亲是谁?这种事情我不用向老哥你报告吧?那就这样了哦~我挂电话了——” 紫原说着按掉了通话键,回头看向拿着外卖披萨的走进和室里的霜月的他又迅速地黏了过去。 “苍亲是洋食派吗~~?我以前都不知道呢~~” (镇定一点、镇定一点啊……苍崎霜月。) (紫原君只是因为担心赶不上最后一班电车所以才会说那种话吧?) 决定把紫原要在这个别庄里留宿的事情往没有男女纠葛的方向想,放下披萨的霜月认真地回答着:“基本……算是吧?不过我也喜欢和食还有中华料理。嗯……” 稍微思考了一下之后,霜月道:“要是问我算哪一派的话……我觉得我应该是‘喜欢好吃的东西派’?” 听到霜月的话,紫原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继而举手道:“啊~~这个派不错呢!我也参加这个派好了~~” “嗯~!” 向着紫原一点头,想着吃饱后就开始打扫的霜月这个时候还没有想起这个别庄里现在有且只有一套可用的被褥。 ☆、本文独发 霜月家的别庄已经超过十年以上没有人居住了。大概是知道自己大限将至,霜月的生母在病情还没有进一步恶化之前就已写好了遗嘱。遗嘱中明确写着把这个别庄留给霜月。因为霜月还未成年,霜月生母留给她的东西基本都在霜月生父的名下。霜月的生父虽不管女儿死活,不过也好歹没让前妻留给女儿的东西被他人夺走。对女儿的事情一概不过问的他老早以前就把霜月生母留给女儿的地契、存折连同印章一起扔给了霜月。霜月的监护人已不再是她的生父以及生父的续弦,她现在的监护人是赤司帮忙找来的挂名监护人。如同字面上的意思,只是挂个名的监护人,挂名的监护人是干涉不了霜月任何行动与决定的。 霜月家别庄本身因为年久失修而看上去有点像鬼屋。但是整个别庄占地广阔,又处于昂贵的高级地段。折算成货币的话,这个别庄值相当多的钱。拿到银行去抵押的话也能贷到不少款。不过霜月没有拜托老管家把这座别庄拿去折现、抵押并不是觉得现在还不是出手的时候,而是因为这个别庄里有许多霜月和母亲在一起的回忆。 至于这份回忆和霜月想要实现的理想孰轻孰重这种事情,还是个孩子的霜月无法完全客观的去衡量。霜月不想就这么舍弃自己与母亲的回忆,可霜月也有必要的时候要用上一切能用的东西去实现自己理想的觉悟。 和紫原一起打扫别庄的时候,霜月总是会打扫着打扫着就停下了手。那个扎着羊角小辫、喊着“霜月最喜欢妈妈和爸爸了!”的小女孩总是会在不经意之间出现在这个别庄的某个角落。而小女孩的父母也总是会笑容满面地抱起小女孩。 如果不是紫原就在身边,霜月恐怕会就这么哭出来。察觉到霜月身上些许的异样,紫原却是不曾出声安慰霜月——有些人、有些事如果只是旁人安慰两句当事人就能够放下的,那当事人又怎么可能痛苦至今? 两个人一天之内打扫完偌大的别庄当然不太可能。和紫原一起打扫干净了一、二楼的走廊,又打扫干净了二楼的两间和室、单人浴室以及一楼的大浴室的霜月一抹额头上的汗水,有些脱力的来到了一楼的大浴室。 『我用楼上的浴室,苍亲就好~~好的在楼下泡个澡吧~』 虽然对过来帮忙自己打扫的紫原不太好意思,可霜月现在确实需要好好的泡个澡、消除一下疲劳。 想到楼上浴室的紫原多半也在脱衣服,然后赤|裸|着身体站到花洒之下。没有看过紫原的裸|体,但是非常清楚紫原的体格发育的很好、不,应该说是发育的过度良好的霜月几乎能够想见紫原身上那宽松的运动服下有怎样结实又漂亮的胸肌、腹肌、三角肌…… (锁骨和人鱼线也一定——……) 猛然回神,发现自己竟然在幻想紫原裸|体的霜月实在有撞墙的冲动。 (……不要去意识这种事情啊,我。) 用力摇头,摇到自己都觉得有点头晕的地步霜月才慢腾腾的开始洗澡。洗干净了身体又在浴缸里泡得连手指都起皱才起身擦干净了身上的水,换了件便宜的女用浴衣的霜月前后磨蹭了好半天。 便宜的女用浴衣、两百五十日元一件的内衣和牙膏牙刷是在离这里最近的一家超市里买的。诚然这附近的繁华街上更加精致奢侈的店比比皆是,霜月也不是买不起更好的东西。可当时的霜月赶着要去看帝光的比赛,没有时间到各种店里一一挑选生活用品。再加上一向节俭的霜月没有想过会有人看到自己刚出浴后的样子,所以霜月身上那和温泉街上最普通最便宜的浴衣没什么两样的直条纹浴衣怎么看怎么土气。 看着镜中土的掉渣的自己,霜月有些想要叹息。 (我本来也没有想过要漂漂亮亮的出现在紫原君的面前。) 想到自己在学校的时候制服的裙子总是穿得比别的女孩子长,胸前的扣子也总是一丝不苟的扣好,就连领结都系的端正过头。霜月怀疑起了紫原对女性的品味。毕竟自己可以说是从头到脚看不出一点女性魅力,而面对着自己这样贫瘠的身体,紫原却总是“性|致”高昂。 (……我又在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了!) 霜月张嘴无声地哀嚎了两声。用手摸了摸自己那变得有些烫的双颊,霜月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光让自己少呼吸乱想。 深呼吸了一下,努力调整了心情的霜月挽起了用吹风机吹得半干的头发。踏上同样便宜的木屐,霜月走向了打扫干净的和室。出乎霜月意料的是开着灯的和室里没有人。 “紫原君?” 以为紫原早就洗好了却不见紫原人影的霜月一时间有些害怕了起来。不过四下环视的她很快就在和室的一角看到了紫原的挎包。 “还在……” 看到紫原的挎包,知道紫原没有离开,即使离开了也不会去的很远的霜月安心了下来——这座别庄看上去不怎么安全,从庭院外的大门开始设置的保安系统却是相当先进。在加上这个别庄所在地地段的治安也很好,整体来说这个别庄的安全系数相当高。紫原几乎不可能在这个别庄内或是这个别庄的附近遇到什么意外的。 (……?) 发现了自己那瞬间的安心。对于自己的这种反应感觉有些摸不着头脑的霜月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才那一瞬的着急与害怕是她依赖着紫原的证明。 (总之——) 收回放在紫原挎包上的视线,霜月决定先把两个人的床铺铺好。可霜月刚动了这个念头,她就察觉到了一个新的问题。 (我完全没有想到紫原君要在这里过夜,所以——) 洗漱用品都只有霜月今天现买的这一套的这个别庄里怎么可能会有多一套的客用被褥? 现有的一套被褥还是想到霜月八成忘了不仅要有能够遮风避雨的地方,还要有舒服的床铺与被子才能睡个好觉的老管家提前为霜月打包好、用特急快递送过来的。 时间已经不早了,即使这个时间去买新的被褥,新的被褥也要洗过、晾干之后才能用。事到如今霜月不可能把紫原赶出别庄,更不可能让紫原什么都不盖的睡地板。虽说霜月也可以现在去找旅馆酒店住,可是她的行李明天才会到。今天穿在身上的衣服又已经被她扔进了洗衣机里。可以说今天晚上霜月要和紫原一起睡的事已成定局。 “苍亲~~……哈嚏!” 就在铺好了床铺的霜月犹豫着要怎么对紫原开口解释只有一张床铺的时候,浑身上下只用一条毛巾裹了下半|身的紫原晃进了和室,顺便还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紫原——……?!” 没有想到紫原这个时候才洗好澡的霜月有些惊讶。只不过这种惊讶在她回头看到紫原那几近全|裸|的身体的瞬间变成了令她失语的哑然。 “唔唔~……” 没有注意到浑身的寒毛都倒立起来、震惊过度的霜月僵直着,吸了一下鼻子,紫原毫无精神地耷拉着肩膀对霜月道:“楼上的浴室可能坏掉了……没有热水出来啊——……” “我、……我明天打电话让专业的检修人员来看一下……” 无法正视紫原的身体,不自然地扭过了头的霜月手足无措的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 “啊啦啦~~……苍亲你在藏些什么?” 紫原的声音从霜月的背后传来,继而有冰凉的水滴滴落到了霜月的肩膀上与袖子上,濡湿了霜月身上的女用浴衣。 “什么、什么都没有……” 被紫原用亲昵的声音在耳边呢喃,霜月生理性地颤抖了一下。做了个吞咽动作的她强迫自己用还算正常的声音对紫原道:“床……床铺只有这一张……” “我可以去外面找地方睡,紫原君——” “那样我不就没有住到苍亲家的意义了么——?” 从霜月身后抱住她纤细的肩膀,紫原湿漉漉的头发扫过了霜月的后颈,让霜月感觉到微痒的同时也心跳得难以自抑。不用紫原打断,霜月自己已经没法把对话再进行下去。 (果、果然还是要做吗……?) 胸腔中高鸣不已,每呼吸一下都觉得自己那跳动的过于厉害的心跳一定已经传达给了紫原知道。霜月想自己多少是期待着现在这样的状况的,因为自己在思考的时候毫不犹豫地用了“果然”这样的词汇。 “那紫原君……” “嗯~~~我要和苍亲一起睡~” 孩子气的笑答着,紫原把霜月拉上了床铺。虽然霜月很希望缠在他腰间的那块毛巾能够鞠躬尽瘁地跟随主人至天涯海角,不过很可惜,那块毛巾似乎更明白现在掉在地上才是真正的鞠躬尽瘁。所以当霜月被紫原揽进怀中的时候,紫原已是一丝不|挂。 “刚刚好冷~~……不过现在苍亲身上很暖和。” 紫原又凑近了点。嗅着霜月身上味道的他露出一个有些天真的笑容:“这样好像真的马上就要睡着了啊……呼啊……” 看着面前的紫原大大地打了个呵欠,眼角带上了一点生理性的泪珠。先前心脏还扑通直跳的霜月先是一怔,后复一笑。稍微放松了一些的她柔声对紫原道:“那就睡吧。我去关灯。” “嗯~……” 懒洋洋地应着,看着霜月从自己怀中离开,拉掉电灯之后又躺回自己身边。紫原再度把霜月抱入怀中,继而在霜月耳边喃喃:“晚安,苍亲……” “……” 黑暗中,被紫原在耳边道晚安的霜月的双颊迅速升温。抿了抿唇的她凝视着害自己胡思乱想了一半天,最后还在自己耳边道晚安的紫原。 (无论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都太犯规了。) 倒映在霜月那黑曜石一般的瞳孔之中的是呼吸匀长、看上去已经睡熟了的紫原。确定紫原已经扔下自己一个人先睡过去的她好半天才微微动作了一下。 轻轻的,非常非常轻的亲吻如同一片落羽飘落在了紫原的唇上。偷偷地吻了一下紫原的霜月很快将发烫脸埋进了紫原的胸膛里。 “……晚安,紫原君。” 小小的声音飘散在和室之中,略长的刘海之下的下垂眼缓缓地睁开。嘴角是一抹柔和的上弯,就这样抱着霜月紫原很快真正地沉入了梦乡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被家里的一些事情弄得心情非常差。更新晚了请见谅。 ☆、本文独发 天还没有亮。潮湿的芬芳气味伴随着细雨落在窗户上的声音一同弥漫在和室之中。 睡梦之中的霜月先是因为骤然下降的气温而微微皱眉。顺从着本|能向着温暖的源头靠了靠的她似乎听到了一声几近痛苦的低喘。 (……?) 睡意充斥着大脑,霜月无法很好的思考,朦胧之中她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抵到了某个又长又粗、还很烫的棒状物。 (什么啊……?那是……) 自从生母开始生病,霜月就再也没有和任何人同床共枕过。再加上霜月没有用抱枕的习惯,寒冬之中也只能用暖手袋取暖,霜月并不习惯和他人一起睡。模糊之中意识到自己的床铺和平时不同的霜月逐渐清醒了起来。 (对了,我——) 记忆开始在脑海之中浮现。霜月猛地睁开了眼睛。首先映入她眼帘的是属于男人结实的胸膛。深深地呼吸了两下定了定神,抬头看到紫原竭力忍耐着的脸,霜月这下子不用低头也知道抵着自己的棍状物是什么了。 “苍亲……你醒了?” 没有想到霜月这么快就醒来的紫原显然不太好受。因为急降的气温以及下雨的声音而在霜月前醒过来的他先是有点开心地凝视着霜月的睡颜,继而因为被霜月的身体紧紧地贴着而清楚地感觉到了霜月的身体曲线。 霜月那尚未发育成熟的身体曲线十分的青涩。不过只是这样青涩的曲线就已经足够紫原丧失理性。艰难地忍住打扰霜月睡眠的冲动,紫原只觉得呼吸困难。 等待着自己的身体内的冲动平息,模仿着尸体一动不动的紫原不知道在那之后过去了多少时间。别人是度日如年,紫原则是度秒如年。可惜就算不知度过了多少年,紫原的身体内的冲动都没有要平息的模样。然而就是在紫原对自己身体的反应感到困扰的这个时候,霜月在紫原的怀中微微动弹了一下。 女用浴衣的腰带有些松开,前襟敞开、胸前的柔软隆起隐约可见的霜月就这么用从浴衣下露出的大腿蹭了一下紫原的腿间。 “——!” 那个瞬间紫原实在有想死的冲动,他那可怜的理性早已摇摇欲坠。 “……被这种东西顶着,怎么可能睡得着啊。” 刚醒来的霜月说完了才因为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而红了脸。 对于紫原的告白霜月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回答。人生进行至今,霜月还没能脱离前一段绝望单恋的影响。毕竟霜月不是那种有着七窍玲珑心,能够马上振作起来的人。现在的她还没法很好地整理自己心情,来判断自身的感情。 (我对紫原君……总之不是讨厌。那种事,对象是紫原君的话、做也可以。) 这些话霜月无法对紫原说说口。垂下眼、抿着唇不再说话的她只是安静地等着紫原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对不起……” 哪知紫原只是像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带着期期艾艾的表情道了歉。 意外于肉食系的狼变成了乖乖的小羊,霜月眨了眨眼,脱口问出:“不做吗?” “不做哦……?苍亲很困——很想睡吧?” 紫原说着为霜月顺了顺比去年要长上一些、此时散落在霜月腮边与脖子上的头发。 “……嗯。稍微。” 紫原手指的触感让霜月觉得有点痒,但也让霜月感觉到了安心。微微眯起了双眸,霜月道:“但是紫原君应该比我更累吧?为什么紫原君还这么有‘精神’?” 霜月自认为自己的工作强度远比全中联赛的比赛强度要小得多,紫原消耗的体力不是自己能比较的。所以霜月也好奇昨天刚下场的紫原怎么还会有体力和自己做那种事。当然今天早上这么早醒的紫原会这么“精神”的原因霜月也很好奇。 “因为~~……对象是苍亲啊——” 这么说着的紫原看起来颇不好意思闻言的霜月也一时语塞。 “果然还是……” 自己的心情什么的霜月不明白。不过霜月想或许现在不明白也没关系。和昨天晚上霜月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想要去亲吻已经睡着了的紫原,可霜月还是吻了紫原一样;想做就去做。想碰触就去碰触。 如此想着的霜月翻身压上了紫原的身体,就这样用女上男下的姿势啄了一下紫原的唇瓣。 “做吧。” 雨的声音越来越大。别庄内十分的安静。和室里只有霜月和紫原喘息的声音。 霜月不会说自己主动提议和紫原做这种事情是因为不想让紫原瘪出奇怪的病来。霜月不想用这种过于正直的理由来理直气壮地蒙混过去。霜月确定是自己想做,所以才和紫原做了这种事情的。 (不是像那个时候那样觉得怎么都好了,所以紫原君想要什么我满足紫原君就好。现在是我希望能和紫原君联系在一起,所以才想被紫原君抱。) 汗水不断从肌肤上渗出,让两个人都变得黏黏腻腻的。霜月有点想笑,可是她笑不出来。 ——哪怕霜月的心是愿意接纳紫原的,霜月的身体也无法很好的适应紫原的身体。紫原的灼热无法顺利的进入霜月的体内。那粗大的先端只是稍微没入那幼嫩的入口处一点,霜月就已经痛得流出了眼泪。 事先也不是没有好好的做完前|戏。该有的抚摸、亲吻以及身体上的摩擦与挑逗都进行到了相当的程度。可是进不去的东西就是进不去。 霜月第一次容纳紫原的时候是被迫的。那个时候的紫原根本不会考虑霜月会有多痛。霜月事先也不会知道那种痛楚有多么的强烈。霜月第二次容纳紫原是在她已经丧失了生存的欲|望之后的事情。那个时候的霜月已经有了一死以求解脱的想法,疼痛什么的早以被霜月抛到了脑后。没有紧张,没有害怕,甚至可以说是有点期待被残忍的对待。所以那个时候的霜月轻易地就被贯穿了。 在那之后霜月就没有再被紫原进入过。没有想过要主动被谁碰的霜月也不曾和紫原之外的人发生亲密的关系。 现在因为霜月紧张,所以变得过度敏感。不断加剧的疼痛让霜月回想起第一次被进入时那撕心裂肺的痛楚。也因此霜月对被进入这件事感到了恐惧。越害怕身体就越僵硬。身体越僵硬,疼痛就更加剧烈。恶循环就此开始。 “苍亲、不要紧吧?” 感觉到霜月的身体僵硬地绷直起来,紫原旋即停下了进入霜月的动作。 “不要紧、不要紧的……” 抬起手来擦掉自己眼角的泪水,霜月出声打趣紫原:“虽然紫原君之前说了不做。可是……” 双手按上紫原的腹肌,霜月看向了紫原手边的樱桃口味润|滑|剂以及葡萄口味的避|孕|套。 “这么完美的准备工作,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不做’的样子哦?” “……” 被霜月这么打趣,紫原显得有些尴尬。对于情|事中不会害羞,甚至还会在床上打趣人的霜月感到陌生。可紫原并不讨厌这个自己一点都不熟悉的霜月。 对于紫原来说,能够看到自己不知道的霜月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情。那会让紫原觉得自己又多了解了霜月一些。自己比其他喜欢霜月的家伙要更领先一步。 “不过紫原君是什么时候准备好这些东西的啊?” “昨天晚上苍亲去洗澡以后——” “啊……所以你才会在我之后洗好。” 霜月一脸恍然大悟。看着这样的霜月,紫原微笑了一下。明白霜月是在分散注意力,好忘却疼痛、勉强容纳自己的他不再试图进入霜月,而是让霜月坐到自己的小腹上。 “紫、紫原君……” 见紫原放弃了进入自己,霜月惶恐了起来。莫名的不安在她的胸口处扩散。脑海中浮现出说着:“我不需要你了,我去找比你更合拍的女孩子。”的紫原,霜月发现自己竟然有点难过。 “不要太勉强了~~……” 紫原坐起了身,姿势的改变让霜月坐到了紫原的腿上。捧起霜月的脸颊,在上面亲吻了几下的紫原在霜月耳边道:“这种事苍亲不舒服就没有意义了啊——?” “没有意义……?” 被紫原抱在怀中的霜月惘然。 “嗯~~” 紫原说着孩子气的点了点头。 “那个时候就说过了吧?我想做让苍亲觉得舒服的事情。所以苍亲不舒服的话,这种事情就没有意义了——……苍亲……?” 话说到一半就变成了困惑。看着霜月拿起樱桃口味的润滑剂往自己身上倒的紫原很是茫然。 “我认为紫原君说的话是错的。” 霜月说着,用手指抹了抹身上那黏滑的润滑剂。 “这种事情应该是‘不是两个人都舒服就没有意义’,才对。” 薄红色的润滑剂在霜月的肌肤上反射着湿漉漉的微光。像香甜可口的樱桃味糖浆一样顺着霜月胸前的隆起往下蜿蜒,淌过霜月的乳|沟,来到霜月的肚脐,一直到霜月的大腿之上都黏黏腻腻的湿润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抓虫,小修正。 ☆、本文独发 “……所以说~~” 一个青筋。 “那样滑滑的是很不错。” 两个青筋。 “但是不可能每次都那么做呢——……” 三个青筋。 “不管用多少润|滑|剂,苍亲还是会觉得痛~~……而且润|滑|剂不便宜,就算我忍着不吃零食也不能每天都买一瓶。” 三个青筋变成了五个青筋,接着五个青筋变成了一打青筋。 以要掀翻桌子般的气势站起了身,指着桌子对面正在吃圣代的紫原,青峰怒吼道:“‘所以说’你个头啊!!为什么难得的假期我们要在这里听你说你和你女朋友之间的问题啊?!而且还是这种、……这种【】的话题……!!” 最喜欢的偶像明星是魔鬼身材的性|感写真女星小麻衣,平时说起话来荤素不忌,但事实上还是童|贞的青峰大辉括号十五岁在说出最后几个字的时候不知不觉压低了声音。 “不如说小紫原为什么会找我和小青峰来商量这种事情啊……” 嘴角抽动了一下,女人缘好到恐怖、但仍然是金光闪闪的童|贞一枚的当红初中生模特儿黄濑凉太叹息了一声。 “‘为什么’……?” 暂时停止了用勺把圣代送进嘴里的动作,紫原歪头思考了一下,接着回答:“因为绿仔看上去就是童|贞、也绝对是童|贞,童|贞的话没有参考性?” (童、童|贞……) 青峰和黄濑在这一秒都有捂住自己胸口的冲动。他们俩虽然都不太清楚紫原是怎么看待自己的,不过对于一个喜欢性|感巨|乳、一个备受异性欢迎的他们来说,“童|贞”这个词绝对是个贬义词。 “峰仔和黄仔看起来对这方面比较有经验,所以……” 紫原说着又再度吃起了黄濑请的圣代。全中联赛上黄濑提议比赛谁拿下的分数多。黄濑没有悬念的垫了底,然后惩罚就变成了没有悬念的黄濑请全员吃东西。全中联赛结束后紫原没有跟着黄濑等人一起走,所以今天被紫原喊出来了的黄濑会请喊他出来的紫原吃圣代。 “这、这样啊……” 不想暴露自己是童|贞的事实,黄濑应和了一声。青峰则是额头冒汗地扭过了头。 “嗯。” 又开始吃吃吃的紫原点了点头。 事实上紫原也不是不能够去找赤司商量。确实,赤司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可靠的,哪怕前来依靠他的是能算得上是情敌的紫原也一样。只不过紫原的神经没有粗到可以无视赤司感受的那种程度。 再说赤司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总是为同伴们考虑的赤司了。觉醒的天帝令人不寒而栗。站在那双充满压迫感的异色瞳面前,谁还能面不改色的谈论这种有|色|话题? 至于黑子——紫原和黑子的关系向来都算不上好。部活中时常发生口角的两人在赤司像所有的“奇迹的世代”的成员们承诺“只要能赢比赛就不用来练习”之后就几乎没有再说过什么话。包括黑子的搭档、青峰以及发掘了黑子才能的赤司在内,黑子和篮球部众人的关系直接降到冰点。对此并不在意的紫原也不在乎黑子在想些什么或是黑子要做些什么。 对紫原来说,黑子既不是他的同伴,也不是他的朋友。紫原对黑子漠不关心。 去找这样的黑子商量霜月的事情对紫原来说是不可能的。况且,就算紫原愿意去找黑子商量,身为霜月朋友、对霜月抱有好感却被霜月拉开了距离的黑子怎么可能愿意和紫原谈论这种针对霜月、关于【】的话题? 黄濑曾经是霜月苦苦单恋着的对象。不过这对紫原来说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的霜月已经不会再用目光追逐着黄濑的背影。霜月的眼里已经有了紫原的存在。所以就像刚才紫原所说的那样,他之所以会问黄濑和青峰这些问题纯粹是因为觉得他们更加适合回答这些问题。 “总、总之就是那个吧!” 为了掩饰自己是“说出的话没有参考性的童|贞”,青峰率先开口:“气氛的问题!?气氛太那个一点说不定就会不一样了!” “‘那个’……?” 无法用青峰前后所说的话来推断“那个”是什么的紫原皱起了眉。 “咳嗯……就是那个嘛……” 假咳了一声的青峰压低了声音,不太自然地扭过了头:“【】、【】……气氛再【】一点……” “……小青峰,要说的话应该是‘【】’吧?‘【】’的话会变成别的情况的。” 纠正着上次期末测验国语只考了十五分的青峰,满脑子都是“小青峰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用来形容气氛怎么听都像是在形容【】派对之类的场合吧?”的黄濑显得有点头痛。 “啧。黄濑你和我的成绩差不多吧?别咬文嚼字的。【】和【】有什么区别啊?找茬吗?” “这是成绩的问题吗?!” “嗯~……” 无视拌起嘴来的青峰与黄濑,闻言的紫原露出一副思考的神色:“说起来苍亲确实没办法一下子就放下矜持呢……” 即使霜月努力的表现出主动的一面,在被紫原碰触的时候霜月还是会下意识的紧张起来。但是就是因为会紧张,被紫原送上云霄顶端的霜月才会显得异常的【】。 (又紧张又害羞的苍亲也很可爱~~……) 微微一滞的呼吸,加速的心跳,喉头的滚动,肩头的微动,稍微有些僵直、又拼命想要放松的身体。回忆中的霜月也让紫原觉得怜爱不已。 “对吧……?!” 虽然不知道紫原为什么忽然浑身上下开起了小花。青峰纯粹是因为见到问题有望顺利解决而兴致高昂了起来。 “但是我想问题不在那里。” 紫原的转折让青峰一瞬间有了揍人的冲动。 “唔……有没有可能是体质的问题?” 见青峰被紫原击沉的黄濑道:“我听做模特儿的前辈说因为体质的不同,有的女孩子很快就能适应,还能感觉到快|乐。有的女孩子就算做很多次、每次也都还是会觉得痛。做的时候也没有什么快|乐。” “体质……” 紫原认真的思考了起来。 “不过体质这种东西很难改变。所以如果是体质上的问题,小紫原还是早点放弃马上就能改变现状会比较好哦。那个前辈也说过、啊……”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黄濑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变。 察觉到这一点的紫原冲着黄濑开口:“黄仔?” “不!没什么!什么都没有!” 黄濑一边说一变笑着摆了摆手。他那不自然的表情让紫原觉得他蒙混过关的本事实在是太差劲了。 只不过明白黄濑有所顾虑的紫原没有要强迫黄濑说出来的意思。他知道黄濑迟早会告诉自己他在隐瞒什么的。 果不其然,在紫原和青峰还有黄濑又瞎胡扯了一会儿,青峰表示他没有精神再奉陪紫原和黄濑而离开之后,黄濑还是犹犹豫豫地开口了。 “小紫原……” “什么事?黄仔……?” 紫原看着磨磨蹭蹭的黄濑,并没有不耐烦。清楚黄濑性格的他知道如果不是事关重大,黄濑不会扭捏成这样。 “其实、” 抬起蜜色的眼眸,黄濑看着紫原的双眼道:“我还从那个前辈那里听说了一些别的事情……无论什么体质都能很HIGH很舒服,只要吃了他从做DJ的朋友手里买来的‘魔法糖果’。” “……” 黄濑的话让紫原隐约察觉到了什么。但是他和同样察觉到了那个“魔法糖果”的实质是怎样的东西的黄濑一样不相信那个“魔法糖果”是什么非常可怕的东西。 “那个前辈有送给我几颗那个‘魔法糖果’。但是我没有吃过,也没有让别人吃过。” “……那么那个糖果可以给我吗?” 紫原问。他知道黄濑会对自己说这些就是因为黄濑有意把那些“糖果”给自己。 深深地看了紫原一眼,黄濑低下了头:“……那个前辈身上有一些相当不好的传闻、有人说他专门在模特儿的圈子里贩卖crystal、也就是甲|基|苯|丙|胺……如果传闻是真的、那这个糖果里有的就大概不止是【】类的东西——”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紫原那充满了自信否定让黄濑莫名地看向了他。 “又不是笨蛋~~不会有人随便就把【】药给没有【】瘾的人啦——”紫原说着略略歪过头:“身上那么多传闻,他还把【】药随意给别人不是等于让警察快点来逮捕他么~~……?真正的【】贩不会那么蠢的~~” 因为紫原的话而豁然开朗,黄濑脸上的表情很快亮了起来。 “小紫原说的也是~!” “那么——” 带着灿烂的笑容,黄濑向着紫原笑道:“那个糖果我就送给小紫原吧~反正我拿着也没有什么用处。啊,不过——” “不过?” 紫原耐心地等着黄濑继续。 “不要一次都吃完,然后做的太过火啊。” 冲着紫原眨了眨眼,指着紫原眼睛的黄濑戏谑道:“小紫原好不容易才没有了熊猫眼~黑眼眶还是不要找回来比较好哦~” 将沾在嘴角的奶油用大拇指送进嘴里,紫原看了黄濑一眼:“……黄仔你总是容易多说一句呢。” “是那样吗~?” 黄濑不太在意的笑着。端起咖啡抿了一口的他又和紫原稍微闲聊了一会儿。 紫原从黄濑那里拿到“魔法糖果”是在华灯初上的时候。回了家一趟,拿了些换洗衣物到霜月家别庄去的紫原在如血的残阳中凝视了一会儿那些用透明包装袋塑封好的彩色小糖果。随后将这袋小糖果揣进了自己的衣袋里。 作者有话要说:#不折腾会死系列# --------- 因站短修正。【】内的内容可脑补。 不想脑补想看原文可至草菇的微博搜索关键字或标签“完全版”。 PASS:candy ☆、本文独发 因为是紫原给的糖果,霜月想都没想的就在紫原的面前剥开那看上去十分廉价的糖纸,把那颗颜色异常鲜艳的糖果放到了自己的嘴里。 “好吃吗?” 紫原问,看起来有点嘴馋。 “一般吧……?” 嚼了两下那只有普通水果糖味道的硬糖,霜月回答着紫原。 就霜月所熟知的紫原的口味来说,这种味道过于正常的糖果紫原一般是不会吃的。如果紫原吃了,那多半是因为紫原没有其他的选择。 (嘛……我个人是觉得这种普通味道的糖果要比芥末章鱼烧口味之类的糖果要好多了。) “是吗?” 听到霜月的回答,先前一直盯着霜月看的紫原有点失望的把剩下的糖果放到了一边。 “再打扫一个房间,我们就去买东西吧。” 没有注意到紫原身上那小小的异样,霜月说着对紫原笑了一笑:“紫原君喜欢吃的薯片和美味棒好像又出新的口味了。另外趁着夏天还没有结束,我们可以多买一些冰激凌回来。” 闻言,紫原的脸上重又亮了起来。说着“西瓜口味的冰激凌比较好呢~~”的他很快蹭到了霜月身边,黏到了霜月的身上。霜月也笑着让他黏。 紫原的决定总是很突然。就像紫原决定要在霜月家的别庄留宿的时候一样,紫原也是忽然决定要在开学之前都和霜月住在一起的。 刚从睡梦中醒来就看到拿来了大包小包的紫原在整理着自己拿来的衣服、拖鞋之类的东西,身体中还残留着倦意的霜月除了愕然之外就只有不知所措。 “……总之我家的双亲还有姐姐哥哥们都已经同意我在苍亲这里留宿了~~从今天开始到假期结束的期间,请——多指教——” “啊、嗯……” 愣愣地点头答应了紫原,霜月没有因为紫原商都不和自己商量一下就擅自做决定的事情生气。她虽然觉得紫原做这样的决定太过仓促,不过霜月也不排斥紫原和自己一起住的事情。 “同居”这个词语对霜月来说既遥远又陌生。可霜月也不能说自己和紫原只是单纯的分享同一个房间。至于自己是不是在期待着什么事情,霜月不好意思下定论。她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紫原在她的身边她会很开心的这件事。 因为紫原住进了这个别庄里,霜月干脆不请家政公司的人来打扫别庄了。和紫原一起每天都进行一部分的打扫与整理,霜月想不久之后这个别庄里的一花一木、一砖一石都将经由自己和紫原的手重生。 夏末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这种时期来进行打扫和整理毫无疑问的会让人出一身汗。习惯了热烘烘的身体不断出汗的感觉,擦着地板的霜月没有太在意自己身体的异样。而等她注意到自己身体的异状时,浑身发烫还发软的她已经一个趔趄摔坐在了地板上。 “苍亲?!” 听到背后传来的异样响声,紫原急忙回头。先前擦着窗框的他扔下手上的抹布,三步并成两步的来到了霜月的身边。 “我、我没事……” 浑身烫的像血液都化为岩浆在血管里燃烧起来,使不出一丝力气的霜月试着自己站起身来向紫原微笑。可现在的她别说是站起身来了,就连微笑的动作都很难做出来。 “苍亲你一点都不像是没事的样子啊——……” 紫原说着扶起了霜月。 被紫原的大手揽住腰肢的霜月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一种古怪的感觉自她的身体中升起,继而扩散蔓延到她的四肢百骸中去。 “可、可能是有点中暑了吧……我喝点水,休息一下就好了。” 压抑住那种古怪的感觉,因为紫原的碰触而愈发热了起来的霜月微喘着,不敢抬头去看紫原。 ——霜月的身体里像是有只小虫的拼命地啃咬。被啃咬过的地方又痒又热。偏偏因为那只小虫是在霜月的体内,那种又痒又热的感觉也是在霜月的体内产生的。无法用手去抠挠以解除那令人痛苦的痒热感,惶然又焦躁的霜月几乎想要哭出来。 “……” 倒三角眼中倒映出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诱人犯罪的娇艳状态的霜月,多少猜到了霜月会变成这个样子八成是因为吃了自己拿来的那个糖果。本以为这个糖果果然只是被吹嘘的很神奇的紫原不着痕迹的皱了一下眉头。他是很想让霜月更加舒服没错,可是霜月现在怎么看都不像是很舒服的样子。 “……我带苍亲去洗手。洗完手苍亲就休息吧。” 紫原说着打横抱起了霜月。 “!” 被紫原的大手托住身体的霜月又是敏感地浑身一颤。这下子就连霜月自己都察觉到了自己的反应有多过激。 (怎么回事……?) 屏住呼吸,试图让自己的心跳速度下降。不去看紫原,尽量无视紫原大手的触感,霜月努力的想不去在意自身的异状。可霜月那依然升温着的身体却明确地告诉她,她的努力完全是徒劳。 大手拧开了老式水龙头,紫原把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的霜月的手拉到了水龙头的下面。 涂抹肥皂,搓揉掌心与手背,再细细的磨蹭过指腹与指尖。肌肤的触感,指节的碰触。紫原身上的气味,紫原那吹拂在自己头顶之上的气息……所有的感官神经全部在全力运作着。所有的感官刺激都在此刻被放大了无数倍。因为紫原手指的触感而出了许多汗的霜月从来不知道洗手会是这么一件折磨人的事情。 冷水冰冰凉凉的冲在霜月的双手之上,霜月身上的热度却没有因此有一点的下降。心痒难耐的焦躁感在身体里流窜着,这种不熟悉的感觉逼出了霜月的眼泪。 “紫原君……” 以湿润的马上就要掉泪的双眸看向紫原。已经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能变得正常的霜月只能向着身边的紫原求救。 “苍、……” 刚想问霜月怎么了就对上了霜月那湿润的双眸。被霜月用那种充满恳求的眼神凝视着,紫原只觉得心头猛然一跳。 “好难受……” 带着哭音的话语从霜月的嘴巴里流泻了出来。以往再怎么痛苦都不会轻易将自己的感受诉诸于言语的霜月让紫原确实地感觉到了她的痛苦。 “我的身体、好难受……” 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不听指挥。在去思考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以前,霜月首先感觉到的是恐惧——那是一种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的恐惧。 “好难、受——……” 轻声地呢喃像是诱惑。抓着紫原衣服的手指用力到指节泛白。从不在人前示弱的霜月正以祈求的姿态对着紫原做出接近撒娇的事情来。 紫原觉得自己的自制心正带着自己的理智离家出走、远走高飞。清楚霜月的身体已经完全被那个“糖果”控制了的他也很清楚要怎么做才能让霜月不难受。眼前这样的景象是先前的紫原所期望看到的。 可是另一方面,紫原的心中又存在着些微的抵抗。直到那个“糖果”的药效开始发挥的现在,他才察觉到自己这么做相当于趁人之危。他在无形之中背叛了霜月对他无条件的信任。 如果霜月明白那个“糖果”是什么,也愿意吃下那“糖果”,继而和紫原缠绵;那无可否非只是想要拥抱彼此的两个人用了一点增进情趣的东西。可是,紫原并没有告知霜月那个“糖果”是什么东西,也因此紫原的行为算得上是恶劣的下药。 (……这样和那个时候有什么区别?) 『住手……!住手啊……!!紫原君……!!』 生涩的像是刚刚打起了花骨朵的小花,在同龄人中算是比较纤细的少女哭泣着,哀求着。流着眼泪的她是那么的美丽,又是那么的脆弱。 然而,即使明白自己的行为会伤害到霜月,紫原还是不顾一切的得到了霜月的第一次。 那个时候的紫原用力量强迫了霜月。然后现在—— 紫原有自己是在用药物变相的强迫霜月的自觉。 “苍亲、对不起——” 驼着背、弯下了腰,用湿漉漉的手紧紧地抱住霜月,感觉到了愧疚的紫原露出了心如刀绞的表情。 “为什么道歉……?” 因为紫原的话而有些摸不着头脑,紫原怀中的霜月勉强因为紫原那令她感到困惑的神情而没有丧失理智。 ——天知道她被紫原拥入怀中的瞬间,她在嗅到紫原身上男性气息的瞬间,她有多么的想要不顾什么礼义廉耻的对紫原说:“吻我、摸我、抱我。” “……” 抱着茫然地霜月用力地摇了摇头。紫原没有回答霜月。 作者有话要说:抓虫。 ☆、本文独发 一旦开始了就无法停下。像是要把那种快乐到甚至令人感觉恐怖的感觉刻入骨髓之中一般用力地缠绵着。 “嗯、嗯啊…………” 少女的娇|声不断地从她的红唇之下溢出。过度敏感的身体所带来的感官刺激已经让她的大脑完全丧失了思考的能力。朦胧一片的大脑里只有“好舒服”这一种概念还存在。 被紫原舔过的大腿感觉很舒服,被紫原的手指拨弄的蓓蕾很舒服,被紫原的掌心掌握着胸前隆起的隆起很舒服,被紫原抚摸过平坦的小腹很舒服,被紫原啃咬颈项很舒服,被紫原亲吻很舒服,被紫原弄得身体里湿乎乎又黏嗒嗒的也很舒服。 主动在紫原身下敞开双腿,小幅度的蹭着紫原的身体,像是在催促什么那样扭着腰的霜月一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动作看起来有多么的猥|亵|淫|荡。 “那里、嗯——那里……!” 泣不成声的从喉咙中挤出几个字,用右手手背捂住自己眼睛的霜月生理性地流出了眼泪。完全没有廉耻心也没有羞耻感的她只是纯粹的对感官上的刺激做出了反应。 “够了……已经、够了啦……” 娇|声乞求着,以自己都没有想到撒娇语气,以自己都没有想到的甜美声音。哭得肩头都颤抖了起来。清纯又楚楚可怜的少女脸上挂着两行清泪。 “求你了、紫原君……不要再弄了……!不要再弄了啊——” 以湿润地眸子看向压在自己身上的紫原,霜月的手臂如同白蛇一般游移上了紫原拉开她膝盖、放在她双腿之间的左右手上。 “紫原君……” 葱白的左手手指爬上了紫原结实的臂膀,同样白皙柔腻的右手手指则试图把紫原探入自己身体之中的粗长手指拔出来。 “不要再、用手指……玩弄人家的里面了……” (“人家”……?) 从来没有听过霜月用如此女性化的自称,也没有见过霜月像现在这样撒娇的样子,自然愕然于霜月的反应里居然没有一点拒绝的味道。哪怕是来自下意识的、生理性的拒绝。 “求你……” 抽泣着的霜月连自己的自称在什么时候变了都不知道。像早已习惯了对男人撒娇,用身体魅惑男人的夜之蝶那样用充满了期待、如饥似渴但又娇羞矜持的眼神凝视着紫原,被紫原用手指开发那柔软甬道还不到五分钟的霜月略略抬头,轻声道:“直接进来人家的里面吧……求你了——……” 听到这样的请求,哪个正常的男人还能刹得住车?更遑论紫原早已为霜月而忍得十分辛苦。要不是他怕自己再弄伤了霜月,让霜月疼得不行,他也不会这么好耐力的忍着霜月的诱惑,为霜月做足了前|戏。 “苍亲——” 细碎的拉链拉开声与衣物摩擦声混合着娇|喘声回荡在和室之中。紫原抬起霜月的腰,霜月也配合地将双腿分得更开。像是前几天那些让两人痛苦不已的进入问题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两个人轻易地相连到了一起。 “啊啊、啊——————————!!!” 崩溃地尖叫还没持续两秒,霜月就失去了声音。大睁着的双眸流下了眼泪,嘴角也有唾液溢出。霜月放在榻榻米上的双手与紫原的双手十指纠缠。腰部上浮到一个极限的霜月就这样以不自然的姿势弓着身体,僵直在紫原的身下。 “苍、苍亲……” 紫原忍不住喘|息出声。 霜月的身体虽然僵直着,霜月的体内却是因为痉挛而剧烈地蠕动着。那种舔|吸|吮|吻的快感直冲大脑,紫原差点要在霜月刚因为他的进入而高|潮的同时高|潮。 一点点液体从灼热的先端处涌出,继而进入霜月的身体。紫原勉强忍住了在霜月体内不顾一切地驰骋的欲|望。 紫原很清楚霜月会变成现在这种妖艳又淫|荡的样子全系那个“魔法糖果”的“功劳”。可事已至此,紫原也不可能装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来拒绝霜月下意识里的求|欢。一旦和霜月双唇相接,紫原就停不下来。 再加上被悦乐所俘虏的霜月到后来根本已经不是下意识的在诱惑紫原,而是直白的对紫原做出了邀请。 诚然,紫原对给霜月吃了那种来路不明的东西抱有罪恶感是真的。可紫原想要和霜月两人一起舒服的极尽缠绵之事也是真的。尤其现在的霜月因为药物的效果而像变了一个人那样贪婪地渴求着紫原,紫原无法抗拒需索着自己的霜月。 滴滴答答的液体顺着两人的结合处往下落。双眸无神、视线已经没了焦点的霜月依然沉浸在高|潮的余韵之中。脑袋昏昏沉沉的她因为有了一次高|潮,身体里不再有那种抓心挠肺、如饥似渴的感觉。可同时另一种更深层次的渴望也在霜月的身体里被燃起。 “……” 不管榻榻米上是不是有一滩自己弄出的水渍,喘息着把上浮的腰放下在了榻榻米上,绵软的霜月意识模糊的看着因为自己的动作而滑出自己体外的紫原的灼热。 紫原同样在喘息着。差一点就要被霜月体内蠕动的嫩肉绞出汁液的他看到了霜月似干渴、似饥饿,又似满足的舔了舔她湿润的双唇。 伸手抬起霜月的头,让自己的嘴唇与霜月的嘴唇相互碰触,相互摩擦。用舌头品尝着霜月的口腔,让霜月的舌头在自己的口腔里嬉戏。耳鬓厮磨的嗅着彼此的气味,紫原把霜月的腿扛到了肩上,霜月整个背部的前半部分很快紧贴在榻榻米上,后半部分则因为紫原扛起她腿的动作而悬空了起来。 将自己灼热的先端对准霜月身体中心的缝隙,紫原确定霜月现在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两人即将结合的地方。他知道自己这么做霜月会很害羞,但他也知道这么做霜月会很兴奋。抬眼看向霜月,霜月果然以一种不知道是期待、是害怕还是羞耻的怪异表情凝视着紫原的灼热。 颤抖的手指就连想要抬起捂住自己的眼睛都做不到。比发烧到四十度的时候脸还要红,满心羞耻地霜月明明已经快要害羞地死掉了,她的视线却还是像被钉住了一样离不开那一点点缓慢推进至她体内的灼热。 “嗯~~……” 这一次脱口而出的是没有任何痛苦,亦没有抵抗与负罪感的幸福呻|吟。霜月几乎听不出那是自己的声音。 “啊、嗯……”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但是——) 像是不满于紫原的缓慢进入,霜月的体内紧了一紧。那种感觉简直像是霜月的子宫想要紫原的灼热亲吻它一样。 (里、里面、深处的地方……好想要……想要更深的、更深更深的……!!更加用力的……!) 细细密密的汗珠从霜月的肌肤上渗出。欲求得不到满足的霜月又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苍亲……舒服吗?还是、难受?” 没有察觉到霜月那焦急心情的紫原气息不稳的柔声问着,他虽然知道霜月刚才高|潮了,但是他对霜月现在是感觉没有把握。 “难受……!!” 霜月刚把话脱口而出就觉得自己说得不对,于是她又用力地摇头道:“不对、不对……!是舒服!我是舒服的……!” 大脑基本上还算清醒,逻辑思维也勉强算是还在。可就是语言不能很好的拼凑起来。无法形容自己现在感受的霜月既怕自己说难受、紫原会彻底退出自己的身体,又怕紫原以为他这么缓慢的进入,进入到一半都没有就停住让她觉得很舒服。霜月实在无法很好的对紫原解释自己的感觉。 “……?” 霜月的反应让紫原感到困惑。把霜月身体里那条狭窄的甬道撑开、扩张到了极限,感觉到甬道中那湿热握力与引力的他快要没有忍耐的余裕了。 见自己随口说出的乱七八糟的发言果然无法让紫原理解,霜月稍微冷静了一点。 羞耻心?道德感?矜持?理性?庄重? 那些东西能够平息自己体内这种焦灼般的痛苦吗?既然不能,自己要那些东西又有什么用呢? 不需要什么天人交战,也不需要什么挣扎迷惘。霜月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自己想做什么,自己想要被怎样对待。所以她翕动着红唇,说出了此刻自己心中唯一的渴望。 “里面……” 像是叹息,像是呢喃,像是请求,像是命令。 “里面好想要……” 总是干净又澄澈的眸子变得如此浑浊。可这浑浊的眸子却很配此刻霜月脸上的笑容。 “我的里面、好想要紫原君……” “——————” 瞳孔急速收缩,不自觉地深吸了一口气的紫原屏住了呼吸。 被霜月要求他进入她的时候紫原已经受到了很大的冲击,只是当时霜月那种突然改变的自称让紫原有相当大的违和感。总觉得自己抱的不是霜月,而是一个和霜月有着一模一样的人型人偶、肉娃娃。没有自己在抱的是霜月的实感的紫原此刻因为霜月那种近乎坏掉的笑容而有了自己喜欢的人确实需要的是自己的实感。 猛力的在霜月体内推进。一下子就顶到了霜月身体最深处,进入霜月的子宫颈内的紫原已经听不清霜月在叫喊些什么了。他只知道霜月在用全身的力量配合着自己,迎合着自己的侵犯。 “好棒……!好舒服……!里面、里面还要!还要!!还要!!!” 躺着、坐着、骑着、站着、趴着、侧着。每一种姿势都能让霜月感觉到不同的快感。而所有的快感都是那样的来势凶猛,让霜月的大脑没有丝毫思考的空闲。 “还要更多!更多的……!里面、深处的地方、还要更多的……!!” 黏腻的白浊混合着透明的液体不断落在榻榻米上。没有时间的概念,也没有自己去了几次,紫原去了几次的概念。沉溺在紫原的身体之下,霜月脸上的笑容变得越来越灿烂。同时,那笑容也变得越来越扭曲。 “……嗯——————————!!!” 又一次弓起身体,扶着墙站着的霜月往后靠在了紫原的胸膛之上。 “哈啊、……哈啊、……” 深深地喘息着,连指尖都在颤抖的霜月有种生命都充实起来的餍足感。怠倦的她说不出话来,眼前那喷上了一些白浊的墙壁看起来有了重影。 (啊、咧……?) 来不及思考,明白自己的身体正无法控制的往下倾倒的霜月已然眼前一黑,意识中断。 ☆、本文独发 “……敦。” 有声音在呼唤着紫原的名字。那是女性的声音,也是紫原十分熟悉也十分喜欢的声音。 “敦,起床了,敦。晨练要迟到了哦?” 有温暖的手抚上了紫原的脸颊,摇晃着紫原的脑袋。 “唔……” 半梦半醒之间,紫原稍微咕哝出了几个没有实际意义的音节。 “啊啊……敦真是的……又赖床了~~” 大概是拿怎么都不醒来的紫原没辙,那个声音的主人叹息了一声。继而一具温暖的身躯钻进了被窝,爬到了紫原的身上。 “敦~……” 有人用手指在紫原的嘴唇上抚摸过,接着曲起指头弹了一下紫原的鼻尖。 “嗯……” 不太舒服的微动了两下,蹙眉的紫原看上去还是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这样都不醒,那就不能怪我了~嘛……不过只是大学篮球队的晨练而已。就算不去也没问题的。反正敦很强。才不会因为少去一两次练习而变弱呢~” 带笑的声音很快从紫原的面前到了紫原的胸口。接着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从被窝里传来。 “那么~……” 感觉到自己穿着的睡裤似乎被什么人扒了下来,朦胧之中的紫原却是无法反抗。 “我开动了~” 半硬的棍状物被纳入了既湿润又柔软的温暖环境之中。舔舐、吸吮的声音不断地传来,紫原下意识地顶动着腰部,让开始变得更加坚硬灼热的棍状物更加深入到那湿润、柔软又温暖的狭窄环境中。 (啊……对了、这个……是那个吧~~……) 自脊椎骨窜起的快|感如同电流一般在身体里游移,在脉动着的灼热即将喷发以前,那个包容着紫原的灼热环境却忽然远离了紫原。这让悠悠转醒的紫原忍不住眯眼看向了自己的下半|身。 果不其然,那个在要紧关头偏不让紫原满足的人正带着恶作剧的狡黠眼神,用开朗的脸微笑着舔了舔嘴唇。 “早安~~~……” 打了个呵欠,伸出长臂拉过了那个一大早就拿自己恶作剧的人,在那还沾着自己味道的嘴唇上亲吻了一下,紫原笑着喊出了那人的名字:“苍亲~~” “早安,敦~” 苍崎霜月,不,应该说旧姓是苍崎的紫原霜月就势跨坐上了丈夫的身体,接着捏了捏丈夫的鼻子:“晨练彻底迟到了哦?” “那还不是苍亲的错?” 紫原说着咬了一下爱妻的嘴唇。这让他那年仅二十二岁的娇妻既吃痛又开心地笑了出来:“真是过分啊~~明明我这么一大早就起床做好早饭就是为了要喊敦起床去晨练了的说~” “用这~~种~~方法喊我起床——……?难道不是苍亲自己想做吗?” 紫原说着微微眯起了眼。以调侃的眼神看向了霜月。 “嗯~!我想要敦的东西没错哦~” 坐在紫原身上的霜月说着脱下了身上的工字背心,让自己姣好的身材暴露在紫原的面前。爽快地承认了自己真心的她从外表上一点都看不出来是这么大胆豪放的女性。 “而且早上来一发,之后清清爽爽地去学校不是很好么~?” 随意地甩了甩长发,变坐为蹲,用葱白的手指引导着紫原进入自己的身体,继而到紫原身上的霜月一边发出满足的“嗯”、“啊”声,一边抬手揉弄起了自己胸前的柔软。 十八岁高中毕业后就结婚,到现在已经做了三年多夫妻的紫原和霜月看上去和普通的同居情侣没什么两样。他们和其他同居的情侣一样早出晚归,该上学的上学,该工作的工作。也像其他同居的情侣一样热衷于制造小孩的过程,却没想过要真正的把小孩制造出来。 高中毕业后霜月没有再继续升学。作为一个法律上认可的“成年人”,霜月运作着自己从亲戚们手上抢回来的家族产业。 这些产业的产值不怎么样,要操|的心也不是一般的多,但不管怎么说,有总比没有好。至少现在的霜月不会饿死。再说霜月宁肯毁掉这些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也不愿意这些东西再被那些人模狗样的畜生们从自己手上夺走,所以霜月完全没有要放手这些家族产业的意思。 升学的时候作为“奇迹的世代”之一的紫原受到了某名校的邀请,后来紫原也确实进入了这所名牌大学。有趣的是绿间也在这所大学里,和紫原一样,他也是单凭入学考试成绩就进入了这所大学。只不过绿间是医学部的学生,紫原则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报考、并被录入了经济学部。 大学里又一次成为同一支篮球队里的队友,紫原和绿间的关系却没有丝毫的改变。两人该吵架的时候照样吵架,该抬杠的时候照样抬杠。当然该默契的时候也同样默契,该配合的时候也一起配合。 和霜月还有紫原相比只差一纸婚书的高尾目前也和绿间同居中。高尾也没有升学,而是选择成为了社会人。因为他很会察言观色,行动力和执行力又非常的强,据说在公司里非常的被器重,向上爬的速度也相当快。 因为霜月和紫原的居所距离绿间和高尾同居的地点相距不远,霜月又有意挖角高尾,于是四人经常性的同进同出,高尾和霜月更是像闺蜜一样无话不谈。 乍一看这样平凡的生活充满了朴素的幸福……不,或者该说这样的生活没有人会认为是不幸的生活,所以没有人会去怀疑这种生活的正确性;也不会有过着这种平凡生活的人认为自己不幸福。 (但是怎么说呢——……?) 抱着霜月的纤腰,让带着迷离又幸福的神情的霜月自顾自的在自己身上动作,在和霜月一起高|潮的同时与霜月接吻的紫原有种难以言喻的丧失感。 “……果然……还是敦的、最舒服了呢~……” 趴在紫原的身上喘息着,亲了亲紫原嘴角的霜月说着闭上了眼。窝在紫原怀里休息的她就像一只餍足的小猫。 (……) 听着霜月的声音,紫原心里泛起了微妙的感觉。 霜月曾经背着紫原偷吃过。而且这种偷吃还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情。无论是在霜月和紫原确定情侣关系之前,还是在霜月和紫原结婚之后,这种事情都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着。 只不过这种偷吃和俗称的“出轨”、“不忠”、“偷|情”还有些微妙的不同。因为每一次事发后霜月都会主动告诉紫原她偷吃了,并且还在紫原的面前嫌弃她的偷吃对象不够长、不够粗、不够深、不够久、不能让她满足。接着又是和紫原来一次激烈的缠绵。 不过与其说紫原总是在原谅着霜月的偷吃,不如说紫原能理解霜月为什么会去偷吃。很多年前的那个夏末,一天一颗、紫原让霜月吃下了一小袋五彩斑斓的糖果。 吃完那个糖果的霜月总是会像变了一个人那样大胆的用身体索求着紫原。被紫原填满的时候也会用悦耳的声音、愉快的表情来面对紫原。像是被肯定了所有的心意,像是被接纳至了灵魂的深处,紫原喜欢那个大胆的向自己要求更多、更多的霜月。也喜欢用尽力气的与霜月缠绵。 没有告诉霜月他给她吃了什么的紫原就这样看着霜月一天天的沦陷在肉体之乐里,不可自拔。 当时还是个孩子的紫原并没有太在意霜月的改变。以为霜月会索求的只有自己一个人的身体的紫原完全没有想到那个像是用全心全灵来感受自己,来接纳自己,来需索自己的霜月会背着自己和其他的异性发生关系。 『对不起,紫原君。我真的只是想安慰一下青峰君……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才好,所以——』 那是第一个。 那时是中学毕业前夕。 主动在青峰面前脱衣服的人是霜月。主动压到青峰身上的人也是霜月。主动亲吻青峰、抚摸青峰,让青峰有了反应的人还是霜月。由始至终青峰都只是个“受害者”。 紫原没法对一个“受害者”发脾气。面对主动坦诚自己的错误,还诚心诚意的像紫原道歉了的霜月,紫原也没法生气。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因为当时的火神君太可爱了、一个不小心就……』 然后就有了第二个。 『因为敦最近很忙嘛……所以——……』 以及第三四五六七八个。 霜月从不向紫原隐瞒她的所作所为,也不会和自己偷情的对象藕断丝连。即使几十分钟前还在和某人缠绵,下了床霜月就又能以对待普通朋友那样的态度去对待那个人。 对偷情的对象没有什么深入的感情,只是单纯的像想吃蛋糕就吃蛋糕,想吃牛排就吃牛排那样在身体有所需要的时候进行觅食;霜月对自己偷吃的这件事情的罪恶感和减肥中的女孩子为自己多吃了一个杯子蛋糕而产生的罪恶感差不多。 外表看上去依然清纯,平时的行为与言行也没有风|骚、放|荡的感觉。只是像身体里少了某种知觉,大脑里少了某根自制神经,感情上少了某些矜持与羞耻。正常人该有的反应在霜月的身上残缺了一部分。 肚子饿了就吃东西,喉咙干渴了就喝解渴的东西。身体觉得想要了的时候就找人上|床;霜月变成了无比忠诚于自身欲求的女人。 不过即使明知今后霜月还会不断地偷吃,紫原也还是和霜月结了婚。两人也还是作为夫妻住到了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另一个坑被某读者以刷负威胁更新,心情不好。 ☆、本文独发 作者有话要说: “怎么了,敦?一直盯着我看。” 从紫原的怀里起身,有点害羞似的霜月下了床。 “再不去冲澡换衣服,不要说是晨练了,就连第一节课都有危险哦?” 黏黏腻腻的白浊从霜月的腿间往下蜿蜒,其中还有部分落在了地板之上。 “……没什么。” 望着那本可以制造出人类新生儿人类的白浊,随着霜月下床的动作坐起的紫原“嗯”了一声,然而他却没有继续下床。 “所以说不要愣着,快点起来了啦!!” 随手捡起被自己扔在地板上的工字背心胡乱一穿。抱住紫原手臂的霜月把紫原拉下了床:“马上就要毕业了,这个时候可不能因为没有交报告而留级啊?” “我知道的~~……” 像个大孩子那样对霜月撒娇,被霜月拖着往浴室走去的紫原因为赤脚而感觉到了地板的冰冷。 ——那些孩子们,那些现在还只是细胞、也永远只会是细胞、作为精|子细胞死亡的自己的那些孩子们是否也会感到同样的冰冷呢? 胡乱地想着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紫原也愕然于自己居然能把一滩白浊当作是自己的孩子。 (孩子……孩子、啊——……) 从小就生活在大家庭中的紫原有三个哥哥一个姐姐。现在紫原的家里除了最小的哥哥还未结婚,其他的哥哥们与姐姐都构筑了幸福的家庭。每次和霜月一起回老家去看望父母,紫原就会和把自己当成巨人的哥哥们与姐姐的孩子来玩“驱逐游戏”。虽然不太明白那个驱逐巨人是怎么回事,但多少能理解这里的“驱逐游戏”就和特摄英雄战队的游戏差不多。只不过“驱逐游戏”里英雄战队叫作“调查兵团”,恶之组织则是“巨人”。 嫩嫩的小脸,软软的小手,团团的小身躯。带着天真的笑容,奶声奶气的叫唤着,眼中是无比的认真。紫原虽不喜欢乱流口水还拿自己当大树爬的小婴儿,也不喜欢幼儿那哭起来比仲夏蝉鸣还吵的哭泣声,更讨厌一个孩子哭了、其他的孩子也会跟着一起哭的连锁反应。但,不可否认的是紫原很想要一个无法控制自己大小便排泄、随时随地都能开始制造噪音的小婴儿。 (因为——) 抱着小婴儿的、牵着幼童手的哥哥们与姐姐看起来非常的幸福。 “苍亲……” 浴室门口的紫原不愿意松手。从霜月身后环住她柔软的纤腰,把脸埋在霜月肩头的他轻声喊出了许多年前自己起给霜月的昵称。 霜月不讨厌紫原像这样拉着自己撒娇,她也愿意和紫原在浴室里再来上一次或者更多次。问题是现在不是那种时候,紫原今天必须去大学。霜月记得他和她说过今天是提交报告的最后期限。 (不过也没关系吧?只要今天内把报告提交到教授那里就好。) 容忍的极限一退再退,似乎总有一个说着“不过也没关系吧”的声音会适时的在霜月的心中响起。大概就算今天紫原因为和霜月缠绵而耽误了报告的提交,霜月心中的那个声音也会对她说:不过也没关系吧?不过是晚了一天交报告而已。 一点都没有察觉到自己是怎样的缺乏原泽,笑着抚上紫原抱住自己肩头的手,霜月转身亲了亲紫原的嘴角:“什么?” “……” 听到霜月配合的发问,紫原踌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开口:“……苍亲,我们、不要一个小孩吗……?” 闻言,霜月脸上露出了柔和的笑容。然后那微启的红唇发出了悦耳的声音。 “为什么?” 像是在问降水率是百分之零的晴天里为什么要带沉重的雨伞出门一样,尽管霜月并没有直接给紫原她的答案,可是她的不答反问已经说明了一切的问题。 “‘为什么’……” 在问之前就在脑海里描摹出了霜月一脸严肃的告诉自己,她还没有准备好,或者是自己还是学生,现在不适合要小孩的紫原没有想到霜月会这么反问自己。呢喃了一遍霜月的话,他不禁脱口而出:“因为我和苍亲、我们是夫妻啊……?” “为什么是夫妻就一定要生育小孩呢?” 霜月再度笑问。被问住了的紫原则是失语的愣在了原地。 “敦,别人是别人。我们是我们。我们不需要去做别人都会去做的事情。” 把紫原环着自己肩膀的手从自己的身上拿下,双眼因笑而眯成月牙的霜月道:“因为我们是我们,我们不是别人。” “可是——” 见紫原还想争辩,霜月微微睁开了双眸。那双一如无机物的深黑眸子瞬也不瞬的凝视着紫原。 “敦想要小孩吗?” 想要吗?不想要吗? 在霜月把话问出口的这个瞬间紫原才明白原来自己是想要小孩的——作为两人爱的结晶,作为两人生命延续,作为……自己的生命与霜月的生命结合到了一起的证明。 “我想要。” 迫切的,急切的。像手都要从喉咙里伸出来那样渴望着一个小生命的诞生,渴望着有一个不会轻易消失的、属于自己和霜月的连接点。 “我想要我和苍亲的小孩。” “是吗?” 面对作出了回答的紫原,霜月微微一笑。 “原来敦想要小孩啊。” 轻柔的语气,温柔的面庞。嘴角的笑容让紫原无可抑止的联想到了又轻又软又甜还又入口即化的棉花糖。 (会答应的吧?苍亲——) 被这样的笑容所带动了嘴角,神情紧张的紫原好不容易才让自己的脸上出现了一个类似笑容的表情,那个表情就僵硬在了他的脸上。 “可是我不想要呢。” 那是斩钉截铁的,绝对不会动摇的答案。那个斩钉截铁的答案甚至没有给紫原说出“以后也行”、“什么时候都可以”,从而让答案还有改变余地的机会。 “无论是敦的还是其他人的小孩。我都不想要。” 笑容一如圣母的女子弯起了月牙眼,右手放到了自己胸前的她笑道:“有了小孩就不可以随时H了嘛。” 一点一滴的白浊从没有穿内裤的双腿之间落下。还有一些顺着大腿蜿蜒到小腿,继而又落到浴室门口的地板上。 (那是——) 无论多少次进入霜月的身体之中,无论多少次冲入霜月的子宫之内,无论多少次用黏腻滚烫的白浊灌满霜月体内那狭窄的甬道;那些黏腻的白浊最终也只会作为污渍,顺着下水道被冲走,流入臭气熏天的脏水之中。 『不是很好吗?敦的愿望实现了。』 赤司曾经对紫原这么说。那个时候还是中学生的紫原并没能理解赤司那语焉不详的话中包含着的意思。 不过现在的紫原却是明白的。 (是的,那是我许下的愿望……) 什么理由都好,就算没有理由也可以。只要让自己留在眼前的这个人身边。只要能和眼前的这个人在一起。 (我希望苍亲能对我的身体上瘾。) 所以那个夏末,她真的对他的身体上瘾了。然后—— 上瘾的仅仅是身体而已。 站在紫原面前,被紫原用白浊玷污了无数次的天使微笑着:“还有啊~……” 抬起手的她轻轻抚上了紫原的脸颊。 “女性生育过之后身体会急速衰老。敦也不希望看到年老色衰、让你提不起‘性趣’的我吧?” 紫原有些想哭。他不知道自己是因为霜月的话而想哭,还是因为霜月这满含着温存的动作而想哭。他只是清楚的明白有强烈的涩意在冲击着自己的眼眶,那涩意就快要化为滚烫的液体被眼球分泌出来。 “敦,” 残酷的像是恶魔一样的女子笑问:“我和孩子,哪个对敦来说更重要呢?” 空空如也。 “如果孩子对敦来说更重要,那么我们就离婚吧~” 空空如也的内心。空空如也的感情。 “敦可以去找想为你生孩子的人没关系哦。” 那个丑陋的卑微着、挣扎着、痛苦着、反抗着、并且活着的苍崎霜月早就已经不存在了。 在紫原敦面前的这个“霜月”仅仅是紫原愿望的产物。 (为什么我没有早点发现呢……?) 苍崎霜月被杀掉了。 被那一粒粒看上去如此廉价的甜美糖果杀掉了。 苍崎霜月的存在被那一粒粒由紫原敦亲手喂进她嘴里的糖果给抹杀掉了。 眼前这个从紫原愿望之中诞生的“霜月”之所以留在紫原的身边却不是为了实现紫原的愿望。而是恰巧紫原能够最满足她的欲|望。 “虽然大概有点难找到,不过我还是会努力找到敦的代替品的——……” “——————” 咸咸地欺上了霜月的唇。将那过于残酷的真相堵回了霜月的嘴里。一边流泪一边与霜月唇舌纠缠的紫原很快被霜月轻推着胸膛、后退着走进了浴室。浴室的拉门很快被霜月顺手带上。 “敦,你怎么哭了呢?” 轻轻的笑声回荡在浴室之中,和紫原在花洒下缠绵着的霜月踮起脚尖吻了吻紫原被泪水濡湿的下巴。 “真是的~~……敦自己就喜怒无常的像个小孩子一样,还说什么想要小孩~……我有你一个大孩子要养就已经够受了——……” 后面的话湮没在了两人的唇齿之间。被花洒洒下的温水濡湿了整个躯体的紫原像是要把霜月揉进自己身体之中那样和霜月进行着徒劳的缠绵。而在他脸上蜿蜒着往下滴落的温热水滴早已不知是水还是泪。 ——本紫 SAD END 愿望 ☆、本文独发 “……也就是说紫原君你给我吃的那个糖是……媚|药?” 坐在床上的霜月问着,浑身瘫软的像麻薯团子一样的她脸色有些难看——自己和紫原做|爱做的事情做到晕倒的这种事情她一点也不想承认。不过即使霜月完全不愿意回想起自己是用怎样的声音和姿态去请求紫原抱自己的,那些记忆也依然格外鲜明的烙印在她的大脑之中。 “……对不起……” 像个小孩子那样在霜月的面前低头认错,驼着背弯着腰的紫原歉然道。 在看到霜月倒下的那个瞬间,他确实被吓到了。抱住晕倒的霜月,想到霜月或许会就这么再也不睁开的他几乎要惨叫出声来。急急忙忙的把霜月安置好,又为霜月清理干净身体的他就这样一天一夜的守在霜月的身边,直到睡饱了的霜月睁开了眼睛;紫原才终于松了口气。 从未见过如此憔悴的紫原如此乖巧又直率的道歉,霜月先是微怔,随后心中微微一动。 “……这次我原谅紫原君。” 不自然地扭过头装出一副还在生气的样子,听出自己的语气里没有丝毫严厉的霜月又补上一句:“不过只有这次而已。” “嗯……!” 不过似乎只是这样的答案就已经让紫原足够高兴。带着孩子般天真的笑容抱住霜月纤细的身躯,把霜月抱入自己怀中的紫原笑道:“我不会再做了~~那种事情~~……” 不太习惯被人如此亲昵的对待,被紫原抱在怀中的霜月僵硬了一下。 “绝对、不会再做了~~……” 霜月听着黏在自己身上的紫原的保证,感觉到紫原的体温,感觉到紫原抱着自己手臂的力度,霜月手足无措了一下。霜月总觉得自己必须想清楚一些事情,例如说自己和紫原是不是应该做这种事情的关系,例如说和紫原做了这么多事情的自己算是紫原的什么人。 (……明明非要好好思考不可的。) 可是在霜月得出答案以前,霜月的身体已经擅自靠进了紫原的怀中。霜月的手已经回抱住了紫原的身体。就连霜月的嘴也擅自给了紫原答案。 “嗯——……” 窝在紫原怀中微微点头,知道自己无法生紫原气的霜月想或许自己必须要得出答案的那些问题或许可以慢慢思考没关系。 转眼间夏季假期就到了最后一天。双脚泡在盛有冷水的木盆里,悠哉的和霜月一起坐在濡缘上看着庭院里的风景的紫原正在吃西瓜。 “好凉好甜~~……” “因为是冰西瓜啊。” 和紫原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同样双脚泡在木盆里降温的霜月因为紫原的话而微笑起来。 即使是在帮着霜月把别庄收拾干净了之后,紫原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霜月也没想过要催着紫原离开,所以两个人就这么自然的每天黏糊在了一起。 虽然没有刻意避免肌肤接触,不过紫原似乎还因为那个“魔法糖果”的事情对霜月抱有相当的歉意。不准备再勉强霜月的他亦没有再主动把霜月往床上带。 看到又一次因为在乎自己所以为自己忍耐的紫原,察觉到了紫原歉意的霜月轻易的原谅了紫原的所作所为。总觉得:“啊……反正更过分的事情都被做过了,这么一点小事就原谅他吧。”的霜月同时也发现自己对紫原的宽容程度出人意料的高。 要是一年前强迫自己的不是紫原,是其他的人,自己现在也会像圣母一样来包容那个人、宽容那个人的错误吗?霜月想自己大概不会。正因为对自己做了那种事情的人是紫原,所以自己才能够忍受。换做是其他让自己打从心底讨厌的人,不要说是自己可以告诉赤司、让赤司把那个人处理掉;就算赤司不认识自己、不干涉自己的生活,自己八成也会抱着鱼死网破的心态去把伤害自己的人杀掉。 (……这么想大概不太好。不过我是真的认为对我做了那种事情的人是紫原君真的是太好了。) 要是那个时候紫原没有强迫自己,自己现在也不可能这样和紫原坐在一起吃冰西瓜。和紫原距离越来越远的自己或许永远不会再有和紫原说话的机会。 怀揣着“忍耐的紫原君好可爱”的想法,主动让紫原抱的霜月意外地没有再怎么疼过——这大概是霜月的理智清楚的明白只要自己不加抵抗、不去紧张就能轻易容纳紫原的结果。 之前已经做好了会被霜月讨厌的准备的紫原因为霜月的主动而倍感愕然。但是对于他来说,霜月接纳了自己的这件事情比什么事情都令人高兴。所以他也不会因为什么自虐的矜持而推开霜月。 不管是在床上还是在床下都对霜月更加的温柔,被霜月接纳了的紫原发现即使没有那个“糖果”自己和霜月的身体也能很契合。 身体上的契合让似乎让两人靠得更近了。就算不做H的事情两人之间也有了其他的很多话题。两人像是回到了刚认识不久的时候,但现在两人之间的距离又比那个时候要接近得多。 至于那个“糖果”……虽说紫原已经用不上它了。可是对紫原来说那个“糖果”就像是自己和霜月关系的护身符,所以紫原悄悄留下了那些糖果。 拉着手走在庭院里会觉得很开心,拥抱在一起的时候会觉得心中满满的,窝在一个被窝里会觉得很幸福。只是这样并肩坐在一起都会忍不住的微笑起来。 “比赛上的紫原君很帅哦?” 和紫原谈到全中联赛的霜月笑道。 “真的~~~?” 闻言的紫原用充满孩子气的开心表情看向了霜月。 “嗯。” 非常的帅气。看的我心脏都不听使唤地噗通直跳。即使黄濑君和赤司君同样在场上,我还是除了紫原君之外的人都看不到。 心里如此想着的霜月没法不害羞的把这些话说出口,所以她只是对紫原点了点头。 “说起来,紫原君。” 在紫原追问下去以前,想起了某件自己有些在意的事情的霜月开口:“决赛上我没有看到黑子君,黑子君怎么了吗?” 『……我和朋友约好了要在全中联赛的赛场上见的。』 霜月听黑子说过他的朋友荻原成浩在明洸中学。今年全中联赛帝光的决赛对手恰巧就是明洸中学。霜月清楚球队不可能因为黑子想要和朋友赛场上见就一定会满足黑子、让黑子决赛的时候上场。可那天霜月分明没在场上见到黑子。是帝光篮球队的正选,又对霜月坚定地说过这种话的黑子没理由连坐在一旁当替补的事情都做不到,所以霜月猜测黑子是不是运气不好得了流行性感冒。毕竟夏天得感冒的人总是不少。 换句话来说,霜月不希望黑子身上发生比流行性感冒更大的意外。例如手或者是脚受伤,又或者是得了什么严重的病。 听到霜月提起黑子的事,紫原脸上的笑容缓缓地消失了。想到现在的帝光中学篮球部,紫原一阵不明所以的不快。 “黑仔啊~~……” 望进霜月那双黑曜石一般的眸子里,紫原垂下了眼角。 “黑仔他受伤了呢——……” “受伤?!” 果不其然,在紫原的话音未落以前,霜月已然花容失色的站起了身。 “黑子君他受伤了!?什么时候?!严不严重?!现在黑子君的情况怎么样了?!” 身体不自觉的发抖,一瞬间预想到了最糟糕的事态的霜月不小心踹翻了脚下的木盆。然而用湿漉漉的脚踏上濡缘的她完全没有要去管那翻倒在地的木盆的意思。 (所以我不想提起黑仔嘛……) 不快从心中产生,早就想过霜月听到黑子受伤的消息后会是这种反应的紫原有点生气于那个小个子的透明少年至今还在霜月的心中占有如此巨大的地位。 “黑仔他没事的。那个什么、镰田西?的恶心双子用球砸了黑仔。因为砸到的位置不太好,是头,所以黑仔稍微晕了一下。其他没什么的~~……” 以百无聊赖的口吻说着,不喜欢霜月用如此关心的表情如此关切的口吻来问自己其他男人的事情,可又不想让霜月更加担心的紫原还是和盘托出自己在准决赛上的所见所闻。 “‘稍微晕了一下’?” (光是晕倒就已经很严重了吧?) 霜月知道黑子和紫原没少闹别扭,可霜月也不是没有见过黑子和紫原还有其他队伍里的同伴一起微笑的样子。对紫原的那种冷漠又冷淡的口吻感到生气,没想到紫原会这么不在乎同伴死活的霜月肩头一颤,旋即有种寒意自她的心底扩撒开来。 ——连曾经离紫原那么近、和紫原是同伴的黑子都会被紫原这么不当成一回事。那么…… 作者有话要说:抓虫。 ☆、本文独发 霜月警告自己不能往深处去想。因为有些事情一旦想深了,就会如同一个墨点晕染在白纸上。无论今后白纸上是不是还染上了其他什么颜色,也不管这张白纸会不会被水打湿、会不会自然风干,这一个墨点始终都会在那里。即使用白色的涂料试图覆盖那个墨点,墨点之上的白色涂料也还是会提醒着拥有这张白纸的人:在这一块白色涂料之下有一个墨点。 “为什么紫原君你不早点告诉我黑子君受伤了的事?你明知道我和黑子君是朋友的。”这种话霜月无法对紫原说出口。 (本来就是我没有早点问紫原君黑子君为什么不在、我没有早点关心黑子君。……现在反倒来怪紫原君对我隐瞒黑子君受伤事情根本没有道理。) “……抱歉紫原君,你还是先回去吧。正好明天开学,你今天必须要回家拿制服不是吗?” 霜月说着从濡缘上起身。 “等一下、苍亲——” “抱歉,我还有事要做。紫原君你随意吧。” 把紫原抛在身后,离开的霜月在紫原的手碰到自己的身体以前跨进了室内。 快步走向自己所居住的和室,霜月知道自己要是再留在紫原的身边,自己说不定会忍不住对紫原发脾气、耍性子——霜月无法忍受自己变成那种恃宠而骄的人,更不想破坏自己对紫原的好感或是紫原对自己的好感。 回到和室里,霜月找出了携带电话。看着联络簿里黑子的电话号码,对那个近一年都没有拨过的电话号码感到心情复杂的霜月最终还是按下了通话键。 嘟——嘟—— 电话彼端传来的接通声让霜月的心随之忐忑了起来。闭上眼等着黑子来接电话的霜月免不了在这种时候胡思乱想了一下。 如果自己的电话打扰到黑子怎么办?如果黑子不接自己的电话怎么办?如果黑子接起电话来后对自己生气的说以后不要再打来怎么办? 一秒的时间变得很长很长,所有的念头轮番在霜月的脑内打着转,而无论是哪一个念头都让霜月感到难过。 “……喂?” 电话那头传来的澄澈声音很快粉碎了霜月脑海中多余的念头。猛地听到黑子的声音,霜月一时间有些张口结舌。 “喂、喂……” 不太自然的发声告诉霜月她现在又多么紧张。话音顿了一顿,霜月勉强自己镇定下来。 “黑子君……?” “……苍崎同学?” 电话那头的黑子在霜月刚开口喊出他的名字时就听出了霜月的声音。这让霜月多少安心了一些。 “是的,黑子君。我是苍崎。” 霜月以前用的携带电话是老式的黑白两色机。因为在霜月脱离她原本的监护人以前,她的携带只是一个继母用来指挥她晚上买什么菜回去做饭,路上要顺便买些什么生活用品的道具。 脱离苍崎家之后,霜月携带电话也换了。由于通讯设备与通讯资费有绑定套餐,霜月连携带的号码也换了。所以霜月能够联系紫原和黑子,黑子和紫原确实不能够主动联系霜月。也因此黑子才无法只凭号码就知道这是霜月的来电。 “好久不见,黑子君。” “真的是好久不见了……苍崎同学。” 电话那头黑子那令人怀念的声音令霜月安心的同时还有些莫名的感动。总而言之确定了黑子没事、至少是还能接电话的状态,霜月狠狠地松了一口。 “对不起,黑子君。这么长时间以来都没有联系你。” 望着地板上那些因风起而微微摇动的树木花影,抱着膝盖坐在榻榻米上的霜月轻道。她想和黑子说的话太多,可偏偏这个时候除了道歉,霜月什么都无法对黑子说出口。 “……没关系的。只要苍崎同学一切都还安好。” 黑子轻轻地说着。一如叹息,一如呢喃。那声音比一年前要更加沉稳,也比一年前要消沉。这让霜月的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我很好。非常的好。” 霜月不知道自己这么回答会不会让黑子觉得自己的话带了些讽刺的味道,可是霜月知道这种事情现在不重要。 “黑子君呢?黑子君还好吗?前几天你受伤了吧?好像是打到了头?还有比赛……” “我没事。” 斩钉截铁地打断了霜月的话。那个耐心一向都非常好的黑子似乎不想再听霜月把话说下去。 “苍崎同学不用为我担心。” “……我知道了。” 察觉到了黑子有所隐瞒的霜月没能察觉到和室的拉门外面有人停步。 “明天见到黑子君我会亲自确认的。” “明天——” 电话那头的黑子很快反应了过来,那澄澈的声音中不由得带上了一丝欣喜。 “嗯。下学期开始我会回帝光。新学期请多指教,黑子君。” 简单的向黑子说明自己要回帝光的事情,没有把中间的各种波折说给黑子听的霜月想这样简单的解释就已经够了。自己和黑子之间不需要更多的语言来作更详细的说明。 至于一开始自己没有打算离开帝光这么久,休学、退学、转学之类的手续完全没办;直到后来赤司替再没有出席日数就铁定留级的霜月办了转学手续,让霜月在某学校挂名到霜月能回到帝光的这些事情霜月一个字都没有对黑子提。 “……” 站在拉门的这边,背靠着墙壁的紫原只能听到房间里的霜月的声音。不过即使他听不见黑子在电话里说了什么,他也能够想象黑子此时一定是笑着的。因为黑子说出的话让霜月发出了轻轻的笑声。 (我讨厌黑仔。) 那是曾经的紫原再怎么努力也没法像黑子那样轻易得到的东西。那是令曾经的紫原既羡慕又嫉妒的画面。那是紫原深藏在记忆之中不愿回想起的隐痛。 紫原不想回到那个只能远远地看着在黑子身边的霜月因为黑子的一、两句话或是黑子做的一、两件小事而笑出声来的过去。再一次做“局外人”这种事情紫原做不到。 (我不想输给黑仔。) 听着霜月说着:“……嗯。明天见,黑子君。”的紫原很快从拉门边上离开。 明知道自己是多么的无力,明知道自己或许再怎么努力也无法超越极限的黑子总是让旁观着他的紫原感到焦躁。对即使明知自己无望改变的结局也拼命地试图改变的黑子感到生理性的嫌恶,紫原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敌视黑子。 或许是因为觉得没有才能的黑子那一腔无畏的热血太可笑,或许是不喜欢看着黑子一次又一次的自找苦吃,又或许是明白自己没有黑子那种毅力的紫原害怕黑子只凭着他的坚强与毅力就做到自己做不到的事情。总而言之,不管理由如何,紫原看不惯黑子并不是从今天开始的。 “敦~你回来啦~?” 见自己最小的弟弟回到家里的紫原的姐姐来到玄关处迎接数天都没有回家的弟弟。她早已迫不及待地想要听弟弟回报他的恋爱进度了。 “怎么样?这段时间在‘苍亲’那里有没有很开心?敦和‘苍亲’发展的怎么样了~?你们的关系有没有——……” 像机关枪一样朝着弟弟连珠炮式的发问,看着弟弟脱鞋的紫原的姐姐很快意识到了弟弟的异样。 “敦?” 关切地喊着弟弟的名字,紫原的姐姐从驼着背的弟弟的脸上看出了他正压抑着某种负面的感情。 “困了……我去睡觉。” 随口敷衍着,从姐姐身边经过的紫原直接上楼。回到自己房间锁上门的他扑倒在了自己的床上。 (苍亲——……) 胸口附近被什么东西压得痛。伸手从胸口上的衣袋里掏出那袋看起来很廉价的“糖果”,紫原瞬也不瞬的凝视着那些彩色糖果上微微反光的糖纸。 人和人要相处到什么程度才能算是心意相通?人和人需要经历多少事情才能确定对方会对自己不离不弃? 看不见、摸不着的“关系”要怎么样才能看出是淡薄还是深刻?要用怎样的誓言才能把想要留在身边的人留住?究竟还要付出些什么才能得到自己渴望得到的事物? (……我不知道。) 看着那些纸质的试卷,清楚那些国语、数学、历史、英语的试卷上该写些什么的紫原偶尔会觉得自己其实知道很多东西。一直到今天,紫原才知道原来那种自己其实知道很多东西的感觉不过是一种错觉。 ——从未像今天这样觉得自己愚蠢的什么都不知道的紫原转头将脸埋入了被褥之中。 ☆、本文独发 霜月回到帝光中学的这件事情本身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但其附带的强大的“副作用”让霜月即使不愿意也只能成为众人视线的焦点。 “欢迎回来,苍崎。” 有着一双异色|猫儿眼的天帝君临在了霜月的眼前,特地让霜月转入到自己所在班级的赤司来到了霜月的座位面前。 “我、我回来了……” 勉强地笑着,被周遭学生们的视线盯的心里发毛的霜月多少有些尴尬。 在离开帝光近一年的时间之中,霜月只和赤司保持着联系。这不仅是因为赤司算是霜月实质上的监护人,也是因为霜月在处理自家的事物的时候时常会仰仗到赤司以及他身后的赤司家的力量。 十四、五岁的少女大多数还还处于父母的羽翼之下。不知道自己的父母为自己肩负着怎样的重量,为自己挡去多少来自外界的重压,无忧无虑的少女们会因为进入青春期而反抗自己的父母长辈,也会开始对包括爸爸或是哥哥在内的异性说:“不要盯着我看啦!色老头!” 同样是十四、五岁的霜月却必须为争得自己的栖身之所而和那些年龄至少超过她十岁的大人们交手过招。一年的时间让霜月明白了很多,而这很多之中就有与人交往的相处之道。今非昔比,苍崎霜月虽然还是苍崎霜月,但却不是过去的那个苍崎霜月了。 “第一节课是数学,课本带对了吗?” 赤司温声问。那种亲昵的态度不禁让周围的学生、尤其是女孩子们看着霜月的眼神又尖锐了些。 “昨天晚上我对过课程表的,应该不会出错才对。” 霜月回答,虽然她还有点紧张,不过现在的她不会在这种带刺的视线中觉得恐惧。 听到霜月的回答,赤司满意的点了点头:“是吗?那就好。” 以温和的言语与霜月攀谈完,下一秒赤司敛起了笑容。转向了那个抱着霜月不松手,以至于霜月连出书包里的书都有些困难的小巨人。 “敦——” 充满威压感的声音说明赤司现在心情不佳。而赤司心情不佳的原因显然就是那个赖在非自己班的教室里,还像个保护霜月不受任何侵害的移动要塞一样挂在霜月身上的紫原。 “什么事,赤仔?” 懒洋洋地抬起头,一点都看不出有要回到自己班级里的意思,紫原就这么保持着自己坐在霜月的座位上,然后让霜月坐在自己大腿上的姿势。 “还有五分钟开学典礼就要开始了。” “嗯——……我知道哦?” 含着棒棒糖的紫原有些口齿不清。不过他和赤司的对话之所以如此的驴唇不对马嘴绝对不是因为他此时口齿不清的缘故。 即使是赤司也无法判断这个时候的紫原是装傻还是真傻到听不出自己让他回他班级的弦外之音。感慨于紫原未雨绸缪到这种近乎野生动物不允许外来物种踏入自己领地一步的的地步,赤司怀疑紫原要是发现有人和他抢霜月,他会不会像熊一样把那个人捏碎碾爆。 前十五年的人生中一次都没有像现在一样引人瞩目过的霜月听着赤司和紫原的对话,有些好笑了起来。在她的印象之中赤司和紫原都像是云端上的人,不要说自己伸手触及不到他们的衣角,就连想看看他们都必须高高的仰起头来。 “……总而言之,” 因为紫原和赤司那不怎么成熟的对峙而放松下来,有了紫原和赤司和自己是一样的年纪的差距,第一次觉得自己和紫原还有赤司都是“人类”的霜月笑着对紫原和赤司开口道:“紫原君还是先回一下你们班的教室吧。紫原君的书包不是还放在那边吗?而且待会儿的开学典礼所有的班级都要到体育馆去集合,我们马上就又会见面的。对吧?赤司君。” “是的,苍崎说的没错。” 点头对霜月的话表示赞同,赤司的表情看上去稍微柔和了一点。 看到这样一唱一和的霜月和赤司,紫原不太高兴的皱起了眉头。 “我知道了……如果苍亲和赤仔都这么说的话……” 悻悻地放开霜月,紫原一步三回头的从赤司和霜月所在的教室离开。不太在意教室里是不是有人在指着自己窃窃私语些什么“驯兽师”、“难不成被外星人绑架后有了控制人的超能力”之类的无稽之谈,和赤司又闲聊了起来的霜月脑袋里想着的是黑子的事。 新学期第一天的上午是开学典礼,下午则是自由活动。像篮球部这样的社团正好就运用这一个下午的时间为三年级生们举行隐退的仪式或者是送别会之类的活动。想着黑子下午多半和赤司还有紫原一样要去参加篮球部的隐退仪式,霜月决定要在那之前找到黑子、和黑子聊一聊。 开学典礼依然是老一套的流程。校长的讲话也还是老样子又啰嗦又说不到重点上。利用开学典礼的时间来寻找自己不知道升上三年级后到了哪个班、现在站在这个第一体育馆里的什么地方的黑子,霜月的黑眸把自己能看得到的地方都认真又仔细的看了个遍。 中途霜月的视线对上了鹤立鸡群、在一群平均身高一米六左右的初中生们中显得尤为突出的紫原的视线。对紫原礼貌性的微微一笑的霜月很快就发现收到自己笑容的紫原又想从他们班的队伍里脱队,到自己所站着的队伍里来。 (这种时候要怎么才能阻止紫原君——?) 开口说话会引起更多人的注意,在人和人的间隔距离这么近的体育馆里乱动也会打扰到旁边的人。可是这种情况下霜月又不能坐视紫原的行动不管。霜月感到了苦恼。 不过也就是在霜月开始苦恼的这个瞬间,霜月感觉到了来自前方的视线。伴随着那视线而来的还有强烈的压迫感。 『敦——』 站在体育馆正前方的舞台上、作为学生代表之一的天帝脸上带着优雅的微笑,然而那微笑却让紫原感觉到了不寒而栗。 受到了来自赤司的警告,紫原不满地扁了扁嘴。他只能放弃了跨越五列纵队到霜月身边去的想法。 (还好有赤司君在……) 感激于赤司用视线阻止了紫原的行动,转回头去的霜月又微微皱起了眉头。 (就算是黑子君也不该存在感这么低啊……?) 赤司用视线警告紫原的时候,身高同样惊人的黑皮、白萝卜和现役模特儿以及有着傲人身材、十分漂亮的篮球部经理都将视线投向了紫原和霜月。虽然那视线只是短暂的一瞥,可是这一年间学会了从各种各样的老狐狸脸上读出他们心思的霜月还是注意到了投来视线的他们。 在意识到自己和黄濑处于同一个空间之中,黄濑的视线触及到自己的时候,霜月不自觉的心头一颤。那种近乎生理反应的揪心感明确地提醒着霜月她曾经有多么的喜欢黄濑。 (……现在不是想这种事情的时候。) 把自己的心情沉到很深很深的海底,听到校长的讲话终于进入结尾的霜月抬起了手,和其他的学生一样机械性|地鼓起了掌。 “……以上,解散。请保持秩序的离场。” 不关心说话的那位老师是不是自己认识的人。想着要不要干脆去问问赤司现在黑子在哪个班,或者是下午篮球部的活动什么时候结束,自己好在那个时候去找黑子的霜月在纷纷从体育馆离开的人群中顿足。也就是这么几秒的时间,紫原已然来到了霜月的身边。 “苍亲~~……” 弯下腰抱住霜月的肩膀,重又黏回霜月后背上的紫原简直把霜月当成蜗牛,把自己当成了蜗牛的壳。 “紫——……” “唉~~?你就是小紫原的新女友吗?” 感觉有点轻浮,但听起来十分悦耳的男声让霜月没能把拒绝紫原黏到自己身上的话说下去。 “呀吼~小紫原,一段时间不见了~” 不等霜月回答就向着紫原打招呼,不管什么时候都闪亮亮的会让霜月联想起阳光的黄濑朝着紫原还有霜月眨了眨眼睛。 “黄仔……” 下垂眼微微眯细,没有忘记霜月喜欢着黄濑的紫原燃起了对黄濑抱有的敌意。像是要守护自己食物的猛兽那样抱紧霜月以强调自己的东西是属于自己的,紫原没有注意到自己的体重、身高还有使出的力气是不是会让霜月感到窒息。 “啊~说起来……小紫原的女朋是转学生对吧~?” 友好的朝着霜月开朗地笑,表情丰富的黄濑摆出一副“这些话我只在这里对你说”的八卦表情爆料道:“以前我问小紫原他和他的前女友有没有交往,小紫原居然回答没有!超冷酷的对吧~~?!你也要早点确定自己有没有和小紫原交往比较好哦!” 完全没有注意到霜月就是那个入学考试前紧张地流鼻血,从入学到二年级夏天都一直在远远地看着自己,被自己误会成做了各种恶劣行为的变态跟踪狂的少女。对霜月说着紫原怎样冷酷的黄濑不知道在霜月的心中,他才是那个最残酷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说起来……昨天是七夕呢……虽然我过的毫无知觉……(嚼起了醋昆布 唔……晚了一天,但还是祝妹纸们七夕烧现充快乐?(←你等等? ☆、本文独发 “……” (毫无自觉的残忍冷酷着呢,这个人。) 霜月从未想过自己会用这种言辞来形容自己喜欢的人。不过摆在霜月眼前的事实就是她已经能够用客观又冷静的态度来看待眼前的黄濑了。 人类会认为自己喜欢的人和事物会是最好的并非是出于单纯的自我欺骗或是简单的自我暗示。只是在那个刹那、在那个瞬间,那个人或是那件事物正好对某个人来说是最完美的、最契合的、最无可代替的;所以当事者才会无限放大自己在那一瞬间的感受。 (为什么我会喜欢过黄濑君呢?) 在发现自己的态度客观又冷静的同时霜月如此想着。而当她注意到自己的问题是“为什么会喜欢过黄濑”的这个瞬间,她也明白自己对黄濑的感情已经成为了“喜欢过”。 一切都已经是过去式。不论黄濑是不是曾经唯一能照亮霜月人生的阳光,亦或是黄濑总是在不自觉的用他的无知觉在伤害着霜月。 (过去的已经过去了。) 所以现在霜月才能稍微拉开紫原的手,认真地直视着黄濑,用营业用的自然微笑面对黄濑道:“是这样吗?” 不知道霜月的心思,更无法体会霜月的感受。只是在霜月拉开自己的手的时候下意识地看向霜月的脸,在霜月的脸上看到了笑容的紫原有一秒的怔住。他的心因为霜月那开朗的笑容而缓缓下沉。 (………………) 紫原并不想问霜月为什么要朝着黄濑笑。不要说他没有那么做的立场和资格,就算他有,他也不会小心眼到连霜月朝异性笑一笑都要生气。紫原在意的是霜月为什么要这么认真地、几近要将黄濑的样子刻入眼底的那样凝视着黄濑。 (好烦。) (烦死了。) 无名火起,紫原却是不能做出比皱眉头更大的动作。 只要简单的肢体动作,敏感又纤细的霜月就会察觉到紫原对黄濑的愤怒。在她用这么认真的眼神凝视黄濑的现在,紫原知道要是自己在生黄濑的气的事被霜月发现,霜月不说讨厌自己,八成也会想要疏远自己。 “你可以亲自向小紫原确认下啊~?” 如此说着的黄濑又眨了眨眼。他那闪亮还带着点促狭笑意的样子就这么倒映在霜月黑曜石一般的眼底之上。 (真的是烦死了啊。) 紫原看着向自己还有霜月凑过来的黄濑。他在脑内幻想着自己用手捏住黄濑两腮、破坏黄濑那张过于英俊好看的脸的样子。 “呐,小紫原~” 丝毫不知霜月和紫原之间的种种,也不知道自己对霜月和紫原来说是怎样的存在。很早以前就对紫原那种不够坚决的恋爱态度感到着急的他还以为自己是在帮助紫原和他的新女友确定关系,好让两人的关系更上一层楼。 “你们两个人在交往吧~?” 满怀着好意的开口,不知道自己一时兴起的好意会对周围的人造成什么样的影响的黄濑问道。 (……“交往”。) 可以的话,紫原是想和霜月交往没错。可是霜月喜欢的是别人,在意的是别人,这些是紫原无力改变的事情。 从一开始的强迫到后来的半推半就,紫原都没有好好的对霜月告白过。在霜月离开帝光的那段时间里紫原还能勉强安慰自己说霜月什么答案都没有给自己、甚至对自己不告而别都是因为她不知道自己喜欢她。一切都是自己没有好好告白的错。 可是现在呢? 紫原已经很明确的对霜月说了喜欢。不止是在更衣室里的那一次,在霜月家的别庄里的各处,紫原也在和霜月牵手、拥抱、面对面或是坐在一起的时候对霜月说过同样的话。因为不想给霜月过大的压力,也不想催促霜月给自己一个答案,所以紫原从来不问霜月她的答案是什么。只是持续的抱她、吻她、占有她。 说实话紫原真的对霜月的答案没有自信。因为霜月一点都不像是准备要给他他所期望的答案的样子。即使霜月最近偶尔会对紫原主动,紫原也分不清她究竟是有点喜欢上了自己,还是对不回答自己感到歉疚、因而用这种方式补偿自己。又或者霜月只是拿自己打发时间,亦或单纯的只是觉得和自己上|床还是蛮不错的。 (不……很好了。只是这样就已经很好很~~~好了。) 想起自己当初的愿望是“在苍亲的身边”,既然这个愿望现在已经实现了,紫原想自己不去奢求更多也没关系。 紫原不敢去想有一天霜月和自己都变成了名副其实的大人,霜月和其他人交往,霜月和其他人结了婚,霜月和其他人有了孩子之后自己是不是还能和霜月持续现在这种关系。 “我们——” 紫原讨厌提出这种问题的黄濑。紫原讨厌被黄濑提出的这个问题。 “没有交往……” 紫原恨自己的答案。紫原也恨只能给出这种答案的自己。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侵袭着紫原,紫原的情绪与他的心一起在看不到底的深海中下沉着。 “……” 薄唇微动,听到了紫原答案的霜月虽然还保持着笑容,可是她早已没有了笑的心情。 (……是啊。我们,没有交往。) 霜月以为有些事情不必非用语言来一一确认,只要两人心有灵犀,那便是既成事实。 (“在交往”这种话,紫原君一次都没有说过。) 紫原对自己说的是“喜欢”。可是喜欢有许多许多种。凭什么自己就能确定紫原对自己的喜欢不是对某种新奇零食的喜欢,或者是对某个小玩具的喜欢? (……我竟然自以为是的认为那是“恋爱”。) 是身体缠绵的时候产生的错觉吗?还是太过希望某个人能把自己当成人来喜欢、来需要,所以才把对方对自己的感觉美化成了自己所希望的那样呢? 不知怎么的,想到这里的霜月有点想笑。一年多前她以为自己就这么远远地看着黄濑、不会让黄濑感到困扰;就在黄濑问出这个问题的一分钟前,她又以为自己和紫原能算是一对。然而,这些事情始终都只是她一厢情愿的“以为”。 “小紫原、你们……” 见紫原的脸色有些难看,同时也察觉到了仍然还在笑着的霜月眼中没有笑意,黄濑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了。 “……就像紫原君说的那样,我们并没有在交往。” 径自打断黄濑的话,霜月轻轻拂开了紫原抱着自己的手。 (我没有受伤。) (我没有疼痛。) (我只是——) 只是什么呢?霜月找不到合适的言辞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与感受。 “所以以后黄濑同学可以不要再叫我‘小紫原的女朋友’了吗?我的名字是苍崎霜月,黄濑同学喊我苍崎就好。” 生疏地称呼着黄濑,脸上挂了一层笑容面具的霜月说着从紫原和黄濑的面前离开:“那么我还有事要做,现在就先失礼了。” 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拉住霜月,指尖却在碰触到霜月前像是被看不到的火焰灼伤一样缩了回来。无法喊住霜月的紫原只能无声地目送着霜月的背影。 “对不起啊,小紫原……我好像搞砸了呢……” “……” “我不是有意的……!我真的只是——” 没有去看身旁向着自己道歉的黄濑,也没有在听黄濑解释的紫原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 “……小紫原是真的喜欢她的吗?比之前的那个女朋友要喜欢吗?” 厚着脸皮继续的黄濑怯怯地问着。知道自己多事还搞砸了的他试图补救:“没有之前那个喜欢的话,小紫原还不如——……” “只有一个。” “……啊……?” 紫原脱口而出的话让黄濑摸不着头脑。 “从来都只有一个。我喜欢的人。” 愣愣地望着那个已经看不到霜月背影的出口,紫原道:“我喜欢的人一直都只有苍亲一个。” “……” 紫原的话让黄濑愕然。虽然他对紫原和霜月之间发生的种种不了解,也一时想不通紫原和一个转学生什么时候有了这样深厚的感情,不过总算有一件事情他是明白了的,那就是:霜月对紫原来说真的很重要。 “……那你还愣在这里干嘛?” “黄仔……?” 被黄濑用力一拍后背的紫原茫然回头。 “追上去啊!小紫原你个笨蛋!!在这里放弃你还算是男人吗?!” 这次用上双手的黄濑说着用力推了一把紫原的后背。 “后悔也要等努力过以后再后悔啊!!” 黄濑呐喊出声。 (不要像我一样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因为怯懦,黄濑对黑子的告白仅仅停留在了暧昧暗示的阶段。而那就是黄濑初恋最后的结果。 全中联赛结束之后,黑子从篮球部里消失了。无论黄濑怎么找、去哪里找都找不到黑子的影子。等黄濑听赤司说黑子来过篮球部的时候,黑子的退部届也送到了赤司的手中。 黄濑不知道自己以后是不是还能见到黑子,但他能够确定只要黑子不想见自己或是篮球部的任何一员,黑子就绝对不会让他们找到他。 无法说出口的话到最后成了没有机会说出口。黄濑的初恋已然成为连墓志铭都没有的墓。 “黄仔……” 印象里没有见过黄濑因为别人的事情这么激动的紫原意外于黄濑会用那种拼命的表情对自己说这种话。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敛起失态的表情,重又扬起笑脸的黄濑拍了拍紫原的肩膀:“不要再拖拖拉拉的了,小紫原。去吧。” “……不用黄仔说我也会去的~~……” 嘴角微微上扬,紫原头也不回的把黄濑一个人留在了体育馆里。 “……” 无言地看着自己那倒映在光洁木地板上的影子,黄濑脸上的笑容终于崩溃。 “小黑子……你在哪里……?” ☆、本文独发 霜月是在“老地方”找到黑子的。 那是以前霜月经常和黑子一起吃午饭的地方。是学校中庭某个有着长椅的角落——虽然霜月和黑子都更喜欢在天台吃午饭,但是天气开始转凉之后天台实在不能算是个好去处。再加上黑子不是很喜欢人多的地方,所以更多的时候,霜月和黑子是在这里吃午饭的。 “黑子君。” 大概是霜月的错觉,她总觉得黑子的存在感比一年前还要稀薄许多。 “苍崎同学——” 回过头来看着霜月,先前只是站在一旁凝视着两人以前时常一左一右坐着的长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黑子脸上先是闪现出一抹讶然的表情,而后又是一副理解的释然。 (黑子君身上一定出了什么事。) 这是霜月的直觉。 然而霜月的直觉同时还告诉她,她不能轻易的以轻浮的口吻来问黑子发生了什么事。黑子也不会轻易让别人来插手他的问题。 “黑子君看起来真的没事呢。” 朝着黑子一笑,霜月上前几步走到长椅的面前,继而坐了下来。 “苍崎同学看起来也很健康,实在是太好了。” 见霜月在长椅上坐下,黑子也露出个轻轻浅浅的笑容,坐到了霜月的身旁。一起看向曾经看过许多次的风景,黑子和霜月却都明白今日不同往时,很多事情已经不一样了。 “……黑子君,” 和黑子闲聊了一会儿自己离开的期间的事情。大略的把自己为了避免留级而转学、接着又转学回来的事情告诉黑子,看着黑子逐渐放松下来、防御心理没有那么强了的霜月这时才开口切入自己真正想要谈论的问题。 “这是我们在帝光中学的最后一年了。黑子君无法实现和朋友的约定这件事情我觉得很遗憾。不过黑子君,高中也有类似的比赛吧?我记得叫I·H……” 以为黑子的消沉全是源于没能实现和朋友一起站在全中联赛的赛场之上的约定。对篮球的事情一知半解,试图让黑子不再那么消沉的霜月去查了高中篮球的资料。 “这次的事情只是一个意外。” 霜月不认为黑子是那种运气差到每次事情到了紧要关头就会遇到意外的人。同时霜月也知道黑子多么重视朋友,黑子有多么的喜欢篮球。所以霜月相信只要黑子和他的朋友有心,他们就一定可以在高中篮球的正式赛事上相遇。 “黑子君和黑子君的朋友的话,你们两个人一定——……” “请不要再说了……!” 黑子颤声打断了霜月的话。那颤声并非是故意而为之、故意显得可怜造成的。那颤声是无法很好地控制自身的情绪,情绪上正在逐渐崩溃的黑子无意识中发出的声音。就连黑子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在霜月的面前表现出这么没用的一面。 “黑子君……?” 就算霜月再怎么迟钝,这个时候她也会发现黑子的状态和以往完全不同。况且霜月还不算迟钝,所以她几乎是马上发现自己触到了黑子不想提及的话题。 “我已经放弃了。” 如此说着的黑子从长椅上起身。双拳握得死紧的他双手都在颤抖。 “无论是篮球,还是——” 咬牙把后面的话憋了回去,黑子迈步离开。 “?!” 敢相信黑子居然会说自己放弃了篮球的这种话,霜月愕然的睁大了双眼。从椅子上起身的她试图拉住要走的黑子。 “黑子君,这是怎么回事……!?” “请不要再管我了。” 甩开霜月试图拉住自己的手,黑子头也不回地离开。 “那么篮球部怎么办?!” 眼前又浮现出黑子和“奇迹的世代”们一起开心地练习着的样子,霜月脱口而出:“黑子君的同伴们怎么办?!” 黑子的脚步顿了一顿。 “……我,已经从篮球部退部了。” 而后又再度迈出。 “我,已经没有同伴了。” 黑子的话让霜月的肩头猛地一震,一种不好的预感弥漫在了霜月的心中。 (怎么办?) 霜月不是篮球部的人,甚至和篮球这项运动一点都沾不上边。 霜月不清楚全中联赛发生了什么,霜月更不清楚黑子和被称之为“奇迹的世代”的篮球部首发队员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霜月是个局外人。 (我该怎么做才好……?) 望着黑子那远去的背影,晃眼之间都再也看不到存在感稀薄到了极致的黑子的影子,霜月愣在了原地。 (黑子君——) 『黑子君为什么会坚持打篮球啊?明明每次练习后都会吐得一塌糊涂。』 『因为我喜欢篮球啊。……还有最近我已经没有吐了。』 那个时候的黑子这么说着,脸上带着一丝不愿承认的羞耻的同时更多的是率直单纯的快乐。 (明明是那么喜欢的东西……) 最喜欢最喜欢的篮球。 看起来就关系很好的朋友以及犬猿之仲的同伴。 (放弃什么的——) 霜月无法忍受自己什么都不做,就这么听之任之的让黑子一个人沉沦在痛苦之中。霜月不想看着黑子失去自我,到最后变成一个空心人。 身为朋友是该尊重朋友的决定。可是明知朋友的决定是错误的决定却还是不加以提醒,那便只是表面上的朋友。真正的朋友应该是就算朋友讨厌,也要让朋友直面现实,作出不是逃避的选择。 (不能放着黑子君不管!) 想到这里,霜月迈步向着黑子离开的方向而去。而紫原找到霜月的时候正好是这个霜月下定决心要多管闲事、不管黑子愿不愿意自己都要帮他一把的时候。 “苍亲——” 一把拉住霜月的手。在学校里到处找人,最后在这个地方找到了霜月的紫原有些微喘。 “苍亲、我——” 想要对霜月再一次告白,并且这一次不再逃避、要好好的问霜月能否让自己在她的身边,两人能不能交往、成为男女朋友的紫原微微启唇。 “紫原君……” 『我们——没有交往……』 先是因为紫原拉住自己的事情而感到错愕。旋即又回想起了紫原说过的话。内心微微刺痛了一下的霜月强迫自己把这种痛楚的感觉放到一边。 “抱歉,紫原君。有什么话下次再说吧。我现在没有时间。” “但是,苍亲——” 紫原想要辩解,可是他的辩解没能说出口。 “我现在有必须要去做的事情。……我不能扔着黑子君一个人不管。” 自己是在用黑子的事情为自己不面对紫原的这件事情找借口吗?霜月不确定。但是不管霜月是不是在找借口不面对紫原,霜月想帮助黑子的心是真的。 “……黑仔?” 听到黑子的名字这个时候从霜月的嘴巴里冒出来,浑身上下都感到了不快的紫原忍不住微微眯起了眼睛。 “为什么苍亲要去管黑仔的事情~~?” 紫原不想生气,紫原不想在这个时候生气,紫原不想因为自己生气,所以惹恼了在意朋友的霜月。可是紫原还是无法控制的生气了。 我的事情就不重要吗?我们的事情就不重要吗?我们之间的关系还没有你和黑仔之间的关系那么重要吗? ——这些疑问没能在紫原的脑海里实质的形成,然而这些就是紫原此时愤怒的理由。 “黑仔是自己选择要退出的——……赤仔也同意了。黑仔的问题是黑仔一个人的问题吧?” 用力地握紧霜月的手腕,紫原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霜月。 “凭~~什么苍亲要去为黑仔解决他的问题啊~~?” “因为我和黑子君是朋友不是吗?!” 紫原的问题无疑是踩到了霜月的忍耐底线。有些失态地呐喊出声,霜月难以置信紫原会在明知道黑子状况的情况下用这么无情的口吻问自己这种冷酷的问题。 “……不如说紫原君你是黑子君的同伴吧?” 稍微冷却了一下自己的头脑,觉得自己刚才的应对太孩子气了的霜月重新调整情绪,让口吻恢复到了正常的状态。 “自己的同伴身上发生了什么,紫原君你是清楚的吧?那为什么紫原君你不能去帮黑子君一把呢?” “……” 嘴唇蠕动了一下,见霜月还是在说黑子的事情,毫不关心自己想要说的是什么。生气的紫原感到了委屈。 “为什么~~……?我从来都不认为我是黑仔的同伴。” 紫原说着略略歪过了头。这个带着孩子气、平时让霜月很喜欢的动作现在看在霜月的眼里只让霜月觉得愤怒。 “我和黑仔没什么关系——……” “是吗?” 霜月的情绪终于降到了冰点。怒极的她反倒冷静了下来。 “那紫原君凭什么又干涉我的事情?” 用力抽回紫原大手握着的自己的手腕。霜月拂袖而去。 “反正我们之间又不是在交往,又没有什么别的关系。” ☆、本文独发 作者有话要说: 嘎吱嘎吱的,有讨厌的声音在心中回响。那是宣告着某种东西崩溃的声音。 『那紫原君又凭什么干涉我的事情?反正我们之间又不是在交往,又没有什么别的关系。』 紫原和霜月早就已经不是朋友了。两个人身体上的关系是由紫原造成的既成事实开始的,此后的持续也是紫原半强迫霜月的,所以紫原和霜月就连炮|友都算不上。在两人没有交往,不是恋人的现在,两人顶多只能说是一个学校的同学。 紫原找不到理由反驳霜月的话。于是这几句紫原找不到理由来反驳的话便成了紫原和霜月关系的唯一说明。 (啊……) 这份只有自己单方面保持着的心情一定是永远无法传达到她那里的。 (……已经、够了。) 紫原并不觉得绝望——他心中的希望已经被彻底的湮灭。已经不再渴望把自己的心情传达给霜月知道的紫原放弃了所有向霜月传达什么的想法。 嘎吱嘎吱,喀嚓喀嚓。又有难听的声音穿透紫原的大脑,在紫原的耳边响起。 一如和赤司决裂的时候,那些令人焦躁的噪音在不断地扩大,且变得越来越清晰,节奏越来越强烈。 (这次……赤仔会不会原谅我呢?) 下垂眼微微眯细,看着蔚蓝的像是在嘲笑人一般的青空,紫原笑了出来。 嘎吱嘎吱。 喀嚓喀嚓。 霜月醒来的时候是在阳光明媚的晴朗下午。 光线很好的室内有风透过窗户吹了进来,让半透明的白色窗帘微微浮动。奶黄色的天花板上是造型简朴的室内灯。床的正前方是贴墙侧摆的书桌。书柜、衣柜并排靠着墙、摆在房间另一边。房间正中是方枕、软垫和沙发构筑出的休息空间,房门就在窗户的对面,和床形成L型的墙壁中间。 (这里是哪里……?) 树叶沙沙的声音中霜月按着有些隐隐作痛的头部下了床。刚一看到天花板她就知道这里既不是自己家的别庄,也不是学校。 (我应该是——) 霜月还记得自己见到了黑子,之后和紫原吵了架。接着打不通黑子携带的霜月在校内四处寻找黑子,最后霜月去了图书馆。校内黑子有可能出现的地方霜月都找过了,那些地方黑子都不在,所以霜月打算最后去图书馆找一下黑子,要是找不到就再想想其他黑子会去的地方。 走在图书馆的主廊道上,左右都看不到人,一边走一边寻找着黑子的霜月很快被人从背后用一块不知道沾了什么东西的手帕捂住了口鼻。在短暂的挣扎之后,发现自己使不出一点力气来的霜月晕倒在了身后之人的怀里。 (对了、我……) 想起了事情的经过,疑惑于是谁会在帝光中学的图书馆里绑架自己,那个绑架犯还把自己放到这么一间怎么看都不具有遮人眼目的功能的房间里。且那个绑架犯还不把自己的手脚绑起来,塞住自己的嘴巴。 (绑架犯不怕我会逃、不怕我会叫或者报警吗?) 霜月这么想着握住了房间的门把,做好了房间门上锁的准备的她一扭就发现这门其实根本没锁。 (……???) 怀着满腹的疑惑出了房间的门,看右边是走廊尽头,左边有楼梯通往下方的霜月毫不迟疑地走向了楼梯。 “呵呵呵~赤司君真是爱说笑啊~” “不,我并没有说笑。伯母和姐姐确实都是温柔的美人。” “呿……赤仔就会奉承人~~~……你们不要被骗了啊——” 笑声之中,有一位看起来十分温和的中年妇女和一位胸部十分丰满的高挑女性的身影映入了朝下看去的霜月的眼眸之中。 “不要理会敦这个笨蛋说的话~!以后也请好好的和敦相处哦~” 给了紫原脑袋上一拳的巨|乳美人说着,向着坐在自己对面沙发上的红发少年道。 “是的。” 红发少年、赤司征十郎微挑嘴角,露出个好看的柔和笑容。那笑容更加的让一旁的中年妇女花枝乱颤。 (这、是——) 霜月有点难以相信自己的大脑综合种种状况之后得出的结论。她对眼前这过于平和的光景感到了违和感。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被姐姐一拳敲在了脑袋上的紫原和注意到紫原视线的赤司一同发现了霜月的存在。两人皆看向了扶着楼梯扶手的霜月。 “呀!你醒了吗?” 巨|乳美女和中年妇女亦察觉到了霜月的存在。两人以惊喜的笑脸先后迎向了霜月。 “这里是紫原家哦~晕倒的你被敦还有赤司君给带过来暂作休息了。” “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现在正是换季的时候,要小心中暑和感冒哦。” 两位女性一人一句,紫原的姐姐和妈妈很快让霜月了解到了她现在身处的状况。 “总之你现在还是好好休息,你家那边敦和赤司君已经知会过了。” “啊、嗯……” 被走上楼梯的紫原的妈妈还有姐姐扶着,黑曜石一般的眸子扫过还站在楼下客厅里的紫原还有赤司,满心都是疑问的霜月一边应和着紫原的妈妈还有姐姐,一边没有反抗的让两人将她扶向房间,让她在房间里再稍作休息。 “既然苍崎同学你也醒来了,我们就先去做点什么东西给你吃吧。你从早上就昏睡到了现在,不可能不饿吧?” 紫原的母亲笑着,以毫无杂质、纯粹充满了关心的视线深深地凝视了霜月一眼。 “这里是敦的房间~苍崎同学随便怎么用都可以~” 向着霜月眨眨眼,紫原那美丽的姐姐也若有深意的拍了拍霜月的肩。 “不、请等一下……!” 霜月喊出了声。明白紫原的姐姐还有母亲之所以会这么对待自己纯粹是出自于关心以及好意,可是总觉得这种没由来的关心以及好意有些令人恐惧的霜月下意识地推拒着。 “不用麻烦的……!我自己回家吃饭就可以了……” “不~行~!” 不容思考,紫原的姐姐已强势的驳回了霜月的提议:“晕倒在学校的人这是在说什么啊?紫原家可不是那种在明知道重要的客人有可能在街上晕倒,还放任众人的客人擅自离去的冷淡家庭!” “把这里当成是自己家,随便地麻烦我们就好了呀~” 把霜月的推拒当成是不想给初次见面的人添麻烦的客气,紫原的姐姐和妈妈相继笑道。 “不,我——” 就在霜月开口的当儿,跟在紫原姐姐与妈妈身后的紫原与赤司也进入到了房间里。 “那我就把客人交还给敦了~” 见弟弟来了的紫原的姐姐笑得有些促狭。看到弟弟和朋友一起把晕倒的女孩子带回家的时候她确实愕然到了目瞪口呆的地步。可当她听到霜月全名的时候,她也就明白了弟弟为什么一定要把这个女孩子带回家的理由。 悄悄地拉走和自己一样吃惊的母亲,私底下告诉母亲弟弟带回来的就是那个他在“暗恋”、事实上紫原家全家都知道他喜欢着的那个女孩子,紫原的姐姐让紫原的母亲也接受了弟弟忽然带晕倒的女孩子回家的事。 “敦可要好好的招待客人哦~” 话中有话的说着,紫原的姐姐和母亲一起在变成电灯泡前从现场撤退。 因为在场的还剩下是紫原的朋友、似乎也是霜月朋友的赤司,所以两人都不担心未成年的儿子兼弟弟对人家女孩子动手动脚。 “知道了~~……” 随口答应着,紫原看着笑容调侃的姐姐把房间的门给关上了。 “那么——” 顺手为门落锁,紫原回过头来看向了脸色惨白的霜月以及一点都不在乎霜月是不是看起来像受惊了的小动物一样以疑惑又恐惧的眼神凝视着自己的赤司。 “要从哪里开始解释好呢?” 一金一红的异色|猫儿眼中没有什么情绪,如此说着的天帝向前走去,很快把霜月逼到了窗边。 “总之我想是我和敦把你绑架到这里来的事你应该已经明白了。” 抓住无路可退的霜月的肩膀。看着霜月的肩头剧烈地抖动了一下的赤司道:“提议这么做的人是敦。修正计划的人是我。药品是我找来的。实际实行的人也是我。” 端正的脸孔凑近到了霜月的面前,将霜月按在墙壁上的赤司以平静地口吻向着霜月问道:“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霜月想说“我怎么可能知道那种事情”。可惜最终张口结舌的她还是没能说出一个字。那种异质的违和感、恐惧感以及不安感就像一条冰冷的蛇爬上了她的脚背,然后顺着她的小腿游移在她的身体之上,逐渐绞紧她的身躯。 汗毛倒立,说不出赤司身上的哪里变了,但总觉得自己面前的这个人绝对不是自己认识的“赤司征十郎”,霜月求救似的看向了停步在赤司身旁的紫原。 “紫原、君……” “赤仔你就算这么说~~苍亲也不会明白的啦~~~……” 紫原微笑起来,大手抚上了霜月的下巴与脸颊。那种温热的掌心摩挲着肌肤的触感让霜月不由自主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说的也是。” 看着嘴唇颤抖了几下的霜月,赤司亦抚上了霜月的下巴与脸颊。和紫原一左一右的用掌心品尝着霜月肌肤的味道,赤司的声音飘散在了霜月的耳边。 “就算是我自己,在同意敦的想法以前也没有想过自己能这么做——……” 嘎吱嘎吱。 喀嚓喀嚓。 交替着响起的噪音。 交织到了一起的噪音。 “嗯,我也没有想过赤仔会那么轻易的就同意了我的话呢~……” 旋转着。 交织着。 混合着。 坠落着。 “这是我们共同的选择——” 向着看不见底部,没有光明的黑暗—— ☆、本文独发 “赤仔真是圣人呢。” 那是明显地挑衅。 “为什么赤仔能够做到这种地步啊——……?真是超~~~奇怪的。” 那是一个绝对的直钩。 “所以?” 但是,被钓的赤司征十郎还是自己咬住了钩上的饵,接受了紫原敦的挑衅。 “嗯~~……” 棒棒糖在嘴巴里滚动着,紫原的声音有些含混。发现了这个问题的他用手指捏住棒棒糖的棍子,接着一下子将那颗硬糖咬碎在嘴里。 “总之呢就是~~”把碎裂的糖果嚼地嘎吱作响,紫原道:“我把赤仔想要的东西分一半给赤仔,然后赤仔帮我把属于我那一半拿到好不好~~?” 啪—— 将棋子落,清脆的声音从棋盘上传来。赤司微笑:“简直像是魔王对勇者说‘你和我一起征服世界,我分一半世界给你’呢。” “差不多就是那样吧~” 在没有其他人的将棋部部室里找到一个人的赤司,接着就对赤司说了这些的紫原刚把话说到一半就突然“啊”了一声:“……不对,赤仔不是什么勇者。” “哦?” 赤司微微挑眉。 “赤仔以前是被叫作‘帝王’吧……?不过‘帝王’这个词现在已经配不上赤仔了呢。” “那‘天帝’怎么样?” 打趣地说着,原本只是想调侃紫原以及自己的赤司却在刚把话说完之后就因为想起了紫原在球场上的绰号而感到了难以言喻的可笑:“‘天帝’和‘魔王’的联手啊……这是哪门子的中二剧?” 停下了自己与自己的对弈,赤司望着已然无法再继续下去的棋盘。盘上的两个王将均于升级区内,且无法将死对方,这是一盘已经结束了的棋局。 “赤仔不愿意吗?” “敦你知道我想要的东西是什么吗?” 不答反问,赤司拿起了王将的棋子。 “我知道啊。赤仔想要的东西。” 出乎赤司的意料,紫原的回答十分地干脆。 “赤仔想要的东西,那是——” 凝视在自己和紫原的掌心下不由自主的瑟瑟发抖着的霜月,赤司又想起了紫原给出的答案。没错,那个答案是对的。对赤司来说,没有比那个答案更加正确的答案了。 『胜利。』 或许有人会骂赤司是个神经病,为了“胜利”会不择手段。甚至在明知道“另一个自己”很危险的情况下不惜让“自己”和“另一个自己”进行了交换。 『呐,赤仔不想输吧?我也讨厌输啊。』 虽然在那个矮个子的透明少年面前,身高两米的小巨人和绝对的天帝都蛮不在乎地说着能够轻易伤害那个矮个子的透明少年的话。可是无论是紫原还是赤司中的哪一个人都明白他们其实根本没有黑子那么坚强。 如果紫原够坚强,他就不会一度对霜月放手。他就不会从黄濑那里要来“糖果”,一度喂霜月吃下。 如果赤司够坚强,他就不会和“另一个赤司征十郎”交换。他就不会眼睁睁地看着紫原即将得到霜月而他什么都做不了也不能做。 『我明白的哦?赤仔。对我们来说黑仔才是“光”吧。』 『拥有我们没有的东西的黑仔看起来太刺眼了。刺眼的让人恨不得粉碎这个该死的光源。』 『赤仔一定后悔过为什么要给黑仔成为“光”的机会吧。但是就算后悔,赤仔也没有毁掉黑仔。』 赤司从不知道紫原是这么敏锐犀利的人。正如赤司没有想过黑子身上的“光”曾一度超越自身的想象一样。 『所以我说赤仔是圣人啊。』 『圣人赤仔总是在忍耐着自己的毁灭冲动呢。』 冲动?毁灭的冲动?没错,那是毁灭的冲动。 直到紫原说出这番话来的时候,赤司才终于懂得那种一直盘踞在自己心中的古怪感情叫作什么。 (真是失败啊。) 能够看穿他人,甚至可以“看到未来”的赤司征十郎事实上连自己都看不清。 『赤仔不想输给我。我也不愿意输给黑仔或者其他人。』 『所以我们打平手不是很好吗?』 倒映在霜月瞳中的这个自己和原来的自己有那么大的差别么?为什么她看起来为什么会那么的恐惧呢? (可是两个都是我啊。) “我”(俺/おれ)和“我”(仆/ぼく)同样都是“赤司征十郎”。同样保有“绝对的胜利”的赤司征十郎。同样必须保持“绝对的胜利”的赤司征十郎。 『敦,你真的能忍受我为了输赢而把她当成是物品那样和你分享?』 『赤仔明~明~就不可能把她当成物品,或者是输赢的象征。』 这么说着的紫原妥定地笑了。 『“就是因为比谁都珍惜她、比谁都在意她,所以在其他人对她做同样的事情以前,自己先动手”。赤仔你的想法实~~在太好懂了。』 赤司“看到”的未来是自己如果没有答应紫原,紫原也会实行别的计划。而那个没有赤司参与的计划,紫原大概就算鱼死网破也不在乎。 『你认为我喜欢上了她、我爱上她了吗?』 赤司不快地皱起了眉。他厌恶他人揣测自己的心思,他想要反驳紫原的话。 『没有哦?』 可惜紫原的回答没有让赤司找到反驳的契机。 『……没有?』 『嗯。因为啊~~……』 紫原笑容单纯的像个孩子。 『用喜欢或者爱那种词语来形容赤仔的感情就太廉价了啊。』 (是的。) 那并不是喜欢,亦不是爱。 喜欢和爱都太肤浅。 喜欢和爱都无法负担起这份心意的重量。 (这是——) 奇妙的、奇怪的、怪异的、不正常的、蛮不讲理的、没有由来的…… (占有欲。) 究竟是怎样的事物制造出了这样的感情呢?是八年前那个虚幻的的约定?是三年前那微痛的隐忍?还是一年前那几乎快要碾碎理智的压抑? 等到发现的时候,这种感情已经穿透了骨头与血肉,丑陋地暴露在了人前。 赤司征十郎了解苍崎霜月的什么? 赤司征十郎看重苍崎霜月的什么? 赤司征十郎在乎苍崎霜月的什么? (谁知道呢。) 就连一表一里、一前一后的两个赤司征十郎都无法明白对(自)方(己)为什么会有这种不合乎情理、没有效率亦创造不出任何价值的感情。 嘴唇蠕动了一下,被赤司和紫原抚摸得浑身一阵阵起鸡皮疙瘩的霜月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让自己不至于像个疯婆子那样尖叫出声。她担心自己的尖叫会刺激到面前看起来精神上哪里出了什么问题的赤司与紫原。 “苍亲想叫就尽管叫吧。” 哪知就在霜月强迫自己把就要下意识脱口而出的生理性尖叫忍住的时候,紫原开口了。 “?!” 霜月猛地抬头,正好对上了紫原的双眼。她清楚的在紫原那带笑的眸子中看到了“我就知道苍亲你想问我为什么我知道这种事情”的得意。 “苍亲随便叫没关系的~~……反正我和赤仔不会停手。” 紫原说着放开了霜月的下巴与脸颊。轻轻捏住系成蝴蝶结的领结一拉,霜月领结便化为缎带飘落到了霜月的脚边。 “……你是疯了吗?” 尽量压抑着声音里的动摇,看着自己领口的扣子一颗颗的被解开的霜月即使又惊又怒,却还是压低了声音:“你要做什么……?” “明知故问可不是好习惯啊~~……苍亲——” 紫原说着像是嫌麻烦那样一把扯掉了霜月衬衫上还未解开完的扣子。 “?!” 霜月一惊。原本已经对紫原在赤司的面前对自己动手动脚、赤司对紫原的行动熟视无睹,甚至可能有意配合的事情感到难以置信的她现在意识到紫原完全不打算阻止自己喊人来制止他的行为。就算自己配合着紫原,在赤司面前做完了那些令人难以启齿的事情。完事后紫原也不打算向自己的母亲或者姐姐隐瞒他对霜月做了什么。 “妈妈和姐姐都在楼下的厨房,苍亲大叫的话她们可能有点难听见。不过没有关系的,我把窗户打开了。” 看了看一旁大开着的窗户,又再度看向了霜月的紫原笑道:“邻居家一定听得到的~~再过一会儿我们家的哥哥们也都会到家了。听说我带了女孩子回来,他们就算不在第一时间闯入我的房间,也会第一时间来听壁角吧~~……” 满不在乎的说着,末了紫原似乎又想起什么似的对赤司道:“赤仔,我觉得还是不够公平耶……” “所以呢?” 同样放开了霜月的赤司微微挑眉。 “二对一,我们都是男生。苍亲完全可以说我们是用暴力强迫她的啊。” 紫原说着不开心地扁了扁嘴。 “这么说倒也没错。” 赤司点了一下头,继而转身从霜月面前离开,来到了房间另一边的书桌前:“那这样好了。” 在那书桌之上的笔筒里插|着几只笔、裁纸刀以及美工剪。 “什么~~?” 紫原跟到了赤司的身边。 这个房间的门是那种从内部只要一旋转把手就能开锁的门。赤司和紫原却是一点都不怕霜月趁机逃走。走到书桌前的两人根本没有看着霜月,霜月随时都可以跑到门边,打开门冲出去。 “这个,” 从紫原书桌上的笔筒里抽出一把美工剪,赤司开阖了一下那把明显没买多久,锐利异常的美工剪,顺便用美工剪朝着一旁的紫原晃了晃。 “给霜月用吧。” 就在上午还称霜月为“苍崎”的赤司极度自然地喊出了霜月的名字。 不是没有想过要跑。可身体僵直在原地的霜月面对着那反射了一下阳光的刀刃却是除了倒吸一口冷气,眯细了双眸之外什么都做不到。 “苍亲,” 接过赤司递来的剪刀,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霜月的面前。紫原抬起霜月的右手,把剪刀塞入了霜月的掌心,接着又郑重其事的让霜月握好剪刀。 “如果霜月觉得剪刀不好用,这里也有裁纸刀。” 担心霜月用裁纸刀会不小心伤到自己,后是觉得如果霜月乐意,那用裁纸刀也没什么关系的赤司说着也拉起了霜月的左手,让霜月把还没把刀刃从塑料壳里推出来的裁纸刀握紧。 “好了。” 做完这一切,紫原和赤司一左一右地看向了霜月。一种奇妙的弧度出现在他们的嘴角,霜月却是不想把那种弧度称之为“笑容”——说那种诡异的弧度是笑容,是对“笑容”二字的亵渎。 “苍亲随意吧~~……你可以随意叫人来阻止我们没关系的~” 紫原单膝跪地,解开了霜月制服短裙上的暗扣,顺便拉开了暗扣之下的拉链。 “你也可以——” 拉起霜月那握着美工剪与裁纸刀却颤抖个不停的手亲吻着,赤司笑道:“用你想要用的任何东西抵抗我们,然后从这里逃出去。” “当然,除非我们行动不能了,否则我们是不会停手的。” 作者有话要说: 进行了小修正。 关于小队长的一点说明:小队长觉醒(赤司和紫原1V1)以前,他的自称是仆(ぼく),是比较谦逊的说法。天帝觉醒后小队长左眸忘记贴网点、咳,不,是变成了金色。自称也变成了俺(おれ)。 ☆、本文独发 作者有话要说: 吵死人的噪音戛然而止。 平静突如其来的到访了紫原的心中。 “……没关系的哦。无论苍亲怎么做都没关系的。” 用上了全部的耐心,用上了令人安心的大手,用上了诱哄胆小的孩子、温柔到极致的声音。紫原抚摸着浑身颤抖、几乎下一秒就要哭出来的霜月的头,对她轻声道:“社会性的抹杀,实质性的抹杀;只要苍亲愿意……哪一种都可以。” “只要苍亲大声叫喊,引来其他人,我和赤仔就没法对你做什么了。我和赤仔说好了,那个时候就算没有人报警,我和赤仔也会找人打匿名电话给警方。很快我和赤仔就会因为强制猥|亵还有强|奸|未遂被逮捕……我们是未成年,报纸和新闻上会把我和赤仔形容成少年A和少年B。赤仔家里多半也会拿钱摆平这件事情……” 紫原的解释声中,霜月流下了眼泪。 那是一种类似于应激反应的生理性|行为。 “不过苍亲不用担心。我和赤仔会和家里断绝一切关系,还会把我们的资料和事件透露给媒体知道。苍亲不会受到影响。身败名裂的只有我和赤仔。如果苍亲觉得这样还不够的话——……” 紫原笑了一下。凑到霜月耳边的他在霜月耳边轻声呢喃道:“阉割、截肢、自残、患病、住进精神病院……就算苍亲要我和赤仔去死也没关系。” 啪嗒、啪嗒—— 霜月的眼泪掉的更多。 “或者,” 拉起霜月握着刀刃细长的美工剪的手,紫原在自己赤|裸|的胸口处比划了一下。 “……这里的肌肉太硬了,大概戳不进去呢~~剪刀。” “那这里不就好了?” 引导着霜月手上的剪刀对准紫原的喉头,赤司道:“这里的话,就算是没多少力气的霜月也可以轻易地割开吧。啊,对了。” 像是想起了别的什么是,赤司拉起霜月握着裁纸刀的另一只手,让霜月手中的裁纸刀贴上紫原的颈动脉。 “这里也可以。” 谈论的内容一点都不像是自己的生命,简述的仿佛只是咖啡里加几颗糖好喝那样怎么都好的事情,赤司继续道:“只要稍微用点力就可以让我和敦被实质性的抹杀。” “………………” 无法言语,甚至连哭泣声都发不出的霜月以带泪的眸子看向眼前的两人。她觉得自己身处于一个恐怖又荒诞的怪梦之中。她无法理解这个梦之所以产生的理由,也不明白梦中之人的紫原和赤司为什么会做这种对他们来说没有一点有益之处的事情。 “如果苍亲什么都不做,那么苍亲就要被我们吃掉了哦?连皮带骨的。” 紫原的话让霜月打了个寒颤。 “苍亲会被一直一直的侵犯~~直到苍亲失去意识。苍亲柔软的里面会被不停不停的蹂躏,蹂躏到充血肿胀起来~~……” 笑意让紫原那微微眯起的下垂眼看起来很柔和。可就是对着那么柔情满溢的双眸,霜月感觉到了彻骨的寒意。 “会痛、” “会痉挛,” “会失禁。” 大手抚过霜月的下唇,眷恋的在霜月那并不柔润的双唇上描摹着。 紫原认真地看着霜月。 “会被吊起来,双脚悬空的侵犯~” “会被按在地上,像狗一样从后面被侵犯~” “会被压成く字形,被站着的我们侵犯~……” 详细的解释着,紫原等待着霜月的反抗。他不在乎霜月怎么看待自己,一如他不在乎自己的人生是不是今天就要完结。 或许有人会嘲笑紫原居然要为了霜月这样一个女孩子而放弃人生。可是紫原知道自己之所以这么做并不是因为自己打算放弃自己的人生,自己要为了一个女孩子而丢弃自己所有的未来。 (我只是在创造我想要的人生而已。) 紫原在赌。赌一个可能性。这个赌紫原能赢是最好,要是没赢,紫原也无所谓了。 (我不想输。) 没赢不等于输。就算没赢,紫原也不用承受输的代价,输的影响,输的人生。 (所以呢~……) 沾上了霜月眼泪的手指一路下滑,最后来到了霜月平坦的小腹之上。 “……苍亲会被连续中|出,强制受孕。” “为了不让我和赤仔的精|液被浪费,我们每一滴都会尽量洒到苍亲的子宫里去的~~……” 一如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下,夹杂着冰晶雪花的寒冷暴风之中。明明没有人扼住霜月的脖子,霜月却还是难以呼吸。 “我和赤仔在苍亲身体里的时候,我们会负责为苍亲塞好蜜|穴,不让精|液流出来的……” 想到那充满爱情的灌注,紫原露出了有些恍惚的幸福神情。那让他的话暂停了一秒。 “我和敦不在的时候,我们会用塞子帮你塞好。” 接下紫原的话茬,赤司手指在霜月的肚脐上淘气的打了个圈儿,接着顺着剖腹产手术通常的剖腹位置进行起了看不见的画线。 不知是因为没有赤|身|裸|体的站在紫原和赤司的面前,还是因为紫原和赤司所描绘的景象;亦或是因为为赤司的手指接触自己身体时带来的异质感。面无血色的霜月握着裁纸刀还有美工剪的双手从小指开始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精|子和卵|子会结合成受|精|卵。” “受|精|卵会在子宫里着床,发育成胚胎。” “胚胎会渐渐地成型,开始有手有脚,有小小的躯干。” 简单的总结着女性在体内孕育下一代的过程,赤司很清楚霜月已然无法思考。恐惧的情绪在催促着她向自己和紫原下手,而无声抽泣着的霜月正在激烈的动摇。 “三个月后胚胎演变为胎儿。四个月后胎儿会有性|器官。五个月胎儿肠道内开始积蓄胎便。六个月后,” 无视霜月还抬着的双手。赤司倾□,抱住霜月的腿,将左耳贴到了霜月平坦的小腹上。 “胎儿就会听到我们说话了。” 赤司说着抬眼。脸上带着微笑的他如此问:“害怕吗?十六岁就做妈妈。” “这里会孕育我和苍亲还有赤仔和苍亲的小孩……” 大手按上被赤司占据了大半的平坦小腹,紫原有些困扰地皱了皱眉头。 “不过也有可能在那以前苍亲的蜜|壶就被我们玩坏了——……” 一脸担忧地看向赤司,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所说的话对霜月来说有多么恐怖的事情,紫原率直的向赤司寻求意见。 “赤仔,苍亲那么小,那么细、那么窄又那么紧。要是苍亲的子宫被|干|穿,穴|口被撑开地合都合不上、根本没法塞起来该怎么办~~?” 闻言的赤司先是一怔,后复一笑。 “你把女性当成了什么啊?” 失笑的赤司以紫原过去十分熟悉的、温和又不失严厉的口吻沉静地训斥紫原道:“女性可不是人偶、娃娃。” “对待女性要更温柔些,不要到做出了无法挽回的事情再来后悔。知道了吗?敦。” “……知道了啦。” 紫原说着扁了扁嘴,接着一手揽过霜月的腰肢,亲吻了一下霜月的脸颊。 “我会更加小心的对待苍亲的。更加、更~~~加小心的。” 霜月想如果不是在这种时间,不是在这种地点,不是在这种情况下,自己多半会在心中为紫原所说的这句话开心许久。 (我、对紫原君——) ——理解的太慢,明白的太迟。即使把真心诉诸于言语,这真心也无法再打动任何人。 “……” 泪水模糊了霜月的视线。脚边是被脱下以及撕烂后脱下的制服。望着自己颤抖不已的手中握着的利器,霜月发出了几声轻微的抽泣。 (我……) 收回属于自己的霜月家。重振已然落魄的苍崎家。创造自己能够回去的家。这是霜月的目标,也是霜月绝对不肯放手的、不像梦想的梦想。 (我是……) 黑子是自己重要的朋友,是在自己最痛苦的时候支持着自己的唯一的朋友。在这个朋友失去所有的同伴、需要人支持的现在,霜月想成为他的力量,想支持着黑子走过最困难的一段路程。 ——苍崎霜月是有着想要去做的事情和必须要去做的事情的人。 (可是我……可是我……!!) 可是即使那些人和事对霜月如此的重要,霜月的心中也无法产生即使伤害紫原以及赤司也要去做这些事、保护这些人的觉悟。 (……我做不到。) 因为做不到。所以只能选择不用去这么做的选项。 (伤害紫原君和赤司君的事……我做不到。) 细碎地抽泣声中,裁纸刀与美工剪应声而落。在铺有地毯以及散落着乱七八糟的衣服的地板上发出了闷闷的声响。 (——————) 等待着自己的会是什么呢? 迎向面前的紫原与赤司,霜月放弃了思考。 ☆、本文独发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写着鸟羽色的After story,结果越写越压抑,然后愤而摔笔转写中二病父女、呃……(←被剪刀戳到了脑袋上 总、总之…… 请注意本After story为赤司支线&赤司结局的After story,和BE鸟羽色无关。 ---------- 抓虫小修正。 貌美肤白身材好。长发柔润亮泽,身体伴有异香。哭起来梨花带雨,笑起来艳冠群芳。歌声宛如天籁,舞蹈可倾国倾城,悲泣时则如塞壬海妖般诱人毁灭。博学强记,知古通今。十项全能,武艺超群。一出生就含着钻石汤匙,十岁就腰缠万贯富可敌国,十三岁便能打个响指就灭掉全球五百强企业。 “……敢在我面前把头抬得这么高。还不听我的命令。你们难道不知道——” 锐利的刀刃上闪烁着点点银光。阳光的照耀之下,少女手上的剪刀折射出让她面前的两位少年都觉得刺眼不已的光芒。 缓缓地抬头,原本一双眸子都是纯黑色的少女的双瞳竟然在这个时候变成了火焰一般的绯红。 “我的话……可是绝对的。” 话音未落,炎发灼眼的少女已然消失在了两个少年的面前。伴随着剪刀发出的“咔嚓”声,两个因为少女忽然的消失而愣在原地的少年已经失去了他们的额发与刘海。 让两个少年瞬间变成了可怜的瘌痢头、手持剪刀的少女淡淡启唇。 “违背我的人,就算是父母也得死。” ——赤司征华,自诩为的人生赢家的十四岁中学二年级女生。顺便一提是正值中二病发病最佳时期、绝赞发病中的中二病患者。 “呜、呜哇啊啊啊啊啊……!!” 被征华把头剪成了瘌痢头的两个少年不约而同地叫出了声。别误会,他们并没有什么皮外伤,征华的剪刀并没有让他们见血。他们之所以嚎叫仅仅是因为发现自己苦心经营了许久的狂霸酷帅拽的不良少年形象在瞬间被破坏,因而受到了内心的创伤。 “可、可恶……!!赤司征华!你给我们记着!!” 抱着自己的头,两个被征华用剪刀削了的少年一边扔着狠话,一边快步跑走。 对于那种早年的漫画中才会出现的台词感到兴奋不已,心中暗暗的叫着“Kya~~这种台词果然是小喽啰的必备台词啊~!”的征华一脸高贵冷艳兼十分不屑的哼道:“哼。随时放马过来。” “谢、谢谢……” 先前被两个少年掀了裙子的少女轻声道谢,刚考入帝光中学、这是第一天登校的少女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会在校园的门口被人“英雄救美”了。……虽然事情的起因只是被掀了裙子的她下意识地尖叫了一声的缘故。 “不用客气。” 带着温柔又闪亮的笑容,把剪刀收到大腿上绑着的皮革带上,心中满是自得的征华露出了自认为像是女神一般的笑容。 “你是今天入学的一年级生吧?以后请多指教哦~” “是、是的……” 女生迅速点头。被征华那闪亮过头的笑容晃花了双眼的她已经忘记了自己先前还在腹诽这个中二病、不……是或许勉强算是救了她的美少女。 “……这孩子究竟是像谁啊?” 不远处,身着昂贵和服的红发青年双手抱胸的叹息了一声。 “……” 顿时有几双眼睛用“你居然还好意思说出这种话来”的视线瞪向了红发的青年、现年三十三岁的赤司征十郎。 “赤司君在说什么啊?” 有着天空色眸子的青年、黑子哲也面无表情地开口:“征华酱不是和你中学三年级到高中一年级的时候一模一样吗?” (阿哲/小黑子/黑子你这家伙/黑仔———————————————!!!!!) 顿时,一旁的青峰大辉、黄濑凉太、绿间真太郎以及紫原敦一起发出了无声的嚎叫。 (这个笨蛋为什么要把真相说出来啊——————————————?!!) 这个瞬间,青峰、黄濑、绿间和紫原都做好了被曾经的中二病代表、同时也是引导着征华走上用剪刀征服世界的道路的赤司削到死的准备——即使是到了现在,“奇迹的世代”还是老样子是可怕的纵向社会。由最上层、说的话是绝对的赤司到最底层、没有发言权的黄濑构成的这个小小的世界并没有因为众人身份的改变而改变。 和霜月交往后没多久赤司就告知众人自己其实已经和霜月结婚了。虽然两人没有举行婚礼,但是霜月已经入籍、是赤司的合法妻子。奇迹们加上火神和高尾当场就想跪地膜拜赤司的行动力。就连和赤司关系不错的“无冠的五将”中的实渕玲央、叶山小太郎还有根武谷永吉也因为过度的震惊而把茶喷了出来。 赤司的父亲差点没被儿子的先斩后奏给气得吐血。不过比起失去有能的继承人,接纳一个没落了的名家之后的儿媳妇对赤司的父亲来说实在是不算吃亏。一度想要从赤司家独立出去的赤司几乎是被他父亲还有赤司家的其他亲戚给求回赤司家去的。 至于其他人—— 青峰和此时不在场的火神还是老样子为篮球奉献着宝贵的生命。火神高中毕业后回了美国,数年后又加入了NBA。青峰则是留在日本,加入了国家队。 黄濑脚伤复发,失去了进入NBA以及国家队的可能性。不过还在坚持着打篮球的他是开朗又乐观的。作为超人气的实力派模特儿被人认可,在时尚界混得风生水起的黄濑在私底下被人称为日本篮球界的贝○汉姆。 绿间毫无悬念的做了外科医生。目前是离家出走和高尾同居第十一年中。五月从桃井五月更名为樱井五月。今天五月没有出现在这个地方是因为她第二个孩子的预产期马上就要到了,现在五月由丈夫的良陪着,正在医院里进行例行检查。 又接手了一个体育节目的黑子已经是T电视台的王牌主播。因为对幕后感兴趣,黑子也尝试着开始做节目的编导与制作人。 紫原去国外进修了几年糕点厨艺,回国后和冰室一起开了家糕点店。由于这家糕点店里的糕点都非常美味,各种名人又时常出入,所以每天这家糕点店里的糕点都是供不应求。时常会有男性通宵熬夜为女朋友买指定糕点的画面出现。 总之,这群人中没有一个人带着苦涩的心情完全放弃了篮球。所有人都生活的还算幸福。 “……是这样吗?” 听到黑子的话,微愕的摸着自己的下巴,轻易取得了将棋永世名人、手上一堆连锁产业的赤司露出了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事到如今不要一副吃惊的样子好吗?!你以为征华酱是被谁影响的说什么“违背我的人就算是父母也得死。”啊?!) (不是听说了你年轻的时候曾经用借来的剪刀来削人,以前那么可爱征华酱怎么可能会把剪刀当成是武器!!!) 想到以前那个会睁着团溜溜的眼睛,鼓着软乎乎的脸颊、率直的向着众人张开双臂,奶声奶气地喊着:“蜀黍抱~~”的征华,众人心中纷纷吐槽。只不过,在场除了黑子之外的人都不敢把真心话说出口。 “……赤司君,难道你真的没有发现征华酱是在模仿你的无双列传吗?” 黑子微微眯细了眼睛,这些年来练就了一口好毒舌的他再度开口:“是谁在高中一年级的W?C上用绿间君的幸运物来划破了火神君的脸颊啊?” (阿哲/小黑子/黑子你这家伙/黑仔———————————————!!!!!) 众人又一次因为黑子的心直口快而无声地嚎叫着。 “嗯?……嗯。好像是发生过那么一件事呢。” 云淡风轻地回忆着,赤司点了点头。 “……赤司君你是在装傻吗?” 完全没有要给赤司台阶下的意思,黑子那咄咄逼人的毒舌还有要继续的趋势。 (拜托你不要再继续了……!小黑子/阿哲/黑子/黑仔……) 对于黑子的这种反应,众人心中又是一阵脱力的五体投地。 想是这么想,不过众人也都明白黑子为什么会这么对待赤司——因为霜月和家里人的关系非常差劲,所以霜月基本上算是没有什么亲人。 意识到没有人能为霜月撑腰,没有人能做霜月和赤司闹别扭时能依靠的避风港,黑子便把自己放到了霜月亲人的位置上。代替那些和霜月有血缘关系、但是不算是霜月家人的人们成为和霜月没有关系的家人;黑子算是霜月的“娘家人”。 (小黑子很生气呢……) 很久没有看到这么生气的黑子,即使知道这份怒意只针对赤司一个人,黄濑还是不由自主的有些害怕。 (对方不是赤司就已经被阿哲给冻死了吧。) 因为黑子身上散发出的寒意而打了个颤,青峰不由得想着。 (真是无条件的溺爱那个人啊……) 无声地叹了口气,绿间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眼镜。 (虽然我也想无条件的溺爱苍亲啦……不过这次的事情赤仔怎么都不算有错呢——) 望着面前对峙的两人,紫原又百无聊赖的掏出芥末醋鱿鱼口味的薯片吃了起来。 “如果赤司君不是在装傻的话,赤司君也太没有神经了吧?” 乍一听是没有什么感情的声音,可熟悉黑子的人都能听出黑子声音中的愠怒。 “就是因为赤司君这么没有神经,所以霜月才会离家出走吧?” 霜月嫁给赤司后姓氏随了赤司。叫“赤司太太”太过生疏,而且当时的霜月还不到十九岁,被人叫作“太太”实在太令人侧目,所以黑子改口叫起了霜月的名字。 “……那件事我处理的或许有不当之处,但我并不认为那件事我做错了。” 分毫不让,一点都不认为在中学门口和曾经的中学同伴大眼瞪小眼是件丢脸的事情,赤司坚决的说着。 (够了啊你们这两个霜月厨……) 不过黑子和赤司能无视周遭的状况,紫原只顾着吃吃吃不代表另外的三人也能无视来自中学生们的视线。头痛的按住额角,具有常识的青峰、黄濑和绿间都在中学生们投来的视线扎得浑身疼。 ☆、本文独发 时值四月,四处都是一幅樱花盛放的景象。 不论是笑颜璀璨的学生还是紧张迷茫的学生,所有的学生们都能平等的享受温暖的阳光、恬淡的微风,以及樱花飘落时的美景。 本来也该和其他学生们一样享受这个美景的征华此时额角冒出了青筋。 ——女神般的笑容从她的脸上消失。在对刚才被自己救了的少女微笑着说了一句“失礼了”之后,征华快步的冲向了不远处一群无比显眼、其中还有两个在当中对峙的成年男人们。 “父亲大人!!黑子叔叔!!” 遗传自父亲的绯红双眸先是瞪向赤司,后是瞪向黑子。征华怒气冲冲地喊出了两人的名字。 因为觉得母亲那样的黑眸更加低调,所以征华平时总是戴着黑色的无度数隐形眼镜。只有到了像刚才那样的“战斗”时,征华才会拿掉隐形眼镜。先前用剪刀剪了那两个掀人裙子的少年的头发以前,征华低头扯那么一大段台词就是为了争取到拿掉隐形眼镜的时间,并且让自己拿掉隐形眼镜的动作看起来不糗。……虽说这种时候拿掉隐形眼镜这件事本身就糗得不得了。 “为什么父亲大人和叔叔们会在这里?难道……!!” 像是想到了什么,征华倒抽了一口冷气,摆出了马上就要从大腿上的皮革绑带上拿出武器的动作。 “原本身为彩虹战队圣战士的你们被暗之使者们附身……!追踪我到这里来了吗?!” “…………………………………………” 众人顿时一阵沉默:“彩虹战队”和“圣战士”还有“暗之使者”以及“附身”和“追踪”,究竟要从哪个吐槽起才好呢? 作为帝光中学毕业的各界成功人士的代表,赤司等人这次来到帝光中学是应了校方的邀请来做演讲的。顺便一提去年因为作为新生代表的征华不愿意被父亲、母亲还有叔叔、阿姨们抢了风头。所以去年包括赤司、霜月还有五月等人在内的同级生都没有答应校方的邀请。 今年的这个时候正好众人都有空,所以“奇迹的世代”的成员今天才会齐聚于此。 “征华。” 完全无视女儿那槽点满满的话,没有对女儿解释自己和另外几人来这里做什么的赤司道:“以后不要再说什么‘违背我的人就算是父母也得死’了。” (嗯嗯~就算是小赤司,已经这么大年纪的也该觉得说这种话太中二了吧~?) 黄濑想着,脸上的表情稍微好看了些。 “你母亲听到了会伤心的吧?” “……………………………………………………” 赤司的话让众人又是一阵沉默。每个人都很想对赤司说一句:“喂喂……” “就算母亲大人会伤心……她现在是离家出走中也听不到我这么说嘛……” 扁嘴说着,率直了接受父亲意见的征华看上去有些伤心。 “征华……” 因为征华那伤心的表情而有些动容,像是被女儿的悲伤所传染,赤司看上去也悲伤了起来。轻轻地按住女儿的肩头,赤司道:“我会和你一起等待的。” 语带悲伤,赤司的表情看上去是那样的凄婉,又是那样的坚决与隐忍:“无论多久,我都会等着你的母亲回来的……” 像是在告诉年幼的女儿我会和你一起等待你那化为了星星的母亲,赤司煽情的说着。 “父亲大人……” 征华的眸子里已经有眼泪在打转。 “请不要等待了。现在立刻马上打电话给霜月道歉说是你错了然后求她回家吧,赤司君。” 黑子的话让赤司家的这对父女以及周围围观的一群人都一秒出戏。快速地拿出自己的携带,拨通了霜月的电话,黑子把自己的携带电话递到了赤司和征华的面前。 “我拒绝。” 按掉黑子携带的通话,恢复了平静赤司冷静道:“我没有错。所以绝对不会道歉。” (你是小孩子吗?!) 青峰和绿间的额角刹那间爆出了青筋。 “说、说起来小霜月究竟是为什么会离家出走啊……?” 为了岔开话题,黄濑问。平时为了参演各种广告以及平面拍摄还有走秀活动,黄濑基本上没有什么时间和这群认识了快有二十年的同伴们八卦闲聊拉家常。霜月离家出走的事情黄濑听说了,但具体的情况他还没来得及去问。 “黄濑你不知道吗?” 绿间看上去有点惊讶——黄濑和黑子还有霜月的关系都相当不错,按理来说黄濑不该不知道才对。 “??” 莫名的望着绿间,黄濑很快听到了青峰的声音。 “……总之黄濑你这家伙听好了。” “???小青峰你们究竟想说什么?” 看着青峰那一脸的沉重,有种不好预感的黄濑眨了眨眼。 “黄仔不是苍亲的初恋呢~~~” 不过在青峰严肃的把事情告诉黄濑以前,紫原已然先一步开口:“前天早上苍亲早上起床的时候——” “嗯~……” 睡眼朦胧的在赤司的怀中睁开眼,大脑还呈现出混沌状态的霜月下意识地喊出了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名字。 “早安……清……” “早安,霜月。” 半点踌躇都没有的应着,平时被霜月称为“征十郎先生”,女儿都已经十四岁了还无法让妻子用“达令”、“亲爱的”、“老公”这类亲昵的称呼来称呼自己的赤司低头吻了吻妻子的嘴角。 “………………” 至于他的妻子,意识到自己喊了什么的霜月几乎是瞬间清醒。虽说“清”和“征”的发音并没有太大的差别,可朦胧中喊错了人的霜月还是僵在了床上。 “对、对不起……征十郎先生……” 不解释的话大概能轻易蒙混过去。可是霜月不想对赤司隐瞒什么,所以即使害怕被丈夫误会他帽子的颜色不对,霜月还是开口道:“……我喊错了名字。” “嗯?” 习惯性的伸手去抚摸妻子的颈项,指尖刮着妻子后颈中间的那颗断头痣,赤司道:“你没有喊错。” “不,不是的……” 被赤司弄得有些痒,霜月缩了缩脖子。 “征十郎先生不知道……其实我小的时候、大约七八岁的时候曾经幻想出一个少年过……” 霜月说着不太好意思的笑了笑:“可能是因为那个时候我总是搬家,又借住在亲戚们的家里,没有什么朋友、也没什么能够说话的人的缘故吧。” “那个少年、也就是清是那个时候唯一对我好的人……所以我对他——”说到这里霜月停了下来。总觉得再说下去就太苦涩了的她顿了一顿后继续道:“……总之,清是我喜欢过的第一个人。只不过他不是真实存在的……所以黄濑君才是我的初恋……” “哎~……?” 赤司闻言微微眯细了双眸。以为霜月早已无情的忘记了自己的事情,对霜月会回想起两人的过去不抱希望的赤司现在才知道原来霜月并没有忘记自己,而是霜月因为某种原因而把自己与她相处的那段时间当成了她幻想中的过家家酒。 (反正多半是有什么多嘴多舌的人对她洗脑说对她好的我是不存在的、是她幻想出来的人物吧?) 赤司不在乎霜月忘记了两人童年时的约定,也不介意霜月将过去两人在一起的时光忘记的一干二净。因为最终的结果是两人在一起了,且还幸福的拥有了属于两人的家庭与两人的孩子。可是对此赤司不能说完全不遗憾。毕竟赤司的占有欲很强,他希望霜月的初恋是自己,而不是黄濑。 所以当霜月娇娇怯怯地这么说着的时候,赤司忍不住插嘴:“那就没错了。” “‘没错了’……?” “嗯。” 霜月睁大的眸子。赤司则是笑着对她点了点头。 “我就是‘SEI’。你那个时候是那么叫我没错。” “——” 霜月愕然,指着赤司的她喉头滚动、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光并不是你的幻想。还有那个约定——” 赤司拉起霜月戴着婚戒的左手吻了吻:“‘如果长大了的霜月还喜欢我,我就娶霜月做我的新娘子’的那个约定,也是真的。” 赤司以为霜月会开心,霜月会高兴,甚至霜月有可能会喜极而泣。可赤司怎么都没想到脸色阴晴不定了一阵之后,霜月会生气地掀被子下了床。接着就和自己冷战了好几天。 至于冷战的结果……霜月现在还在离家出走中应该就是最好的答案了。 ☆、本文独发 “……以上,就是苍亲离家出走的原因了~~……” 对紫原为什么那么清楚霜月和赤司之间的事情感到讶然的同时也明白自己对这件事情最好不要深想的黄濑额角上挂满了黑线。 “就像黑子说的那样,你确实是太没有神经了的说,赤司。” 绿间说着用鼻子哼了一声。 “早点道歉才是为了自己好吧?” 鲜少在男女关系中偏向女性一方的青峰也这么补上一句。 “嘛~赤仔不道歉也没有关系。不如说赤仔快点和苍亲离婚吧~我会连上赤仔的份好好的照顾苍亲和征华酱的~~……” 紫原的话让赤司端正的脸孔扭曲了一下。他很清楚紫原不是在跟自己开玩笑。把紫原当成大孩子不加防备,最后吃亏的肯定是自己。 “父亲大人和母亲大人离婚的话……敦君会和我还有母亲大人一起住吗?” 征华出人意料的问了这么一句。 “会哦~~” 对此紫原笑着给出了答案。 “太好了!那样就每天都能吃到敦君亲手做的点心了~!” 闻言的征华笑容满面的转向了自己的父亲:“请现在马上立刻离婚吧,父亲大人。” (……为了点心就把自己的老爸给卖了吗?征华酱……) 众人一阵汗颜。 见女儿都这么说了的赤司更加动摇。可是他依然双手抱胸道:“我拒绝。还有我是不会对霜月道歉的。因为我没有错。” “是吗——?” 黑子眯细了天空色的眼眸,那动作中充满了强烈的威压感。 “那么霜月就由我来照顾吧。今后的一生。” 黑子说着露出了澄澈的笑容。而那笑容的周围散发着黑色的闪光。 “……” 众人的反应让赤司微微皱眉。黄濑知道那个看上去什么都不在意、什么都不害怕、总是游刃有余的赤司动摇了。 (不过就算是这样小赤司也不打算对小霜月道歉吗?) 虽说这次的事情黄濑也不认为赤司有什么错,不过现在重要的不是谁对谁错,而是如果赤司不对霜月认错,霜月就不会回家,更不会和赤司和好。 (啊……难道说——) 知道自己不是霜月初恋的黄濑有些失落和怅然,但同时黄濑也明白就算自己还是霜月的初恋,自己也无法改变很多事情。现在的黄濑希望能看到自己的同伴们幸福快乐。毕竟他们对自己来说都是十分重要的人。 “小赤司不是不想对小霜月道歉,而是不知道要为什么对小霜月道歉么?” 黄濑脱口问出,继而在赤司的脸上看到了一闪而过的错愕。 “……果然是这样呢。我就说小赤司这次怎么会这么别扭。” 赤司不是那种对于“对错”非常重视、甚至可以说是苛刻的人。也不会自矜身份高贵而固执的和人闹别扭。这次赤司会这么反常的到了这种时候还不肯向霜月低头全系他其实并不清楚霜月在生气些什么。 “喂喂……不会是被黄濑说中了吧?赤司。” 见赤司不说话,原本想替赤司辩驳说他才没有那么迟钝的青峰忍不住出声。 “赤仔好迟钝~~” “赤司君真是关键时候没用的人呢。” “哼。虽然我和黑子你的相性是最差的。不过有关于这一点,我同意你的话。” “我想这和相性没有关系,绿间君。” 绿间、紫原和黑子一人一句,就连征华都一脸意外地掩口道:“父亲大人意外的……情商低呢。” “……” 眉心皱得更紧,赤司这下子实在没法不把自己的心情写在脸上。 “这么低情商的父亲大人我就不奉陪了。开学典礼马上就要开始,我先去做准备了~” 随意的对赤司还有奇迹的其他人挥挥手,征华快步的向校内走去。她是个中二病没错。不过身为中二病的她只要不发病就是个完美玛丽苏。对早就能独立运营一个公司的征华来说,会继续学生生活只是因为她的父母要求她尽情的享受她的青春。她会来帝光中学念书仅仅是因为这里是父母还有叔叔们的母校。至于学生会长的工作,那对她来说只是举手之劳。 “我们也差不多要走了的说。” “啊啊……不知道校长老头的话长不长……” “就算校长的话很长,也请青峰君不要在舞台上打瞌睡。” “等着讲话的时候能吃多少零食呢~~?” “等着演讲的时候不能吃零食的说!” 一行人径自从赤司的身边经过,所有人都摆出了一副懒得再理会迟钝的赤司的样子。 “小赤司~打电话向小霜月好好道过歉以后再来吧~你的演讲我们会拜托司会调整到最后的~” 只有黄濑拍了拍赤司的肩膀,继而对赤司眨了眨眼。 “小赤司如果不知道从哪里开始道歉的话就想想要是你一早就把自己是小霜月初恋的事情告诉她,你们会怎么发展好了。” 留下这句话的黄濑潇洒的离开。怔在原地的赤司则是认真地咀嚼着众人的话。 (如果那个时候,我——) 二十年前,帝光中学第一体育馆的门口。二十年前,瘦弱又纤细的霜月。 记忆回溯,许许多多的往事在眼前浮现。赤司又想起了自己走进保健室,在一片白的保健室中看到了脸色惨白、在病床上躺着的霜月。赤司又想起了自己站在手术室的门口,不停地命令像是永远不会醒来的霜月振作、挺住。 整整六年没有关心霜月的死活,再一次见到霜月时却因为以为霜月忘记了两人的约定而对霜月漠视了那么久。如果不是紫原强|暴了霜月,自己又意外地发现了霜月被紫原玷污的事情;看着失去意识的霜月自己产生了难以名状的愤怒、悲哀以及后悔,自己根本不会试图去接近霜月、了解霜月。 貌似苦大仇深地隐忍压抑到了极致后接受了霜月和紫原之间不正常的关系。事实上只是不想去确定自己真的被霜月遗忘。直到霜月霜月受了无数的伤害才想着要做点什么。得知霜月命不久矣且苦于所谓的“家人”后想要帮助霜月,却又自己亲手打破自己定下的“规则”,让霜月知道了自己是她的“恩人”。 如果当初自己锲而不舍的去找霜月。如果当初自己一见到霜月就去问她是不是还记得自己、记得当年两人的约定。如果当初自己能早点对霜月表明自己的心意。如果当初自己能早点把霜月保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如果当初自己早早的就把霜月变成自己的所有物—— 来自家庭、“家人”的,像是一直走在看不见尽头的针毡之路上的折磨。来自疾病的,每天都在残忍地碾碎霜月人生希望的黑暗。还有痛彻心扉的单恋以及撕心裂肺的处|女丧失…… 如果那些“如果”能成立,霜月或许就不会遇到那么多痛苦的事情。 但,“如果”只是“如果”而已。 (霜月——) 颤抖着的手指按下了快捷通话键,终于意识到霜月是在为什么生气的赤司拨通了霜月的携带电话。 “……” “霜月,对不起。” 电话那头刚有声音,赤司就在霜月开口前道了歉。 “对不起……这么多年我都没有发现、这么多年我都没有意识到我如果能早点把你小时候我们见过面的事情告诉你、让你知道我们的约定是真实存在的,你的人生或许会更幸福也说不定……!” 大风呼啸而过,淡粉色的樱花四处乱舞。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年没有对人道过歉、示过弱的赤司说着,险些被迎面拂来的花瓣迷住了眼睛。 “如果我一开始就能让你幸福你就不用……!” “……不是那样的。” 电话那头传来了霜月压抑着某些情绪的声音。 “我不是因为那种事情生气。” “……?” 霜月的话让赤司怔了一怔。 “不如说征十郎先生太自大了。征十郎先生凭什么认为我知道我们是真的见过面,我们的约定是真实存在的、征十郎先生是真实存在的……我就会变得更幸福?” 略带嗔怒的口吻是赤司所熟悉的。和霜月同床共枕这么多年的他很清楚霜月现在大概正一脸逞强地流着眼泪,然后带着不甘心的表情擦着自己脸上的眼泪。 “……征十郎先生真是笨蛋!大白痴!没神经!低情商!” 人生头一次被霜月骂的赤司睁大了双眼,察觉到了什么的他向四周看去。很快、他就在自己身后不远的地方看到了用奇怪的姿势撑着油纸伞,油纸伞几乎遮住自己整个上半身的和服丽人。 “普通人多少都会注意到吧?!只有征十郎先生……只有征才注意不到!” 用上了那个久违的称呼,霜月破罐子破摔的骂着,不再压抑自己的情绪。 “如果没有那个约定、如果我们小的时候没有见过面……!征就不会再和我在一起了吗……?征是为了那个约定才会和我在一起的吗……?征为了我们能在一起而付出的努力……都是为了实现那个约定吗?” 眉头紧蹙,霜月的眼泪掉得越来越多。霜月也说不清自己是担心多一点、难过多一点,还是委屈多一点。 “只有征一个人惦记着那个约定……我不就像是变成了见一个爱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一样吗……?” “对不起。” “说对不起有用的话世界上还需要警察干嘛?!” “对不起——” 小时候没胡搅蛮缠过,少女时代没撒娇撒泼过,倒是女儿都十四岁了才又撒泼撒娇的说着胡搅蛮缠的话的霜月被人掀开了用来遮住狼狈的脸的油纸伞,继而被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 “真的很对不起。霜月的这些心情我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轻轻地抚摸着霜月的背,赤司这下子终于明白霜月为什么会和自己冷战了——她一直在等,等着自己主动察觉到她的心思,等着自己察觉到她的不安。 “和约定没有关系。和我们小时候是不是见过面也没有关系。我喜欢霜月,” 捧起霜月的脸,赤司向着那张满是眼泪的脸笑道:“我爱你,所以我们才会在一起。” “对不起,没有及时察觉到你的不安。还有对不起,把你蒙在鼓里那么久。” 自知哭得乱七八糟一塌糊涂的自己一定很难看的她吸了吸鼻子,红着眼睛开口:“……我也要说对不起。” “征十郎先、征……对不起。” 咬了咬自己的嘴唇,霜月垂眼道:“如果我能更坚定一点,不听别人说什么,我就不会把征的事情当成幻想……还把征忘记。” 霜月的热泪又掉落下来。 “如果我能早点认出征来、我或许就能把最宝贵的东西给征——” 滚烫的热泪顺着霜月的眼角往下蜿蜒,霜月已然说不下去。她不讨厌紫原,更不恨紫原,可是这不代表她不在意自己没能为赤司保留完璧之身。可以的话,她也想像别的女孩子把第一次献给自己最爱的人。 “我已经得到了,最宝贵的东西。” 抱住霜月因为哭泣而颤抖的身体,赤司低下头去吻了吻霜月咸咸的眼角。 “你给我的一切都是我最宝贵的东西。” 从相遇到重逢,再到淡漠疏离与相互依存。以为彼此不是对方需要的那个齿轮而若即若离,又因为无法控制自身的心情而再度走到一起。 人生行进至今,只有短短的七年没有和对方有所交集。而两人一起度过的时光早已是七年的数倍。 双手之上是数不清的贵重之物,幸福像是随时会从心底溢出——在赤司心中已经没有什么是不重要的,没有什么是不宝贵的。 过去的赤司认为人是“1”。每一个“1”和另一个“1”都是没有联系的。 满含恶意的用111:11的比分来向世界宣告自己拥有蹂躏一切想蹂躏的事物的力量,有玩弄一切、让一切按照自己想法来进行的力量。却没有发现这么做的自己也在默默地呐喊着自己如此孤独,自己所在的世界如此冰冷。 “所以请不要从我这里夺走我最为宝贵的东西。” 好不容易才从只有一个人的噩梦中苏醒。好不容易才得到了不是“11111”的队伍,而是相互联系的同伴。好不容易才有了真正能够接纳自己的家人。好不容易才有了可以回的家。……好不容易才有了一生的眷恋。 “所以,” 樱瓣打着旋儿落在的霜月的黑发上、肩膀上。甚至还有几片落到了被霜月的泪水打湿的地面上。 轻轻拂去霜月眼角的泪痕,赤司微微笑道:“请成为只属于我的、最宝贵的宝物。” “………………” 霜月哽咽。继而手忙脚乱地又擦了擦自己再度被泪水湿润的脸庞。 “嗯……一直、永远,我都是征一个人的……” 像个天真的少女那样青葱的露齿而笑,霜月有些脸红。 “……宝物。” 嗡—————— 黄濑、紫原、青峰还有绿间等人的携带电话先后震动了起来。看了一眼还在台上长篇大论的绿间,坐在最边上,即使稍微动作也没问题的黄濑悄悄掏出携带,打开了邮件。 “噗……” 看到那封邮件的瞬间,黄濑笑了。舞台另一边的幕布后面,拿着携带的征华也笑了。 “什么嘛~……” 两人携带的屏幕上皆显示着: 我和霜月今天不出席了。【动态星星】 还有我和征和好了。(笑) “括弧笑是什么啊?www一把年纪还用装可爱的动态的星星wwwww……真是——” “笨蛋夫妻。”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我觉得该叫神烦夫妻才对……_(:з」∠)_ ☆、本文独发 作者有话要说:本After story为鸟羽色 BAD END的补完。口味重,请谨慎食用。 她是可爱的。 无论何时都是可爱的。 “咕呜……!!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即使是满口白浊的坐在其他男人的身上呛咳着的时候也非常的可爱。 (真的是非常的可爱啊。) 抚摸着咳嗽个不停的霜月的头,赤司温声命令着:“舔干净,喝下去。” “这是给你的牛奶,所以一滴都不准浪费。” “……嗯、嗯。” 从喉咙深处发出的声音有点奇怪。大约是喉咙被太过粗暴的使用过的缘故,又或许是因为那浓稠黏腻的白浊大部分都刚通过她的喉咙,进入她的食道。 乖巧地从紫原身上下来,跪到赤司腿间的霜月脸上还有泪痕。可她自己却浑然不觉自己还在生理性流着眼泪。 豪华的加长车内,制服打扮的赤司还有紫原面对面的坐着,两人的中间还夹着身着昂贵和服的霜月。 “少爷,仪式现场马上就到了。” “我知道了,辛苦你了。” 能从后视镜里看清车内状况的司机目不斜视的说完,在听到主人的吩咐后重又十分识趣的重又升起了能够屏蔽大部分声音、光线,可以从里面看到外面,外面却看不清里面的特殊玻璃窗。 ——征十郎少爷变了一个人。 虽然以前身为老爷指派给少爷的专属司机的他就隐隐约约察觉到了少爷的改变。可是一直到最近他才真的确定少爷和以前判若两人。 容貌端正,文武双全。做什么都很优秀,总是站在人群顶端的这些特征和以前相比没什么改变,现在的赤司征十郎甚至比以前还要优秀许多。表面上看起来赤司征十郎并没有太多的变化。 赤司的父亲认为儿子是成长了。变得果断、决绝、能够分辨得出事物的优先顺序并且能够做出正确的判断了。几乎能看到赤司家会在儿子的手中不断地扩张膨胀,所以赤司的父亲对儿子私底下的一些行为睁只眼闭只眼,当作没有发现。 只有极少数的人才会发现赤司不仅仅是变得杀伐果断了,也是变得残酷了。以前的赤司征十郎也可以想到现在的赤司征十郎能想到的手段,只不过以前的赤司会因为各种顾虑而不去用那些残酷的手段,实行残酷的计划。而现在的赤司没有那种顾虑。他总是在下着最容易达到目标的决定。不论那个决定是不是会伤害到什么人。残酷的破坏掉什么东西。 “谢谢你帮我舔干净。” 抬起霜月的下巴,赤司先是吻了吻那还带着自己气味的双唇。接着又用手帕擦掉霜月自己看不见的白浊,为霜月清理干净的脸。 “我去去就来。” 温柔的让人有种他从未变得残忍冷酷的错觉。赤司微笑着蹭了蹭霜月的额头,那种耳鬓厮磨的亲昵甜蜜只要换一个场景就不会有人怀疑他们是一对正在热恋中的恋人。 “啊……!赤仔太狡猾了!明明苍亲是我们两个人的耶~~……你居然从刚才开始就一个人独占苍亲——……!!” 从霜月的背后伸手,把霜月重新抱回自己的腿上,紫原不满地鼓着脸颊道。 “反正敦你是打定了主意不会去参加仪式。打算趁我去参加仪式的时候你留在车上独占霜月的,不是吗?” 赤司失笑地说着,一边整理好自己的衣服。 “切~~……” 见自己的小算盘被人拆穿,紫原孩子气的扭过了头。抱着霜月不松手的他嘟囔了一句:“赤仔真是一点亏都不能吃……” “这句话我原封不动的还给你,敦。” 赤司笑,最后又捧起霜月的脸颊,吻了吻霜月的唇:“待会儿见。” “……” 被吻的霜月没有说话,亦没有表情。她只是带着那种有点怠倦的神情承受着所有其他人强加在她身上的一切,随波逐流的放任着身边的全部事情。 (在那之后究竟过去了多长的时间呢?) 霜月对于时间已经没有了观念。她只知道太阳又升起来了,太阳又下山了。这个夜晚有星星,那个夜晚有月亮。偶尔瞥见时钟或者是诸如携带之类的电子产品上显示的时间,霜月才知道这是早上或是下午。 时间对霜月来说已经没有了意义。 和赤司或是紫原同进同出的她在两人都不在的时候基本上就只是睡觉。偶尔身体不怠倦的时候就看看那些以前自己不敢奢望的原版精装书。那些精装书总是定期更换。配合着不同的精美书签。有些书在翻开时甚至还会有种淡淡的香气。 就像这些书和书签一样。在三人共同居住的那个“家”里,只要霜月自己觉得缺了什么,等她睡一觉起来的时候自己觉得缺了的东西就会无比自然的被放在那个“家”的某个适合放那个东西的角落里。不感兴趣的书会消失,看过一遍想再看一遍的书会再度出现。厌腻了水晶瓶里的切花,水晶瓶和切花就会换成小雕塑之类的艺术品。觉得房间的布局无趣了,整个房间从窗帘到家具就会被全部更换。 不用谁提醒霜月,霜月也明白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监视了。自己毫无隐私可言。当然,自己所拥有的“自由”也不过是虚假的表象。那是如同养宠物的人愿意每天带爱宠出门散步,让爱宠在院子里撒欢游玩一般的“自由”。 “苍亲——……” 撒娇的声音在霜月的耳边响起,这让霜月不自然的浑身颤抖了一下。 “从以前开始我就这么觉得了~~……” 黏稠的水声所带来的淫|靡感让霜月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收紧了小腹。她低头,看到紫原的手指在自己的身体里一进一出的抠挖出大量的液体。 “苍亲真的很喜欢手指啊。” 感慨地说着,像是玩心大起的孩子那样让身体往下靠的霜月抬起双腿,将整个充血泛红的器官暴露在自己的眼前。深陷在霜月体内的紫原左右手的食指分别往两边轻轻一拨,霜月身体中心的那条裂缝就犹如有自我意识的活物一般蠕动了起来。 “没有、那种事……” 嘴巴上还在抵抗。不允许自己承认自己性|癖的霜月因为先前的屏息而深吸了一口还带着赤司味道、现在更多的是自身味道的空气。 “真~~~的吗?” 紫原的指甲刮过霜月体内的嫩肉。那种异质的刺激让霜月瞬间战栗了起来。身体一阵抖动,霜月的呼吸再也无法控制的急促了起来。 “一瞬间就收紧的像是要绞断我的手指啊~~?这样也算是不喜欢手指吗——……?” 用长有老茧的手按摩着霜月体内的敏感点。即使不用低头去看也能猜到霜月此时正在忍耐地咬着自己的下唇,紫原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扶起霜月,让霜月重新在自己身上坐好。 “说起来,苍亲。” “什么……?” 湿热的半透明液体在紫原的裤子上晕开。差一点就能达到高|潮,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被紫原吊起了胃口的霜月气喘吁吁的问着。得不到满足的她很是难受,可她又不想把祈求的话说出口。 “前些日子赤仔好像把一个脑满肠肥的大叔整得很惨的样子哎~~……我问赤仔为什么要那么做,赤仔说那是报应;是那个秃头胖大叔对你出手的报应。” 下垂眼微微眯细,眸中透出一丝危险的紫原问:“苍亲,那个秃头胖大叔真的对你出手了么……?” “秃头……胖大叔……?” 努力的在自己的记忆里试图搜寻这么一个人,霜月很快回想起了一些不太愉快的事情。确实之前自己为了从远房亲戚的手中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而去和某公司的社长会谈。那个社长却没把自己放在眼里;以为自己是随便找了个借口趁机用身体向他献媚,想靠男人来不劳而获、虽没有妓|女之名但行妓|女之实的雏|妓。 (不过现在的我也差不多。) 被男人圈养在小小的世界里。用身体、声音和自身的意识来伺候着自己选择的男人。衣食无忧的享受着宠物所拥有的、那点被规定好的“自由”。 “……我记得那个人不秃。有点胖和脑满肠肥是真的。” 霜月难耐地扭了扭腰。近似于饥渴的欲求折磨着她的理智。 “哎~……?” 用一种微妙的语气发出了不知所谓的声音,紫原故意无视了霜月的邀请。 “那就是说他对苍亲真的出手了吧?” “……” 明白在自己和盘托出前紫原不会满足自己,霜月只好回头环住紫原的颈项,抬脚变换坐姿,让自己正面面对紫原。 “那个人给我喝的东西里下了药。我一察觉到就逃走了,所以没被怎么样。” 欲求催促着大脑满足身体,霜月没有吊紫原胃口的余裕。 “你还不是让我吃过奇怪的糖果”、“就算没吃那种东西我现在不也还是在对你发情?”无论是旧事重提还是调情的话都懒得说出口。霜月直起背脊,张嘴咬上紫原的嘴唇,把自己的舌头送进了紫原的嘴里。 ☆、本文独发 “那之后呢?” 令霜月没有想到的是在湿润黏稠的一吻之后,紫原还在向自己索要后续。 “苍亲吃了药……然后呢?不可能只是忍忍就过去了吧~~……?” 回忆起吃了那个“魔法糖果”的霜月是用什么样的表情、什么样的声音来渴求自己的,紫原眸中微暗。他不相信霜月能够轻易地抵抗住药物带来的影响。 “苍亲做了吗?和谁做了?在什么地方做的?” “……” 霜月有些想骂人。平时到了情绪高涨的时候,紫原不管自己是不是准备好了都会进入自己,自己哭着喊出“慢一点、等一下”的时候紫原也多半只会加速不会停下。到了现在自己情绪高涨的想被填满,紫原反倒婆婆妈妈、啰啰嗦嗦的开始追问一些她不想回答的问题。 “做了。” 忍耐着想要咬人的心情,霜月低下头、垂下了眼。她实在不想承认自己做过的事情。 “……自己一个人,在附近的酒店里。” (那个时候、我——) 明明知道必须忍耐,身体深处却因为药物而空虚的隐隐作痛。 “用什么?” 紫原的问题还在继续。 “用——……” 只要一下,只要一点点就好。马上就会结束,马上就会解放。这只是为了让自己恢复正常的必要行为,绝对不是什么破廉耻的下流渴望——满脑子都是为自己开脱的借口,霜月自己把手伸向了自己的下|体。 “……手指……” 久违的羞耻感涌上心头,霜月又想起那天自己在酒店单人间的床上拼命张开大腿,然后用力往里插入的事情。 那个时候的霜月想起了紫原手掌的触感,想起了紫原身体的温度,想起了紫原的吻,还想起了紫原在自己耳边说过的话。 『紫、紫原君……!』 恬不知耻的把腰抬高到极限。听着自己都觉得甜腻的令人恶心的声音喊出自己意料之外的名字,霜月在那个瞬间确实脑中只有一个人。 (——————) 心脏像被锐利又冰冷的刀刃刺入。突如其来的刺痛让霜月用力地闭上了双眼。 (不重要了。那些事情都不重要了。) 是的。所有一切的那些心情与感情都已经不重要了。 自己是不是喜欢过紫原,自己是不是产生过想要一直和紫原在一起的心情已经不重要了。 感情是累赘,思考是枷锁。既然决定了要像个被人圈养的畜生那样做一只乖巧可人、讨人喜欢的宠物,那么人类所拥有的感情与思考就都该被抛弃。 “苍亲还说不喜欢手指~~~……” 调侃的声音响起。这让霜月睁开了眼睛。 缓缓地对上紫原带笑的视线,霜月难以自拔地沉醉在眼前之人那天真的笑容之中。 (啊啊……没错、够了,已经够了——) 望着以为自己仅仅是恼怒于他追问自己的紫原,霜月听到了自己心中有某种液体滴落在水面之上,发出了“滴答”的声音。 (这样就已经够了——) 停止所有的伤害与被伤害。因为不是会产生绝望的关系,所以也不需要什么虚幻的希望。不需要什么天荒地老的永恒誓言,只需要相互依存着彼此需要。 如果有人问霜月这种关系值得她用她的目标、她的梦想以及她对未来的憧憬来换吗。霜月大概会这么回答那个人。 “不值得。” “但,我并不是在用我的未来换取这种关系。” “是我无法选择这种必须要伤害紫原君和赤司君才能继续的未来。” 挤入。 “苍亲最喜欢的手指进来了哦~~……” 绞紧。 “~~~……!” 想要叫紫原住口,不要特意告诉实况播报,霜月确实因为紫原的实况播报而有了加倍的快|感。 (这个时候肯定已经做起来了吧。) 会场里赤司面无表情的这么想着。 “……虽然我们中没有人不为她的命运多舛感到悲伤……但是,” 身着黑色西服的成年男子眼眶泛红的说着,他的话让围在他周围的男生们露出了沉痛的表情,让女生们的啜泣变得大声而尖利。 吸了吸鼻子,发出了抽泣声的成年男子向着他的一众学生们道:“但是、逝者已矣。请让我们为她……” 哭泣声越来越大。到了这个时候,就连部分男生都忍不住眼泪了。 “为苍崎同学祈祷冥福吧……”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 和霜月没有多少交情,只是一年级的时候同样是图书委员的女生哭倒在了地上。她周围的人群顿时一阵骚动,女生们喊着她的名字冲上去扶起了她。男生们则关切的问她有没有事,要不要先回去。 (可笑。) 赤司看着眼前这一出充满人情味的温情的闹剧,脑中只有如此的评价。 逢场作戏是人类的本能,在特定的场合下人类都有逢场作戏的欲望,这一点赤司不否认。只不过赤司没有想到和他年纪相仿的这群学生,还有做过霜月一年班主任、却连正眼都没看过霜月一眼的男性导师这个时候能够演戏演的如此自然流畅。 “苍亲的里面已经泛滥成灾了~~……你看,我都没有办法帮你塞住哦~” 得知霜月即使被下了药也没有让别的男人碰她的紫原很开心。开心的他却是做着像是在欺负霜月的事情。他很清楚霜月就喜欢被这么欺负。只要用稍微露骨的言辞来挑|逗霜月,霜月的反应就会非常的厉害。 “苍崎同学、苍崎同学和我关系很好的说……!我们在一起吃过午饭的……!!” 继第一个哭倒在地的女生被众人关注后,另一个女生也握紧双拳开口道。 “你一定很难过吧……?好可怜喔……要好的朋友居然遇到了这种事情……” 女生男生们又围住了这个只是偶然和霜月在学校餐厅拼过一次桌的女生。 所有人都在哀叹着感慨着他们并不熟悉的霜月离开了人世。对霜月的一切都不了解,也不会猜到现在的霜月就在离这个葬礼会场不远的地方的车子里和紫原缠绵地亲吻着。他们只是装出无比悲痛的样子来安慰别人,顺便告诉别人我很难过我需要安慰。 说白了不过是这群人把霜月还有霜月的死当作是一个话题。稍微有点料的人就能爆个料,然后享受来自他人的关注。 “苍亲老老实实地告诉我你的感觉,我就不再欺负苍亲了。” 扶着霜月的腰,让想要在自己身体上坐下的霜月的身体暂时悬空的紫原能从霜月的脸上看出她的渴望。 “……” 咬牙切齿的蠕动了两下嘴唇,最终还是抗拒不了诱惑的霜月咬了咬自己的红唇,回答道:“好。” “——————————!!” 被儿臂粗的巨物侵入体内的霜月倒抽一口冷气、无声地张口尖叫了起来。 “苍崎她帮我写过借书卡的。” “苍崎跟我聊过夏目漱石的!” “苍崎她——” 一点都不在乎苍崎霜月这个人是什么样的人都在拼命的想要和霜月扯上关系。这种画面讽刺的让赤司想笑。 这个时代的人什么都能出卖。有的时候是出卖自己的良心。有的时候是出卖他人的尸体。 赤司买了一具尸体,伪装出一个车祸现场;然后又买通验尸官。从此之后,这个世界上便没有了“苍崎霜月”这个人。“享年十五岁”会永远的留在“苍崎霜月”的个人资料上,然后已经不再是“苍崎霜月”的“苍崎霜月”就成了赤司征十郎和紫原敦两个人的所有物。 “青筋……青筋、在我里面一跳一跳的……” 用带着泣音的声音娇声哭着,环住紫原颈项的霜月一边喘息,一边恍惚道:“子宫口……被打开了……被顶开了、碰到……子宫壁了……” “苍亲——……” 听到霜月直白的说明,紫原幸福的笑了起来。在霜月的身体里又涨大了一圈的他看着霜月惊恐似的睁大了双眼。 真正为霜月的“死”难过的黑子没有出席霜月的葬礼。精神一度崩溃的他被送入了疗养机构。青峰和黄濑此时都在那个机构里陪伴着陷入了失语状态的黑子。 “……那我就先失礼了。” 表面上看不出和霜月有多少关系的赤司在表达完足够的哀思之后对主持了这场葬礼的老师打了个招呼。然后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摩擦……还要……!还要好多好多摩擦……!深处!里面!还要……!!” 等赤司回到车上的时候,霜月正哭着向紫原要求。 “嗯嗯~……苍亲要多少我都会给苍亲的~” 紫原说着对赤司笑了笑:“赤仔~后面我替你做好准备了哦~” “是吗?敦也会体贴人了啊。” 赤司笑着坐了下来。车子旋即缓缓开动。 “好喜欢……!!好棒……!!好舒服……!!!” 单手托着自己的下巴,看着霜月疯狂地扭腰,淫|荡地叫着床的赤司轻笑道:“看来在去见哲也以前,霜月需要换身衣服了呢。” “那里!嗯……那里!好棒……!!真的、真的好舒服……!!” 即使听到黑子的名字,霜月也仍然没有停止扭腰的动作或是叫|床的声音。 (——————) 只是有温热的液体涌出了霜月的眼眶,打湿了霜月的脸颊。 霜月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哭。如果不是,自己为什么如此心痛?像是心脏被挖出了一个大大的窟窿。如果是,自己又是为什么而哭? (明明这也是我的选择——) (明明我早就知道任何选择都要付出代价——) “啊——……!!” 后|穴被侵入的瞬间,霜月的眼泪失去了意义。和激动时生理性的流出的液体一样,那眼泪也成了单纯的分泌物。 ——濡羽色 After story ☆、本文独发 霜月不认为自己是一时冲动才会说出那样的话。 事实就是即使没有黑子这个导火索,霜月迟早也要正面去认知并接受紫原和自己的关系。既然现在的状况是两人都不认为自己在和对方交往,那么两个人之间便不存在熟人以上的关系。 到处都找不到黑子,又打不通黑子携带的霜月虽然觉得说自己已经放弃了篮球的黑子大概不会到篮球部来,但她还是抱着微乎其微的希望来到了篮球部的部室。 “黑子君……?” 那个单薄的淡色身影像是透明的要融化在空气之中。带着隐忍的表情,黑子就那样站在篮球部的部室门口。 “……!” 听到有人在这种地方喊出了自己的名字,黑子先是一惊,后是一怔:“苍崎、同学……” 今天是开学典礼,篮球部没有练习活动。这个时间篮球部的部室也没有人在。黑子会出现在这种地方只有一个解释—— “……黑子君果然还是喜欢篮球的吧。” 霜月不认为黑子说要放弃篮球、从篮球部退部的话是说谎。但是放弃篮球、从篮球部退部和喜欢篮球,还有喜欢篮球部的同伴是两码事。 (黑子君的事情我什么都不知道。无论是他要放弃篮球、从篮球部退部的理由。还是他要去讨厌自己喜欢的东西的理由。) 只有一点霜月是明白的:无论是想放弃的心情,还是无条件喜欢的心情,这两种心情都是真实的。 就是因为太过于喜欢篮球了,所以想放弃篮球才会那么的痛苦。就是因为还惦记着那些同伴,所以才会因为不再被同伴接受、不再被同伴需要而痛苦。 (所以——) 霜月没法去憎恨自己曾经非常喜欢的生父。即使霜月明白生父对自己的疼和宠早已因为生母的逝去而消逝。那个会温柔的对待自己的父亲已经不存在了。霜月自始至终还是惦记着自己的生父的。 “……” 抑郁的黑子没有回答霜月的问题。不过他的这种反应也在霜月的想象之中。 “不用勉强自己去讨厌自己喜欢的东西啊,黑子君。” 肩头一震,黑子明显地动摇了起来。 “我没有、勉强……” “如果黑子君说已经不喜欢篮球了。我就不会再对黑子君的选择多嘴。” 上前两步,霜月来到了黑子的面前:“不过既然黑子君还喜欢篮球,就不应该勉强自己去放弃篮球。” “我——” “是喜欢的吧?篮球!是最喜欢的吧?黑子君以前说过你无法想象没有篮球的人生。现在呢?现在黑子君就能够想象自己没有篮球之后的人生了吗?” 以黑曜石一般的深黑眸子直视着黑子,霜月近乎是咄咄逼人地道:“不要逃避自己的真心怎么样?喜欢就是喜欢啊!就算因为太过喜欢而有了痛苦的回忆……喜欢的东西也还是一样喜欢吧?!” “……” 黑子的嘴唇微微的颤动着。天空色的眸子中有热泪怔怔的掉落下来。 “……我喜欢篮球。” 喜欢篮球。一直都很喜欢篮球。因为篮球交到了人生的第一个好友,因为篮球得到了最重要的同伴。 打篮球的时候很快乐。即使训练很痛苦,但是看到自己的篮球水平有所提高,自己就会打从心底的快乐起来。 “最喜欢篮球了……” 打从心底的喜欢。发自内心的喜欢。可是—— “111:11”那个故意拼凑出的残酷比分就是以赤司为首的整个“奇迹的世代”的宣告。他们不需要同伴,他们不热爱篮球。他们只是因为有着过于卓越的才能才会走上球场。他们在球场上进行的不是什么比赛,只是单方面的蹂躏以及对没有他们那种才能的对手的嘲讽与玩弄。 过去胜利是众人的一致目标。想要一起胜利的心让大家团结。但是在胜利已毫无悬念的现在……胜利以外的东西呢?那些想要拼命提高自己而流下的汗水以及失败时流下的不甘心的泪水呢?那些默契、那些摩擦,那些一起度过的时光,那些一起感受到的快乐呢? ——曾经的“我们”去了哪里? “我已经……” 不要说是再度碰触篮球。哪怕只是看到篮球都会想到那一天所感受到的悲愤以及屈辱。同时,也会不由自主的去想为什么自己明明在场,却没能阻止搭档青峰的崩溃。为什么自己明明察觉到了“奇迹的世代”的改变,自己却没能为那五人做任何事情。 其实黑子明白自己一直在逃避着“那一天”的到来,一直自我催眠着“那一天”不会到来。可惜,事与愿违。“那一天”还是在全中决赛的那一天到来了。 抬起颤抖个不停的双手,努力屈伸着手指。眸子大睁瞳孔却收缩起来的黑子连正常的哭泣都做不到。 “这双手已经——” 意识到好友的荻原成浩沦为了奇迹的怪物们的饵食的那一刻,黑子也就再也无法拿起篮球了。 “不要再说了……!” 用力拥抱住眼看着就要再度情绪崩溃的黑子,霜月亦流下了眼泪:“对不起、对不起黑子君……对不起……我自以为是的说了那些话……对不起、我根本什么都不知道还大放阙词……!” “是我错了!是我不该勉强黑子君!对不起、对不起……!!” 伤害黑子不是霜月的本意。可无论霜月的本意如何,黑子会再一次想起那些令他痛苦不堪的回忆都是因为霜月所说的一席话的缘故。 “……” 拐角的墙壁之后,双手抱胸,冷眼旁边了一切的赤司微微眯眼。准备到部室里收拾东西的他偶然目睹了部室门口的这一幕。 他并非不识趣的人,所以很清楚自己所做的事情对黑子来说是多大伤害的他没有故意出现在黑子与霜月的眼前。当然,赤司也没有一星半点儿的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忏悔的意思。 荻原的反应在赤司的意料之中,黑子的反应自然也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 赤司不相信命运。不过是何种的因缘际会才能造就出这种将四个人都笼罩于其中的关系呢? 苍崎霜月、黑子哲也、赤司征十郎、紫原敦。本来毫无关系的四人就这样让千丝万缕的关系重叠,最终四人的关系变成了现在这种难以言说的模样。 (很快我和哲也就都要退场了吧?) (不过就算退场也不能让敦一个人独占全部的好处呢。) 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笑声,赤司离开了。 距离三年级生毕业只剩下一个学期的时间。帝光中学的大部分三年级生们都在拼命的念书以及准备即将到来的升学考试。 至于那对升学考试兴趣缺缺、基本不怎么念书也不准备考试的少部分人之一的紫原还是一如既往百无聊赖的吃着他的零食。 ——霜月每天都和黑子黏在一起。两个人几乎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 每次看到霜月和黑子在一起紫原都忍不住会生气。就连最喜欢、打算一根一根慢慢吃的pocky都会一口气咬断。 “喂喂……小紫原,这样真的可以吗?” 听和紫原一个班的女生八卦了紫原似乎被甩了的事情,不知道和霜月在一起的人就是黑子的黄濑忍不住问紫原。 “……反正我们又没有在交往。” 恨恨地咬碎薯片,紫原又想起了霜月和黑子亲密的样子。 至于霜月,担心黑子的她能为黑子做的仅仅是陪伴在黑子的身边。 “……苍崎同学,紫原君那边没关系吗?” 多少知道了霜月和紫原之间的事情,也明白霜月和紫原是什么关系的黑子有点担心的问着。 “这段时间你只和我在一起,要是被紫原君误会就不好了吧……?” 闻言,和黑子一起吃着午餐的霜月莞尔一笑,道:“没关系的。” “反正,” 拿着筷子的手略一收紧,保持着笑容的霜月垂眼道:“我们也不是在交往什么的。” 说完的霜月又朝着黑子笑了笑,示意话题结束。她不愿意再和黑子谈论有关紫原的事情。 即使明白霜月不想再谈论和紫原有关的事情,隐约察觉到了霜月是因为什么原因而和紫原赌气的黑子还是很想对霜月说:“苍崎同学,你就想这样和紫原君赌气一辈子么?” 只不过在黑子开口以前,霜月已然道:“还有我能这样和黑子君在一起的时间也不多了。” 霜月的话让黑子一怔,接着黑子便反应了过来:“……是因为升学的缘故吗?” “嗯。”霜月笑着点了点头:“我要去的学校已经决定了。” 这个时期才决定好要升哪所高中已经算是晚的了,所以黑子早已有了霜月会这么说的心理准备。可是当霜月真的这么说的时候,黑子还是心中一凉。 “是京都的全寮制女子高校。” 霜月淡淡道。 “京都……” 无论是“苍崎同学和赤司君一样要去京都啊”,还是“京都很远呢”,亦或是“紫原君听说要去秋田”;这些话黑子统统都说不出口。 五味陈杂的表情在黑子脸上闪过,最终黑子还是只能露出一个轻而浅的笑容对霜月道:“我要去的学校也决定了。是东京的诚凛高校。” 闻言,霜月像是有些感慨似的开口:“是吗?黑子君要留在东京啊……” (真的是,各奔东西了呢。) 脑海中又浮现出紫原的脸。又想起被紫原拉着手走在街上时的害羞,被紫原抱在怀里时的安心,和紫原在一起时那种开心的感觉。霜月心中微微刺痛了一下。 (这样就——) ☆、本文独发 作者有话要说: “……黑仔找我有什么事?” 看都不去看主动找到自己的黑子,百无聊赖的把头撇到一边,紫原一点都不想理会这个让自己和霜月吵架的罪魁祸首。 对紫原一点都不欢迎自己的到来这件事心知肚明,黑子还是缓缓开口道:“苍崎同学准备考京都的女校了。” “京都……?!” 双眸猛然睁大,紫原被黑子带来的意外消息给震惊了。 “嗯。”见紫原几乎是马上回过头直视向自己的黑子点了点头。他能够理解紫原的震惊。 “为什么是京都……?” 紫原喃喃地问着,像是自言自语一般。不用别人提醒,早就听说赤司要去京都的洛山高校的他马上就把霜月升学目标和赤司要去的地方联系到了一起。 看了一眼紫原,明知紫原和自己同样明白霜月为什么会专门选了京都的女校的黑子还是体贴的为紫原找起了借口,一条一条的罗列起了霜月选择京都女校的理由。 “……那所女子高校是私立名门。软硬件设施都非常出色。环境也很好。那里出过女性|政|治|家、有名的文学作家、诗人、设计师、建筑家、体操选手、钢琴家、指挥家、商人等等的名人。据说能进入学校本身就已经等于作为女性成功了一半。在校三年的期间能获得许多接触那些有名的女性前辈们的机会。另外还有——” “……” 让黑子的话从自己的左耳进、右耳出,同样明白这是黑子的体贴的紫原已然想到了霜月去京都的理由。 (不仅是赤仔要去那里的原因吧。) 如果霜月是为了追随赤司而去京都,那不用拐弯抹角的去什么女校,只要和赤司一起就读洛山高校就好。所以紫原基本可以确定霜月去京都的理由不是为了赤司。 (那就只能是那个理由了——) 自己已经决定了要去阳泉高校,而阳泉位于秋田。黄濑要去神奈川的海常高校。青峰和绿间要留在东京。黑子虽然不知道要去哪里,不过总之应该不会是神奈川或是秋田和京都。 这些地点中,秋田距离东京最远,京都其次。秋田靠近北海道、在东京的北边,京都则是在东京的西边;两者之间有着相当的距离。倒不是说这两个城市的往来不方便,只不过要从一边到另一边去,中间花费的交通费相当的惊人。 (简直就像是在说“不要来找我”一样——……) 就算是紫原也明白自己不可能永远和霜月腻歪在一起。和霜月分开的近一年的时间之中,紫原经历了很多事。他不会还像以前一样以为很多事情可以一直持续下去,很多事情可以一沉不变。 (这次可是三年啊。) 能够在将近一年的分离之后还和霜月再会,这对于紫原来说无异于奇迹。那么高中的这三年呢?先不说紫原和霜月现在不算有什么特别的关系,还正在冷战中。就算紫原和霜月是情侣,三年的时间里都隔着大半个日本的两人真的能够维持情侣的关系吗?退一万步来说,哪怕三年之后紫原和霜月还是情侣,这三年之后呢?如果两人各自在不同的地方上大学呢?如果两人一人工作、一人上学呢?如果两个人工作的地点都不同呢? “如果”的可能性太多,不要说是三年之后的未来,对于紫原来说,就连三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他都无法预见。 冷静下来好好想想看的话,紫原觉得自己或许该庆幸自己没有和霜月交往也说不定。 (“交往”就代表着有“分手”。) 一想到她的手会被别人牵起,一想到她的身边站的是自己认或不认识的别人,一想到她会被某个“别人”拥抱,自己的心就会抽搐成一团,隐隐作痛到令人不知所措。 (我才不要和苍亲分手啊。) 闭上双眼,又缓缓睁开。再看向黑子的时候,紫原身上已经没有了隐怒、焦躁、不满、不甘等等的情绪。 “黑仔,” “什么事,紫原君?” 即使给予好友的心最后一击的就是眼前这个残酷又天真的小巨人的一记故意的乌龙球,黑子还是不曾记恨过紫原。 “抱歉啊~~……” 大手揉着黑子的脑袋,这让黑子少见的露出了烦恼又生气的表情。 “紫原君,要是你真的感到抱歉就请你把手放下来——” “嗯嗯~抱歉抱歉~~……” 又揉了黑子的脑袋几下,直到把黑子的头发揉成鸡窝才停手的紫原“嘿嘿”笑了几声后转身道:“Byebye哦~黑仔~” “……紫原君——” 望着紫原离去的背影,按着自己头发的黑子微微失笑:“Byebye,紫原君。” 秋天转瞬而逝。寒冬让人分外的眷恋人类的体温。在这种情侣们都恨不得随时随地合体成一个人的日子里,霜月、紫原和其他人都各自迎来了各校的升学考试。 霜月顺利的考入京都的女校,紫原和其他人也各自去了想去或是愿意去的学校。接着,春天到了。在三月还略带寒意的风中,象征着邂逅与离别的樱花绽放。 “………………” 看着那悠悠飘落的粉红色花瓣,手上拿着毕业证书的紫原张开了嘴巴、伸出了舌头。 “……你这是在干什么?” 紫原回头,落樱之下站着同样手拿毕业证书的霜月。 “唔~~……总觉得粉红色的会甜甜的很好吃,所以忍不住试一下味道?” 紫原说着,又看向了那些徐徐飘落下来的花瓣。 “试味道……” 啼笑皆非的重复了一遍紫原的话,像是从来没有和紫原冷战过的霜月来到了紫原的身边。两人就这样一直肩并肩的站着,凝视着不时零落下几片花瓣的早樱。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五分钟,又或许是五秒。最终还是紫原先忍不住,开了口。 “苍亲,” “嗯?” 仰起头去看身侧的紫原,霜月正巧对上了紫原的眸子。这让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我可以去找你吗?” 简单的问题,没有前提,也没有后缀。但霜月就是能明白这个问题中包含着的多少的前提与后缀。 (是吗?紫原君知道啊,我要去京都的事。) 本来霜月回到帝光就是因为帝光名声在外。在和其他学生同分、均作为入学备选的时候,帝光毕业生的身份比较有利。且履历这种事很多时候都是一环扣一环的。从帝光毕业后再进入名门女校能够大大提高霜月进入名牌大学的机率。就算霜月不上大学,直接投身社会,这样的履历也算是足够光辉了。 (三年。) 全寮制的女子高校可不是想出校门就能出校门的。就算有连休和长假,各个学校的放假时间也有微妙的不同。除了年假、夏季假期还有冬季假期,恐怕霜月要见紫原也只能在黄金周的时候了。 “据说那所学校的门禁很严;会客审批也很苛刻。紫原君就算是来了,我也未必就能见到紫原君。” 霜月笑了一笑,像是无所谓那样说着。 “嗯——……”苦瓜脸的想了一下,紫原又道:“总之、只要苍亲愿意见我就好?” 心里又酸又涨,霜月笑道:“……交通费很贵哦?” “不用担心,我会把零食费攒下来的——” 估算着买一大袋超值装薯片,平时不吃、忍耐到极限了的时候再吃上一片的话自己一周能省下多少钱,紫原完全无视了自己计划的可行性。 “你是笨蛋吗?” 就在紫原还在盘算着要多长时间才能从秋田到京都去见霜月一面的时候,紫原被人撞入了怀中。 “苍亲……?” “紫原君真的是笨蛋啊。” 头埋在不到紫原胸口的地方,霜月用力抓住了紫原的制服外套。 “不用特地从秋田到京都。用视频通话就可以了啊。电脑、还有智能携带都能视频通话的——” 尽量压抑住声音里的哭音,霜月的眼泪濡湿了紫原的制服。 “……” 感受到从制服上传来的霜月眼泪的温度,听到霜月所说的话的紫原先是一怔,后复一笑。 “嗯~~” 抱住霜月那对于自己来说纤细又瘦小的身躯,紫原呼吸着霜月身上的味道,点了点头:“我会每天都打电话给苍亲的~~……还有邮件,每天也会发很多很~~~多次~” “……笨蛋。发那么多次我也没办法回啊。那所学校是不准带携带到学校里去的。” 霜月的眼泪在还在紫原的制服上晕染,只不过这次紫原怀中的霜月已然笑了起来。 最后一次穿上帝光制服的这一天,霜月和紫原没有向对方解释任何事情。霜月和紫原也没有向对方明确彼此之于对方是什么身份。没有许下任何誓言的两人甚至到最后也没有道别。 就这样,离别的春天结束了。 ☆、本文独发 一月。距离黑马诚凛高校在W·C上拿到冠军已经过去了一年。在又一年的高中篮球界盛事之一的W·C结束后不久,高中生们都处于新年假期正在进行时。 “所以这个部分要带入X,接下来的这里Y要置换成——……” 东京某家再平凡不过的家庭餐厅里,此时正坐着一群应该是学生的少年少女们。之所以为什么要说“应该是”,那完全是因为在座的这群少年几乎都有着超规格的体格。平均身高超过一米八的他们看起来实在太有压迫感了。 “……看,这样答案就出来了。明白了吗?” 说话的少女的个子算是同龄人中比较高挑的那一系。不过被挤在一群五大三粗、孔武有力、肌肉发达还外加身高高过头的爷们儿之间,她看起来依然相当的娇小。 “噢噢……!!小霜月好厉害喔!真的能解出来呢!” 发出这么没用的声音、也不怕周围向着自己投来异色视线的是现役的当红高中生模特儿黄濑凉太。因为这家家庭餐厅当值的女服务生们全是黄濑的FANS,再加上黄濑又对她们事先打过招呼。所以即使有其他黄濑的FANS想要到这桌来搭讪,那些女服务生们也会端出皮笑肉不笑的营业用笑容来“招待”那些客人,阻止那些客人去打扰黄濑等人。 “呿~~……我刚才还不是一样解出来了……?黄仔你为什么就说听不懂呢?” 用力咬了一口巧克力,身高目测超过两米的小巨人有些吐字不清的说着。因为他那天真的口吻、可爱的反应以及与之完全呈现出反比的巨大身高以及精壮的身躯,家庭餐厅里有不少人纷纷向着小巨人紫原敦侧目。 “紫原你那个根本不算教学好吗!?什么叫‘就这样,然后这样,没了’啊?!” 一脸凶恶的吐槽,肌肤的颜色健康到只能让人用“黑皮”来形容的青峰大辉说着翻了个白眼。他可不是自愿来到这个地方听着别人对他指手划脚的。只不过—— “敦和真太郎都是那种可以自己学的很好,但是不擅长教别人的类型呢。” 有着一双异色|猫儿眼,脸孔十分端正、整个人也散发着一种高贵气质的红发少年优雅的抿了口咖啡。 ——对,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人、赤司征十郎的命令,青峰是绝对不会在这种时间来到这个地方参加什么莫名其妙的学习会的。 “我才没有不擅长教人的说!” “啊哈哈哈哈~www小真你就不要否认啦~除了高尾我以外的人是没法听懂你的教学的哦~wwwwww” 坐在桌子的另一头,本来应该是来教笨蛋们读书的绿间真太郎因为搭档高尾和成的话而憋红了脸。事实正如高尾所说,除了高尾之外的人没有人能听懂绿间那过于一板一眼的教学,所以绿间只能一对一的负责高尾的学习了。 “切……” 听到赤司的话,紫原不满的把头扭到了一边。对于他的这种反应,赤司只是笑了一笑。赤司非常清楚要是平时,紫原肯定会碎碎念说:“明知道我不会教人,赤仔还叫我来干嘛?” 至于为什么紫原现在不这么说,那是因为霜月现在就在这里。对于难得和霜月见上一面的紫原来说,无论是和自己没多大关闭的学习会,还是无聊的同学聚会,只要有霜月在,这些活动对于紫原来说就是必须要参加的。 “好啦!阿大……青峰君也请好好的学习!你看,这道题你的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做错了!” “啊啊!我听不到!我什么都听不到!五月你真是烦死了!” 一脸嫌弃的捂住自己的耳朵,青峰坚决不听话的样子让青峰的青梅竹马、桃井五月先是生气,接着委屈。 “哲君……!!” 拿青峰没辙,总觉得所有自信都丧失了的五月哭丧着脸转向了黑子。 “青峰君,你再不好好学习,我就要对着你的脸进行颜面直击的加速传球了。” 黑子说着对青峰抬起了手。 “别!阿哲快住手!不要啊——!!” 青峰的哀嚎声中,无心学习,不如说是集中力已经用完了的火神用手上的笔转了个笔花。天知道他这一个上午学习的比一个学期学的都还要多得多。 “……说起来,赤司你和苍崎没关系吗?这么大老远的从京都跑来。还有紫原也是。” “就算是我们,新年假期也会回老家啊。” 霜月说着暂时停下了看着教科书的动作。她和赤司都鲜少会回东京。霜月是因为女校的规章制度死板苛刻的令人发指,赤司则是因为他不想去应付因为自家那复杂的人脉关系而产生的各种应酬。 “学习会只是顺便而已。” 霜月说着朝火神笑了笑。脸上微微升温的火神则是肩头一震后不太自然地移开了视线。 离开东京的期间霜月不只是和紫原联系。和霜月重又回到无话不谈的朋友状态,黑子和霜月的交往也相当的密切。通过视屏通话、邮件等等方式认识了霜月也黑子的现任搭档火神,还有黑子在诚凛交到的朋友以及篮球队里的同伴们。 近两年的时间里黑子不说是和曾经的队友们化干戈为玉帛,但总算众人又能像现在这样齐聚一堂,一起念书、一起吃饭,一起说些怎么都好的话。当然,这期间也少不了黑子、赤司还有霜月一起看着青峰、火神还有黄濑等人犯蠢。 “倒是我很意外火神君会留在日本呢。我还以为你会像冰室前辈那样回美国和家人一起过新年。” 想到某次自己和紫原视频通话时那位自然而然地挤入了镜头里,然后对自己进行自我介绍的前辈,霜月再次想感慨冰室强势的性格和他那绅士俊美的外表反差太大。 “我家和辰也家不一样啦……” 火神说着挠了挠头。不自然地看向霜月,又不自然地瞥了瞥霜月身后的紫原,终于;火神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那个啊……之前我就很在意了……” “什么?” 霜月一边应着火神,一边张嘴咬了口被送到自己嘴边的巧克力。 “就是那个啦……” “哪个?” 茫然的略略歪头,咀嚼着巧克力霜月一副不懂火神为什么会用手指指着自己的样子。 “就是那个——” 见坐在紫原腿中间的霜月正毫无自觉的和紫原分食同一块巧克力,额角是一j□j线的火神问出了在场众人早就想问的问题。 “你们真的没有在交往吗?” 这个家庭餐厅的餐桌算是比较大的。但是火神、青峰、黄濑还有绿间的占地面积、不,占座面积本来就已经很大了。再加上一个顶俩的紫原和陪着绿间来的高尾……发现一个卡座似乎坐不下所有人之后,霜月的第一反应不是请服务生来加座位,而是无比自然地落座在了紫原打开的双腿之间。 开始学习以前紫原点了一堆蛋糕,霜月只给自己点了一杯柠檬茶,然后给紫原点了皇家奶茶。开始学习之后,紫原基本上都在吃吃吃。霜月嘴巴空档的时候各种蛋糕就会被紫原送到霜月嘴边。大概是因为紫原很清楚霜月的口味,所以他点的蛋糕里没有那种送到霜月嘴边,霜月会皱眉头的。只不过就算是都喜欢的蛋糕,也还是会有喜欢得多一点和少一点的区别。霜月会捡着自己喜欢吃的蛋糕多吃两口。一般喜欢的就交给紫原处理。默契的你一口我一口的把所有蛋糕都吃完了,这两人又开始分食起了巧克力。 (真是看得人超——烦躁的啊!!) 看着霜月和紫原,火神就会不由自主的想起那些在留言板上时常被加粗或者是换成特殊颜色的句子:『为什么老子今天会忘记戴墨镜?!』『现充都给我爆炸吧!!』『对面那对情侣超神烦!!拜托谁去让他们爆炸啊!!!』 (呜哇……小火神问出来了呢……) 一旁的黄濑在心中感慨着。他知道青峰和自己还有火神都是同感——霜月和紫原这对简直是人间公害。不论他们走到哪里都会狠狠地伤害周围的人的眼睛。 (只是这样也还好啦……重点是——) 黄濑看向了一旁的霜月与紫原。 “我们真的没有交往啊。” 霜月不甚在意的说着,看上去问心无愧的她一点都不认为自己在说谎。 “嗯。我和苍亲没有交往。” 对霜月的话表示同意,紫原把剩下的巧克力都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你们倒是给我交往啊————————————!!!!!) 被紫原和霜月闪瞎了双眼无数次的众人悲愤的表示。 作者有话要说:#所谓神烦的极致……# ☆、本文独发 “没有交往”的霜月和紫原在假日里曾经被青峰和桃井撞见他们两个人去看电影。 “没有交往”的霜月和紫原曾经被绿间和高尾撞见上爱情宾馆。 “没有交往”的霜月和紫原还曾经被火神和黑子撞见一起吃情侣套餐。 (该怎么说呢……?) 想起某次自己去买衣服的时候看到自称“没有交往”的霜月和紫原正手牵着手的逛街,黄濑有些失笑。 (这个城市真的是太小了吗?) 黄濑想是这么想,但他从来没有真的认为这座城市太小了。只不过霜月有空回东京的时候紫原百分之百的也会回东京。然后只要两人都在东京,像磁铁两极的两人就会“啪”的一声吸到一起,然后就开始各种毫无自觉的同进同出、闪瞎人眼。 看着已经被众人默认了是神烦情侣的霜月和紫原口头上如此拘泥于“没有交往”,身为导致了这个结果的“罪魁祸首”的黄濑多少也感觉到了责任。可是就算黄濑感觉到了责任,他也没法为霜月和紫原做些什么。担心自己再次弄巧成拙的他这次没有再多管闲事。 至于黄濑自身,恋爱已经被他放在了人生最重要的事物排名非常靠后的地方。究其原因,其中有黄濑对于伤害黑子感到十分抱歉,也有黄濑意识到了青峰对自己来说是特别的成分在里面。不过最重要的是自知不是大人、没法很好的权衡并处理很多事情的黄濑现在不想去深思“恋爱”这种感情。 ——就算两情相悦也未必就能顺遂的在一起。即使能在一起,两人也未必能就是情侣。某种意义上来说霜月和紫原也算是非常糟糕的恋爱范本。 何况人际关系不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情那么简单。只要换一个角度,每个人都会成为夹在他人关系里的第三者甚至是第四者。聚在一起的众人像是叠得很高、却又被抽出了许多木条的叠叠乐一样,稍微有点风吹草动、或是有人试图移动其中的木条,叠叠乐就有散架的危险。黄濑不想破坏现状,所以他不再试图让自己的恋爱能被成就。 “还疼吗?” 就在黄濑神游天外的时候,黄濑听到了身旁坐着的紫原在霜月耳边轻声问。 (喂喂……小紫原这是当着大家的面在说什么啊?) 手拿茶杯的黄濑庆幸自己还没把茶给喝到嘴里。否则自己就会像青峰还有火神那样想喷茶又努力憋着、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了。 此时就连五月的脸都微微发红。显然在座的众人不止是黄濑一个人想到了歪处。不过眼前这种状况也不怪众人都会想歪。实在是过度亲昵、完全不在人前避嫌的霜月和紫原的举止神态都像是“事后”。 “好多了……果然还是吃点甜的东西比较能止痛。” 霜月回答着,坐在黄濑另一侧的黑子则是面无表情的开口。 “这两天是苍崎同学的生理期吧。要小心不要冷到肚子。” (原来只是生理期吗?不、等一下——) 同样松了口气,又同时看向了黑子的青峰、黄濑还有火神都是一脸愕然。 (阿哲/小黑子/黑子是怎么知道那家伙/小霜月/苍崎的生理期的啊?!) “如果是生理期的话……” 闻言的五月似乎想到了什么,她很快满脸担心地开口道:“我记得在杂志上看过女孩子生理期不要吃有咖啡因的东西比较好。刚刚的巧克力和茶……苍崎同学不要紧吗?” “我生理期的时候我喝热茶、吃巧克力是最容易止痛的。” 一点都不在意在座的大部分是异性,也不奇怪黑子知道自己生理周期的霜月如此答道。 “不过据说总是在生理期的时候吃这些含有刺激性物质的东西,会让下一次生理期变得更加难受……” 五月虽然不太习惯在异性面前谈论女性的生理问题,但是霜月的身体状况更加重要,所以即使不习惯,五月也不会矫情的觉得没法和霜月谈论女性的生理期。 “怎、怎么办……赤仔……” 一脸慌张的看向赤司,紫原道:“因为苍亲说她这种时候吃巧克力能止痛,所以我喂苍亲吃了很多很多的巧克力,还有刚刚的蛋糕里也有很多的巧克力——” “这个么——” 没有直接回答紫原的问题,赤司只是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喂,” 会用“喂”这种怎么听都不太尊重人的叫法来喊霜月的人只有青峰。望着霜月那张有点青白的脸,青峰忍不住道:“我说你这家伙今天最好回去睡着比较好吧?五月每次在这种时候都会龟缩在被窝里不出来呢……呜呃!!” 听到青峰说到自己,怕口无遮拦的青峰会说生理期的自己素颜难看,衣着也邋遢的五月用力给了青峰一拐,用暴力让青峰闭上了嘴。 “我也觉得苍崎你回去睡觉比较好。” 年龄等于没有女朋友的历史,火神既不懂女孩子的心情,也不清楚女孩子的生理构造。他只是因为自己身体难受的时候总而言之就是去睡觉,睡一觉起来身体会舒服上不少,所以才会劝霜月回家睡觉。 “青峰君和火神君说的是。” “就是这样的说。” “不要勉强啦~霜月酱~” 黑子、绿间还有高尾也纷纷附和青峰与火神的话。 “回家啊……” 想到那个冷冷清清又还空荡荡的别庄,霜月的心中升起了不愿意回去的想法。 (……去住酒店吗?晚饭也能喊客房服务。) 感觉到从背部传来的紫原的体温,霜月又觉得自己跑去什么酒店里睡觉根本是在浪费能够和紫原在一起的时间。 沉默不语的偷眼朝霜月看去。紫原一点都不愿意就这样和霜月分开。要知道他的苍亲因为必须参加女校的圣诞派对以及新年初诣,直到前天晚上才回到这个城市里。紫原虽然去接了霜月,但是因为霜月很累,所以两人什么都没做就睡了。再然后……霜月的生理期就来了。 对于健康健全的男子高中生来说“不想做”的时候是不会有的。只不过这次的问题是在“做不做”以前的问题。看得着吃不到确实是酷刑。可是连看都不行就太残忍了——霜月希望紫原能和他的家人们多些相处的时间。毕竟平时在秋田念书的紫原鲜少回家,他又是家里最宠爱的幺子,见不到他、他的家人们会很寂寞的。想着不能自己一个人独占紫原的年假,所以霜月和紫原约好了这个假期紫原白天可以来找自己,但是晚上紫原一定要回家睡。 先不说紫原很担心霜月一个人有没有问题,要是在这里和霜月分开,紫原就要等到明天才能见霜月。 (我不要。) 在学校的时候是没有办法。只是和霜月打打电话就已经让紫原能够有耐心的忍耐下去。但是现在两人离的这么近,电话什么的已经无法满足紫原了。 (我不要就这样和苍亲分开。) 这么想着的紫原抱着霜月的手又紧了一紧。 “这样好了。” 红发的天帝微微挑起了嘴角。不知道为什么,众人在他身后看到了黑色的魔王之光。 “霜月去敦家暂住吧。” “唉唉?!” 闻言的众人顿时发出了错愕的呼声。 “别庄只有霜月一个人,就算保全设施很完备,霜月也还是会害怕吧?再加上霜月现在身体虚弱,一个人有许多的不便,她需要人照顾。酒店的客房服务再怎么完备也还是会有照顾不到的地方。再说,” 一金一红的异色|猫儿眼中是看好戏的笑意,赤司道:“不管有多少可支配的财物,该节俭的地方还是要节俭才对。就这一点来说,敦的家是免费的。” 满面的笑容令人感觉到了些许的恶意,被赤司按住一边肩膀的霜月浑身僵硬,且感觉背后有一阵恶寒袭来。 “敦和敦的姐姐、哥哥们都是免费的。请随意驱使他们。尤其是敦、敦、还有敦。” (哇……小赤司根本是在让小霜月努力压榨小紫原嘛……) 听着赤司把重要的话重复了三次、也就是强调了紫原能够任霜月随意驱使,一旁的黄濑失笑。 “另外,如果敦这个禽兽在这个时候对你出手。请随时告诉我、黑子,或者是任何你愿意告诉的人。” 赤司笑容满面的道:“我会用剪刀把敦变成没法对你出手的女孩子的。” (好可怕!!这个人好可怕啊!!!用剪刀没法把大男人变成女孩子的吧?!你只是想把他“咔嚓”掉吧?!) 火神无声的在心底发出了嚎叫。 “嗯。我很期待苍崎同学的来电。” 黑子带着风轻云淡的笑容补上一句。 (阿哲!!连你都被赤司那个恐怖大魔王洗脑了吗?!) 听到黑子的话的青峰总觉得自己的幻肢有点疼。 一旁没有加入话题的高尾笑个不停,绿间则是眼镜碎了一半。 先前还用充满星星的眼睛崇拜又仰慕的看着赤司的紫原此时不高兴地扁了扁嘴:“我才不会强迫苍亲做她讨厌的事啊……” “就算她不讨厌,在霜月生理期结束以前也不许对她出手。否则——” 赤司伸出两只手指,然后就在众人以为他要比“V”字型手势的时候,赤司动了动两根手指。看着那开阖的食指与中指,众人耳边似乎响起了某个“咔嚓、咔嚓”的不详声音。 “就算紫原君要是对苍崎同学撒娇,让她瞒着我们,我们也会知道的哦。” 黑子略略抬手,摆出了加速传球的姿势。 (这两个人真是毫不客气啊……不对、不如说……你们根本是担心女儿的父母吧!!) 意识到自己居然在正经的考虑着赤司是霜月的爸爸还是黑子是霜月的爸爸这种问题的青峰忍不住按住了自己的额角。理解青峰感受的五月也同样汗颜。另一边,笑个不停的高尾眼看着就要笑岔气了。绿间则是默默地拉了一把高尾,让他不要因为笑过头而被赤司还有黑子盯上。 “赤司君、黑子君……” 霜月词穷。她能够感觉到赤司与黑子对她的保护以及关心。可遗憾的是,对此她无以为报。 “等苍崎同学的身体没问题了,我们一起去水族馆玩吧。” “据说新建的天文馆也不错。我会提前预约的。” 黑子和赤司说着,一齐看向了霜月。而霜月也笑着向两人颔首。 “赤仔和黑仔不要总是对我的苍亲出手啊——” 不满地瞪着赤司和黑子,像要宣誓所有权那样紧紧地抱着霜月的紫原马上就要祭出自己的名言:“小心我碾爆你们——……” 可惜紫原的话还没说完,他就遭到了赤司和黑子的联手反击。 “有什么关系呢?” “反正紫原君和苍崎同学也没有交往吧?” 面对着面带微笑的赤司以及一如既往澄澈如空的黑子,哑口无言的紫原就这么被打败了。 ☆、本文独发 “什么?!敦带女孩子回家来了?” 紫原家三男愕然地张大了嘴巴。至于告诉他那个令他如此震惊的消息的人、紫原家的次男此时正昂首挺立在弟弟的面前故作神秘的道:“敦一回来就把人带他房间去了。我和老哥都没来得及看上一眼呢。” “可恶!敦这个臭小子!居然比我们这些哥哥们还早带女孩子回家!真是太可恶了!!” 心中像是有一万匹兄贵草泥马狂奔而过,紫原家的三男握拳流泪以示对弟弟的羡慕嫉妒恨。 “要去看看吗?” 怂恿着弟弟,紫原家的次男道。 “要!当让要!” “喂喂,不好吧?再怎么说那也是敦的客人啊。” 就在紫原家三男大声回答着紫原家次男的问题时,紫原家的长男忍不住开口想要制止弟弟们失礼的行为。 “大哥这么说的话大哥不要跟着我们来就好了啊。” “嗯嗯!没错没错!” 没所谓的对长男耸了耸肩,紫原家的次男以及附和他的话的紫原家的三男两人对视一眼,接着一起打了个响指。 “GO!!” 在紫原家长男错愕至哑然的视线中,紫原家的次男与三男狂野迅猛地冲上二楼,又在来到二楼的走廊时蹑手蹑脚、毫无声息的靠近至家中最小弟弟的房间门口。一起拿出玻璃杯贴在房间门上,紫原家的次男与三男把耳朵扣入了玻璃杯中。 “苍亲……还是很疼?” 透过玻璃杯传来的朦胧声音让紫原家次男与三男霎时间目眦欲裂的睁大了眼睛。 (这、这个展开难道是——……) (敦那小子……不会吧?!) 用目光交流着讯息,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对方想说的话的紫原家次男与三男再度侧耳倾听。 “……紫原君可以不用管我的……我一会儿就好了……” 这次传来的是有气无力的女声,那个声音怎么听都相当的娇弱无力。 (果然做了吗——?!敦你这个臭小子!!!) (没有人在家也就算了!!敦是明知道我们都在家的啊!!!) 紫原家的次男与三男对视一眼,两人都作出了决断。 (——嗯,死刑。) 一点头,准备等弟弟做完那件“不该做的事情”之后给弟弟来一顿“死刑”的紫原家次男与三男刚想离开弟弟的房间门口,去楼下的客厅商量下“死刑”的内容,一个阴沉沉的声音就从他们两人的身后传来了。 “你们~在做什么?” “呜哇!!” 被突然出现的紫原家长女吓了一跳,紫原家三男很没用的发出了惨嚎。 “是、是你啊……” 用力按着自己的心口,心脏差点停止跳动的紫原家次男望着明显是刚从外面回来、还没来得及换衣服的紫原家长女。 “不是我还能是谁?话说你们鬼鬼祟祟的在这儿干嘛?” 一脸鄙夷的望着蹲在最小的弟弟门口的两个兄弟,紫原家长女忽然灵光一闪:“难道是敦——?” “没错。” 郑重其事的朝着姐姐点头,紫原家三男道:“是‘苍亲’。” “——————” 听到“苍亲”两个字的瞬间,紫原家长女表情夸张的吸了一大口冷气。连包包都还没放下的她先是顿了一顿,而后有点危险的微微眯起了眼。 “听壁脚这种事情——” 跟在弟弟们身后来到二楼,总之还是决定要阻止两个弟弟荒唐行为的紫原家长男刚想接话说:“是很不对的……”就见妹妹一脸兴奋地扑倒了最小弟弟的门边。 “怎么能不加上我一个呢?!而且对象还是那个‘苍亲’……!” 从三弟手上夺过玻璃杯,偷听起了最小弟弟房内动静的紫原家长女发出了“嘿嘿嘿”的可怕笑声。 ——说到“苍亲”,紫原家的人都很兴奋。通过家中最小的弟弟、最小的儿子紫原敦之口,他们听到过许多有关于“苍亲”的事情。紫原家的人基本上都可以把“苍亲”的资料倒背如流了。 要举例的话差不多就是:“苍亲”比敦矮两个半头,体重是敦的一半再多一点。眼睛是很漂亮的深黑。喜欢阅读,不怎么看电视。不喜欢腥气的食物,不喝咖啡,喜欢喝茶。喜欢西洋料理,也喜欢炸天妇罗。 总之虽然紫原家的人从来没有见过霜月,甚至连霜月的照片都没有见过,但紫原家的人基本上已经把握了“苍亲”的各项基本情报。看到家中老幺那种连照片都不愿意和他人共享的独占欲以及任何人都能看得出的深切爱情,紫原家的人早把“苍亲”定义为了最小的弟弟兼最小的儿子未来的伴侣。 把霜月带回家,让霜月在自己床上休息的紫原因为注意到房门外有些吵,因而皱起眉头离开了床边。刚一打开门他就看到以自己的姐姐和二哥手上拿着一个玻璃杯,这两人显然是在偷听。旁边的三哥虽然没有手拿玻璃杯,只不过看他那故意装作什么都没在做的吹口哨的样子,紫原可以断定刚才他也在偷听。至于大哥……紫原想他那一脸黑线的大哥大概是想来阻止家中这群弟妹的荒唐举止,结果没能阻止成功。 “啊哈哈哈哈哈……” 望着衣着整齐的弟弟,紫原的姐姐还有二哥都尴尬的笑了起来。 “对、对不起,敦。吵到你们休息了。” 紫原的大哥说着,试图为双方都打个圆场。 “……我没有在休息,所以没关系——……” 紫原说着向自己的二哥还有三哥伸出了自己的大手。 “但是~~……谁再打扰苍亲休息,我就碾爆谁哦——?” “好痛痛痛痛痛——!!!” 被弟弟的大手捏住了头,紫原的二哥还有三哥惨声痛叫。 “——” 窝在紫原的被窝里,能够看到门口发生了什么的霜月有些想笑。可是她又觉得这个时候自己要是笑出声来就太失礼了,所以她正努力忍住自己的笑意。 紫原的身材比起常人来说实在可以算是过于高大,也因此紫原的床要比霜月平时睡惯了的单人床要大得多。在酒店里也会睡比这个更大的床的霜月却是觉得紫原的床铺是自己睡过的最舒服的床铺。 (有太阳的味道,还有、紫原君的味道……) 应该是最近被晒过的被子上有种暖暖的味道。同时还带着一丝霜月所熟悉的、属于紫原的气息。就连一阵一阵发作的生理痛都似乎被这味道所缓和,霜月不再像以往那样因为痛楚而紧紧地缩成一团。 霜月想紫原一定会有一对很棒的双亲。因为那对双亲生养并抚育大了五个孩子。且紫原家五兄弟姐妹之间的感情也很融洽——即使不去看,光是听着紫原和哥哥们以及姐姐在走廊上追逐打闹的声音,霜月也知道这五兄妹是无比亲近的家人。 (总觉得,很羡慕呢。) 听着房门外传来的“敦你这个臭小子居然敢对你老哥我动手?!”以及“所~~~以呢?”的对话声,唇角溢出一个笑容的霜月闭上了双眼。 (这才是,真正的“家人”——) 朦胧地想着。霜月很快沉入了深深的睡梦之中。最近一段时间处于各种原因一直都没怎么好好休息过的她睡了几个月来最为放松的一觉。 追打完了二哥与三哥,胁迫着姐姐发誓再也不来听壁脚的紫原回到房间里便发现霜月已经呼吸匀长的睡着了。 望着霜月那孩子般的天真的睡颜,紫原不知不觉的微笑起来。担心自己上|床的动作会惊扰到霜月的睡眠,紫原拿过房间地毯上放着的几个大靠垫。半个身体趴在床边,半个身体压在几个大靠垫上,看着霜月的睡颜一直到自己开始犯困。最后实在扛不住睡魔的侵袭,打了个呵欠又揉了揉自己眼睛的紫原就这样趴在床边睡着了。 到了该吃晚饭的时间,紫原的姐姐这才来喊弟弟和“苍亲”吃饭。和母亲一起特意做了许多霜月应该会吃的料理的她没有敲弟弟房间的门,而是正大光明的打开了弟弟房间的门以奇袭弟弟和“苍亲”。本以为能看到弟弟和“苍亲”卿卿我我的一幕的她却看到了弟弟以怪异的姿势睡在“苍亲”身旁,而“苍亲”的脸也倾向弟弟一边。 微微一笑,紫原的姐姐重又关上了门。打算再让弟弟和“苍亲”睡上一会儿的她哼着不成调的曲子下了楼。 霜月来的时候不在家,现在很想尽快见到未来的儿媳妇,因而在楼下等着女儿的紫原的母亲见到女儿一蹦一跳的下楼,不由得问女儿:“苍亲呢?” “和敦一起睡着了。” 见母亲一脸惊讶,显然是曲解了自己的话。想起自己和兄弟们都想歪过的紫原的姐姐笑道:“一个在床上,一个在床下。他们没有同床共枕啦~” “哦、哦……” 闻言,紫原的母亲稍微松了一口气——天知道她刚才一瞬间后悔为什么晚饭没做红豆饭,还有苦恼了一下孙子出生了要取什么名字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修正。抓个虫。 ☆、本文独发 “对、对不起……” 惨白着脸低下头。用力抓着自己的衣摆,连指节都微微泛白的霜月扭曲了一张清秀的脸孔。 在她身后的床铺上是一滩深红的血渍,而床铺之上的被子也有几处大概是不小心擦到床铺上的血迹而形成的血痕。 『你又弄脏了床铺啊?』 某个亲戚阿姨那冰冷的笑声似乎又在霜月耳边响起,下意识里总觉得会有一只又肥又厚的大手要伸过来扇自己耳光的霜月不自觉的因为熟悉的恐惧而微微颤抖起来。 明知自己已经不再是那个第一次生理期时不敢对亲戚说,只好用卫生纸垫到内裤里,因此在睡觉的时候弄脏了床铺的小学生;也不是那个亲戚不会给钱买卫生棉,只好牺牲了自己最喜欢的手帕,却还是会在起床后因为弄脏了床铺而反复被打被骂被罚的小学生;霜月还是无法忘记自己的脸被抽肿时的火辣痛感。 (会被讨厌……) “对不起!真的十分的抱歉!我不是故意要弄脏紫原君的床铺的!” (会被讨厌的……!!) “实在是非常的抱歉!我马上就拿被我弄脏的东西去洗!” 霜月以为自己早已经忘记了自己的童年生活。可是直到她从紫原的床上醒来,发现自己的床铺被自己的经血染红,而紫原的母亲正好来喊两人吃饭的时候,霜月才发现那些生活自己并没有忘记。只是这么些年来自己总是很小心、很小心的注意着不让自己的经血因为睡觉或是别的什么事情而弄脏不该弄脏的东西。没有再因为弄脏过床铺而被打被骂被各种处罚的自己也就淡忘了那时的恐惧。 不过事实就是那些恐惧从来都没有消失过。只是引发恐惧的诱因被霜月自己回避掉了,所以那种恐惧才会被霜月自己深埋到心底的某处,不再想起。但是一旦诱因再次形成—— (太大意了。是我太大意了。) 因为在紫原的身边实在是太温暖、太舒适,以至于霜月都忘记了自己还要去小心翼翼地注意不给他人添麻烦,不去弄脏他人的东西,不去破坏他人的必须用品和喜欢的东西。 “不对……我会把我弄脏的东西送到洗衣店去洗的!或者、或者如果您允许的话、我可以买新的……如果您喜欢一模一样的、我会去找一模一样的买!” 望着脸上充满了不知从何而来的恐惧的霜月,紫原的母亲有些不太明白眼前的这个女孩、“苍亲”为什么会为了这么一点小事有那么大的反应。那种反应让不知道事情原委的人看到了,大概会以为她是一失手摔了几千万的古董,或者是一不小心划破了价值连城的名画;而不是因为不可抗力而弄脏了一条床单和一个被套。 (这孩子……有点奇怪啊。) 完全不关心自己身上的衣服是不是也沾到了血迹,也不管自己刚刚离开被窝是不是会冷。只是一个劲儿的为自己弄脏了床单的事情道歉。且她的道歉完全不是出于客气,而是真的歉疚到了骨子里。 “怎么了怎么了?” 听到了楼上的响动,紫原的姐姐还有哥哥们以及紫原的父亲都因为好奇而来到了紫原的房间。 见来人更多,脸色更加糟糕的霜月用力地向着紫原家的人弯下了腰:“实在是非常的抱歉,我——” “苍亲。” 在一旁站了好一会儿,先前还睡眼惺忪对发生了什么摸不着头脑的紫原终于想明白了霜月忽然脸色大变的对着老妈还有自家的其他人道歉的理由。 “只~~~不过是床单而已~别介意别介意~” 拉起鞠躬的霜月,再把霜月揽进怀里的紫原道:“小心冷到肚子~~” “嗯~苍亲不用介意~” 闻言,先前因为霜月那过度激烈的道歉行为而不知该作何反应的紫原的母亲也微笑了起来。 “啊……”紫原的姐姐看到了弟弟床上的血渍,又看到了霜月裤子上的血渍,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的她快步来到霜月的面前,对弟弟和霜月道:“先让苍亲去洗个澡吧。我去拿我的衣服给苍亲穿。” (“苍”、“苍亲”……?) 听着紫原家的人异常自然地用这个紫原专属的昵称来喊自己的霜月有点心情复杂。 “我、那个——” 霜月还想道歉,就见紫原的二哥摆手笑道:“运动系的男生出汗都很大。敦又是如你所见的这种体积。以前这小子在家的时候老妈没少给他换洗床铺。苍亲真的不用介意啦~” “啊……对了。口渴不渴?洗澡前要不要我倒点水给你喝?” 温柔地问着,紫原的大哥又补上一句:“苍亲现在不能喝茶的话……橘子汁、苹果汁哪个好?还是说要热牛奶?” 听到家中的长男这么说,紫原的三哥对自己大哥的话嗤之以鼻:“笨蛋老哥!在那之前应该向苍亲自我介绍吧!” “那就由我这个一家之主先来?” 一旁的中年男子乐呵呵地说着,他就是紫原家五个兄弟姐妹的父亲。 “嚯啦!你们这群不识趣的男人!” 于是紫原家真正的一家之主、主妇紫原太太佯怒地双手叉腰道:“这种情况下你们要女孩子说些什么啊?这些事情都等到苍亲洗完澡换完衣服再说!你们都给我出去!出去出去!” 看着自己的三位兄长连同老爸被老妈赶出了房间,还继续抱着霜月不松手的紫原以为自己不包括在要被赶出门外的人里。 “敦——” 直到他的老妈眉毛一挑,他的老姐以高压的胁迫口吻道:“你还不放手~~?” “哎~~……?为什么连我也要出去啊……?这里明明是我的房间耶——……” “大男人不要这么婆婆妈妈的。” 不满地说着,恋恋不舍的松开霜月,一步三回头的紫原被他的姐姐踹了几脚后扔出了房间。 “对不起哦?都怪敦没有把事情处理好,让你被我们家那群缺心眼儿的男人们围观了。” 关上房间门,紫原的姐姐对霜月道。 听到紫原的姐姐这么说,霜月急忙道:“没有的事……!” “他们那种大大咧咧不会察言观色的地方到底是像谁呢?” 一手托腮,显得十分困扰的紫原妈妈叹息了一声。 “像老爸吧。绝对是。” 紫原的姐姐妥定的说完后拉起了比自己要矮上一些的霜月的手:“我带苍亲去浴室。对了,卫生棉你习惯用哪个牌子?Laurier和CENTER-IN我那里都有。想要其他牌子的话我让敦去给你买。” 有点跟不上紫原家女性们的节奏,但霜月还是回答着紫原的姐姐:“CENTER-IN就好……我平时用的就是CENTER-IN……” 见霜月一脸认真地回答着自己,紫原的姐姐微笑起来。说实话,一开始她还担心弟弟喜欢上的是个玩弄他人感情的恶女。毕竟根据弟弟的说法“苍亲”有不少的追求者,多年前“苍亲”还对弟弟不告而别一走了之,让弟弟为之伤心了许久。 (这么看起来,苍亲就只是个神经有点过于敏感的女孩子嘛。) “那么衣服呢?苍亲喜欢什么样的衣服?你和我的身材差不多,我的衣服你应该都能穿的。” 紫原的姐姐又问,她喜欢看霜月有点脸红的认真思考、接着再挑选着措辞回答自己的样子。 “……那、那个——” 被紫原姐姐握着的手微微一动,思考了半天,霜月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道:“在那之前、姐姐……” 不太好意思的停下脚步、抬头去看紫原的姐姐,霜月莫名的感到了羞耻:“我、我的全名是苍崎霜月……请叫我霜月吧。” 望着满面通红的霜月,紫原的姐姐先是一怔。 (这孩子……超级可爱的!!) 面前的霜月就像一只怯生生的小动物。那种不习惯像这样和他人说话的口吻以及隐藏不住的害羞都让人觉得她很可爱。 在心里对弟弟做了个“GOODJOB!”的动作,紫原的姐姐点头:“嗯~!那以后就叫你小霜月了!” (为、为什么会多出一个“小”……?) 如此想着的霜月微妙的能够理解为什么紫原总是喜欢用昵称来称呼周围的人了。 (总觉得如果是这个家的孩子,那就一点都不奇怪呢……) 思及此,被紫原的姐姐拉着手再度迈步的霜月嘴角微挑起来。许久没有和同性这样亲昵的牵着手还走在一起的霜月缓缓地回握住了紫原姐姐的手。 ☆、本文独发 霜月从来没有被那么多人那么频繁的摸过头。 “对不起、因为我的缘故——” 得知紫原的家人为了让自己和他们一起吃晚饭,先是刻意推后了晚饭的时间、让自己多睡一会儿,后是等着自己洗完澡、换完衣服,吹干头发。坐在紫原身旁的霜月急忙向着紫原的家人们道歉。 (呀~真的就像老妈说的那样很喜欢道歉呢。) 紫原的三个哥哥们如此想着。然后产生了摸摸霜月头的冲动。 “好孩子好孩子~~” 望着一脸被治愈的表情抚摸着霜月的头顶,笑容幸福又闪亮的长女,碍于霜月坐在对面,自己的手不够长碰不到霜月;且最小的弟弟正用野生动物捍卫自己领土的凶恶视线瞪着自己这边,紫原的三个哥哥们只好暂时放弃了摸摸霜月头的想法。 等到主食吃完了,紫原妈妈给大家拿甜品来的时候。见霜月吃的非常干净的紫原爸爸乐呵呵地伸手摸了摸霜月的头顶、顺口夸赞道:“了不起~了不起~” 发现自己被当成是三岁孩子对待的霜月一点都没有不高兴,只是瞬间红了脸。看着她满面通红的低下头去的样子,紫原的姐姐又忍不住扑过来一把抱住了霜月。 吃过了甜品,习惯了让全职主妇的紫原妈妈来收拾餐桌的众人都懒懒散散的向客厅走去,准备看电视或者是玩游戏。 “伯、伯母……” 不太好意思去看紫原妈妈的脸,但是觉得和人对话的时候不看着对方的脸说是不尊重对方的霜月道:“洗碗和收拾我来就好,伯母请去休息吧……” “啊啦啊啦~……” 见霜月有点扭捏,但还是很认真的把话说完的紫原妈妈掩口微笑,继而也伸出手摸摸霜月的头。 “苍亲要洗碗的话我也洗。” 不爽自己的姐姐总是抱着自己的苍亲,更不爽爸爸和妈妈都摸苍亲头的紫原自动黏到霜月身旁。 “那就敦和我一起洗碗收拾吧~” 见状,紫原妈妈笑道。 “请等一下……!” 闻言,以为紫原妈妈是在对自己客气的霜月旋即出声:“我——” “小霜月的生理期还没结束不是吗~?着凉了就不好了~你的事就是敦的事,所以就让敦来帮我吧~” 紫原妈妈说着还眨了眨眼:“谢谢哦~小霜月~” “不……我什么都没做……” 以前不管为亲戚或是继母、异母弟弟做什么都不会被道谢的霜月开始有些不明白了:自己什么的没做,为什么会被道谢呢? “哎~~……?苍亲不洗碗的话我也不要洗啦~~……” “男子汉大丈夫,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哟~敦也不想让小霜月看到你食言、很逊很糗的样子吧?” “……!” 眼疾手快地拉住又想黏到霜月身上的小儿子,在霜月的自我介绍完毕后就和家人一起改口叫霜月“小霜月”的紫原妈妈就这样笑着让小儿子心甘情愿的做起了平时绝对不会主动去做的家务活儿。至于霜月—— “小霜月!来玩抽鬼牌!” 客厅里,紫原的姐姐大声招呼着。接着五分钟后,紫原的姐姐和三个哥哥都输给了霜月。 “小霜月好强呢……” 紫原的三哥一脸悲壮的感慨着,一边摸了摸霜月的头。霜月虽然觉得各种摸不着头脑、完全是莫名其妙,但她还是乖乖的让紫原的三哥摸了自己的头顶。 瞥了一眼电视上正在直播的有关房地产企业的辩论,紫原的二哥问道:“说起来,小霜月,你对最近的房地产企业有什么看法吗?” (好沉重的话题——!!!) 紫原的姐姐简直想给一脸“看!我很聪明吧!居然出了这样的难题!”的兄弟一拳。 (十七岁的女孩子有几个会去关注房地产啊?!就算是我也不会好吗?!) 紫原的姐姐额角上是一打|黑线。一旁的她的另外两个兄弟也是一样。倒是霜月看上去毫无异状。 “啊……关于房地产的话我认为——” 从国际经济危机到泡沫经济影响。接着是房地产开发的前景与投资倾向,还有各项投资的风险程度。说到后面几乎让紫原的姐姐还有紫原的二哥、三哥都听不懂了的霜月很快住口:“……对、对不起,我这么长篇大论。” “不!小霜月很了不起哦!” 从那一大堆“核心价值”、“商业策略”、“营销计划”中回过神来,对霜月的话虽不明但觉厉的紫原的二哥带着些许钦佩的心情以及更多肯定的心情摸了摸霜月的头。 “……?” 不明白自己哪里了不起的霜月再度茫然。然后紫原的大哥来到了茫然的霜月面前。 “应对我们家的兄弟姐妹真是辛苦你了。” 紫原的大哥说着也摸了摸霜月的头。 “老哥你……” 就在这个时候,紫原从厨房里出来了。帮着紫原妈妈洗碗收拾的他还没来得及脱下那对于他来说小了些围裙就冲了过来。 “居然敢随便摸我~~的苍亲——……” 一把抱住霜月,作为家中老幺、会习惯性的露出孩子气的表情的紫原此时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魔王”的气场。 “???” 紫原的怀中,按着自己那被多人先后摸过多次的头顶,霜月努力的思考着为什么自己会被摸头。 (这个也是家族遗传、不,家族习惯吗……?紫原君平时也喜欢摸黑子君的头顶……嗯。应该就是这样的吧。) 在心中默默认定了紫原家的人都有摸人头顶的怪癖,霜月却是不对紫原家的人都有的这种怪癖感到嫌恶。倒不如说,霜月还蛮喜欢被人摸摸头顶的。 基本算是没有家人,也没怎么和其他人的家人接触过的霜月完全不知道自己被紫原家全家定义为“好孩子”。她也不会想到紫原的爸爸很喜欢她不浪费食物的地方。紫原的妈妈觉得她很懂事又有礼貌。紫原的姐姐认为她可爱得不矫情。紫原的三哥对她这个看起来软软的、但是又莫名的强的女孩子有好感。紫原的二哥认为她对事物的见解很独到,知识面相当广。紫原的大哥则是感慨于那个因为自己本身就超出常识、所以也没什么常识的弟弟能找到这么一个有常识、完全没有娇生惯养、甚至可以说是擅长应对被宠坏了的弟弟的女孩子来做恋人实在是太好了。 总之,在紫原家的人心中,霜月已经是他们的半个家人。另外剩下的那一半还要靠紫原自己去争取。 “总觉得……” 是夜,穿着紫原姐姐给的性|感睡衣,在紫原的床上坐着为刚洗好澡的紫原吹干头发的霜月不自觉的因为想起了紫原家的人的笑容而微笑了起来。 “嗯?” 紫原回头抬眼去看床上的霜月。他对于姐姐报复行为感到生气没错,但他不能不承认自己因为姐姐的报复而大饱了眼福——霜月身上的性|感睡衣就是紫原姐姐对紫原的报复。因为紫原不让霜月晚上去和姐姐一起睡,所以紫原的姐姐就故意为难看的着但吃不到的弟弟。 『反正小霜月还在生理期~就让他们两个一起睡吧~』 “仁慈”的用这个理由说服了原本想让霜月去睡客房的父母,紫原的姐姐宣称自己能借给霜月的睡衣就只有这么一件。于是—— “……有点开心。” 霜月说着不太好意思的拉了拉快掩不住自己胸口的睡衣。 “即使要穿上这种东西……也开心?” 翻身趴到霜月的大腿上,抱着霜月腰的紫原自下往上地望着霜月。 “嗯。很开心。” 霜月说着点了点头,用手指去梳理紫原那略长的头发的她像叹息那样呢喃出声:“我以前……以为我一生都不会有过上这种日子的一天。” 准确的说是在现在这个瞬间以前,霜月都没有想过自己还可以过这种“家庭生活”。有父母,有兄弟姐妹,还有想要一直一直在他身边的人。 “……” 望着心思像是飘到了很远的地方,笑容中多少带着些许无奈与遗憾的霜月,不太明白这种自己过惯了的嘈杂不堪生活有哪里特别的紫原只明白一点:霜月喜欢这种吵吵闹闹的生活,霜月喜欢这种平凡的日常。 “苍亲——” 心中微微一动,抱着霜月腰的手一紧,紫原自然而然的把过去自己从未认真想过的问题问出了口:“苍亲要和我成为一家人吗?” “唉……?” 一时间反应不过来的霜月缓缓地睁大了深黑的眸子。 “我是说,苍亲要和我一起构建家庭吗?” ☆、本文独发 认真地望着霜月,前一秒才开始考虑自己和霜月生活在一起会是什么光景的紫原心中此刻意外的平静。 “我们可以生很多很多的小孩,然后让小孩和我们住一起。那样苍亲就不会孤独寂寞了。” “……” 霜月有些想笑,笑紫原没有好好考虑过两人的学业与工作,还有自己的生育能力以及两人的抚养能力。霜月也有些想哭,没有理由,只是单纯的想哭而已。 “苍亲不知道吧~~?我做的点心很~~好吃的~~……天妇罗也是哦~~……” 见霜月没有拒绝,紫原又炫耀似的说着,一双眸子闪闪发亮。 “我可以为苍亲做早饭、中饭、晚饭、还有各种各样的甜点~~啊……说起来……室仔好像说过我喜欢做点心的话可以开家糕点店……那样的话~~以后我们买大一点的房子,一楼改装成糕点店,二楼以上就——……” 见低头的霜月无声的落下泪来,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的紫原马上住了口,一脸担心地捧起了霜月的脸。 “苍亲……?” “……” 霜月摇头,没法回答紫原的问题,甚至说不出话来的她想要用笑容来安抚紫原,可她的泪腺却代替肌肉动作,生产出更多更多的眼泪。 和某个人一直在一起的未来霜月从不敢奢望。能像其他人那样有着可以回去的地方、能找到“归宿”这种事情霜月也不太敢去想。说到自己今后的人生就只能想到自己躺在病床上孤独终老的霜月觉得自己根本不可能会子女绕膝,更不可能会有一个肯陪伴着自己一起老去的人在自己的身边。 所以哪怕现在紫原只是随口说说也好,稍微能窥见一点那种充满温情的未来对霜月来说已经是莫大的幸福。 “苍亲……” 无法体会霜月的感受,也无法知晓霜月感情的紫原只当自己的提议被否定了。皱着眉的他体会到了难以言喻的丧失。那是近似听到霜月说:“反正我们之间又不是在交往,又没有什么别的关系。”时的感觉。 “不愿意吗……?” 想对霜月说她不愿意也没有关系。自己不会勉强她,自己的心情也不会因此而改变。紫原试图告诉霜月自己可以等,等到霜月想要和自己尝试一下这种生活的时候。 “苍亲、我——” 紫原后面的话消失在了霜月的双唇之上。 “笨蛋——” 轻吻了一下紫原的嘴唇,好不容易才挤出一点声音想表达自己感情的霜月没料到自己最先吐出的词语会是“笨蛋”。 “真的是、大笨蛋……” 像是两年前那个樱谢婆娑的毕业日一样,明明是骂人一方的霜月又再次流下了许多的热泪。 “紫原君是……大笨蛋——” 和两年前不同的是,那个时候的霜月满心都是不安,心中酸涩而隐痛。现在的霜月却是纯粹的因为这份突如其来、令自己都快承受不了的幸福而流泪。 霜月想自己变得软弱了。因为自从开始正视紫原敦这个人之后,自己变得爱哭了。以前那个总是在心中告诉自己:你没有立场哭,你也没有时间浪费在哭上的苍崎霜月消失了。现在的苍崎霜月会像个小孩子那样任性,也会毫无城府的把所有的心绪与感觉都写在脸上。 “苍亲不喜欢大笨蛋么……?” 紫原又问。霜月的眼泪让他倍感煎熬。他想要安慰霜月,又怕自己刹不住车,会把霜月吃掉。平时也就算了,唯独此刻,紫原不想用身体的交流来抹去自己的不安,半强迫地让霜月默认和自己在一起的事实。 (和苍亲是不是生理期无关。我只是——……) 想要霜月用她的唇舌、以她的语言来告诉自己她对自己的想法。 (不完全是苍亲的想法就没有意义了。) 紫原知道自己变得贪心了。过去的自己只不过是想留在霜月的身边。连霜月的心和思绪都要这种事情紫原想都懒得去想。但是现在,紫原想要霜月的心,想要霜月全部的思绪都在自己身上。紫原想要的不仅仅是现在可以在霜月的身边,而是自己和霜月的人生能够一起变成属于两个人的未来。 变得两鬓斑白也好,变得暮暮老矣也罢。即使吵架、即使冷战;即使短暂的分离,即使长期无法见面。不论两人变得怎样,不论周围变得怎样,紫原都希望霜月是自己的。而自己也能是霜月的。 “~~~” 对于紫原执拗的质问感到有些羞耻。扑进紫原的怀里、拉起紫原身上的T恤擦掉自己脸上的眼泪,霜月咬牙切齿的直起了背脊,仰起了头。 “所以我才说紫原君是笨蛋啊。我不说答案的话你就不明白吗?” 捧起紫原的双颊,在紫原的嘴唇上狠狠地咬了一下。看着紫原一下子眯起一只眼睛说“疼……”的霜月道:“我只会对紫原君做过这种事……” “我……只会对紫原君一个人做这种事……!” 双眸蓦然睁大。紫原的瞳孔深处倒映出了不知是生气多一点还是在羞耻多一点的霜月。 “今后、我也只打算和紫原君一个人做这种事……” 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在沸腾、燃烧,那是滚烫到令人害怕,但是又让人激动地心跳不已的情绪。 无法用语言来赘述自己在这一瞬的感觉,说出这种话的霜月只觉得自己像是缺氧那样的难以呼吸、浑身发烫。 “苍亲~~……!” 下一秒,被紫原紧紧抱在怀里的霜月眼看着马上就要物理性地窒息了。 “等、等等、紫原君……唔——” 推着紫原的胸膛,试图为自己争取到一点呼吸空间的霜月的话湮没在了紫原的口中。被紫原握住了双手,感觉自己的十指都被紫原纳入掌中的霜月困难的呼吸着,下意识地张大了嘴巴。对紫原来说,霜月的反应就是邀请。于是霜月张大了嘴巴的后果是紫原那缠人的吻变得更加的浓厚黏腻且缠绵深入。 (大脑、一片空白了……) 被紫原压倒在床上,双手环上紫原的颈项,霜月迷迷糊糊地回应起了紫原的吻。 赤司和黑子的警告被抛到很远很远的地方。现在,在这张床上,在这个房间里,在霜月和紫原的世界里,两人就只有彼此。 (应该阻止的才对、应该停下的才对……) 微微疼痛的腹部提醒着霜月她的身体状况,偏偏身体像有自我意识那样因为紫原的抚触而有了感觉。霜月朦胧的想着只要紫原要,自己就愿意把任何紫原想要的东西毫无保留的给他。 (这就是所谓的“恋爱使人变得愚蠢”吗?……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确实够愚蠢了。) 霜月承认自己恋爱了。霜月承认自己爱上了以前从未想过要去爱的人。霜月承认苍崎霜月此时此刻就是如此无可奈何又刻骨铭心的爱着紫原敦。 喜欢上一个人的理由可以有很多很多。让霜月一条一条的把自己喜欢上紫原的理由列出来,霜月是做得到的。可霜月并不想长篇大论自己为什么会爱上紫原。因为爱不需要理由。爱是在某个瞬间,忽然就发现自己已经沉溺下去了的东西。 同样是深海之中,对黄濑的爱让霜月置身于一片暗无天日的冰冷漆黑之中。而对紫原的爱让霜月发现世界上是有如此强烈的光芒可以穿透到海底的。而那被照亮的海底璀璨辉煌,温暖的令人感动,幸福的令人想哭。 “紫原君……” 深深地一吻之后,喘息着的霜月仰视着压在自己身上,同样气息不稳的紫原。她已经做好要向赤司与黑子为紫原求情的准备了。 “苍亲——” 紫原深吸了一口气后从霜月身上起身,同时拉着霜月坐直了身体。 “抱歉~~……差点又要失去理智了~~……因为太开心——” 一脸苦恼地叹息完毕,紫原重又看向了一旁因为错愕而愣住的霜月。 “喜欢。非~~~常的喜欢。我最喜欢苍亲了。所以……我绝对不要弄坏苍亲。” 心脏因为紫原的话而跳漏了一拍。然而就在霜月为紫原那认真的侧颜感到心头小鹿乱撞的时候,紫原的下一句话让霜月微微失笑。 “还有我绝~~~对不会让赤仔和黑仔找到理由分开我和苍亲的……!” (就算被找到了理由,我也不会和紫原君分开的。) 笑容自眼角眉梢浮起,脸皮薄到不好意思对紫原这么说的霜月只能在心中这么说了一句。带着笑凝视着紫原的她觉得自己心中的幸福满得几乎要溢出来了。 “……抱歉,苍亲~~完全忍住好像还是不可能的样子——” 不太好意思的拉起霜月的手不断亲吻着。紫原用充满了渴求的湿润的眸子看向了霜月。 “手——……只是手,可以吧……?” 没有回答紫原,但是早就知道紫原身体某部位正精神的宣告着自我存在的霜月无声地轻笑一下,主动伸手握住了那精神的和自己打着招呼的小、不,大家伙。 “可以哦。” ☆、本文独发 深秋,京都为枫红所染。以东福寺为首,贵船神社、南禅寺、永观堂、清水寺、保津峡和岚山的各处都有美极了的红叶在枝头上摇曳。 临近冬季,忽然的降温让红叶越发的美丽,却是苦了不太适应严寒天气的外地人与对于降温始料不及的观光客。不过对于长期生长在北方的人来说,这点低温实在是算不了什么。 在某座具有悠久的历史,以传统为自豪的私立女子高校之中,此时就有两个因为这种低温气候形成了鲜明对比的少女。 “哈、哈秋!” 左臂上挂着“会计”字样的臂章,有着健康的小麦色肤色的少女打了一个巨大的喷嚏。 “喂喂~……明美你不要紧吧?” 一旁,抱着一摞资料,戴着眼镜、皮肤白皙的少女问道。随着她放下资料的动作,她左臂上“书记”字样的臂章也随之一动。 “不、不要紧……” 被叫作“明美”的学生会会计梅田明美一边颤抖一边拢了拢自己脖子上的围巾。和她比起来学生会书记山崎杏的打扮可谓是十分的清凉。 “给,明美。” 长发扎成高高的马尾,深黑的眸子一如黑曜石的少女将一罐刚买来的热可可递到了明美的手里。 “热可可~~!!” 感激的看向学生会会长,明美迫不及待地打开热可可,用热可可暖起了身体。 “这个是给杏的。” 给了明美热可可的黑眸少女又把桃子汁递给了杏,这让杏忍不住弯起了嘴角。 “谢谢您,会长。” “不客气不客气~” 黑眸少女说着在办公桌边坐下。望着来自冲绳的会计以及来自北海道的书记,黑眸少女想起了那个京都本地出生、比自己第一个年级、总是想着要从自己手里抢到会长之位;却在听到自己秋季结束之后就要隐退的消息后哭得一塌糊涂、直到现在都回避着自己的副会长。 “呜呜……早知道京都连秋天都那么冷……人家就不到京都来了啦!” 明美苦着脸说着。她来到京都已经三年了,可惜三年了她都无法适应京都的秋冬季节的气温。原本想着来京都可以让自己白回来的她那健康的肤色也一点也没有改变。 “有那么夸张吗?比起北海道来说,这边很暖和啊?” 和明美还有学生会长一样是三年级,这个秋天结束后就要交接职权、继而隐退的杏问着,顺便还喝了几口光是让明美看着都觉得冷的常温桃子汁。 “冷啊!超级冷的!” 明美大声的说着,神情异常地严肃认真:“冷的我都开始眷恋人的体温了!!呜呜呜……!!为什么我没有男朋友呢!?有男朋友的话就可以随时把他当成暖手袋、暖暖贴、暖暖包了啊!” “就算明美这么说……我们这里可是女校啊。” 杏说着苦笑了一下,继而补充道:“而且还是全寮制,一般情况下异性只准学生亲属进入,放假也未必就能够自由活动的超——古板女校。” “哪个男生愿意找即使在假期也不一定能见面的女孩子做女朋友啊?与其抱着不切实际的希望想要找男朋友……” 话音一顿的杏挑了挑嘴角:“还不如认命地找‘姐姐大人’比较好哦?” “话是这么说啦……” 明美不甘心地扁起了嘴:“但是人家还是想要男朋友嘛……那种可以让人家小鸟依人的男朋友。”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杏说着戏谑的摆了摆手:“我们这所学校能交到男朋友的女生可是一百人中都未必能找出一个~就算交到了男朋友,最长开学一个月就会被甩的~” “唉~~?!怎么可能了啦!” 明美不服气的鼓起了脸颊。 “明美你不信的话可以问问会长啊~” 双手抱胸,说话的杏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对吧~?会长。” 见杏点名要自己回答,黑眸少女略一颔首道:“嗯。基本上就是这样没错呢。” 对明美做了个“你看吧”的动作,杏随口道:“会长这样优秀的人都没有在交往的对象,明美你就——……” “有哦。” 让杏的话无法继续下去的是学生会长意料之外的开口。 “唉……?” 闻言的杏眼镜微微一斜。 “我有正在交往中的人。” “哈啊——————?!!” 这次不止是杏,就连明美也发出了难以置信的声音。 “男性还是女性?!会长的交往对象!”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事情啊?!为什么小霜你不告诉人家啊?!” 面对连珠炮般的质问,小霜、苍崎霜月一时间也有些无力应对。 “……嗯——该怎么说好呢?” 想了一下自己和紫原的状况,霜月解释道:“我和他、我的恋人在中学就认识了,然后中间发生了一些事情,直到大半年前我都不认为自己在和他交往。交往之后也没有觉得和以前有什么差异,所以就没有特别向你们报告……” 听完霜月的话,明美先是一副委屈的样子深吸了一口气,接着仰头朝着天花板呐喊:“好诈!!!为什么小霜有男朋友!!我就没有呢?!!从今天开始我要和小霜这个只顾着自己、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绝交!!!” 习惯了明美这种雷声大雨点小的宣言,霜月闭上了一只眼睛道:“绝交是没问题啦……不过那样文化祭上为明美介绍我认识的男生的事情就要打水漂了哦?” “文化祭?!” 听到霜月的话,明美几乎是以光速冲到了霜月的面前、拉起了霜月的手:“那个联合文化祭的企划被通过了吗?!小霜!” 直视着明美,霜月笑着点头:“勉勉强强总算是吧。” “会长你究竟用了什么手段啊……?” 一脸傻眼的样子,杏不由得感叹出声:“创校这么多年来都没有一个学生会长能够说服校方允许学生们和普通的男女混编的高校或者是男子高校举行文化祭……会长你可是第一人啊!” “嘛……手段是稍微用了一些。” 不想说自己在学校理事会上摆了一大堆资料,说:历年报考这所学校的学生人数都在急剧下降,再这么不符合时代的让女孩子们生活在“绝对无菌”的状态下是对女孩子们的过度保护,而这过度保护反而会让女孩子们变得脆弱,以后离开了学校更加容易受到来自各方各界的伤害。事实也证明了这所曾经光辉的女校近几年来并没能培养出几位杰出女杰……诸如此类的话。也不想解释自己和赤司联手向PTA施压。霜月一句话就把事情给带过了。 “好棒……!!好棒喔……!!” 用力抱住霜月,明美把所有的开心都表现在了脸上。看着明美那撒娇的样子,摸了摸明美头的霜月想起了那个同样、不,比明美更喜欢对自己撒娇的恋人。 “去!一定会去!我一定会去的!!” 听到霜月在电话这头说起联合文化祭的事情,三年来一直都想到霜月的学校去一次,但总是被霜月以“即使来了也见不到我”为由拒绝的紫原一抹自己嘴角的薯片残渣道。 “嗯……那我等着敦君。” 电话这头的霜月微笑了一下,继而又蹙起了清秀的眉头:“……到时候,我有重要的事情想对敦君说。” “嗯呐~~到时候我也有超~~~重要的话对月亲说——” 听着紫原那撒娇的口吻,霜月心中微微一暖。蹙起的眉头也放松开来。 和紫原“正式交往”已经过了差不多十个月的时间。说两人的关系和以前完全没有不同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虽然表面上两人看起来还是原来的那种交往模式,可是交往的实质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有了改变。 大概是因为有了安全感的缘故。紫原和霜月都不会再去想多余的事情。虽然偶尔也会有因为相隔太远而不安的时候,但两人的交往之路总之算是一帆风顺、平安无事的。 (……如果没有发生这种的事情,我大概就会这么一直和敦君交往下去吧?) 过去是因为“没有交往”而没有深层的顾虑。正式确定彼此交往后的安心感又让霜月相信自己能够就这么和紫原一路走下去。 (或许今后的某天我们会因为某件事情分手,也有可能我们就会这么平平淡淡的到了该结婚的年纪,然后自然而然的结婚。) 不管看起来再怎么成熟,做事再怎么有手段,霜月始终只是个高中生。要到下个月才满十八岁的她远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么沉稳。她的心中既有焦急,也有恐惧。 (总之——) 霜月想,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天意”这种东西。那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一定是所谓的“天意弄人”。既然自己没有办法反抗“天意”,那么自己现在能做也只能“听天由命”的顺其自然了。 作者有话要说:抓虫。 ☆、本文独发 啪!啪! 有小礼炮升上空中,发出清脆的爆响。 自建校以来第一次无差别的向所有公众开放的某名门女高迎来了其历史上同样是第一次的联合文化祭。 “会长,茶道部和花道部的部长请您务必抽时间过去一趟。” “我知道了。请转告两部的部长,我会过去。请她们帮我准备一下到时候可能用到的东西。” “是的,会长。” 霜月一边走出教学楼,一边快速地处理着围在自己身旁的学生会成员们反馈的各项问题。 因为学校董事以及PTA方面本身并不赞同这样男女混杂的文化祭,所以整个文化祭前后只有一天。不甘心这一天就这么随随便便就过去了的女校学生们硬是搞出了本来至少应该是二到三天的文化祭内容,又把这些内容统统都塞到一天里。也因此,身为联合文化祭的提案者以及直接负责人,霜月的工作量骤增到了她基本上在这一天里不会有什么休息时间的地步。 “会长!西洋古典音乐部的钢琴出问题不能用了!” “让她们找洛山的电子音乐部。电音部有电子钢琴。请电音部的人调节的话电子钢琴可以发出类似钢琴的声音。还有电音部的成员基本都是男性,搬动电子钢琴的时候也请他们帮忙吧。” “是!” 早就料到现在这种状况的霜月既不感觉浮躁,也没有抱怨的冲动。这是她选择要做的事情,所以她一定会做到最后。 得到指示的女生刚从霜月身边离开,就又有另一个女生补了上去。想要通知西洋古典音乐部成员的女生刚泡了没几步就忘我的看着迎面而来的几人、停下脚步。 “呜哇~~……好像很忙的样子呢~” “因为苍崎同学是学生会长啊。” “呼啊啊……干嘛要那么拼啊?有人请吃饭吗?嘛~……不愧是女校!巨|乳真多~” “大辉,你的存在本身就是对这个地方的亵渎啊。” “真是太不洁了的说!” “每个摊位上买来的食物都超好吃!!” “那火火我的这份也给你~” “啊~高尾我的也给你吧~www” “真的吗?!你们真是好人!!” 闪亮的金发,澄澈淡然的天空色双眸,健康的焦糖巧克力色肌肤,凛然又威严的气质,拿着土偶还裹着绷带的左手,被塞得鼓鼓的、像是进食中的仓鼠一般的脸颊,漂亮的S形曲线,还有笑个不停的开朗声音, “好高……” “好帅……!!” “喂喂、那不是——” “天啊!” “不是真的吧?!” 屏息声和小声的兴奋尖叫此起彼伏。人群自行为这平均身高超过一百八十公分的显眼集团让路。 ——剔除那个在JK中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超人气高中生模特儿,和经常上月刊篮球的某两人。作为大财阀的继承人兼天才篮球选手与将棋棋士的某人,以及全国有名的秀才兼三分篮神射手的两人也有相当的认知度。人群中很快有人喊出了那个曾经令这群人十分讨厌的合称。 “奇迹的世代——!!!是奇迹的世代啊!!” 脸色不变,赤司、黄濑、青峰和绿间都没有什么表情变化。直到现在他们都不能说是喜欢“奇迹”之名。但是他们也不像过去那样排斥这个包含了许多意义的合称。 “我们完全被忽略了呢~小哲~ww” “我、我是绝对不会忽略哲君的哦!!” 本来是和黄濑、赤司、青峰、绿间还有火神等人走在一起的黑子一脸“……”的表情。和黑子一样被忽略的高尾和五月因为关注点完全不在周围的人身上,所以并不是很在意被无视了的事情。 “小霜月~!” “……不用让摇滚部的人提前下场。直接放下幕布让筝曲部在幕布后面做准备就可以了。” 听到熟悉的呼喊声的时候,霜月正对一个女生交待完要说的事情。 “黄濑君。” 霜月一回头就看到了比周围的人要高上一大截的一行人。 “赤司君、火神君、青峰君还有绿间君。” 黑曜石一般的眸子中倒映出了众人的身影,那种清澈又明亮的眼神不知为何让青峰和火神的呼吸滞了一滞。只不过还没等青峰和火神去体会自己的感受,看到了黑子的霜月已经微笑了起来:“黑子君。高尾君和桃井同学也来了啊。” “嗯!” 桃井笑着一点头。没有对任何人说自己是想找机会在这个联合文化祭上和黑子独处的桃井因为想到了自己的小心思而有点脸红。 “今天我和小真是来大玩特玩的~wwwww” “欢迎~” 应了高尾的霜月微笑起来。 “我来帮你吧。” 走到对高尾笑道的霜月身边,赤司温声问:“你忘了我也是洛山这边的执行委员吗?” 不知是不满多一点,还是兴奋多一点。称赤司“赤司大人”的几个女生们闻言立刻在一旁发出了轻声的尖叫。霜月身边的女孩子们则是因为和赤司靠得太近而红了脸。 笑意自心底浮起,霜月向着赤司点头:“嗯。” 霜月之所以会同意赤司的话并不是因为她想把自己的工作推给别人,也不是因为她习惯了依赖赤司。只不过私底下已经被奇迹们还有火神等人认为是霜月爸爸的赤司要是不被霜月依赖,他会强硬的让霜月依赖,不着痕迹的缠着霜月让霜月依赖,甚至是沮丧的让霜月不得不依赖。 与其让赤司变得天帝附体,或者是变得缠人、沮丧,霜月宁可一开始就率直的依赖赤司。那样反而少了不少的麻烦事。 “有赤司君帮忙,待会儿苍崎同学也可以稍微留出一点自由时间。” 明白和紫原交往中的霜月肯定会为紫原特意留出时间的黑子对霜月微笑了一下。他那温情脉脉的样子让一旁的火神和青峰都有些不自在。 “和我们不一样,小紫原还要好几个小时才能到这边呢~小霜月就先去忙吧~” 黄濑说着对霜月眨了眨眼。他的意思很明确:作为客人的自己和其他几人是不会缠着霜月让她作陪的。 “会会会会会会、长!!” 平时鲜少会这么喊霜月的学生会会计明美僵直着身体,好半天才颤抖着憋出这么一喊。霜月随即看向了眼睛像是转啊转的盘香一样的明美。 “这、这这这这这这是是是会会会长的盆、朋友嘛?!!” 结结巴巴还咬了舌头,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的明美听着自己的话红了脸。和明美一起站在霜月身旁的还有哑然的杏。她同样没有想到自家的会长会和这么多像是浑身上下都在发光、怎么看都帅过头了的异性们相熟。 “啊,抱歉。忘记了为你们介绍。” 霜月说着向明美还有杏介绍起了赤司等人,明美和杏也在周围女生们羡慕的视线下被霜月介绍给了赤司等人。 望着羞涩的明美以及比明美要成熟稳重、但明显也无法从奇迹们和火神、高尾他们身上移开视线的杏,霜月想起了过去的自己。那个时候的自己看起来可没有明美这么可爱,也没有杏这么稳重。 (六年。) 回想起那个在帝光中学门口瑟瑟发抖的自己,再想想现在这个能对周围发号施令的自己。霜月感慨六年期间居然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 有压抑着悲伤难过、忍耐着许多痛楚的时候,有过失意绝望到甚至想自我了断的时候,也有过开心地大笑出声的时候,和幸福到忍不住流泪的时候。 家庭的不幸,病魔的袭来,希望的丧失……那些令霜月感到如此痛苦的事情绝不是单凭霜月一个人的力量就能够承受得了的。诚然,赤司也好,黑子也罢,霜月身边的许多人都给予她援手与帮助。但是对霜月来说,真的让她走出那些黑暗过去的人只有一个。 (敦君——) 因为有紫原在,所以霜月才没有丧失爱人的能力。因为有紫原在,所以霜月才清楚自己努力的方向。因为有紫原在,所以霜月才会认真的去考虑构建家庭。能够变成现在的这个自己,能像现在这样生活,一切都是因为有紫原在。 (但是,) 就是因为身处人群之中,霜月才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和他人的不同。这种不同不仅仅是生理上的差异,更是心理上的区别。 明美和杏都只是单纯的想着要找个男朋友,有了恋人要和恋人卿卿我我。霜月却是没办法在和紫原在一起的时候只考虑眼前的事情、只考虑两个人的事情。 在明白自己有了身孕之后,顺其自然什么的霜月根本做不到。 (敦君真的能承受吗?) 紫原一度对霜月提起过想要两人一起构建家庭。可紫原本身就是个大孩子,霜月不确定他说这种话的时候是不是真的做好了要构建家庭或是迎接一个小生命的心理准备。 就算紫原有了心理准备,紫原的家人呢? 更不用说心理准备是一回事,真的面对起事情来人的反应又是另一回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抓虫。 ☆、本文独发 事实上霜月上次和紫原见面的时候就已经确定自己怀孕了。 自从做了开颅手术、搬出了苍崎家之后,霜月的生理期就逐渐变得规律了起来。哪怕偶尔会因为过度疲劳和激素水平异常导致生理期稍微有些延迟或提前,霜月也没有经历过这种生理期迟了半个月都没来的事情。 想起之前某天自己承蒙这所女校的某位毕业生、作为舞蹈艺术家备受瞩目的前辈邀请去参加一个名流齐聚的私人派对后和来接自己的紫原直接去了附近的酒店。那天自己因为承受不了一段时间没有见面的紫原的热情而直接在床上失去了意识。醒来后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被紫原清理过,霜月便没有多想的在紫原的怀中睡起了回笼觉。 隐约猜到了自己的生理期迟迟没来的理由,霜月很快买了测孕棒回来。测孕棒证实了霜月的猜测。 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霜月知道自己不可能向周围的人隐瞒自己怀孕的事。认为这件事情应该早点和紫原商量的霜月特意在某个周末向宿舍请了假,又把紫原也约了出来。因为想不出要怎么对紫原开口,霜月一晚上没有睡着。翌晨霜月很早就回到了东京。距离和紫原约好的时间还有好几个小时,霜月干脆先去了一趟某医院的妇产科。 没有对年纪轻轻、身边又没有人陪着的霜月另眼相看。漂亮的女医告诉霜月胎儿整体的状况很正常,接着又叮嘱霜月要记得定期检查。 听着女医的话,霜月有种奇妙的感觉。察觉不到自己身体里有另一个生命在孕育的她还有点难以接受自己真的怀孕了的事实。当霜月从女医的手上得到母子手册的时候,她感觉到的只有难以言喻的沉重。 自己真的能担负起一个小生命的重量吗?紫原真的会为自己这么不合时宜的怀孕感到高兴吗?紫原的家庭真的可以接受这个突如其来的孩子吗?即使自己和紫原都能承受自己怀孕所带来的冲击,孩子降生后带来的一系列变化又如何呢?被自己这样不太懂得亲情为何物的人生下来的那个孩子,她或他的今后又会怎么样呢?自己真的能给这个孩子美好的未来吗? 坐在咖啡馆的玻璃窗旁等着紫原。反复地翻阅着那本母子手册的霜月思考了许许多多的事情。一直到紫原走到座位面前喊出了霜月的名字,霜月才慌慌张张地收起了那本母子手册。 “月亲?” 察觉到霜月精神不太好的紫原似乎对被霜月藏起的小本子是用来干什么的没什么兴趣。他在意的仅仅是霜月没有元气的理由。 “没事,没什么。”见紫原的注意力完全放在自己身上,霜月顺口敷衍了过去:“敦君要喝点什么?啊,还是吃点什么比较好?” “嗯~……”紫原露出了思考的神情,接着歪头一笑:“想吃月亲~?” 霜月微哂,末了微微皱着眉头莞尔一笑。没有像平时那样对紫原的话感到甜蜜的她又意识到了新的问题——紫原和自己的关系是从身体上开始的。如果自己长时间不能让紫原碰,紫原会有什么想法?虽说霜月中学的时候也曾和紫原分开过近一年的时间,但那个时候霜月并没有和紫原交往。所以不能作为参考。 太多的想法充斥在大脑之中。结果那天霜月没能把自己怀孕了的事情告诉紫原。没让紫原抱自己的她也没有对紫原解释什么。在那之后霜月有意无意的无视紫原的电话和邮件。和紫原通话时也会找借口尽快挂断电话。 所以听到电话里紫原对自己说“有重要的话”要说的那个瞬间,霜月不由自主的想到了紫原说不定是因为自己这段时间太过冷淡而想和自己分手。 (……不会的。) 不要说是正式交往后,就连两个人重逢后、交往前紫原也没有强迫霜月做过什么。和霜月一起经历了种种考验的紫原从来没有看向过霜月之外的人。所以霜月相信、或者该说是想要相信紫原不会随便结束两人的关系。 (一定、不会的。) 对分手的可能性不是零这件事心知肚明的霜月只能在心中不断的这么告诉自己。所幸联合文化祭的筹备花掉了霜月泰半的精力与时间,让她没空去太多的胡思乱想——不喜欢胡思乱想自己吓唬自己的霜月在怀孕后变得有点神经质了起来。 秋田到京都的路程差不多是东京到京都路程的两倍。明白紫原还要在路上花几个小时的霜月一直忙得团团转。好在赤司帮她分担了不少的工作,霜月虽然忙,但还不至于因为没空休息而非常疲累。 “……最后就只剩报表的确认了吧?会长,辛苦了!” “嗯~” 对几个执行委员还有学生会成员笑了一下,听到教学楼外传来一阵欢腾之声的霜月在执行委员们还有学生会成员们的脸上看到了心痒的跃跃欲试以及满怀八卦之心的期待。 “看样子马上就要开始选queen和king了。” 听霜月提起类似校内选美大赛的两校综合人气票选赛,执行委员们和学生会成员们脸上的期待更甚。霜月明白她们都很想去看比赛,所以她主动开口道:“报表的事情我会处理,你们先去看看queen和king的候选人有哪些,待会儿告诉我吧~” 执行委员们和学生会成员们相视一笑,谁都明白这是霜月的一片好意。对霜月道谢后几人很快离开了学生会室。 至于霜月,文化祭还没开始她就忙碌了起来。午间也只是随便吃了一点东西,休息了一会儿后就又应各部部长的邀请逐一拜访各部、参与各部的活动。核对报表的事情可以之后再做没关系,只是文化祭结束后还有更多的文书类事物要处理。所有事情挤在一起容易出错。所以霜月权当核对报表是坐下休息,一个人先开始了核对。 声势浩大的综合人气票选比赛的声音不断地传来,大概是为了制造气氛,校内音响的音量大的吓人。这样的音量之下,习惯了平时不能在校内带携带的霜月连自己的携带电话响了也没有注意到。 听着耳边持续的接通声和反复播放的“您所拨通的电话现在没有人接听,请在‘哔’的一声后留言。”的人工女声。紫原憋闷地按掉了通话。 从秋田到京都,大半天的路程比想象中还难熬。一路上反复思考着霜月会对自己的话有什么反应的紫原就这样一路忐忑到了这里。偏偏,到了还没到女校就开始联络霜月的他到现在都联络不上他这个主人公想见的不得了的女主角。 “还没有联系上小霜月?” “这么大的噪音里,苍崎同学没有听到电话响不奇怪。” “哲也说的对。我去让负责音响设备的执行委员把声音调低一些。” 一旁,早早和紫原汇合的黄濑、黑子和赤司等人都围了过来。 “这些人叽叽喳喳的吵死人了。” “苍崎的活动范围也太广了的说。” “对不起……我没帮上忙。” “没有的事……” “嗯嗯~小火说的没错~高尾也觉得小桃帮了很多忙了~” 青峰一脸不爽的按着自己的后颈,绿间则是不知是钦佩还是无奈的叹息了一声。五月微微低下了头——之前她问过执行委员霜月在哪里,问到霜月在戏剧部后直奔文学部,接着文学部的人表示会长已经去了奥赛罗部,一群人又到了奥赛罗部。奥赛罗部的部长说会长刚走,好像是去了自行车研究部……以此类推,众人在校内各处转了一大圈还是没找到霜月。 现在众人会齐聚在人气票选的台前是因为听说这是今天校内最大的活动。百分之八十的学生都会来看人气票选。要找人这里应该会比较合适。 “等一下,赤仔——” 就在赤司向着临时舞台旁迈步,对负责音响设备的执行委员说让他把音响的音量调低一些的时候,紫原带着在球场上那种几乎要将人碾碎的表情按了一下赤司的肩、阻止了赤司。进而几步走到舞台前,长腿一跨便登上了舞台。 “等、等一下!这位同学、你要做什、啊……!!” 台上主持人气票选的进行、担当司仪的男生被紫原一把扯下了戴在耳朵上的耳麦。台下的学生们瞬间哗然了起来。 嗡—————— 被粗鲁对待的耳麦发出了刺耳的声音。众人愕然的眼神中,拿起耳麦的紫原大声道:“月亲!!你在哪里?!” “!!” 办公桌前的霜月猛地抬头。被这突如其来的呼唤声吓了一跳的她可不会认为这声音是自己的错觉。 ☆、本文独发 作者有话要说: 一点点增加的腰围,不知不觉间变得令人窒息起来的制服。每天早上对着穿衣镜查看自己的制服是否穿戴的整齐,看到镜中自己的霜月就会有种毫无缘由的罪恶感。 不安在膨胀,用比腰围增加更快的速度。有自信自己能一个人养活孩子的霜月不安的是和自己一样还穿着制服的紫原、他的前途会不会因为自己和这个孩子的关系被毁掉;自己和紫原之间的关系是不是会变质腐烂。 “月亲!” 呼唤的声音又一次震动了鼓膜。快步走出了学生会室的霜月来到走廊上往外看去。只见集中在教学楼前的操场上的学生们果然议论纷纷地嘈杂了起来。 “‘月亲’?是谁啊?” “不知道。” “应该是女生吧?洛山的还是圣高的?” 就在这样混乱的场面之下,紫原几乎是一眼就看到了教学楼走廊上的霜月。 “黄仔!” 抬手指着走廊上的霜月,紫原满脸正经地发号施令道:“去捉住月亲!” “?!” 忽然就被点名的黄濑有些愕然。虽然他很想问紫原“为什么是我?”不过在他去刨根究底地问这种答案怎么都好的问题以前,他已经看了一眼霜月。确定完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的霜月是在什么位置,黄濑转身跑了起来。 (……嘛,这也是我欠小紫原和小霜月的。) 黄濑还是不知道霜月暗恋过他的事情。诚如他不知道霜月曾经因为他的一些无心之言而差点丧失生的希望一样。黄濑之所以觉得自己欠紫原和霜月的仅仅是因为他大嘴巴造成的“没有交往”事件。 黑子、青峰等人也不是没有问过霜月和紫原,就这么让黄濑什么都不知道、不背负任何的罪恶感好吗。霜月笑笑说反正自己没事,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紫原则是说让黄濑知道霜月以前喜欢过他是便宜了他。周围的人当然明白紫原这么说是不希望节外生枝,免得那个黄濑一个不小心因此注意起了霜月,又因为负罪感等等的理由对霜月产生了恋爱的错觉。不过既然当事者的两人都决定让过去尘封,其他人不会想故意用往事来伤害黄濑。 呆若木鸡的霜月好一会儿才让自己的大脑恢复了原有的机能。在走廊上比划着打算以此让紫原停止胡闹,和自己一起到避人耳目的地方去。没想到鸡同鸭讲,紫原一脸茫然地通过耳麦问着:“月亲说话啦~~你不说话我不懂你要说什么啊——” “……” 在紫原让黄濑去找霜月的时候,操场上的学生们已经知道了站在走廊上的霜月、圣高的学生会长就是“月亲”。被学生们的视线看得极为不自在,霜月更是不可能开口。 “黄濑加急特快~!” 就在霜月皱眉的当儿,黄濑已经来到霜月的面前,不由分说的把霜月打横抱起。 “黄濑君?!” “抱歉啦,小霜月~先提醒你一句,在事情结束前,你的反对都是无效的。” 黄濑的笑声轻飘飘的传来。他的话让霜月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人肉加急特快显然不怎么舒服,被带到操场上的临时舞台前的时候,霜月的胃已经开始有翻江倒海的趋势了——她的妊娠反应不是很严重没错,不过这不代表她能比其他孕妇更能忍受颠簸和摇晃。 “你这是、要做什么啊……?敦君——” 压抑着隐约的反胃感,霜月问还霸占着舞台、一点都没有要从舞台上下来的意思的紫原。 “嗯~~……该怎么说好~~呢?” 紫原说着略微歪过了头。在离他不到五米的地方,赤司和黑子扶着霜月站稳在了地上。 “之前我想该知道的人知道就好了——……但是,果然有些事情不说清楚还是不行吧?” 『圣高的女孩子果然水准都很高啊!』 『没错没错!我超喜欢学生会长的!她的茶道表演和花道表演都很赞呐!』 『笨www蛋www那个不叫表演~那个叫点茶~』 『圣高会长根本没什么了不起的吧?她没副会长漂亮,又没书记的巨|乳……』 『中间才好啊!副会长太高傲、书记不够女人味~会长那种类型的比较好摆布~』 想到自己刚到这所女子高校时所听到的话,紫原心里那种想要捏爆某些人的情绪又浮现了出来。 当时的紫原正一边向校内走,一边给霜月打电话。要不是还在注意着电话那头的动静,紫原捏的一定不会只是手中的携带。不过也正是因此,紫原才会看到后来的一幕。 『各位肮脏的下等猪们,请不要用你们那不洁的嘴巴来谈论我的姐姐大人……我们的会长好吗?』 漂亮又高傲的像一只孔雀的少女走了过来,她的身后还跟着一群女生。 『副、副会长!』 几个男生显然是因为圣高副会长和她身后气势汹汹的女子军团的到来而嗅到了不妙的气味,他们几人看上去都是一副怂样儿。 『再让我们听到你们侮辱会长,』 少女红唇轻启,以一种似笑非笑的口吻道:『我们会热情招待你们到让你们觉得生不如死的。』 『我、我怎么听说圣高的会长和副会长不和?』 『其实、我也是那么听说的……』 其中两个男生的窃窃私语显然被美艳的少女给听到了。“喔~呵呵呵~”的高笑一声,圣高的副会长道:『那当然是因为能欺负我的姐姐大人的人只有我啊!!!』 听到这里,紫原差点没把自己手中的携带捏碎成两半。意识到霜月、属于自己的霜月竟然被各种男人兼女人觊觎着的紫原再也无法只听着携带那边发出的忙音而无作为了。 因为紫原那显眼的身高,在紫原进入校门后马上就发现紫原存在的赤司、黑子等人恰巧目击了这一幕。也因此众人才会那么不遗余力的帮着紫原找霜月。 “以前我就想说了~~……月亲你啊,真的是太~~~没有防备了——……” 望着此时被赤司和黑子一左一右握住了手的霜月,因为霜月对自己被人揩油了而毫无自觉的紫原已经开始无法想象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不知道的时候,霜月被什么人揩走了多少油了。 “没有防备……?” 见紫原一脸生气的瞪着自己的双手,霜月这才左右回头的看向了身边的两人。 “这点我很赞同。” “难得我和紫原君能达成共识呢。” 无视霜月的视线,无论是赤司还是黑子都没有要放开霜月的意思。这两个人只是露出了傲然的绅士笑容,以及风轻云淡的澄澈浅笑。 “你这家伙再这么下去自己被拐了都不知道。” “嘛……总之我们只好让个可靠、应该算是可靠的人先拐了你。” 青峰和火神说着,两只大手先后按到了霜月的头上。 “……?” 脖子自然了弯了一弯,被青峰和火神的手稍微按低下了头又马上抬起头的霜月愕然的发现一层半透明的薄纱被盖上了自己的头顶。伸手去摸,自己头上还有个花环状的头饰固定住了白色的头纱,让头纱不会从自己头顶滑落。 “总之www我和小真都是觉得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wwwww” “哼。我才没有认同紫原的说。” “哈哈哈~www虽然没有认同小紫,但是小真你认同小紫和小霜在一起了吧~?www” “闭嘴!高尾你给我闭嘴的说!” 绿间恼羞成怒的声音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和绿间一起移动到音控台的高尾若无其事的从绿间随身携带的包包里拿出一张CD,把CD塞进了播放器里。 “This is the day,I'm on the way.This day a story start again……” 总觉得被高尾擅自播放出的这首歌曲的旋律十分的熟悉,但又说不出高尾放的这首歌的名字的霜月很快就看到黄濑帮着五月从她的大包包里拿出了一个仿真花做的球型捧花。 “……I'll stay close to you for the life time.” 就算霜月再怎么迟钝,事情发展到现在她也发现紫原和赤司、黑子他们是打算做什么了。 “不、我、可是——” 大脑的思考机能还没能完全梳理完所有的事物,隐约明白紫原电话里所说的“重要的事情”大概就是此时发生的事情。霜月下意识的想要拒绝紫原这没给自己任何心理准备的求婚,但霜月又不自觉的想要接受紫原的全部,让紫原拥有自己,也让自己独占紫原。 “没有‘可是’。两个答案,月亲只能选一个。” 看着霜月因为被五月把捧花递入手中,赤司和黑子不得已放开了霜月的手。脸色稍微好看了点,但是明显还在闹别扭的紫原冲着霜月伸出了两根手指。 “一是‘好’,今后月亲属于我一个人。” 伸出了右手食指的紫原又伸出了中指。 “二是‘YES’,今后我的全部属于月亲。” 冲着霜月做出一个V字形手势,表情凛然严肃到令旁人想笑的紫原问:“月亲选哪个?” ☆、本文独发 作者有话要说: “喂喂、这个难道是那个……?” “求婚——” “天!这个百分之百绝对是求婚啊!!” “求婚现场!!” “对象是圣高的会长耶!!” 骚动在学生之间迅速扩散。顷刻之间,已经有好事的学生开始拿着携带拍照,发twitter状态或是在BBS上发新话题了。 “但、但是我……” 霜月的视线一片模糊,而这并不是因为她戴着头纱。一手拿着捧花的霜月下意识地用双手按住了自己的小腹。她想告诉紫原她有多么的喜欢他,所以才无法放弃自己肚子里的这个小生命。霜月愿意永远的留在紫原的身边,可是她又害怕自己肚子里这个让她或他的父母没有一点准备的小生命会改变这个美好的时刻。 “嗯,我知道的。所以——” 把耳麦丢还给一旁的司仪,紫原从自己的裤兜里摸出一张被叠的皱巴巴的纸。显然这张被紫原随身携带的纸被紫原重复过无数次的展开与叠起。 “月亲在上面签字吧~~” 那张皱巴巴的纸被紫原展开到了霜月的面前。看着那张纸上的字,霜月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那是一张婚姻届。所有的资料已经被填好了,只要霜月的印章按上去,这张婚姻届就能被受理。 “为什么……?” 大睁着的双眸里蓄满了泪水,霜月就这么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紫原却是明白霜月在问些什么。 “我看到了啊……?母子手册。” 那天紫原去找霜月的时候,刚走到靠近咖啡店的地方,紫原就在咖啡店外看到了窗边的霜月。 看到了霜月,紫原立刻兴奋的想要隔着窗户与霜月打招呼。可是他刚要出声,就看到霜月红着眼眶和鼻头翻看着一本小册子。看了一会儿,霜月又阖上了小册子,看向了小册子封面上五彩缤纷的图像以及“母子手册”几个字。 意识到霜月突然要和自己见面的理由,紫原在见到霜月后不着痕迹的试探了一下霜月。结果不出紫原的所料,霜月所有的行动都间接的证明她怀孕了。于是紫原就耐心地等待着霜月和自己商量孩子的事。哪知一整天下来,心事重重的霜月完全没有对紫原提起过她怀孕了的事情。 “母子手册?!” 这次紫原说话没有用耳麦,但还是有许多学生听到了紫原的话。围观的学生们又是一阵骚动。圣高学生会的成员们更是一个个脸色大变。尤其是副会长脸色已然铁青——在圣高这所校规严苛古板的女校里,不要说是被校方知道学生会长怀孕了。只要校方认定学生会长在进行“不纯异j□j游”,学生会长都有可能受到严厉的处罚。遑论现任学生会长的霜月不仅被人当众求婚,还被爆出已经怀孕。 “那就是说——” 霜月已经想要怀疑现在的一切都是自己做的一场过于顺遂和幸福的梦了。 “什么都不知道就来找我们商量,真是勇气可嘉。” 霜月身旁的赤司笑了。看着赤司的那个笑容,打了个颤的霜月知道那个虐待狂天帝苏醒过了。 “是啊。连婚姻届要去区役所拿都不知道的紫原君能填完一张婚姻届,还记得拿到这里真是了不起。” 黑子也笑了起来。那笑容完全是“BLACK无道的黑子大人”的专属笑容。 (小黑子和小赤司好可怕!!) 心中这么哀嚎了一声的黄濑忍不住为紫原说起了好话:“……至少小紫原知道在找我们商量以前先去找他的家人商量。小紫原也不算太没有常识啊。” “——” 听黄濑提起紫原的家人,霜月顿时屏息。 “紫原家的老头子大发雷霆的痛殴了紫原那家伙一顿呢。” 用小指掏了掏耳洞的青峰满不在乎的说。一旁的绿间还补上一句:“之后紫原还被他的三个哥哥轮流揍了的说。” “啊啊~说起这个来~”一旁的黄濑也插嘴道:“小紫原不是还被他妈妈和姐姐数落了么?” “?!” 脑海里浮现出温和的紫原爸爸、温柔的紫原妈妈与紫原姐姐,还有有趣的紫原家哥哥们。霜月完全无法想象紫原爸爸勃然大怒的样子。 “为什么你们一个个的都那么清楚别人的家务事啊……?” 一旁的火神忍不住吐槽。 五月轻笑两声,道:“线上会议的时候赤司君问紫君为什么鼻青脸肿的,然后……大家就什么都知道啦~” 被人揭了老底,紫原有些不太好意思的挠了挠自己的脸颊:“……总之老爸老妈还有老哥老姐都很欢迎月亲成为我们家的一员——” (就算敦君这么说……) 听到儿子与弟弟让他的女朋友怀孕,紫原的爸妈兄姐对紫原又打又骂,霜月一点都不相信这样的家庭会欢迎自己和自己腹中的小生命。 “紫原君的父亲会揍他是因为他觉得紫原君没有好好的珍惜苍崎同学。没有考虑苍崎同学的感受,擅自把苍崎同学的未来弄得一团糟。” 黑子的话让霜月猛然回头。 “紫原君的母亲、姐姐还有哥哥们会生气也是同样的理由。” 正视着霜月的眸子,黑子云淡风轻地笑着:“苍崎同学是被整个紫原家喜欢着的。我以紫原君的性命发誓。” “黑子君……” 霜月先是一怔,后复一笑。在她眼眶里打转的眼泪终于顺着她的脸颊滑落下来。 “喂!!那边的!你们究竟在做些什么?!” “给我停下!苍崎!你听到了吗?!” 一阵怒喝传入了众人的耳中。原来是察觉到活动没有正常举行的老师们发现了霜月和紫原等人正在“扰乱校内风气”,想要阻止霜月和紫原当着众人的面继续这么“寡廉鲜耻”。 围观的学生们看到老师便往两旁退开,只有一个骄傲又美丽的少女非但不退开,反而是朝着老师们走去。 “请等一下,各位老师们。会长她正在忙着。有什么事的话请找我吧。” 圣高的副会长挡在了老师们的面前。 “对不起哦!现在小霜、会长脱不开身!” “我们学生会是会长的左臂右膀,我们会代替会长处理必要的事物的。” 明美和杏慢上一步。和其他学生会成员们一起站到老师们的面前,所有人都挺直了背脊、仰起头以坚毅的视线瞪视着老师们。 “你们……!!” 为首的老师眼看着就要发怒。她执教这么多年来还没见过圣高的学生们会这样反抗老师。 “……嘛嘛~今天是文化祭啊~文化祭的问题就请交给我们执行委员来处理吧~” 说话的男生是洛山的执行委员。这次不仅是圣高的学生,就连洛山的学生们也拦住了老师们的去路。 “霜月。” 另一边,赤司和黑子陪着霜月来到了舞台的面前。赤司把一个短短的柱状物塞进了霜月拿着捧花的手中,那是霜月的印章。 “去吧。” 两只温暖的手在霜月的身后轻轻地推了她一把。霜月跄踉了一下,抬头的她旋即看到了紫原向着自己伸出的手。 “月亲——” 手像有自我意识那样向前伸去,霜月看着自己的手就这样落入了紫原的掌中。登上舞台的这一刻,霜月已经听不到自己身后老师们愤怒的叫喊,也听不到围观学生们的说话声音了。 就连携带电话的拍照声,一旁戴起了耳麦、开始像主持婚那样重又说起了话的司仪说了什么,霜月都听不到。她能听到的只有自己的心跳声、自己的呼吸声,还有自己内心呐喊着想要和紫原一直在一起的声音。 “……为了不弄掉,我学着室仔那样带来了~~” 紫原说着从自己的衣领里拉出一条银链。银链上还穿着两个撘在一起的戒指。 “这个老爸老妈,还有爷爷奶奶都戴过——……月亲先将就一下这个。以后我一定会给月亲更好的东西……” 紫原认真的说着,孩子气的鼓起了脸颊的他看样子非常的在意自己没法给霜月买闪闪亮亮的新戒指的事情。 望着又要拿婚姻届又要拿戒指、两只手不太够用的紫原,说不出话的霜月含泪摇头。 无言的从紫原手上拿过婚姻届。霜月拔开了印章的盖子。 “月亲……真的、可以吗——……?” 明明是先求婚的人,紫原却是按住霜月就要盖章的手。另一只手还握着戒指的他道:“只要月亲在这里盖章了。就算我变成了老爷爷,我也不会允许月亲反悔的哦?” 喉头滚动,泪眼婆娑的霜月终于挤出了声音:“……那个时候我也变成老婆婆了啊。” “月亲……” 看着霜月的笑容,明白霜月是真心愿意和自己相伴一辈子的紫原头一次在鼻酸的时候感觉到了“喜极而泣”的滋味。 鲜红的印章落在了霜月的名字旁边。大个子的紫原颤抖着手指把那枚他的奶奶还有妈妈都戴过的戒指推上了霜月的左手无名指。 “敦君,我啊……” 抬起手向紫原展示着那枚还带着紫原身上的体温、此时在她左手无名指上闪闪发亮的戒指。 “我的答案是两个答案我都选。既是‘好的’,也是‘YES’。” 霜月的眼泪像是珍珠一样一串串的掉落下来。霜月却笑得幸福无比。 “我属于敦君一个人,敦君也全部属于我。” 啪!啪! 彩纸与彩带一同飘落。 “苍崎同学,请一定要幸福。” 黑子像马上要哭出来那样微笑了起来。在他身旁的五月则是拿着喷出彩纸与彩带的小礼炮眼眶发红,眼看着就这么哭了出来。 “真是太好了……紫君和苍崎同学、真是太好了……” “笨蛋五月,你哭什么啊?” 大手抬起,青峰摸了摸泪眼模糊的五月的头。 “小紫原~!小霜月~!绝对要幸福哦~!!” 黄濑放声向着舞台呐喊。 “不幸福的话我可不会轻易原谅你们。” 赤司亦笑道。 “呜哇~www这句话小赤说出来特别的有魄力呢~www” 高尾说着冲着紫原和霜月眨了眨眼:“要好好幸福啊!” “哼。”示意高尾换歌的绿间一扶眼镜说:“这歌才不是专门为你们选的说,只是今天的晨间占卜说听和婚礼有关的歌能提升巨蟹座的运气的说。” “……” 对于绿间的傲娇,众人不予置评。嘴角抽搐了两下,看向了被紫原掀起头纱的火神再一次笑了起来。 “会长、会长……” 挡在老师们面前的副会长啜泣了起来。闭着眼睛不去看身后发生了什么的她很快重又睁开明眸,挥开了杏和明美想拍她肩膀的手。 “会长!!我、渡边沙耶香会永远祝福您!!!请幸福吧!!” 沙耶香在老师们愕然的目光中一抹眼泪,笑了出来。被她那用力鼓掌声所带动。圣高学生会、洛山与圣高的执行委员们,乃至在场的所有学生们都鼓起了掌。 掌声之中,被紫原抹干净了脸上眼泪的霜月与紫原轻轻一吻后睁眼。 “……绝对!” 泪水又一次划过腮边,笑容璀璨的霜月抬起了手。 “绝对会幸福的!!所以——” 霜月手中的球型捧花在空中划出了优美的弧线。那用仿真花制作出的捧花四散开来,花朵与花瓣一齐落向了众人。 “大家也请幸福吧!” 台下的学生们一阵惊呼,而后有在联合文化祭准备期间坠入爱河的洛山与圣高的情侣们纷纷在接到部分的捧花后看向了自己看上的那个人。 眼前这种情形顿时让先前赶来维持秩序的老师们跌破了眼镜——她们也没想到短短几天的时间里,自己所在的学校会产生这么多的情侣。 不满的鼓起两腮。对霜月无视自己的事情表示愤慨。 “明明是我们才是主角,月亲却还是看着别人呢~~……” 拉过霜月,紫原弯腰低头让自己的额头抵上了霜月的额头。 “只有我一个人一直一——直看着月亲,太不公平了——……” 抚上紫原捧着自己脸的大手,霜月轻笑起来:“那为了公平起见,我以后只看着敦君一个人好不好?” 被霜月的笑容弄得心跳漏了一拍,紫原咬牙:“……月亲真狡猾~~” “我怎么可能会回答不好~~……?” 后面的话消失在了两人的唇齿之间。终于得到了自己渴求之物的紫原不打算再放开属于自己一个人的霜月,霜月也不会再逃避全部都属于自己的紫原。 即使不知道霜月腹中的这个小生命会对两人的未来带来怎样的狂风暴雨,但有一点霜月和紫原是能够确定的。 ——无论怎样的未来,只要两个人能一起面对,就没有任何值得惧怕的事情。 ——紫原END ☆、本文独发 作者有话要说:本支线为真赭 IF40的后续。平行于火神支线&结局抚子色。 ------------ 修正。 面无表情的少女缓缓地转身。她那单薄的背影越行越远。 (……为什么?) 拼命地朝着那个背影伸手,想要阻止那个背影消失的黄濑呐喊出声。 (等一下!) 然而那个背影并没有回头,那个少女的脚步也没有因此而有些许的迟疑。 (等一下啊……!!) 另一个高大的背影出现在不远处。先前面无表情的少女在那高大背影的身边停步,继而露出了温柔又羞涩的笑容。 (你还喜欢着我吧?!) 也就是在自己心中呐喊出声的这一秒,黄濑才意识到自己居然还把霜月喜欢着自己的这件事当作是理所当然的。对自己的自信感到不解,黄濑怀疑过去的自己究竟是哪根筋搭错了才会认为霜月对自己的感情会一沉不变的持续下去。可与此同时,黄濑又不想去怀疑霜月还喜欢着自己的这件事。 (既然喜欢我……) 被夹在自己和紫原的中间,因为生气而惨白着脸微微颤抖的她。在听到自己说“喜欢”、“爱”以及“做我的女人”后崩溃地流出眼泪来的她。在自己身下似痛苦又似悦乐的哭泣着的她。面无表情的垂着眼看自己为她涂指甲油的她。不耐烦地毒舌自己的她…… (既然还喜欢着我……!!) 脑内反复浮现出霜月的各种样子,黄濑的瞳孔微微收缩。只有他才知道表里不一的自己并没有自己表现出的那样游刃有余,毫无畏惧。 (就不要到别人的身边去啊——!!!) 猛地睁眼,向前伸出手去的黄濑大张着嘴巴呼吸着深夜的冷空气。安静的房间里只有时钟的秒针在往前走的声音以及出了一身冷汗的黄濑喘息的声音。些许的微光透过窗帘洒落在室内。 (梦……) 压抑着胃部的翻搅,黄濑抬起自己那还在因发颤而僵硬的手,用力地按住了自己隐隐作痛的头部。 ——自从那天黄濑被火神在诚凛篮球部的部室里揍了以后,黄濑就像被什么不好的东西附身了那样一夜一夜的反复做着类似的噩梦。就连今天、新年的第一天黄濑也没能睡上一个好觉。 近一个月没有去见霜月,当然也没有去找黑子和火神并不是因为黄濑被火神揍胆怯了,也不是因为黄濑准备放弃霜月。只是火神的那天所说的话始终回响在黄濑的脑海之中,让黄濑说不出的难受。 『你怎么能用那种态度对待她?!』 『如果你不是把她当作恋人看待,那就不要把她绑在你的身边!!』 『既然你只能用对待“同级生”的态度对待她!那就不要再碰不是你恋人的她了!!!』 (……小火神说的对。) 黄濑一直都明白在他人面前和霜月保持“同级生”的关系,私底下又占有霜月这种事情对霜月一点也不公平。可是以往霜月都不会对黄濑的这种作为有什么特别的表示,这让黄濑有种霜月根本不在乎两人之间的关系的错觉。也因此黄濑才会习惯了用这种卑鄙又自私的方法来处理自己和霜月的关系。 (“恋人”。) 黄濑不是没有幻想过和黑子成为恋人,可是至今都没有认真交往过的对象的他压根不能说是理解所谓的“恋人”是怎样的东西。只不过时间不等人,霜月也好、火神也罢,没有任何人有义务等着黄濑整理好他的思绪、做好决定。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从床上起身,黄濑已然明白自己要做的、想做的是什么事了。 (霜月……) 想见面。想碰触。想听她的声音呼唤自己的名字。想看到她那深黑的瞳孔中倒映出自己的影子。 (大概、这就是——) 现在的黄濑还没有办法把那个词说出口。然而黄濑的心却是明白那个呼之欲出的词语是什么的。 凌晨起床洗澡,慢吞吞的给自己做了不知该说是宵夜还是早饭的奶汁炖菜。又一边看着无声的电视,一边磨磨蹭蹭的吃掉了奶汁炖菜和全麦吐司。尽量没有发出会打扰到还在休息的家人们的声音,末了黄濑又回到房间精心打扮了一番。 (我这是在干什么呢?) 黄濑看着镜中那个露出嘲讽笑容的自己,视线旋即停顿在了自己左耳耳垂的银环上。 ——“勇气”。 听熟悉的女孩子说左耳只戴一只耳环代表着“勇气”的黄濑选择在青峰生日的前一天打了耳洞。意思是希望自己能够有超越青峰、战胜青峰的勇气。 (“勇气”……啊。) 冰冰凉凉的别针不知什么时候被黄濑握在了手上。那原本用来做装饰品,或者是衔接衣服和一些小饰物的小玩意儿在镜子前反射着些微的冷光。 —— 耳垂被别针洞穿的那个刹那,黄濑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见了锐利的针尖穿透了自己血肉的声音。总之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一缕猩红已从他的耳垂上蜿蜒下来。 “……” 无言地拔出带血的别针放到一旁的桌上。黄濑像是感觉不到疼一样用手指用力捏住了那个新鲜的伤口。 远处的天空泛起了鱼肚白,黄濑也走出了家门。他向着霜月的住所而去。接着就那么在霜月住所附近的街角等待起了霜月。 (会去神社参拜吧。今天是初诣的日子啊。)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等到黄濑的双腿都已经僵直了的时候,霜月家的别庄大门终于打开了。 “霜——” 黄濑刚要活动自己僵硬的腿脚向着出门霜月走去,街道另一边的拐角处上就出现了另一个高大的身影。 “久等了!” 火神踏着雪,向着霜月跑去。看到了火神的霜月含笑挂掉了手中的电话。 “火神君不用跑也没关系的啊。” 自然而然的并肩而站,霜月和火神就这么闲谈着从火神来的方向离开。 “……” (不能。) 黄濑那冻得有点发白的嘴唇在颤抖。连自己的呼吸心跳都感觉不到的他仿佛看到了梦境成为了现实。 (绝对不能。) 迈开脚步跟在了霜月和火神的后面,黄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踪霜月和火神。 (绝对不允许——) 愤怒?悲哀?不平? 黄濑明白和霜月只是“同级生”的自己根本没有资格谈论这些字眼。快步向前走去的他脑中已然没有多余的思考。 “唉~……?霜月你和小火神打得很火热嘛~?” 带笑的表情,带笑的声音。然而那表情和那声音中隐含着的不仅仅是笑意,还有能令人冻伤的寒意。 “……” 被黄濑拦住了去路,停下了脚步的霜月面无表情地望着挡在自己和火神面前的黄濑。 在人前和霜月维持着“同级生”的关系,在火神面前也称霜月为“苍崎”的黄濑此时正以一种对于同级生来说过于亲昵的口吻喊出了霜月的名字。 “这段时间霜月玩得很开心吧~?辛苦小火神了哦~” 口吻轻松的像是把宠物寄养在朋友那里、现在想要带回宠物的主人,黄濑那张只能用漂亮来形容的脸上带着的是有些轻佻的笑容。 ——那是一只蓄势待发的优美野兽。看似游刃有余的表象之下压抑着的是狂气与毁灭的欲|望。 (为什么能够明白呢?) 和黄濑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都没有再见面的霜月默然的想着。她不明白自己对黄濑的直觉从何而来,可是她近乎本能的明白自己的这份直觉绝对不是什么自我意识过剩。当然,霜月也不认为自己重要到让黄濑发狂。 (这个什么都能得到的人只是无法容忍有人能够得到自己无法得到的东西吧?) 霜月想笑。笑黄濑如同一个任性又自私的孩子那样执拗的不想对一个玩具放手。亦笑自己如此自以为是的以自认了解黄濑的口吻来分析只把自己当成炮|友的黄濑。 “霜月——” 火神伸手拉住了霜月。那张刚毅的男性脸庞上流露出了少见的不安。 (我讨厌火神君的直觉。) (就像我讨厌青峰君的直觉、黑子君的直觉,还有我自己的直觉那样。) 霜月骗不了自己,也不会试图去骗自己。最重要的是,霜月不想欺骗火神。她知道火神已经直觉的明白自己对黄濑的感情还在。那些感情从未真正的消失过,它们只是被霜月掩埋在了心底深处。 (我想我是喜欢火神君的。) 只是“喜欢”而已。 (所以在我爱上火神君以前——) 在火神的身边会觉得很温暖,在火神的身边会觉得很安心。在火神的身边能够自然的笑出来,在火神的身边能够安稳的睡过去。 霜月知道只要给自己时间,自己百分之百会爱上能给自己一个归去之处的火神。但是与此同时,霜月也明白自己不能爱上火神。 “火神君,” 霜月微笑起来。因为霜月不知道自己还能用除了微笑以外的什么表情来面对火神。 “对不起。” 轻轻地拉开了火神的手,看着眸中倒映出自己的火神眼中的希望之光逐渐黯淡下去,霜月的心感觉到了钝痛正缓缓地扩散。 (我不配回应火神君的感情。) “我无法回应火神君的感情。” (我不配留在火神君的身边。) “我无法留在火神君的身边。” 霜月的心在哭,霜月的脸却在笑。 “再见了,火神君。” 从火神的身边离开,霜月停步在了黄濑的面前。 “霜月~……” 压抑下心中的激动,黄濑看着霜月,蜜色的眸子中流露出一丝喜悦。 然而,站在黄濑面前的霜月说出的话却是令黄濑呼吸一滞。霜月的表情更是让黄濑的心猛然刺痛。 ——一如黑曜石的眸子丧失了焦距与焦点。带着空虚到极致的、称之为“笑容”会是亵渎“笑容”这个词的表情,霜月平静和缓地吐出了这么短短地一句话。 “这样你就满足了吧?” (啊……) 『你究竟还要怎么伤害她才甘心啊?!』 (我又——) 霜月与黄濑擦肩而过。有冰冷的空气撩起了霜月黑色的发丝,也有冰冷的风声在黄濑那空空如也的胸膛中发出凄凉的残响。 (伤害了她。) ☆、本文独发 黏稠的液体自皮肉中涌出,像有自我意识的生物那样爬行在肌肤之上,让人感觉到微痒。 “……” 站在镜子的面前,黄濑注视着镜子里那个用订书机对准左手中指指尖的自己——镜子的那边站着的是一个面无血色、对疼痛浑然不觉,就连左手食指的指尖有血液正在汩汩涌出也没有因此动一动眉尖的青年。 (平静下来了呢……) 客观的观察完自己,得出了结论的黄濑又一次用力按下了订书机。随着“啪!”的一声脆响,这次黄濑的中指指尖上也有血液冒了出来。 空气中回响着好似叹息,又好似松了一口气的呼吸声。带血的订书机被放到了一边,刺破血肉的订书针被黄濑硬生生的拔了出来、扔到了地上。像是脱力那样的坐在了地上,感觉着手上传来的疼痛,脑中塞满了霜月痛楚到极致的笑容的黄濑终于让自己的脑内一片空白。耳边一直回响着霜月所说的那句“这样你就满足了吧?”的黄濑终于不用再听到那重复的几近耳鸣的问句。 像个孩子那样抱住自己的膝盖,在恍惚的安心感之中,黄濑陷入了沉眠之中。 等到黄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翌日的午后。用沾着风干了的血迹的手指揉了揉自己睡乱了的金发,从地板上起身的黄濑茫然的想着这还是自己第一次在寒冬时节里什么都不盖的趴在地板上睡着了。好在室内空调一直在运作,除了喉咙干渴的厉害之外,黄濑身上并没有其他的异状。 刷牙,洗脸,刮胡须。一如既往的用熟练的手法把须后水往脸上拍去。等皮肤完全吸收了须后水,黄濑又拿出了乳液。脸、颈项、就连耳朵背后都认真的用乳液涂抹按摩。头发用水打得半湿再做整理。之后用梳子配合电吹风进行造型与定型。动作着的黄濑看起来没有一星半点儿的娘娘腔。反倒是有种说不出的性感。 望着自家的美人弟弟,黄濑家的次女吹了个无声的口哨。 “老姐,早上好。” 从镜子里看到了身后的姐姐,黄濑微笑了一下。 “早~上~好~” 没有发现弟弟的异样,黄濑的二姐上前几步踮起脚从背后抱住了高个子的弟弟,顺便还用手在弟弟的脸上摸来摸去:“凉太的肤质好好喔~~都不怎么出油长痘,还比我和姐姐都要细腻润滑。……明明凉太你是个臭男人的说。” “这和是不是男人没关系啦~” 黄濑笑着把姐姐的手从自己的脸上拉下来,也就是因为他的这个动作,他的二姐发现了他指尖上的伤口。 “凉太,这是?” 强硬的握住弟弟的手,不准弟弟把手缩回去。看着弟弟指尖的伤口,黄濑的二姐心惊肉跳的抬眼问。 “意外而已。” 蜜色的眼眸因笑而微微眯起。看上去一点都不在意自己受伤的事情,也没有要隐藏伤口的意思,黄濑笑容温和的说着。 “意外啊……” 被弟弟的笑容所安抚,黄濑的二姐放下了自己心中的怀疑,即使她隐约察觉到了不对劲。 “下次小心一点,别因为年假而忘乎所以。还有记得要好好消毒包扎。” “嗯~” 听话的对姐姐点点头,黄濑很快回到了房间。随便把手指上的伤口用创可贴一贴,打开柜子选衣服配饰的他连自己要穿什么鞋子都考虑好了。 抹了古龙水,再擦上清爽的唇膏。围上了围巾的黄濑最后调整了一下头上帽子的角度。 只有在做模特儿工作的时候才会任由他人如此认真的为自己打扮,平时出门不会在外表上下这么多功夫的黄濑在镜子面前笑了一下。 (嗯。可以了。) 像检查发型那样检查了自己的笑容,确定自己的笑容和以往无异的黄濑出了门。 (事到如今,这么说可能有点可笑。不过——) “那个人好帅……” “好像在哪里见到过的样子……” “是那个人啦!那个模特儿!” “啊……!黄濑凉太!” 与黄濑擦肩而过的女孩子们尖叫了起来。没有停下脚步的黄濑只是向她们礼貌性的微笑了一下,随后便重又看向了正前方。 (和她们一样。) (她,是喜欢我的外表的。) 在被赤司问“你知道隔壁班的苍崎霜月吗?”以前,黄濑完全不知道还有霜月这个人的存在。在赤司对黄濑说了“月光妖怪”的故事以前,黄濑压根不知道自己和不认识的人还会有交集存在。 为什么自己不认识的人会喜欢上自己呢?答案黄濑早就知道了——和大多数的女生没什么两样,苍崎霜月同样是因为黄濑凉太有着一副好皮相而对黄濑产生了单方面的感情。 (我明白。) 用生物的本能来解释的话,那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用生物科学来说明的话,那是生物希望获得更好的DNA,让更好的DNA参与自身DNA的改造,共同留下更好的DNA。用心理学和人类行为学来理解的话,那是只能用浅薄虚妄来形容的,为“喜欢”而“喜欢”的愚蠢行为。 可就是如此浅薄虚妄的可笑感情是黄濑此时唯一的希望。黄濑希望霜月还喜欢着自己,哪怕喜欢的只是自己的皮相。 黄濑很讨厌别人把自己当作除了脸好看之外一无是处的人。然而事实就是现在这个瞬间,在黄濑向着霜月住所而去的这个瞬间,黄濑凉太就是一个除了外表之外一无是处的人。 当然,黄濑不会指望霜月仅仅是因为看到了精心打扮的自己就回心转意。只不过黄濑现在有把握的就只有自己皮相好的这一点了。 来到霜月家的别庄,黄濑按了好一会儿门铃都没人应门。用自己的指纹开了指纹锁,以前和霜月一起来过这个别庄不少次的黄濑轻车熟路的走进了霜月家的别庄——昨天他没有擅自闯入这个别庄是因为黄濑有想过或许火神会和霜月一起过夜。他可不想闯入他人的私密空间里,然后看到自己不想看到的事情。不过昨天霜月已经明确的和火神说了再见。按照霜月那种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性格,她多半不会再和火神有所牵扯。也因此黄濑才这么堂堂正正的登堂入室。 “霜月?” 在玄关脱了鞋的黄濑喊着。他又想起上一次来这里的时候,自己把霜月按在玄关前的木地板上,用书包垫高了她的腰,然后从她身后分开了她的腿。 是的,黄濑和霜月到这个别庄来基本上会做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上|床。因为霜月非常的讨厌这个别庄,所以平时霜月很少会在这个别庄里留宿。至于霜月讨厌这个别庄的理由,黄濑不知道详细。他只是有一次听霜月说过这个别庄会让她想起过去的事情。她讨厌回忆过去,也讨厌充满回忆的地方。 但是黄濑想霜月对这个别庄还是有感情的。否则她大可托人卖掉这里,在别处购置新的房产。 因为有回忆,所以无法割舍。也是因为有回忆,所以看到某些事物、回想起某些往事的时候会止不住的产生厌恶这种感情。 (总觉得……有点类似?) 回想起霜月居高临下、一脸嫌恶的睨着自己,继而又用力咬住自己的嘴唇让自己闭嘴的样子,黄濑不自觉的把自己和这座别庄比较了起来。 (那个时候——) 黄濑第一次抱霜月的时候,拍掉了黄濑手的霜月确实是用愤怒、羞耻又痛苦的眼神瞪着黄濑的。 (因为之后她再也没有过那样的表情,所以我忘记了。) “霜——” “……你来这里干什么?” 冷淡的声音伴随着咳嗽声从走廊上传来。披了件单衣就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的霜月脸色红的不正常。 没有回答霜月,黄濑错愕于那个有着轻微洁癖、平时总是把自己打扮的干净利落的霜月此时正穿着皱巴巴的单衣,邋遢的披散着头发,头发还湿黏黏的沾在额上、颈上与颊边。 “没事就快滚。” 眼眶下方有着浓重的黑眼圈,声音沙哑的霜月说着又咳嗽了起来。越咳越大声的她扶住了门边,晕眩感却是没有就此放过她。眼前一黑,双腿一软,霜月眼看着就要往下倒去。 “霜月!” 本来还想慰问霜月几句的黄濑扔掉了自己脑内酝酿出的寒暄。本|能的快步上前,伸手了扶住往前倒下的霜月,黄濑发现霜月浑身上下烫的惊人。 (……谁……?) 朦胧之中,霜月听到有人正在喊着自己的名字。分辨不出那人是谁的她就连抱着自己的人是谁都不清楚。一夜之间发烧到四十一度的霜月光是从被褥中起身,走出房间就已经用光了所有的体力。 (火神君……?) 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把能够给自己温暖的人当成是那个会无条件对自己好的大个子少年,脑袋昏昏沉沉、意识不算清晰,但思维能力还在的霜月却是因为想起昨天自己对火神说了什么而流出了眼泪。 “……………………” 看到霜月张了张嘴,以为霜月想喊自己的名字、想依赖自己的黄濑惊喜的想问霜月“没事吧?”、“要不要我带你去医院?”。然而—— “火神君………………” 从霜月那干燥的双唇之下吐出的轻微呼唤让黄濑的内心发出了支离破碎的声音。 ☆、本文独发 握掌成拳只是一秒钟的事情。感觉到了指甲抠入掌心之中造成的疼痛,回过神来的黄濑露出了一个有点困扰又有些无奈的笑容。 “……对不起。我不是小火神。” 打横抱起因高烧而呈现半昏迷状态的霜月,黄濑把霜月抱回到了和室里。 没有暖气也没有空调的和室里又闷又冷。霜月先前睡着的床铺早就被霜月出的汗所濡湿。霜月身上的单衣也又湿又凉的贴在霜月的肌肤之上。 照顾病人这种事情黄濑几乎没有做过。两个姐姐生病了父母会照顾姐姐们,父母生病了姐姐们会照顾。等黄濑的姐姐们年纪又大上一些的时候,两位姐姐也不再需要父母在她们生病的时候照顾她们了。实在是需要人照顾的情况下,黄濑的姐姐们会互相照顾彼此。黄濑因此没有怎么照顾过生病的家人。黄濑也不曾交过那种生病的时候需要他去照顾的女朋友。男人照顾男人这种事就算黄濑乐意,大概被照顾的那个人也不会乐意,所以黄濑也没有照顾过男性友人。 望着高烧到甚至无法告诉自己该怎么做才对的霜月,黄濑的大脑有些混乱。好在黄濑的常识还在,所以他先把霜月放回床铺之上,为霜月盖好被子。接着一边在房间内用眼睛寻找用得上的物品,一边给自己的姐姐打电话。 见到弟弟主动来电,黄濑的二姐有些许的惊讶。不过她很快就因为对弟弟打电话来的理由感到错愕而忘记了先前的惊讶。 “照顾病人?谁照顾谁?凉太你照顾女孩子?” 黄濑的二姐的下巴差点要掉在地上。比谁都要更清楚自家弟弟是属于“被照顾”那方多于“照顾人”的那方的她对自己刚才所听到的话感到有些难以置信。 “抱歉老姐,我没有时间和你瞎胡扯。如果你只打算和我闲聊,我还是打电话给——” “是我的错。抱歉,凉太。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在黄濑搬出两人的姐姐、黄濑家的长女以前,黄濑的二姐已经换了话题、说起了照顾病人要做的事情——黄濑的二姐会这么快就切入正题并不是因为黄濑提到了家中的大姐,所以她才见风使舵。她纯粹是因为听出了弟弟声音之中隐含的心焦与担心才不继续和弟弟绕圈子的。 (究竟是哪个女生啊?我认识的吗?) 眼前浮现出那群总是围绕在弟弟身边的莺莺燕燕,黄濑的二姐在下一秒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不不不。绝对不可能是那群叽叽喳喳的小女生中的哪一个。) 心中萌生出想要见一见那个让弟弟宝贝到想要亲自照顾,而不是送进医院就完事的女孩子,霜月的二姐微微眯细了和弟弟像极了的蜜色眸子。 “……大概就是这些了。凉太你都记下来了么?” “差不多吧。谢谢你,老姐。” 从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判断,黄濑的二姐知道弟弟已经开始着手照顾起了那个发着高烧的女孩子。 “嗯嗯~记得回来的时候买杏仁豆腐给你的恩人我。” “只要老姐你不介意我回来的可能比较晚。”电话那头的黄濑轻笑了一下,而后又严肃道:“替我跟老爸老妈说一声。” “不用凉太说我也会这么做的~” 又和姐姐寒暄了两句,黄濑很快挂掉了姐姐的电话。拿下先前用肩膀顶在耳朵上的携带电话,黄濑正等着空空如也的水壶里注满自来水。 把携带收好后黄濑打开老旧的燃气灶烧起了水。快步走回霜月所在和室的他不由得想要抱怨这个别庄什么都没有。 没有用来测量体温的温度计,没有能治疗发烧的药物,没有冰箱,没有食材,没有任何可为霜月提供体力的饮食。当然不要说是暖气和空调了,电暖器、电暖毯、被炉……这里甚至连古董级的热水袋都没有。 万幸的是被褥和单衣都有备用品。手忙脚乱的为霜月重新铺了床,艰难地喂霜月喝了一点水;黄濑很快端来热水为霜月擦起了身体。 “咳、咳咳……” 霜月不断地咳嗽着,身体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的她浑身是汗。当黄濑的指尖隔着热毛巾抚过霜月的胸前,霜月胸前的蓓蕾立刻敏感地挺立了起来。 “……唔……” 不知道是难受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床上的霜月微微扭动起了身体。略微泛红的身体让人有种是在邀请人碰触错觉。眼前的这一幕很难不煽动起黄濑的情|欲。只不过黄濑还没有饥渴到禽兽不如的袭击一个病人。 “火……神、君……” 黄濑的掌心之下,霜月又一次无意识地唤出了火神的名字。这让黄濑为霜月擦拭汗水的手猛地一颤,继而停顿下来。 “……真过分呢。” 黄濑又笑了起来。 “明明在照顾霜月的人是我。” 这笑容之中既没有嘲讽、讥诮,也没有不甘心。这笑容之中有的仅仅只是无可奈何的接受,以及没有人能看得到的隐忍。 “不要连这种时候都只想着小火神的事嘛……” 赤|裸|的身体因为没有了热源的抚触而感到寒冷。霜月紧蹙着眉头,又无意识地扭动起了身体。像是被那动作所催促,黄濑的手又继续起了擦拭的动作。 “也稍微、” 有风透入和室之中,吹散了黄濑的话音。脸上仍然带着笑容的黄濑还在重复着在热水盆里搓洗毛巾,接着拧干毛巾为霜月擦拭身体的动作。 “……想想我的事啊……” 让霜月以比先前要好上许多的状态睡下之后,黄濑出了门。采买了一大堆用得着的东西,往霜月家别庄搬的他甚至还买了本食谱。天知道在这天以前黄濑从来没有做过粥这种东西,也不认为自己会想做这种东西。 照着食谱上买了煮粥的材料。回到霜月家的别庄后又照着食谱上煮起了粥。重又为霜月擦了次身体、换了次衣服的黄濑在第三次用新买的电子温度计给霜月量体温的时候感觉到了些许的疲惫。 意识处于混沌状态、不知道是不是在做梦的霜月喊过数次火神的名字,也呢喃过两次黑子的名字。就连赤司和紫原的名字都先后被霜月呓语出声。只有黄濑的名字由始至终都没有被霜月提起。 说实话,黄濑一点也不意外自己会得到这样的结果。毕竟是他不肯对霜月放手,所以才造成了现在的局面。霜月的反应完全是人之常情。 (所以我这么做,) 咔哒、咔哒—— 美工刀的刀刃被向外推出。塑料制的自动锁定装置发出了不太悦耳的声音。 (也是人之常情吧?) 黄濑漠然地想着,淡然地让那锋利的刀刃在自己左手臂的内侧留下了一道细细的伤痕。 ——所有的感情,人类都会为之设定“出口”。所以人开心的时候会笑,难过的时候会哭。生气的时候会吹胡子瞪眼睛,羞涩的时候会脸红心跳。 (没有什么不同。这个,也是“出口”。) 望着鲜血从那道细细的伤痕下钻出皮肉,听着锅中还未成为粥的水和米一起发出的沸腾声,黄濑露出了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还可以的。) (一定,还可以的。) 他,黄濑凉太不想绝望,不甘心只是绝望,不愿意承认结果只有绝望。 (我还能笑。) 弥补过去的过失,修正过去的错误。和霜月一起重新开始。和霜月一起构建新的未来。这就是黄濑现在的愿望。 黄濑想即使是现在也不晚。自己还是有机会的。 ——不论如何,霜月始终都像黄濑计划中的那样和火神分道扬镳了。排除掉了赤司,排除掉了紫原,排除掉了火神,剩下的黑子不构成威胁……最后只要黄濑能做到让霜月愿意和他在一起、哪怕只是默认的,黄濑就能把霜月变成只属于自己一个人的了。 没错,黄濑凉太并没有任何的改变。哪怕看到了霜月崩溃痛苦的样子,黄濑那不管用什么方法、即使用卑鄙的手段也要独占霜月的想法现在也没有丝毫的改变。 (我还可以对着霜月笑出来。) 嘴角上挑,蜜色的眸子因笑而微微眯起。带着温和的笑容,就这么抬着自己手臂的黄濑又向着的手臂内侧划下了第二刀。 大大小小的血珠分别涌出,逐渐顺着划痕汇聚成一条血线。血线蜿蜒,坠落在了厨房的地板上。渗入了地砖之间的缝隙里。 只要感觉到疼痛就能心安。只要疼痛的感觉还在就能忍受更多过去的自己无法忍受的事情。黄濑多少也察觉到了依赖着疼痛的自己正变得越来越病态。 (可是没有这个的话——) 黄濑无法想象没有疼痛自己该怎么面对霜月,面对被霜月挂在嘴边的火神。已经有了疼痛依存症的黄濑怀疑自己在失去疼痛的瞬间会像毒瘾发作的瘾君子一样产生禁断症状。 “总之,” 把美工刀放到一边,放任着还在出血的伤口,黄濑拉好了袖子。 “该去照顾霜月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妹纸们都回学校上课去了么……?好鸡摸……;ω; ------------ 小修正。 ☆、本文独发 持续高烧的霜月是在第二天的凌晨退烧的。 不眠不休的陪在霜月身边的黄濑每隔三小时左右就会给霜月量一次体温。在看到电子温度计上霜月的体温是三十八度之后,黄濑稍微放松了一点。 黄濑不像霜月那样有轻微的洁癖,不过他一点也不希望在昏昏沉沉地睡了这么长时间后、意识清晰的醒来的霜月看到的是蓬头垢面的自己。再一次为霜月擦干净身体,为霜月换下了带汗的单衣之后,黄濑离开了霜月家的别庄。 像之前一样把霜月换下来的衣服和床单被套等东西送到洗衣店里,坐上计程车的黄濑很快在计程车上打起盹儿来。迷迷糊糊地想着昨天给霜月熬的粥,昏睡着的霜月没能吃下去。那粥到了现在大概已经不好吃了,待会儿要重新买材料重做;陷入沉眠的黄濑只觉得自己睡了很久很久。久到霜月已然从那座什么都没有的别庄里消失。 “!!” 猛然睁眼,瞳孔急剧收缩的黄濑浑身大汗的惊醒过来。大口喘息着的他用力地按住了自己的胸口。 “哈啊……哈啊——……” 计程车司机忍不住从后视镜里窥视这位刚上车没多久就睡着,不到一刻钟就又惊醒过来的高大青年。要不是这个青年没有要遮住他那好看又显眼的脸的意思,这位司机很有可能会以为自己载了一个到处逃亡的犯罪者。 又撇了一眼青年毛线衫袖口处的血迹,计程车司机告诉自己别胡思乱想,早点把人送到指定位置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好在青年要去的目的地已经近在眼前。计程车司机挥散自己脑海之中的各种想象,很快把车停在了黄濑家的门口。 付钱、下车。黄濑很感激司机没有多事地问自己需不需要帮助,或是别的什么。进入玄关的时候黄濑才想起自己忘了给二姐买杏仁豆腐。好在黄濑的二姐像是不在,整个黄濑家都静悄悄的。 (没有人在……) 黄濑想起之前大姐提过今天要和父母一起去拜访亲戚。现在家里没有人在,多半是二姐被大姐和父母一起拉着去了。 “家里没有除了自己之外的人在”,这个认知让黄濑感到了幸运。上楼回房间拿了换洗衣物的他很快来到了浴室。 (要是不小心让姐姐们或者是老爸老妈看见了——) 唇角溢出一个略带无奈的笑容,脱下了外套的黄濑望着自己左手衣袖上的血迹——原本黄濑没想让那血迹弄到难洗干净的羊毛衫上的。哪知黄濑的血小板比他想象的要没用,左臂上那超乎黄濑预想的深的伤口所流出来的血液不仅浸湿了黄濑的衬衫,亦渗出了黄濑身上的羊毛衫。好在因为是冬天,黄濑穿的外套很厚,不是到手臂断掉的那种程度,血液大概无法渗出到黄濑外套的表层。 也正是因为如此,黄濑才敢不对伤口做任何处理就回家,而不怕家人马上就发现他左臂上的伤口。 温热的水流从伤口处淌下。些许的刺痛感让黄濑的头脑变得清晰起来。血液让黄濑的衬衫和手臂黏在了一起,黄濑正在试图分开它们。 爱情小说、电视剧和漫画里总有女主角因为男主角对她不眠不休的照顾而重新爱上男主角,或是决定原谅男主角的戏。这让黄濑不禁憧憬起了霜月醒来后发现是自己在照顾她的、进而对着自己小鹿乱撞的画面。 (那个时候只是因为霜月她还不清醒。) 退烧以前霜月醒来过几次。但是每次她都处在意识不那么清醒的状态之中。 “……” 望着眼前的高大身影,霜月下意识地伸手想拉住眼前之人的衣角。 见状黄濑直接握住了霜月的手。霜月则是双眸无神的掉下泪来。 “火神君……” 一次。 黄濑的手臂上多了一条血痕。 两次。 四、五滴血液从黄濑的手臂上滴落下来。 三四五六七八次。 然后被霜月当成是火神的黄濑身上就多了各种各样不致命的小伤口。 “……你究竟有多喜欢小火神啊?” 手指上蘸了水,用这一点点的水滋润着霜月干裂的嘴唇,黄濑发出了笑声:“但是我绝对不会把你让给小火神——” “不止是小火神。小黑子小赤司小紫原小青峰……任何人我都不会让的。” 只要自己在霜月身边,迟早有一天霜月会对自己回心转意吧? 只要自己在霜月身边,迟早有一天自己能看到霜月对自己露出“那种”笑容吧?那种霜月对着火神和黑子时会露出的笑容。 “我才不会放手啊。” 就算难看的咬牙切齿。就算痛楚的几乎要流出眼泪。就算恐惧的不敢去深思这份心意如果有朝一日得到了回应,自己是不是又会把这份心意弃若敝屣。 站在花洒之下,仰头迎向被花洒喷出的流水。黄濑就这么呆呆的站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有些粗暴地脱下被水完全濡湿的衬衫。 略微粗暴的动作让黄濑身上的衬衫被脱下的同时也扯裂了一些黄濑身上的小伤口。无所谓的把湿淋淋的衬衫扔到一边,黄濑一点都不想去看他身上那些用别针、美工刀、剪刀菜刀等等东西弄出来的小伤口。 霜月醒来的时候黄濑还没有回到霜月家的别庄。撑起绵软无力的身体去了趟卫生间,一整天都没有进食的霜月虽然感觉到了胃中的空虚感,但又痒又痛的喉咙让她一点食欲都没有。钻回温暖的被窝里,没有去思考自己现在穿的单衣、睡的床铺和昨天的不一样是怎么回事的霜月很快又睡着了。 梦中的霜月既没有见到分给她温暖、给予她温柔的火神,也没有见到总是在她身后默默地支持着她、给她力量的黑子。就连让霜月抱有复杂感情的赤司和紫原也没有出现在霜月的梦中。 霜月感慨于自己的梦会如此的平静安宁。总是在梦中被不知名的人或事物追赶着、除了拼尽性命地向前跑之外无法做其他任何事情的霜月难得能在梦中享受一回无人打扰的清净。 像是一片雪花那样打着旋儿往下坠落。分明知道自己身处于梦中的霜月就这样在一起漆黑中伸开双手,一如拥抱着黑暗一般往下坠去。 (我会坠落到哪里呢……?) (会坠落到哪里才停止呢……?) (我——……) 就在霜月这么想着的时候,霜月忽然察觉到了什么。 (……不对。) (我并不是在坠落……!) 答案呼之欲出。这让霜月张开了嘴巴,想要从喉咙中发出声音。 (我是……我是在……!!) 霜月看到了笑容。那是璀璨又明亮的,令人联想起夏日阳光的笑容。那是属于“那个人”的笑容。 (回到那个人的手中——) 声音卡在喉咙之中,猛然睁眼的霜月没有像自己想象中的那样叫出声来。模糊的视野很快清晰起来,霜月很快就看清了自己面前的人。 “你醒了?” 温暖的大手抚上了霜月的脸颊。带着依恋味道的修长手指流连于霜月的额头、嘴唇、颈项以及双颊。 “肚子饿不饿?我给你熬了粥哦。啊,这个时候应该先喝水对吧?还是说要去卫生间?” 黄濑温存的问着。那种态度就像是与妻子结婚多年的优秀丈夫正在宠溺疼爱生病的妻子一样。这让霜月感觉到了难以言喻的—— 恶心。 “不要碰我。” 像是躯干上爬了一条正在蠕动的毛毛虫。霜月浑身上下的鸡皮疙瘩都在瞬间暴起,血管里的血液也像是暂停后又逆流。肌肉绷紧,身体僵直;霜月的声音冷到了极致。她那清秀的脸上没有可以称之为表情的东西,那明显是理性与礼貌克制住的情绪的产物。然而霜月的理性与礼貌并不能让霜月控制住她的目光。 ——黑曜石一般的眸子中透出深入骨髓的嫌恶。那是生理性的、本|能的,不含任何感情掺杂于其中的纯粹嫌恶。 “——” 黄濑的笑容僵硬在了脸上。那讨好的几近谄媚的笑容如同一个令人生厌的面具那样凝固在了他那引以为傲的英俊面庞上。他的手指、手掌、手臂也瞬间僵硬在了霜月的颊边。 “霜、——……” “不要叫我的名字!!” 霜月失控地尖叫起来。像是被烙铁烫伤那样一把挥掉黄濑的手,血色尽失的霜月刚想从床铺上起身就感到胃中一阵翻搅。 “呜……!!” 用力按住自己的嘴巴,恶心的感觉却还是一发不可收拾地涌到了霜月的喉咙口上。 “呜呃、呃……!” 眼泪生理性的从眼眶中涌出。铁青着脸转过身,超过三十个小时没有进食的霜月就这样在黄濑面前干呕起来。 ☆、本文独发 黄濑下意识地伸手去扶霜月。好不容易止住干呕的霜月却是在感觉到黄濑的手碰到她的那个瞬间又一次恶心反胃的向前倾身。 “呜呃……!” 这一次,霜月把胃液给呕了出来。 “——————” 黄濑一怔,刚刚才轻轻碰触到霜月的手僵在了空中。 ——就算他再怎么迟钝,再怎么想装迟钝;事情到了这个份上他也不可能不明白自己就是霜月呕吐的原因。 “……” 一点轻笑的声音扩散在空气之中。很快变成了毫无掩饰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 黄濑笑了起来。 “呵呵呵……” 笑得前仰后合,笑得几乎要掉出眼泪来。 “……抱歉哦……?” 想要喊霜月名字的黄濑刚张口就又想起了刚才霜月说过的话。 『不要叫我的名字!!』 把霜月名字的那几个音节咽回到肚子里去,黄濑笑道:“……真的、我对你、非常的抱歉。” “擅自碰你,很抱歉。” “让你感到恶心,很抱歉。” 望着霜月那颤抖个不停的纤细身躯,黄濑有冲动将她一把抱入怀中,耐心地抚摸她的背脊、以平复她生理上的不适。可是黄濑做不到。因为他刚才只是抚摸了霜月的脸颊就让霜月恶心到了呕吐的地步。如果他现在再碰霜月—— 黄濑不知道霜月除了胃液之外还能把什么东西吐出来。 “……抱歉、不,对不起。对不起——” 从霜月的床铺面前起身。脸上的笑容如同碎裂的面具一般一片片掉落的黄濑再也摆不出“笑”这个表情。脸上的肌肉都在奇怪的抽搐着扭曲着的他已经不理解“笑”究竟是怎样的东西了。 “我去打电话给小黑子。小黑子的话……应该没关系吧?” (即使到了这个时候,我也还是那么自私呢。) 黄濑在心中嘲笑着故意不提起火神,而是说让黑子过来的自己。他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手正抖的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只需要按一个键就能拨出的快捷通话花费了他相当大的力气才终于拨出。 (难道我还以为自己有机会吗?……真是笑死人了啊——) 黄濑之所以不愿意放弃霜月是因为他认为自己和霜月之间还能挽回。只要霜月还能留在他身边,时间就能抹平一切;最终霜月还是会心甘情愿的属于自己。 (就算没有小火神……也轮不到你啊,黄濑凉太。) 拉上和室的拉门,把和室留给霜月独处。往一旁走了几步,靠在墙壁上等着电话接通的黄濑一手按上了自己的双眼。 (你根本没有能留在她身边的时间。) 黄濑不会天真的认为霜月还喜欢自己,也不会还为霜月厌恶自己找什么借口。事实摆在眼前,一切都没有回转的余地。 “喂,黄濑君?” 电话那头很快响起了黑子的声音。然而对于黄濑来说,这个“很快”却是“终于”。 “如果你打电话来是为了让我出来陪你玩的话,那请容我郑重的拒绝。” 黑子的话让黄濑发出了笑容:“……哈哈……虽然我也很想约小黑子出来玩、不过——” 黄濑知道自己的眼眶已然湿润。 “抱歉、小黑子……能请你、过来一趟吗……?” 黑子赶到霜月家的别庄时,黄濑正坐在在玄关处等着黑子。 “辛苦你了,小黑子。” 黄濑抬头向着脱鞋的黑子笑了笑。黑子则是在看到黄濑脸上笑容的那一秒微微皱眉。 和黄濑认识这么长时间,黑子就算不能说是对黄濑的习惯了若指掌,也能说是为数不多的熟知黄濑为人处事风格的人之一。黄濑脸上的笑容分明没有温度,黄濑那蜜色的眸中分明没有笑意。黄濑现在挂在脸上的仅仅是名为“笑容”的虚像。 “……没有什么辛苦的。” 跟着黄濑快步往霜月所在的和室走去,黑子犹豫着要不要问黄濑发生了什么事。他有预感黄濑和霜月之间发生了什么,可黄濑看上去没有一点要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事的意思。黑子是担心这个样子的黄濑没错,不过黑子更担心霜月。况且,在弄清事情的原委以前,黑子不想做个随意揭人伤口、干涉他人行动的人。 “她就在里面。” 到了和室的门口,黄濑在那紧闭的和室门前对黑子笑道:“她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小黑子。” (……?) 对黄濑的话感觉到了些许的违和,但又说不清是哪里不对劲的黑子还没来得及思考,黄濑已经从他身边经过。 “那我就先回去啰~小黑子~” “我知道了。” 闻言,黑子点了点头。早就注意到了黄濑眼睛下方黑眼圈的他多少猜到了黄濑为了照顾霜月整宿没睡。 (苍崎同学病的那么严重的话,) “等医院那边的事情和苍崎同学的诊疗结果出来后,我会第一时间通知黄濑君的。” (……为什么黄濑君不早点把苍崎同学送到医院里去呢?) 话才刚出口,黑子就明白了自己感觉到的那种违和感的来源:就算黄濑再怎么疲劳、疲惫,他已经照顾了霜月这么长时间,现在也不会因为送霜月到医院去这一件小事而累到趴下。再说霜月的烧已经退了,事到如今再送霜月去医院根本是马后炮。 “嗯~” 然而朝着黑子点了一下头的黄濑已经离开。黑子再想开口的时候,黄濑已经走出了不远的距离。 (不是“不送”,是“没法送”。) 黑子拉开了和室的拉门。 (送苍崎同学去医院的理由也不是因为苍崎同学之前在发烧,而是因为——) 和室之中,脸色惨白到了极致的霜月看起来还算精神。已经穿戴整齐的她随时都能够出门,而她房间内她吐出的秽物也在她到别的房间去换衣服的时候被黄濑收拾干净。 “黑子、君……” 颤声喊出黑子的名字,眼眶泛红的霜月看上去马上就要哭出来了。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黑子的这个疑问很快在医院里得到了解答。 “嘛……简单来说就是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 胖胖的男医生说着用手挠了挠自己的卷发:“你女朋友……啊,不是吗?抱歉抱歉。” 看到黑子摇头之后胖医生很快道了歉,清了清嗓子后他继续道:“总之就是那女孩受到了严重的心理刺激,导致心理状态失调。遇到特定的刺激源时PTSD的病患有可能会产生过激的反应。” “PTSD……” 黑子知道PTSD是什么,但是他从来没有把PTSD和自己身边的人联系起来过。 “啊啊,”注意到了黑子脸色的变化,胖医生即使开口道:“你不用想的那么严重。” “很多人都患过PTSD。尤其是你们这种不安定的年纪的患者特别的多。” 胖医生说着坐到了黑子的面前。 “比如说升学考试落榜啊,身为优秀的运动选手却输了比赛或是在不恰当的时期受了伤啊,被男女朋友甩了啊,被同学欺负啊,受到父母的虐待啊……这些都会诱发PTSD。” 在听到“优秀的运动选手”、“输了比赛”和“受了伤”这几个词的时候,黑子心中“咯噔”一响。他明白胖医生提到这些只不过是随口说来做例子的,可他还是又回想起了中学时代的事情。 扬了扬手中的病例,敏锐地察觉到黑子心理上变化的胖医生露出一个温和笑容,试图缓解黑子心理上的沉重感与压力。 “很多人克服PTSD,回到正常生活中并没有花多少时间。那女孩的PTSD症状不算特别严重,再加上她很年轻;只要暂时静养一段时间,隔绝诱发PTSD的刺激源应该就能逐步恢复了。” (刺激源——) 黑子不笨。他很快就让脑海之中的点连成了线,继而猜想到了事情的始末。 (昨天的事情只是一个导火索。) 黑子听火神打电话来说过昨天他和霜月还有黄濑三人在街上碰面的事情。那个时候的黑子并没有明确的对火神表示支持,这不仅是因为火神算是黑子的情敌;也是因为黑子知道霜月如果已经爱上了火神,那么霜月一定不会迷茫,更不会选择离开火神。 (就是因为对黄濑君还抱有迷恋,所以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吧。) 正是因为喜欢,所以才厌恶。正是因为爱,所以才恨。对霜月来说,大概不会有比现在更讽刺的状况:她的心中只有黄濑一个人的时候,黄濑从未正眼看过她一眼。等她的人生有别的人走入,黄濑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到了她的存在。现在霜月已然准备抛弃黄濑去向他人寻求幸福,偏偏黄濑又不肯对霜月放手了。 (厌恶这么犯贱的黄濑君是正常的。) 然后厌恶的同时又无可救药的、比黄濑还犯贱的喜欢着明摆着个贱人的黄濑。 (所以苍崎同学对自己感到了恶心。) 那么如果这样犯贱的自己再一次心甘情愿毫无保留的去爱黄濑呢?早已深知犯贱的黄濑如此薄情的自己是不是又要被视作空气视作垃圾视作不该存在的人? (接着就——) 黑子想黄濑和霜月就好似一对镜子。彼此照映出对方但身上最美好的地方。同时也让自己最不愿承认、最不愿触及、最不堪的地方暴露在了对方的眼中。 (真是……给周围添麻烦的两人。) ☆、本文独发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拉肚子还胃疼在做知心姐姐的时候发现我才需要知心姐姐一宿没睡好今天一大早被母上喊起来搞家务搞完好困就刷起了微博……话说megahouse的1/8小黑子太牙败了……快来感受一下这360度的魅力…… 据说小火神和小黄濑的手办也在企划中了……(ˉ﹃ˉ)好期待…… “PT、SD……?” 黄濑因为黑子的话感到了晕眩。他的手一松,本来要递给黑子的马克杯就掉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那个不是——” 对地板上以及面前的餐桌被溅上了热咖啡的事情浑然不觉。上前一步,一脚踏上地板上的深褐色液体,大睁着蜜色双眸的黄濑用一种带着复杂的神情望向了黑子。 “是的。” 一点也不意外会在黄濑眸中看到绝望,但多少诧异于黄濑这种过于复杂的眼神之中还有着恐惧、害怕与微弱的希望这种完全不适合他这个天之骄子的情感在,黑子朝着黄濑点了点头。 “现在的苍崎同学就像是患上了心理上的过敏症一样。只要一被特定的事物和人刺激到就会有异常激烈的行为和反应。” 平静地望着黄濑,黑子面无表情地抬头道:“至于这个‘过敏源’是什么……黄濑君你应该明白的。” “……” 肩头一震,一时间没有出声的黄濑默认了黑子的话——黄濑很清楚就是因为自己一味逼迫着霜月依靠自己之外的人,离开她有好感的人,所以霜月现在才会连看到自己都产生恶心反胃的感觉。 看着脸上白一阵又青一阵的黄濑,黑子又再度开口:“正好马上W·C就要正式开始了,黄濑君暂时脱不开身。我们、我和火神君不是黄濑君三心二意就可以打败的,所以请黄濑君把精神集中到W·C上。” 搬出火神名字的那一瞬间,黑子看到了黄濑那张异常英俊的脸上的肌肉无声地抽搐了一下。 “况且,” 即使黄濑已经竭力的隐藏,黑子还是能够从黄濑身上看出他对火神的敌意。 (……果然还是不说比较好。) 黑子不打算插手霜月、黄濑和火神之间的多角关系。黑子也没有想过要在黄濑和火神对峙的这个时候趁虚而入,得到霜月。不过黑子之所以做了这样的决定并不是因为他认为“爱情应该公平竞争”。爱情本来就没有所谓的“公平”,黑子之所以甘于做霜月的亲友,而不是霜月的追求者是因为他认为比起追求者来,霜月现在更需要的是能依靠且不需要任何承诺与回报的亲友。 (现在说了的话,黄濑君一定会——) 和黄濑相识多年的黑子默默的在心中下了决心。所以他不着痕迹的改变了话题。 “说不定等到W·C结束之后,苍崎同学PTSD的症状也治愈了。就算没有完全治愈……多半苍崎同学身上由PTSD引发的过激反应也能得到一定程度的缓解。” 听到黑子的话,黄濑的嘴唇蠕动了两下。最终,他还是青白着脸露出了个笑容:“……是啊,小黑子说的没错呢。……如果是最清楚她的事情的小黑子,那一定就没错了。只要我——” 话说到这里,黄濑无法继续下去。把“只要我这个过敏源不去接触她,她的PTSD症状一定会有所缓减”这种听起来过于胸襟开阔的话咽回自己的喉咙里。深知自己没有那种宽阔心胸的黄濑默默咬牙。 黑子轻易的在黄濑的脸上找到了他竭力隐藏起的复杂情绪。不用多加分辨,黑子也明白黄濑即懊恼又沮丧,同时还很后悔与痛苦。 (但这也是黄濑君的自作自受。) 黑子不同情黄濑。诚如黑子从来不同情那个因为霜月和紫原在一起而痛苦,却轻易的就选择放手;不要说是为了让霜月的目光转向自己的努力、就连试图了解事实真相的努力都没有做过的自己。 装作没有发现黄濑的情绪,黑子很快起身告辞。 “……那我今天就先回去了,黄濑君。请不用送我。” “嗯。谢谢你小黑子。为了告诉我她的事情而专程跑我家一趟。” 或许是因为各种感觉和感情都混杂在了一起,望着微微颔首的黑子,黄濑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受。 知觉变得麻木,控制神经正在逐渐脱离黄濑的掌控。说出这种话的时候,黄濑已经不清楚自己是不是还在笑着了。他很害怕自己脸上的肌肉会不安自己所思所想的那样去动,更害怕黑子会看穿自己的落魄与狼狈,进而露出嘲讽的表情,对自己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请不用对我这么客气。” 黑子说着转过了身。对黄濑隐瞒了部分事实的他不自觉的用上了有些冷淡的口吻。 连自己的心思都理不清,自然也没那种去在意黑子反应变化的余裕,黄濑只是目送着黑子从一旁的座椅上拿下他的围巾,一边走一边出了自己家的门。跟着黑子出了餐厅,看着黑子的身影被逐渐关上的玄关大门遮住。黄濑在玄关前的走廊上怔了一会儿,随后重又回到被自己一杯热咖啡弄得脏兮兮的餐厅里。 在被马克杯的碎片前蹲□,黄濑就这么赤着手拾起了地板上的陶瓷碎片。 金发因为黄濑低头的动作而前倾垂下。蜜色的眸子被遮掩在金发之中,过于惑人的容貌没有半分变化,但黄濑却不再有以往的那种闪亮感。一如钻石蒙尘,身上毫无自信与骄傲的黄濑也没有了那种明亮开朗、令人愉快的气场。像是一块金子掉进了黑色的油漆桶里,被黏稠又黑暗的情绪缠绕着的黄濑已然没有了往日的光辉。 “PTSD……” 马克杯的碎片在黄濑的手指上留下了一小条血痕。 “讨厌我、到了这种地步吗?” 握紧那个划破了自己手指的碎片,黄濑像是在追问谁那样对着地板上模糊地倒映出自己的一滩咖啡渍问道:“我做的事……我的存在已经变成了不可磨灭的心理创伤了吗?” 锋利的陶瓷碎片在黄濑白皙的手臂上留下了歪歪扭扭的划痕。鲜血争先恐后的从皮开肉绽的白皙手臂上涌出。有什么模糊了黄濑的双眼。然后随着黄濑长睫的微微颤动,那个滚烫的什么滴落在了地板上的咖啡渍里。让那一滩咖啡渍起了些许的涟漪。 此时,远在医院之中的霜月正没什么表情的看着窗外。一旁,坐在霜月床边的看护椅上,火神有些坐立不安的偷瞄向了霜月——他很想对霜月说些什么,可是他自认嘴笨的他又无法很好的组织起自己的语言。 “……霜月,” 好不容易鼓起了勇气,虽然还不明白自己要对霜月说些什么、该对霜月说些什么,但火神是明白自己想要表达什么的。 “如果你是因为——” “火神君,”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霜月回过了头。表情说不上是冷若冰霜,但口吻之中已隐含着疏离与淡漠的霜月轻轻地开了口。 “请不要会错意了。” 霜月想或许将来的某一天自己会后悔今天的自己这么的逞强。 “就算那件事没有发生,我也不会和火神君交往。” (但是以后是以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现在的我只知道一件事。) 表情不变,就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霜月道:“在我知道那件事情以前,我已经对你说了“再见”就是最好的证明。” (……我没法明知自己怀着怎样的心情还继续厚颜无耻地留在火神君的身边拖累他。) “你对我的心情我很感激。可也仅此而已。我不打算回应火神君。……以后,也不打算。” 火神先是愣在原地,而后是不自然地挤出个不像笑容的笑容。 “……是吗?是这样啊。” 装出来的笑容没能持续到五秒,火神旋即低头。 “我知道了。……抱歉,让你困扰了吧?” “……” 霜月没有再应声。重又看向了窗外的她不会告诉火神她“曾经思考过”要不要回应火神。而那无限倾向火神的答案已经是呼之欲出。只差那么一点点,只是差那么一点点,霜月就会选择火神。 以沉默来应对火神,一直听着身后传来的声音。清楚火神什么时候从椅子上起身,花了多长时间走到病室门口。一直等到病室的门发出了被用力关起的声音,霜月才收回了视线。 『……苍崎同学的意思是要选择黄濑君吗?』 在火神到达医院以前,陪着霜月的黑子如此问:『即使黄濑君对苍崎同学来说是“过敏源”?』 明白黑子用“过敏源”而不是“罪魁祸首”来形容黄濑是黑子对相处多年的黄濑嘴下留情。霜月的唇角稍微浮起一个有些羡慕的笑容。 『不。』 笑着的霜月闭上了双眼。 『我也不会选择黄濑君。』 『可是……!』 闻言,黑子一瞬间露出了担忧的表情。 『这不是二选一的单选题,黑子君。硬要说的话……嗯,算是写什么都好的自由研究吧?』 轻笑着睁开了黑曜石一般的眸子的霜月笔直的看进了黑子澄澈的双瞳之中。 『这个自由研究的题目是“未来”。是我的未来,也是——』 『这孩子的未来。』 按住了自己仍然平坦的小腹,霜月笑道:『这份自由研究我不打算假借任何人的手来完成。』 『我和这孩子的未来只有我们才能决定。』 ☆、本文独发 说霜月对于自己怀孕的事情一点都不感到惊讶是骗人的。不过要说怀孕这件事给了霜月非常大的冲击、以至于霜月的思维与思绪都混乱了,那倒也说不上。明白自己怀孕了的那个瞬间霜月很冷静。冷静到甚至有种“该来的始终要来”的感慨。 学校方面用身体欠佳的理由休了学,霜月住进了东京某私立医院。虽说PTSD患者和孕妇在一般的正常情况下都可以选择回家疗养。但是远在京都的赤司在得知霜月怀孕的同时还伴有剧烈的PTSD症状之后,赤司便替霜月做了决定,让霜月暂时留在这家医院里。 赤司这么做相当于是把霜月软禁在医院里。不过对于赤司这份善意的软禁霜月并不感到厌恶,反而她还非常感谢赤司替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的自己作出了自己想做、但却一直没能真的做出的决定。 本来霜月要兼顾学业、兼职工作、家族事业还有自己的生活几方面就已经相当辛苦了。再加上最近霜月接手的家族事业转型在即,霜月要做的工作也就加倍的多了起来。先不说精神上并不稳定的霜月会不会因为外在的刺激做出过激的反应。光是怀孕之身这一件事就已经注定霜月无法像以往那样拼命地熬夜、日夜不分的工作还要去上学兼职了。 因为霜月是在假期里向学校递交的休学申请,再加上霜月确实处于住院的状态,学校方面没有怎么探寻霜月忽然休学的理由。又因为霜月住的是硬件设施完备且豪华私立医院,所以霜月即使在医院里也可以继续自己的工作。 每天的生活都是单调的循环着起床、休息、起床……霜月对于这种枯燥的生活没有什么不满。比起她中学时代过的生活,现在的每一天对霜月来说都是天堂里的日子。 日子在死水一般的平静之中流逝。兴许是避免刺激霜月,没有人向霜月提起过黄濑的事,也没有人和霜月谈论即将开始的W?C。霜月对于这种善意的回避有所察觉,她本人虽不在意有人在他面前提起黄濑。但是既然周围的人都认为应该在她的面前回避黄濑的话题,那霜月也没什么理由去反对他们的这种出于好意的行为。 “……” 轻呼一口气,处理完一打文书的霜月回到床上,放下了自己病床的隔离帘。一点都不困的霜月侧身躺在床上,为自己盖上被子的她看着那微微摇曳的白色棉布制成的隔离帘,默默地想着明天就是W?C开始的日子了。 (今天,会来吗?) 室内很静,静到只能听见霜月自己的呼吸声。像是睡着了那样一动不动,霜月很快看到了隔离帘上浮现出了一个浅浅的影子。 不曾掀开隔离帘的影子没有说话,也没有靠得更近。如果不是霜月醒着,她可能连那个什么都不做、只是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的影子都察觉不到。 (果然来了啊。) 霜月当然知道那个高大的影子的真面目,可是她并不打算让那个影子察觉到她知道他存在的事情。 (这是他的选择。) 霜月不想揭开“神秘影子”的身份之谜,也不想和这个影子面对面、坦诚的想见。现在这种雾里看花的状态对霜月来说是最美好的。 影子、只在霜月睡着的时候出现的黄濑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作为影子出现在霜月的病房里,隔着隔离帘看着霜月的事情早就已经被霜月发现了。愣愣地望着隔离帘那边透出的霜月的朦胧影子,认为自己永远都得不到原谅的他不知道自己脸上是泫然欲泣的表情。 ——W?C临近,马上就要换上队服站上赛场的黄濑不能再在球服遮不住的地方弄出伤口。身体上任何会影响到黄濑在球场上发挥的部分,黄濑统统都不能让其受伤。也因此黄濑耳朵上和指根上一、两天就能痊愈的细碎伤口逐渐多了起来。 黄濑每天都到医院里探望霜月,但他每天都只会在霜月放下隔离帘、应该是睡着了的时候走进霜月所在的病房之中。如果霜月一直不睡,黄濑就只会在病房外面待上一个小时左右,然后像从未来过那样离开。 事实上没有人要求黄濑做这种事情。哪怕是认为黄濑应该和霜月保持距离的黑子还有对黄濑的所作所为不太愉快的赤司都没要这么苛刻的要求黄濑与霜月保持距离到这种程度。 黄濑知道“对不起”这三个字什么作用都没有。乞求霜月的原谅也不能治愈霜月心中的伤口。即使有一天霜月能够原谅自己,两个人大概也无法作为情侣生活在一起。 “……” 眉心用力拧紧,英俊的脸庞因痛苦而无声的扭曲。黄濑想哭,可他不能。因为他是把霜月人生推入谷底的“加害人”,在真正有资格哭泣的“受害者”霜月的面前,他没有那种立场哭,也没有那种资格用眼泪来减轻自己的罪恶感。 憋红了眼圈,煎熬感让黄濑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憔悴。伸手轻抚上自己耳垂上新开的伤口,差点把用来掩盖那伤口的耳钉从耳朵上拽下来的黄濑在感觉到手上湿黏的同时也感觉到了能令他镇定下来的疼痛。 这个时候的黄濑不会想到被他用来在耳朵上打孔的医用针头此时正被自己的二姐从自己房间的书桌上拾起来。这个时候的黄濑也不会想到他的二姐在书桌旁的垃圾桶里看到了那一堆带血的纸团。 前些日子因为黄濑的二姐在他照顾生病的霜月时给了他很多的建议,黄濑回家时又忘了二姐点名说要的杏仁豆腐。后来为了补偿姐姐,黄濑特地买了他可以买到的所有品牌的杏仁豆腐给他的二姐。他的二姐总觉得从弟弟那里拿到了这么多好处,不再为弟弟做些什么实在是说不过去,于是趁今天黄濑不在家,黄濑的二姐擅自到了弟弟的房间里,准备为弟弟打扫。 说实话,要是弟弟房间的垃圾桶里的那些纸团沾着的是别的带着腥臊气味的东西,黄濑的二姐一点都不意外。毕竟弟弟正值容易冲动的年纪,有那方面的需求是很正常的。虽然她不认为自己那皮相好到一塌糊涂的弟弟会需要一个人在房间里对着小黄书打|手枪。但谁又能断言他人的癖好呢?或许只是她低估了身为运动员的弟弟洁身自好的程度罢了。 总之,看到这么多血纸团的黄濑的二姐一开始以为弟弟是留了鼻血。然而,黄濑书桌上的别针、医用针头、订书机、剪刀、裁纸刀这类的锋利物品实在是太多了。而且大概是黄濑忘了扔的医用针头的中空管道里还残留着已经半干了的血迹。 抱着一定是自己想太多的心态、或者说是不希望自己的预感成真的心态,黄濑的二姐又下楼去翻了洗衣篮。在洗衣篮里翻找到了被弟弟藏起的带血的衣服,想到弟弟用那些锐利的东西在自己身上不断开洞或是弄出伤痕,黄濑的二姐打了个寒颤。 (为什么凉太会……?) 天之骄子的弟弟在上初中以前从未遇到挫折。即使后来遇到了怎么都无法战胜的对手,作为挑战者的弟弟也仍然勇往直前,从不轻易地消极。 颤抖着拿着弟弟那带血的衣物去找家中的大姐,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害怕失去弟弟的黄濑二姐几乎快要哭了出来——没错,她是这个家里最喜欢欺负弟弟凉太的人,可她也是这个家里最疼爱凉太这个弟弟的人。一想到某一天弟弟或许会做出割腕或是跳楼这种事情,而身为弟弟最亲近的家人的自己却一点都不知道他的烦恼,她就倍感痛苦。 等郁郁寡欢的黄濑回到家中,他的两个姐姐早就少见的带着郑重其事到令人感觉不安的表情坐在客厅里等着他的归来了。 “凉太,过来这边坐下。” 黄濑的大姐啜了口茶,以优雅的动作放下茶杯的她抬起和弟弟有七成相似的美眸,凝视着这个她曾经以为永远不会受到挫折的万人迷弟弟。 “姐姐……?” 黄濑猜不到自己的两个姐姐为什么要正襟危坐,但他有预感姐姐们这是想和自己开一次家庭会议。至于这次家庭会议要讨论的事物……黄濑希望那和自己竭力隐藏的事物无关。 只不过—— “凉太,” 事与愿违。还没等弟弟坐下,黄濑的二姐已然迫不及待地从沙发旁放着的纸袋里拿出了她从洗衣篮里找到的带血的衣物。 “这些东西是怎么回事?” 竭力控制着不让自己的声音颤抖,黄濑的二姐把那些黄濑用来伤害自己的东西摆在了脸色逐渐变得青白的黄濑面前。 ☆、本文独发 黄濑不知道要怎样解释才能让自己看起来不像是在说谎。所以他一开始选择了沉默。然而当他看到那个性格刚强的“男人婆”二姐一副马上就要哭出来的表情;“高岭女王”的大姐正用湿润得马上就要流出泪来的眸子望着自己,黄濑才明白原来自己的家人远比自己想象的要更加在乎自己。 “对不起,姐姐——” 弯下高大的身躯去抱住比自己娇小上许多的两位姐姐,黄濑微微张口,慢慢的对两人解释起了一切的前因后果。 那是从中学时代某一天开始的,没有开头亦没有结尾的故事。忽然就相遇了的两人明明只是在学校走廊上遇见也只会擦肩而过的陌生人,相处的时候却做着亲密的恋人也未必会做的事情。 双方都明白维系着两人的是异常脆弱的异样关系。可就是在应该如此淡漠却又如此靠近的关系之中,黄濑喜欢上了那个让自己看不透、摸不清的少女。 坚强又脆弱,决绝又彷徨,理智又迷茫,隐忍又冲动……从不把黄濑放在眼里,却又一直把黄濑的事放在心上。 “……我,对她做了残酷的事情。” 省略掉相遇时那种不正常的场景,省略掉中间那些肉|欲的纠缠。剔除掉那些丑陋肮脏恶劣还很难看的小手段,最后剩下的就只是最纯粹也是最扭曲的恋心。 “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 黄濑说着像是要哭出来那样笑了。 “可以的话,我还真想找到时光机器回到过去,把过去的自己给埋了。” 听着弟弟的话,知道弟弟是故意用这种轻松的口吻想逗笑自己和妹妹,黄濑的大姐却是一点也笑不出来。 “凉太……” “要讨厌、不,恨一个人到什么程度才会患上PTSD啊?她对我,” 打断二姐试图安慰自己的话,黄濑笑道:“一定已经——” “恨之入骨”几个字噎在了黄濑的喉咙之中。看到弟弟的表情,即使弟弟没把话说完,黄濑的二姐也能够意会弟弟想要表达的意思。 一时间无法想出能够安慰弟弟的言辞,同时也明白物极必反的道理。担心制止弟弟还算有理性与理智的自残行为会碰触到弟弟心中的伤口。黄濑的两位姐姐没能再对弟弟说上些什么。 至于黄濑……请姐姐们不要把自己的事情告诉父母、让父母担心的他很快以W·C就要开始、现在的自己想要多休息一下的事情作为口实回到了房间。 锁上房门,走到书桌前的黄濑下意识的又想拿什么锐利的东西在自己身上开个口或是开个洞。不过他很快就想起姐姐们把他用来在自己身上开口开洞的东西都没收了。无奈地躺回到床上,黄濑的意识很快朦胧起来。等半梦半醒的他想起买来要送给霜月的那套首饰里有镂空的雕花耳钉。那对耳钉足以能为自己打开一个“出口”的时候,他已经没有了下床去拿那对耳钉的力气。 黄濑再度睁开双眼的时候,他已经是那个引导着海常篮球部走向荣光与胜利的ACE了。不需要和任何人约定好会全力以赴,也不需要对任何人许下承诺自己绝不背弃。黄濑只是作为“黄濑凉太”这个人选择了自己想做的事情。 黄濑并不是把霜月在自己心中的顺序放到了篮球之后,也不是想用激烈的赛事来暂时麻痹自己、忘记霜月的事情。黄濑只是明白篮球打得不错是自己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如果这自己都引以为傲的优点都要在同是竞争霜月的对手的火神、黑子、紫原与赤司等人面前不值一提……如果自己连这最后的光芒都失去了,自己又还有什么地方值得霜月回心转意呢? 穿上被熨烫的没有一丝皱纹的运动服外套。挎上运动包,黄濑向着W·C的会场而去。 (……大概不会来看吧,霜月。) 额头抵上了列车冰冷的扶杆。闭上了双眼的黄濑无视了一旁指着自己叽叽喳喳大概在商量着要不要来对自己搭讪的女孩子们。 “好紧张啊!怎么办!我好紧张啊!水户部!” “……” 一个吵吵闹闹的声音穿过密集的人群传了过来。对说话的那个人不算熟悉,但对说话的那个人所在的学校有着复杂的特殊感觉的黄濑猛然睁开眼睛看向了列车那头说话的人,黄濑果不其然的看到了诚凛高校的运动服。 “这次是我们最后一次参加W·C了……!!一定要拿出三年级生的气势给一、二年的后辈们看看!嗯?水户部,怎么了?” “……” 像是想说些什么的高大男生有些汗颜的拉住身旁的猫嘴少年,但他始终没有说话。 “啊啊……你是说我这样会给周围的人添麻烦?抱歉抱歉~……我不会再这样了。” 猫嘴少年说着不太好意思的挠了挠自己的头。不知为什么能够明白自己那从头到尾都没说上一句话的同伴兼好友在表达些什么的他沉默了一会儿,又像是忍不住那样偷眼看向水户部的同时开口。 “……呐,水户部怎么想?苍崎和火神的事——” (!!) 听到“苍崎”这个姓氏的刹那,黄濑的瞳孔猛然收缩。接下来的“火神”更是让黄濑在瞬间回忆起了许多霜月和火神在一起的画面。 (那个人是诚凛的……我记得是叫、金井?) 海常篮球部和诚凛篮球部的交流不少,部内成员们的联系也算密切。只不过黄濑虽然记得诚凛篮球部成员们的脸,但他不记得自己没兴趣的人的名字。隐约记得猫嘴少年是黑子还有火神的前辈,好像叫做“金井”的他完全不知道猫嘴少年的全名是“小金井慎二”。 这个时间的列车本不该太挤,但是因为黄濑的存在,车厢里、尤其是黄濑的周围挤满了女孩子们。寸步难行的黄濑找不到机会向小金井还有与小金井一起乘上列车的水户部凛之助。直到在预定到下车的地方下了车,黄濑才终于从女子列车三明治中解放了出来。 小金井和水户部早在黄濑艰难移动到列车门口以前就下了车。等黄濑下了列车,小金井和水户部也快走出了地铁站。幸好小金井和水户部还有黄濑的目的地都是体育馆。黄濑又腿长跑得快,想追上小金井他们的他很快就在地铁站外的某条小道上看到了露出担忧的表情轻声说着什么的小金井和闻言沉默地摇了摇头的水户部。 眼看要找的人就在前方不远处,黄濑心中一喜,加快了脚步。 “……我以前以为未婚先孕的女学生只是电视上和漫画动画一类的东西上才会有的东西。谁知道苍崎她——” 小金井唏嘘着。他身旁的水户部脸上则是充斥着复杂的神情。 而黄濑,他在这一秒停下了脚步。 “这种戏剧化的事情忽然出现在身边的感觉真怪啊……” 双手抱在脑后,小金井感慨着。闻言的水户部先是思考了一下,而后缓缓地点了点头。 (怀孕……?) 黄濑的心在颤抖,继而他的手指、他的肩膀、他的腿脚乃至他的全身都在颤抖个不停。 (霜月她、怀孕了……?) 再一次想起在火神身边露出灿烂笑容的霜月,黄濑只觉得自己被人扼住了颈项,自己下一秒就会因窒息而死。 (所以我、因为我、我不是、我没有、不对、不是的、我不是想那样的、我没有想那样的——) 所以霜月会憎恨讨厌自己到患上PTSD。因为自己拆散了霜月和她甚至愿意为其托付生命、生育孩子的男人。就算自己的本意并不是要伤害霜月,自己没有想过要让霜月如此痛苦,自己所做的事情也还是毫无疑问的让霜月痛苦不已。 “……” 眼泪无声地涌出,接着朦胧了黄濑的视野。几乎是同时,这些液体也掉落在了黄濑的脚边。没有要哭的意思的黄濑就这么怔怔地流出了泪来。 这泪究竟能说些什么呢?是后悔、是悲哀?是忏悔、还是抱歉?又或者,这眼泪仅仅只是用来消弭自身罪恶感的鳄鱼之泪呢? 黄濑不知道。 (我——) 黄濑是想过自己宁肯要毁掉霜月的幸福也要让霜月留在自己身边的。因为那个时候的黄濑自负的认为那这样的伤害之后自己一定能弥补霜月曾经有过的痛楚。自己一定能给霜月许许多多的幸福,让霜月心甘情愿的回到自己的怀中。 但是,想象只是想象而已。 虚构出来的幸福美好不过是镜花水月。所有铺成罗列好的起承转合不过是没有根据的假设。虚幻的泡沫一戳就碎。最后剩下的唯独梦醒之后的空虚与无以名状的悲哀。 ☆、本文独发 “——小火神。” W·C第三日,诚凛在第二回合的小组赛中轻易地取得了胜利。收拾好东西换好衣服,准备跟着队友们一起离开体育馆的火神被意外的人给喊住了。 “黄濑?” 看到黄濑,火神的心情很是复杂。 “海常那边的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吧?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下意识地把话问出了口,火神几乎是马上就在心中暗骂自己是笨蛋。黄濑这个时候会来找自己多半是因为霜月的事情。毕竟在初诣那天之后,火神和黄濑就没有再联系过了。 (况且那之后——) 火神被霜月拒绝了,而且还是两次。拒绝的原因即使霜月不说火神也能猜到个大概。而那个原因……显然就是现在站在火神面前的这个人。 “没问题的,我这边很快就能完事。” 黄濑说着皱着眉头微笑了一下。 看他的样子,诚凛篮球部的队长日向顺平很快就明白黄濑是想找火神单独谈谈。于是日向开口道:“火神,我们先回去了。待会儿你自己一个人也不要绕路,直接回家知道了吗?” “啊、哦……” 目送了几秒识趣离开的队友们,看到黑子向着自己略一点头的火神也决定不再去逃避黄濑和霜月之间的事情,要好好面对被霜月选择了的黄濑。 (心情好复杂……) 跟着黄濑来到了体育馆后门处一个比较僻静的地点,还以为黄濑会露出更加自傲或是自豪表情的火神正心里乱糟糟地想着要是黄濑在自己面前嘲讽没有被霜月选择的自己,自己是不是能忍得住不揍黄濑。 “抱歉,小火神。突然喊住你。” 然而,回头的黄濑说出的话和做出的事却是完全出乎火神的意料。 “因为我想电话你大概不会接。况且,这种事情还是当面说比较好。” 带着一种火神不知该怎么描述的复杂笑容,如此说着的黄濑在火神面前弯下了腰。双手紧贴裤缝线,完美的做出一个九十度鞠躬的动作,一张脸被垂下的额发遮住了大半的黄濑郑重其事的朝着火神低下了头。 “黄、黄濑?!” “小火神,我拜托你。” 没有理会火神的震惊于错愕,拿出人生中最大的诚意向火神开口,黄濑第一次做了“请求”这种完全不符合他那天之骄子身份的事情。 “请务必照顾好霜、……请务必照顾好她。” 蜜色的眸子里倒映出的是自己的双脚以及水泥地上的小石子。黄濑以为这个时候的自己会像个婆婆妈妈的娘们儿那样没用的流出眼泪来,因为他在来找火神之前为自己做了许多的心理建设。可是真的到了这一刻,黄濑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可以流的眼泪。 “请让她幸福。” 黄濑会这么说并不是怕了、累了,觉得得不到回报所以放弃了。黄濑也不是想无私一次,显得自己有风度。黄濑之所以会把霜月托付给火神仅仅是因为把自己的开心幸福和霜月的开心幸福放到了同一个天枰上的黄濑想让霜月获得她应该得到的开心幸福。即使,那份开心幸福需要黄濑远离她的世界。 “拜托你了,小火神。请一定要——” 直起背,抬起头。黄濑挑起唇角,露出了一个毫无负面感情、璀璨又温柔的笑容。 “让她幸福。” “……” 黄濑的话让火神怔在了原地。脑内全是“难道你不知道我被霜月甩了吗?”、“为什么是拜托我?”、“为什么不是黑子?……不是奇迹的那群人呢?”、“为什么要说这种话?”、“霜月她明明——”诸如此类的想法,火神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抱歉~这段时间给小火神添麻烦了吧?” 黄濑笑着来到火神面前,像以往那样轻松地拍了一下火神的肩膀。 “这是我给小火神添的最后的麻烦。原谅我吧~我很期待今年的W·C上再和小火神还有小黑子决胜负哦~” 随意地挥了两下手,黄濑从呆若木鸡的火神身边经过。火神转身,旋即看见黄濑头也不回地离去的背影。望着那个风轻云淡、甚至可以说是有些轻浮轻佻的背影,被黄濑拜托了要照顾霜月、让霜月幸福的火神却是明白能让霜月托付终身的人不是自己。 (黄濑他……) 火神无法得知黄濑是下了多大的决心、做出了多大的觉悟才对自己说出这种话。但是了解黄濑对霜月有多执着的火神稍微能够想象黄濑是以什么样的心情来拜托自己这个最碍眼的情敌的。 “……切!” 握掌成拳,火神咬了咬牙。 “就会耍帅的混蛋……!” 黄濑自身也认为自己做了很耍帅的事情。 (明明心里满是迷恋。) 无论是刚才黄濑在火神面前做了那种极度耍帅的事,说了好像很潇洒很帅的话。还是现在黄濑背对着火神走向体育馆。黄濑不想对霜月放手的真心都从未改变过。 (哈哈……真想嘲笑这样的自己啊。) 快步走进体育馆内部,黄濑很快听到了呼唤自己的声音。 “黄濑——!!” “黄濑前辈!” 早川和中村早就在走廊上等着黄濑的归来。在他们身后还有其他紧张的一、二年级生们。包括坐板凳、不知道有没有上场机会的替补队员们在内,所有人都迎向了黄濑。这让黄濑先是一笑,后复一愣。 “……走吧。” “噢!!” “嗯!” 早川和中村略一点头,两人脸上都露出一抹笑容。黄濑从自动分开成两列的同伴们中间走过。被黄濑所带动,海常篮球部的成员们跟在黄濑和早川还有中村的身后移动了起来。这支来自神奈川、有着青之精锐别称的队伍在周围其他高校篮球部成员敬畏、嫌恶、羡慕等异色的视线中走向了会场。 『……你真的很喜欢篮球啊。』 街头篮球场的场边,托腮坐着的霜月曾经看着浑身大汗的黄濑道。 『这不是事到如今还需要特意确认的事吧~?』 黄濑笑着用手臂擦了擦自己额上快要滴落下来的汗,霜月看见了便把身旁黄濑包包上的毛巾扔给了他。 『嗯。虽然是这样没错。不过——』 接住向着自己脸扔来的毛巾,黄濑不确定那个瞬间自己是不是看到了霜月的笑颜。 『打篮球的你看上去很开心呢。』 『这个时候的你——』 那是霜月第一次在黄濑面前正面评价黄濑。那是黄濑第一次看到霜月因为自己露出笑颜。那是第一次黄濑和霜月单独见面没有做任何H的事,而是做了类似“约会”的事。 (霜月,) (如果,) (只是如果——) 如果能回到最初那个让霜月喜欢上的自己。 (如果我,如果我们——) 如果能回到像是喜欢篮球那样只是单纯的喜欢着某个人的时候。 (如果——) 灯光耀眼,人声鼎沸。当海常的成员们站上赛场的时候,周围的观众席上立刻闪烁起点点光芒。 “哟~凉太君。还是那么大牌,来得那么迟啊。” 咧嘴,梳了个奇怪的黑人发型的高大男生扭曲了一张本来还算英俊的脸孔。 “呀~祥吾君~今年连I·H都没法出场的你又等着被我打败吗?” 针尖对麦芒,一改平时待人还算温和的印象,黄濑说出口的话只能以刁钻刻薄来形容。 “你……!!” 灰崎祥吾明知黄濑只是为了激怒自己才会那么说,但他还是中了黄濑的挑衅,愤怒的像头被斗牛士惹怒的公牛。 “待会儿我一定要把你打得再起不能……!!你!还有其他那群家伙们我都要蹂躏得稀巴烂!!” 扔下狠话,因为参与斗殴事件而被禁止参与I·H的灰崎愤愤离开。知晓黄濑和灰崎之间的新仇加旧恨,中村抬手拍了拍黄濑的后背。 “不(要)介意——!!!” 早川也在一旁大吼出声。 “今年笠松前辈、森山前辈和小堀前辈他们都不在。但是我们会不输给前辈们的加油的!!” 另一个二年级的正选说着,他身后的其他人也跟着点头。 “我们的主将、我们的ACE不可能输给那种卑劣的家伙!” “我们海常不会输给福田综合!” “我们不会在这里止步!!” 望着气势高涨的同伴们,先前微微一愣的黄濑微笑起来。 『为什么我们要被其他学校的人敌视啊?真是莫名其妙。』 『我本来只是想轻~松的参加比赛的说~~』 『都是黄濑的错,都怪他爱出风头……』 和小学时不同。 『啧。』 『……啊啦啦~连正眼都不敢看过来呢……』 『哼。』 『连敌视我们都不敢的无能废物就不要去在意了。今天的比赛要注意的地方是——』 和中学时不同。 “黄濑!臭小子!” “输了我们可不饶你啊!” “加油!” 循着声音的来源方向看向了观众席,黄濑很快看到了笠松、森山与小堀。 “前辈们……!” 向着黄濑咧嘴一笑,笠松、森山与小堀都举起了手上的空宝特瓶,和身后的海常啦啦队一起为黄濑等人应援了起来。 (如果——) “下面开始W·C三回战第六场比赛。” 广播响起,场内的喧闹声随之迅速小了下去。 “海常高校对福田综合高校的比赛——” 黄濑闭眼,脑海中重又浮现出那天的景象。 『打篮球的你看上去很开心呢。』 『这个时候的你——』 那天,那个时候,那个瞬间。垂眼的霜月少见的笑了。 『才是最真实的你吧。』 “即将开始。” ☆、本文独发 作者有话要说:感冒还没好。还在持续低烧中OTZ “黄濑!!” “——————” 队友们的呼喊声中,仰着头向后倒去的黄濑看到了悬挂于体育馆顶部的无数聚光灯。那些璀璨的光芒在这一刻汇聚成一片刺眼的白。当这白色深入至黄濑瞳孔深处的时候,黄濑也感觉到了自己的脚上传来了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激烈痛楚。那是宛如从指尖开始、整只左脚的肌肉、神经连同骨头一寸寸被人拆开的痛感。 生理性地睁大了眸子、张大了嘴巴,黄濑发出了无声地惨嚎——那是宛如濒死的美丽野兽被人杀死前发出的最后的啸叫。 “呵呵……哈哈哈——” 站在一旁,和两年前做了同样事情的灰崎笑了起来。在他身后的记分牌显示着上81:57的数字。这是属于海常的、压倒性的胜利。 “黄濑!!” “黄濑前辈!!!” “救护车!!谁去打电话喊一下救护车啊?!” 场上大乱,不用海常的监督武内进行请求,比赛也紧急暂停了下来。海常的众人纷纷涌到场上围住黄濑,刚才还和黄濑一起在场上驰骋的早川和中村则是半拖半扛的扶起了被灰崎故意的攻击有着旧伤的左脚、后脑部直接撞向地板的黄濑。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对黄濑前辈做这种事情?!” 几个对灰崎的做法看不过去的海常篮球部一年级生们围住了灰崎。红着眼眶的他们既不解又愤怒地瞪向了灰崎。 “哈啊……?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们这些白痴还不明白吗?” 傲然地站在场上,知道自己做的巧妙,多半裁判也没看出什么问题来的灰崎一点都不害怕这些将自己围住的一年级生们——要是这些一年级生们和自己动手,这场比赛多半就会作废,海常篮球部也会因为暴力伤人事件的丑闻缠身而被强制退赛,今后W·C和I·H这类大赛甚至会禁止海常篮球部出赛。 “我来这里可不是为了和你们玩什么篮球游戏。我来这里——” 狰狞的笑容扭曲了整张脸,灰崎掀动了嘴唇。 “就是为了毁掉凉太君和他欢乐的小伙伴们啊。” 一年前灰崎就打算在赛场上击溃黄濑、进而毁掉黄濑。可惜他没能得逞,还吃了青峰的揍。当然这么点事情是不会让灰崎学乖的。所以赤司在背后也对福田综合施加了一些压力。可惜灰崎不是那种校方能约束的人。所以—— “畜生……!!” 观众席上,目眦欲裂的青峰怒骂了一声,看到灰崎对黄濑做了什么的他有现在就冲上场去揍上灰崎一顿的冲动。 “冷静点,大辉。现在你去了也于事无补。” 伸手拦住一腔热血全部往头上涌的青峰,和青峰一样比赛顺序排在下午,上午只是来观摩诚凛、海常还有秀德等校的比赛的赤司在下一秒被青峰用力挥开了伸出的手。 “你要我怎么冷静?!” 一想到灰崎大概是把一年前自己揍了他的份连本带利的还给了黄濑,青峰就后悔那个时候自己为什么没有把灰崎一次性打个半死,让他没胆再做这种卑鄙下作的事情。 “现在不冷静你会害得桐皇被禁赛的说。” 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脸色看起来不太好的绿间挂掉了电话——他是第一个反应过来应该叫救护车的人。 “那就放任着灰崎那家伙这么嚣张下去吗?!” “峰仔你好吵……不过~~我同意峰仔的话。我也看不惯崎仔的作法呢——” 一口咬断手上的美味棒,紫原亦走了过来。 “灰崎的事交给我来处理。”赤司说着以不容违抗的威压眼神看向了青峰、紫原与绿间:“真太郎和你们家医院的深度急救中心打个招呼;敦去确认一下凉太的状况,之后向我们报告。大辉去通知凉太的家人,还有其他你认为应该通知的人。” 青峰肩头一震,听出了赤司话中有话的他不确定赤司口中的“应该通知的人”包不包括霜月在内。 说实话,霜月和火神分手、又因为PTSD的症状不能回也不会回黄濑的身边对于青峰来说算得上是喜闻乐见。毕竟青峰很清楚黑子对霜月的心意。总是看着黑子和霜月的青峰一直都在想如果哪一天霜月不再和黄濑他们纠缠,而是回应了黑子的心意就好了。 可是当状况真的变成了霜月不再和黄濑等人纠缠的时候,青峰反而质疑起了自己这种喜闻乐见的心情是从何而来的。 (要通知那家伙吗?) 脑海里瞬间闪过霜月担心黄濑的样子,明知道自己真正不想告诉霜月黄濑受伤的事情的症状理由的青峰几乎是下意识的为自己找了借口。 (……现在什么都还无法确定,还是不要让那家伙担多余的心了。再说就算那家伙知道了黄濑的事情,不能靠近黄濑的她又能做什么?) 将自己的心声埋进心底深处的沼泽里,不愿意再去思考更多事情的青峰就这样下了决定。 至于霜月—— “今天不去看其他学校的比赛吗?” 披了件厚外套的霜月啜了口温热的蜂蜜牛奶,问坐在自己床边的火神——那天,霜月再次拒绝火神之后火神无言的离开了。霜月以为火神会从此和自己老死不相往来,谁知没过多长时间,火神又再次出现在了霜月的面前。 『……回到以前那样吧,我们。』 即使霜月看不到低着头的火神是用怎样的神情来对自己说这种话的,霜月多少也能猜到不擅长伪装自身感情的火神脸上会有什么样的表情。 『嗯。我知道了。』 而霜月能给火神的也只有这一个答案。 某种意义上霜月和火神都彼此向后退了一步。也就是这至关重要的一步决定了两人今后的关系。 “看了那些家伙们的比赛会忍不住想打篮球吧?” 没有听日向的话直接回家休息,而是来到了距离体育馆有相当距离的私立医院。对霜月如此说着的火神笑了一下:“明天开始每天都会有两轮比赛,我们的监督大人不许我们再在赛前浪费体力和精神了。” 和霜月重新做回朋友是火神的选择。对于放不下霜月的火神来说,与其拘泥于和霜月的关系,不如多陪陪霜月。确保霜月能够正常又开心的生活下去。 (就算黄濑没有拜托我那种事情——) 回想起黄濑向着自己郑重其事的低头的样子,火神忍不住开口:“霜月,” “什么事,火神君?” 霜月问着,吹了吹杯子里还飘散着热气的牛奶。她的妊娠反应不是很严重。看来她肚子的小胎儿在有意识之前就懂得不去折磨他或是她的妈妈了。 火神张了张嘴,犹豫着该不该把黄濑对自己说的话对霜月说一边的他最终还是开了口:“黄濑他……” 指尖细不可查的微动了一下,脸上还是那副不动如山的平静表情,霜月看起来一点也不在意火神提起黄濑的事情。 “黄濑他让我、照顾好你,” (只是转达,只是单纯的转达而已。) (我没有要试探霜月的意思……我没有那种意思。) 即使如此想着,火神也还是无法不用带着试探意味的视线去看自己面前的霜月。对这样的自己感到了嫌恶,火神放在自己大腿上的手握紧成了拳头。 “……黄濑拜托我让你幸福……” 这么说着的火神觉得很是心虚。他多少有点担心自己的话会被霜月当成挑拨离间的谎言。毕竟先不说是不是真的有人会拜托情敌让自己喜欢的人幸福。就算被黄濑拜托这种事情,火神又怎么可能老老实实地回答“是,好的。交给我吧。”然后乖乖照做?火神这个时候说出这种话怎么想都会令人有种投机取巧的感觉。 “是么?” 然而,霜月的反应冷静的远在火神的意料之外。 “很像是那个人会做的事情。” 霜月微微扬起嘴角,若无其事地掩饰好了自己的无奈与失望——她早就知道黄濑是这样的。哪怕是到了这种时候,黄濑也没有任何的改变,他仍然没有想要尊重霜月意志的意思。他还是在单方面做着“认为这样对霜月好”的决定。 室内一阵沉默。火神是想不出自己该说些什么。霜月则是不想再说什么。 好一会儿,火神才缓缓地开口:“……那么,孩子的事情呢?” “孩子的事情……你也不打算让黄濑他知道吗?” 这次,霜月回答的很快。 “嗯。不打算。” 黑曜石一般的眸子凝视着火神,霜月笑道:“就算黄濑君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他做事待人的态度会和现在有区别么?” “……” 张着嘴,火神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以为霜月不告诉黄濑她怀孕的事情仅仅是因为还在和黄濑赌气闹别扭、不肯原谅黄濑的火神这时才明白霜月的选择确实有她的理由、有她的考虑。 (原来是这样,原来如此——) ——霜月会拒绝黄濑是因为她知道黄濑才是那个真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人。排斥黄濑不过是一种生理性的自卫反应。 不管黄濑表现得有多么需要霜月,只要黄濑的本质没有变化,哪怕霜月接受了黄濑,迟早有一天霜月和黄濑之间的关系还是会完全地崩溃。霜月生理性地排斥黄濑某种意义上也等于维护着两人的关系,让两人的关系不至于完全崩溃。 思想单纯,头脑简单的火神即使是第二次被霜月甩掉的时候也没有如此的挫败感。但是此时,这个瞬间、这个刹那,用直觉理解了霜月并未真的“不喜欢”黄濑的他终于有了完全的败北感。 ☆、本文独发 作者有话要说:妹纸们中秋快乐,幸福快乐~╭(╯3╰)╮ 黄濑家的次女想自己有必要去见一下那个让弟弟认真喜欢到可以说是“爱”的女孩子。 (……我承认我很自私。) 自己是个自私的人,这种程度的自我了解她早就有了。 (我想帮助她克服PTSD,想劝她和凉太和好只是因为我不想再看着凉太那么伤害他自己。) 身为黄濑二姐的她不是没有考虑过霜月的心情,只不过比起连面都没见过的霜月来,弟弟的重要性明显要高得太多。 坐上计程车,从包包里拿出小巧的化妆镜。对着镜子检查自己妆容的她想起大姐让自己化妆不要化的太浓的说教,接着又想起了大姐让她不要插手弟弟恋情的耳提面命。皱着眉头用纸巾擦掉过于浓艳的唇彩,拿出淡粉红色的唇膏来涂抹嘴唇的黄濑二姐却是没打算照姐姐的话去不插手弟弟的恋情。 天知道她可是好不容易才耐着性子等到做空姐的大姐又飞到了地球的对面,家中二老各自有事不在。趁着今天弟弟去参加重要的篮球比赛,准备去见见那个让弟弟爱的这么死去活来的女孩子。 (她肯定是喜欢凉太的。) 黄濑的二姐可不相信一个女孩子能容忍一个一点都不喜欢的异性对自己做出那么多的变态行为,且还在完全可以拒绝或是反抗的状况下丝毫不加以抵抗弟弟的各种变态行径。 (要是我男朋友对我做了那种事情……我绝对一生都不会原谅他。) 美眸看向车窗外迅速往自己身后远去的景物,黄濑的二姐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因为就算在自己爱惨了某位前任的时候,自己也未必就能忍受那位前任对自己做弟弟对那女孩子做过的事情。 (他们能不能在一起根本没有关系,至少让那孩子劝凉太停止自残的行为——) RRR——RRR—— 携带的铃声打断了黄濑二姐的思绪。把化妆镜和唇彩扔回包包里,暂时敛起自身心思的黄濑的二姐拿出了携带。 “喂?” 看了眼来电提示,一时想不起“青峰大辉”是谁的黄濑二姐有些迷茫。而听到黄濑二姐的声音的电话彼端很快传来了回应。 “——————” 卷翘浓密的睫毛因为电话那头青峰所说的话而猛然一颤,黄濑的二姐瞬间变了脸色。 “哪、哪家医院!?……我知道了!!我马上就来!!” 听到弟弟在篮球赛场上受伤,现在正在被送往医院的途中,俏脸惨白的黄濑的二姐还没放下携带电话就冲着计程车司机尖叫:“调头!调头啊!!” “!!” 被黄濑二姐那尖锐的惨叫吓了一跳,计程车司机猛踩刹车,很快就按照黄濑二姐的指示调头开往了另一家医院。 十二厘米的高跟鞋在医院走廊上发出了令人侧目的声响。大厅中不少医生、护士和病人都下意识地看向了声音来源处。只见用高跟鞋制造出那噪音的年轻美女像一阵风那样快速的掠过。 “这位女士,医院里请不要跑步并保持安静——” 有护士试图上前拦住这位脸色惨白、但美艳不减的美女,美女却只是略一皱眉便三下五除二的脱掉了自己脚上的高跟鞋。把高跟鞋塞到面前护士的手上后又迈步朝着前方跑去。 “女士?!” 护士的惊呼声中,黄濑的二姐冲进了弟弟的朋友、也就是青峰所说的黄濑应该在的病房之中。 “凉太?!” 然而,病房之中并没有黄濑的身影。 “凉太现在还在做检查,姐姐请先在这里稍等一下吧。” 回答黄濑二姐的是眉清目秀、有着一双异色|猫儿眼的红发少年。黄濑的二姐见过他几次,她知道少年的名字是“赤司”。在赤司的旁边,那个皮肤黑黑的少年黄濑的二姐也有点印象,他应该就是打电话给自己的“青峰”。 绅士的将黄濑的二姐引导到自己刚才所坐的位置上,和青峰一样都是下午才有比赛的赤司温声劝慰着比自己要大的黄濑的二姐。一直陪在黄濑二姐的身边,直到做完检查和治疗的黄濑被送回病房后赤司和青峰才准备离开。 “那么我们明天再来看你,凉太。” 赤司说着裹上了围巾。他身旁的青峰则是一味的沉默着。 “给你们添麻烦了……谢谢你们,小赤司、小青峰。还有小绿间和小紫原他们也是。” 面无血色地笑笑,黄濑努力地表现出什么问题都没有的样子,可他腿脚上那看上去异常沉重的石膏破坏了他的演技。 “添麻烦的是灰崎。”优美侧颜上的金j□j儿眼中透出一抹杀意,赤司很快转头朝着黄濑笑了一下:“好好休息吧,凉太。” “……” 听见赤司提到灰崎,青峰不着痕迹的握紧了拳头。无视一旁还在和黄濑的二姐寒暄的赤司,青峰走出了病房。而他身后的赤司也很快跟了上来。 “大辉,我知道你现在没心情打什么比赛。不过,” 很明白青峰有多期待再度和“奇迹的世代”、尤其是黄濑和黑子对上的赤司对走在自己前方、头也不回的青峰道:“不要让和你一起来到W·C的那群人所做的努力变成无用功。” “……我知道啦!!” 烦躁的揉乱了自己的头发,明白赤司这是让自己不要因为一时冲动就去揍灰崎的青峰咬着牙快步拉开了和赤司之间的距离。望了眼青峰那焦躁的背影便开始沉思,还是以原来的节奏沉稳的向前迈步,赤司很快做好了要如何处理灰崎的决定。 病房内,黄濑对把自己当成小孩子、为自己盖好了被子的二姐露出一个微笑。 “老姐,我累了。想要休息了。今天你可以先回去了吗?” “哎?可是凉太——” 黄濑二姐的话很快被弟弟打断。 “老姐你刚才也听医生说了吧。我的脚伤不是很严重,不会影响到以后的生活的。” 黄濑说着,因笑而眯起了蜜色的眸子。 “老姐在这里我可没有办法好好休息哦?而且我不想让老爸和老妈担多余的心,所以要拜托老姐你装成什么事情都没有的样子回家,随便找个理由告诉老爸老妈我最近不会回家。” 看到弟弟的笑容,接着又见弟弟一脸恳求的凝视着自己,黄濑的二姐有点动摇了。 “可是……” “老姐你明天再来看我就好啦~反正最近你都很闲吧~?” 黄濑说着眨了眨眼。很清楚在姐姐的眼里自己是个永远长不大的小孩子,只要自己服软的对姐姐撒个娇,姐姐一定会被自己说服,黄濑使出了最后的杀手锏。 “换洗的衣服和用来解闷的杂志漫画都拜托老姐了!” “噗……” 黄濑的二姐因为弟弟那假装严肃的表情而笑出了声,终于放心心里最后一丝戒备与犹豫的她揪起弟弟的耳朵挑眉道:“最后这一句话才是最重要的吧?臭小子,居然敢差遣你老姐我~?” 望着被自己揪耳朵揪的哇哇乱叫的弟弟,又和弟弟胡闹了一会儿黄濑的二姐才离开了医院。打定主意明天一早就来看弟弟的她不知道弟弟腿脚上的诊断书上还有一句:“职业篮球生涯无法再继续。” “……” 躺在病床之上,用笑容送走了姐姐的黄濑很快脱下了笑容的面具。 “这算是……哪门子的结束啊?” 握掌成拳直至骨节泛白,黄濑一拳捶在了病床之上。 “这究竟……算是什么啊?!” 被送往医院的时候,意识被剧痛中断以前黄濑最后喊出的话是让海常篮球部的任何关系者都不要跟过来。 去年没能实现的梦想,背负着去年前辈们只能止步于全国四强的悲伤与痛苦,肩负着海常篮球部所有人的期待与希望,以为今年能够一雪前耻的黄濑现在连海常篮球部的任何关系者都无法面对——梦想没能实现。不要说是梦想今年也没能实现,是今后的黄濑凉太都没有能去实现那个梦想的能力与机会了。 “这样的结束、……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束……?!” 黄濑以为自己的眼泪早已流干,黄濑以为连霜月都能够选择放手的自己已经足够坚强。可是,当明白自己再也无法向着那个更高、更明亮的地方而去的时候,黄濑的眼眶之中还是蓄满了滚烫的热泪。 没有堂堂正正的较量,没有终逊一筹的败北,没有作为挑战者的不甘。有的只是为什么自己要在这种地方以这样的方式止步于此的怨恨。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撕心裂肺地质问声被隔绝在单人病房之中。 “谁来告诉我究竟是为什么啊——……!!!” 没有人会回答黄濑,也没有人能回答黄濑。 ☆、本文独发 “凉太……?” 大睁着双眸的黄濑二姐的手一松,一整盒蛋糕就掉在地上摔了个稀烂。 “凉太?!” 叫着自己弟弟的名字,黄濑的二姐僵直在了原地。今天他早早的起床,拿了给弟弟的换洗衣服和杂志漫画,还带了个弟弟八成不会吃、但自己很喜欢吃的蛋糕过来准备和弟弟一边聊些琐事一边消灭掉那些蛋糕,黄濑的二姐没有想到弟弟会压根不在他的单人病房里。 单人病房的配套卫生间、浴室和和阳台上都没有黄濑的踪影,病床上的被褥也早已冰冷。黄濑显然已经离开了一段时间。 这家医院是绿间家开的,黄濑是绿间的朋友,绿间又特别向家里的医院打过了招呼。如果黄濑有什么需要,他只需要按下手边的护士铃就能喊来护士帮忙。况且行动不便的黄濑被照顾的很好,他根本没有什么需要离开这间病房才能做的事。在加上外面还是静静地飘落着大片雪花的天气,这种天气没有几个病人会想出去透透气的。就算黄濑是去自动贩卖机买东西,看到他行动不便的样子,护士也该搀扶着他回来了。如果黄濑只是想在外面多留一会儿,他就不会把携带电话关了机放在病房里。 明白黄濑二姐的所思所想,熬夜值班的实习医生以一脸快要哭出来的表情说着:“之前我和护士来为病人做例行检查的时候他还在啊……” “那是‘之前’吧?!” 明知实习医生没有什么过错,黄濑的二姐还是冲着无辜的实习医生吼了出来。害怕失去弟弟的恐惧让她变得神经质了起来。 (凉太他不会、他不会——……) 眼前又一次浮现出沾着弟弟血液的衣服。黄濑二姐的心底深处涌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寒意。 “保安处那边有消息了!他们说四十分钟前的监控录像上病患离开了医院!” 说话的人是年纪要比实习医生大上一些的护士。比起惊惶失措的实习医生来,她更加清楚这个时候该做什么。 听到护士的话,黄濑的二姐一言不发的转身就走。把弟弟的衣服和杂志漫画等等的东西都留在病房里,只拿上弟弟携带电话的她又踏着十二厘米高的高跟鞋在医院的走廊上跑了起来。说实话,她对弟弟会去哪里一点头绪都没有。但是她知道如果那个笨蛋弟弟想要轻生,他绝对会去见那个他喜欢的女孩子最后一面。 (为什么我没有想到呢?) 无视所有对自己侧目的人,狂奔出医院向着计程车招手的黄濑的二姐这个时候才咀嚼出了弟弟昨天所说的话的意思。 (“不会影响到生活”也就是说“生活之外的事情会被影响到”……可恶!臭小子和姐姐玩什么语言游戏啊?!) 一路忐忑,从未这么紧张的黄濑的二姐恨不得让计程车司机把车开得飞起来。在到达目的地以前已经从包里掏出几张万元大钞,黄濑的二姐下车时甚至没让司机找零。 黄濑的二姐一直都以为自己和霜月见面的时候,自己会以无比高贵冷艳的高姿态出现在霜月的面前指责霜月矫情;继而对霜月说教,把霜月说到想哭的时候再温柔的安慰霜月。所谓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最后就算霜月不会感恩戴德的和弟弟和好,最起码霜月也会去劝弟弟让他不要再继续自残。 然而,在黄濑的二姐打开霜月病房的门的这个瞬间,黄濑的二姐却是狼狈的红着眼眶,头发因为一路的狂奔而有些乱七八糟,后背也被冷汗与热汗濡湿。 粗喘着望向室内,没能找到弟弟的黄濑二姐眸中不免流露出一丝哀伤与更多的失落。几乎要颓丧的坐倒在病房门口,黄濑的二姐就在这个时候看到了一脸讶然的望着自己的霜月。 时间还早,这个时间不会有人来探病。为霜月做检查的护士又才刚走,所以霜月压根没想到会有在这个时候门也不敲的就闯进自己的病房里。好在霜月在医院里养成了早睡早起的好习惯,刚做完检查的她正准备开始工作。衣着整齐的她倒也不会让突然闯进来的人看到自己蓬头垢面的样子。 霜月并不认识站在自己病房门口的这位女性。但这位女性的眉眼她却是熟悉的。直觉的认为门口的这位女性就是黄濑的姐姐,霜月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这种自信。 (为什么黄濑君的姐姐会……?) 霜月的疑问太多了。从黄濑的姐姐为什么会知道自己的存在到黄濑的姐姐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可还没等她开口询问以确定眼前的女性就是黄濑的姐姐,这位女性已经跄踉着向前走了几步。接着—— “凉太、凉太不见了……” 伴随着异常脆弱的抽泣声,黄濑的二姐已然眼泪婆娑。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在这个时候哭了出来,还是在这个容貌身材都过于一般、外表上和弟弟根本不相配的女孩子面前。 霜月面无表情的沉默着。一时间不知道该对黄濑姐姐所说的话作出什么样的反应的她只是在听到黄濑不见了的事的那个瞬间呼吸滞了一滞,心脏亦是在那一秒停了一停。 “那孩子……凉太他昨天在比赛上受了伤、好像是叫做什么灰的人弄的……!那孩子以后可能再也没有办法打篮球了……!!凉太之前还用别针刀子在自己身上弄出血来……!!我、我——……!!” 指责霜月的话一句都说不出来,让霜月去找黄濑、去劝说黄濑的言词也不知被扔到了哪里。只有哭诉源源不断地从黄濑二姐的嘴里被倾吐出来。到了最后,黄濑的二姐已是泣不成声。 “………………” 霜月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感觉。霜月不清楚自己该作出怎样的表情,做出怎样的回应。霜月什么都不清楚。面无血色的她只是惨白着一张脸从一旁的衣架上拽下厚外套,继而一边穿起外套一边回到床边去拿自己的携带电话。 没有安慰黄濑的二姐,也没有对黄濑的二姐承诺任何事情。发现黄濑的携带电话正在黄濑姐姐的包包里响个不停的霜月挂掉电话,向着病室门口而去的同时以冷静到几乎可以说是没有情绪的声音对黄濑的二姐道:“请通知黑子君……不,请通知黄濑君携带上所有的人你找不到黄濑君的事。超过二十四小时找不到黄濑君,请报警。” 黄濑的二姐哽咽着抬起了头,然而霜月已经从她身边快步离开。泪眼朦胧地望着霜月那纤细却越显得决绝的背影,黄濑的二姐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要按照霜月的话来通知弟弟认识的人自己找不到弟弟的事情。 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雪地上,还穿着医院拖鞋的霜月其实根本不知道黄濑会在这种时候去哪里做什么。她只能凭着自己的记忆去那些自己知道黄濑以前去过的地方去找黄濑。 为数众多的街头篮球场,时不时就会去一下的便利店,偶尔会坐一下的街心公园……这种没有办法联络某个特定的人物、问那个人今天有没有见到黄濑的地点霜月正一个个的寻找着黄濑的踪迹。本来在偌大的这么个城市里寻找一个人就已经是大海捞针。再加上天气不好,没有CBF1000的代步;还怀着孩子的霜月确实感觉到了所谓的“无望”。 霜月没有时间去考虑这个时候的自己感觉如何。霜月亦不想去思考要是自己找不到黄濑,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霜月不清楚想要找到黄濑的自己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在寻找黄濑,霜月也不清楚自己要是真的找到了黄濑,再次见到黄濑的自己会不会PTSD发作。 霜月什么都不清楚,霜月什么都不知道。霜月什么都不想思考,霜月什么心情都不想要。 从医院里离开不知道已经过了多久。路上没有接到过有关黄濑行踪的电话和邮件,还在寻找着黄濑的霜月又在自己心中为一处街头篮球场画上了叉。 雪花还在继续慢悠悠的飘落。即使穿着厚外套霜月也觉得寒冷刺骨。像是回到了许多年前,霜月又想起了那个在帝光中学门口颤抖个不停的自己。 (那里是……帝光……?) 远远地看到了帝光中学那标志性的教学楼。霜月下意识地朝着帝光中学的方向走了过去。腿脚已经冻的没有了知觉的她只是机械的迈着步子,向着那个让她开始了一场无望单恋的“原点”走了过去。 (……对,帝光。帝光是,) 曾几何时,有一个少女僵直在雪花纷飞之中。被大围巾遮住了大部分脸的她流出了鼻血。 曾几何时,有一个少年以璀璨的笑容向着少女递出了一条手帕。以温和又开朗的声音问:“没事吧?” 曾几何时,苍崎霜月遇见了黄濑凉太。 (那里是一切的起点——) 然后曾几何时—— ☆、本文独发 作者有话要说:从今天开始我要做一个冷艳高贵(。)的作者。以后我只回我喜欢的姑娘的评了哼唧~(兰花指冷艳高贵貌 -------------- 小修正。 -------------- 抓虫。 呼出的白气模糊了视野,霜月却是能够肯定帝光中学门口的那个人影就是自己在寻找的人。 (为什么呢?) 从以前开始,自己的目光就一直追寻着这个人。无论他在哪里做些什么,哪怕是他处于人潮汹涌之中,自己也能轻易地分辨出他的背影。 (我讨厌这样。) 总是只有自己在乎着对方,总是只有自己需要着对方。小心翼翼地陪在对方的身边,小心翼翼的不去触碰那些彼此都明白是禁忌的事情,小心翼翼到甚至连抱怨的话都说不出口。 “……” 停在离黄濑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霜月没有马上出声喊住黄濑,亦没有拿出携带打电话到黄濑的携带上,告诉黄濑的姐姐她找到他了。 霜月只是站在那里,像数年前做过无数次的那样无声地凝视着黄濑的背影。 (这次他一定也不会注意到我的存在,转过身来看向我吧。) 霜月不由得这么想着。她会得出这样的结论不是对黄濑绝望,是压根就没从黄濑身上得到过所谓的“希望”。 就在霜月望着黄濑背影出神的时候,黄濑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一样回过了头。 ——蜜色的眸子缓缓睁大,眨了两下眼睛的黄濑显然是以为自己的双眼被自己的大脑所蒙蔽,看到了本来不该存在于那里的幻觉。 “霜……月……?” 黄濑下意识的想要上前,可他刚迈出半步就又停下了脚步。 “不对……霜月她是、不会出现在这里的——” 带着像是马上就要哭出来那样的笑容,黄濑在被自己当成是幻影的霜月面前低下了头。 “她是、绝对不会原谅我的……她因为我——” 『不要叫我的名字!!』 恐惧、不安、惶然、恶心、嫌恶、痛楚……霜月的身体、霜月的眼神正用她所拥有的一切来抗拒自己。那样的人是不会在这个如此宽广的世界中找到如此渺小的自己、进而忽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的。 “所以……” 带有颤音的声音近似于哽咽,马上就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泪腺,让自己的精神状态保持在正常范围内的黄濑勉强地扯着嘴角。然而这只让他脸上的笑容看上去更为的怪异。 “你为什么还不消失?” “你是我幻想出来的幻影吧?” “区区一个幻影为什么不能在制造出你的人不想见到你的时候消失呢?” (快消失……!) (快消失啊……!!) 即使明白面前的人只是幻影,黄濑依然不想被霜月看到自己狼狈的一面。 (求你了……!快消失吧……!!) 有冰冷的风穿透了胸膛,空空如也的胸腔中因为有风掠过而发出了些许的空响。 (我不想再回到那个时候了啊……!!!) 作为“天之骄子”鹤立鸡群。没有朋友,没有同伴,甚至连可以竞争的对手都没有。那样的世界实在是太冰冷,太残酷了。可是,从考上帝光中学,从被青峰的球砸中,从认识黑子之后,黄濑的这份与生俱来的才能让他找到了同伴,得到了朋友,有了“归处”。 虽然这样的几人曾一度分崩离析。但正是因为有过那样令人讨厌的过去,他们这群人才更加的理解彼此,才更加的彼此靠近。 可是,现在的黄濑失去了那份才能。 (就连这最后的、最后的……!!) 『……你真的很喜欢篮球啊。打篮球的你看上去很开心啊。』 『这个时候的你——』 『才是最真实的你吧。』 已经没有了“闪耀”,只是一个空壳子的自己就连向那个人宣告自己的存在都做不到。想要握紧在手上的,那些自己最为看重的事物现在一个都没有剩下。 “真是傲慢啊——” 望着摆出一副高姿态的嘴脸指责自己傲慢的黄濑,颤抖了一下的霜月浑身僵硬。 ——她并不是因为感觉自己被黄濑的话伤害到了而僵硬,她是因为自己产生了想要靠近黄濑的想法而僵硬。被黄濑碰触时产生的不适感还残留在心中。那种自己无论做什么都无法逃离黄濑的掌心;只能按照黄濑所希望的那样,在黄濑的手上作为一个随时都有可能被喜新厌旧的黄濑抛弃的傀儡翩翩起舞恐惧感与恶心感霜月无法忘记。 (我不想被这个人支配。) (我不想被这个人控制。) 正是明白黄濑不择手段的想要让自己留在他的身边或许是对自己有所眷恋,所以才格外的无法允许黄濑对自己的心情只是单纯的独占欲,而非自己对他抱有的喜欢和爱。 (我想要作为一个独立的人活下去。) 不想只能依赖着黄濑,不想只能依靠着黄濑,不想自己世界的全部都是黄濑。霜月想作为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和黄濑恋爱。和黄濑一起去触摸、去感受彼此的世界,而不是抛弃自己的所有,只为融入对方的世界之中。 (所以我——) 如果自己在黄濑面前都无法作为“人”来存在,那么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出生后也仅仅是变成了一个将霜月和黄濑生硬联系起来的筹码。希望自己被黄濑当作是人的霜月当然无法接受这个在自己肚子里缓缓成长、自己最最宝贝的可爱孩子被当成是某种“交易”中可以议价的筹码。 (只是单纯的恶心恐惧是没有办法让我和这个孩子被真正的当成人的。) 霜月深深地吸了一口冷空气。 (……作为母亲的我不能再光顾着用PTSD来逃避了呢。) 抬起僵硬的腿脚,缓慢却是确确实实的往前迈进一步,霜月一边呼出白色的气团,一边想着黄濑走去。 “傲慢的究竟是谁啊?” 黑曜石一般的眸子笔直地望向黄濑,霜月决定不再忍耐。 “什……么……” 没有想到眼前的“幻影”会动,亦没有想到“幻影”会说话,黄濑愣愣地看着在雪地上留下一串脚印,笔直的朝着自己而来的霜月。 “傲慢的是黄濑君吧?!” 一直憋在心中的怒气终于释放,霜月的怒鸣让黄濑肩头猛地一颤。 “你长得超级帅还是篮球界新星人气模特儿什么的我才不关心好吗?!我只知道你清楚我喜欢你、所以你一直在挑战我忍耐的极限!总是在我面前说‘小黑子小黑子’什么的!!你以为我是在用什么样的心情听你说黑子君的事情啊?!” 银牙欲碎的站在了黄濑的面前,霜月扬起了手。 “你这个金发混蛋!!” “——!” 黄濑呼吸一滞,旋即感觉到了脸颊上有火辣辣的痛感传来。 “自己一个人跑到这种地方来耍帅还把别人当成是幻影!你要有多自以为是啊?!” 举着因为打人而变得通红的手,大粒大粒的泪珠从怒吼着的霜月眼眶之中掉了出来。 “擅自决定我只能在你身边是怎么回事啊?!擅自妨碍我和火神君是怎么回事啊?!擅自拜托火神君让我幸福是怎么回事啊?!稍微遇到一点问题你就退缩!你再努力一点会死吗?!” 再也憋不住眼泪,平时总是在黄濑面前装出一副古井无波样子的霜月泣不成声。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为了不让黄濑讨厌,为了能继续和黄濑保持那种扭曲的关系,她硬生生地扼杀了自己多少的情绪。 真正的苍崎霜月并不是像黑子哲也那样淡定的人。而黑子哲也亦没有他的外表看上去的那么淡定。 霜月也好,黑子也罢,他们都是人,普通的人,有血有肉、有脾气也有性格的人。会哭会笑,会痛苦也会开心的人。更是会爱会恨,会孤独也会想要给予他人温暖的人。 而只要是人,就都会有某种愿望。 霜月的愿望从来都很简单。那个愿望的名字从来都是“只要一次就好”。过去看着黄濑背影的时候,只要一次,霜月希望黄濑能够察觉到自己的存在。和黄濑有了肉体关系后,只要一次,霜月希望黄濑能够牵着自己的手,两人去哪里散散步。在和黄濑变成长期炮|友只有,只要一次,霜月希望黄濑不是因为独占欲,而是因为别的什么感情靠近自己一次。 “……只要一次就好……!” 霜月颤抖着。没有人能确她确实克服了PTSD的影响,包括霜月自己本人也不行。因为现在的霜月根本就不记得自己还患有PTSD这件事情。她只是尽力地、拼命地表达着自己一直以来都压抑在心底深处的感情。 “拿出打篮球的毅力来再努力一点让我心甘情愿的在你身边你会死吗?!” 一鼓作气地吼完所有想要说的话,霜月大口的喘息着,顾不得自己的眼泪糊了自己一脸。 “……” 愕然地站在这样的霜月面前,黄濑张了张口,脸色阴晴不定的摸上了被霜月那全力一掌给甩红了的脸颊。 “因为——……” 豆大的泪珠接二连三地掉在了霜月的脚尖旁边。 “……我们之间的连接点只有小黑子嘛……!!” 泪眼汪汪地嚎泣了起来,黄濑再也没有什么“天才的怪物”、“超人气模特儿”的形象。对着霜月猛落泪还吸着鼻子的黄濑只是一个面对自己喜欢的人表现的异常逊的十七岁男生。 “我也很想和你说其他的事情!也很想问你的事情啊!!但是这种时候男人不是尊重女性的意志吗?!你如果不想说我还逼着你说、我不是更差劲……!!” 一张俊脸因为哭泣显得比平时稚气了许多,过度的羞耻让黄濑闭上眼睛喊出了声:“就算是我也想看你吃醋的样子、确定你是在意我的啊……!!!” 黄濑的话让霜月肩头一动。过度的不可思议甚至让她停止了流泪。 “吃醋的、样子……?确定我在意你……?” (在别人家那样玩弄我的身体……一点都不顾及我感受的人在说些什么啊?) 霜月有点傻眼。 “你在我面前从来都没有表现出喜欢我的样子啊!就算是在做那种事情的时候……!” 黄濑越说越委屈,于是他泪眼婆娑地扁起了嘴:“H的时候你不是也比较喜欢小紫原嘛……总是被小紫原弄出那种声音——” 心有不甘地咬着牙,黄濑把头扭到了一边。 “……只和我一个人做的时候就不会有那种表情和声音……” 那是因为我在拼命忍耐着不想被你发现我用这种过度认真、很有可能会让你觉得沉重窒息的心情喜欢着你啊——这种话霜月可说不出口。所以她只能张口结舌地望着还在自说自话的黄濑。 “在你之前我真心喜欢过的人又只有小黑子一个……我能谈论的也只有小黑子啊……” “……” 平时看到撅着“3”字嘴的黄濑霜月大概会忍不住嘲笑他:你是撒娇的小孩子吗?但这个时候,霜月只觉得把嘴巴撅的高高的黄濑很可爱。 “那就是说……你觉得一切都是我的错啰?” 霜月问。 黄濑迟疑了一会儿,想要触碰霜月、又怕再次被霜月触碰的他僵硬了一下后还是垂眼道:“……本来就全部都是你的错。” 大概是自己都觉得自己即将要说出口的话太过肉麻,垂着眼地黄濑不自觉的红了脸:“……是让我这么喜欢你……喜欢你到这种无药可救的地步的你的错……” “……” 听到如此肉麻的告白,霜月立在原地没有开口。 羞耻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黄濑大声道:“拜托你说点什么啦!!” 于是霜月一本正经的开口:“这是三流泡沫剧的台词吗?” 黄濑顿时惨叫:“好过分!!” 说完这些话的两人同时笑了起来。接着破涕而笑的两人对视一眼,彼此终于能心无芥蒂地看向对方的眸子。 好一会儿,微笑的黄濑才又开口。 “霜、……” 想到霜月让自己不要叫她名字的黄濑中途停了下来,改口道:“……我喜欢你。” 这句黄濑不敢说,霜月也不敢触及的几个字此刻就这么轻易地被黄濑说出了口。 “我不知道我从什么时候喜欢上你,喜欢了你多久。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喜欢上你。” 把自己的真心化为言语诉诸于口的同时,黄濑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那种感觉就像是从沉重的手铐脚镣之下被解放,又像是身体变得轻盈、背后长出了翅膀。 “但是,我很确定。” 望进霜月眸子的深处,贴进到离霜月只有几厘米的地方,却仍然没有碰触霜月的黄濑又一次笑了。这次,黄濑露出的是和霜月最初看见他时一模一样的温暖笑容。 “我喜欢你。不需要理由的喜欢你。” 许多年前,在同样的地方,霜月看见了自己人生中第一抹阳光。然后许多年后,在这里,在这两个人邂逅的地方,霜月再一次确定自己有多刻骨铭心地喜欢着眼前的这个人。 “……” 只可惜此时的霜月无法开口,此刻的她只要一张嘴大概马上就会哭出声来。 “即使你讨厌我,” 璀璨的笑容从黄濑的脸上悄然褪色,黄濑的笑容里又掺杂了泪意。 “我也喜欢你。我——” “你的话太多了。” 向前走上小半步,霜月抬头,把所有悲情的话语都堵回了黄濑的嘴里。疼痛冰冷的有些麻木的腿脚让黄濑的身体晃了一晃。黄濑就这么大睁着蜜色的眸子,一时间愣在原地。 “……还有,” 吻完黄濑,重又睁开双眼的霜月仰起微微泛红的脸道:“是‘霜月’,不是‘你’。” 黄濑又是一愣,接着复又一笑。 “嗯……!” 抱住霜月那对于自己来说很是纤细的身体,将霜月揽入怀中,又是想哭又是想笑的黄濑用自己的体温温暖了霜月。而霜月也能全身放松地和黄濑分享自己的体温。 雪越下越大,丝毫没有停息的意思。而这深冬的最后一场雪中,霜月和黄濑并不觉得寒冷。 至于什么时候黄濑才会知道霜月身体里那个被他误会成生父是火神的小小生命事实上是他自己的“杰作”,那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本文独发 一个吻落在了她的额头之上。于是她微微地眯起了眼,笑看向眼前有着蜜色眼眸、带着阳光般璀璨笑容的金发少年。 “早安~” “早安。” 她应了少年的声音,少年看上去心情更好。 “今天的早饭我想吃燕麦粥~” 少年说着吻了吻她的嘴角。那轻怜蜜意的模样让她有点失笑。 “我知道了,燕麦粥是吧?烤吐司要吗?” “要!” 少年飞快地说着,继而撒娇那样用力一拉,让站在床边的她重心不稳向前扑倒在了他的怀里。 “你在做什么?” 她有点生气的在少年怀里仰头,少年却是一脸无辜的轻笑出声:“我只是想要更多的肌肤接触啊~?” 少年的话让她莞尔,不过一来二去,她那点微不足道的气也消了。 “肌肤接触昨天晚上我们不是也做了吗?” “但是最近我们都没怎么见面,昨天晚上那点微不足道的肌肤接触根本不够嘛~~……” 少年说着抱起了她,弯腰把脸埋进了她波涛汹涌的胸口——少年早就看见了那个站在门外面,散发着黑色的气息、像是异形正酝酿着要入侵人类社会的生物。 “……真是个爱撒娇的孩子。” 被少年埋胸的她无奈。叹息了一声后的她抬起手摸向了少年的头。 将脸埋在她的胸前,被她抚摸着头顶的少年朝着房间门的方向贼笑。他似乎听到了表现斗气爆发的效果音“轰——”地一声在自己的房间门外响起。 “不能原谅……!” 果不其然,门外那个异形生物……咳,订正一下,应该是散发强烈杀意的青年在下一秒冲进了房间,并指着少年大声怒道:“光太!就算你是我儿子我也不能原谅你霸占我的霜月!!” “………………” 被少年、也就是苍崎光太埋胸的她,三十五岁的苍崎霜月则是一脸无言的表情望着闯入儿子苍崎光太房间内的男朋友、好吧……是自称未婚夫的黄濑凉太。 “我可不是你的啊。” “!” 被霜月的一句话击沉,看不见的幻耳和幻尾都垂了下来的黄濑一脸委屈的看向了被儿子黏住的霜月:“是你不愿意成为我的啊……” “啊,难不成老爸你昨晚带老妈出去吃饭顺便求婚然后求婚又失败了吗?” 捉弄够了自己的老爸,放开了十七年前把自己生下的母亲,光太故意揭起了自己老爸心中的伤疤。 “呜……!” 被儿子说中在意的事,像是膝盖中了一箭的黄濑忍不住做了个捂住膝盖的动作。 “明明知道有我的存在以后就开始向老妈求婚,求了十八年连‘今天我们是去约会呢还是去结婚呢’这种话都说过——” “呃!” 捂住自己膝盖的黄濑感觉自己的膝盖马上就要被中箭中的被射成筛子了。 “不管是当众单膝跪地还是两人浓情蜜意,甚至在电影院里放映和老妈的PV都没能得到老妈的OK……” “……!” 继膝盖之后头上又被戳了好几箭,黄濑已经要哭了。 不过光太可不会因为这点事情就对自己的老爸留情,带着他老妈最喜欢璀璨的笑容,光太给了自己的老爸最后一击:“老爸你是有多没用才能十八年来都没能向老妈求婚成功啊?” “——” 颤颤巍巍地捂住自己那正在渗血的胸口,黄濑面对自己的毒舌儿子毫无还口之力。 确实,当年黄濑在得知霜月肚子里的小朋友并不是火神制造的,火神甚至都没有和霜月做过H的事情之后,他就踏上了对霜月的求婚之路。可惜不论他使出什么样的招数,包括普通的威逼利诱和床上的诱哄以及云雨之后的趁热打铁在内,霜月不买账就是不买账。 “我不要。” “我拒绝。” “我还是拒绝。” “我没有和你结婚的意思。” “嫁给你的事情还是当作你没有说过吧。” “嗯,我是不打算结婚。” “不结婚也需要理由吗?” “最近没有想要结婚的意思呢。” “总之我不认为我们有结婚的必要。” “……” 类似以上的拒绝的话语霜月对黄濑说过不止百遍。 “……所以说为什么霜月你就是不愿意和我结婚嫁给我呢?” 十八年来霜月孩子也生了,在黄濑提出要同居之后也和黄濑同居了。像普通的夫妇那样相拥入眠,像普通的夫妇那样会在对方起晚了或是补眠的时候为对方做早饭或是其他的餐点,也会像普通的夫妇那样偶尔去外面约个会,在众人面前秀秀恩爱。但是就算儿子已经到了和当年决定要在一起的两人同样的年纪,霜月还是一点都不打算嫁给黄濑。 哭丧着脸垂着幻耳与幻尾的黄濑看向了霜月,霜月则是看了一眼手上的腕表后表示:“你今天不是有很重要的工作一定要在早上完成吗?再不快点出门会赶不上预定的时间的。” “啊啊!” 这才注意到时间的黄濑惨叫了一声。快步上前抱住他向外界宣称是“未婚妻”、事实上是心目中的妻子,像要对光太强调一下霜月是属于自己的黄濑揽过霜月湿吻了一记,接着一脸认真地对霜月道:“我出门了!” 本来想给偷袭自己的黄濑一个从黑子那里学来的“加速传球(伪)”的霜月闻言朝着黄濑点了点头:“路上小心。”话才出口她就发现黄濑明显是利用了自己的惯性逃过了一劫。 不过再一想自己先前想给黄濑一个加速传球(伪)的缘故基本上是因为觉得在儿子面前晒恩爱实在太令人不好意思,还有对儿子的教育不太好。现在看到儿子的神色和刚才相比完全没有变化的霜月也打消了要揍黄濑的想法。 离开儿子的房间前黄濑还不忘对霜月眨了眨眼。天知道等他耍完帅走出儿子的房间后他是用跑的冲出了走廊,冲下了楼梯接着冲向了自家玄关。 ——摄制组的staff们都会等黄濑,可是朝霞不会等黄濑。黄濑新接的这部戏里有一场很重要的戏必须以朝霞为背景,可是因为梅雨天的关系,最近摄制组都没能拍到朝霞。好不容易等到降水率终于降低,摄制组的每个人都很期待应该能拍到好朝霞的今天。黄濑要是不及时赶到摄影地点,那就又不知道哪天才能拍到美丽的朝霞了。 当年黄濑被灰崎故意攻击腿脚上的旧伤差点导致黄濑再也无法走上篮球赛场。只不过被霜月在帝光中学门口找到的黄濑在回到医院后恢复的状况相当惊人。就连当时断言黄濑腿脚上的伤势会影响到黄濑篮球生涯的医生都没有想到黄濑的腿脚能恢复到可以登上全国赛场的程度。 当然,人类的身体虽然会产生奇迹,但这个奇迹不是无限的。黄濑看到了自己生理上的极限。带着这样的极限,黄濑依然面对青峰还有火神等人战斗到了最后。翌年的W?C结束后,作为海常篮球部队长隐退的黄濑也正式退出了高校篮球界。并且,黄濑和职业篮球再也无缘。 高中毕业后考上了大学,黄濑让众人跌破眼镜的选择了“视觉传播研究”这种听起来就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专业。两年后,黄濑正式开始了职业模特儿的生涯。因为皮相好,再加上名声和人气都媲美当红偶像,拍摄广告时表现出的演技也不逊色于新生代的演员们。黄濑很快就被邀请参演各类的电视连续剧和电影。再加上黄濑平时就喜欢到KTV唱歌,歌唱的也不错,一大群音乐制作人也跟在他身后想让他出专辑。 起初黄濑也兴致勃勃的参与到这些演艺圈的相关工作中,但问题也随之而来。首先是黄濑和霜月聚少离多。光太是早产儿,不知道是不是和他母亲刚怀上他不久就因为他的父亲而患上了PTSD的症状、他的母亲在大雪中到处寻找他的父亲有关系,总之光太在霜月肚子里只待了八个月。在光太出生后,霜月大部分的时间都给了光太和霜月自己的事业。哪怕黄濑在霜月身边寸步不离,他也难得找到和霜月独处的机会,更不要说他档期被排满到连睡觉的时间都是用分算的这个时期。 黄濑一口气接了许多工作,一天二十四个小时有近十八个小时都排满工作的黄濑过度的疲惫让黄濑几乎快要忘记他接那么多工作是想作为一个男人,作为一个合格的父亲抚育儿子成长,给霜月一个安稳的依靠。同时黄濑腿脚上的旧伤也隐隐约约有点想要复发的意思。 其次是怀着各种目的对黄濑投怀送抱男男女女越来越多。哪怕黄濑根本不想和这些男男女女扯上关系,这些人也仍旧热情不减的想要和黄濑来一发绯闻炒作。不堪其扰且担心霜月把绯闻当真,赤司、黑子还有紫原以此为由再去追求霜月的黄濑索性直接公开宣布自己和“未婚妻”还有儿子同居中,同时宣布不接拍任何的吻戏、床戏。背负着有可能会被批判成是“大牌”、“没有职业素养”的压力,以为这样就能有效减少工作、增加和霜月还有光太在一起的时间,黄濑没想到之后会有更多优良的剧本以及做不完的工作放在他的面前任他挑选。 大刺刺的在媒体们面前带着霜月和光太同进同出,黄濑的爆炸性宣言很快变成了单纯的秀恩爱。然后由于黄濑不分时间地点场合的对霜月求婚,全世界都知道了黄濑凉太对苍崎霜月是一心一意。当然,全世界也都知道了苍崎霜月对黄濑凉太的求婚不为所动。 黄濑的FANS对霜月拒绝黄濑的行为一方面感到喜闻乐见、不用担心自己的偶像被一个特定女人抢走,另一方面又觉得霜月给脸不要脸、不知好歹。不过不可否认的是无论如何,黄濑的FANS中的任何一个人都不认为自己能和霜月一较高下。 因为怀孕和生育,霜月休学了近十个月。但是她还是考上了都内某所超高水准的大学,并且就读于该校十分热门的经济学部。就学历来说,黄濑的学历放在霜月的学历面前就像废纸一样。就社会地位来说,改革并创立“改变人生、让人生变得华丽”的“华道”教室的霜月可不会输给急速蹿红的黄濑。再加上霜月还被八卦杂志挖出是名门之后,不仅现在手握霜月家大部分产业的生杀大权,将来还有可能继承茶道世家的苍崎家。不少人、尤其是青年男性都认为黄濑根本是在用他的外表和人气做投资,想套牢霜月这支正在升值中的“金股票”。霜月为黄濑生了孩子却怎么都不愿意和黄濑结婚也是明白黄濑不过是个光有皮相好看的空壳子,不愿意今后的人生中都被黄濑利用。 总之,霜月和黄濑这一对“女才郎貌”的情侣没少被他们另一半的支持者攻击。但是不论外界怎么评论他们,怎么抨击他们,聚少离多的霜月和黄濑仍然相互支持着走过了十八年的时光。 (……其实我也不明白为什么老妈她不嫁给老爸。) 光太表面上看起来对外面的那些闲言碎语毫不在意,可是闲言碎语听多了,他也无可避免的会质疑起母亲不嫁给父亲的理由。虽然他不认为自己母亲不嫁给父亲的理由是母亲看不起父亲,觉得父亲的身份配不上她。 “老妈——” 洗漱完毕,换好衣服下楼的光太来到了一楼的餐厅。此时的霜月正为他做好燕麦粥和烤吐司。 “离晨练开始还有一段时间,光太可以慢慢吃没关系。” 霜月抿唇微笑。看见穿着高校制服的儿子,她仿佛看到了过去的黄濑。 儿子光太因为是早产儿,所以刚生下来的时候身体状况并不是很好。婴儿时期的光太很容易感冒发烧,每次光太一生病,霜月就不眠不休的陪在儿子的身边。也是因为这个缘故,黄濑没有在光太出生后马上开始职业模特儿的生涯与演艺圈的工作。而是在光太过了两岁的生日,眼看着日益茁壮成长起来之后才正式开始作为职业模特儿和演员出道。 望着儿子那像极了他老爸的眉眼,霜月简直觉得光太不是自己怀胎十月、不,八月生下来的孩子,而是有人克隆了一个黄濑。 外表像极了黄濑的光太和他老爸一样拥有出色的运动潜力。田径、网球、足球、排球、就连游泳光太都很擅长。不过学习方面光太一点都不像黄濑。黄濑的两位姐姐,也就是对光太疼爱有加的姑姑们也很庆幸光太没有遗传到他老爸的豆腐脑。 没有父亲黄濑“perfect copy”那样令人觉得太诈了的特技。但论演技,光太比一点点成长起来的他老爸要更加青出于蓝。被姑姑们擅自报名参加了小演员的甄选活动。光太很快成为了家喻户晓的童星。每当光太和黄濑一起出席活动,这对父子就免不了被各种长枪|短炮对着猛拍。 (……真的像过头了,这对父子。) 霜月想着,不由得在心中感慨。 “在晨练开始前我想先自主练习一会儿。” 朝着母亲眨眨眼,光太笑道。 “嗯~不过要注意不要练习过头了。” 怜爱的摸摸儿子的头顶,霜月又想起五年前光太一本正经的对自己和黄濑宣布不想再做童星、而是想做篮球选手的事情。 (而且契机都是那个青峰君呢。) 和黄濑一起看了青峰和火神在NBA篮球赛上的对决,从自己父亲口中得知原本他也有资格站在那个地方的光太忽然就转过头对霜月和黄濑说他决定不再演戏、不再做童星,他要去打篮球、做篮球选手。 当时的霜月很是震惊,满脑子都是黄濑腿脚受伤的事情,她差点就让否认儿子想法的话脱口而出。 “如果光太想打篮球,那就去打篮球吧。” 然而,那个一次又一次的遭遇无法跨越的壁障,最后还是因为脚伤没能去到自己想去的地方的黄濑却是咧嘴一笑,摸着儿子的头如此笑道。 ——比谁都要喜欢篮球。那是“他们”共同的、炽热又真诚的心声。 黄濑的心意自然的传达到了霜月的那里。想起了黄濑、黑子还有火神他们有多么喜欢篮球的霜月再也说不出反对儿子打篮球的话来。她微笑,眸子湿润的冲着看向自己的儿子点头。 “老妈,” “嗯?” 儿子的声音让霜月回过了神。见儿子少有的表现出犹豫的霜月问:“怎么了?” 迟疑了一会儿,光太这才开口:“……我有点事情想问老妈。” “什么事?” “就是——”光太说着忍不住抬起了眼,问:“老妈为什么不和老爸结婚?是像小黑子、小火神还有小赤司他们说的那样是因为无法原谅当年是个混球的混账老爸吗?” 光太能够想到的自己的生母不嫁给自己生父的理由只有这一个。他的话让霜月微微失笑。 “不是的。” 闻言,光太皱起了眉:“那是为什么?” 见儿子准备追问到底,原本不打算把自己的想法告知任何人的霜月知道再不好好的把自己的理由解释给儿子听,儿子八成会胡思乱想一堆事情。 “那是因为——” 眼前浮现出自己和儿子一般年纪时的种种,霜月闭上眼,微微启唇。 “凉太、也就是你老爸的初恋是男性。” “唉……?!” 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老爸还喜欢过别人,同时也不知道为什么母亲会忽然曝光父亲不为人知的性取向的光太差点就捏不稳自己手上的勺子,让勺子掉进自己面前的燕麦粥里。 料想到儿子会是这种反应的霜月笑了笑,道:“我并不认为爱上同性是件什么丑恶的事情。因为我们都只是爱上了一个人,而不是那个人的性别。” (老妈不是气老爸居然也爱男人吗?!不对!老妈是知道老爸爱男人之后还和老爸一起的……等等等等、我已经有点混乱了——) 光太觉得自己的大脑已经变成了一团乱麻,无论什么都没法想通。所以他只能故作镇定的把母亲的话听下去。 “但是女性和男性不同。女性有怀孕生子这种能把男性留在身边的杀手锏。” 想到当年得知自己怀孕后黄濑的第一反应是向自己求婚,霜月心中就隐隐泛起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快。那种感觉就像是柔软细滑的羊毛毛毯上突然出现了一个打结的毛球。 “我不想用怀孕生子把凉太栓在身边。我不想使用这种女性特有的杀手锏。那让我感觉……” 霜月说着垂下了眼。 “很恶心。” (简而言之就是还是不相信老爸对你的爱嘛,老妈。) 望着母亲,光太忍不住吐槽了自己老妈一句。对于当年“是个混球的混账老爸”究竟做过什么光太不得而知,但是他多少明白了为什么这么多年来即使被自己老妈拒绝了那么多次,自己的老爸还是不肯放弃娶她回家。 “……光太,你能理解我吗?” (还有大概就是老妈想着反正老爸也是个贱人,得不到的才越想要。一旦让老爸娶了她,老爸的热情就会衰退了吧?) 看着霜月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但又没说出来的样子,光太把母亲的心思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嘛……虽然基本上算是老爸自作孽不值得同情,不过——) 咬了口吐司,光太朝着霜月笑道:“我能理解老妈的想法~” (但是我并不赞同老妈的想法呢。) 狡猾的在心中补上一句,光太继续道:“谢谢老妈告诉我这些。我也告诉老妈一个老爸的秘密吧。” “凉太的……?” 霜月闻言睁大了黑曜石一般的眸子——这么些年来,黄濑还没有什么事瞒过她。 “嗯~” 笑着凑到母亲耳边,光太的唇角浮现出一个有点恶劣的笑容。 “那就是——” ☆、本文独发 见自己的老妈一脸好奇的等着自己曝光自己老爸的秘密,达到了目的的光太轻笑出声。 “果然还是算了~这种事情还是让老爸自己告诉老妈吧~” 有些不满的眯细了双眸,感觉自己被儿子耍了的霜月有点生气。 “老爸他们拍完这场朝霞戏就杀青了~杀青发布会和庆功酒会最快也要等明天,所以今天老妈不要出门,在家等着老爸,老爸马上就会回来告诉你他的秘密了~” “反正老妈你在家也能工作吧~?” 冲着霜月眨了眨眼,很懂得怎么让自家老妈消气的光太说着吃完了最后一口烤吐司。拿起放在一旁椅子上的书包,说着“我吃饱了~我出门了~”向玄关走去的光太没让霜月有追问他的机会。 “……” 回想着儿子说的“秘密”,透过窗户向着儿子挥手的霜月最终还是没能战胜好奇心的诱惑。 (……我只是偶尔想在家工作而已。) 霜月这么想着,末了又觉得自己为自己找借口挺可笑的。放松心情干脆什么都不去猜测的霜月收拾了餐桌上的碗盘,继而给自己的助理打了电话,告诉他自己今天在家工作。大小会议统一改成视频会议。 霜月手上的产业大部分都早已步上了正轨,所以霜月并没有以前那么操心。轻松地和值得信赖的部下们提出问题解决问题。只用了短短的几个小时就处理完重要的决策,把其他琐碎的事情交给部下们的霜月愕然地发现这个时间连午间的饭点都不到。 平时在外工作事必躬亲的霜月难得清闲。拿了本想看很久的小说,为自己泡了壶花草茶的她该没把沙发坐热就听到了开门声。轻叹一声,霜月把书放到了一旁的茶几上,自己则是走向了玄关。 “霜月,你在家?” 意外于霜月没有外出,先是一惊,后是一喜的黄濑马上习惯性地上前黏到了霜月的身边。 “嗯。” 向着黄濑点头,和黄濑一起往家里走。见黄濑没有主动交代“秘密”的意思,霜月基本可以确定早上故意吊自己胃口的儿子没和他老爸“串通”。 “霜月~” 和霜月同居多年,深知霜月那轻微洁癖的黄濑从脱掉外套围巾到洗干净了手冲回霜月身边只用了不到半分钟的时间。 抱住妻子、不,“未婚妻”亲吻,黄濑很快察觉到了霜月有心事。轻抚上霜月的脸颊,黄濑想都不想的就开口问:“怎么了?” 望着黄濑那双蜜色的眸子,霜月沉吟了一会儿后道:“……光太说、你有一个秘密?” 脸上的表情不自觉的有些僵硬,直到把话问出来的这个瞬间,霜月都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想知道黄濑的“秘密”。 “啊?”闻言的黄濑一脸茫然,不过听到儿子名字的他很快就想起了什么似的点了点头:“算是吧?如果那小子说的是那件事的话……” “那件事?” 霜月几乎是马上问出了声。她的反应令黄濑微微失笑。 (虽然还是面无表情,但是会把眼睛睁大呢。) 想着年轻时候的自己为什么不会注意到这种小细节,没有恶意的去吊霜月胃口的黄濑多少能够猜到自家那偶尔会很坏心眼的儿子对他老妈说了些什么。 “光太不是也到了随时带女孩子回家都不奇怪的年纪了吗?所以我就对他说了我初恋以前在意过的一个女孩子的事情。” 黄濑的话让霜月愕然的将双眼睁的更大。她确实不知道黄濑在喜欢上黑子以前还在意过别的人。且,那个人还是“女孩子”。不是每个男孩子小时候或多或少都会憧憬过的美丽温柔女老师。 (……) 心中隐隐涌起不太舒服的感觉,可霜月还是静静地等待着黄濑的后续。她也不知道自己想知道那么多年前的事情是为了计较些什么。 敏锐的察觉到了霜月的心情变化,黄濑笑了笑,打横抱起霜月,霜月没有挣扎,就这么任由着黄濑把自己抱到了沙发上。 “那是在我升入帝光中学以前,帝光中学入学考试时候的事情。” 过去的记忆猛然复苏,大睁着双眸的霜月下意识地抬头看向了黄濑。然而下一秒,霜月只见被一脸想说些什么的她盯着的黄濑露出了莫名其妙的表情。 “……没什么,你继续。” 在黄濑开口问“怎么了”以前,霜月已主动道。闻言的黄濑点了点头,又继续回忆起来。 “那天我在帝光的门口遇到了一个流鼻血的女孩子。” 黄濑微笑,垂下了长长的睫毛:“她裹了很大的一条围巾,我没怎么看清她的脸。再加上这么多年了……我现在根本不记得她长什么样子。我只记得她是个不错的人。” 抱紧霜月的腰,用肢体语言告诉霜月她不用担心他对其他人倾心,黄濑以寻求霜月同意的口吻对霜月道:“流着鼻血还向人鞠躬道谢的人不常见吧?” 心情复杂的霜月点了点头:“……嗯。” “所以我就忍不住和她搭话了。” 想起自己记忆中那个面容已然模糊,只有大围巾之下的很是羞涩的笑容还被自己记着的少女,黄濑笑了笑。 “女孩子被我搭话一般都会很激动的反问我叫什么名字,找她有什么事情,和她搭话是想做什么。但是她没有。她只是安安静静地等着我把话说完,然后再说她想说的话……” 见霜月把脸埋到自己的胸口上,以为霜月是吃起了只和自己见过一次面的的女孩子的醋,黄濑忍不住有些开心起来。 “那女孩和我是同一个考场。座位号又正好是我生日那天。而且,她的座位正好就在我的斜对面。” 没有想到整张脸窝在自己胸口上的霜月会伸出手来主动抓住自己的衣服。因为霜月难得主动的亲近了自己,黄濑悄悄地想着早知道这么点小事就能让霜月这么紧张自己,自己早就该让霜月好好的喝点醋了。 把年轻的时候犯下的错误当做是前车之鉴,黄濑在向霜月坦诚他时常在她面前说黑子的事情是为了让她吃醋之后,黄濑就再也没有做过会让霜月有可能误会的事情。当然两人交往这么多年来也不是没有遇到过那种唯恐天下不乱、立志要拆散他们的人。只不过黄濑会在霜月误会前就去解释,一来二去霜月也就不把那些捣乱的人当真。出了问题,霜月会先听黄濑的解释,然后再自己做决定。 有笑容忍都忍不住的从黄濑的嘴角浮起,故意不去握住霜月抓住自己衣服的手,黄濑笑道:“和那女孩说话很轻松也很开心,所以那个时候我就决定考完了一定要再去和那女孩说话。” 黄濑现在说的这些可不是为了让霜月吃醋而添油加醋的假话。事实上十二岁的他就是那么想的。 那个时候的黄濑身边并没有能够称之为“好友”的人。表面上的“朋友”和视黄濑为敌的人都只让黄濑感到厌倦。所以遇到那个肯好好的听自己说话,不是一味的附和自己、也不是一味的想和自己拉进关系或是敌视自己的少女的时候,黄濑的心中确实产生了之前从未有过的鼓动。 那种感觉离“一见钟情”还很远,但是那种感觉让黄濑觉得他能和少女成为很好的朋友,他们能够无话不谈。 “但是你也知道我去哪里都会有女生自动黏上来——好痛痛痛……” 说到这里的时候黄濑的腹肌上传来了轻微的疼痛,黄濑微微眯眼,一边故意发出很疼一样的叫唤,一边握住了霜月隔着衣服捏他腹肌的手。 “……休息时间太短,我没法打发掉全部围上来的女生。考试结束后等我打发完了围上来的女生们,那女孩也走了。” 当黄濑转身侧头看向那个离自己不远的位置时,那里早已空无一人。两人几小时前还聊天聊的那么投机,那么开心。然而那个黄濑以为能和她说更多的话的女孩子到最后却连招呼都不打一个的就扔下了黄濑。 一种黄濑并不熟悉的空落感袭向了黄濑。落寞的表情在黄濑的脸上停留了一秒,下一秒,黄濑又因为有其他女生们前来搭讪而向着那些女生们习惯性地露出了一如既往的笑容。 “我对自己、尤其是脸的部分还是很有自信的。所以我完全没有想到她会什么都不说的就先走了。被女孩子不当一回事这还是第一次啊。对我来说很是打击呢……” 有点后悔那个时候没去问那个少女的名字,又有点生气自己这么受女生欢迎的人为什么要去在乎一个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的少女。最终,在帝光中学的入学式上黄濑没有看到和那个少女相似的人,开学后亦没有人来把那块蓝白相间的格子手帕还给黄濑。以为那个少女落榜了的黄濑接受了姐姐擅自把自己的照片投稿给杂志后得到的模特儿的工作,做起了模特儿。 “——或许那个时候我是有着那女孩看到我的照片再来找我的希望才做的模特儿,但是我现在做模特儿和演员歌手主持人的工作只是为了让霜月衣食无忧、什么都不用担心的过完下半辈子。让光太健康快乐的成长,找到自己想做的事情。” 轻轻地抚摸起了霜月的手,明白让霜月太吃醋对自己的求婚大计也没什么好处的黄濑说着又吻了吻面前霜月的头顶。 “这就是我全部的秘密了。” “………………” 把所有的该交代的都老实交待完了,黄濑却是好半天都没等到霜月的回应。也没看见霜月把脸抬起来。 “霜月?” 这让黄濑变了脸色。 “怎么了……?我说错了什么?还是我的口吻让你不舒服了?抱歉、真的很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闻言,脸贴在黄濑胸膛上的霜月用力地摇起了头。 “那……?” 黄濑说着说着没了声音——感觉到自己的胸口上有什么湿湿热热的东西在扩散,黄濑一时间顺口问出了声:“霜月你哭了?” 黄濑的问题让霜月的身体僵了一僵。这让黄濑更加确定自己说对了。 “为什么要哭?” 双手捧起霜月的脸颊,看到霜月的眼睛果然都红红的黄濑认真地问:“我应该没说过什么让你会哭的事情才对……” 『……老爸啊……这件事情你难道没和老妈说过吗?』 儿子光太在听说老爸第一次在意异性的事情之后露出了复杂的表情。 『老爸你最好还是找个时间把这件事情告诉老妈比较好哦~』 儿子那欲言又止似乎包含着什么深层含义的话语重又回响在了黄濑的耳边。 “等一下……难道说——” 黄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得出的大胆结论。但这个时候唯有这个结论才能最好的解释霜月的哭泣。 “……” 无法直视黄濑,将头扭到一边不去看黄濑的霜月还噙着眼泪。 “霜月你以为我在骗你,这种事情不算是秘密所以才哭了吗?” “——————” 下一秒,黄濑那张经过了这么多年的岁月依然十分美型的脸被甩出了一个巴掌印。 “笨蛋——————————!!!” 一掌不过瘾,霜月又抡起了拳头。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该开玩笑啦!!” 一把抓住霜月的手,轻松地就让霜月不能动弹的黄濑先是求饶,接着在看到霜月放弃挣扎殴打自己后又笑了:“……这次不是开玩笑。霜月,” “你就是那个时候的女孩子吧?” 霜月不答,一半是为黄濑刚才的“玩笑”生气,另一半是不好意思的她继续把头扭到一边不去看黄濑。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吧?” “?!” 翻身把霜月压倒在沙发上,望着一脸错愕的看向自己的霜月,黄濑心情好到不能再好的压低了身体,让自己的嘴唇几乎要贴上霜月的嘴唇。 “为什么瞒着我这件事?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你什么都没有告诉我。你的事情我什么都不清楚。究竟你还瞒着我什么呢?” 在霜月耳边轻声说着的黄濑眯细了眸子,他清楚的感觉到了霜月身上传来的颤动。 “……虽然我很想这么说啦~” 捧起霜月的脸,用舌头卷走霜月眼角的眼泪,黄濑又一次微笑起来:“霜月想告诉我的时候再告诉我吧。我会等着你哪天心血来潮告诉我的~” “如果我心血来潮的时候已经是老奶奶了,想说但说不出话来怎么办?” 整个人压在霜月的身上,不住亲吻着霜月的脸颊、唇角与颈项的黄濑听到霜月的问话后忍俊不禁的轻笑出声:“那也没关系~反正老爷爷的我肯定也耳背~” 捧着霜月脸的手往下游移,最终和霜月十指相扣。 “反正我们都要一起变成老爷爷和老奶奶了,不如我们顺便结个婚吧~?” 亦真亦假的说着,看上去十分轻佻的黄濑那蜜色眼眸中却满是认真。 霜月的鼻子又一次开始发酸,眼眶也又一次开始发胀。她张嘴,但没有发出声音。 (……哎呀哎呀,又失败了吗?) 黄濑心中笑叹。说他不失望是骗人的,但已经开始了求婚大作战十八年的他事到如今也不会就因为这点事而感到难过。 “……可以的。” “唉……?” 霜月的声音让黄濑猛然回神。红着老脸的人母把头扭到了一边以掩饰自己的害羞。 “反正也只是顺便而已。” “成……”黄濑眨了眨眼睛,顺便又捏了捏大腿。终于确定自己不是再做梦的他摆出一个万岁的姿势朝着天花板喊出了:“成功了——!!!” 丢脸到甚至想重新再考虑一下要不要和三十五岁还像个十五岁的少年一样做出这种令人害羞的事情的黄濑结婚,霜月已经无法直视神情激动的黄濑了。 十八年的努力终于有了回报,平时贴身戴着、时不时就拿来求婚的戒指这下子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不由分说的把戒指推上霜月左手的无名指,黄濑得意的宣布:“这下霜月你就不能反悔了!” “……我觉得我还是反悔算了。” 霜月忍不住顺口道。 “那可不行啊~” 收起笨蛋的脸,露出属于迷死人不偿命的当红艺人的性感表情,黄濑咬上了霜月的嘴唇。把拒绝的言词连同喘息一起吞下,黄濑说什么都不会再让霜月逃走。 而霜月—— (……算了。) 被人吃到了嘴里的她决定总之还是先乖乖被吃完好了。至于被吃完以后—— (顺便结个婚也不错吧?) ☆、本文独发 育有三个儿子的紫原太太最近很困扰。 首先是三男,今年十五岁的秋人似乎到了反抗期。直到上中学以前都还是一副最喜欢爸爸妈妈的天使模样,曾经可爱的让身为母亲的她都忍不住想自夸的秋人最近连和身为母亲的她正常的对话都不愿意了。 以前如果她对小儿子说:“秋人,今天的早餐是爸爸特别为秋人做的、秋人最喜欢的烤华夫饼哦~” 白嫩嫩、软绵绵的脸蛋上泛起一点兴奋的微红的小儿子必定会睁着闪闪亮亮的大眼睛,举手笑道:“Yeah~!华夫饼!!” 现在总是被长长的刘海遮住细长眉眼的小儿子则是习惯性地无视出声的母亲,面无表情的直接走到桌边坐下,然后一言不发的开始进食。 (我做了什么让秋人讨厌的事情吗?) 紫原太太不禁有些委屈:这么多年来她从来没有对儿子们改变过态度。她既没有特别偏袒、偏爱长男和次男,也没有因为三男的出生而减少对长男还有次男的关心。十年如一日,紫原太太自认没有对任何一个孩子有所偏颇。 再说自家的三个儿子年龄相差不大,相互之间关系也不错。紫原太太实在是想不到有什么理由让自己的小儿子完全不像他的两个哥哥那样亲近自己。 “……” 想到这里的紫原太太又一次叹息了一声。 比起无视自己,拒绝参与家中任何的家庭活动,回到家就把自己关到房间里、只有吃饭、洗澡还有和他们的老爸以及他们老爸的老友们打篮球、闲聊、见面的时间才会离开房间的小儿子来,他的两位兄长所带来的问题更加让紫原太太感到头痛。 紫原家除了三男秋人还在念初中,十七岁的长男岚和十六岁的次男笃宏都是高中生。长男的岚除了脾气有点暴躁、性子有点急躁之外没什么缺点。次男的笃宏因为性格沉稳、做事认真,平时待人相当的和蔼可亲;所以不仅是在学校里受欢迎,就连附近的男女老幼都没有人不喜欢笃宏的。再加上十六岁的笃宏比他的兄弟们更多的遗传到了他老爸的身高与体型,身高马上就要超过两米的笃宏有着专业模特儿一般的宽肩窄腰。 暗恋或明恋这样好脾气又长得帅、身材好的没话说的笃宏的男男女女可不是只有一两个。偏偏,就是这么个在所有人印象中都是会照顾人的好小伙、友善的优等生、天之骄子的笃宏前些日子不知道为什么把几个同学、外加那些同学带到校内的熟人给打了个半死。且,这位平时十分温和的优等生还死活不愿意向那些被他送进医院里的人的亲属们道歉。 要不是紫原太太用自己和丈夫共同的人脉关系让这些被打伤的人住进了相当高级的医院,接受完备的治疗。紫原太太和她丈夫共同的朋友中又有任何问题都能摆平的人在,只怕笃宏不是被强制退学也要被迫转学了。 (我的教育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紫原太太的眉头越皱越紧,想着儿子们的事情,她连手中的文件都看不下去了。 ——三十五岁的初冬,再过一些日子就要过三十六岁生日的紫原太太、旧姓苍崎的紫原霜月终于再又一次叹息后放弃似的把自己手上的文件放到了一边。 当年,十八岁生日刚过了没多久的霜月就发现自己怀孕了。因为这个孩子为霜月的人生带来了一系列的狂风暴雨,所以这个孩子被霜月和丈夫的敦一起命名为了:“岚”。 大概是因为霜月很年轻,身体的发育还没有完成。同时霜月又为了能身兼数职而对自己的作息控制的非常严格,甚至到了可以说是苛刻的程度。所以岚出生的时候要比其他的孩子要小上不少。好在岚的小身板儿素质不错,婴儿时期的岚没怎么生过病。 岚出生后没几个月,还没适应做一个“母亲”、夹杂在学业、事业还有家庭中手忙脚乱的霜月又一次怀孕了。 因为紫原家本来就是大家庭,敦也有三个哥哥和一个姐姐,所以霜月想家里再增加一个孩子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这样可以让习惯了大家庭的敦不会感觉寂寞。虽然生产确实是一件痛苦得令霜月不愿意去做第二次的事情。但是如果是为了丈夫,霜月很乐意再忍受一次十个月的煎熬以及生产前后所需要经历的所有痛苦。 次男的出生让紫原家变得更加热闹、或者该说是吵杂了起来。这边牙牙学语的长男还没哭够,那边被吵醒了的次男就接着嚎啕大哭让他们那还不满二十岁的父母为之苦恼。 根据敦父母的意愿将次男取名为“笃宏”,看着岚和笃宏一天天长大的霜月还没来得及把自己怀孕生子期间积累的事情处理完,就被诊断出怀了第三胎。 本来还以为次男的诞生和他哥哥一样是纯属意外的霜月这个时候终于察觉到了什么,气势汹汹地当着医生的面瞪向敦,霜月却见这个始作俑者正浑身开满小花、一脸开心的自言自语道:“这次会不会是女孩子呢~~?” “敦——————!!!!!” 至此,霜月终于爆发。虽然最后还是被抱着自己亲来亲去的敦给哄回了家,不过这次霜月可不会再被丈夫那孩子气的撒娇给打败。坚持第三个孩子就是两人最后一个孩子的霜月这次不打算向敦妥协,也绝不会妥协。 ——无论霜月多么的喜欢敦,无论霜月多么的清楚敦希望自己乖乖地留在家里让他养,霜月也不可能成为全职太太、专业的家庭主妇。作为一个人,霜月也有自己想做的事情,自己想要实现的愿望。 于是秋天的时候,岚和笃宏有了弟弟秋人。没能实现自己女儿梦的敦很是沮丧。不过他也没有再勉强霜月怀孕并生育。乖乖地遵守着和霜月的约法三章,敦在那之后都没有对霜月提过怀孕和生育的事情。 时光流逝,霜月的身材已有些走形,敦的脸上也开始有法令纹出现。拥有三个儿子、不再年轻的霜月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已经不会再穿青春靓丽或是有些性感的衣服,也不会再戴那些闪闪发光的饰品。 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因为氧化而不再闪亮,霜月也被时间打磨成了一个把大多数家务事都交给做糕点师的丈夫以及女佣,不再年轻美貌、青春可人的中年女性。 所以当看到长男的岚带着那个女孩、雪森麻耶到家里来的时候,霜月无可避免的觉得心情复杂了起来。 麻耶是个热情开朗又相当聪明伶俐、心灵手巧的女孩子。霜月也看得出岚对这个后辈有着特殊的感情。但,问题的重点并不是儿子已经到了把女孩子带回家来一点都不奇怪的年纪;也不是思|春期的少年少女会不会像当年的自己和丈夫那样干柴烈火的做出一些本来不该做的事情。问题的重点在于:麻耶喜欢敦。 是的,这个只有十六岁的高中女生喜欢着比自己大一个月、提前满了三十六岁生日的丈夫,是三个儿子他爸的紫原敦。而且,这个十六岁的女高中生还在自己的面前对自己的丈夫示好。虽然迟钝的丈夫似乎没发现这个比他大儿子还小的女高中生是在和他调|情,但这还是让目睹了一切的霜月心中堵得慌。 “啊啦~?紫原太太回来了啊~” 看到提早结束工作回家的霜月撞破自己在对她的丈夫示好的事情,麻耶一点都不心慌。打着想做著名的糕点师、紫原敦的入室弟子名号,堂堂正正地进入紫原家的麻耶神色自然的朝着霜月笑道:“我还以为您会像平时那样回来的很晚呢~” “……” 闻言,霜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大度的当作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发现的欢迎麻耶这种事情霜月做不到。但是就因为自己的一些没有真凭实据的猜测就把长男喜欢的女孩子赶出家门去,霜月也做不到。于是她只好愣在原地,看着以眼神告诉自己“我不怕与你为敌”的麻耶笑嘻嘻地收拾好东西找借口离开。 霜月好几次想提醒一下岚有关麻耶的事情。可是紫原霜月在是“女人”以前是“母亲”。身为母亲的霜月不想让岚难过,所以最后她还是什么都没说。 许久没有在性这件事上主动过的霜月在沉默中开始了主动出击。只不过敦和他的前辈冰室辰也共同经营的糕点店越做越大,糕点店的事情也是越来越多。霜月和敦都有空,且都不累的情况是不多见的。 好不容易有个周末,分别是篮球队里的小前锋和中锋的岚和笃宏去打练习赛,比起篮球来对点心更有兴趣的秋人去了糕点店里跟着冰室实习,霜月终于能和敦不避讳任何人的黏在一块儿。 吃过早餐的霜月从背后抱住丈夫。敦有些诧异,不过他很快便转身回抱住妻子。之后拥抱自然的变成亲吻。充满试探的、蜻蜓点水的吻又变成缠绵火辣的深吻。最后不需要语言,霜月已经被敦抱着坐上了厨房的流理台。 (……这个算是不公平竞争吧?) 手指插|入敦的发丝之中,差点被丈夫的唇舌弄哭的她迷迷糊糊地想着,末了又觉得可笑。她是紫原敦的合法妻子,她和敦共同生活了十七年。她根本不必和一个只有十六岁的小女孩儿竞争自己的丈夫。 “月亲……” 喘息着抬起头,美味的舔舔自己唇角的敦还是用和十几年前同样的口吻,亲昵地喊着霜月的昵称。蹭着妻子的他身上传来的热度让霜月感到了心安。 “打扰了~~~紫原先生~你最喜欢的弟子麻耶酱来了哦!我还带了好吃的温泉馒头来给你!” 玄关处传来的声音让霜月肩头一震,浑身僵硬地她很快就看到那个自己认为还是“小孩子”的少女拿着纸袋走进了自家的厨房。 然后……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在那个眼中倒映着自己裸|体的十六岁少女眼中看到了轻蔑、不屑以及嘲讽,清楚地明白自己这个已经生了三个孩子的身体和十六岁青春美貌的少女的肉体比起来有多么的不堪,霜月终于明白自己在雪森麻耶这个女高中生的面前是有多么的不堪一击。 敦带着霜月暂时回了房间。把霜月一个人留在房间里,自己一个人到卫生间里解决了问题的敦很快便下楼去找麻耶了。 霜月的身体里很疼。不仅仅是因为欲求尚未满足,成熟的女|体还在渴求。更是因为霜月的心在隐隐作痛。 ——比起安抚霜月、和霜月缠绵到底,敦选择了他的“弟子”、雪森麻耶。 在那之后敦没有再碰过霜月。即使霜月和他都有空,家里也没有别人;敦也只是抱着霜月看看书和电视,偶尔两个人一起做做料理。 (已经,变不回“女人”了吧?) 霜月抬起自己的左手,看着左手无名指上那枚带了十几年的戒指,恍然发现自己和这戒指一样早已失去了吸引人眼球的璀璨与明亮。 (已经,不是“女人”了呢。) 在浴室内的镜子前自嘲地笑笑,霜月从自己的左手无名指上拿下了那枚已然不再闪亮的戒指,放到了一旁的架子上。 作者有话要说:一如既往的庆生就是要欺负主角的风格,嗯……(ry ----------- 抓虫。 ☆、本文独发 作者有话要说:※Attention※ 本章的内容可能会引起身体不适,要是觉得无法接受请立刻点右上角×。m(_ _)m 现年十五岁,就读于都内有名中学三年,来年就要成为高中生的紫原秋人已经困扰了很久。 造成秋人困扰的原因有很多。其中一项是他和他的父亲还有两个哥哥们不一样,比起打篮球来他更喜欢做点心。泡在厨房里烘焙点心可以让秋人忘记掉时间的流逝。有时候光是为了做一碟美味又漂亮的饼干,秋人就会在厨房里耗掉一整天的时间。为了追求令自己满意的点心,秋人在闲暇时间里不但直接到父亲的店里去帮忙,还自己又额外进行厨艺的学习。 秋人这大多数男生都不会有的爱好让他在同龄人中显得格格不入。好在秋人的父亲紫原敦本身就是有名的糕点师,大家都以为秋人是想代替他那两个最喜欢篮球的哥哥们继承家里的事业;所以也不会有人乱嚼秋人的舌根。 只不过,偶尔,真的只是偶尔,秋人很想对那些以为他的目标是继承家业的人辩驳说他只是单纯的喜欢点心,享受制作美味又美观的点心,享受美味又美观点心出炉的那一瞬间所产生的扑面香气,更享受人们在享用美味又美观的点心时所露出的、打从心底开心又满足的表情。 而让秋人产生如此想法的契机并不是什么惊天地动鬼神的事情,也不是什么留有悬念的场景。那只是过去紫原家几乎每天都在上演的日常风景。 “……敦做的点心,真的是世界上最美味的点心了。” 她,那个人,那位女性。让秋人诞生到世界上的女子带着满面的笑容,以装满柔情与幸福的黑色眸子看向了身旁的丈夫。 秀气但并不精致的五官组合不出像那个超级名模黄濑凉太那样的美貌,不施脂粉素面朝天的她也没有穿什么名牌,戴什么名贵首饰。甚至就连她脸上的笑容都和以往没什么变化,可是就是那样的她看在秋人的眼里是闪闪发光的。 紫原霜月,身为秋人母亲的她就是让秋人喜欢上点心的契机。 十三岁以前秋人并没有太多的认识到霜月对他的意义来说不只是“母亲”。或者该说,在“那天”之前,秋人虽然隐约察觉到了母亲是和自己不一样的“异性”,但并没有把母亲当作是“女性”来看。 为了让母亲高兴,秋人会努力的学习,也会加油的锻炼自己做点心的手艺。和两个哥哥一样,“那天”以前的秋人也是个让母亲省心、贴心又孝顺的孩子。同时也是像每个听话、懂事的孩子那样希望自己的“听话”和“懂事”能让母亲更喜欢自己的“乖孩子”。 “那天”以前,秋人以为紫原家永远都会宁静祥和下去,父母恩爱,母慈子孝。 然后,“那天”—— “……敦、敦——” 刚成为初中生不久的秋人因为下午的班会临时取消而提前回到了家中。走上二楼,准备回自己房间换衣服的他听到了母亲的哭声。 “嗯、嗯……!不要、太……!不行……!!” 那是十分令人心疼的、叫的喉咙都有些哑了的哭声。但那声音、那语气和那音调又分明充满了撒娇与快慰。 “快、不行了……!要去了、真的、马上就要……!!” 又痛苦,又快乐,饱含着露骨的欢愉;那是秋人从未听过的声音。 (妈妈……?) 循着声音走到书房的门前,秋人朝着门缝那边看了过去。 “……啊……!啊啊……!!敦——……!!” 那个披头散发、头发因汗湿而黏在脸颊上、颈项上与背脊上的女人不是秋人所熟悉的“妈妈”。带着妩媚的表情,被丈夫压在书桌上的霜月半|裸|着因为情|欲蒸腾而泛起一层嫣红的娇躯,白皙柔软的双腿颤抖个不停。 “月亲——……” 俯□亲吻叫到失声、颤抖个不停的妻子,秋人的父亲压根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儿子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妻子正在被自己注入白浊的地方看。 终于明白书房内在发生些什么的秋人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颤抖着转身,在慢腾腾地走了几步之后,秋人飞奔回了自己的房间,锁上了自己的房门。 (好恶心!) 这是秋人的第一反应。然后与此同时,秋人也发现了自己的身体变化。 (这个……是……什么啊?) 秋人不是没有在生理保健课上学到过这种反应的名称。他不理解的是这种反应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自己的身上。并且—— 唤醒秋人的这份生理本能的毫无疑问的是在秋人脑内不断打转的。 『秋人~』 那被人压在书桌上、半|裸|着颤抖的。 『——秋人。』 发出黏腻甜美到令人恶心的呻|吟的。 『秋人。』 秋人的生母。 是的,从那天开始,从秋人目睹了父母的情|事开始,秋人的世界里一切都开始变得不对劲了。起初秋人看到母亲便生理性的感到恶心。接着秋人又为自己这种根本是迁怒的反应感到恶心。 人间失格。身为人子,却对自己母亲的身体产生了欲|望。觉得自己比禽兽还不如的秋人认定自己是猪狗以下非人的存在。 每天,每一次当母亲对自己开口,秋人就愈发的自我嫌恶。怕被自己的母亲知道自己是个恋母的变态,更怕自己的目光出卖了自己,让母亲看出自己对她满含着男人对女人的欲望,秋人故意把刘海留长好能够不再去正视母亲的脸,也让母亲看不到自己的目光。 要接受自己是个异于常人的变态这种事情从来都不容易。可秋人还是接受了。但接受不意味着秋人就准备去袭击自己的母亲,所以秋人自己将自己和母亲隔离了开来。 无法再对父母露出天真单纯的笑容,每天都生活在忧郁之中的秋人很快就瘦了下来。见到小儿子变成了这样,却不知道小儿子变成这样的原因,还被小儿子习惯性无视的霜月除了不解之外就只有难过。 秋人是愧疚的。无论是对生养了自己的母亲,还是多年来和母亲一直恩爱温存、如胶似漆的父亲。 (如果我不是个会对自己的老妈产生情|欲的变态就好了。) 秋人不止一次的这么想。 诚如秋人不止一次的想着如果自己没有变成现在这样、如果自己没有出生,或许紫原家还是那样幸福美满的一家。 其实早就知道了弟弟秘密的紫原笃宏困扰的并不比弟弟少。 在他很小的时候,他就已经看过了父母恩爱的劲爆场面。对他来说,父母的肢体纠缠到一起是很自然的事情。只不过在他还奶声奶气、刚学着说话便问出爸爸为什么要骑在妈妈身上把妈妈欺负哭之后,他的父母才意识到自身的疏失。于是这对夫妻,主要是不想早早教坏儿子们的霜月开始十分慎重地选择和丈夫H的场合、时间、地点等等等。也因此,霜月和敦这对夫妻的H次数非常明显地呈直线下降。 所以等到笃宏的弟弟秋人长大到可以明确记忆生活中琐事的时候,秋人已经没有了看到过自己父母H的记忆。 笃宏没太把自己看到过的父母之间的身体交流当一回事。上了中学之后有了系统的生理常识的他更是明白当年自己的无心之言其实还是对父母的关系造成了些许的影响。好在父母依然恩爱,笃宏心中的负罪感也因此减少了许多。 像任何一个普通人那样成长,像任何一个普通男孩那样偷看过自己母亲洗澡的样子,像任何一个精|通的男生那样有了第一次的梦|遗。 唯一不普通的是笃宏梦遗的那个晚上,出现在他春|梦里的是他平日里最敬重的母亲。 (为什么会是母亲呢?) 笃宏看了书,在网络上查了资料,还听了一些相关的电视讲座。所有书、资料还有电视讲座都异口同声地说着青春期的男孩子会在梦里意|淫自己的母亲或是姐姐、妹妹是因为平时接触的女性太少、深入交往的女性几乎没有。大脑在用做梦这种方式发泄性|欲的时候,人的潜意识有很大的机率选择和自己最为亲近、自己最为依赖的人。这是一种不代表任何问题的正常现象。只要以后认识了更多的异性,有了其他在意或是喜欢的异性,这种情况就会消失了。 (真的是那样吗?) 笃宏疑惑,但他无法把这种疑惑诉诸于口。因为笃宏知道无论自己有没有得到答案,自己都会后悔去探寻这个问题。 这是禁忌。 是绝对不该触碰,绝对不该触犯的禁忌。 因为和弟弟有着相似的心情,所以笃宏几乎是马上就敏感地发现了弟弟对母亲抱着怎样的感情——即使弟弟把刘海留长,他是用怎样的目光来凝视着母亲背影的事也逃不过笃宏这个哥哥的眼睛。 察觉到弟弟深埋于心底的心意与感情的那个瞬间,笃宏感到了恐惧。那是一种害怕弟弟跨越伦常,更怕自己因为发现弟弟跨越了伦常,自己因为不甘心而做出什么的恐惧。 就连想阻止弟弟再继续这么爱着母亲霜月都让笃宏觉得恐怖,因为他一点都没有自信自己不是出于私心才想阻止弟弟。 看着把自己从这个紫原家隔离出来的弟弟饱受这份永远不能说出口的感情的煎熬,笃宏也同样被煎熬的十分痛苦。 (但是我是哥哥。) 所以笃宏不会因为自己痛苦而任性地去伤害周围的人。尤其特别是已经被弟弟伤害了的母亲。 “……等等啊~校园王子大人~” 那天,因为班上的一些杂事而留校到很晚的笃宏被几个早就看他不顺眼的学生、外加那些学生们放进来的社会青年给围住了。 “告诉我们要怎么才能像笃宏大人那样受欢迎嘛~~~” 怪声怪气地作发嗲状,其中一个社会青年凑到了笃宏的面前:“至少告诉我们你那个阴沉沉的弟弟为什么那么受欢迎啊~我听到的有个传闻是说——” 轻佻地玩弄起了笃宏的领带,这个带头的社会青年和其他围住笃宏的人一样用一种看着恶心秽物的眼神阴阳怪气地笑了起来。 “你那脸长得还不错的弟弟是个有恋母情节的变态,所以对你老妈之外的雌性都一视同仁,就连母|狗都一样。所以~” 那一瞬来得很快。 “那些人类母|狗们都会错了意,以为他是喜欢自己的——” “——闭嘴。” 快到笃宏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拳的。 他只知道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四周只剩下一个被吓得尿了裤子的男生哭着求饶。然后自己的拳头上沾满了属于人类的鲜血。自己的手臂上、制服上、鞋子上、书包上,就连头发上都有着斑斑点点的血迹。 冷静又冷淡地望着那一地被自己揍得头破血流的杂碎们。脸上浮起一个碰到了垃圾、有些恶心的表情,笃宏像是要甩掉脏水那样甩掉了手上还在滴答着的血液。 曾经的优等生一夜之间变成了新闻头条上的“少年A”,笃宏却是从来没有后悔过自己当时所做的事情。 且,笃宏不想也不会向那群该死的杂碎中的任何一个人以及培养出他们这种杂碎人渣的家庭道歉。 看着母亲因为自己和秋人的事情黯然神伤,但笃宏永远无法对母亲解释前因后果。 也就是这个时候,笃宏终于完全地理解了自己的感情:正是因为喜欢,所以不想让她困扰,不想让她痛苦,不想让她和自己同样煎熬。正是因为喜欢,所以不想让她恶心自己,不想让她疏远自己,不想让她离开自己。正是因为喜欢,所以禁忌的秘密永远该留在潘多拉的盒子里,永不被被开启。 ——这种感情,毫无疑问的是超越了尊重与敬仰,超越了通常意义上的喜欢的…… 恋爱。 ☆、本文独发 紫原家长男;桐皇高校二年级,篮球部主将、背号五号的小前锋紫原岚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困扰过。 “……我真的是她、紫原霜月的儿子!!” 被穿着黑色西服的大汉架住的岚大声吼着,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需要向他人证明自己是霜月儿子的他非常后悔没有把装着学生证的书包带过来。 “噗哈!” 其中一个大汉没好气的笑了起来,用大手抓住岚衣领的他嗤笑道:“以那一位为目标的人多了去了。说自己是她情人、弟弟、下属的人我也看得多了。但是像你这样说自己是那一位的儿子的人……真的、还是第一个啊……哈哈哈……” 大汉说着似乎又被戳到了笑穴,脸上的横肉随着他笑的动作跳动了起来。 “抱歉小家伙。就算你的笑话很好笑,不能让你进去就是不能让你进去。” 大汉说着一把将岚推得往后倒去。 “这里是十八岁以上的成年人才能进入的店。” 居高临下地望着摔倒在地的岚,大汉用下巴指了指店门口的招牌。 “不过就算你满了十八岁能够进店,这个店里的消费也不是你这样的小家伙能够承受得了的。看在你笑话说得挺不错的份上最后奉劝你——” 留下右手握着左手的手腕,像门神一样站在繁华区某私人俱乐部前的另一位同僚,大汉蹲□,冲着岚咧嘴而笑。 “那一位,紫原霜月可不是你这种小家伙能应付的狠角色。现在的你连想舔她的鞋都没有机会。不过你的皮相不错,看起来会是那一位喜欢的类型。” 用粗糙的手拍拍岚的脸,大汉笑道:“去顶级HOST CLUB磨练几年再回来,说不定你就有机会能做那位的宠物了。” “——————” 岚在这个刹那有些窒息。这并不是因为经过他身边的人都对他报以嘲笑的目光,而是因为他看到了自己的老妈正挽着自己不认识的年轻男人的手踏上了俱乐部二层临窗的阶梯。 岚的母亲、霜月大概是在一个月前变得奇怪起来的。 先是把唇膏换成了口红,接着干练的西服裤装变成了成熟妩媚的顶级女装,适合家庭使用的城市型SUV也被拉风的跑车所代替。化妆品,首饰,名表,各种顶级定制……一系列以前岚没见过老妈在乎的东西都在家里出现。而现在他的老妈哪怕是连拿一个小小的手袋都只拿知名设计师为其一个人设计的当季新品。 当然,没有人能指责这样的霜月。包括身为儿子的岚和岚的父亲敦也不行。因为霜月用的每一分钱都是她自己赚来的。 霜月曾经为结婚育儿花费了许多的时间与精力,现在完全不再为自己的婚姻以及儿子们花费任何一点时间与精力的她虽然花钱很猛,但赚来的钱也比以前多得多。 “月亲……这么晚,你是去哪里了?” 几天前,联系不上霜月的敦一直坐在自家的客厅里等着妻子回来。为妻子还有儿子们做了晚饭的他呆呆地望着墙上的时钟,每当听到一点风吹草动,他就会起身看向声音的来源处——如果不是笃宏劝敦不要冲动,要报警至少也要等到二十四小时以后,敦早就已经请警|察出动寻找霜月这个“失踪人口”了。 “……我去哪儿很重要么?” 浑身酒气的霜月说着,推开了拦在家门口的敦。平时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把外面穿的鞋子穿进家里来的她用那跟高八厘米的高跟鞋踩上了玄关前的走廊地板。 “月亲——” 敦下意识地想拉住妻子的手腕,然而他的妻子却是毫不停留地往前走去。大概是嫌脚上的感觉不太好。霜月一边走一边把高跟鞋脱了和手袋一起直接扔地板上。 “水。” 目光扫过在客厅候着自己的三个儿子,霜月只吐出了这么一个词语。 “呼啊……” 无所谓自己的哪个儿子去给自己倒水,也无所谓哪个儿子站到了自己的面前想对自己说些什么,瘫软到宽大沙发上的霜月看上去就准备连妆也不卸的就这么睡了。 秋人很快为霜月端来了温水,想说些什么的笃宏终究没能把话说出口。 把霜月扔在地板上的高跟鞋捡起、收好到玄关的鞋柜里,又拾起霜月手袋的岚刚一回到客厅就见自己的父亲驼着背蹲在地板上,歪着头问自己的母亲:“为什么、月亲?” 敦的话问的没头没脑的。饶是和父母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岚也不能很好的理解父亲是在问些什么。然而,他的母亲却似乎明白了她的丈夫在问些什么。 掀动眼皮,躺倒在沙发上,双眼睁开一条缝的霜月微微启唇,发出了有些沙哑的声音。 “受够了。” 母亲的话让岚的心脏稍微收缩了一下。 “已经,” 血液像是在岚的血管里逆流。 “厌倦了做贤妻良母了。” 加速的心跳让逆流的血液如同某种锐利的武器那样穿刺在岚的身体里。 (喀嚓喀嚓,嘎吱嘎吱。) 岚记得像个大孩子那样的父亲曾经如此对自己形容过那种在他心中反复回响声音。 (……真的是这样的。) 岚当时还笑话敦怎么会用这么模糊又暧昧还很孩子气的拟声词来形容他的感受。现在的岚却是明白的。没错,其实那个“喀嚓喀嚓”又“嘎吱嘎吱”的声音确实很贴切。 (真的、是这样的——) ——因为那是内心支离破碎的声音。 “忍受不了的话就离婚吧。” 平静的、冷静的、冷酷的。像是在说吃腻了某道曾经喜欢的菜,今后不打算再吃一样;从沙发上爬起的霜月赤着脚走到了岚的面前,从岚的手里拿过了自己的手袋。 一张薄薄的纸被扔到了蹲着没有动的敦脚下,那张纸上分明印刷着“离婚届”的字样。 “有要求尽管对我的律师提。具体的离婚协议书他会起草的。岚、笃宏和秋人也不是需要妈妈照顾的小孩子了,他们要怎么选我都没意见。” 无视三个因为过度的震惊而僵直在原地的儿子,就连不怎么正视她的小儿子此时因讶然而抬起头来、睁大双眼凝视着她都不能让霜月的脚步有一秒的迟疑。 (是我的错。) 岚想自己一定是受到了惩罚。 (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因为自己太过于自私,所以受到了惩罚。 (我明明知道的、知道的……!但我还是——) 染成奶茶色的长发在风中飘舞。一刀平的齐刘海之下是一双明亮至极的眸子。柔嫩的皮肤吹弹可破,樱花色的唇瓣泛着莹润的光泽,微动的羽睫一如小扇。 那是不用任何语言就能解释的一见钟情。 因为喜欢打篮球,父母的老友又正好是桐皇高校的教练,高中想都没想就考了桐皇的岚在翌年的开学日里,于落樱之中遇见了刚入学的雪森麻耶。 “多么清纯又美丽的女孩子啊。”明白自己的脑袋里产生这样的想法的时候,麻耶已经自顾自地搭讪起了岚。 “您是二年级或者是三年级的前辈吧?” 麻耶冲着岚微笑:“可以请您告诉我一年级的教室在什么地方吗?” 不需要什么特别的理由,也不需要什么特别的原因。总之,过去接近十七年的人生中和教父冰室辰也,还有母亲的好友黑子哲也等五大三粗的老爷们儿兼篮球笨蛋们混在一起,自己也是个篮球笨蛋的岚在这一刻坠入了爱河。 岚虽然是篮球笨蛋,可他并不迟钝,反射弧也意外的短。所以他很快就察觉到了麻耶是故意接近自己的。一开始还以为麻耶是不是喜欢自己或是自己两个弟弟中的某一个的岚没有用多少时间就发现麻耶的目标其实是自己的父亲。 “紫原前辈的爸爸好帅哦~~” “我将来也想成为紫原前辈爸爸那样的糕点师!” “上次我去了紫原前辈的爸爸开的店呢~” 听着麻耶的旁敲侧击,岚怎么可能会不明白麻耶是想让自己带她进入自己的家庭,好接近自己的老爸?可是喜欢麻耶,天真的以为麻耶不会真的想要和有妇之夫发展出禁忌的关系,以为自己迟早能让麻耶喜欢上的岚还是让麻耶进入了自己的家庭,介入到了自己父母的关系之中。 “今天我在外面睡。” 丢下这么一句话,拿着手袋的霜月径直从儿子们的面前离开。背对着丈夫走出家门的她很快又把刚开进车库里的跑车给开了出来。 (是我的错——) 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噎住。听着跑车引擎发出的声音,低头站在原地的岚怔怔地望着自己的脚尖,视线在一瞬间模糊。 ☆、本文独发 结婚十八年的紫原敦并不感到困扰。他只是愤怒。 没有闹别扭的成分,也没有耍脾气的成分。只是再单纯不过的,再纯粹不过的,在愤怒。 (中学三年。) “啊、不……!住手、啊……!” 冰凉的润滑油被倒在了她火烫的身体上。这让她生生地打了个冷颤。 (高中三年。) “不行……!不要!住手!我……!!” 惊恐万状的表情一点都没有变。柔软的肌肤依然带着自己熟悉的温度。 (共同生活的十八年。) “住手!住手啊……!敦!这种事情、这种事情根本没有意义啊……!!” 泪眼朦胧的叫喊一如当年。眼前的一切都好像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个盛夏。 (没有意义……?就像我们在一起的时间那样,对你来说是没有意义的吗?) 时间的流逝改变了很多事情。然而就算是时间也有无法改变的事情。 例如说自己的这份心情。 例如说自己的这份心情传达不到想传达的那个人那里。 例如说眼前的这个人即使到现在也不相信自己。 例如说不相信自己的这个人也不相信彼此之间许下过的誓言。 例如说—— 三十六岁的自己也仍然只会如此笨拙的想要留住她、留在她的身边,被她需要。 “这是……怎么、回事……?” 有声音自敦的身后传来,敦回头,看到了脸上稍微有些扭曲的次男、笃宏,以及张大了嘴巴却发不出声音的三男秋人。 “为什么老妈会在这里……?” 书包掉在地上,应该是未经敦的同意便打开房门的罪魁祸首、长男岚睁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望向了在自家床上纠缠着的父母。 ——母亲霜月身上缠着同色的缎带。比不穿衣服赤|裸|着身体还要羞耻,霜月被不知道有几米长的缎带绕过丰满的胸部,穿过腿间,勉强遮住耻|部。双手的手腕被打成蝴蝶结的缎带束缚到了一起,紧缚到一起的手腕和两只脚又被另外的缎带分别栓到了大床四个角的床柱上。此时的霜月只能被迫高举着双手,大张着双腿。 挣扎让她浑身出汗,胸前的蓓蕾也尖尖地挺立起来。缠绕在她身上的缎带还让她本就高耸的胸部愈发的被凸显出来。 大概是因为之前被人好好蹂躏了一番嘴唇,柔软的嘴唇看起来十分湿润。哭红的眼睛里还有泪光闪闪,鲜少暴露在阳光下的白皙肌肤在紫色的缎带映衬下看上去更是细腻洁白。虽然此时的霜月乍看上去很是可怜,可是这并不能抵消她身上散发出的活色生香的气息。 “老妈不是失踪了吗……?为什么老妈会在家里、还——” 被缎带缠成这个样子,被自己的老爸压在身下。被缎带缠绕着的身体还因为润滑油以及汗液的湿润而变得性|感得几乎令人无法直视。 “什么什么~?怎么了~?” 有可爱的女孩子的声音传了过来,接着,紫原家二楼主卧的门口出现了“那个”。让敦十分讨厌的“那个”。令敦非常烦躁的“那个”。差点让敦对自己喜欢的人施以残忍暴力的“那个”。把敦逼到了极限的“那个”。是导火索的“那个”。 “这、这是……” 少女脸上的笑容在望进房间之内的那一个刹那消失了。依次在她眼中浮现出的是愕然、疑惑、不解,接着是想要临阵脱逃的不安、恐惧以及……后悔。 “那个”,雪森麻耶就这样愣在了房门之前。 (该怎么说呢?) 望着自己房间门口一齐登场的所有演员。敦不知道该怎么来形容现在这个场面。这该算是“抓奸在床”呢?还是“一场闹剧”呢?或者是“该死的又被坏了好事”呢? (嘛,总之——) 冰冷的目光扫过雪森麻耶那张早就令自己想吐的脸,再扫过张着嘴巴像要生吞鸡蛋的三男,以及浑身都在颤抖个不停、望着他的母亲似乎在思考什么的次男。最后,敦的视线停留在了确实很符合他的名字,总是为这个家带来不合时宜的狂风暴雨的长男脸上。 (一切都是这个该死的臭小鬼起得头。) 平心而论,紫原敦不是那种喜欢小孩子的人。因为小孩子总是吵吵闹闹个没完没了,一点小事就能让这些不分时间地点就开始造粪的贪吃机器们大声哭或大声叫。而且多数的小孩子不仅不会“听话”也不会“懂事”。尤其是那些被骄纵惯了,有“怪兽父母”的小孩子们。 况且,抚育了敦的紫原家是个大家庭。敦从小就为了吃的喝的玩的没少和哥哥们打架。等到哥哥们稍微长大一点、明白什么叫“隐私”之后又为了要捍卫各自的空间、各自的权利,也就是要捍卫自己的房间不会被其他兄弟“侵犯”,自己的小黄|书不被其他兄弟拿走,自己能看上自己喜欢看的电视节目,自己的甜点布丁不被其他兄弟吃掉而吵闹不休。等到哥哥们不会再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争到脸红脖子粗,哥哥们也个个都变成了护崽的老母鸡。和姐姐一样对自己关心过度。 说实话,敦一点都不喜欢这样总是嘈杂不堪的大家庭。“想要变成独生子”这样的想法也不是只徘徊在敦的脑海里一、两次。 所以,平心而论;紫原敦既不喜欢自己构筑的这个大家庭,也没喜欢过自己的三个儿子。 最开始明白霜月肚子里有自己的骨肉的时候,敦只是单纯的因为自己和霜月之间有了不会轻易消失的连接点而感到高兴。 而这个连接点的存在意义还不仅仅是连接敦和霜月,这个小生命的诞生还意味着霜月多了一个家人,这个世界上多了一个“紫原霜月”存在过的痕迹。同时,这个小生命还将成为霜月和敦生命的延续,他的存在就是敦和霜月彼此相爱、彼此心意相通、彼此愿意和对方融为一体的证明。 敦明白对于霜月来说“家人”是怎样宝贵的东西,也明白霜月有多想珍惜她的家人,所以敦对岚的诞生感到欣慰。 虽然因为有了岚,霜月差点在高中三年级的冬天被退学。可是也是因为有了岚,所以总是容易打退堂鼓的霜月没有被区区的勒令退学给吓到,反倒是更加坚定了要和敦生活在一起的决心。对此,总是有种自己是在单方面的喜欢着霜月的敦打从心底的感到开心和幸福。 然后翌年,差点就让霜月退学的圣玛利亚高等女子学院,通称“圣高”的女子学院让所有人跌破眼镜地宣布革新成普通的男女混合学院。虽说在那之后的几年圣高招收到的男学生基本都是个位数,但总之,这个食古不化、以培养淑女和名媛为目的的学院总算是有所改变了。至于要怎样推动这种变革,要推动这种变革有多么得困难,这不是敦这个没有参与变革的人能想象的东西。 “因为青峰君和我,还有紫原君的老家都不是那种能帮不上忙的家庭啊。” 当时的黑子这么总结了青峰和他自己以及敦帮不上忙的理由。 “哼。顺应时代的潮流进行改革也是尽人事听天命的一环的说。” “太过苛刻的规章制度对于孕育人才是起不到什么作用的。说不定还会起到反效果。” “嘛~我只是单纯的觉得男女混合的学校比较热闹有趣才赞成啦~” 然后能帮得上忙的那三个人就这么帮着霜月联合起圣高的PTA以及毕业生们进行了一场“叛乱”。然后这场“叛乱”还轻而易举地赢了。 身为当事人却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看着霜月和其他人一起并肩奋战这种事情让敦心里很不好受。察觉到了自己的无力,接下来感觉到的就是心虚。 『什么都做不了的我能够就这么赖在她的身边吗?』 『……不,是“什么都没法为她做的我,能够这么心安理得地占有她的全部”吗?』 (才没有过什么心安理得啊。) 走到结婚生子的这个层面上敦才懵懂地明白了自己和霜月之间有着“家世”这种东西的差距。婚后面对着妻子,敦就没有过心安理得过一天。 因为无法心安理得,所以也就加倍的审视起了霜月和自己。然后敦便明白了。 如果自己不是大家庭里出生的孩子,霜月或许不会和自己在一起。 (因为她总是很孤独。) 如果霜月的母亲还健在,霜月的父亲不去漠视她、冷淡她;霜月或许、不,是一定不会和自己在一起。 (因为她的家和我不一样。) 向来只会把人分成“有才能”和“没才能”的两类,敦以往并不认为人除了才能的差距之外还有什么绝对无法缩短的差距。但,事实告诉敦,差距是存在的。一直都存在。只是他周围的人没让他看到罢了。 “唉~~?紫原先生这么年轻就结婚啦~~?好可惜哦~~” “就是嘛就是嘛!!明明紫原先生这么帅~还这么有魅力~” “不多玩两年实在是太对不起自己啦~!” 病房里的霜月抱着刚出生没几天的岚,小心翼翼的给岚喂着母乳。病房之外,大胆热情的护士们却是围着不满二十岁的敦献着殷勤。 产后水肿的霜月看起来很是憔悴。比起娇艳美貌的白衣天使们来,这样的霜月实在是没有什么作为女人的魅力。可是对敦来说,眼前这群护士除了谄媚到令人恶心之外就只剩下低俗白痴和自己都不懂得珍惜自己。 (说什么“及时行乐”,事实上只是想着“谁都好谁都可以,让我暂时把视线从现实上移开”的逃避现实吧?) 事实上就是因为自己没能得到想要的幸福,所以看不惯别人拥有幸福。 (就像这个臭小鬼一样。) 瞪向了长男岚身旁的的雪森麻耶,见麻耶无意识地颤抖了一下的敦稍微思考了一下,从霜月的身上起身。 “喂——……” 隐含着暴戾怒气的声音让麻耶如梦初醒一般的又浑身颤抖了几下。生物的本能正提醒着她小心小心小心。有什么危险的东西正在靠近。 勉强挤出个还算可爱娇俏的笑容,麻耶眨着水润的大眼睛,让睫毛如同小扇一般扑扇了几下的她强行压抑住心中的不安感,笑着对敦道:“什么事~?师傅~?” 作者有话要说:抓虫。 ☆、本文独发 作者有话要说:妹纸们久等了本来今天、不,昨天说写完这个AF的结果还是没写完……OTZ ------------ 抓个虫,修正口口。 “随你的便吧~~……” “哈啊……?” 下意识的向后退上小半步的雪森麻耶没有想到散发着不祥气息、令人恐怖的头皮发麻的敦说出口的会是这样一句话。 “你想告诉谁都可以。已经——” 长腿只用迈步几次就已经到了房间门口。刘海随着敦歪过头的动作而柔软地倾斜到一边。倒三角眼微微眯细,向着自家的次男以及三男伸出大手,敦发出了像是嗤笑那样的声音。 “无所谓了。” 敦能够感觉到三男在自己的大手之下因为难以呼吸而挣扎个不停,次男则是大睁着双眼僵直在原地动弹不得。 “敦……!!!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啊?!快放开笃宏和秋人!!!他们可是你我的儿子啊!!!” 身后传来了妻子的叫声。伴随着那叫声一起传来的是妻子激烈挣扎的声音。可是那声音非但没有让敦放人,反而还让敦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哦?”敦微微回头,唇角挑起一个说不上是笑容的冷笑:“不如说就是因为清楚所以我才必须碾爆他们。因为啊……” 嘴唇开阖,敦吐出了那个一直以来他都在向妻子隐瞒的事实。 “他们明明是月亲的儿子,却对着月亲发情哦?” “——————” 这个瞬间,这个刹那。不只是被敦用缎带绑在自家床上的霜月因为过度的震惊而忘记了继续挣扎,一旁脸色不好的岚也大睁着双眸、难以置信地看向了他自以为知根知底的弟弟们。一直在挣扎的秋人在肩头猛地一颤后不再挣扎了,脸色难看的笃宏更是陷入了长长的沉默之中。 “你、你在……胡说什、么……?” 好半天,霜月才勉强挤出一句。因为她先前用力挣扎的缘故,霜月那被缎带绑着的手腕已然变红。润滑油在缎带上不断晕开,让缎带更加贴合霜月身体,显露出霜月成熟的身材。可惜,现在的霜月已经没有那种去在意儿子们和麻耶看到了自己如此羞耻模样的余裕了。 “不是胡说哦。月亲。否则你认为那个凭什么进到这个家里来啊?” 把麻耶形容成“那个”,捏着次男和三男的头的敦望向了麻耶:“所以你想说就说吧~~?说给谁听都无所谓。” “你、你疯了吗?!” 眼见失态开始往自己完全没想过的方向失控地发展着。原本以为握着秘密的自己是无敌的,自己迟早能达到目的的麻耶因为不甘自己辛苦经营了这么久的计划忽然因为敦的自爆而完全落空而有些失态的叫出了声:“这种事情……!这种事情要是被别人知道了……!!你们紫原家就全完了啊!!” “让紫原家完蛋。”麻耶几乎快忘了她本来就是抱着这样的目的侵入到这个家庭里来的。 中学入学的时候麻耶就对笃宏一见钟情。只不过那个时候的麻耶是个满脸雀斑、瘦得像风一吹就会倒的竹竿一样的小女生。 自觉自己配不上优秀过头,全校十个女生中至少有七个喜欢的笃宏,麻耶拼命地改变起了自己的形象。到了中三,不以自己过去的外表为耻,反倒是因为丑小鸭变白天鹅的奇迹被人艳慕,麻耶已经一跃成为校园偶像,全校最受欢迎的女生。 每天打开鞋柜雪崩一样的情书就会飞雪般落下,课间休息、午休和放学后经常被人找出去告白,就连上学途中和放学回家的路上偶尔都会收到情书或是告白。感觉自己成了天之骄女的麻耶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自信心爆棚。 只不过笃宏还是老样子,被人围在中心的他一如既往地不在乎周围的人怎么称呼他、看待他。他自己也不会对麻耶另眼相看。 新学期里加入笃宏所在的委员会,麻耶一口气和笃宏拉近了距离,可笃宏迟迟没有对麻耶有所表示。以为对自己若即若离的笃宏是在欲擒故纵引自己上钩,麻耶想着反正这是自己的初恋,就算自己上钩,主动去向笃宏告白也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情。 “抱歉,我对你没有那个意思。” 被告白了的笃宏带着有点苦恼的笑容对麻耶笑道:“还有——” “……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因为初恋而跳动的那颗粉红色的心在刹那间变得粉碎。可是如果事情只到此为止,麻耶也不会从失恋难过的弱女子变成了一心想要复仇的恶女了。 “小森同学。” “小森同学”?那是谁?是自己认识的人吗?呵呵……原来眼前这个喜欢了两年的男生连自己的名字都没有记住。 其他人看了会觉得这画面很可笑。只有麻耶知道自己有多耻辱。 为了一雪前耻,麻耶果断的转向了笃宏那个近一年来也开始相当受欢迎的弟弟、秋人。 一年级刚入学的时候秋人没受多少瞩目,毕竟他的大哥岚和二哥笃宏比起秋人来说抢眼多了。岚脾气急躁,有时候和人一言不合还会暴躁的抡起拳头来讲道理。但岚基本上是个很会照顾周围的人的好大哥,所以男生里崇拜岚的人不少。笃宏算是正统的校园王子系,他大哥缺乏的沉稳与成熟似乎全都集中在了他一个人身上。大概是受了在国外生活了多年的教父的影响,笃宏偶尔也会展现出相当美式的恣肆一面。 秋人和他的哥哥们完全是不同类型的人。秋人话不多,喜欢看食谱,研究糕点的做法。整个人显得相当的文静。虽然偶尔笑起来会让周围的人惊艳,但没有二哥笃宏的身高、也没有大哥岚的气势的秋人基本上就是个普通的孩子。然后以某一天为分界点,这样的秋人像是一夜之间从男孩变成了男人。不再露出笑容的他变得忧郁,但也就是这份忧郁让他变得和他的两个哥哥一样受欢迎了起来。 “你谁啊?” 彼时,已经是新任校园皇后的麻耶居高临下的到了秋人的面前。然后在她自以为够甜美够诱人的对秋人说了:“要我和你交往也不是不可以哦……?”以后,之前一直沉默着任麻耶摆布的秋人只问了这么一句。 无视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的麻耶,连正眼都懒得看麻耶一眼的秋人很快离开。离开时还扔下一句没什么感情的:“我有喜欢的人了。” 被笃宏甩了也就算了,毕竟这所中学里向笃宏告白的女生所有人都被人甩了。况且当时没有人听见笃宏把麻耶的姓氏喊成了“小森”。知道麻耶被甩后所有人都一致安慰麻耶,然后七嘴八舌地表示笃宏实在太难攻略了。 不幸的是麻耶那群早就见不惯她趾高气扬的“朋友”们尾|行了她对秋人的告白。于是第二天一早,麻耶就成了“MISS.你谁啊”被所有人嘲笑。喜欢秋人和笃宏的女孩子们可不是傻瓜。知道麻耶原本是想和秋人交往以报复笃宏的女生们很快就联系起了前后的事件,然后以此来讽刺挖苦麻耶。以往觉得麻耶挺不错的男生们也因此幻灭,看到麻耶的脸就忍不住露出促狭的笑容然后彼此之间交头接耳。 不要说是无法再踏入笃宏在的委员会,就算是在走廊上和秋人擦肩而过,麻耶也会耻辱地低下头。中学的最后一年,连一起吃饭的朋友都找不到的麻耶吃起了她还是丑小鸭时都没有想过要去吃的“便所餐”。 把自己一个人反锁在三年级女生厕所的单间里。坐在马桶上吃午饭的麻耶总是会无声地流泪。而她每流一次泪,她对笃宏、秋人两兄弟连同教养出这样的笃宏与秋人的紫原家所有人的恨意就都又加深了一分。 发现笃宏和秋人的秘密是中学三年级的冬天。 一般而言,中学生鲜少在意父母的生日。就算想起来了,最多也就是为父母做顿饭,洗个碗做点家务什么的。可是笃宏和秋人不同。日程已经被篮球队的训练塞得满满的笃宏居然花了将近三个月的时间去打工,只为送母亲一个价值十八万日元的手镯。秋人更是从秋天就开始研究蛋糕的作法。在先后尝试做了几百个蛋糕之后,终于在那个冬日秋人停止了做蛋糕然后随意送给周围的人试吃的行为。 很多人都说秋人是做蛋糕做厌了,还有人说秋人是做出了他理想中的蛋糕,所以不再做了。只有麻耶知道那是因为笃宏和秋人的母亲,紫原霜月的生日已经过了、短时间内秋人不会再为她做生日蛋糕的缘故。 紫原霜月,时不时就上一下头版头条的女人。 出色的人生履历,华丽的事业成就,非同一般的人脉关系,令人尊敬的社会地位,出色的丈夫,令人骄傲的儿子们,幸福的家庭……几乎每个女人都渴望的东西紫原霜月都拿到了手上。 但,这样的紫原霜月却只是一个长相平凡身材一般,离“美魔女”这个名字甚远的、综合水平马马虎虎的大妈。 (好恶心。) 一想到笃宏和秋人是在用男人欣赏女人的眼神在欣赏一个一无是处的大妈,麻耶就恶心地想要把胃都给吐出来。 (恶心死了……!!) 麻耶专门报考了岚所在的高校,然后就像麻耶想象的那样,她轻易地接近了岚。 只不过这次她不再稀罕用岚去报复笃宏和秋人。她想要的是破坏,痛快淋漓地破坏整个紫原家。践踏那个充斥着“幸福”的家庭,蹂躏那个连她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要诱惑的丑陋大妈,把自己所经历的“不幸”统统还给紫原家的人。 “……师傅要是拒绝我~……说不定我会把师傅儿子们的事情捅出去哟~?” 对着拒绝自己再到店里来,不许自己再缠着他说什么要做他的入室弟子的敦说出这几句话的时候,麻耶产生了难以言喻的爽快感。 “恋母情结什么的青春期的男孩子多少都会有点~不过,” 朝着敦露出笑容,麻耶几乎能够听到自己把紫原家的人都踩到了脚底的声音。 “恋母到对自己的母亲产生了情|欲那就是病态了吧~?” 整个人都被恶意所充实,麻耶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开心过。 “知道被自己的儿子以满含情|欲的眼光来看是什么样的感觉啊~?会恶心吗?还是会生气呢~?紫原太太她~啊啊~或许会是伤心吧~” 双手背在身后,麻耶好整以暇地笑道:“很伤心很伤心~~~” 然后—— 屈服了。 “那个”紫原敦。那个紫原家的一家之主,那个少年时代便顶着光环的篮球天才。那个作为糕点师也是天才,有了三个儿子魅力依旧不减当年,除了那个赤司征十郎之外没有向别的人低过头的紫原敦……向着她雪森麻耶屈服了。 在心中前仰后合、像个疯子那样放纵地发出无声的大笑。快|感接二连三的涌进身体之中,麻耶只觉得自己的人生中没有比这一刻更舒爽的时候了。 麻耶太喜欢这种感觉。这是一种会令人上瘾的悦乐。 以此为开端,用笃宏和秋人的事情来胁迫敦就成了麻耶的日常乐趣。只不过现在敦却忽然告诉麻耶他不在乎自己两个儿子的秘密曝光了。这让只有这一招杀手锏的麻耶如何能够接受? “我会告诉记者哦?!我真的会告诉那些爱八卦的记者的!!” 冷汗同热汗一起伸出。麻耶脸上那拼命挤出的笑容扭曲得十分难看,她不敢去想象自己手中握有的王牌忽然变成一张没用的纸片之后自己该做些什么,还能做些什么。 “你就不怕你的两个儿子和你的妻子因为受不了舆论的压力去退学自杀什么的吗?!” “那就不是你这个外人该担心的问题了~~……” 敦说着笑了笑:“月亲会由我亲手好好地绑在我的身边。……就算要牺牲掉月亲的手脚,让月亲的手脚都不能再用了。我也会把月亲留在我身边的。” “至于已经没有什么用处的你们——” 敦放开了自己两个儿子的头——被麻耶的话间接证明了确实对母亲有不可告人的爱慕之心的两个儿子里,年纪小一点的秋人哭了出来,比秋人大一岁的笃宏则是银牙欲碎地强忍着心中的痛苦,在他们母亲的面前低下了头。 “变成什么样都和我没有关系啊~~” 秋人的眼泪沾到了敦的手上。这让敦甩了甩手。贴近到小儿子的面前,敦已经完全不像一个父亲,只像任何一个抓住了对自己的妻子有绮念的无耻之徒的爱妻者那样,带着想碾碎无耻之徒的表情居高临下地站在无耻之徒的面前。 “想哭的人可是我啊。” 觊觎自己妻子的人是自己的儿子。敦想,对于十几年前打败了众多男男女女,把霜月从她喜欢的人和喜欢她的人那里抢了过来、现在已经人到中年的自己来说或许没有比这更讽刺的事了。 因为是第一次喜欢上的人。 所以没有参考,没有对比,没有能用得上的人生经验。 更没有事先想过要去防范哪些突发事件,怎么解决潜在的危机。 因为是能够一直这么喜欢下去的人。 所以没有想过要放弃,要分离,要移开视线与对方背道而驰。 更没有想过要去喜欢别的人,自己和喜欢的人之间会有其他自己排除不了的人插足。 一切的一切,都是等到实际经历的时候才会想到:啊……原来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原来这样的事情会产生这样的影响。 所以—— “妻子和自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结婚后才初次有了这种实感的敦感到了恐惧。而恐惧的结果便是发现岚,这个刚出生不久的小生命得到了妻子许多的爱情。就算自己什么都不做,妻子的视线也不会从儿子还有自己的身上移开。 (就算从我身上分走她的爱情也没有关系。) 因为她对儿子的爱是亲情,她对自己的爱是恋爱,是独一无二的爱情。她的爱情依然由自己独占。 再多一点,再紧一点。像要让她窒息一样用看不见的规则作为绳索将她绑在自己的身边。 所以之后才有了笃宏和秋人的出生。 (啊啊……还是做了……嗯。做了,利用自己的细胞、利用自己亲身骨肉的事情——……) 敦有自己是在用儿子们来束缚妻子的自觉。不过自觉归自觉,自觉和停手是两回事。要是后来霜月没有因为连续怀孕无法好好工作的事情爆发,敦多半也不会停手。 不如说只要霜月的身体能够承受,敦还希望家里的孩子能够再继续增加下去。 (那样就不会有人能独占月亲了。) 就算是已经出生的儿子或者是以后可能会有的女儿,敦也不允许任何人占据霜月的大部分心思。敦要确保霜月的母爱均等地分给孩子们,那样才不会有人比自己对霜月更重要。 “月亲知道吗?我一直让你怀孕的理由。” 忍住碾碎两个觊觎自己妻子的不孝之子的冲动,不再理会笃宏和秋人,敦重又回到了霜月的身边。 “……因为、”带着不敢惹恼敦的惊恐,带着不明白该如何反应的慌乱,带着像是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梦的迷茫;以为自己或许无法发出声音的霜月张了张嘴,挤出了有点干哑的声音:“敦、是大家庭的孩子,喜欢家里热热闹闹有很多家人……” “怎么可能~~~” 闻言的敦轻笑了起来:“不如说我最~~讨厌什么大家庭了。吵死了的小孩子我才不会喜欢呢~~” 当年如果不是霜月坚持要自己亲手抚育孩子们长大,敦也认为孩子们在霜月的身边能让霜月不再寂寞,并且够替不能二十四小时都在霜月身边的自己赶走觊觎霜月的人;否则岚、笃宏和秋人早就被他们那知道敦压根不喜欢小孩子的爷爷奶奶伯伯还有姑姑带走了。 “……?” 像是许多年前那样,霜月又露出了那种有些天真的困惑表情。 “我啊,” 曾经被人称之为“魔王”的男人垂眼而笑。 “只是因为喜欢看月亲大着肚子的样子所以才让你怀孕的哦。” “——————” (什么啊……!这个人……!!) 敦的话让脸色难看的麻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之前还只是怀疑敦是在孤注一掷、破釜沉舟地试图说服自己、让自己主动离开;现在她却是用生物的本能明白了她根本就不该招惹紫原敦这个人。 (这个人、这个人根本是……!) “每次看见月亲挺着大肚子走在外面,我就会想啊——……” 敦的笑容很温和,也很天真。那是麻耶从未见敦在她面前展现过的温和与天真。可就是带着如此温和又天真的笑容的敦,他说出的话却是让麻耶的小腿有些发颤。 “这个人被我侵犯了呢。这个人被我玷污了呢。身体的最深处只记得我一个人。就连灵魂也染上了我的颜色。这个人从身体内部到身体外部都是我的所有物。” 满含柔情地望着脸色青白下来的霜月,敦笑道:“然后这个人,无声的向所有人、向全世界宣告她是‘紫原太太’,她是属于我的呢。” (变态神经病疯子——) 麻耶终于找到了能够形容敦的词汇。 (怪物。) “说实话,我很高兴月亲因为生小孩体重增加皮肤松弛~~” 像是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瓷器,大手轻轻地抚上了霜月的脸颊,描摹着霜月脸颊的弧度。 “因为完美的月亲不会是我的~~~” “所以啊~~……” 整个高大的身躯都覆上了霜月的身体,轻轻地为霜月将散落的头发顺到耳后的敦吻上了霜月溢出些眼泪的眼角。 “月亲因为我变成了残次品我很高兴呢~~~” “……” 被缎带绑在床上,身体没有什么自由的霜月在这一刻抽泣了起来。咸咸的眼泪蜿蜒过她的双颊,亮闪闪得有些刺眼。 全然不顾旁边还有自己的三个儿子以及一个外人在看着。敦自顾自地舔上了霜月带泪的脸颊。等舔掉了霜月脸上的泪痕,他的唇也来到了霜月的嘴角。 “真的,最讨厌月亲了。” “一直都,最讨厌了。” ☆、本文独发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是辰也尼的生日,但是没赶上更新……OTZ 虽然迟了一天(还没为辰也尼做任何的庆生),但是还是要说:辰也尼生快!!你可是大黑篮里我的初恋啊么么哒!!(←并没有任何前因后果的联系好么? “那个”在笑。笑得令人恶心。 (鼻涕虫——) 望着肆无忌惮地进入自己的家,进入自己的厨房,侵入自己领域的“那个”,敦很烦躁,偏偏他又不能像以往那样粗暴简单地排除一切令自己不快的存在。 “每天都只能面对那种东西……师傅还真是可怜啊~” “那个”带着笑容走到了敦的面前。从下往上的凝视着皱眉的敦,前一天在紫原家看到了敦和霜月情|事的雪森麻耶巧笑倩兮的对敦道:“呐~师傅~比起满身皱纹、身上一堆赘肉的师母来说,还是我比较好吧~?” 浑然不觉双手紧握成拳的敦有捏死她的冲动,自以为敦是动摇了的麻耶说着拉开了自己制服衬衫上的领结。 这个时间,有社团活动的岚和笃宏都在练习。秋人也还在敦和冰室共同经营的糕点店里。基本上是个工作狂的霜月也很少在这个时候回家。如果不是麻耶把敦找了出来,和敦约好了在紫原家见面,敦这个时候也应该还在店里。 敦知道眼前这个鼻涕虫明显是抱了让其他人看到自己出轨也好的心思,否则她又怎么可能这么肆无忌惮地在一个有妇之夫的家里破坏人家夫妻的情|事,又主动来诱惑敦? “师傅已经欲求不满了吧~?积了那么长时间,不到极限才奇怪呢~” 拉开衬衫,让自己的蕾丝文胸暴露在敦的眼前,鼻涕虫自傲地托起了她胸前那两坨高耸的赘肉。 “师傅不用客气~随意用我就可以了~” 恶心反胃的感觉在身体里游走,除了越发觉得眼前的鼻涕虫不要脸之外,敦还真的没有别的感觉。 ——雌性对雄性的吸引力是天生的。这是铭刻在生物DNA之中的本|能。敦不是什么贤者,也不是什么圣人。他和其他男人一样也禁不起肉体上的诱惑。只不过敦稍微和其他的男人有些不同,他不会理所当然地把异性当成“女性”或是“雌性”。 孩童时代的敦没少因为过于高大的身材被周围的人少说闲话,同龄的女孩子们更是避着他走。等敦成长为少年,他的身边的异性又一反常态的黏了过来,敦的身边没少过投怀送抱的异性。敦不理解反复无常的异性是怎么思考的,他也不想去理解。在他的眼里,眼前的鼻涕虫仅仅是和自己毫无瓜葛的肉块,和其他那些害怕自己躲避自己,亦或是朝着自己谄媚的肉块没什么区别。 让敦认为是“女性”,是他这个雄性想要征服的“雌性”的人早就被限定好了。换句话说,能诱惑敦的对象早已被限定好了。是的,如果这个时候在敦面前脱衣的人是霜月,他一定会无法抗拒霜月肉体的诱惑。 况且,敦确实积了很多。 自从霜月因为儿子们的存在而大幅减少了和敦的肌肤接触之后,霜月的花在工作上的时间就多了起来。像是要把结婚生育的那几年所花费的精力补回来那样,霜月工作起来绝对是个标准的工作狂。 再加上这几年霜月的事业越做越大,压在霜月身上的事物也就越来越多。没有预料到自己手中的产业会增值到这个地步,霜月自然也没有想过要培植左右手之类的心腹。身边没有一个能帮着霜月打点琐事的人,霜月只能什么都亲力亲为。这样的情况下,就算敦再怎么想要霜月,帮不上霜月什么忙、只能看着工作完回到家里的霜月一脸憔悴的样子,疼惜霜月都来不及了的敦怎么可能还会去勉强霜月来满足自己的欲|望? “……我不是为了这种事情才和月亲在一起的。” 推开鼻涕虫麻耶,目不斜视的从麻耶身边走过的敦离开了厨房。 “所以就算不做也没什么关系。” 就是因为两人之间的关系是从强迫和被强迫的性|关系开始的,所以敦才早早的就决定了:无论怎样都要好好地珍惜霜月。 诚然,不能和霜月相亲相爱地享受鱼水之欢是挺令人难受的,但是只要霜月还在自己的身边,敦就觉得这种不能和霜月肌肤相亲的日子也没那么难忍受。 (反正月亲的工作迟早会变少的。) 敦对经营之类的事情完全没有兴趣,也因此糕点店“Genius”的日常经营全部都是由冰室来管理的。只有在冰室回美国和家人相聚的时候,敦才会代替不在的冰室处理店内的经营问题。 事到如今敦才因为看妻子太过辛苦而萌生了要学习经营的想法着实是让冰室好笑又好气了一阵,不过看在敦和霜月十年如一日的恩爱的份上,冰室也没有计较自己这个多年来的搭档没想过要帮忙自己、只顾着妻子的行为。 “哈——?‘不做也没关系’?你是认真的吗?” 追着敦出了厨房,衣衫不整地鼻涕虫瞪视着敦。 敦抬眼,毫无畏惧地迎上了麻耶的视线。麻耶虽然握有敦不想让她抖出去的秘密,但不管怎样麻耶都还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女生。被敦这么瞪着,她很快弱势了下来。 “……那你证明给我看啊?不做也没关系。” 把头扭到一边,麻耶恨恨地咬牙:“直到我觉得可以了为止,你都不能和那个女人做,更不能告诉任何人你和那女人不做的理由。要是让我知道你们做了的话——” 重新扣起制服衬衫的扣子,系好了领结,拿起了放在沙发上的麻耶沉声道:“你知道的吧?” 敦没有回答以儿子们的恋母情结来胁迫自己的麻耶。他既是懒得回答,也是不屑于回答。 (就算不做,我对月亲的心意也不会改变。) 敦对这一点非常的有自信。一如敦相信只要每天早上醒来能够吻一吻妻子,在妻子出门的时候对妻子说“路上小心”,在妻子回家的时候对妻子说“欢迎回来”;妻子就不会怀疑自己对她的这份心意。 妻子改变了。以敦的肉眼能够辨识的速度。 (变得——) 这是敦最不希望看到的事情。也是十几年来,敦耿耿于怀的事情。 (完美了。) 霜月本来就不丑,五官算不上精致,但依然十分清丽。再加上霜月毕竟出身于茶道世家,又继承了花道家母亲的沉稳气质。少女时代和同龄人相比就已经相当的稳重,多年来的风风雨雨又让霜月磨练得在和人交往的时候多了一份优雅的余裕。谈吐知性,待人接物又让人挑不出毛病。如果说一个人的魅力满分是十分,霜月就是个能拿到八或九分的人。霜月身上唯一让她魅力扣分的地方几乎只有她那张素面朝天的脸以及她生育过三个孩子后有些走形的身材。 (为什么要变得完美呢?) 因为高强度的工作,霜月体重下降得厉害。身上的赘肉也自然跟着消失。赘肉一消失,霜月的身材自然就向着少女时代的曲线开始恢复。因为在意自己身上的赘肉消失后松弛的皮肤上满是皱纹,霜月终于重视起了皮肤的保养。 因为过去的三十几年里都是脸部都是不施脂粉的状态,所以霜月的脸部肌肤事实上远比大多数同龄人的状态要好。稍微擦个唇膏夹个睫毛霜月看起来就像变了个人那么色气。更遑论霜月穿起了女人味十足的裙装,还擦起了成熟甜美的香水。 每天看到越来越美丽、越来越接近完美的妻子,敦就感到越来越焦躁。但是敦不能对妻子说:我讨厌你变得完美,我不想看着你重新变得完美。 敦不想暴露自己自私的希望着霜月永远是个他人眼中的“残次品”的丑陋心思。 敦不想暴露自己渴望着永远能够独占霜月的丑陋行为。 结婚十几年的男人还拿着自家妻子的衣服自|慰这种事情不要说是说出去了,就连想想敦都觉得丢人。可敦还是这么做了。每次做完,望着被弄脏了的妻子的衣服,他都可耻地觉得自己很白痴,很像个傻瓜。 还要忍耐多久才行呢?敦不知道。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凭什么要受那个鼻涕虫女人的胁迫。 自己对家里的那三个臭小鬼根本没有什么爱或者是喜欢。之所以为次男和三男保守秘密纯粹是因为不希望看见霜月因此震惊、错愕、恶心、难受、痛苦。 虽然说霜月因此重新审视已经长大了的儿子,继而爱上儿子的万分之一的可能性都没有,但敦还是不想让霜月知道还有其他离她这么近的异性在爱慕她。 就在敦着手准备处理掉鼻涕虫女人之后没多久,霜月开始夜不归宿。总是酩酊大醉才会回家的她在某一天扔下了那张纸,那张写好了该有的资料,盖好了霜月的印章,只要等敦盖好章就可以送出的离婚届。 也是这个时候,敦才明白——就算不和妻子滚床单,自己对妻子的心意不会改变。可是,妻子对自己的心意是会因此而改变的。 “讨厌你。” 敦说着咬上了霜月的唇。 痛呼下意识的从红唇之下溢出,霜月却是无法很好地发出串成句子的声音。舌头被卷起、被缠住,整个口腔都在被搅动着的她就连想要闭合自己的嘴巴都做不到。 “……唔、嗯……嗯……” 唾液从阖不上的嘴角垂落了下来。像是快要渴死的人舍不得一滴水那样,敦用大拇指抹掉了从霜月嘴角垂落下来的银丝,接着又舔了舔大拇指。 “约定过的吧?我是月亲的,月亲也是我的。” 没有焦距的双眸中只能倒映出霜月一个人的身影,敦用力抱紧霜月的身体,让霜月的身体几乎为之感到了疼痛。 “那为什么,月亲还要用你的这双眼睛去看别人?” 长有厚茧的手指摩挲上了霜月的眼皮,继而又摩挲到了霜月的唇上:“为什么,月亲要用这张嘴巴去叫别人的名字?” 在霜月的唇前喘息着,像是愤恨、又像是痛苦那样地低头,敦一口咬在了霜月的锁骨上。 “痛……!” 轻呼一声,眯起一只眼睛,霜月的眼角因为疼痛而溢出了些许生理性的泪水。也就是因为霜月这么一张嘴,敦的大拇指已然侵入了霜月的口中。 “这个世界上不会有比我更讨厌月亲的人了——……” (这个世界上不会有比我更【】你的人了。) 或许她永远都不会察觉到吧。自己真正想说的话。 或许永远都无法传达到她那里吧。括号里的那个词。 “……敦,我不想插手你的家务事。不过这次的事情,你最好尽快妥善地处理掉。知道吗?” (不用你说也知道啊。早就知道了。也早就开始处理了——) 一向温和的搭档难得板起脸来对自己说教。 “紫原君,记得当初你说过的话吧?你向我和赤司君保证过的,一定会让霜月她幸福的。现在这是怎么回事啊?” “霜月居然会出轨吗?真是……出人意料啊。我还以为先厌了腻了的人会是敦呢。” 一个是铁面无私毫不留情地质问,一个是略带笑意与嘲讽的调侃。把自己当成是霜月娘家人的那两个人让敦烦躁地想喊:“我家的事情你们不要来插嘴啦……!” “紫君……你和霜月同学之间真的没问题吗?” “电视上报纸上网络上全部都是小霜月出轨的消息哦?小紫原你没事吧?” “紫原你长那么高大只是用来看得吗?欲求不满才会出轨,你倒是好好的满足她啊?” “紫原,你的没用已经传到我的祖国来了阿鲁。我周围的人都在议论你们离婚之后财产要怎么分割阿鲁。” “我不相信苍崎、不,那家伙会出轨什么的。反正肯定是瞎编的吧。……要是真的就把她追回来吧?” “哼。反正肯定是紫原你没有尽人事的说。我是不会同情你的说。” “啊啊~抱歉~小真的意思是不要以为生了三个小孩就算是尽人事了~该有的浪漫还有情|趣还是要好好注意的哦~” 中学时代就和自己混在一起、那群爱管闲事的家伙们也就算了,为什么人在国外的分叉眉、回国了的篮球部前辈还有四眼神棍占卜狂的伴侣都纷纷致电自己? 敦实在有砸电话的冲动。 然后他也确实砸了电话。 气急败坏地砸掉了手上的电话,接着又气急败坏地拔掉了自家的电话线。差点把携带也一并扔掉的敦就这么举着握有携带的手,气喘吁吁地望着被自己砸成一团破烂的家中座机。 就结果而言,还好敦没有把自己的携带也一并砸了。收了敦的钱,这段时间都在跟踪霜月,确定霜月行踪的私家侦探发来了有关霜月的消息。 大白天就在某有名host的陪伴下约会逛街的霜月现在进了某个会员制俱乐部的门。今天霜月包下了那个俱乐部,她在那里为那个今天陪了她一天的host举行生日派对。 “……除此之外他们还预约了五星级酒店的顶层套房,详细地址待会儿我发邮件给你。啊……刚才那个是以你要去为前提的发言。忘了问一句,你要去吗?不去的话要我拍他们出入酒店的照片给你吗?” “——我——要——去——” 一字一句地咬牙切齿道,敦很快按掉了还在说着什么“不要冲动不要做什么傻事”的私家侦探的电话。 跳过中间的一些细节,总之因为有私家侦探的协助,敦轻易的在霜月和她养着的小白脸来到酒店以前先一步进了酒店的套房。一片黑暗之中,等待着霜月到来的敦很想思考一下自己待会儿该说些什么该做些什么。可惜,他的大脑完全罢工。 一种莫名的黑暗侵蚀得敦的心中一片空白。 喀嚓—— 房门的响动让坐在黑暗中的敦的指尖微微一动。敦起身,在室内灯火通明的瞬间来到了门口。 “真是——……” 染着一头怎么看怎么不自然的金发的男人还来不及抱怨,搀扶着烂醉如泥的霜月的他就被人抓着衣领拉进了门口。电子锁的自动门在他身后发出了轻轻的关闭声。 把已经醉得基本没有意识的霜月抱到套房内的大床上,敦重又向着门口走了过来。 “你、你……!!” 好不容易才攀上霜月这枝高枝的小白脸怎么可能不认识眼前这个忽然就出现了的男人?作为对霜月和敦的婚姻崩坏喜闻乐见的一员,小白脸还来不及质问敦:“你怎么进来的?!”或是恐吓敦:“你再不快滚我就报警了!”就被敦揪着衣领从地板上提了起来。 “我说啊~~……” “放、放手!呜咳!” 轻蔑地望着脸和黄濑有那么几分相似的小白脸男人,无视被自己提着、脚尖已然离地超过十公分的小白脸的挣扎与反抗,像是没有听到小白脸因为难以呼吸而发出的痛苦声音,敦微微眯起了倒三角眼。 “能不能拜托你随便滚到哪里去啊~~?” “……我、我滚……!我、马上、现在……就滚!请、请放过……我!” 小白脸声泪俱下地哭着,连鼻涕都流了下来。 “那——” 敦露出了稍微思考了一下的神情:“要滚到我永远看不到你的地方去啊~~?下次我再看到你的话……” 没有焦距的眸子重又看向了小白脸。 “碾爆你哦。” 恶寒自心底升起,鸡皮疙瘩从皮肤上立起,浑身发颤的小白脸就这么被扔出了门外。 翌日,霜月公司里的人没有一个能联系上霜月。在超过二十四小时的等待之后,负责霜月的日程安排、从来没见过霜月耽误日程的助理哭着向警方报了警。 除了帮着敦把霜月带回家里的私家侦探以及看见敦对霜月的“失踪”无动于衷,多少猜到了霜月的“失踪”和敦有关的冰室、赤司还有黑子等人之外,没有人知道霜月其实是被敦带回了家,还五花大绑的被放在了自家卧室的床上。 因为和霜月同时“失踪”的还有那个小白脸,所以警方一开始就把调查的主力集中在了小白脸身上。酒店有配合警方调查的义务,只要稍微查一下酒店的监控录像警方就能知道带走了霜月的人是敦。只不过赤司先一步向警方的高层打过了招呼,无法违逆高层的意志,明知既定的搜索方向不对刑|警们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徒劳的调查。 也因此,至今外界仍然认为霜月“失踪”。就连霜月的三个儿子也不例外。 然后时间回到现在。 霜月敏感的程度远远超过敦的预想。这让敦生气了起来。 (果然是因为这段时间酒林肉池……被其他男人弄成这样了吧?) 听着霜月那极力压抑着的喘息,想到霜月也曾经在其他男人的身上或是身下如此喘息过的敦越发的恼怒了起来。稍微加重手上抚摸霜月身体的力道,敦就这样覆上了妻子的身体。 “……敦、等——……” 被压住的霜月只剩下喘息的力气。既没有办法活动身体推开敦,嘴巴也没那个空闲能够喊出拒绝敦的言词的她只能用深黑色的双眸看向房间门口的三个儿子——被敦叫作“那个”的雪森麻耶也就算了,霜月实在不想让自己的三个儿子看到自己用一张完全属于“女人”的脸在敦的身下一脸放荡地喘息的样子。 可就是霜月这样用视线来请求儿子们离开的行为敦都不允许。大手按上了霜月的双眼,强迫霜月闭上眼睛不再去看任何人的敦就这样把霜月的一条腿扛到了肩上。 肩头一震,被敦视为无物的岚恍然回神。明白父亲这是要对母亲做些什么的岚脸上一烧。用力地拉上房门,岚拉着脸色难看的麻耶和同样满面通红的笃宏以及秋人离开了走廊。 直到四人都到了一楼,岚才放开了麻耶的手腕。而脸色阴晴不定的麻耶不知在想些什么,一直都没有作声,也没有其他的反应。 “岚哥、宏哥,我——” 尽管秋人的脸红得像要滴出血来,可是稍微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在场四人中年纪最小的秋人还是最先开了口:“来年会到国外留学。” “什、……?!” “?!” 没有想到秋人会突然作出这样爆炸性的宣言,岚和笃宏都是一惊。 岚很想告诉弟弟就算他对他们兄弟三人的母亲抱有不纯的感情,这个家也不希望失去他的存在。虽然父亲说兄弟三人“已经没用了”、“变成什么样都和他没关系”,母亲也知道了弟弟们对她的爱慕并非是儿子对母亲的仰慕与敬佩,而是男人对女人的恋慕;但血浓于水,五人是家人的事实是不会改变的。要对母亲和这个家庭做什么弟弟们早就做了。事到如今,什么都没有做,什么错都没有犯的弟弟们也不应该因为这种事情而离开这个家。 (反倒是我——) 想到自己明知雪森麻耶是别有目的却还是把雪森麻耶带进了这个家里的事情,岚的心微微紧缩着抽痛了起来。 “……这不是现在才决定的事情,”秋人说着勉强挤出个微笑:“我早就已经和辰也叔商量好了,来年要去国外读专门的糕点学校。正式开始作为糕点师的学习。相关的手续都已经办妥了。过完了年就做出国的准备。” “秋人……” 和弟弟一样对母亲有超过母子的感情,笃宏何尝不明白弟弟这是早就想用离开父母、离开这个家的方式让已经扭曲了的亲情重新变回母亲所渴望的亲情? (就像我明白那个人、母亲想从我们身上获得的不是爱情而是亲情那样,秋人也明白母亲的心情。) “岚哥,”笃宏唤了一声哥哥的名字,随后咧嘴,露出个远比秋人开朗的笑容:“我决定接受那边的邀请了。” “笃、宏?” 闻言,岚微微睁大了双眸——和笃宏在同一支队伍的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笃宏口中的“那边的邀请”是国外某所大学篮球队的教练向笃宏提出的邀请。内容大概是让笃宏先到那边的国家去念完高校,一年后适应了新环境再进入大学的球队。 岚很想对弟弟吼:“那边可是地球的另一面啊……!!”可是声音噎在他的喉咙之中,只能让他红了眼眶。 “这下子,就算你再去向媒体透露些什么,母亲她也不会受到伤害和攻击了。” 带着坚毅的笑容笑看向了麻耶,笃宏道。 “——!!” 像是被戳中了某根敏感神经,听到了笃宏的话的麻耶变脸似的仰起娇小可爱的粉脸,以要杀人般的表情开口:“哈啊?你是白痴吗?只要我向媒体泄露你们恋母的事情,你们这对变态兄弟出国了就等于坐实了那女人在你们身边就会诱惑你们的事实!你们脑袋里装的都是豆腐吗?!连这种东西都想不到……!!” 恨恨地咬牙,麻耶实在难以接受自己以前居然会被笃宏这样又单蠢又恋母的男生迷的晕头转向,以至于其他什么事情都看不清楚。 “智商真是人类以下!!不愧是喜欢上自己亲生母亲的畜——生……!” 麻耶的话还没有说完,她的脸上已经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揍得她的脸变形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总是温柔地对待她、呵护她、钟情于她的岚。 “……不许你、再侮辱我的家人……” 打人的拳头激烈地颤抖着,比笃宏要矮上不少的岚挡在了自己的两个弟弟面前。目眦欲裂地看着被自己打翻在地,下意识地用手去捂住肿起的脸的麻耶,哽咽的岚流下了眼泪。 『喜欢一个人的心情是很重要的东西。』 当岚发现被自己带入这个家里的麻耶恣意妄为地黏住敦,导致父母之间逐渐产生了无形的壁障的时候,霜月只是如此笑着安抚了儿子。 直到看着夫妻之间的隔阂越来越深、感情的裂缝越来越大的霜月向敦提出离婚,霜月也不曾责怪把麻耶带进家来的儿子。当然,和母亲同样明白岚那点小心思的笃宏和秋人也不曾因此指责他们的兄长。 所有人,是的,这个家除了岚以外的所有人都在承受着、忍受着岚的私心所带来的不必要的麻烦与痛苦。而那个由岚一手带入的祸根到了现在还这么恬不知耻且肆无忌惮地伤害着岚的家人。 “老妈说过……不管有什么理由,打女人的男人都是猪狗不如的禽兽。” 所以在揍麻耶的那一瞬间,岚已经舍弃了作为人的骄傲与尊严。他心甘情愿地沦为母亲口中猪狗不如的禽兽。 (我是这个家的长子。我是笃宏和秋人的哥哥。) 在是“人”以前,岚先是“兄长”。 身为兄长,怎么能看着他人伤害自己的家人而无动于衷? (真正丑陋的人是我,所以我——) 上前一步,流着泪蹲□的岚抓住了发抖个不停的麻耶的衣领,又一次举起了自己的拳头。 “看好了,真正的畜生在这里。” “岚哥!!” 笃宏和秋人几乎是同时抓住了岚那就要朝着麻耶鼻梁落下的拳头。 “滚。” 岚的眼泪已然枯竭。望着被吓得面如死灰的麻耶,岚咬牙道:“要是你有胆量做出伤害这个家庭的事情——” 日后继承了敦在球场上的绰号,被人称为“赤色魔王”的岚在这个瞬间第一次展露出了他一直小心翼翼地藏起的尖牙利爪。 至于麻耶……很多年后成了普通的家庭主妇黄脸婆的她非常庆幸自己当初没有破罐子破摔的真的把笃宏和秋人对他们的母亲抱有恋爱情感的事情透露给媒体知道。 ——不要说敦收集了不少麻耶想法设法地做第三者、破坏他人家庭的证据。光是有后来把岚过继到赤司家的赤司征十郎在,媒体就不会如麻耶所愿的一致以笃宏和秋人的事攻击紫原家,或是试图再从紫原家挖出什么秘辛。 麻耶要是把笃宏和秋人的事情捅出去,最终她只会沦为“做小三不成反污蔑”这种标题的女主角。而养育了她的家人更不知道要被口诛笔伐多少次。不过,这一切都是后话。此时被吓得浑身僵硬的麻耶只是努力地活动着自己的身体、连滚带爬的跑出了紫原家。 “抱歉,笃宏……抱歉,秋人……” 听着玄关那边传来的关门声,岚无力地垂下了自己的双手。他脸上那恐怖的表情也转变成了愧疚与后悔。 “都是因为我——” “不是岚哥的错。” 笃宏说着和秋人一起放开了岚垂下的手。成拳的手缓缓松开,岚的掌心多了几个月牙形的小伤口。 “添麻烦这一点我们彼此彼此。不是因为我和宏哥喜欢上那个人……喜欢上我们的母亲,这个家也不会出这些事情……” 遮住双眼的长长刘海被微冷的寒风吹起,抬起头来环顾着充斥冬日暖阳的室内,秋人轻声说着。 “是啊……如果没有喜欢上就好了,不……应该说如果没有以这样的方式喜欢上她就好了。” 笃宏垂眼而笑,声音一如感慨。 “岚哥,就算我们不在这个家里了。我们也还是兄弟。” 秋人伸手搭上了岚的肩膀。 “留下那个长不大的老爸就足够让老妈她够辛苦了。” 笃宏说着也拍了拍岚的后背。 “……” 岚没有作声,咽下所有哽咽的冲动,岚明白弟弟们去意已决。 也因此,这是最后一次,紫原家的三兄弟像现在这样站在这个家的客厅里,将自家的日常风景最后一次刻入眼底。 一年、不,订正一下,十个月后—— “我该说什么好呢……?” 被过继给了赤司,现在的名字是拗口的“赤司岚”(AKASHI ARASHI)的岚站在生母的床边,嘴角抽搐了两下。 “……岚哥,我想这个时候只要微笑就可以了。” 带着教父冰室辰也直传的温和笑容,笃宏拍了拍自己哥哥的肩膀。 “居然又——” 一手扶额,秋人看起来很是头痛。不过就算如此头痛,他也还是好好地抬稳了自己手上的蛋糕盒。 “为什么又是男孩子啊?!月亲~~~!!” 像小朋友一样气呼呼地鼓着脸颊,羡慕嫉妒恨地瞪着高龄产妇霜月怀中正在熟睡的小婴儿,现年三十七岁的紫原敦和一年前相比完全没有成长。 “敦,太大声的话会吵醒朝日的。” 已经习惯了丈夫那时不时发作的不合时宜的吃醋行为,霜月微笑道。 十个月前和“监|禁”她的敦进行了一场异常深刻的肢体交流之后,“失踪”的她重又自然至极的出现在了公司之中。 对外霜月只说是自己为丈夫准备了一次惊喜旅行。事先的一切都是瞒着丈夫进行的。后面因为行程仓促,霜月来不及告知助力要调整日程。也就闹出了一系列的“失踪”事件。 “嗅觉”敏锐的人轻易地就能发现霜月话中的漏洞。不过不管怎么说,局外人能得知的消息也就不过如此。很快大众就因为霜月宣布她有了第四胎,要把长男过继给赤司家,还要和丈夫重新举行世纪婚礼而转移了视线。 “月亲——……” 见妻子的注意力完全不在自己身上,驼着背扁着嘴的敦凑到了霜月的床边。完全无视了一旁前来探望母亲的儿子们,亲昵的把头靠在霜月的手臂之上,敦用手在霜月盖着的被单上画着圈圈。 “把朝日也过继给赤仔好不好……?或者室仔也可以……” “不行。” 霜月还在微笑,只是脸上已经多了一个青筋。笑容也变得有些黑暗。 对于给四男起了个电视台以及啤酒的名字,现在又撒娇着要把刚出生不久的四男过继给别人家的敦,霜月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鼓起脸颊对霜月的回应表示不满,敦还孩子气的发出了几声“噗”或者是“卟”的声音。 “不过……要是敦希望的话……” 像是想起了什么,双颊绯红、一如十五、六岁的怀春少女那样羞涩的霜月伸出一只手握住了敦放在自己身上的大手。 “朝日就让婆婆公公姐姐还有哥哥们带吧……我也、想和敦……独处。” “月亲……!!” 望着含羞带怯的妻子,喜形于色的敦用力回握住了妻子的手。 “嗯!!独处~~……!!” 才不管妻子是不是还抱着儿子朝日,兴起的敦抬起头来就向着霜月吻去。 “这真的是……” 一旁,岚抬手,按住了自己的双眼。 “没救了啊。” 笃宏“呵呵”笑着扭过了头。 “……” 秋人则是理都懒得理会床上放闪光弹的那对夫妻,直接起身准备切蛋糕去了。 睡眠中的朝日皱着小眉头咂了咂嘴,听得到声音却还无法很好的理解其中意义的他完全不明白自己已经被父母“抛弃”了——等他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成为“弃婴”,那也是很久很久之后的事情。 可喜可贺? 可喜可贺。 ☆、本文独发 平心而论,即使霜月没有遇到黄濑,没有喜欢上黄濑,霜月多半也会讨厌青峰这个人。 原因很简单,青峰不只对黄濑过分,对黑子也相当过分。虽然现在看来那些都是一些陈年旧事,黑子也不会因为那些陈年旧事耿耿于怀,可已经造成的既成事实永远都会摆在那里,像是提醒着每一个人他们曾经做过些什么,他们做错了些什么。诚如那些陈年旧事不会消失那样,霜月这个旁观者也无法舍弃对青峰的成见。 (但是和青峰君是个什么样的人无关。只要他是黄濑君选择的人,我就会支持他们并祝福他们。) 至少,原本应该是这样的。 滴嘟嘟嘟—— 自动感应门在霜月面前开启。有便利超市的店员在双手拎着大包小包的霜月身后微微弯腰公式性地鞠躬道:“欢迎下次再来!” 拖着疲乏的身体走在去黄濑公寓的路上,霜月想这大概是自己第一次去为青峰做吃的,也是最后一次到黄濑的公寓去。 ——霜月对黄濑的日程了若指掌。她很清楚最近忙得都没怎么好好睡觉的黄濑根本没时间去买东西。再加上黄濑对自己身体的管理非常的严格,他冰箱里的食材全是那种低油脂、低卡路里、低糖或是无糖的食材,他自己动手做的料理也都是那种方便维持体型的健康料理。身为运动员的青峰只吃那种料理不可能不觉得饿。 霜月当然不是在体贴或是关心一个算得上“情敌”的陌生人。只是事到如今她仍然在惯性的为黄濑着想。像是平时替忙碌的黄濑打扫公寓、做便当那样替来不及好好照顾青峰的黄濑照顾回到了他身边的青峰。 霜月也觉得有如此惯性的自己挺可悲的。可是眼看着自己那急速燃烧的生命马上就要走到尽头,霜月不想再无意义的浪费时间去思考更多的事情。她只想做自己想做的、并且能马上做到的事情。 霜月来到黄濑公寓的时候青峰正在睡觉。电视开着,综艺节目主持人的吐槽声和观众们的笑声之中,眉头紧锁的青峰蜷缩着他那高大的身躯,在沙发上发出了些许的呓语。 (是做噩梦了吧。) 是怎样的噩梦才能让这个平时看起来对什么都不屑一顾,骄傲又孑然的天之骄子露出如此脆弱的表情呢? 居高临下地睨着沙发上的青峰,霜月看见青峰下意识地抱住了自己的手臂。 (……是吗?是这样啊。) 这个瞬间,霜月已隐约猜到了能令青峰害怕的噩梦是怎样的噩梦。 (青峰大辉和黄濑凉太是一样的。) 最喜欢篮球。最需要篮球。最离不开篮球。把热情乃至把生命都献给了篮球之神,向至高点不顾一切的狂奔,直至身体被摧枯拉朽的毁灭。即使知道自己的手臂会折断,腿脚会粉碎,这两个人也仍然会拼命地向前。 (因为是不懂得放弃的人。) 青峰和黄濑也好,霜月和黑子也罢。无形中被一个看不见的圆圈住的这四人都是不会见好就收、投机取巧的人。霜月自知自己没有立场说别人什么。 “……” 思考着自己是不是该拿点什么东西给青峰盖上,末了又觉得自己真是多管闲事。想着青峰的死活压根和自己没有半毛钱关系的霜月不再理会沙发上的青峰,径直走向了厨房。虽然她也矛盾于自己不想关心青峰,但又在为青峰做食物的这种状况。可是想多了除了会头疼之外什么也不能带来,所以霜月决定不再去思考。 (反正也是最后一次。) 以熟练的动作用刀背把牛肉断筋、拍松。接着又在牛肉上抹上盐、黑胡椒粉和油。因为没有时间,所以霜月略过了腌制牛肉的这一步骤。她只是在简略的把其他使用过、并且不再使用的器具清理干净并收好后就热了锅,把牛肉放到了平底锅里煎了起来。 什么都不去思考、只是凭借着经验来做做牛排的霜月很是专注。专注到了直至身后传来了青峰的声音,霜月才回过了神。 “……堂堂正正的闯入他人的私人空间啊,跟踪狂小姐。” 眉头下意识地微皱了一下,听到青峰这么说的这一刹那,霜月心中涌起了强烈的嫌恶感。 “那个词是怎么说来着?登堂入室?” “闭上你的狗嘴。” 霜月不算好脾气,但也算是那种遇事比较冷静的人。然而此时冷着脸的她却是因为青峰发出的些许轻笑声而有了杀人的冲动。 ——好想拿手上还滚烫着的平底锅去砸那个黑皮的脑袋。 ——好想用力掐住这个在嘲笑自己的黑皮的脖子,让他马上闭嘴。 ——好想宰了这个黑皮宰了他宰了他宰了他…… 无名火起,明明在这之前完全没有要伤害青峰的冲动,甚至连咒骂青峰从自己身边抢走黄濑的意思都没有,霜月却是在此刻有了强烈欲。 (……不行。不对。不是那样的。) 理智上很明白青峰是没有错的。自己不应该伤害青峰。脑海中反复播放着用滚烫的平底锅来袭击青峰的妄想,霜月拼命压抑着那几乎乱得要让自己的脑袋爆炸的可怕冲动。 关掉燃气的霜月说着缓缓翻转自己的手腕,平底锅里的牛排眼看着就要掉落:“还是你想趴在地上吃你的狗食?” “喂喂喂!” 门边的青峰脸色微变。腿长的他不过用了一秒就来到了霜月的面前抓住了霜月的手,制止了霜月倒掉牛排的动作。 “……我说你啊,还真是能轻易的把人说成是狗呢。” 视线集中在平底锅里的青峰像是唏嘘那样说着,顺便还抬眼向霜月看去。对上青峰的双眸,像是被虫豸爬了手的霜月只觉得一阵恶心。 “滚开。” 拿起放在一旁、原本是打算用来装牛排的盘子朝着青峰拍去,霜月在这一刻是真的觉得就算自己手上的盘子砸上青峰的脑袋,把青峰砸出什么问题来也无所谓的。 只不过青峰不是白做这么多年的篮球明星的。反应神经灵敏、运动神经也相当发达的青峰轻易地躲过了霜月的攻击。而放开了霜月的他仅仅是后退了小半步。 (黄濑君原本也该是这样的。) 可现在的黄濑只是一个银幕上的花瓶。而不是球场上的悍将。 想到黄濑的事情,霜月的心脏微微的收缩了一下。像是要隐藏自己的这种情绪一样,霜月面无表情地转身,将平底锅里的牛排好好的倒在了盘子里。把装有牛排的盘子放到地上的时候,霜月也觉得用这种方式来羞辱青峰的自己很孩子气。 令霜月诧异的是明知自己是在羞辱他为狗的青峰竟然真的蹲在了霜月的面前,一脸开心地抓起一块牛排就往嘴巴里送。 (……) 对于这样的青峰,霜月只有无言。拿起原本准备用来做牛排配菜的洋葱,试图将注意力从青峰身上转移开来的霜月听到了青峰那毫无矫饰的称赞声:“喔喔~这个,还真好吃啊。” 无视自说自话的青峰,霜月把被剥了皮洗干净的洋葱放到切菜板上。 “喂,我说你啊——” 决定要无视青峰到底的霜月终究因为青峰的下一句话而让自己所有的努力变成了泡影。 “喜欢黄濑吧?” (——————) 为什么眼前的这个男人总是会戳到自己最想隐藏起来的痛处呢? 霜月实在有对着青峰喊:“你这个混蛋给我差不多点啊!!!”的冲动。然后这种让青峰闭嘴的冲动化为了实际的行动——菜刀从霜月的手中脱手飞出,在划过青峰的手肘后发出“啪!”的一声钉在了青峰手边的地板上。 “……下次我手滑的时候,你引以为傲的无定式投篮或许就永远用不出来了。” 故意划伤青峰受伤的手肘,捡起菜刀的霜月脸上已没有了血色。 “就算你的手臂有你心爱的小龙虾的虾钳硬度。” 闭嘴。 闭嘴闭嘴。 闭嘴闭嘴闭嘴。 青峰再不闭嘴的话,霜月真的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所以霜月希望青峰闭嘴。至少,在自己还能控制住自己身体里的怪物的现在闭上嘴。 不要看穿。 不要看穿我。 不要看穿我的想法不要看穿我的心意不要看穿我的心情不要看穿我的留恋不要看穿我的不舍不要看穿我的放不下不要看穿我肮脏的一面不要看穿我肮脏的心思不要看穿我的自私自利自我满足不要看穿我的自以为是一意孤行执迷不悟。 像是要把这种想法切碎,清洗完菜刀的霜月用力地切着洋葱。洋葱的气味熏得霜月那干涩的眼眶微微渗出了一丁点的液体。 “……哈、……!” 然而,青峰并没有像霜月所希望的那样闭嘴。露出恶劣笑容的他以肯定的口吻说着:“……你没有否定我的话呢。” “让我猜猜看~?你喜欢黄濑那家伙,但是你知道那家伙讨厌沉重的关系,讨厌‘被人以特殊的意义喜欢着’这种沉重的事情~所以,你——” 不知不觉之间,霜月切着洋葱的动作已然停下。 “为了留在黄濑的身边,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告诉他你喜欢他吧?” (一个不认识我的外人。) (之前只和我见过一次面的陌生人。) (那个对他人的心情没有任何兴趣青峰大辉……) 就连青峰大辉都能这么轻易地看穿自己的心意,和自己在一起这么多年的黄濑凉太却是什么都没有察觉到。 (不。是不想察觉到吧。) 像是被一盆冰水浇熄了心中所有焦躁与嫉妒的怒火,霜月忽然冷静了下来。 “即使那个人是你自己。” 『班长喜欢我吗?』 黄濑曾经这么问过霜月。不可否认的是听到话来的这个问题的时候,霜月可笑的动摇了。 不肯定也不否定黄濑的问题,霜月反问黄濑他为什么会这么认为。听着黄濑罗列出种种自己喜欢他的表现,霜月的心也因为未知的悸动而微微加速。她期待,期待黄濑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这份心意;但又害怕,害怕黄濑这个无法直面他人最纯粹的好意与爱情的胆小鬼会因此从自己面前消失,回避起自己。 所以听完黄濑的罗列,霜月又一次不可置否的反问:『但是,我为什么要喜欢你这个除了脸好看之外没有任何优点的人?』 于是黄濑笑了。以十分开心的表情。 『班长,我啊,没有班长一定活不下去。』 『被班长丢下的话,我,会死哦。』 于是霜月明白了:黄濑需要“不喜欢他”的自己留在他的身边。 (真是残酷啊——) (明明我、是那么的……) (喜欢你。) (一直都、只喜欢着你一个人啊。) (黄濑君——) 要离自己最近、最能让自己依靠、依赖的人不爱上自己。一旦这个人爱上了自己,自己便会拒人于千里之外。而这个离自己最近的人如果离开自己,自己就无法生存。黄濑的话相当于是在说被离自己最依赖的人爱上了他就会死去。 ——这个世界上大概没有比这更任性更卑鄙更残忍的威胁了。 然而,因为说出这种话的人是黄濑,是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在以这种方式来威胁他人的黄濑,所以霜月接受了。 (一直都想堂堂正正的对你告白。简简单单的被甩。) 那样自己或许就能哭着或是笑着斩断这份缠绕了自己这么多年、自己却绝对无法得到回应的情思。 但是这份心意不能诉诸于语言。不能摆在黄濑的面前让他做出抉择。所以,霜月的这份心意永远只能被锁在小小的黑盒子里,压抑在霜月心底的最深处。 (可是你却让我在你的身边,让我不要让你察觉到我对你的心意——) 十年。 人生能有几个十年?即使有再多个,那也是别人有。她苍崎霜月断无第三个十年。 “你的话太多了。” 霜月来到了青峰的面前。仰着头,望着青峰的眸子,霜月开口:“还是说一定要做色|情的事情你才会顾着喘息不那么多话?” 富有男性气息的脸庞,野性但不失精致五官,以男性来说十足惹火的性感身材。青峰大辉确实有让人神魂颠倒的魅力。 (我明白的,黄濑君喜欢这个人的理由。) 身材长相这类外表上的因素是有的。但这些因素并不是重点。 (人和人最大的区别是看不到的。) 是思考,是思想,是心,亦是灵魂。 拉下青峰的头,睁着眼吻上青峰的唇,霜月怔怔地想着究竟自己要和青峰靠得多近自己才能稍微触摸到这个黄濑喜欢的人的灵魂。 (……好想变成这个人。好想变成黄濑君喜欢的人。) 触碰到这个人的灵魂的话,或许自己就能模仿着表现出能令黄濑喜欢的部分了吧? (不……就算触碰到了,模仿了,因为是赝品,所以也不会被喜欢上吧。) 霜月有些朦胧的咽下了青峰嘴里的津液。那津液里还有牛排的味道。 (那就夺走好了。) 黄濑最重视的人。 黄濑最喜欢的人。 (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黄濑君。) 要是被自己这种人夺走了一直都小心翼翼地呵护着、怜惜着,近乎疼痛地爱恋着的这个人。 (是不是、会因此多在意我一点呢?) 已经无法再沉浸在如此温和如此温情又如此四不像的关系里自欺欺人了。 对于自己是否能成功诱惑青峰没有把握。可事实就是眼前的光景印证了当年差点强|暴了霜月的胡茬男所说的话。尽管霜月对情|事的了解少得可怜,可她只是稍微抚摸一下那个没有节操的器官,青峰就兴奋了起来。 这之后的发展就全部都只是顺水推舟那样没什么难度可言的事情了。霜月记不得太多的细节,只有那种被硬生生撕裂开身体最深处的柔软时感觉到的疼痛感刻骨铭心的留在了霜月的身体里。 (这次,会好好的、用正眼看我一眼了吗?黄濑君。) 想被映入那双蜜色的眸子之中。想被那双蜜色的眸子看穿。就算是讨厌、嫌恶、憎恨也好,想要真的进入黄濑的内心,作为“苍崎霜月”而不是“班长”来存在。 (哪怕只是一次——) (不过就算不行也……) 做了这种事情,自己和黄濑一定无法维持之前那样的关系了。这样自己也能够从这永远没有尽头的迷宫之中解脱了。 结束吧。 结束一切。 结束这场闹剧。 (有青峰君在的话,就算我消失了也没关系了吧?) (可以、安心了。) 虽然不知道青峰是不是能照顾好黄濑。可是如果是以这样的方式分别,黄濑势必不会惦记自己的事情。那样自己就可以安心的对黄濑放手了。 体内很痛,非常的痛。痛得霜月几乎要掉下泪来。可是比起这十年来的一切,比起终于可以放手这种事来,这点痛又是多么的微不足道?忍耐着青峰的贯穿与冲刺,霜月看到了刚从便利店回来、手上还拿着啤酒的黄濑。 “小青——……” 瞳孔微微收缩的蜜色眼眸之中倒映出了青峰,也倒映出了衣着凌乱的霜月。 “峰……” 望着完全失常的黄濑,霜月在心中发出了些微的笑声。 (看啊……真的、倒映进去了呢。) ☆、本文独发 花洒之下的霜月失去了意识。 因为不想让黄濑看见自己的虚弱,霜月强撑着像是马上就要散架的身体从青峰身上起身,向黄濑借了浴室,又在进入浴室以前都把脱下的衣服叠地整整齐齐。 本来霜月的身体就算不上好,毫无悦乐可言的初体验更是对她的身体造成了很大的负担。加之精神上受到了一连串的打击,霜月会在这个时候失去意识一点都不奇怪。 浴室门外有人在喊着“班长!”,那个熟悉的声音让眉头紧蹙着的霜月下意识地拼命挣扎着想要从一片黑暗之中醒来。 (黄濑、君……) 那个人,那个自己最喜欢的人,那个自己最重要的人。他在呼唤着“班长”,他或许又需要“班长”的帮助。醒来,必须要醒来。要醒来,帮助他,陪在他的身边、不让他孤独寂寞,不让他伤害自己。 羽睫微微颤动,好一半天霜月才有了知觉。 “班长!” 浴室门外黄濑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这次,那个声音中似乎多了一丝焦急与不安。 用绵软无力且还在生理性颤抖着的手关掉了花洒,做了个吞咽的动作,霜月在深深地呼吸着,于一片白气之中发出了有些干哑的声音:“是的……?” “你的衣服我帮你拿去洗了。在衣服洗好干燥完以前,班长穿我的旧衣服没关系吧?” “嗯。” 用单音节回答了黄濑,霜月又一次打开了花洒。温热的水流瞬间倾泻而下,像是温柔的暖雨一样打在霜月的身上。 (真是无聊的试探。) 用浑浑噩噩的大脑这么想着,坐在浴室地板上的霜月怔怔地看了一会儿不断蒸腾起来的半透明雾气,接着又无力地闭上了双眼。 ——霜月也不知道自己脑海中的那句话是对自己说的,还是对黄濑说的。 只是,霜月怎么也没有想到回过神来不再错愕的黄濑会用一种温柔到令自己觉得恶心的态度来对待自己。然后在看到黄濑拿给自己的换洗衣物是帝光中学制服的那个瞬间,霜月的心中更是无可抑止地产生了讽刺感。 帝光中学,那里是一切开始的地方。也是这场纠缠不清的拉锯战的源头。 在那里,霜月喜欢上了黄濑,认识了黑子。在那里,黄濑憧憬起了青峰,被黑子所吸引。在那里,青峰有了黑子这个搭档,青峰不再只看着和自己两小无猜的青梅竹马。 无数次,霜月在走廊上与黄濑、青峰擦肩而过。无数次,霜月和黑子谈起黄濑还有青峰的事。无数次,霜月远远地看着黄濑与青峰还有黑子一起打篮球。 穿上黄濑的帝光中学制服,将黄濑那温柔的微笑看进黑眸之中,霜月已然明白黄濑是有了某种打算。黄濑不是那种无缘无故就会对他人温柔的人。虽然霜月现在还不知道黄濑的打算是什么,但是清楚黄濑性格的她知道黄濑的这个打算必定和青峰有关。 果不其然的,坚持送霜月回她住所的黄濑在路上对着霜月开口了。 “班长,” “是的。” 唇角微挑,长睫翘起,黄濑一如既往地笑得很好看。只是这种过于完美的公式性笑容看在霜月的眼里说不出的别扭。 “班长记得我说过的话吧?‘我啊,没有班长一定活不下去’。” 没想到黄濑会在这个时候旧话重提,摸不清黄濑想法的霜月一时间只是为黄濑提起这几句束缚得让自己痛不欲生的话而感到些微的揪心。 “‘被班长丢下的话,我’,‘会死哦’。” “……我记得。” 如果不记得,自己又怎么可能会选择了最令自己痛苦的沉默? 一点都不了解霜月的心情,黄濑以开朗的语调说着:“太好了~”接着又像问“晚饭吃什么”那样问霜月:“班长喜欢我吗?” “……我为什么要喜欢你这个除了脸好看之外没有任何优点的人?” 霜月回答出的答案和几年前相比完全没有改变。或者该说霜月不知道自己应该回答什么才能令黄濑满意,让黄濑开心。所以霜月只能像被设定好的答录机那样重复着黄濑原本所期待着的答案。 双眼微微眯细,黄濑的笑越发璀璨迷人。那双非必要的状况下从来没有主动碰触过霜月身体的手就这样抚上了霜月的脸颊。 “那么,班长喜欢小青峰吗?” “……” (……原来如此。) 霜月想自己已经明白了黄濑对自己温柔的理由。 (是怕那个人被我这种人抢走吧。) 明明知道自己长着什么样的脸,有着什么样的外表,和自己相比霜月是有多么的不起眼;然而黄濑凉太还是因为过于痴迷于青峰大辉而在试图根绝“万一”。 霜月以为自己那还在跳动的心脏早已完全凉透,可直到此刻霜月才发现自己整个人竟然还能像是被冻伤那样冷得牙关都快哆嗦起来。 眼帘掀动,已经对黄濑死心了的霜月静静地给了黄濑所想要的答案。 “怎么可能。” 可是这个答案似乎并未被黄濑所信任。 “是吗?” 黄濑笑着俯□凑到了霜月的眼前。 “和不是喜欢的人都能做的话,班长也可以和我做吧?” (——) 黄濑的话让霜月有几秒的窒息。 “我比小青峰温柔得多~绝对不会那么粗暴的对待班长~而且技术也要比小青峰好很多哟~” 用这张霜月最喜欢的脸,用这个霜月最喜欢的声音,用这个霜月最喜欢的身体,用这个霜月最喜欢的人,用这个霜月最喜欢的存在……以低劣的方式卖力的推销着自己,这就是霜月暗恋了十年的黄濑凉太。 “我会让班长舒服到坏掉的……” 因为不想让其他人碰触自己喜欢的人,所以就这么轻易而贱价的把自己当成了交易的筹码。黄濑的态度让总是小心翼翼地在他身后守护着他、珍惜着他、宝贝着他,恨不得能永远为他抵挡一切伤害的霜月一阵恶心。 “所以说,班长——” “我不要。” 霜月很想歇斯底里的抓狂。可惜她已经连歇斯底里的力气都没有了。 “唉……?” “绝对不要。” 霜月只能青白着一张脸用力推开黄濑,开阖着微微颤抖的嘴唇吐出几个轻细的音节:“我不要被你这种人碰。” 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 (要被这个人碰……要因为这种理由这种原因被这个男人碰——) 身体里残留着的感情只剩下这么一种。被“恶心”的污泥没顶,霜月对于眼前这个将自己对于“黄濑凉太”存有的美好幻想都打破的男人只有“恶心”这一种感想。 (我还不如死了的好。) “死都不要。” 快步从黄濑的面前离开,霜月实在不想承认自己喜欢上、并且还喜欢了这么多年的人会是这么一个不择手段到连他自己都可以轻易利用、轻易玷污的人。 反胃的感觉让霜月越走越快。只有像这样大口呼出白气,再吸入令自己的肺部冻得发疼的冷空气才能上稍微让霜月冷静一点。 (……只要把最后一件事情做完,我就——) 脑海中出现“自由”这个词语的刹那,霜月停下了脚步。也是在这个刹那,霜月才察觉到了自己过去的“不自由”。怔怔地站在路边,被路灯那昏黄的光晕照到了小半个背部的霜月仰着头发出了几近无声的轻笑。 (我究竟要贱到什么程度啊?) ——哪怕是现在,霜月也希望自己能留在黄濑身边,永远过没有“自由”的日子。 对于无论怎样都毫无长进的自己感到既可气又可笑,霜月摇了摇头,不准备再去纠结自己为什么会扭曲成现这个样子的事情。 事已至此,即使是霜月自身也无法改变很多事情。这不仅是因为霜月没有那种去改变的时间,也是因为有些事情不是时间就能改变的。 不打算再见黄濑,准备最后为黄濑收拾掉那个具有潜在威胁的变态管理员的霜月是被青峰的一通电话给叫到黄濑的公寓里去的。 不需要任何人的提醒霜月也知道这绝对是黄濑授意让青峰打的电话,否则那个青峰怎么可能会有自己的携带号码,又怎么可能会打电话给自己这个和他基本算是陌生人的人?霜月可以理解黄濑要找自己是对自己有话说,也明白黄濑让青峰打电话给自己应该是担心自己不接他的电话、避开他不让他找到。霜月不明白的是黄濑做到这种程度究竟是为了和自己说些什么?有什么事情是黄濑不能让青峰或是其他人转告自己的?如果黄濑只是想警告自己、让自己不要再靠近青峰,他又何必让自己到他的公寓里去和青峰见面? 一连串的疑问让心情复杂的霜月拎着大包的食材跨入了黄濑的公寓。 在电话里向青峰确定过黄濑的出门时间,对黄濑近期接了些什么通告心里有数的霜月基本能确定黄濑几小时内没法回到公寓。 说实话,霜月很矛盾。她确实好奇于黄濑这样拐弯抹角的让青峰找自己的理由,但同时她不想见到黄濑的心情也是千真万确没有任何的虚假。明知好奇心害死猫,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己应该不去理会青峰,那样不管黄濑在打什么主意自己都不会受到影响。可惯性使然,听见青峰喊饿的霜月下意识地想到了忙碌的黄濑,接着又担心起了连喜欢的人都没空好好照顾的黄濑。 听着青峰那像是自言自语一般的搭讪,为青峰和黄濑做好了下一顿饭的霜月面无表情地思考着黄濑是以什么样的心态来让青峰找自己哭饿的。 是把自己当成了免费的保姆、不花钱的钟点工?还是自己就像个尽职尽责的老妈子?又或者只是单纯的认为自己很适合这种时候使用,并且还算挺好用的? 乱七八糟的念头在霜月的脑海里缠绕着,这让霜月加快了手上动作的速度。快速的做好料理,顺便还把青峰刚用完的碗盘一起给洗了;做完了该做的事情之后,霜月快步走出了厨房。 “啊,喂,等一下——” 无视身后传来的青峰的声音,不想听青峰说什么、也无意和青峰加深关系的霜月只想快点离开这个让自己心乱如麻的地方。只可惜,霜月没能如愿。 “我回来了~” 黄濑,这个霜月现在最不想见,但也是霜月心底最无法割舍的人就这样气定神闲地出现在了霜月的面前。 “呀,班长~” “……” 霜月无法用语言来很正确地表述自己的心情。总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的她也无法很清晰的说明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是,一定要用什么词来简洁又概括的来形容霜月的心情和她的经历的话,那个词必定是“奇怪”。 (……侵犯……?) 谁对谁? 为什么? 等霜月理解了黄濑说要在青峰面前侵犯她的时候,霜月身上的衬衫已经被撕裂了。 霜月试图弄明白黄濑为什么要侵犯自己。只不过还没等霜月去向黄濑证实他要侵犯她的理由是不是为了惩罚她夺走了青峰的童贞,霜月就已经被带到了主卧室的床上。 (什、么……?) 嘴唇上的触感让霜月茫然。 虽然已经听黄濑说了要侵犯自己,但在双唇被黄濑轻轻吻上的这个瞬间,霜月还是感到了不可思议。 ——侵犯是这样温柔的东西吗? 霜月不是不怕疼,也不是被虐狂成天就渴望着像昨天那样做令自己痛苦的事情。只是刚才霜月还有些认命的想着要是野蛮的侵犯自己就能让黄濑消气,那自己也未尝不是无法忍耐。现在这种状下黄濑不能说是没有侵犯霜月,可这样的侵犯未免也温存的太令人恐怖了。 (所以说、这是为什么啊……?) 如果黄濑只是惩罚自己对他的东西出手,那么他何必这样亲吻自己?不,应该说“侵犯”这种事情本就不需要亲吻这样亲密的动作。 究竟是一时兴起的情趣?还是勉强算是一种床上的礼貌?又或者只是单纯的想看着自己像现在这样自作多情地揣测他的想法以羞辱自己? 霜月实在无法解释黄濑的行动。 因为被取掉了眼镜,霜月的视野一片模糊。就连放大在眼前的黄濑的脸都给霜月一种不真实的错觉。无法依靠青峰,明白被雄性的本|能支配的青峰不会也不能帮自己脱离这种乱七八糟到无法用具体的言词来形容的状况,霜月就这样在青峰的面前被黄濑拉开了双腿。 ☆、本文独发 霜月没把自己当成“女人”或者是“女性”。 或者应该说,为了留在依赖着自己但又不想被自己爱上的黄濑的身边,霜月选择遗忘掉了自己是“女人”、是“女性”的事实。和黄濑在一起的霜月不会作出十分有女性特征的行为,也不会表现得像个需要人疼爱怜惜的柔弱女性。 和黄濑在一起的霜月是中性的。是性别模糊的。是间于“男人”与“女人”之间的暧昧中立点的第三类人。 即使在青峰身上脱离了处|女之身,霜月也依然没有特别的去想起自己身为女性的事。所以当霜月因为黄濑的态度后知后觉的有了自己是“女人”的实感的时候,霜月才第一次为自己是“女人”,黄濑和青峰是“男人”的这件事感到了恐惧。 被黄濑触碰的身体舒服到不可思议,从未体验过的陌生快|感冲击的霜月毛骨悚然。不要说是什么矜持和礼貌了,就连身为“自己”的意识都混乱到快要不是自己了。 “啊啊、啊啊啊……!!” 身体的控制权早就不在自己的手中,除了娇声哭泣之外什么都做不到的霜月被黄濑那骨节分明的手指挖掘到了体内一连串的敏感点,接着每个敏感点又被确实而的刺激着。 无法思考,无法阻止,无法停止去感觉。连“恶心”、“厌恶”、“讨厌”这类的感觉都无法上浮,连思考“为什么”的余裕都没有的霜月已经什么都不知道了。 在失去意识的那个刹那,刚刚高|潮过的霜月脑海内朦胧的浮起一个问题:自己究竟是因为黄濑的技巧而变成了“女人”,还是无论有无技巧可言、喜欢的人的碰触都能把自己变成“女人”? 但无论最终结论是哪一个,那个结论都不会是霜月自己希望得出的结论。 霜月用了很长时间才再次醒来。分不清自己是在做梦,还是在妄想;被黄濑温柔怜爱的对待的霜月很是茫然。 “渴吗?” “想喝点什么吗?” “那我带班长去喝点东西。” 像是说给初次和自己过夜的恋人听的话,充满了浓情蜜意与关心的话。反复咀嚼着黄濑说的这几句话,霜月乖巧的被黄濑带到了厨房。 温暖的杯子被送到了霜月的手里。望着手中那个黄濑专属的骨瓷杯,感觉着杯中透出的温暖,嗅到了可可亚芳香的霜月已经快无法消化黄濑这些行动中包含着的意义了。 (可可亚……) 基本上,黄濑不是个会照顾人的人。但是,黄濑对于自己喜欢的人和事物是有着异常的热情与耐心的。 作为客人被黄濑招待过几次的霜月知道如果黄濑想照顾好某人,那他一定能做到。只可惜,能让黄濑有这种深情又柔软的心思的人实在是少之又少。即使霜月做了黄濑十年的STK,她也只见过两个人让黄濑打从心底展露出他的柔软与深情。那两个人,自然就是黑子与青峰。 霜月并不像其他女孩子一样喜欢甜腻腻的可可亚,可是看着这杯黄濑小心翼翼调整过甜度、温度,还按照霜月的口味多加了牛奶的热可可亚,霜月心中百感交集。 (……不用做这些事情。只要直接说“不要从我身边夺走小青峰”就好了啊。) (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能……!) 侵犯自己的身体,给予自己温柔与温情。黄濑拖泥带水的行为对霜月来说就像凌迟。总是想着下一秒自己就该断气咽气,了却一切痛楚;却总是迟迟没能等到最后一击,继而苟延残喘着继续承受着下一刀。 (我已经……想解脱了啊——) 霜月想哭,但她的眼眶中却没有泪水。像是把眼泪和那热可可亚一样咽到了自己的肚子之中,低着头的霜月很快听到了黄濑的声音。 “……对不起,班长。” “对不起、对不起,班长。” 对于黄濑的道歉,霜月无言以对。她不是不想原谅黄濑,而是不知道黄濑道歉的理由是想让自己做什么。 “我太喜欢班长了,我没有办法想象班长离开我,” (…………………………?) 霜月总觉得自己似乎听到了什么自己曾经渴望过的东西,但现在的霜月对那个词的感官只有无法理解。 “所以我才做了那种事……” 霜月努力想要在脑海之中回放一下刚才听到的那个词语,以便自己确认自己是不是误解或是误听了什么。可是黄濑握住了菜刀的动作强迫霜月回过了神。 (是要……杀了我吗?) 电视上网络上,各种新闻里用刀捅了劈腿恋人和恋人劈腿对象的男男女女比比皆是。霜月不意外黄濑想要向染指了青峰的自己泄愤。 (不如说一开始就这么做还比较自然。) 霜月不想劝阻黄濑,她只是觉得很可笑:自己已经没两天好活了,是生是死都无所谓。可是黄濑要是在这个时候杀了自己、背上一个“杀人犯”的罪名就实在是太不值得了。 “那现在你要做的事算是什么呢?” 霜月抬眼,以平静的表情轻声问黄濑。然后,黄濑笑了。 “这条生命、我的性命是班长给的。” 他手上那把霜月以为会被送进自己肚子里的菜刀就这样搭上了他那线条优美的颈项。 “不管班长怎么想、怎么看,对我来说,拯救了我的人是班长。” “班长要从我身边离开的话,请把这条你捡到的命一起拿走。” 霜月微微睁大了眸子,她的双眸之中倒映出了笑容脆弱的宛如哭泣的黄濑。 “我不需要没有班长的人生。” “已经,” 事情来得太快,心弦被一拨再拨的霜月已经无法用正常的逻辑来梳理自己所遇到的一连串事情。她只能屏息,然后就这样看着黄濑把那把菜刀压进他颈上的皮肉里。 “什么都不想再失去了。” (失去……?) 是啊,自己曾经想过要是在自己离开眼前这个人的身边之后,眼前的这个人能够稍微为失去自己的事情而感到痛苦就好了。然而,在明白眼前这个人如此脆弱之后,自己也曾经想过不能让眼前的这个人感到“失去”了自己。 (可是,黄濑君他……) “已经,” “没什么再无法舍弃的了。” 门口的青峰在喊着:“给我住手你这个白痴——!!!” 可青峰的声音却是传不到霜月的耳朵里。现在,这一刻,这一分,这一秒,这个刹那,这个瞬间,对霜月来说,世界只剩下自己和黄濑。 (啊……我——) 霜月又想哭了。 这一次,不是因为过度的悲哀而想要哭泣。而是幸福的想要哭泣。然而这一次,这幸福却比以往的种种悲哀都还要让霜月痛苦不已。 (被这个人需要了。) 不论黄濑所说的“喜欢”里有多少真心,不论黄濑“喜欢”自己是因为什么样的理由。只是因为得到了黄濑的“喜欢”,霜月就已经幸福的可以什么都不需要、现在就去死也没有任何的后悔留下了。 (但是,太迟了。) 一切都太迟了。 无论是黄濑的需要,还是黄濑的“喜欢”。 (已经,太迟了。) 苍崎霜月注定无法对黄濑凉太认真地说上一句:我喜欢你。 (因为黄濑君是怕寂寞的人。) (因为黄濑君是那么脆弱的人。) 如果知道霜月很快就会病逝,黄濑恐怕会抱着不切实际的希望一厢情愿的认为霜月会好起来,会一直能留在自己的身边。然而,天有不测风云,霜月无法保证自己一定不会死,一定能留在黄濑的身边。霜月无法想象黄濑会为自己的死感到多少的自责,多大的悲伤。所以霜月宁肯不让黄濑知道自己身体的状况。 可是就算对黄濑隐瞒了自己的身体状况,自己迟早也会在黄濑面前露陷。就算黄濑一直被蒙在鼓底什么都没有发现,等到自己两眼一闭,黄濑迟早还是要面对失去了自己的这件事情。 (所以——) 两情相悦却不能心意相通,这份言之不尽的爱情只能随着霜月的死一并被她带入坟墓之中。然后作为秘密直至风化消失。 霜月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打颤。 (对不起,黄濑君。) “即使留在你身边的我很讨厌你?” “……啊。” 带着幸福的笑容,被徒手的霜月夺走了手上菜刀的黄濑闭上了双眼。 作者有话要说:开了个GL的新文~是黑篮性转哟~╭(╯3╰)╮ 有兴趣的妹纸可以去看看~如果能顺便留个爪印告诉我乃们在看就更好啦~! ☆、本文独发 霜月很少去在意黄濑之外的人。 即使是从中学时代就是自己挚友的黑子,霜月也鲜少关心。原因无他,黑子是无论如何总之会好好照顾自己和周围的人的类型;黄濑却是让人不敢把视线从他身上移开、总是提心吊胆地害怕他下一秒就因为某种理由而自我毁灭的类型。 满脑子都是黄濑这个人,能够顾虑到的只有黄濑这个人的事,霜月哪里还有空闲去在意其他的人、其他的事? 所以当霜月发现自己开始在意青峰大辉这个男人的时候,青峰大辉这个男人已经离她如此的近;近到了只要她稍微把手伸出就能触碰到他的地步。 “……” 从超市的货架上拿下咖喱块放到购物篮里的霜月稍微有些心情复杂地抬眼,看向了站在自己身旁一边轻声哼着某首自己听过的外国歌曲,一边找着自己最喜欢吃的罐装咸菜的青峰。 “啊、找到了找到了。” 戴着鸭舌帽的青峰看起来心情非常不错。咧嘴露出个灿笑的他自言自语着:“辣味的必须要买啊!这个!原味也买一瓶好了,但是新出的这个青椒口味似乎也不错……” 在超市货架前为买哪种下饭的罐装咸菜而烦恼的知名球星——眼前的光景让霜月不知道该摆出怎样的表情。 自从霜月在赏雪茶会上偶遇了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赏雪茶会上的青峰之后,霜月和青峰的关系就莫名的被青峰拉近了许多。 霜月从来没有想过要和青峰拉近关系,因为青峰对霜月来说只是一个和黄濑还有黑子纠缠不清的模糊的存在。青峰和霜月没有直接的交集,霜月也不想和青峰有什么交集。只是,等霜月意识到青峰好像总是黏在自己身边之后,总是只看着黄濑一个人的霜月才愕然发现自己和青峰有了交集。“青峰大辉”也不再只是一个名字,而是一个人,是一个会对自己展现他喜怒哀乐的男人。 说实话,虽然错愕于青峰自主的靠近了自己的这件事情,但霜月并不讨厌被青峰拉近了彼此的关系。 (……本来,应该是讨厌的才对。) 霜月讨厌过青峰,也恨过青峰。讨厌和恨的理由自然是青峰的自私与薄凉伤害了黄濑与黑子。得到了自己喜欢的黄濑的爱情却又把那份爱情弃如草芥。且,青峰看穿了自己,看透了自己的心意,让自己狼狈不堪。 (但是,现在的话,我能明白。) 青峰没有做错任何事。包括刺伤黑子,甩掉黄濑在内。 “在美国的时候我就想吃这个了啊。但是那边是买不到这个的。” 因笑露出一口白牙,青峰率直的高兴着。 (对,因为这个人很率直。) 纯粹又率直的青峰某种意义上是很正确的。然后与此同时,霜月也必须承认纯粹又率直的青峰是容易让人产生好感的。 (所以黑子君才会轻易地原谅了这个人,并且一直后悔于自己没能帮上这个人。所以黄濑君才会这么的憧憬这个人、喜欢这个人……愿意为了这个人献出自己所拥有的一切。) 想到黄濑和黑子的事情,霜月的神情微微一暗。 “怎么了?” 也就是这么一个眨眼之间的功夫,青峰就已经注意到了霜月那张面瘫脸上的些微不甚明显的神情变化。 对青峰那过于敏锐的直觉有些愕然,可霜月马上就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这么喜欢的话就整个系列全部都买了吧?你又不缺这点钱。” 闻言,青峰先是一愕,接着视线重新回到了货架上那一排的罐装咸菜上。 “和钱无关。” (啊……) 不需要青峰进一步的说明,霜月也明白了青峰的想法。 (青峰君迟早是要回美国去的。他不会一直留在黄濑君的身边,也不会一直留在那间只有我们三个人的公寓里。) 虽然有点“事到如今”的感觉,但确实霜月直到此刻才恍然想起自己现在过的生活是随时都有可能结束的。 就像习惯了被黄濑拘束在小小的鸟笼里一样,霜月也习惯了有青峰在自己的面前晃来晃去,习惯了睁开眼睛就能看到青峰在自己的身边,习惯了被青峰抚摸碰触……心底某处已经把有青峰有黄濑在自己身边的光景当成是理所当然的日常风景,某种意义上霜月从身体到心灵都已经接受了青峰的存在。 (仔细想想的话,我们像现在这样并肩而站的画面根本不应该出现。) 让青峰进入自己的生活、让青峰进入自己的世界绝对不是霜月的预定,霜月原本的预定是登黄濑稍微镇定下来之后,自己就不着痕迹地将黄濑推还到青峰的身边;与此同时自己淡出黄濑的视线。对黄濑逆来顺受,以为只要自己够纵容黄濑的任性,黄濑很快就会因为感到无趣而对自己放手的霜月哪会想到黄濑那紧绷的精神状态仍然在持续,且还有越演越烈的迹象,青峰更是莫名其妙的向自己靠近? “还有啊,” “……?” 没有想到青峰的话还有后续,霜月抬眼,正巧对上了青峰带笑的眸子。 “你不觉得烦恼很久,然后做出决定的那个瞬间会很有成就感么?” 大手两罐罐装咸菜之间徘徊,最后还是选择了青椒味的青峰说着又笑了起来。 时隔数年,不擅长做出选择,或者该说是越是重要的选择越难以做出抉择的青峰终于能做出那个非常重要的选择。选择放手,对青梅竹马以及曾经的搭档放手;选择祝福,祝福青梅竹马以及曾经搭档的选择。 当然,青峰的这份来之不易的成就感霜月是无法体会到的。对于青峰放下了重担而显得轻松起来的这件事她只感到莫名。而这份莫名还没有强烈到促使她去探究青峰的过去以及青峰的私生活。 “……微妙。” 拿起一开始就被青峰说成是必须要买的辣味咸菜放到购物篮里,接着又把最终被青峰放弃了的原味咸菜也从架子上拿了一瓶下来,霜月淡淡道:“你的成就感来源太奇怪了。” “只是你这家伙没有感性罢了吧?” 青峰说着挑了挑眉。这个故作正经的男人明显是在憋笑,至于他干嘛要在这种时候憋笑,他为什么而想笑霜月实在是不知道,她对眼前这个男人的答案也不是那么的有兴趣。 向来都过于纵容黄濑的霜月不是一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纵容着青峰、青峰似乎也挺为自己的这种纵容有些许的开心;可霜月不想太把自己的这种行为和青峰的这种反应当一回事。毕竟这种小事一件一件的去在意的话,霜月根本在意不完这么多。 “我的感性是得到的越多越有成就感。” 眼都不眨的说着,准备到其他区域的货架上拿其他东西的霜月转身就走。青峰长腿一迈,只花了一秒就跟了上来。 “意外的肉食系发言啊~?不过也对啦,你本来就是个肉食系嘛。” 从霜月手中拿走因为几罐咸菜而沉重起来的购物篮,青峰自然地打趣着霜月:“在床上也是。” 不等霜月对自己说出的下流段子作出反应,青峰已经哼着歌快步往前走去。 “……” 白痴笨蛋下流无耻口无遮拦蠢狗劣犬……所有骂人的话都没能说出口,望着青峰那乐颠颠的背影,霜月只觉得自己越来越不了解青峰这个人了。 对于青峰,霜月目前了解的只有:一、青峰那看似自私薄凉的作法事实上很多时候是最正确的作法。二、青峰不喜欢思考,可是他有一种近乎超能力或者是第六感的敏锐本|能。这让青峰有时候很容易抓到事物的本质,看到人的本性。三、除了以上两点之外,自己对青峰一无所知。 诚然,无论青峰的做法有多正确,他自私薄凉的性格也不会因此有任何的改变。只是换个角度来说,这样的自私薄凉也算是坦然实际。 把黄濑的感情当成垃圾那样一脚踢开,扔下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的黄濑,这样的青峰完全可以说是冷酷无情。可他这么做的理由是因为他对黄濑并不存有爱情——至少当时的青峰对黄濑不存有足以影响他决断的感情。而明确的用行动告诉了黄濑这一点,让黄濑不要对自己要有期待和希望的青峰也无法让黄濑更失望一点。 与此相对的是霜月无法和黄濑在一起,却因为纵容黄濑而给了黄濑一种错误的认知:似乎只要他够努力,他就可以留下霜月。似乎只要他能把霜月绑在他的身边,霜月就会一直陪伴着他。也因此,黄濑钻起了牛角尖。且这么一钻就钻得越发偏激执拗再也看不见其他的东西。 就结果来说,霜月的行为要比青峰恶劣一百倍。因为她的行为让黄濑脱离常轨,然后霜月明知自己的行为是不对的,黄濑再这么下去是不行的,霜月还是继续着这样的行为。 要是用酷刑来举例,青峰对待黄濑的行为是断头,霜月对待黄濑的行为是凌迟。 (……不要紧的。反正很快一切就都会结束了。) 霜月自我安慰着。 她不想把烂摊子留给黑子收拾,可本就时日无多的她确实也没有勇气去收拾自己留下的烂摊子。霜月唯一庆幸的是黄濑居然会误会自己喜欢着青峰。因为这样一来霜月就不用自己找借口来推拒黄濑对她的感情。同时霜月还可以正大光明的不去回应黄濑的心意,但仍然留在黄濑的身边。 即使每一次和黄濑上|床都像是被黄濑单方面的拷问,霜月也仍然不讨厌和黄濑肢体缠绵。大概是接受了青峰、不再厌恶青峰的缘故,最近身体被青峰触碰的时候,霜月也开始会有反应了。这种反应说自然也算是自然,说是异常也确实是没错。总之,霜月的这种反应让青峰又离她近了一点,而癔病的黄濑也更加妥定他自己得出的错误结论。 霜月总是很容易在情|事中被弄到失去意识。运气比较不错的时候,从晕厥中醒来的霜月能够看到黄濑的睡颜。黄濑的睡颜总是很好看,除了偶尔做噩梦的时候眉头会微微蹙起、长睫轻轻颤动,平时的黄濑的睡颜一向都是恬静又温和的。只有听着熟睡的黄濑那匀长平稳的呼吸声,确定黄濑确实是睡着了的时候,霜月才会像恋人那样轻轻地蹭到黄濑的怀里,或是轻轻地吻吻黄濑。 嘴角、脸颊、头发、颈项、手臂、手腕、手掌、手指、胸肌、腹部、背脊、大腿、小腿、脚背……霜月悄悄吻过黄濑身上的很多地方,却唯独没有偷偷地吻过黄濑的嘴唇。原因无他,霜月不想弄错自己和黄濑的角色。更不想弄错黄濑和自己的关系。 ——苍崎霜月不是黄濑凉太的恋人。 哪怕两人会做恋人之间做的事,两人也不会是恋人。哪怕意乱情迷的时候会像恋人那样渴求彼此,两人也无法成为恋人。 为了能在分离的时候把需要照顾的黄濑丢给青峰,霜月绝对不能做黄濑的恋人。 (只是这样而已。) 和青峰一起出了超市,霜月才发现外面又下起了雪。 因为要购物,霜月没有带伞。至于青峰这个闲极无聊、以至于都不害怕在外面被人给认出来而跟着霜月出门的人更是没有带伞的习惯。即使两人是坐的计程车回的黄濑的公寓,霜月和青峰还是被雪糊了脸。 “哈嚏!” 青峰一进门就打了个十分响亮的鼻涕,用手背擦着鼻水的他吸了吸鼻子。 “你先去洗澡吧。” 霜月这么说着,从玄关地板上拿起前一秒被青峰放下的袋子,向着厨房迈步。哪知下一秒,青峰的大手已经抓住了霜月的手腕。 “——你感冒的话我会被黄濑杀掉的。” 不太有形象的青峰又吸了两下鼻子。拿过霜月手中的袋子随手放在地上,不再和霜月废话的青峰就这样不由分说的把霜月拖进了浴室前的更衣室。 ☆、本文独发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让各位姑娘久等了。年末了,家里事情比较多。另外前段时间精神和身体上都不太好。还有就是之前接了个手游剧本的活儿。第一次接这类活儿没想到现在的投资方都是恨不得今天出企划明天就有东西能拿出来卖整个节奏进度拉很快,所以……OTZ总之真的很抱歉让大家久等了。更新送上。 暖暖的泡在浴缸里,霜月微微眯细了没有戴眼镜的眼睛,朦胧地看着雾气蒸腾。 哗啦—— 然而下一秒,这样恬淡安稳的悠闲时光就已被水声打破。皱眉以不爽的表情瞪向擅自坐进浴缸里、把浴缸里的水挤出去大半的青峰,霜月实在有踹这个大块头几脚的冲动。 (……算了,) 不过想归想,霜月并没有真的施行自己的暴力计划——几乎每晚都在和黄濑的缠绵中精疲力竭,再加上醒来了就开始料理家事,刚和青峰一起购物回来的霜月就是想生气也没那个力气去生气。 (只要这家伙能安静一点的话。) 青峰平时算是比较邋遢的人,衣服会到处乱扔,东西也不收好。不过他还算是爱干净。或者该说是青峰不得不变的爱干净。因为目前主导他生活的黄濑是爱干净的家伙,和他共存的霜月则是有轻微的洁癖。生存在有这两个人的空间里,青峰想要不干净也难。所以霜月不会觉得青峰弄脏了自己的洗澡水。再说两人之间更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青峰的j□j也不止一次的大量进入霜月的身体里,事到如今霜月根本不会在意和青峰共浴这种小事。 因为不知道晚上会被黄濑拉去做什么,所以现在的霜月想尽量节省精力,最好还能恢复一点体力。所以霜月闭口不言,甚至连眼睛都闭上了。 “喂,” 但是青峰显然没有要让霜月安安稳稳的泡个澡的意思。见霜月没有反应,他又拉长了声音:“喂——”了起来。 “——喂。” 连续喊了霜月好几次都被完全无视了的青峰忽然安静了下来。但还不等霜月感慨“终于放弃了啊?”,青峰便又开了口。 “霜月——” 被青峰那充满了雄性魅力、磁性的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声音弄得浑身一颤,下意识睁开了眼睛的霜月就被青峰泼了一脸的水。 “……” 温水滴滴答答的从霜月的脸上淌了下来,闭眼摸索到了挂在一旁的毛巾,霜月快速地擦干净了自己脸上的谁。 “啊,抱歉抱歉。力道和角度好像没弄对。” 用双手挤出一道水流的青峰还维持着刚才的姿势,这样的他看起来既孩子气又有点蠢。但是霜月是不会因为青峰看起来蠢还孩子气就放过他的。 沉默着拿起花洒,霜月面无表情的把水龙头扭开到最大,且扭到了最高温。 “噗哈——” 没想到霜月会来这么一出,青峰瞬间被花洒里喷出的热水给呛到了。 “喂、你……!” 睁不开眼睛的青峰想制止霜月,然而他刚开口就又被花洒的水喷了满嘴。 “闭嘴。” 霜月气定神闲的说着。她满意的看着青峰手忙脚乱的样子,然后微微调整花洒的角度让花洒的水不会再喷到青峰的眼睛上。 花洒里喷出的水越来越热,霜月却是根本不听青峰让她停下的话。见用说的没用,青峰干脆咬牙睁眼,电光火石之间向着霜月扑去。 水花溅起,发出不算动听的声音。霜月下意识地睁大了双眼,而她那黑曜石一般的瞳孔中倒映出的是瞬间便贴近到她的面前,用力握住了她两只手手腕的青峰。大概是没有想到霜月会没有任何的抵抗,自己要做的事轻易地做成功了。又或许是霜月眼中倒映出自己模样的这件事让青峰感觉到了某种难以言喻的心情。总之,鼻息相闻、肌肤相贴的这件事让青峰无法像他预想中的那样咧开嘴朝着霜月笑道:“看,制服你我完全是手到擒来。” 不见日光的肌肤很白,因为浸泡在温水之中,所以有些微微泛红。即使纤瘦的身体没有做过什么保养,霜月的身体与肌肤依旧柔软。笔直的视线里有着些微的错愕还有更多的朦胧,像是被这样的霜月诱惑,青峰缓缓地低下了头,嘴唇向着霜月的嘴唇压去。 面对继续贴近自己的青峰,霜月没有抵抗。她只是呆呆地睁着眼睛,望着越来越放大在自己面前的青峰的面孔。霜月知道这绝对不是因为她视野朦胧无法很好的看清青峰的缘故。霜月同时也明白自己不是没有猜到青峰想对自己做什么。霜月想或许自己只是懒得为抵抗青峰而浪费力气。可霜月也隐隐约约的明白自己这么想不过是在为自己找借口。 雾气蒸腾,细碎的小水珠从两人的发梢以及暴露在浴缸之外的肌肤上往下滑落到浴缸里。霜月手中的花洒掉到了一边。不到五平方米的小小世界里安静了下来。只有花洒发出的水声还在继续。 青峰终究还是没能对着霜月的唇吻下去,也没能抱住霜月那瘦弱的肩膀、把霜月揽入怀中。 而发现了青峰犹豫的霜月终究还是从青峰掌中抽回自己的手腕,接着面无表情地推开了青峰。 “我洗好了。” 推开青峰从浴缸里起身,霜月随手拿了一条挂在一旁的大浴巾裹起了自己的身体。她开始思考为什么自己居然会有那么一刻会愿意纵容青峰拥抱自己、亲吻自己。虽然,那仅仅只是短暂的只有一眨眼的时间。 人类真的是那么容易改变的东西吗?感情真的是那么容易改变的东西吗?身为人类、有着感情的自己真的是那么容易改变的吗? 霜月发现自己竟然有些惶恐。惶恐于自己有了改变,更惶恐于自己居然没有从一开始就察觉到自身的改变。可即使霜月惶恐惶惑甚至惶然于自身的改变,霜月也无力将已然改变了的自己变回原本的那个自己。 柔顺乖巧的和青峰交换着唾液,被黄濑用修长漂亮的手指撑开了还不断溢出着白浊的柔嫩裂缝,心不在焉的霜月有些恍惚地想着冬天马上就要结束了。 这个冬天发生了很多的事情。例如说黄濑对自己做了不像告白的告白。例如说自己被黄濑和青峰一起被绑在了黄濑的身边。例如说霜月莫名其妙的就接受了原本应该是最讨厌的青峰。 (仔细想想我也没有必要讨厌青峰君。) 虽然有充分的理由该去讨厌青峰,但是讨厌青峰对霜月来说并不是必要的事情、必须做的事情以及不做不行的事情。况且,青峰并没有对霜月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即使因为他和黄濑之间的关系伤害到了霜月,那也是间接的。青峰对霜月本人毫无恶意。 “……不要分心啊,班长。” 霜月身后的黄濑忽然用力顶进了霜月的身体深处,在青峰的口中发出一身闷叫,大睁着双眼的霜月流下了生理性的眼泪。已经被顶弄摩擦的充血肿胀的子宫口被强行打开让她的身体如同触电那样颤抖了起来,柔软湿润的体内更是痉挛的一塌糊涂。 “喂——!黄濑、你……!” 抱着一瞬间就要往下软倒在地板上的霜月,青峰有些不满的向黄濑瞪去。然而青峰的这种表情只是让分不清自己身体里是痛多一点还是快乐多一点的霜月承受了更痛更快也更加绵密的撞击。 “——————” 说不出话来,就连正常的音调都发不出来的霜月只能伸手抓住了青峰的手臂。她想阻止青峰,却不料自己的动作看在黄濑的眼里就像是依靠与依赖。抓住青峰手臂的手指微微泛白,而那泛白的手指下一秒就因为身后用力地撞击而滑落下来。 一把抓住霜月往下滑去的身躯,像是揽住恋人那样怜惜地揽住满脸是泪、唇角还挂着不知道是谁的唾液的霜月那纤弱的肩膀。似乎是无法再看着霜月这样被黄濑蹂躏的青峰用力地闭上眼,就这样紧皱着眉头舔上了霜月的嘴唇。 (……啊……) 深入骨髓的疼痛与悦乐冲击得霜月脑中一片空白。可就在这样的空白之中,霜月察觉到了自己本该更早察觉到的事情。 改变的不仅是自己。 青峰变了。当然,黄濑也变了。 一切都变了。 “为什么不早点改变?”这种疑问是可笑的。因为要能改变的话,能改变的部分早就已经改变了。促使人改变的诱因不会遵循人的意志而出现,改变自然也没有什么“迟”或“早”的分别。有的,不过是阴差阳错,不过是人因为无法适应改变而感觉改变来得如此不合时宜。 (是吗?) (原来,我,) 霜月不知道轻易的就喜欢上了黄濑,还把黄濑当成全世界,擅自接近黄濑、试图保护黄濑的自己算是坦然还是别扭。但此刻,霜月想自己是坦率的。 (已经不是原来的我了。) 霜月做了梦。 梦的内容从霜月睁眼的那个瞬间就开始从霜月的记忆中消失,所以霜月不太记得这个梦的内容。尽管霜月很努力的想要记忆起自己的这个梦究竟是怎样的梦,但结果霜月明白的还是只有“自己做梦了”的这件事。 “今天,我见到了青峰君。” 头像是哲也二号毛茸茸的耳朵以及脑门的黑子用聊天应用发来了消息。短暂的行文看上去似乎只是最普通不过的打招呼,但又像是隐含着某种意义的追问或者极富策略的引导。 “开心”“吗”这个字还没有按出,就已经把“吗”还有前面的“开心”这个词都删除掉了。顺手按上一个“嗯”表示自己收到了黑子的讯息,霜月退出了应用,并用键盘锁锁上了自己长期被设置为无声无振动的携带。 黄濑不是不会用聊天应用之类的携带应用,但是他和人联系时一般还是使用最老派的邮件以及直接通话。因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多一种联系方式就表示会多不少人来要黄濑的联系方式,黄濑要去告诉不少人联系自己的新方式。而这些人里又多半会有不用这种联系方式的人。例如说意外的认为携带只要有打电话和收发邮件的功能就够了的赤司。 至于青峰,他的理由和黄濑差不多,但是更多的原因是因为他懒。懒得注册,懒得申请,懒得告诉其他人要怎么联系自己。所以最后他和黄濑还有赤司一样基本只用携带电话打电话兼收发邮件。 霜月本来也是认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跟风用应用这种事情自己懒得去做。可是黑子告诉霜月使用聊天应用能节省不少的通讯费,总是在省吃俭用的霜月也就因此被黑子说服了,在黑子的带领下用起了当下最时兴的携带应用。 因为有了这些五花八门的应用,即使霜月不出门不看电视她也知道外界发生了些什么事情。自己和黄濑在一起被人偷拍了的照片几乎是在各大媒体上同时流出的这件事情霜月虽然不是头几个知道的人,但知道的也算是相当早。 “………………” 望着像素不高的照片上只被照到了小半个侧脸的自己,霜月不知该作何感想。她清楚这应该是一个局,一个故意要曝光黄濑绯闻的局。可是她却不明白这是谁、为什么要以这样的方式来暴露黄濑的绯闻。 ——如果是为了毁了黄濑作为公众人物的前途,那显然这样的手段和这样的内容既不够冲击力也不够杀伤力。如果只是为了作为噱头提升大众对黄濑的认知度,这样的曝光尺度未免也太替自己着想。 根据逻辑来推论,霜月能得出的结论只有黄濑本人八成参与了这个局的设置,这个局多半是黄濑本人的意思。可是黄濑设这么一个局他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霜月感到了迷惑。 迷惑归迷惑,霜月不能成天只是迷惑而什么事情都不做。满心都是迷惑的霜月像以往那样戴着黄濑送给自己的围巾、穿着毫无生气又土气又老气的衣裙出了门。 在和黑子见过一次面之后,青峰就开始积极地跑去找黑子了。对此,霜月稍微觉得有点微妙。 兜兜转转,结果自己和黑子都没能走出由自己、黄濑还有黑子三人构建出的不幸的圆环。而这个圆环里现在又多了一个青峰。不,应该这么说:黄濑、青峰还有霜月之间又构建出了一个新的圆环,这个圆环同样无解。和上一个圆环相比,这个圆环已经不再是“不幸”,这个圆环是彻彻底底的“绝望”。 霜月和黑子都明白自己和对方处于什么状态之中,自己和对方深陷于怎样的圆环之中。黄濑和青峰却是不明白他们身上的因缘际会并非一个简单的三角恋就能说明全部。 霜月有时候会想,是不是圆环中所有不幸和绝望都是因为自己太执着,这份执着已成了执念? 但不管霜月怎么想,既定事实都不会改变。 圆环中的四人还是在自己的轨道上走着,走向他们自己或许都不知道的尽头。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果然有不少人一边对着广告牌上、海报上、携带电话上的黄濑指指点点,更有年轻的女孩子们三五成群的围在一起,发出一阵阵的“不会吧~~?”、“是真的吗?”、“这个绝对是炒作手段啦!”的争辩讨论声。 作为绯闻当事人之一的霜月从人群中穿过。面无表情的她很快拎着买好了的食材向着黄濑公寓的方向走去。 像往常一样在公寓自动门打开之后走进公寓第一层的大厅,左右看了一下电梯所在的层数,霜月很快决定要乘左边的电梯上楼。 双手都拎着东西让霜月的行动稍微有些困难。不过对霜月来说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在女仆餐厅做兼职的时候,更多更重的东西霜月都一个人拿过。 看着电梯一层层往下,心中还挂记着黄濑绯闻的霜月不由得开始神游天外。她觉得自己应该好好理清思绪,又总觉得理清思绪似乎对现状没有什么帮助。自己思考的结论未必就是自己想知道的结论。 总之,就在霜月分神的这几十秒里,一个人影快步来到了霜月的身后。然后就在霜月意识到有人来到自己身后的那一秒,霜月的鼻子上已经被捂上了灰色的手帕。 “——” 手中装着食材和家用生活用品的超市塑料袋掉在了地上。舌头在瞬间麻木,“要叫人过来”这个想法还没来得及上浮,霜月已然晕厥。 ☆、本文独发 霜月嗅到了奇怪的味道。那是有着香水香甜,又掺杂了污浊霉菌还有人类体|液味道的恶心气味。 反胃的感觉瞬间涌上,加之头痛欲裂的晕眩感,以及无法掌握自身所处现状的不安感和恐惧感都在同一时间袭上了霜月单薄的身体。心烦欲呕之中,霜月回忆起自己在等电梯的时候被袭击了的事情。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的霜月打算继续装作晕厥的样子好来梳理一下自己目前的状况,只不过生理上的不适还是让双眼紧闭的霜月的面部表情有了些微的变化。 “喂……你醒了吧?” 有声音从霜月的面前传来,显然这个人已经观察了霜月许久。霜月脸上的细微变化他一处也没有放过。 明白自己再怎么假装晕厥也没有用,霜月索性睁开了眼睛。视线由下自上,她很快便对上瘦削男子那充满了轻蔑、厌恶还有恨不得马上把自己挫骨扬灰的痛恨眼神。令霜月稍微有些意外的是眼前这个瘦削的年轻男子、曾经给黄濑寄过各种恶心的玩意儿的公寓管理员眼中竟然还有一丝畏惧与一丝惶恐。 (……) 快速的环视四周一眼,从内装的基础结构上来判断,霜月能推论出自己多半还在黄濑居住的公寓楼中。只不过霜月现在所在的这间屋子比起黄濑买下的公寓要小上许多。再加上这种高档住宅区里就算是面向单身贵族出售、出租的公寓至少也会是1LDK,而这间屋子看上去就只是个储藏室或者是杂物间。因此霜月判断这间采光并不是太好的屋子多半是公寓配给管理员休息、住宿的房间。也就是所谓的“管理员小屋”。 对自己身处的环境有了头绪,霜月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她本就不是那种容易慌乱的性子,再加上这几年的生活、特别是近期的际遇让霜月变得对突如其来的事件更加麻木,所以即使霜月察觉到了这个脸色铁青、眼睛上还有深深的黑眼圈的年轻管理员八成是打算要伤害自己、甚至是结束自己的生命,霜月的脸上也仍是没有一星半点儿的惧色。 “……这里是哪里?” 霜月故意慢吞吞地问着自己已经有了头绪的问题,为自己争取时间的她微微地动了动四肢。她的双手被绳子绑在身后,双脚也于脚踝处被绳子绑在了一起。或许是管理员之前有练习过打结,又或许是管理员在捆绑霜月的时候花了不少的心思与时间,总之霜月身上的绳子都被绑得很紧。没有外力霜月不可能挣脱这样的捆绑的。 “你、你管这里是哪里……” 无法直视霜月那黑曜石一般的眸子,年轻的管理员只是和霜月对视了一秒就低下了头、压低了自己头上的灰色工作帽。 “这里是哪里都好吧……反、反正你马上就要死了……对……你马上就要死了……我要杀了你……嗯、杀了你……” 像是自言自语那样的说着,驼着背的管理员背过了身去,踉踉跄跄的朝着往屋子的另一头走了过去。 “既然我都要死了,你好歹也要让我死个明白吧?” 叮铃哐啷的声音之中,霜月看着这个在贴满黄濑各种照片的室内翻找出修理箱,又从修理箱里逐一拿出榔头、锤子、扳手来的管理员的背影道。 “这里是哪里?为什么你要杀了我?” “……” 不知道是考虑了一下霜月所说的话,觉得确实不应该让霜月死的不明不白;还是被霜月的话触碰到了某根敏感的神经,管理员那拿着锤子的手停了一下。 “……为什么我要杀了你……?” 管理员转过身看向了霜月:“你居然问我为什么要杀了你?” 一双眼睛睁到最大,瞳仁却是紧缩到最小。眉头紧蹙在一起形成难看的“川”字型,大大咧开的嘴巴蠕动着,嘴角更是像抽搐那样不停地抖动。 “我为什么要杀了你?我为什么要杀了你?!当然是因为你该死所以我才要杀了你啊!!我又不是变态神经病会杀无辜的人……是你!都是你!!全部都是因为你!!!” 用颤抖个不停的手放下锤子,管理员脸上那畏畏缩缩的样子忽然被一扫而空。现在的他完全是一副充满狂气的嗜血狂徒的表情。 “明明是我比较喜欢凉太君!!我才是最喜欢凉太君的那个人!!!这个地球上最喜欢凉太君的人是我!不、不对……不是那样的……不是地球!是宇宙!是世界!这个全世界!!全世界最喜欢凉太君的人是我!!!!!” “我!!!!!!” “是我——————!!!!!!!!!!” 喉咙里发出了尖细的仿佛金属片在黑板上刮过时发出的声音。抱着头抓狂地啸叫完毕,管理员呼吸紊乱地胡乱挥舞着自己的双手。 “但就因为你是女人……就因为你是女人!!所以你诱惑了什么都不知道的凉太君!!!你这肮脏的女人玷污了凉太君!!!玷污了属于我的凉太君!!!!!!……杀了你……一定要杀了你……杀了你……!!!” 喃喃自语着在原地来回踱步,像是在思考那样低着头抬起手啃上了自己右手大拇指的指甲。 “……我的凉太君以前是那么的纯洁……明明是模特儿却那么纯洁……简直、简直是像天使一样的纯洁……” 掌心中传来的疼痛感稍微压抑下了心烦欲呕的感觉,霜月挑了挑嘴角。管理员的话让最靠近黄濑的她微微失笑。 她虽然认为管理员对黄濑做出的一系列的骚扰行为称得上是变态,可她同时也认为比起自己在背后做的事情来,这个管理员对黄濑的骚扰单纯的简直算得上是可爱了。 “但是我看你只不过是在嫉妒吧?” 扯动嘴角,带着居高临下的高傲表情笑看向管理员,霜月以讥诮的目光挑衅道:“嫉妒玷污黄濑君的人是我。嫉妒我堂堂正正的站在了黄濑君的旁边,以公认的黄濑君人生另一半的身份。” “真是丑陋到无法入眼的嫉妒啊。” “——————!!!” 随着霜月的嘴唇以优美的弧度阖上,管理员整个人也随之陷入了狂乱的状态之中。 “……我放弃了……我放弃了、嗯、我放弃了……我决定不让你一下子就死掉了……嗯、要多折磨你一下……多折磨你一下……!!!” 管理员说完跑进了旁边用半人高的瓦楞纸隔开、看上去应该是厨房的空间。管理员那用来遮住自己大半个脸的灰色工作帽也掉到了地上。听着那翻找的声音,霜月几乎能确定管理员是打算找刀具以实现他刚才所说的折磨。 (是新手啊。这个人。) 说实话,哪怕看着管理员去找道具了,霜月也没有什么特别害怕的感觉。因为她知道对方是个没有亲自取过活物的性命,更不知道杀人前要准备些什么、杀完人之后要怎么处理的新手。 虽然虽然管理员把霜月绑得很紧,打结手法也算是有技巧;但是这多半是作为管理员的时候为帮助住户还有进行社区维护的时候锻炼出来的技能。从他事先准备好了迷晕霜月的药物但没有决定好冰准备好用什么作为犯案工具的事情来看,他的杀人计划只不过是外行人冲动的半吊子计划。 (大概就只是买了氯仿之类的东西带在身上,然后刚才从监视录像里看到了我,所以急急忙忙的把我抓回这儿来了吧。) 霜月没有看到自己买的食材和日用品,她猜测那些大包小包的东西要么是被管理员仍在原地,要么管理员已经处理掉了。根据房间内的日光来判断,自己应该只是昏迷了几小时,因为这个管理员不可能守着自己一天一夜或者更久而不被其他管理员发现他擅离职守以及行为奇怪。 要是自己买的食材和日用品一直留在原地,想必巡逻的安保人员很快就会发现。安保人员会因此来找管理员是迟早的事情。自己的体重少说也有四十五斤,要不让其他人发现的移动自己,同时还不能留下自己买的食材和日用品,那管理员必定不能把自己买的东西细致的处理掉不让其他人察觉到怪异的地方。也就是说,那些管理员没法和自己一起弄到这个管理员小屋里的东西迟早会变成一个讯息,引导着其他人找到这个管理员。只不过霜月有没有命等到那个时候、找到管理员的人能不能察觉到这个管理员的异常那就是另当别论了。 霜月知道既然管理员没有趁着自己昏迷的时候杀掉自己,那就说明这个管理员对自己有某种诉求。那些诉求可能会是想看自己害怕,想看自己哭泣或者是求饶,也有可能是想和自己达成什么交易。 霜月没有杀过人,但是她早已做好了杀人的准备。因为她不知道缺乏正常感情、正常感觉的自己会不会在某一天就对某个靠近黄濑或是妨碍到自己的人下狠手。所以霜月希望至少在自己犯罪的那一天来临的时候,自己能做得稍微漂亮一点。至少不要像这个跟踪狂一样准备在贴满黄濑照片的屋子里杀掉自己,东窗事发后让黄濑不得不和犯罪还有犯罪者的名字出现在一起。 (……太晚回去黄濑君会以为我是和青峰君做了什么的。) 想到黄濑,霜月的神思又飘到了要怎么补救晚饭上面。为了保存体力,知道自己挣不开绳子、手也没法扭到前面拿出衣袋里携带电话的她不做无谓的挣扎。 “我……我要、我要把你切成碎片……” 手握尖刀的管理员很快从隔间里快步走了出来。他越靠近霜月呼吸便越急促,而他眼中的畏惧与惶恐也重新浮现了出来。 “用剔骨刀?” 霜月讥诮地挑起了唇角。 “要把人切碎的话还是电锯比较好哦?” “——!!” 显然是被霜月的话给刺激到了神经,管理员脸上的表情狰狞地扭曲起来。三步并作两步的冲到霜月面前,把拿剔骨刀的手从右手换成了左手,管理员用拿到的左手抓起霜月的长发就给了霜月一个耳光。 清脆的掌掴声在房间里响起,霜月被打得双耳嗡鸣,还在晕眩中的头更是撕裂般的疼痛不已。惨白的左脸上留下了五个鲜红的指印,鲜血自被扯裂的嘴角以及脆弱的鼻粘膜被破坏了的鼻孔中流下。整个视野都在左右上下不停地摇晃着,眼中所有的事物都有了重影的霜月咽下口中的腥甜味道,烦闷欲呕的她咬牙猛地起身给了距离自己非常之近的管理员一记头槌。 霜月不是有勇无谋逞嘴巴上的强才挨了管理员一耳光的。她激怒这个管理员是因为她知道这个管理员是个内心懦弱的癔病狂。这样的人虽然也会冲动地想要享受冲动行为所带来的快感,但本质依然是谨小慎微十分怕疼怕死怕被伤害的。如果霜月不激怒他,只怕他就算不继续保持安全距离,也会小心注意霜月的行动,不会让霜月一击得手的。 手和脚都被绑住的霜月没有头槌之外的选择,头槌作为突袭来说也只能用上一次。一击没有得手,霜月就没有什么“然后”了。 至于霜月为什么如此了解眼前这个年轻的管理员,那是因为霜月不是第一次和这个管理员有所接触,她也不是现在才大胆的猜测这个管理员是个懦弱的癔病狂的。 早在黄濑第一次收到来自这个管理员的恶心情书外加恶心的“小礼物”的时候,霜月就已经开始了对这个管理员的观察。没有马上阻止这个管理员的变态行为的原因中固然有霜月喜欢有些不安的黄濑下意识地靠近自己、依赖自己的行为,也有霜月不想打草惊蛇和不想就这么暴露自己也是个对黄濑抱有独占欲以及特殊感情的变态之外还有霜月一直在思忖着要怎么处理掉这个管理员永绝后患、以及自己究竟要下多重的手才适合。 本来霜月就是打算在自己离开黄濑前处理掉这个管理员的,只不过黄濑那强烈的控制欲让霜月近期一直过着接近于软禁的生活。不要说是制定铲除这个管理员的计划了,霜月就是这个管理员的面都没怎么见到。 要不是今天这个管理员自己找上门来,霜月还真的是不知道自己要什么时候、怎样才能实行自己的铲除计划。 ——虽然直到现在霜月没有什么铲除计划。但是现在的霜月也不需要什么计划了。 “啊——!!!” 下巴上结结实实的狠挨了一记头槌,完全没有想到手脚都被绑住的霜月还有抵抗的能力,管理员手一松,剔骨刀便掉在了地上。背脊朝下的他很快因为地心引力而倒在了地上,同样因为刚才那倾尽全力的粗鲁一击而往下倒去的霜月则是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身上。 “——————” 虽然身下有个肉垫,但是砸在地板上的感觉还是很疼。心烦欲呕已经无法形容霜月的感觉。像是虚脱的人站在小船的夹板上迎接巨浪的来袭,只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吐出来或者是晕过去的霜月用指甲猛抠自己的掌心来强迫自己坚持下去,不在这个时候失去意识。 后脑勺着地的管理员没有霜月这么幸运,他的下巴被霜月撞得几乎脱臼的他哀嚎着。剧烈的晕眩与疼痛让他手脚乱动着不知道该先去捂住下巴还是先去捂住后脑勺。 以说不上优雅或是优美的动作在地板上滚动外加蠕动了几下,看准剔骨刀掉落在地板上什么地方的霜月很快以被绑在自己身后的双手摸索到了触|手冰凉的剔骨刀。等头晕目眩眼冒金星的管理员缓过神来,霜月手上的绳子也被锋利的剔骨刀给割开了。 双手一旦有了自由,霜月的行动瞬间便流畅了起来。眼看着霜月就要把她脚踝上的绳子也割开,管理员再也顾不得下巴和后脑勺上的疼痛,一边发出怪嚎一边向着霜月扑来。 “我或许不是这个世界上最喜欢黄濑君的人。但是,” 可就在管理员眼看着下一秒就要到霜月面前的那一刹那,割开脚踝上绳子的霜月眼也不眨的向着朝自己张牙舞爪的扑来的管理员的面部递出来闪耀着锐利光芒的剔骨刀。 “那又怎样?” 被距离自己的面部只有不到五毫米的剔骨刀给吓得愣住,向着霜月扑来的管理员就这样僵直着身体看着拿刀的霜月缓缓地从地上站起。握刀的人在动,然而那冰凉锐利的刀尖却没有因此远离管理员的脸半分。 “就算你是这个地球这个宇宙这个世界上最喜欢黄濑君的人又怎样?你仍然是个无法拥有黄濑君、不能站在黄濑君身旁的loser,彻头彻尾的败犬。” 随着霜月站起,剔骨刀所指的角度也有多变化。见剔骨刀指着自己脸上最脆弱、最敏感也是最柔软的眼睛的管理员颤抖着肩膀,像个委屈的小孩一样抽抽搭搭地掉起了泪来。 对此,霜月不感到意外。色厉内荏是懦弱的人最明显的特征之一。这些人只要一发现局势对他们压倒性的不利,他们就会哭哭啼啼以最可怜最卑贱的模样请求宽恕。但如果他们处于绝对有利的状态,只怕说他们冷血无情都算是褒奖他们了。 “因、因为你是女人……我是、男人……凉太君他、也是男人……我才、我才——” 鼻涕眼泪一起顺着脸往下流,短短的几秒内就翻脸如翻书那样摆出最可怜的样子,管理员冤声说着。 “性别就是你唯一的借口吗?” 用左手手背用力一抹黏黏腻腻地往下流个不停的鼻血,这么问着的霜月不知不觉有些生气了起来。 (性别。) 黑子是男的,青峰是男的,能称之为霜月“情敌”的两个人都是男的。黑子和黄濑比起来是纤细瘦弱了一些,可身高体重体型都在同龄男生中算平均的黑子是十分有男子气概、绝对不会让人错认为是女孩子的男生。 青峰更是不用说了。如果青峰那样充满了雄性气概、雄性美的人都算不上男性,那这个世界上恐怕就真的难有“男性”这种生物了。 “在你用性别否定一切可能性以前,你有没有好好审视过你自己?” 望着倒映在充满了恐惧、满是泪水的管理员的眼睛之中的自己,霜月恍然想起了那个曾经渴望着黄濑能够注意到自己、但却从未进入过黄濑视线之中的自己。 “……脸,身材,发型,衣着打扮,礼仪举止,待人接物的应对,说话和做人的态度,学业,运动,才艺……性格。” 大睁着黑色的双眸,霜月深深地看进了管理员的眼睛里:“你在哪一个方面朝着黄濑君喜欢的方向努力过了?” “——” 肩头一震,管理员的哭声哑在了他自己的脖子里。 “就算黄濑君肯看你、肯回应你的感情喜欢你、爱你,在你的身边……” 凝视着管理员眼中倒映着的自己,霜月不知道是把这些话说给管理员听,还是说给过去的自己听。 “你又有哪里配得上他?” “你甚至连真正的他都看不到、不愿意去面对……总是自以为是的把他套进你自己喜欢的那个模子里,希望他如同你想象的那样完美无缺。一旦发觉他和自己想象的不同就把自己幻想破灭的原因推到其他人的身上。” “擅自抱有希望,擅自感到绝望……一切从头到尾都是你自顾自的给自己编织的谎言与美梦,和黄濑君本人有什么关系?” 管理员举在空中的手脱力似的放了下去。本就铁青着的脸这下子看起来更为难看,啜泣着的管理员低下了头:“时、时间……你和凉太君、你和凉太君相处的时间……和我、和我这种人……不一样……如果……是我在凉太君身边那么久、我、我也能、也能……” (时间。) “……我,为了得到那些时间、为了能和黄濑君念一所高校,拼命地学习,拿到了那所学校的奖学金。为了教黄濑君功课,考虑了四种讲题的方法。为了能看到大学的黄濑君、加油考进了黄濑君在的大学……为了能和黄濑君多在一起一些,我——” 曾几何时,觉得自己的生命就这样燃烧殆尽也无所谓的自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想再活一天、再多活一天、再多活哪怕只是一个小时也好的自己出现了? “——能做的一切都做了。” 伤害那些欺负自己的女生们。伤害那些对黄濑心怀不轨的人渣们。伤害那些试图排挤自己靠近黄濑的人们。 伤害黄濑周围的人们。伤害自己身边的人们。 伤害黑子,伤害青峰。 也,伤害了黄濑本人。 但,就算是这样,霜月也依然不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感到后悔。因为最终霜月还是得到了、不,应该说是争取到了自己所渴求所渴望的那份飘渺的幸福。 “你认为,你有哪一点能胜得过我?” 霜月笑了。 那不是夸耀的笑容,不是骄傲的笑容,不是自豪的笑容,不是胜者给予败者的嘲讽,亦不是胜者给予败者的同情与怜悯。 那只是一个和煦的如同熏风一般的幸福笑容。 “因为是男人,因为和黄濑君相处的时间短所以就什么努力都不做,甚至连话都不敢和黄濑君搭。就算是恨我恨到想要把我切碎成一片一片的也没法不拖泥带水的杀了我……哪一点都比不上我,做什么都做不好、总是为自己的不努力找借口的你怎么好意思觉得你比我更有资格留在黄濑君身边呢?” “真是无聊透顶又无耻至极的存在啊,你。” 剔骨刀动了,然而那闪动着锐利光芒的刀刃连管理员的脸颊都没有擦过。 拿着凶器头也不回的朝着门口走去,霜月明白这个连哭泣声都发不出的管理员已经算不上什么威胁了。 ☆、本文独发 但,就算是这样,霜月也依然不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感到后悔。因为最终霜月还是得到了、不,应该说是争取到了自己所渴求所渴望的那份飘渺的幸福。 “你认为,你有哪一点能胜得过我?” 霜月笑了。 那不是夸耀的笑容,不是骄傲的笑容,不是自豪的笑容,不是胜者给予败者的嘲讽,亦不是胜者给予败者的同情与怜悯。 那只是一个和煦的如同熏风一般的幸福笑容。 “因为是男人,因为和黄濑君相处的时间短所以就什么努力都不做,甚至连话都不敢和黄濑君搭。就算是恨我恨到想要把我切碎成一片一片的也没法不拖泥带水的杀了我……哪一点都比不上我,做什么都做不好、总是为自己的不努力找借口的你怎么好意思觉得你比我更有资格留在黄濑君身边呢?” “真是无聊透顶又无耻至极的存在啊,你。” 剔骨刀动了,然而那闪动着锐利光芒的刀刃连管理员的脸颊都没有擦过。 拿着凶器头也不回的朝着门口走去,霜月明白这个连哭泣声都发不出的管理员已经算不上什么威胁了。 那个说要杀了霜月的管理员死了。 在那个他曾经准备用来做杀害霜月的行凶现场的“管理员小屋”里死了。 他死的过程想必非常的痛苦,因为他是上吊自杀的。而上吊本来就是一种极度痛苦的死法,否则“绞刑”也不可能作为一种残酷的刑法留名于历史书中。 (这样,也好吧?) 霜月呆然地看着电视机上的画面,看着画面中在此起彼伏的闪光灯中面对着无数镜头与数只话筒的黄濑。 (死了就不用看到这种东西了。) 黄濑的“恋人宣言”确实很有冲击。即使霜月算是“当事人”,她所受到的冲击也不比那些曾经试图挖出黄濑的绯闻却一无所获的八卦记者少。更不用说如果这样的消息被那个懦弱又癔病的年轻管理员知道了之后,那个年轻管理员会有怎样的反应了。 整个头部都在隐隐作痛,皱着眉用手慢慢按压着自己的太阳穴,霜月试图舒缓自己的头痛。然而天不从人愿,霜月的头痛不仅没有丝毫的减退,反而耳鸣大声地嗡鸣作响了起来。 ——霜月总算是明白了黄濑将他和自己在一起的照片泄漏给媒体是为了做什么了。但在明白黄濑这是想用社会舆论与社会认知来把自己绑在他身边的同时,霜月又陷入了更深的困惑。 (我不明白。) 黄濑现在还没有向外界公布霜月的名字,也没有向外界透露霜月身份上的一些细节。可是霜月明白这只是暂时的。即使黄濑对媒体保密自己的身份,媒体迟早也会自己挖出霜月姓谁名谁,家住哪里,霜月有着怎样的过去,又是怎样和黄濑走到了一起的。 就算媒体不去挖掘这些现在人人都感兴趣的题材,只怕黄濑也会在背后推波助澜。最终,苍崎霜月的名字始终还是会和黄濑凉太的名字绑定在一起。他人提起黄濑凉太的时候未必会提起苍崎霜月,但提起苍崎霜月的时候,黄濑凉太的名字多半也会出现在这之后。 (我做了什么让黄濑君不惜做到这个程度?) 或者该说,现在的苍崎霜月为什么能让黄濑凉太执着到准备在自己的人生中烙下一个会伴随他一生的名字。 (无法理解。) 霜月明白黄濑需要自己,但却不明白现在的黄濑为什么如此需要自己。 (明明——) 如果说黄濑是怕寂寞,那么黄濑的身边现在有青峰在。只要黄濑肯打一通电话或是他一封邮件,黑子、笠松和森山都会尽可能的在第一时间赶到黄濑的身边。火神、小堀、早川和中村等人多半也会在黄濑需要的时候陪在他身边。还有虽然黄濑不怎么提起他的家人,但他的两个姐姐和他的父母都在。和黄濑同出同入,在工作上和黄濑几乎是连体婴的经纪人早苗,黄濑所属的经纪公司里的喜欢或是崇拜黄濑的前后辈们。还有在背后支撑着黄濑的每一项工作的STAFF们……只要黄濑开口,甚至黄濑连口的不需要开,就会有很多人围绕在他的身边。 『我喜欢班长。』 黄濑的话回响在了霜月的耳边,那声音让霜月脑海之中冒出了一个词:“爱”。 (……爱?) 爱是什么? 为什么黄濑会爱自己? 因为自己在黄濑最需要的时候以他最希望的方式陪在了他的身边? 因为自己总是纵容着黄濑的任性、就连他最糟糕的一面都照单全收? 因为自己被黄濑误会自己是在喜欢青峰,自己没有喜欢上他、也不会喜欢上他? (真是可笑啊。) 最后一次见到那个年轻管理员的那天,把剔骨刀扔掉又路上买了包湿纸巾、擦掉了自己脸上和手上鼻血的霜月因为来不及重新买食材而买了现成的披萨、牛排还有其他的一些速冻食品回了黄濑的公寓。一路上都在用小袋的速冻食品冰敷鼻子的霜月频频被路人侧目,但霜月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还好因为是冬天,霜月的鼻血要比往常容易止住一些。想到自己上次在青峰面前流鼻血的事情,霜月不禁有些失笑——青峰有的地方真的很蠢。但偶尔青峰蠢得很可爱。说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可爱”或许不太适合,但除了“可爱”之外霜月还真的找不到言辞来形容青峰那偶尔会令人感觉的犯蠢。 “班长在想什么?很高兴的样子呢。” 黄濑的声音忽然出现在了霜月的身后,霜月一惊,差点让手上的的速冻食品连同其它的食物一起掉在地上。强行压下自己的错愕与震惊,转过身,霜月看见了戴着复古的黑框眼镜以变装的黄濑。 “……没什么。” 霜月如此回答,她知道黄濑不会相信自己的说词,但她同样也知道黄濑不会再追问下去。 “是吗?” 果不其然的,从霜月手中自然地拿过了东西的黄濑只是挑起唇角朝霜月露出个好看的笑容。 “那么我们回去吧。” 望着黄濑脸上那惑人的笑容,霜月却感觉不到黄濑有任何的笑意。 “嗯。” 点头应着,霜月已能猜到之后等待着自己的是什么。 吃着现成的食物以及被热过的速冻食物,黄濑没有问霜月她今天没有像平时那样去买食材然后再亲手做羹汤是为什么。黄濑只是笑着和霜月进行着可有可无的闲聊,笑着把那些他平时不愿意碰的高卡路里的能量炸弹吃到肚子里。 和黄濑一起度过了平静得极度不自然的晚饭时间,霜月不意外在这之后等待着自己的是又一场漫长的肉体拷问。 “……不……” 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落,眼前朦胧一片的霜月抽噎着止不住的求饶:“……不要……黄濑君、求你了……我不要……” 实在不是霜月事到如今还矫情于被黄濑抱的这件事,纯粹是因为霜月真的不知道自己再被黄濑这么玩弄下去自己的头脑是不是还能继续正常下去。 “不要?可是班长明明很喜欢这个的啊?” 黄濑说着舔了舔嘴唇。 “黄濑、黄濑君——” “不用害怕哦,班长。会很舒服的。” 黄濑轻笑着,他的声音在侵入到霜月耳洞里的同时也让一旁的青峰脸色阴沉不定。 (就是因为舒服才……) (恐怖啊——!!) “啊啊、啊啊啊…………!!!” 霜月惨叫,想要叫喊的内容卡在喉咙之中,被挤得变形。最后这些内容统一的变成了没有实际意义的、渗透着痛苦的控诉。 “啊、啊……!” 大脑完全不听使唤,已经没有正常的思维可言的霜月除了生理性的重复着没有任何作用的抵抗话语之外什么都做不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泪腺像是崩溃了的霜月用泛白的指节用力地抓住着自己面前的黄濑的臂膀,她已经不清楚自己的动作表现得是像要推拒黄濑,还是不想再离开黄濑的身边了。 “住、手……不、不要——” “还不行哦。” 黄濑的轻笑声在霜月的耳边响起。 “————————————!!!” 这次,霜月不知道自己叫出了什么。她甚至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在这个瞬间了。 单方面的惩罚束缚。 单方面的接纳纵容。 这种行为是爱? 这种行为就是所谓的爱? 霜月已经什么都不明白了。 无论是黄濑的心意,还是自己的感情,霜月想自己什么都不明白了。 如果这就是所谓的“爱”,为什么这份“爱”之中没有一星半点的温情与柔情? 如果这不是所谓的“爱”,为什么自己还能接受这样的黄濑,黄濑还会执着于这样的自己? 被黄濑主导的粗暴弄到晕厥的霜月是在翌日醒来的。 刚睁开眼睛的霜月被青峰告知黄濑已经出去工作的时候注意到了青峰唇角的裂伤以及脸上的其他擦伤。霜月追问,于是很快青峰就吞吞吐吐地说出了他昨晚和黄濑互殴的事情。 青峰没有告诉霜月他和黄濑互殴的理由,霜月也不想自我意识过剩的认为青峰和黄濑互殴的理由是因为自己。絮絮叨叨的对青峰说教着两人打架,两人都有错,霜月又一次彷徨。 ——青峰的死活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自己看到他受伤、得知他和黄濑互殴了一顿之后的第一反应是为青峰疗伤,而不是打电话、发邮件去给黄濑,问黄濑要不要紧? (……我究竟在做什么啊?) “莫非你是在关心我?” 听到青峰这么说的时候,霜月正如此想到。然后,也就是在那一秒不到的时间里,霜月被青峰的话点醒。 (我是在——) “突如其来的关心真可疑啊~~~” 看着像个没长大的小孩子那样朝自己挤眉弄眼的青峰霜月实在不想承认。可惜她的心永远比她的理智要诚实 。 “……怎么想是你的自由。” “噢,那是当然。” 即使不用回头去看,霜月也知道青峰又笑了起来。 “谢啦。” 而那笑容竟是让霜月觉得胸口微微揪紧。 (……这又是什么呢?) 宛如最初见到黄濑时,抬眼间不经意看见向着自己递出手帕的黄濑脸上的笑容;一种微妙的、让人无法用语言来描述的感觉充斥在霜月的胸膛之中。 (我不明白。) 既是不想去弄明白。 也是没有时间去弄明白。 摇摇头,霜月不再去想青峰的事情。关掉了电视的她也不想再去思考黄濑的事情。 (思考了又怎么样?) 思考了,纠结了,明白了,理解了……但霜月无法选择。既然没有办法去选择,又何必庸人自扰的去思考这些似乎很难得出结论的事情来呢? 霜月不想再为难没几天好活的自己。 即使霜月明白自己是在用自己的生命所剩无几的事来做逃避的借口,霜月也不为想要逃避的自己感到可耻。 (死了就一了百了。无论是逃避还是面对都没有意义了。) 速冻食品和冰箱里剩下的小菜以及罐装咸菜一起被霜月做成了散发着诱人食欲的晚餐。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霜月微微皱眉——多半还在工作的黄濑这个时间没有回来很正常。但平时一定会在肚子饿以前回到这所公寓的青峰今天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 (会不会是……) 霜月对自己的反应有些好笑。因为青峰已经是个能照顾好自己成年男人而不是个天真无邪的小朋友。这也不是泡沫剧的剧情或是三流言情小说的桥段。青峰是不会那么轻易地遇到什么意外的。 (………………) 发现自己又开始思考青峰的事情,意识到自己的世界里已经不止黄濑一人的霜月简直想要叹息。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非常的不喜欢。 叮咚——叮咚咚—— 门铃声在这个时候响起,打断了霜月下意识地哀叹,也打断了霜月的自我嫌恶以及更多的思考。 快步走向玄关,在玄关前的可视门铃上确定站在门口的人是青峰之后,霜月打开了玄关的门。 作者有话要说:因挂牌&站短修正。2hit 原文可至草菇的微博搜索关键字或标签“完全版”。 PASS:89.2013.12.11 ☆、本文独发 有湿润的气味被冰冷的风吹进玄关。打开门的霜月下意识地往后退去,好让青峰进门。 “喂,” 然而门口的青峰只是不由分说地拉起了霜月的手。 “离开这里……” “——?” 霜月回头,正好对上了青峰的眸子。那眸子中装着些许的思考,装着些许的狼狈,同时也装着霜月想都没有想过的、过于真诚与真挚的热切。 “和我一起,离开这里吧。” 被青峰握着的手腕上微微一痛,霜月却是没有甩开青峰的手。她惶惑、茫然,却并不慌张。 (青峰、君……?) “……和你一起,离开这里?” 好一会儿才重复了一遍青峰的话。霜月不知自己是在确定自己听到了什么,还是在确定青峰的用意为何。亦或是,自己根本就是在确定青峰的心意是否足够坚定。坚定到足以与黄濑的执着抗衡。 “啊。” 青峰颔首。少见的,用力的,毫无犹豫的向着霜月颔首。 “怎么说呢?就是那个,转换一下心情?……就是给黄濑一点空间,让他一个人好好的思考一下今后该做些什么。不是像现在这样稀里糊涂的乱来。他现在做的事情绝对不是什么好事,他现在不太正常。” (……是啊,继续留在这里的话,黄濑君一定——) (会变得更糟。) 回想起电视上那个带着虚假笑容,蜜色的眸中却有混合了狂气的幸福微光在闪动的黄濑,霜月几乎可以预见在这之后不久自己就会名正言顺的被冠上“黄濑”这个姓氏;无论自己想或是不想,无论自己事先是知道黄濑的计划还是不知道黄濑的计划。 霜月不害怕被黄濑软禁在他的身边一辈子,霜月也不怕自己今后的人生由黄濑说得算。霜月害怕的是黄濑会把他自己囚禁在狭小的世界之中,然后越来越极端地走向迟早会害死他糟糕结局。 (让黄濑君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不是我的本意。) 可无论霜月的本意如何,既成事实也不会改变。事实就是像青峰说的那样,现在的黄濑已经不太正常了。 “还有你也该放松一下……本来你也不该过这样的生活。你一点都不向往外面的世界?大学、打工兼职、职场什么的不也很好吗?总是窝在这几十平米的屋子里你也闷得慌吧?到新的环境里开始新的生活和新的关系或许会更开心也说不定。黄濑那个笨蛋大概也会意识到自己做错了。还有那个、……” 大概是意识到了自己的逻辑有些混乱,说话的语序也颠三倒四,青峰微微低下了头。无法与霜月对视的他避过了霜月的目光,视线胶着在走廊的地板上。 “总之那啥……现在这样的生活、不要再继续,比较好。” 这么说着的青峰显得有些吞吞吐吐。但这也不能怪他。霜月知道青峰本来就不是那种会咬文嚼字的人,像现在这样因为顾虑到了听他说话的人的反应而努力组织语言的事情对青峰来说是极度不习惯的行为。 (这是在、体贴我吗……?青峰君。) 霜月没有想到自己能看到青峰展现他体贴一面的一天,更没有想到青峰会体贴自己、考虑自己的心情。……不,应该说在那之前,霜月根本没有想过自己会和青峰大辉这个男人之间会建立起“联系”这种东西。 被霜月有意识或是无意识压抑住的“感觉”和“感情”总是会在不知不觉之中被青峰唤醒。向来不会轻易被人牵着鼻子走的霜月总是会在不知不觉之中被卷入青峰的步调里。习惯了一个人独自抗下一切、坚强到甚至不知道自己还能依靠别人的霜月总是会在不知不觉之中对青峰作出她自己都没有想到的依赖行为。 等回过神来,霜月才依稀明白原来自己和青峰之间产生了“某种东西”。某种还未成形的、某种还未有名字的、某种自己十分陌生但又十分理解的东西。 (可是,那种“东西”是不会有成形的一天的。) 自己的生命就像是量已经被限定好了的沙子,从沙漏的上端缓缓地下落着,一刻不停。 即使霜月没有爱上黄濑,没有直到现在也仍然把黄濑当做是自己最重要的人,霜月也没有时间让这份因为青峰的出现而产生的心情酝酿成熟的时间。 (我、) 霜月拂掉了青峰抓着自己的手。转身面对青峰的她心底发出了轻轻的声音。 (很高兴。) 抬眼望向青峰,霜月微笑:“谢谢。” 往事仍然历历在目,可那些爱恨情仇已经离霜月很远很远。现在的霜月只是感谢青峰,感谢他能为做了无数错事、就算是现在也还在继续着错误选择的自己着想。更感谢他想过要将放弃了一切的自己带离束缚着自己的世界,想让自己迎向更加自由的未来。 霜月想,大概在自己的生命即将走到最后的那个时刻来临时,自己会想起眼前这个男人的事吧?就像想起黄濑和黑子的事情那样,自然而然的想起他、青峰大辉的事情。然后在对这三人的回忆之中缓缓睡去。 (真的,很高兴。) 寒风吹得霜月有些想要发抖,可她的心脏处却是暖暖的。 (但是对不起。) “你说的没错,我也不认为现在这种状况是件对谁有利的好事。” (真的非常对不起。) “不过我想这样的日子一定很快就会结束的。所以,” (青峰君。) “没关系的。” 霜月在青峰的眼中看到了藏不住的失望,还在青峰的眼中看到了隐约的悲哀。然而无论是青峰的失望还是悲哀都不能改变霜月的心意。 像是没有察觉到青峰的失落,霜月重又转身走进了黄濑公寓的玄关。 “进来吧。晚饭已经做好了。” 各怀心事的三人心照不宣的继续着看似平稳的日子。只不过无论是霜月、青峰还是黄濑都明白这样的平稳不会持续太久。 ——所有的平稳都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罢了。 黄濑出门之后,霜月也到玄关处换鞋准备出门。除了黑子之外没有人知道今天便是霜月准备从黄濑还有青峰身边消失的日子。 提前收拾行李或者是整理自己的东西都会被黄濑或是青峰察觉到。只是青峰察觉到的话还不要紧,但是青峰是那种不擅长保守秘密的人,所以青峰知道了霜月要走的事情之后,黄濑绝对也会知道霜月的计划。因此,霜月不打算从黄濑的公寓里带走任何有形之物。 至于那些象征着霜月无法割舍的过去、霜月想带到自己坟墓里的东西她早已在搬家到黄濑公寓的时候就已经打包寄回了霜月家的别庄里。而帮霜月收件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黑子。 “我出门了。” “啊……哦。” 回答的青峰看上去有些呆呆的。对于这样的青峰,霜月实在是无法放心,于是她开口,又叮嘱道:“碗盘请自己洗干净放好。不要每次都等着我来替你做。” “哦……” 青峰怔怔地点了一下头。 “那么——” (已经是最后了。) 霜月不想说再见。无论是对黄濑,还是对青峰。 所以最后霜月没有说“再见”。 走出了黄濑公寓的她怀揣着印章向着黑子所在的幼儿园而去。 午休时间,幼儿园里十分的安静。孩子们都在老师们的带领下沉入了梦乡之中。少数几个爱调皮捣蛋、不喜欢午睡的男孩子也被老师的故事哄的有了倦意。 确定孩子们都睡好了的黑子这才回到在濡缘上等着自己的霜月身边。 “苍崎同学。” “黑子君。” 霜月回头,在看见黑子的同时微笑。这让黑子也微笑了起来。 “现在出来没关系吗?” “嗯。孩子们都睡着了。” 黑子说着微微颔首。走到霜月身边的黑子发现自己先前交给霜月的文书还放在原来的位置。显然霜月并没有去翻阅那由一张纸构成的文书。 “……文书方面苍崎同学还有想要再确定一下的地方吗?” 和霜月一起坐在了幼儿园濡缘上的黑子柔声问着。在他和霜月之间放着的那张文书的左上方用粗体印刷着“婚姻届”三个字。 “黑子君是不会弄错的。” 霜月说着微笑了一下。从胸前的口袋里拿出刻有自己姓氏的印章,看都没看婚姻届上写了些什么的霜月就这样准备在自己的名字旁边盖上印章。 “请等一下。” “……?” 让霜月没有想到的是,就在自己手中的印章按上婚姻届的那一秒,黑子握住了自己的手。 “苍崎同学,” 天空色的眸子认真地看进了霜月的眸子之中,黑子微启薄唇,以略带忧愁的口吻问道:“这样做真的可以吗?” “……苍崎同学和我结婚真的可以吗?” 黑子的问题让霜月怔了一怔。接着霜月下意识地开口:“如果黑子君不愿意的话……” “不是那样的……!” 脸上总是带着平静表情,对女性也相当绅士的黑子打断了霜月。大概是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那一喊吓到了霜月,垂下眼的黑子很快放低了声音。 “并不是……那样的。我是——” 黑子没有把之后的话说下去。这不是因为黑子没有勇气把自己一直藏在心底深处的感情诉诸于口,而是因为比谁都要理解霜月、比谁都要在乎霜月的他知道现在的霜月一定不会希望听到他的告白。 因为霜月和黑子是“朋友”,也只是“朋友”,霜月才肯让黑子帮自己了却身后事。超越友谊的那一份感情一旦被不加掩饰地摆在了霜月的眼前,不会犯黄濑所犯过的错误,更不会让黑子走上自己老路的霜月就一定会做出选择。而那个选择的结果,黑子早就已经明白了。 『我是因为喜欢你,想看着你幸福,所以才想让你嫁给最能让你幸福的人。』 所以,这样的话黑子说不出口。 “……” 霜月不是没有感情的人造机械。霜月也没有迟钝到一点都感觉不到黑子的心绪。早就察觉到了黑子对自己抱有怎样感情的霜月也不是没有想过要去回应黑子、给黑子一个美好的结局。可是,就算霜月能够骗自己说自己已经放下了黄濑,黑子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霜月只是向黄濑看不到她的存在、无法爱上她的这个事实妥协了,霜月是为了回报黑子的感情才留在他的身边? 就像黑子了解霜月那样,霜月也了解黑子。霜月知道黑子期待的不是同情,不是这种“被感动了”的“爱情”。比任何人都专注,比任何人都执着,比任何人都坚定的黑子值得一份完全属于他的,全心全意的爱。用半吊子的心意去回应黑子,那只是对黑子心意的羞辱。 “……对不起,黑子君。” 霜月想要对黑子说的话太多。然而,这些话涌到了嘴边却只凝结成了“对不起”这一个词。 “真的,很对不起。” “没有的事。” 被黑子握着的手微微一动,垂着眼的霜月抬头,旋即对上了黑子那双如天空般澄澈的眼眸。 “我很高兴。” 鼻尖被屋外的冷空气冻得微微发红,没说一个字就吐出些许的白气儿,像是马上就会带着这笑容哭出来那样,黑子握着霜月的手,让霜月手中的印章在婚姻届上按下了霜月的姓氏。 黑子说着握紧了霜月的手:“苍崎同学能依赖我。能信任我,并将苍崎同学的一切都托付给我。” 将霜月的手拉到自己胸口的地方,让霜月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心跳,黑子轻轻地拥呆然的霜月入怀。 “我非常、非常的高兴。” “……” 霜月张了张嘴,最终却什么都没能说出口。她虽然下意识地想抬起自己的手臂回抱住黑子,可是理智却告诉霜月她不能这么做:她不能在这个时候给予黑子任何的回应,不能让黑子有任何的会错意。 (我是自私的人。) (自私的总是在利用别人的人。) (直到最后都在利用黑子君好意的人。) 自己必须就这么自私下去,直到自私的陷入永远的长眠。 (那样的话——) 迟早会有人让黑子忘了自私的自己吧?就像一定会有人让黄濑和青峰忘记自己那样。 想回应黄濑的感情,好好的对黄濑说“喜欢”。想和青峰远走高飞,去看看自己还未看过的世界。想和黑子在一起,继续少年时代未完的恬淡情愫。 (也只是“想”而已。) 但有些事情只是“想”也足够像梦般美好了。 带着如此美好的梦永远沉睡下去,霜月想自己超越了生、进入了死的那个瞬间应该是会挺幸福的。 (真想把梦再做久一点啊。) “黑子君,我——” 黑子怀中的霜月微微地动弹了一下。 “我明白。” 黑子放开了霜月。收好了婚姻届的他站起了身,接着向霜月伸出了手。 扶着黑子的手站了起来,霜月听到了黑子的声音。 “苍崎同学是还不想离开黄濑君……和青峰君吧。” 霜月一怔,霎时间无言以对。 ——黑子哲也果然是世界上最了解苍崎霜月的人。就连霜月没有意识到、意识到了却没有说出口和说不出口的事情他都了若指掌。 “苍崎同学不需要勉强自己做出决断。但是——” 彼时,霜月还没有注意到被黑子打发去便利店买东西的火神和青峰一起走到了幼儿园的门口。彼时,霜月还不知道青峰看到了黑子和自己站在一起的画面。彼时,霜月只是凝视着浅笑的黑子,听着黑子那珠玉落盘般的声音。 “请和我约定,让我成为能陪苍崎同学到最后的人。” 霜月像猫,有反复无常的脾气,也有倔强到偏执的性格。会心甘情愿的被喜欢的人圈养,却不会对不喜欢的人撒娇。一旦明白自己大限已到的时候从所有人的面前消失无踪,连最后的念想都不准备留给他人。 黑子不想看着霜月从自己面前消失,所以他如同祈求般请求着。 “……嗯。” 霜月点头,郑重而认真的。 “约定好了。”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吗? 直到这个瞬间霜月都想不出这个问题的答案。霜月想多半自己耗尽一生也得不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但是不要紧。) 无论神是不是真的存在,霜月是不是真的恨过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存在的神,霜月都已经放下了所有的怨天尤人。 霜月不怪神如此作弄自己,折腾只有这短短二十几年生命的自己。霜月不怪自己的家庭如此糟糕,让自己遭遇了许多其他人只能在电视上、小说里看到过的不幸。霜月也不怪黄濑让自己喜欢上了他,让自己走入了无解的怪圈。 苍崎霜月不怪任何人,也不怪任何事。不,应该说:苍崎霜月已经不再怪任何人,也不怪任何事了。苍崎霜月接受了自己所有的经历,亦接受了这一切经历所将要带来的后果。 所以当霜月听到青峰带着压抑的怨怒悲哀以及深深地不信问自己:“你,喜欢黄濑吧?”的时候,霜月也不怪青峰会把自己想象成了一个挖好了坑等着别人心甘情愿地来跳的恶魔女。 “……换个说法吧。你要是没有喜欢上黄濑,这些事情就不会发生。” 肩头微微一动,霜月眼前又浮现出了那个带着璀璨笑容、向自己递来格子手帕的金发少年。 (……是的。) (如果我没有喜欢上黄濑君,这些事情就不会发生。) “你知道我和黄濑以前的那些事。也就是说在你从很早以前就开始关注黄濑了吧?你和黄濑是高中同学,恐怕在黄濑认识你以前,你就已经开始喜欢着他了。” 追逐着。追逐着。 一直都在拼命地追逐着那个温暖了自己一瞬的身影。 “之后多半是你主动接近黄濑。‘凑巧’的和黄濑一起考上了同一所大学。黄濑那混蛋看起来是那种样子,不过意外的对‘命运’啊‘缘分’啊这样的词没有抵抗力。他开始注意起了你。” (“命运”……) 如果“命运”真的存在,那么不能留在黄濑的身边或许就是自己的命运。 因为即使自己这么努力地追上了黄濑,和黄濑两情相悦,自己却仍然不能和黄濑心意相通。 “你不是偶然看到我和黄濑上|床的。你是计算好了才在那个时间、在那个地点出现。……因为你知道那样你就可以变成我和黄濑的共犯。” 确实,霜月会看到黄濑和青峰的情|事并不是偶然。可是这个世界上也有一些事情是霜月无法掌握的——三人间的关系会变成如此畸形的三人行绝对不在霜月的计划之内。 “你没想到的是黄濑会是那样的反应。发现黄濑并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人以后你拒绝了黄濑,接着——就变成了现在这样。……还有阿哲。既然你知道我和黄濑的事情,黄濑的初恋你也调查过对吧?你接近阿哲,然后开始模仿阿哲。阿哲那家伙那么没有心机,他一定没有发现你接近他的原因。所以黄濑那笨蛋才会傻傻的觉得你像阿哲,让你靠近他的身边。” “所以呢?你想说的话就只有这些吗?” 能够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里还残留着黄濑和青峰留下的体|液的霜月反问。 “当、当然不止这些……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说过要处理掉给黄濑寄了乱七八糟的东西和情书的管理员……!然后那个管理员如你所愿的彻底消失了——这不是什么偶然吧……?” “……” 霜月不想辩驳。 这一系列的事情本就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得明白的。况且既然青峰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那就证明青峰并不相信自己。既然青峰不相信自己,自己再做多少辩驳不也只是越描越黑?所以霜月不准备反驳青峰的话。 要说青峰的行为有哪里触碰到了霜月的心灵,让霜月的情绪有所波动的话,那大概就是霜月没有想到青峰是用这样的眼光来审视自己的。 (我以为青峰君不是那种只能看到表面的人。) 可谁又能想到青峰看到的“内面”会是这样肤浅的表象呢? “不是。” “就像你想的那样。那不是个单纯的偶然。” 从床上起身的霜月戴上了眼镜,又很快从柜子里找出了要穿的衣服。 “——————” 下意识地看向经过自己身边的霜月,青峰睁大了双眼。 “怎么做才……” “我把他做的事情、还有写过的情书一起放到了黄濑君的FANS组建的网络社区上。顺便公布了他的部分个人信息。” 霜月说出口的是她原本的计划。也是她一直犹豫着要不要对那个年轻管理员实行的计划。 “黄濑君的FANS很快找到了他。轮流对他进行羞辱和反跟踪。不堪不厌其烦的羞辱和垃圾投掷攻击,不管做什么都会被人骂的他就这么哭着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踩上凳子,把自己的脖子套在了绳索上。” 而那个计划的结果霜月早已想定。就像霜月说的那样,要是霜月真的向黄濑的FANS公布了那个年轻管理员的所作所为,黄濑的FANS必定会把那个管理员逼向自我了断的结末。 不过就算霜月的计划没有实行,过程和预想有所差距;那个年轻的管理员上吊自杀了的结果却是不会改变的。也因此,霜月无可辩驳的就是逼死了那个管理员的罪魁祸首。 “FANS是无罪的。因为她们没有亲手杀人。我也不过是FANS中的一员。” 霜月不会为自己的罪行辩解。霜月也不会去纠正“事实”。 “事实就是这样。” (对青峰来说,这样的事实就足够了。) 小手提箱里塞进了霜月来时的衣服,把震惊的青峰仍在身后,拿着这个小手提箱走出黄濑的公寓。 “再见。” 这次,霜月有好好的对青峰道别。尽管这道别并不是那么令人心情愉快,更没有什么释然与放下的快乐。 联系上黑子是在那之后不久的事。那时站在街边的霜月向着驶来地计程车招着手。 “黑子君在别庄?” 计程车停在了霜月的面前,霜月微微弯腰,拉开了车门。 “……嗯。是的。我现在就回去。” 小手提箱被塞到了计程车的后座上,接着霜月也坐进了计程车里。 “好的。待会儿见,黑子君。” 按掉了携带电话,霜月抬头想告知计程车司机自己要去地点,却无意之中在后视镜里看到了红着眼眶的自己。 “……” (这样子的我还真是……蠢啊。) 垂眼发出一声几近无声的轻笑。拉上了计程车车门的霜月报出了霜月家别庄的地址。 霜月从未像现在这样疲惫过。 大概是太过疲惫的缘故,霜月不太记得自己是看着怎样的风景回到霜月家的别庄的。只是等霜月回过神来的时候,拿了钱的计程车司机已经将计程车开出去了老远。而霜月也推开了别庄那长满了铁锈的老旧大门。 (好困。) (好想睡……) “你回来了。” 听到黑子的声音,霜月强撑着打起一点精神。她微笑,冲着迎上来的黑子点头:“嗯。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这些我来拿吧。” “嗯。” 黑子说着拿过了霜月手上的手提箱,没什么力气的霜月则是任由着黑子拉起自己的手,带着自己走进这座自己已经数年都没有踏入的别庄之中。 喝完了黑子泡的茶,霜月靠在了黑子的大腿上。风还有些冷,但是阳光很好。倦意袭上,霜月忍不住在如此明媚的阳光下微微眯起双眼。 “给你添麻烦了,黑子君。” “没有的事。” 黑子的回答让霜月纠结成一团的心稍微放松了一点儿。也就是这么一点儿的放松让困倦越发的在霜月的身体里滋长。 黑子的声音又一次响了起来,然后黑子问出的还是那个他曾经问了霜月许多次的问题。 “你现在幸福吗?” 『班长!』 『你这家伙啊……』 『苍崎同学。』 天真无邪、璀璨又明亮的笑颜。 略带羞耻、有点羞涩的撇嘴。 天空般澄澈、熏风般温柔的目光。 往事一齐涌上心头,最后留在意识之中的居然不是那些彻心彻骨的痛和恨,而是那些最觉得美好的细碎小事。 (啊啊……我……) “……很幸福哟。” 霜月勾起了嘴角。 “那么——” 黑子的声音还在继续,可霜月已经没有更多回答他的力气。 “我只是困了……有些、想睡了……” 如洗的碧空之下,霜月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她既听不到黑子接下来说了什么,也感觉不到黑子的吻落在了她的颊上。 霜月只是陷入了深深的、深深的睡眠之中。 像是永远不会再睁开眼睛那样安稳地沉浸在了温暖的黑暗里。 ☆、本文独发 赤司征十郎曾经认为自己一定是正确的。 因为把胜利当成是呼吸那样自然的他战胜了一切,而这个世界是属于胜利者的,是围绕着胜利者打转的。说是胜利者界定了这个世界的万物以及万物的性质也不为过。所以作为胜利者君临他人之上的赤司一直都是正确的。 即使赤司一度输给了黑子和火神、输给了诚凛,赤司也仍然是那个“绝对正确”的赤司。因为在赤司体内的另一个赤司早就明白把胜利当成了一切、说着自己绝对是“正确”的那个自己必定会被人打败。而打败自己的人必定会是自己曾经的同伴中的某一人。 因为赤司是“两个”,“两个”赤司又站在两种位置上看问题,所以其中一个赤司被打败就代表着另一个赤司胜利了。换句话说就是从一开始赤司征十郎这个人已想定了所有的结局,所有事情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这样的赤司不会怀疑自己所做的决定的正确性。即使稍微有所怀疑,最后事情的发展也从未超出过赤司的意料。 但是现在,此刻、这一分、这一秒、这个刹那,赤司发现自己或许早已不是“绝对正确”的了。 ——眼前的所有一切都在告诉赤司他的选择制造出了他根本不想看到的结果。而本应想到这种可能性的他因为下意识地想要逃避这样的结果,所以否定了这样的可能性。 “……哲也,有你在她的身边,为什么事情还会变成这样?” 明知这种时候质问黑子也不过只是把自己的歉疚和后悔推给他人,赤司却还是把这样无意义的问题问出了口。 “对不起……赤司君。我不是想逃避责任,但是现在我真的没有心情来解释这种事情。” 和赤司一起站在手术室门外的黑子脸色铁青。已经超过三十个小时没有合过眼的他现在精神状态很差。 毕竟,黑子是唯一一个眼睁睁地看着霜月怎样陷入沉眠,又是怎样对外界的事物毫无反应的人——起初,让霜月睡在自己腿上的他天真的以为霜月真的只是因为累了所以才会睡得那么沉,连自己轻微的动作都无法吵醒她。 轻柔地抚摸着霜月的发丝,认真地凝视着霜月苍白的脸庞,总是在看着霜此时也在凝视着霜月睡颜的黑子不知怎么的就在那一瞬间直觉性地察觉到了什么。他开始呼唤霜月的名字,摇晃霜月的肩膀,而霜月依然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心跳脉搏在以这一刻完全失控,黑子颤抖着用手指去试探霜月的鼻息,在发现霜月还在呼吸的那个刹那,心头一轻的黑子几乎要情绪崩溃地哭出来。 用快要拿不动携带的手拨通了急救中心的电话号码,黑子很快等来了救护车。看着医护人员以娴熟老练的动作将霜月搬到救护车上,黑子知道仅凭自己的力量,霜月是无法得救的。 ——现在马上将霜月送到医院里,医院里的医生也未必就能在第一时间腾出手来开始为霜月进行检查和治疗。即使马上就有医生为霜月进行检查和治疗,以霜月现在的身体状况来说,大多数医生和一般的治疗顶多只能吊着她一口气,让她不至于马上死亡。没有医生愿意冒险去挑战一个本来成功机率就可以说是相当低的大手术,更不会有医院愿意提供最佳的医疗环境和医疗设施并让自家医院最优秀的医生去接手这样一个救得回来未必能为医院带来利益,失败了一定会为医院和医生水平抹黑的病人。 虽然不想承认,可是这世界就是如此势利和现实。所以尽管黑子其实并不想让其他人和自己分享霜月的秘密,黑子还是联络了赤司,并简单的把事情告诉给了赤司知道。 “……拜托你,赤司君。救她……请务必拯救苍崎霜月吧——” 遇到再大的困难也不会向他人低头的黑子头一次这么尊严扫地的请求。而被他请求的那个人,赤司征十郎则是在那个瞬间怔在了原地。 ——这就是“赤司征十郎”这个人选择了的结果。 怎么也无法诡辩为“正确”的结果。 “早知道苍亲会变成这样……我还不如——” 总是零食不离身的紫原极为少见的既没有吃零食也没有拿着零食。他现在没有吃东西的心情,即使吃了,那些曾经对他而言很好吃的零食现在也没有任何滋味可言。 紫原是从冰室那里得知霜月的事的。 高中毕业后紫原令所有人大跌眼镜地接受某大学体育系的邀请,开始了迈向职业篮球运动员的生活。闲暇时间紫原偶尔会自己进厨房做点点心之类的东西。回美国念大学的冰室知道了这件事后总是打趣紫原说:“敦你是退役之后打算去做糕点师卖点心吧?” 那天,紫原像往常一样在厨房里打发时间,准备做点草莓棒、蓝莓棒之类简单好吃的小甜点。做到一半,紫原接到了冰室的电话。然后就在用肩膀和下巴夹着电话,手上继续着用棒状硬饼干插|入草莓的动作的紫原心里嫌弃冰室絮絮叨叨个不停的时候,紫原意外的从冰室的嘴里听到了自己近十年来都在努力忘掉的那个名字。 “……说起来,大我的搭档、就是敦以前的队友的黑子君好像出事了呢。啊……不是黑子君本人出事了,是他喜欢的女生出事了。那个女生好像是叫‘苍崎’……吧?” 洗干净了的草莓从紫原的手上掉了下来。 “听说那女生今天要做手术,手术如果失败了——” “那女生就算能活着也会变成植物人啊。” 后面冰室说了些什么紫原没太听清。即使听清了他也全忘了。总之等紫原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丢下厨房里的一堆东西来到了绿间家的医院前。告诉紫原霜月在这里的五月似乎并不意外紫原会来找自己询问有关霜月的事情。只是五月的声音听起来很是疲惫。 紫原为很多事情后悔过。 包括喜欢上了霜月,产生了想要在霜月身边的感情也曾经是令紫原后悔的事情之一。但紫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后悔过。 (如果早知道——) 和赤司一样,紫原下意识地想到如果自己早知道霜月会变成现在这种被人打开头颅摆弄大脑也未必就能健康的活下来的状态,霜月会落得如此的下场,就算是要用上不光明正大的手段,自己那时候也该强迫霜月留在自己的身边、留在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内。 (因为有黑仔在。) 反正她眼里除了黄濑之外也就只有身为她好友的黑子了。所以就自然而然地想着就算霜月没能让黄濑喜欢上她,一直和她意气相投的黑子也一定能给她幸福。其实这也不过是害怕自己丢人现脸的被甩,担心自己无法获得她的真心而把给予她幸福这件事推给了别人。 “‘早知道’……?这种话谁都会说。” 刺耳的冷笑让紫原转过了身。 盯着手术室门外那亮着的“手术中”的灯,黄濑的眼眶下已经有了明显的黑眼圈。 “‘早知道’——” 黄濑自嘲地挑起了嘴角,喃喃着又重复了一遍:“‘早知道’啊……” 回到公寓里没有见到霜月的黄濑起初并没有意识到霜月的离开。想着在出门的霜月回来以前先去洗澡的他却在打开衣柜的瞬间察觉到了违和感。 “小青峰……!” 冲出房间,来到躺在沙发上看着电视、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青峰面前,黄濑以一种足以说是可怕的表情居高临下的看向了青峰。 “班长呢?” 青峰肩头一动,他没有想到黄濑这么快就察觉到了霜月离开的事。 “……不知道。” “——” 没有等青峰解释,也不在乎青峰有多么的纠结,听到青峰回答的黄濑径直从青峰面前走过。青峰不知道黄濑想到了什么,也不知道黄濑摔门去了哪里,青峰甚至不知道黄濑这是要去做什么。而黄濑,不知道霜月和青峰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到如今也不在乎霜月和青峰之间发生了什么的他只是拿过挂在门口衣架上的外套,连围巾都不戴的就出了门。 (其实我早就有预感了。) 有预感霜月会一声不响地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所以我——) 才千方百计地设了局,用上了一切自己所能想到的手段和方法。 黄濑没有直接去找黑子,尽管黄濑知道霜月的行踪黑子多半知道。因为黑子是黄濑和霜月相处这么多年来唯一见到的霜月的朋友。 可是诚如黑子了解黄濑一样,黄濑也了解黑子。黄濑知道现在就算自己联系了黑子,黑子也不会告知自己霜月在哪里。 黑子从未在黄濑面前提起过“苍崎霜月”这个人。这意味着黑子根本就不想让黄濑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苍崎霜月”这么个人存在。同样的,青峰会为霜月认识黑子的这件事而猜忌霜月、继而备受打击其实也是因为青峰明白如果霜月不是故意模仿黑子以接近黄濑和自己,那么就是黑子向自己隐瞒了霜月的存在。 青峰怎么都不想去思考黑子向自己隐瞒了霜月的事是不是因为黑子事实上从来没有把自己当成是朋友,两人曾经意气相投的那些过往是不是自己一厢情愿的错觉。所以青峰只能认定霜月才是那个坏人,是那个欺骗了所有人、把所有人都哄得团团转的恶女。这样青峰才能不去怀疑自己曾经喜欢过的黑子事实上并没有对自己推心置腹。 至于黄濑,早在他无意中让黑子和霜月见面了之后,从黑子口中得知霜月和黑子是老熟人的他就敏感地明白了黑子和霜月还有事情瞒着他。黄濑没有去追究霜月和黑子向自己隐瞒了什么,一如黄濑没有去追究黑子和霜月的关系。因为黄濑早已不在乎那些事情。 就算霜月和黑子向自己隐瞒了些什么事情,就算自己会对霜月产生感情是因为霜月设计了自己,就算打从一开始霜月接近自己就是别有目的,那又怎样?自己的这份感情会因此改变吗?自己的这份感情会因此消失吗? 答案是否定的。 同样设计了霜月,恨不得做出一个局来将霜月拘束在自己身边的黄濑很清楚自己心中这份对霜月的感情已经无法消失无法改变,所以他不会去怀疑霜月的动机,更不会去追求什么“真相”。 (真相就是我爱着班长。……不,应该说,真相就是我需要霜月,我爱着她。无论她是为了达成什么目的而接近我,也不管她为此做了什么。) “……对不起小黄。” 前两天才被查出有孕在身的五月在原泽的搀扶下坐到了沙发上。 “不是我想瞒着你,是我和别人约好了,不能把事情告诉你。而且这也是苍崎同学本人的意思……” 抬头望向找到自己家里来的黄濑,以为听到自己这么说的黄濑会生气会发怒,甚至是暴走的五月意外地发现黄濑比自己想象的要冷静得多。 “那些事情怎么都好。” 预感中第。这一刻,黄濑确信五月口中的“别人”就是黑子。毕竟能让五月这么死心塌地为其保守秘密的人不多,而和霜月有关联,且又对五月来说是特别的存在的人除了青峰之外就只有黑子。所以黄濑确定黑子还有霜月向自己隐瞒了许多的事情。 以前的黄濑或许会纠结很多。但,现在黄濑并不打算问五月她口中的“事情”指的是什么。 “小桃子,我只要你告诉我班、……霜月她现在在哪里。” 五月张口,差点就把霜月和黑子在一起的事说出口的她还没发出声音就又闭上了嘴。 轻易地就看出了五月的动摇,黄濑试探性的问:“小桃子,霜月她是不是和小黑子在一起?” “小黄你怎么会——” 察觉到自己失言,五月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可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就算五月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已经被她说出口了的话还是传到了黄濑的耳朵里。 “她果然是和小黑子在一起。” 原泽紧张的目光之中,黄濑凝视着五月。他能够感觉到原泽很担心他的妻子卷入混乱的事情当中,也很担心黄濑会对他的妻子说些什么难听的话,让妻子伤心。但原泽还是在按捺着心中的不安,一言不发地守护在了妻子的身边。 (我就没有办法做到这种理所当然的事情啊。) 黄濑一有不安,这些不安就会变成对霜月的渴望,加诸到霜月那瘦削纤细的身体之上。一旦产生有人会把霜月从自己身边带走的恐惧,黄濑就会对那个有可能会带走霜月的人产生敌意。这种敌意最后又伴随着强烈的不安变成了阻碍霜月与他人交往的枷锁。 只要霜月还在黄濑的身边,她就连作为人最基本的自由都没有。 (因为我总是在自我满足吗?) 所以才只懂得用力抓紧自己想要的东西、自己想要的人,却不知自己抓得越紧,被自己握在手中的事物越容易粉碎,被自己需要的人越容易窒息。 “……如果,霜月她是喜欢上了小黑子,所以才到小黑子身边去的——” 黄濑努力地做出了一个“笑”的动作。可惜笑容没能如愿浮现在他那张英俊的脸上。 “我会接受的。虽然、没法祝福她和小黑子……但是,我会接受的。” “小黄……?” “如果霜月是讨厌我、厌倦了和我在一起,忍受不了我的任性和过分,所以才到小黑子身边去的……我会改的。一定会改的。所以,” 黄濑脸上的表情与其说是“笑”,不如说更像是“哭”。尽管黄濑那干涩的眼眶中没有一滴眼泪。 “所以,小桃子……能帮我转告霜月,我会改的吗?我的任性妄为,我的无知浅薄,我的自私自利……我所有的坏毛病,还有我身上让她不开心的一切地方我都会改掉的……让她觉得单调乏味的事情我也不会再做。只要她愿意,我什么都能为她做,什么都会为她实现——” “小黄……” 第一次看到这么低声下气、卑躬屈膝的黄濑,五月始终还是动容了。 “求求你,小桃子……要我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只要让她回到我的身边——” 眼前的黄濑让五月看不下去。深知黄濑的自尊心有多高,也很清楚黄濑有着怎样薄情又冷淡的一面,五月实在很难想象黄濑对霜月抱有多么深刻而浓厚的感情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小黄。” 起身扶住眼看着就想双膝跪地、跪在自己面前的黄濑,五月知道自己只能打破和黑子的约定,违背霜月本人的意愿了。 “我想她、苍崎同学永远都不会真的讨厌你。即使她会讨厌你,那也是因为她比任何人都深爱着你的缘故。” “……唉……?” 放开扶住自己的五月的手,蜜色的双眸睁大到了极限,黄濑怔在了被原泽揽入怀中的五月的面前。 “苍崎同学她——” “从中学开始就一直看着小黄了哦。” 十年的时光,五月仅仅用一句话就全部概括完毕。不是五月吝啬于言语,而是五月明白这其中的酸甜苦辣只有当事人自己才能体会。 “中学……” 黄濑忽然就明白了许多事情。与此同时,黄濑也终于明白自己明白得太迟。 (为什么我会……不明白呢?) 总是在自己身边的她是用什么样的心情来看着自己的,是用什么样的心情来陪着自己的,又是用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自己做出的一切的…… 黄濑凉太究竟是在看着苍崎霜月的什么地方?以至于此时此刻黄濑凉太才意识到了离自己最近的霜月对自己有着怎样的感情。 “早知道”这种话不会有人比现在的黄濑更想说。可是也没有人比现在的黄濑更清楚这种话只是用来安慰自己的借口。 “话又说过来了——你们究竟是怎么回事啊?!怎么一个两个都用这种口吻、来说那家伙的事情……!” 一行人中最后到达医院,同时也是在场唯一一个还不清楚事情怎么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的青峰再也忍不住满腹的疑问,大声地开口。 在霜月离开以后,青峰想了很多的事情。包括黑子的态度和黄濑的行为在内,青峰反复回想着这段时间自己所遇到的事情。然后青峰可耻地发现比起黑子和黄濑,似乎自己在意的更多的是那个已经被自己定义成恶女的霜月。 再怎么思考也无法得出能让自己认同的结论,望着冲出公寓去找霜月的黄濑的背影,青峰一时间有点恍惚——那个最喜欢钻牛角尖,钻牛角尖钻得自己都看不下去的黄濑不再蹲在原地一个人默默地钻牛角尖了。一向觉得钻牛角尖的黄濑很烦人的自己却坐在这里钻牛角尖钻个不停。 “……” 看着综艺节目里哄堂大笑的主持人和观众,青峰恍然明白,原来自己只是在自作聪明。 (我本来就是个笨蛋。) 笨蛋就该乖乖地信任自己的直觉,而不是自作聪明的去用自己那愚蠢的大脑来思考问题。 至于青峰的直觉—— 和黄濑等人一起站在手术室之外大概就是最好的答案了。 (或许阿哲说的对。) (在意不等于喜欢,喜欢不等于爱。我并没有喜欢上霜月那家伙,更没有爱上霜月。但是——) 既然是笨蛋,既然是不擅长用大脑来思考问题的笨蛋,那么用大脑、用理智去区分什么在意喜欢和爱又有什么意义? “在一起很开心,想多在一起一些”。光是有这样的心情不就已经明白自己想做的是什么,自己该做的是什么了么? (哈哈……) 察觉到这个事实的瞬间,青峰有些脱力。 (原来一直在钻牛角尖的人,是我啊。) “青峰你给我闭嘴的说。” 手拿病历夹的绿间说着用病历夹敲了一下青峰的头:“医院里不能大声喧哗的说。” 绿间说完叹了口气。他是不清楚这群人和突然就被送进自家医院来的霜月是怎样的关系,但是记忆力不错的绿间很快就认出病例上的女性是自己的中学同学。 (赤司还真是做了不像他会做的事情的说。) 绿间纵然愕然于国内脑科学的泰斗以及最顶尖的几个医疗团队齐聚于自家医院的事实,但更令绿间愕然的是赤司居然会亲自出现在自家医院之中,还像现在这样守在手术室之外。 (……嘛,也不是只有赤司做了不像他会做的事情的说。) 绿间的记忆里黑子不会依靠他人的力量,更不会去请求别人为自己做什么。可现状明显的是黑子去向赤司请求了些什么。否则明显还没有掌握事情来龙去脉的赤司也不可能忽然间这么兴师动众的找来了这么多医学界精英。另外还有紫原,紫原向来都不是这种脸部神经会绷得死紧,不要说零食、就连正餐都省略了好几顿的人。可现在紫原就像不会觉得渴、不会觉得饿那样毫无进食的需求。 先不说总是被异性捧上天去的黄濑,就是青峰也一次都没有用这样紧张的口吻谈论过任何人。可现在无论是黄濑还是青峰,两人看上去都不是一般的紧张手术台上的人。 (反正我一点都不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有预感眼前这群人和手术台上、是自己中学同学的女性的关系会是一团泥泞,绿间很聪明的选择了不去过问眼前这群人之间的事情。 “总之我要提醒你们的说。” 马上就要毕业,算是准医生的绿间说着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就算手术成功了,麻醉失效后如果她不能很快恢复意识,那么——” “即使有朝一日她能醒来,她的记忆、行为方式还有身体机能也都会受到很大的影响的说。” “记忆、行为方式……” “身体机能……” “都收到很大的影响……?” 或许是绿间的错觉,他总觉得面前的五人的呼吸似乎滞了一滞。 向着五人点头,绿间继续道:“因为大脑有所损伤,她可能会失去记忆的说。最糟的情况下不仅是过去的记忆,今后她或许也记不住任何事情或是任何人的说。如果事情变成了那样,没有人照顾,她或许连生活自理都做不到的说。” “……” 闻言,黑子的双手紧握成拳。一直都知道霜月的病情不容乐观的他现在也做好了事情发展成最糟情况的准备。 “……不要紧的。” 以坚定又坚毅的眼神看向绿间,黑子没有任何的动摇:“就算苍崎同学……不,就算霜月变成了那个样子,我也会陪在霜月的身边,作为丈夫,一生照顾霜月。” “不要开玩笑了,小黑子。你什么时候变成班长的丈夫了啊?” “哈啊——……?阿哲你在说什么啊?” “哲也,看玩笑也要看看场合。” “黑仔~~……这个玩笑根本不好笑好嘛……” “如果你们想认为这是玩笑,那就尽管认为这是玩笑好了。我和霜月是夫妻的事实不会改变。” 黑子不卑不亢的说着。 “小黑子这么妥定的话就拿出证据来啊?我和班长、不,霜月可是同居了好几个月呢。” “要说同居……黄濑,我也在吧?” “小青峰闭嘴!” “这些事情无所谓啦~~……反正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苍亲以后会想和谁在一起可说不定呢——” “我赞成敦的意见。” “木已成舟,就算是黄濑君和赤司君也没有权利擅自改变既成事实。” 见四人异口同声地反驳黑子,黑子也不留情面地反击回去,受不了眼前这乱七八糟的修罗场而想要摔病历夹的绿间再度叹息。 “……要吵给待会儿出去吵的说!你们究竟还要不要把我的话听完了的说?!” 绿间的一席话让另外五人有所收敛。愤愤地看向绿间,黄濑和黑子等人都暂时闭上了嘴巴。 “刚才说的记忆丧失只是可能性的一部分的说。” 绿间皱眉。 “她的开颅治疗拖得时间太久,脑肿瘤已经对她的大脑机能有所影响的说。术后她说不定会失去视力、听力、语言能力或者是理解能力的说。当然,也不是没有患者一次就失去这些所有身体机能的前例的说。所以我劝你们最好不要太乐观的说。” “………………” 长长的沉默再度造访了手术室前的这条走廊。说完了所有该说的话的绿间虽然因此而松了口气,可他也忍不住同情起了此时还在手术台上不知道能不能保住性命的霜月。 活着未必就是幸福的事情。绿间不确定要是神智正常的霜月知道活下来的自己再也不能作为一个“正常人”来生活之后会渴望殒命还是愿意继续在这充满了痛苦与艰辛的世界史活下去。 作为一个医生的绿间只能祈祷霜月能活下来。即使她本人无法坦然接受这条被捡回来的残破生命。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小甜心,小天使们久等了~ 大家圣诞快乐~╭(╯3╰)╮ ☆、本文独发 作者有话要说:本结局为正统(?)结局。 全支线通关(……)后可打出。 打出后可进行黄青END以及黑子END的攻略。(…… ------------ 小修正&抓虫。 六月,太阳像是要把地面上的一切都晒化那样散发着高温。风也像是被这酷热击溃,不再吹拂。街道上的空气如同快要凝固那样黏稠而沉闷,行人们个个汗流浃背,视毒辣的阳光为敌人。 光是这酷热的气候就已经令人头晕目眩不已,偏偏好事的蝉也在这个时期纷纷出动,嘈杂的蝉鸣几乎要盖过人类发出的喧嚣。 据说,这年的夏天是百年不遇的大暑。 不过这样逼人的暑气似乎一点都无法影响到挂着“苍崎”二字的门牌,被绿意所环绕的大宅。 浓荫蔽日,各色锦鲤成群结队地游弋在庭院内的人造溪流之中,形成随时都会变化的彩色图案。人工叠石制造出的小瀑布掩映在层层叠叠的花木之下,让人倍感精致。有醒竹不时倾下,发出“铛”的一声。高低错落的花丛与灌木中有整块石头打磨拼接而成的小径。这些石头小径看起来毫无特别之处,但延着这些向大宅各处延伸的小径走就会发现每条小径上能看到的风景都各有风情。 绿意之中,有身着和服的年轻女性正站在和室里向围着自己正坐的主妇们展示着自己手中的花束。 “……老师,好漂亮喔~~” 趴在濡缘上向里看去的男孩子说着咧开了嘴。身上只穿了一件便宜汗衫,及膝的短裤明显也是便宜货的他露出了个缺着一颗门牙的灿烂笑容。 “她可是我第一个喜欢上的霜月老师~怎么可能会不漂亮呢~?” 旁边撇了撇嘴的男孩一脸骄傲地说着,衬衫外面穿了背带裤还打了领结的他明显要比身旁那个新的门牙还没长出来就咧嘴笑开了的男孩子家境好上不少。 “哈?你这个骗子。你才不是第一个喜欢上霜月老师的人呢。你一开始来这里的时候只顾着玩游戏机吧?” 一旁戴眼镜的男孩子哼了一声后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眼镜:“要不是我告诉你霜月老师很漂亮,你怎么可能会注意到霜月老师?第一个注意到霜月老师很漂亮的我才是第一个喜欢上霜月老师的人。” “你说什么?” “啊啊——?我哪里有说错吗?” 针尖对麦芒,两不相让。背带裤男孩和戴眼镜男孩的无谓争执引来了主妇们的注意。 “你们还真是幼稚啊~~~只知道抢着做第一个喜欢上霜月老师的人~” 穿着相当时髦,脸孔也十分可爱的男孩说着跨上了濡缘。 “又不是谁第一个喜欢上霜月老师、霜月老师就会喜欢上那个人~” 看到顺着主妇们的视线朝自己还有另外三人看来的花道教师、苍崎霜月看见了自己,这个穿着时髦的男孩子回头对还在互掐的两个男孩笑道:“你们就继续争谁是第一个喜欢上霜月老师的人吧~我可是要去攻略老师的芳心了~” 长着一张可爱的、甚至有点女性化的脸男孩说着冲向了还站在原地的霜月,他很确定没有人能阻止他。因为就算这个时候有人出声阻止他,他也不会听——知道花道教室是什么时候下课的他可是看着自己的电子手表来做了倒数计时的。等倒数计时结束,他才插嘴另外三个男孩所谈论的话题,并像现在这样如同一阵风的从濡缘上冲进和室里。 “老师~~!!” 一把抱住身着昂贵和服的霜月的腿就不再松手,脸孔可爱的男孩险些害得霜月摔倒在地。 “喂!!居然偷跑了!可恶!!” “啊……!!” “每次都是那家伙……!!” “友~~~纪~~~!!!” 另外三个男孩不满的怒喊声中,在场的一位中年美妇朝着自己那看起来一点都不懂规矩的儿子怒目而视:“我不是说了在课程结束以前让你在外面待着不要出声说话也不要进来的吗?!” “我有按照老妈你的意思做啊……” 一脸委屈的扁扁嘴,维持着抱住霜月的姿势,友纪朝着自家老妈敲了敲自己腕上的电子表:“上课时间明明已经结束了好吗?” 终于明白儿子为什么前几天死缠烂打求自己给从来不带表的他买一块每天都会自动对时的高级电子表是为了什么的中年美妇见状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这个小混球……!” “霜月老师~~你的课程已经结束了对不对~?我没做错事对不对~?” 见自家老妈大有冲过来给自己一顿狠揍的气势,友纪立刻抬头用水汪汪的大眼睛朝着教包括自家老妈在内的一众太太们修习花道的霜月卖萌卖乖。 霜月虽然听不到周围的声音,也听不到友纪对自己说了些什么,但她多少能猜到刚才发生了什么、现在是怎样的状况。于是她勾起嘴角,露出个微笑。接着蹲□来把手中的花束放到一边,再用那还带着些许切花香气的纤细手指轻轻地抚上了友纪的头。 “啊!好诈!” “我也要我也要!!老师也摸摸我的头啊!” “霜月老师不要只偏心友纪嘛!” 另外三个比友纪慢上几拍的男孩此时也来到了霜月的身边。只见他们抱的抱、搂的搂,一会儿就把霜月都给当成自家的了。 “孩子们真的很喜欢霜月老师呢~~” “就是说啊~” “我家的那熊孩子要不是去林间学校了今天也要跟着来呢!” “我女儿本来今天也想来的,但是因为她要上补习班所以……” “我们家的两个是社团活动……” 见被友纪缠住了的霜月没生气,其他的主妇们也没把注意力放在自己儿子身上。觉得友纪在花道老师外加一众太太们面前给自己丢脸的友纪妈妈那一肚子火也没处发了。她只能一脸困扰的为自己养大了这么个熊孩子的事情长长地叹了口气。 “霜月老师~亲亲~” 友纪说着捧起了霜月的脸颊,并且十分响亮的在上面“MUA!”了一下。 “老师~~~” 见状,另外三个男孩也有样学样的要亲霜月。 霜月虽然不讨厌被亲,但她多少也有些困扰。毕竟对于听不到声音也说不出话来的她而言,孩子们的亲吻是十分突兀且无视了她的感受的。偏偏,她又不能用语言叫停孩子们的行为,而用动作的话……已经是成年人的她很害怕自己的力道对这些只有六、七岁的孩子们来说太大了。况且霜月也习惯了周遭的人无视自己这个耳不能听、口不能言的人的感受。她也不想扫了孩子们的兴,让孩子们不开心。 眉心微皱,霜月笑得有些困扰,也就是这一刻,有人从走廊上拉开了纸门。 “你们这些蝎~混~~蛋~~” 一手一个熊孩子,像是要捏爆熊孩子们的头一样用大手按住想要亲霜月的熊孩子们的头,高大的男人像黑色的鬼一样从纸门外走了进来。 “苍亲,我说你啊……好歹也反抗一下嘛~~……” 轻松的把霜月从孩子群里面抱起,嘴里还含着棒棒糖的男人带有点慵懒还有些含糊的声音说着。 因为听不到声音,所以霜月一开始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视野忽然浮起的她过了好几秒才终于明白自己是被人打横抱起了。 习惯性地扶住抱住自己的那人的胸膛,霜月抬头朝着那人甜笑,接着又伸手去抚摸那人的脸,为那人整理他那过长的额发以及扫在脖子上的、有点长了的柔软发丝。 (敦、君。) 看着紫原敦因为自己的手抚摸到他的眼睛附近时闭眼,又在自己的手离开他的脸时睁眼,霜月像个小孩子一样开心起来。 (还有、大辉、君。) 双眼因为笑的动作而弯成了月牙,霜月笑看向了一旁被四个孩子当树爬还又咬又啃的青峰大辉。 见霜月向着青峰伸手,紫原很是识趣的上前几步,让霜月能抓住青峰的衣袖扯上两下。 “——” 因为霜月扯自己袖子的动作而回头。青峰很快对上了霜月那带笑的眸子。 『欢——迎——回——来——』 霜月开阖着双唇,虽然她不能发出声音,但是这种时候该说什么话、怎么说她还是知道的。 “啊……嗯。” 青峰一怔,也不管友纪是不是露出獠牙咬上了自己的手臂。为了掩饰羞涩而垂下眼,青峰的双颊上浮现出了两朵可疑的红晕。 “我、我回来了……” 能从青峰的唇形看出青峰在说些什么,霜月笑着对青峰点了点头。 另一边,同黑皮魔王青峰一同走进和室里的是金发的美青年。 “……今天的课程就到此为止了,谢谢各位夫人肯赏光~” 心里嘟囔着:“什么好事都让小青峰还有小紫原占去了……”的金发青年脸上是营业性质百分之百的好看笑容。 “哪、哪里的事……!” “我们才是能见到黄濑先生很荣幸呢!” “就是呀~~~” 被曾经的一流模特儿外加人气偶像、现在全国最受欢迎的机长黄濑凉太的营业笑容迷得七荤八素,连自家儿子把NBA当红球星当树爬当磨牙用玩具啃都不知道的主妇们和其他的主妇们一起集体发嗲。好在黄濑已经习惯了眼前这种场面,他不至于因为这么点小事就当场破功让礼貌性的笑容从自己的脸上消失。 稍微离黄濑有一段距离的青峰见状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紫原也露出个仿佛吃到了什么难吃东西的表情。在场的人里还是听不到声音的霜月最幸福。她不必不想听也被迫听年过四十的中年妇女们的嗲声娇笑。 至于霜月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种听不到也说不出的状态,她自己也不太清楚。霜月听一直照顾着自己的、亲戚的“那个人”说……不,准确一点来说是用写字板告诉自己三年前自己生了一场大病,大病过后自己不仅失去了听力,还变得无法说话了。因为那一次自己真的病得很重很重,所以自己的大部分记忆也跟着听力还有语言能力一起消失了。 对于记忆消失了的事情没什么实感,也不觉得没了听力和语言能力给自己的生活带来了什么大的障碍,霜月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现在的日子很难过。 平时霜月要忙着接收并处理花艺订单。还要忙着教前来学习花道的主妇们、少女们以及所有对花道有兴趣的人们花道艺术。收到比赛邀请函或者是想要参加某个比赛的时候还要为比赛做准备。霜月的生活并不单调。 再加上敦君和大辉君,经常在电视上出现、据说是霜月朋友的这两个人时不时会跑来看霜月。凉太君,做“空中飞人”满世界飞的他只要一回国就会像今天这样带上礼物来找霜月。看凉太君放在纸门外面的奇怪面具霜月就知道他这次大概又去了什么自己叫不上地名来的地方。 “……以后请不要没有经过你们老师的同意就做这种事情。” “呜哇!!!” 一个带着些许不满的声音轻轻的从青峰的身后传来,这让没想到那里还会有人存在的四个孩子、霜月、紫原甚至是青峰本人都吓了一跳。 “阿、阿哲……” 侧头去看从自己身后走出的黑子哲也,差点被黑子吓得魂飞魄散的青峰一脸惊魂未定的张着嘴巴。 “黑、黑子老师……” 四个孩子好歹都是胆子比较大一些的男孩,没有被当场吓哭。但离被吓哭也不远了。 “所以说,你们能答应我吗?” 现在就职于离这间花道教室不远的幼儿园、是一名职业保父的黑子弯下腰来摸了摸四个孩子的头。 “不会再没有霜月老师的同意就擅自抱住她并且亲吻她了。” “可是——” 友纪带头扁嘴。他想说的话黑子明白——霜月听不见还不会说话,要等霜月明白他们的意思,并且同意他们提出的要求,中间至少需要花上几分钟的时间。 “……不答应也行。只不过那样一来——” 背对着霜月在孩子们面前蹲下,知道这样一来霜月就不会知道自己对孩子们说了什么的黑子道:“你们身边或许会发生很——可怕的事情哦?” “————————” 脸色刹那间变白,四个男孩子被吓得连声音都没法好好发出来。他们只能像小鸡啄米那样忙不迭地点头。然后在自家老妈呼唤自己名字的时候快步跑向老妈,接着乖乖的和老妈一起离开。 “阿哲你还真是……” “小黑子对付小孩子们还真是越来越得心应手了呢~” 敷衍完、哦,不,是应付完主妇们的黄濑插完嘴后皮笑肉不笑的对一旁还像抱着一只小猫那样抱着霜月的紫原笑道:“我说小紫原,你也该放开霜月了吧~?” “我才没有必要听黄仔的指挥啊~~……” 瞥了一眼黄濑,紫原旋即把黄濑视若空气。他这样的举动让黄濑稍微有些危险的眯起了眼。 “……黄濑君对付主妇们也是越来越拿手了。” 黑子说着面无表情地走到了被紫原抱着的霜月面前。他可没忘记当初被主妇们包围的黄濑可是连身都不能脱,脱身了全身也满布热情过头的人|妻们留下的吻痕了。 见黑子来到自己面前,霜月轻推紫原的胸膛,挣脱了紫原抱着自己的手。还没站稳在地,霜月就向着黑子伸手。好在黑子眼疾手快扶住了霜月没让她摔倒在地,霜月也顺势用力地抱住了黑子。 “………………” 轻微的、不成音调的声音从霜月的唇下溢出。这是不会说话的霜月发出的笑声。尽管这笑声听在黑子、黄濑、青峰还有紫原的耳朵里像是一种无言的控诉。 ——这控诉提醒着在场的每个人他们曾经错过了什么。 那个最喜欢看书,会自然的哭会自然笑的少女因为被放手而消失。 那个面无表情、嘴巴恶毒却比任何人都要深情的女子因为被错过而死亡。 像是永远不会熄灭的“手术中”的灯,像是没有尽头的等待,像是等待的尽头只有绝望。没有人会忘记三年前那个冬日里他们在手术室外经历了什么。 『小——黑——子——』 捧起黑子的脸,学着黄濑唇部的动作开阖双唇,霜月向着黑子粲然甜笑。 “霜月——” 望着不知忧愁为何物、抱着自己笑得如蜜般甜的霜月,黑子有想哭的冲动。然而他只是微笑起来,笑得一如十三年前刚和霜月成为朋友时一样风轻云淡。 三年前,黑子为了照顾手术后失去了声音、失去了语言能力,连记忆的大部分都失去了的霜月,毅然地选择了回绝电视台的工作内定。 虽然不能说黑子用自己成为篮球新闻播报员的梦想换取了霜月现在的活泼,但是如果三年前黑子不在霜月身边,霜月多半不会像现在这样生活的自然又快乐也是事实。就是因为黑子和“那个人”一起留在了霜月的身边,霜月才能像现在这样不去想多余的事情,只是开朗又幸福的生活着。霜月现在遇到了事情不会再一声不吭的全部一个人承担下来,而是会率直的依靠自己身边的人也是多亏了黑子和“那个人”让霜月养成了这样会去依靠别人的习惯。 因为有在幼儿园打工的经验,在家长和老师乃至幼儿园小朋友们的心中都有良好的风评,黑子被之前打工的幼儿园的园长推荐给了他同学所开设的幼儿园。因为这所幼儿园离霜月家的别庄、也就是一楼部分的和室被改造成这间花道教室的大宅比较近,所以黑子在霜月能够正常的一个人生活后作为正式的教师进入了幼儿园。 而“那个人”,以亲戚身份为霜月的将来铺垫好一切的“那个人”—— ☆、本文独发 “……真的,最喜欢哲也了呢,这孩子。” 身着光是让人看着都觉得闷热的银灰色西服,还一丝不苟的把西服的领带拉至顶住领口,像是感觉不到天气如此酷热的赤发的青年额上连一滴汗都没有出。 赤司征十郎,这个霜月名义上的“堂兄”,实质上是霜月监护人的青年就是这三年来一直和黑子一起照顾着霜月的“那个人”。 “赤司君……” 看见了赤司的黑子明显有些愕然,而注意到赤司的霜月放开黑子,像一只欢快小鸟那样快步跑到赤司的面前,笑着朝赤司伸手。 “你回来了啊?今天早上我还看见你在电视上直播的那个国际会议上露面,我以为你最快也要明天才能回来。” 抱住向自己扑来的霜月转了一圈,又任由着霜月闭上眼睛虔诚地亲吻自己的脸颊,赤司面不改色的对黑子道:“就算是直播也还是有几分钟的延迟的。这几分钟里已经足够对画面做点小手脚了。再说,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会议,只是浪费时间跟着一群思想僵化的老年人摇头晃脑假装思考问题罢了。” “……” 闻言,在场除了听不见声音的霜月以外的众人都是一阵无言——能理直气壮地把国际会议说得这么不堪、翘掉会议明显只是为了早点回家的人他们也只见过赤司这么一个了。 “……话说,小赤司。刚刚那个太狡猾了吧——?!” 瞪着被霜月亲吻了脸颊的赤司,黄濑不满道:“你是什么时候教了霜月这种不害臊的东西啊?!” “???” 听不见黄濑的话,也无法看懂黄濑在说什么,环着赤司手臂的霜月一阵莫名。 “尽情的羡慕嫉妒吧,凉太。” 微微挑起唇角,赤司微笑起来。捧起霜月脸颊的他也像刚才霜月亲他那样亲吻了霜月的脸颊。似乎是被弄得有些痒,霜月又一次花枝乱颤地发出了那种不像是笑声的笑声。 其实赤司并没有刻意去教霜月在自己回到她身边的时候要亲亲自己的脸颊这种事情。只是因为每次赤司回到霜月身边后都会这么亲亲霜月的脸颊,霜月也就有样学样的把赤司的这种习惯给学了回去。 现在的霜月并不明白赤司的亲吻之中包含着怎样眷恋、怎样后悔、怎样幸福快乐却又无比哀伤的感情,霜月只是单纯的把亲脸颊当成了一种赤司专用的打招呼。第一次学着赤司亲吻自己那样去亲吻赤司脸颊的霜月见赤司错愕,但很快露出了笑容之后,霜月就乐此不疲的以这种方式来让赤司对自己笑了。 是的,属于成人的心智和霜月的记忆一起丢失了。现在的霜月本质就是个孩子。她会本|能的去讨好那些对她好的人,也会本|能的去喜欢那些对她好的人。在她的意识之中,想和喜欢的人多亲近、让喜欢的人多开心是像吃饭喝水一样理所当然的事情。 换句话说,现在的霜月有着可怕的接受能力。一旦她把某种事情视为“理所当然”,不管这世界上的伦理如何限定,霜月也依然会按照她自己的想法去做她想做的事情。 现在的霜月是因为明白自己亲吻赤司的脸颊会让赤司开心,所以才会这么积极主动的去亲吻赤司。如果现在的霜月明白用自己的身体可以讨好赤司、黑子、黄濑、青峰还有紫原,她多半也会毫无恶意的向着她最喜欢的这几人献出身体。如果尝到了肉|体上的悦乐,霜月大概还会无限制的、贪得无厌的向她喜欢的几人索求让双方都能感受到快|感的行为。 道德感、羞耻心以及是非观的薄弱随时都有可能让霜月变得无可救药,所以赤司、黑子,甚至是不太懂得分寸的黄濑、青峰和紫原都在小心翼翼地对待霜月。谁都不会跨越雷池一步。至少,在霜月不懂得重叠身体的亲密行为代表着什么以前谁都不会跨越雷池一步。 所以赤司仅仅是亲吻霜月的脸颊。黑子不过是温柔地揽住霜月的身躯。紫原只是在有必要的时候才碰触霜月。就连曾经和霜月做过不知道多少次的黄濑和青峰也都不会对霜月做任何带有性|意味的动作。 现在的霜月是个干净到可以说是纯白的瓷娃娃,虽不是一碰既碎,但她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害怕她又像三年前那样支离破碎到连一点残渣都不留的消失在他们的面前。 现在的霜月亦是一轮刚刚绽放的蔷薇,毫无顾忌地展示着自己的魅力,又毫无自觉地刺伤每一个靠近自己的人。 现在的霜月仅仅是一个残像。是那个比谁都要执着,比谁都要坚定,也比谁都要脆弱的“苍崎霜月”所留下的残缺碎片。 “我是不能理解你们怎么会觉得这种情况让人幸福的说。” “但是总之你们幸福就好啦~对吧~?小真~” 绿间、高尾夫妻、不,真太郎、和成夫夫在双双移民荷兰之后偶尔会回下国,看望一下老友。在见到了变成一张白纸的霜月还有陪着霜月的几人之后,两人这么表示。 “……不过对她来说,这确实是幸福没错的说。” 望着认不出自己是谁、对自己所说的内容不明所以总之朝着自己傻笑的霜月,真太郎知道对眼前这个和自己同年龄的女子来说,这样幼稚的、甚至可以说是虚伪而虚假的纯真日子才是最为幸福的日子。 摆弄着自己喜欢的花花草草,按照自己的喜好去修剪、裁切花木。在自己喜欢的地方开办花道教室。被周围的人宠溺疼爱。被外界的人阿谀吹捧。不会怀疑,甚至不懂得“怀疑”是什么。 霜月完全不知道自己其实在花道上的才能与积累并没有达到能做他人老师、能独力开办并经营一家花道教室的级别。当然,霜月也完全不知道自己那些获奖的花道作品本来顶多只能拿到“参与奖”根本无缘问鼎什么金奖、第一名、第一位的头衔与名次。同样的,霜月完全不知道把自己的失语、失聪作为噱头,把自己的作品吹捧的多么多么的创新、多么多么的独树一格、多么多么的具有存在意义的花道机构以及媒体们其实都是在睁眼说瞎话。 霜月完全不知道自己只是由于失去记忆与心智变得像孩子那样比周围的大多数成人稍微多了一点点的灵气。诚如霜月完全不知道把只有一点点灵气与少得可怜的才能与积累的自己推上高位、过自己想过的生活的人正是她面前这群看上去绝对不会对她有任何隐瞒的男人们。 率直的去开心,率直的去任性,率直的去骄傲,率直的去生气,率直的去信任,率直的表达自己的想法,率直的表现自己的心情。 单纯到一无所知,纯粹到不可理喻。以愚昧无知作为代价保持着灵魂上的纯洁。稚嫩的一如孩童的霜月就连自己在真心对待的这群男人并没有用他们最真实的一面来面对自己这种事都不知道。 但是—— 见黄濑一脸气嘟嘟的表情对着赤司,霜月虽不明白黄濑为什么生气,但总之她知道自己的亲吻能让赤司的心情变好。也因此,霜月很自然的想着或许自己亲亲黄濑,黄濑就不生气了。 跑到黄濑的面前环住黄濑的颈项,霜月闭眼,嘴唇在黄濑的脸颊上发出了“啾”的一声。 “~~~?!” (果、然——) 睁开眼看见黄濑满面通红地望着自己,霜月满意一笑,又来到了黄濑旁边的青峰面前。 “啾~” “啾!” 在青峰的脸颊上亲上一下,又拉下紫原的头在紫原的脸颊上亲上一下。最后霜月重又紧紧地抱住黑子,投入黑子的拥抱之中。心灵是个孩子的她带着和黑子所教的幼儿园里的孩子们别无二致的心情吻上了户籍上、法律上是她丈夫的黑子的脸颊。 『哲——也——君——』 亲完睁大了天空色的眸子凝视着自己的黑子,霜月微微启唇。 『最——』 无声地翕动着自己的嘴唇,尽可能的用正确的口型向自己喜欢的人们传达着自己的感情。霜月笑靥如花。 『喜——欢——了——』 在霜月扭头转向其他人的那一秒,一滴透明的眼泪滑过黑子右眼的眼角,很快在黑子的脸上留下了一条细细的银痕。 『征——君——』 『凉——太——君——』 『大——辉——君——』 『敦——君——』 霜月的嘴唇动得不快。看她那有些吃力的口型动作就知道她说得还是有些吃力。虽然,这几个名字、这一句话她一个人已经悄悄练习了很久。 『大——家——』 这是霜月最真实的心情。 尽管这心情不过是被周遭的人引导出的造物。 但这心情也是引导着霜月创造出了如此造物的几人唯一的救赎。 『最——喜——欢——了——』 作者有话要说:2014年,第一发更新~ 今年也一如既往会努力加油让各位小妖精满足的! ☆、本文独发 作者有话要说:估计小伙伴们也都看到站短说JJ最近又是一大批盗号事件了。小伙伴们速度去“我的”→“基本信息”里打钩“禁止笔名登录”吧。因为现在的盗号的人是拿着作者名挨个试密码来盗号。 然后有的小伙伴在TB买了JJB消费了一段时间之后账户忽然就变成负了。那是因为有的小伙伴买到被盗号的作者的收益了OTZ遇到这种事情的小伙伴们不要大意的在TB投诉卖家买卖赃物吧。 ----------- 小修正。 霜月做了很长很长的梦。 那个梦里,霜月仍然青葱年少、稚气未脱。那个梦里,刘海剪得短短的天空色少年抱着篮球笑得开心,一旁浑身是汗却仍然闪亮的令人难以直视的金发少年一手按着天空色少年的肩膀,而皮肤是健康的巧克力色的少年则是勾着天空色少年的脖子咧嘴露出一口白牙。 那个梦里,站在屋檐下的阴影之中,满脸稚气的霜月纠结着、烦恼着要不要鼓起勇气向那身处阳光之中的三人打招呼。然后当她终于鼓足勇气抬起头向那阳光中的三人看去的时候,天空色少年已朝着霜月露出了青涩的浅笑。 (……) 心中有涟漪被拨起,接着缓缓扩散。于是霜月笑了。 梦里的霜月努力地朝着阳光中那耀眼的三人挥手。可那三人里无论是金发少年还是黑皮少年都没有察觉到霜月的存在。那两人依然在自顾自的笑着,依然在自顾自的闲聊着什么。这让拼命朝着他们挥手的霜月明白她无论做了什么、有怎样的表情,她都与他们无关。 挥手挥得太累,阴影之中的霜月颓丧地放下了手。她刚想闭上眼睛再也不去正视面前的一片阳光灿烂,她那已然放下的手上就传来了不属于她自己的温度。 “苍崎同学、不,霜月……!” 看着病床上面无血色的霜月的手指动了两下,轻微的伸直但很快又放松下来。黑子马上按了一旁的护士铃。从霜月出了手术室就作为家属守在霜月身边的黑子用力的握住了肌肉完全放松、眼看着就要从病床上垂下的霜月的手。 心电监护仪的发出了刺耳的警报声,画面上的数据和警报声一起告诉黑子:现在的霜月随时都有可能停止呼吸。 “不要走!” “哪里都不要去!!” “拜托你……!哪里都不要去!不要去!” (谁……?) 急切地呼唤声让霜月茫然——她之前做了什么?还是去了哪里?为什么害得这个人哭得这么厉害? “拜托你……!拜托你……!!” “什么地方都不要去……” “留在我的身边吧、不,就算不在我的身边也没关系……请不要走……” (……啊、对了、这个人是……) 许多年前,那个捧着书坐在自己对面,和自己讨论的少年。数年前,那个以温柔的视线注视着自己的青年。然后现在—— (……是……) 霜月有些鼻酸。她想回握住身旁这个人的手,告诉他自己不会走,自己会留在他的身边。可是她却使不出半分的力气。 滚烫的触感掉落在霜月被紧紧握住的手上。这让霜月的指尖微动了两下。 “至少、至少现在……请不要走——” 黑子的眼泪“啪嗒”、“啪嗒”滴落在霜月的指尖之上。 (黑子、君……) 霜月太想告诉自己身旁的这个人:不要哭。自己哪里都不会去了。哪里都不会再去了。自己绝对不会再惹他哭泣了。所以…… “……、……” (不、要……哭。) 眼前一片漆黑,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睁开了眼睛的霜月笨拙地翕动嘴唇试图发出声音。然而她的嘴唇和舌头根本不听她的使唤。哪怕霜月用上了全力,她也还是发不出能称之为音节的东西。 “对不起,黑子先生。能请你暂时到病房外等待一下吗?” “可——” “抱歉,黑子先生,这里请暂时让给我们吧。” “……我知道了。” “医生!病人确实对声音有反应了!” “好。” 混杂成一片的声音忽然如同耳鸣一样涌入霜月的耳中,这让霜月难以抑止的感觉到了恶心反胃。先前只能听到黑子的声音,只能感觉到黑子的她因为无法掌握眼前的状况而陷入了本|能的恐慌之中。 “……!……、……!” 急促的呼吸着,霜月试图发出声音并从床上坐起。可诚如霜月的嘴唇与舌头并不配合她那样。她的身体、她的四肢也一点都不配合她的思考。想要睁眼却不知为什么睁不开眼睛的霜月就这样绷直着身体,很快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人按住、压制在了床上。 “黑子太太~请放松~我们是医院的医生和护士,我们不会伤害你的——” (“黑子太太”……?那是谁……?) 霜月好想快点睁开眼睛看看自己的眼前正在发生些什么。无知正在加剧她心中的恐慌,不能很好的掌握自身情况这件事情更是让她混乱。 但是“医院”、“医生”和“护士”几个单词似乎对霜月起到了安抚的作用。稍微明白就在自己眼前、自己却看不到的人们对自己没有恶意之后,控制住自己情绪的霜月逐渐冷静了下来。 眼睑被扒开的感觉绝对算不上好。可当眼睑被往上扒开的那一瞬,霜月才茫然的意识到:自己早就已经睁开了眼睛。而那个应该是医生的男人只是让自己已经睁开的眼睛张开的更大而已。 “黑子太太,你能看到什么吗?” 男性医生的话让还不是太清醒、但基本已处于苏醒状态的霜月感到了奇怪。被迫张大眼睛的她脑海里窜过一丝不满,可她旋即看到了模糊成一团的浅色阴影在自己的眼前以缓慢的速度在摇晃。 (啊、我……) 此刻,霜月那混沌的如同一团泥泞的大脑之中终于明确的浮现出了某个结论。 (是吗?) (是这样啊。) 始终看不见东西的霜月不是没能睁开眼睛,而是她睁开的眼睛已经看不到东西了。 (我已经,瞎了。) 接受了这个事实的瞬间,霜月感觉到了些许的脱力。张着无神的双目,霜月已经懒得再去分辨医生究竟是在对一旁的护士说些什么了。困倦又一次袭来,霜月的意识也开始变得不再明确。 开颅手术的麻醉结束之后,病患能够尽快醒来基本上是一件好事。超过一定的时间之后,病患能醒来的机率会越来越小,同时沉睡的时间越长,病患失去的身体机能也相对就更多。所以霜月算是幸运,她醒来的不算晚。虽然,即使沉睡时间不长的她还是失去了视力。 说实话,霜月能活下来本身就已经算是一个奇迹了。她能只是失去原本就在迅速衰退的视力,而没有失去更多的诸如听觉、嗅觉、语言能力、逻辑思考能力和记忆能力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诚然,视力一直在不断恶化的霜月过去曾想过某天自己醒来睁开眼的时候会不会突然就发现自己看不到不东西了。但霜月实在是没有想到自己的视力会这么轻易的就完全消失。自己即使面对手电筒那样的强光照射,也还是只能看到模糊的阴影在自己眼前摇晃。也因此,手术后经历了长时间的休养,可什么都看不到的霜月并没能有自己从绝症中幸存下来的实感。 “……好的。今天的检查已经结束了。谢谢黑子太太的配合。黑子先生也辛苦了。” 悦耳的男声说着向门边移动。知道担当自己主治医生的绿间医生要走了,霜月向着绿间医生声音的方向微微低头。 见被黑子扶着的霜月同黑子一起朝自己低头示意,绿间医生脸上稍微浮起个有些遗憾的无奈苦笑——他不太习惯和眼前这对年轻的夫妻相处。因为这对小夫妻认真的和自己那认真过头甚至可以说是有点古板的堂弟、绿间真太郎有得一拼。 要不是当初他被自己那个子大到难以直视、威压也相当惊人、同时还是这家医院未来继承人的堂弟拜托做了这位“黑子太太”的“主治医生”,他肯定不会来滩这潭内情不明的浑水。 事实上真正为“黑子太太”制定治疗计划的是被人从外院请来的顶尖外科团队以及能够被称之为脑科学界泰斗的几位医生。绿间医生只负责为“黑子太太”进行日常的身体检查,还有在“黑子太太”身上发生突发状况的时候为其进行应急处理。其他的治疗他是没法插手也插不上手的。 说白了,这位“黑子太太”如果能顺顺利利的康复出院,功劳绝对不是这位绿间医生的。但是如果这位“黑子太太”身上出了什么问题,十有j□j能为这位“黑子太太”找来顶尖外科团队外加脑科学泰斗进行治疗的那个幕后BOSS会从不算是名医的这位绿间医生身上开始找原因。要是再不幸一点,这位“黑子太太”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其他人身上又正好找不出什么原因来,这位绿间医生就妥妥的是供那幕后BOSS发泄的人肉沙包没跑了。 想到自己的处境,这位拿着霜月的病例走在医院走廊上的绿间医生不由得深深叹了口气。 当然,这位绿间医生的忧郁是传达不到霜月和黑子那里的。连日来的精神紧绷压不垮经历过太多磨练与磨砺的黑子,霜月双目失明的事情也无法对黑子造成什么打击。黑子唯一担心的是霜月接受不了自己失明的事情或是无法忍受失明之后的生活。 毕竟霜月和黑子不一样。黑子是只要能这么看到霜月活着就已经能放下心来。霜月则是用她的双眼见证了她二十几年来的人生是如何度过的。霜月多半能明白黑子为自己活着的这件事情而感到高兴,但不是当事人的黑子绝对无法体会不能再用双眼视物的霜月的心情和感觉。 “黑子君。” “是的,苍崎同学?” 霜月的声音暂时打断了黑子的思绪,他应声,却见霜月用带着若有所思的表情问:“黄濑君和青峰君在哪儿?” (——————) 为什么? 为什么又是那两人? 为什么在她心里首位的还是那两人? 这么快就要把她拱手让人了吗? 不是没有这么想过。但是太快了。比预想中还要更快。 真是讨厌啊。 为什么这么快? 为什么就一定是那两人? 为什么就不能优先我一次? 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提起那两人? 为什么就不能在意一下我的心情。 不甘心。 窒息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心底有嘈杂的念头翁鸣般的响起,却又在眨眼之间被黑子掐碎的一干二净。 下一秒,又能正常呼吸、正常发声的黑子已然垂眸道:“这段时间苍崎同学都是谢绝会面的状态。我是苍崎同学唯一的‘家属’,所以才能到病室里来陪床。” “黄濑君和青峰君等在这里也没有用。我和赤司君就让该去工作的黄濑君去工作,该去休养的青峰君回家休养去了。” “赤司君?” 霜月听到赤司名字的时候明显露出了不明白为什么赤司的名字会在这种时候出现的表情,但她眉间的皱纹很快就舒展开来。黑子知道霜月想必是已经想到了她能活下来,是因为自己去求了赤司。 “是的,赤司君。另外紫原君和火神君来看望过苍崎同学。桃井同学和她的先生也来过。这里是绿间君家开的医院,绿间君当然也来过。” 轻描淡写的带过了一切。黑子既没有告诉霜月劝说黄濑离开有多么困难,也没有告诉霜月紫原有多么坚持要和霜月见上一面。 “……?” 霜月莫名于除了黄濑和青峰之外这些和自己不怎么熟,甚至可以说是基本没有交集的人为什么会来看望自己。 (说起来,黑子君和赤司君的关系好到这种地步吗?) 就算自己是黑子名义上兼法律上的“妻子”,赤司也没有一定要帮助自己的理由。况且霜月很清楚自己的身体情况。她比任何人都明白能让自己像现在这样从手术台上活下来的医生不要说是全国,哪怕在全世界恐怕都是屈指可数。 (……想不明白的事情太多了。) 脑内隐隐作痛。霜月便微微叹息着不再进行思考。她已经习惯了最近自己脑中事情一多、进行的思考一复杂,脑内就会开始隐隐作痛的事情。想着来日方长,自己想知道的事情迟早能知道的。霜月并不急于马上弄清楚所有事情。 “那、黑子君。” 没法用眼睛辨认事物让霜月多少有些不安。但是黑子的声音、口吻、音调还是霜月记忆中那样轻而浅,温柔的如同熏风。所以用黑子的声音来辨识黑子,认识到黑子在自己身边之后,失明的霜月鲜少陷入恐慌状态。 “二号呢?二号还好吗?” 见霜月问起自家的狗狗而不是纠缠于黄濑和青峰或是其他人的事情,黑子的嘴角微微浮起一个霜月看不见的浅笑。 “二号在别庄里。火神君每天都会定时去喂二号,并且带二号到别庄以外的地方去散步,请不用担心。” “……但是你的搭档不是怕狗吗?” 霜月说着略略歪过了头,像是在“看着”黑子。 “嗯。所以二号交给火神君才最适合啊。十几岁的时候怕狗狗还算是小事。现在都已经二十几岁的人了还怕狗狗,作为成年人来说就有点糟糕了呢。” 想到以前见过的哲也二号追着火神跑的样子,霜月不由得微笑起来:“说得像是为火神君好一样……其实黑子君只不过是想欺负一下大块头的火神君吧?” 被霜月的笑容所感染,黑子脸上的笑容也逐渐扩散开来:“这么说真是过分啊……我明明有一半是真心想帮火神君克服恐狗症的。” “明明是‘只有一半’。” 霜月的笑声轻轻的在病房里回响,那声音听在黑子的耳朵里,像是某种异常美妙的乐曲。 “但也还是有一半啊。” 和霜月说着无关紧要的话,带着笑容的黑子静静地流下了眼泪——他很庆幸现在的霜月什么都看不见,那样如此狼狈的自己就不用倒映进她那干净纯粹的深黑色双眸之中。 (不会让的。) (就算对手是黄濑君和青峰君,我也——) (绝对不会让的。) 已经退让过不知道几次。 也已经就这样看着霜月和自己渐行渐远不知道几次。 每次总是想着“如果苍崎同学这样就能幸福的话”,每次都亲手放弃了由自己给霜月幸福的机会,每次到最后都只能看着霜月又比以前更加的不幸。 (苍崎同学、) (你会怪我这种时候还来阻碍你和黄濑君吗?) (还是说你会觉得趁虚而入的我很卑鄙呢?) 黑子想,自己一直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守护着、保护着的某些心情一定是在这个时候变得—— 脏掉了。 ☆、本文独发 “……那不是正好吗?话说这里的东西还真是好吃啊。唔唔……” 同黑子一起坐在医院餐厅里,最近都在帮黑子照顾二号的火神正在大快朵颐黑子请他吃的医院定食。 “哈啊?火神君,我可是很认真的在烦恼啊……” 闻言的黑子显然有些不悦。对于鲜少对他人吐露自身情绪的他来说,搭档兼好友这样的反应让他觉得自己的想法并没有受到火神的重视。 “唔唔我知道唔唔唔……” 实在是看不下去火神边吃边说的样子,黑子无奈地叹了口气:“火神君,要吃饭还是要说话。麻烦你选一个。” “唔唔唔……” 于是火神在又发出几声模糊的声音后不再说话。脸颊被塞得鼓鼓囊囊的他像是进食中的仓鼠一样,既有几分滑稽,又有那么些可爱。 用力咀嚼了几下口中的炸猪排,火神很快连汤带菜的和口中的米饭一起咽下。 “噗哈~~真的超好吃啊!这里的食物!待会儿我还要再来一个大碗乌冬!” 火神的大嗓门引来了周遭不少人的注意,医院餐厅的阿姨们更是用温暖又幸福的眼神注视着不断夸赞她们料理的火神。想必火神待会儿买大碗乌冬的时候,这些阿姨们会给火神堆成山的小菜之类很多的额外的服务。 “火神君你还真是能吃……” 看着邻桌已经堆起了被火神吃完、服务生还来不及收拾掉的碗盘,黑子再次为自己的钱包发出了一声叹息。 不理会黑子的叹息,也不像平时那样去吐槽黑子“你吃那么少才是像吃鸟食一样”。分得清轻重缓急的火神一舔嘴角的饭粒后道:“所以说啦——” “……?” 黑子复又抬眼看向了面前的火神,哪知正好对上火神严肃又认真的视线。 “变脏了不是正好吗?” “爱情本来就不是那么干净的东西吧?” 火神没有安慰黑子,他也不会安慰黑子。这不仅是因为火神是不擅长安慰别人的人,也是因为黑子本来就不是那种喜欢被人安慰的类型。再说就算火神安慰了黑子,这个时候的黑子也未必就能听得进火神的安慰。 “如果以黑子你的那种标准来说什么‘干净’、‘不干净’。 你喜欢的那家伙的感情不是也不‘干净’?” 脑海之中接连闪过霜月以钦慕的眼神望着黄濑,黄濑和青峰勾肩搭背,黄濑和霜月坐在一起。青峰凝视着霜月的画面。先前愣住的黑子脸色一白。骤然站起、差点掀翻了桌边香草奶昔的他少见的提高了声音:“我没有那个意思……!” 白了站起身来的黑子一眼,火神才不管自己的话是不是让黑子的脸色变得难看。 “我知道你没那种意思。但是啊,你在自怨自怜自己的感情‘脏掉了’的时候不就是一并把他人的感情都归类为‘不干净’了么?” 示意让黑子坐下,火神又道:“喜欢一个人,会因为那家伙感到嫉妒、愤怒、悲哀、痛苦、折磨、仇恨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想要把喜欢的家伙留在身边,想和喜欢的家伙在一起是肯定的吧?否则还算什么‘喜欢’啊?” “可是、我不想违背苍崎同学的意愿……我想尊重苍崎同学的心意……” 黑子像是自言自语那样喃喃着,缓缓坐下的他开始认真地咀嚼起了火神的话。哪知听到黑子的话的火神咧咧嘴露出了不爽的表情。 “喂——黑子。” “什么、火神君……?” “不是‘什么’吧?我老早以前就知道你是个爱钻牛角尖的家伙了。但是我没想到你这家伙居然钻牛角尖钻到这种程度啊。听好了啊,黑子——” 火神说着在黑子的面前伸出了食指。 “你那个不叫尊重他人的心意,叫作胆小懦弱。你根本是什么努力都不做就等着对方选择你,不是吗?另外,” 火神说着顿了一顿。像是想到什么的他将视线从黑子的身上移开。 “……辰也说过。‘一味的把选择权推给对方是不负责任的狡猾逃避’。” “……” 黑子想说些什么,例如俏皮的调侃火神:“说教了这么长时间,结果最后还是要用冰室前辈的话做总结啊,火神君。”、又例如说不满反驳火神:“火神君你这是在说我其实是个狡猾又不负责任的人么?”但最终,黑子还是什么话都没能说出口。 因为黑子明白火神说的没错。 (逃避……?) (我吗?) 最后请火神吃了一个大碗乌冬之后,丢下还在吃的火神。担心自己离开病房的时间太久,霜月睡醒后找不到自己会不安的黑子一个人快步走在医院的走廊上。 (我在苍崎同学的面前逃避了吗?……不,是我逃避了去好好面对苍崎同学吧。) 黑子此刻的心情说不出的复杂。火神的话让他感到了冲击的同时也让他有了些许从抑郁之中被解放出的解放感。黑子明知自己该认同火神所说的话,但是不想承认自己在恋爱上既懦弱又胆小的他心底某处仍残留着些许的抵抗。 『你在自怨自怜自己的感情‘脏掉了’的时候不就是一并把他人的感情都归类为‘不干净’了么?』 『你那个不叫尊重他人的心意,叫作胆小懦弱。你根本是什么努力都不做就等着对方选择你不是吗?』 『一味的把选择权推给对方是不负责任的狡猾逃避。』 火神的声音不断的回响在黑子的耳边,一遍一遍的告诉黑子之前的他是有多么的大错特错。 (真是的……) (明明平时只是个毛手毛脚的愣头青。为什么有的时候又那么的敏锐呢?) 气苦于对感情很是迟钝、在与人交往方面基本是天然呆的火神忽然变得敏锐起来,还说了这么多让自己哑口无言的话。决定下次还是让二号狠狠欺负火神一顿的黑子还没有走到霜月所在的病房门口就听见了激烈的争执声。 “——所以说这是为什么啊?!” “为什么班长你不跟我走?!” “是因为我对你做了过分的事情吗?那我道歉啊!我会道歉的!只要班长你愿意!就算让我下跪都可以的!” “不是那样的……” 女子的声音隐约而模糊,几乎完全要被男声盖过。 “啊……还是说因为你不喜欢我叫你‘班长’。对不起,霜月。我不是故意的。我是叫惯了,一时改不过来而已。我也为这件事向你道歉好不好?” 完全无视了女子的话语,声音好听的男声放柔了口吻,像诱哄一样继续以异常强硬的态度道:“霜月,和我回去吧。这次我一定会好好疼爱你的……绝对。绝对会好好的保护你、宠爱你、溺爱你,让你不受一点委屈,让你开开心心的……毕竟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我们是两情相悦啊。” 擅自闯入黑子的双耳,撞击着黑子鼓膜的那个男声所说的内容让黑子的身体有一秒的僵硬。 『黑子君……我对黄濑君的事……』 (是的……苍崎同学和黄濑君是——) 『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我们是两情相悦。』 (两情相悦。) 心脏抽搐着疼痛了起来,那种感觉就像是被看不见的无形大手捏住了脆弱的神经一般。 “……那青峰君的事黄濑君要怎么处理?” “这个小青峰无关吧?!这难道不只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问题吗?!” 啪喀——!! 刺耳的破碎声同充满了焦躁与怒意的声音一同传来,这让走到病房门口的黑子一怔,继而像是从噩梦中惊醒过来那样回过了神。 “请住口。” 打开霜月病房的门走了进去。接着重又关上了门的黑子很快就知道刚才那刺耳的破碎声是从哪里发出的了——霜月床头柜上摆放着的花瓶现在已经在地板上变成了一堆碎片。花瓶内的水流了一地,切花也散落在地。 “小黑子——” “病人面前请不要大吼大叫。黄濑君。” 打断了明显心不甘、情不愿,试图继续争辩什么的黄濑,黑子来到了脸色惨白的霜月身边。 “黑子君……” 因为听到了黑子的声音,霜月一直紧绷着的面部神经稍微松动了一点。对于已经看不见东西的她来说,这种时候没有比长久以来都陪伴着自己的黑子在自己身边更令人安心的事情了。 另一边,听到霜月称黑子为“黑子君”,眯细了眼眸的黄濑脸上浮起了一抹不屑的神情。 “呐,小黑子~你和霜月结婚了的事情果然还是骗我们的吧?” “不。” 黑子头也不回的回答着,在霜月床头边上停住脚步的他伸手握住了霜月那有些冰凉的手。 “那是真的。黄濑君如果不相信的话可以到区政府找那里的工作人员帮忙核实。或者也可以找赤司君,问赤司君事实是不是像我所说的那样。” “……” 忽然被黑子握住了手,霜月虽是一惊,但她并没有把自己的手从黑子的掌中抽出。 “是吗?是这样啊。不过那种事情怎么都好。我无所谓。” 以冰一般的视线凝视着在自己面前握住霜月的手的黑子以及丝毫不对黑子的行为有所抵抗的霜月,黄濑那蜜色的瞳孔微微收缩。他并没有因为黑子的出现或是黑子的话而冷静的下来。相反,现在的黄濑处于随时暴走都不奇怪的状态之中。 “小黑子是知道霜月她喜欢我,我也喜欢她,我们是两情相悦的吧?” 充满威压的声音里隐藏着无法视物的霜月也能感觉到的狂气。 “……是的。我知道。” 黑子的回答中并没有犹豫,但他回答时仍有不到半秒的迟疑。 “小黑子也是知道霜月她现在怀的多半是我的小孩的吧?” “是的。” 这次,黑子的回答连半秒的迟疑都没有。 “那么,小黑子。” 带着压抑的愤怒与隐忍的杀意,黄濑看向了脸色比先前还要差上两分的霜月。 “你有什么理由和立场阻止我和霜月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前文(本篇)有伏笔的……_(:з」∠)_不知道有没有小伙伴注意到了。 --------- 修正。 ☆、本文独发 “我没有要阻止黄濑君和苍崎同学在一起的意思。” “从来都没有。” 黑子想自己是有权利有资格说这种话的。 (不是因为我陪在苍崎同学身边的时间最久。) (而是因为我一直喜欢着苍崎同学。) “至少,在今天以前,我从来没有想过要阻止黄濑君和苍崎同学在一起。” “因为苍崎同学她,喜欢你。” 十年,碍于彼此之间的立场,碍于彼此之间关系,碍于彼此之间的感情,黑子无法坦率,无法坦白,亦无法坦诚。 黑子明白自己和霜月身处一个恶循环怪圈,但却无法知道自己打破这样的怪圈之后在前方等待着自己的是什么。黑子没有勇气去承受这样的未知,所以他选择了退后,在安全的距离守护着霜月。孰不知这样的退后所带来的是霜月精神上与人格上的日渐崩坏。 黑子无数次的想朝着霜月伸手,拥抱她那瘦削的肩膀,为她分担她不能说出口、只能压抑在心底的秘密,告诉霜月不要只看着黄濑的背影,也请回过头来看看愿意一直留在她身边的自己。 但是黑子也同样无数次的压抑了自己心中这样的想法。 (大概,我是看不起这样的行为的吧。) 觉得乞求他人的将视线分给自己,将心中的空间分给自己,将重要的感情分给自己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追逐着不爱自己的他人,总也不想对那个人松手的感情简直像死乞白赖一样难看。 (……说到底还是我自以为高尚。) 总是觉得自己的感情很“干净”。 看轻了他人的感情,也看轻了他人因为这份感情而做出的觉悟。 (苍崎同学一定是明白不断追逐着他人的自己是狼狈而难堪的,但就算狼狈、就算难堪,就算被我这样的人认为那样的感情是“死乞白赖”,苍崎同学的感情也没有动摇过。) (——这就是,苍崎同学的觉悟。) 过去,黑子曾经无数次的在心中问霜月:“为什么是黄濑君?”、“为什么非黄濑君不可?” 现在,黑子却是觉得这些答案都不重要了。 (因为重要的本就不是这些事。) (重要的是——) 这一分、这一秒,就是现在的这一刻开始。黑子哲也决定坦率、坦白而坦诚的面对霜月、面对黄濑,同时也面对自己的真心。 “黄濑君。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苍崎同学对你的心意。” 手上传来了些许的颤抖,黑子知道自己的话让霜月产生了动摇。 “苍崎同学一直以来是用什么样的眼神来追逐着黄濑君的身影,我很清楚。因为我——” “一直以来都用同样的眼神来追逐着苍崎同学的身影的。” 黑子说着微笑起来。第一次在他人面前坦诚自己对霜月心情的他难以置信地发现自己的身体正变得轻松,而自己的心也跟着变得轻盈。 “黑子、君……” 低头望向失明后双目无神的霜月,在看到霜月循着自己的声音抬头望向自己的脸庞之后,黑子握着霜月的手紧了一紧。 “小黑子……?” 不明白黑子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在自己的面前对霜月说出像是告白一样的话,但是黄濑有预感眼前的黑子作为敌人和对手会十分棘手的黄濑皱紧了眉头。 “我不敢说比起苍崎同学对黄濑君的心意来,我对苍崎同学的感情更加的深厚。但是我有自信我对苍崎同学的感情不会输给任何人。” 黑子微笑。天空色的眼眸中是温暖柔和但绝不屈服的坚韧。 “我喜欢苍崎同学……不,应该说我一直爱着你,霜月。” (是的。重要的是这个。) (重要的是我想怎么做。) 喜欢,爱。如果不能传达,那便是不存在的东西。 半吊子的暧昧仅仅只是暧昧。就算付出得再多,暧昧的本质也不会因此升华。人的感情是必须要传达到想传达到的那个人那里才会有意义的。 听到黑子的告白,霜月先是一怔,继而眉头紧蹙地低下了头:“但是、我……” “是的。我明白。霜月没能像我爱着你那样爱上我。” 拉住霜月那想要抽回的手,对霜月轻声说话的黑子转向了黄濑。 “所以我想最起码要让霜月得到幸福。让我喜欢的人和她喜欢的人一起幸福。” 眼神笔直地看向黄濑。黑子不卑不亢的说着:“可是黄濑君你非但没能让我喜欢的人幸福。反而还让她越来越不幸。” 黄濑认识黑子这么多年,他了解黑子的说话风格,早已习惯了黑子那偶尔十分尖锐的毒舌。可平心而论,黑子更多的时候是用不带任何私人感情的口吻客观、公平且公正的来叙述事物的。尤其是牵扯到自身感觉的时候,黑子更是会尽可能的让自己的观点偏向于中立与客观。然而现在—— “……不过这些也只是借口而已。” 黑子垂眸而笑。 “事实就是我不想把霜月让给黄濑君。就算霜月和黄濑君是两情相悦,就算现在黄濑君已经有让霜月获得幸福的能力了。我也拒绝把霜月拱手让给黄濑君。” “小黑子你……” 黄濑不是第一天知道作为队友的黑子很可靠,作为对手的敌人很难缠。黄濑也不是没有想过要是黑子喜欢上了霜月,自己是不是就要多面对一个棘手的敌人。可黄濑怎么都没有想到那个情感上像是有洁癖一般的黑子现在居然会说出这种他以前绝对不可能说出的话。 “黄濑君,我想用自己的双手给霜月幸福。” 眼前的黑子让黄濑恐慌。 “虽然幸福因人而异,但是我迟早有一天能给霜月她认同的幸福的。” 说着这种话的黑子让黄濑感觉恐怖。 “——但是啊,小黑子。不管你说得有多好听。最后要作出选择的都是霜月。” 故作轻松的说着故作轻松的话语,黄濑不是隐约或模糊的感觉到了来自“敌人”的威胁,而是确定黑子对自己来说就是“敌人”,且是自己完全没有把握能战胜的敌人。 对黑子的进攻束手无策,黄濑只能将矛头转向了霜月。因为对黄濑来说,百依百顺的霜月对于自己那无条件的包容便是他手中最大的筹码。 “对吧?霜月?” “……” 肩头微微一动,明白黄濑话中意思的霜月没有作声。 “我和小青峰从来都只是床|伴、炮|友的关系。霜月希望的话,我和小青峰从现在开始就不会再有这种层面的关系。如果霜月希望我和小青峰维持现状,我这边也完全OK。” 过去,黄濑为青峰口中这种只是床|伴、炮|友的关系感到过痛苦。然而现在黄濑无比庆幸自己和青峰的关系只到这种容易消除的层面上。 “我们的孩子霜月是要生下来的对吧?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会为了减少自己的麻烦就扼杀无辜生命的人。” 从霜月口中得知她在吃长期避孕药之后,黄濑心中就产生了一个算不上光明正大的想法。 (……不,这种想法根本就是卑劣又卑鄙的。) 嘴巴上说着让霜月把药的事情交给自己,不要再吃市贩的廉价药物。事实上却是从熟人那里拿来做成“避孕药”的维他命给霜月吃。接着又运用各种小手段让青峰识趣的不和霜月上床。 当然这么做是有机率让霜月怀上受药物影响导致残疾的胎儿的。但是黄濑不在乎。他要的不是自己生命的延续,也不是霜月的子嗣。他要的是借口、理由与口实。让霜月绝对不能离开自己的借口、理由与口实。 为此就算是让霜月痛苦,让在霜月肚子里孕育的小生命遭受不幸黄濑也在所不惜。要是霜月肚子里孕育出的小生命不幸夭折,黄濑也不会有丝毫的心痛。他只会装作痛心疾首的样子温存的安慰霜月,安抚这个失去了孩子的母亲。 黄濑唯一的误算是一直陪在他身旁的霜月居然身患绝症。这让他差点就永远的失去了她。 霜月现在虽然幸运地活了下来,但是差点失去霜月的这件事还是让黄濑感到不寒而栗。一想到自己又要失去霜月了,黄濑就一阵焦躁不安。 “小朋友还是和他或是她的亲生父母在一起生活会比较幸福。” 这些话是黄濑酝酿了许久,现在终于搬上场面的台词。 “没有理由在小朋友明明有生父、生母的情况下还让小朋友和无关的外人一起生活的道理吧?” “勉强和无关的外人生活在一起,小朋友是不会有什么幸福快乐的童年的。” 从五月那里得知霜月一小部分的家庭情况之后,黄濑就请人彻底地调查了霜月的过去和家庭状况。也因此,黄濑很清楚霜月的软肋在哪里。他几乎可以肯定自己现在所说的话,每一句都是霜月曾经的心病。 ☆、本文独发 “……” 霜月不傻,她轻易的就从黄濑那含沙射影的话中听出了黄濑黄濑真正想表达的意思——黑子和霜月肚子里的孩子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就这个意义上来说,黑子是“无关外人”。而是孩子生父的黄濑理应和自己成为“一家人”。 生母死后,霜月再也不能从生父那里得到任何的温柔对待,就连想见生父一面都变成了一种奢侈。生活在继母以及有着一半血缘关系的弟弟的阴影之下,幼时的霜月几乎每天都过得十分压抑。 对待“痛苦”这种事已然麻木,最后连所谓的“幸福”是怎样的感触、怎样的滋味霜月都回想不起来。 霜月很清楚“家人”对于年幼无知的孩子来说有多么的重要。一个孩子又多么的需要来自家庭的保护欲家庭的温暖。 (我以前以为自己永远不可能有“家人”了。) 不要说没有血缘关系的继母了,就连有一半血缘的弟弟和生父本人都让霜月觉得自己不是他们的家人。 没有家人,自然也没有家。无家可归的霜月以为自己只能维持着这样的状态等待着自己的生命被不断流逝的时间画上句点。哪知在那个句点之后,自己还能像现在这样坐在这个地方,被重要的人温柔但用力的握紧自己的手。 “……我认为,所谓的‘家人’并不是由血缘来决定的。” 虽然现在的霜月已经无法视物了。但是她的心比任何时候都要更加清明。 (就这一点来说,瞎了也没什么不好的。) (反正我以前也没有用这双眼睛好好的看着该看的事情。) 『苍崎同学。』 弹指一瞬,十年已从指间流逝。而这十年,让苍崎霜月从少女成长为女子,让黑子哲也从少年成长为青年的这十年不只是让霜月和黑子在不知不觉中成长、改变。这十年也为霜月和黑子创造了绝对不会消失的羁绊。 这和黄濑是不是爱上了霜月无关,也和青峰是不是在三人的关系中横插了一脚无关。就算霜月不幸离世,黑子在未来与某人再组建新的家庭。黑子已经是霜月家人的这一点是不会改变的。 (就是因为我有着那样的过去、那样的家庭,我才能肯定。) “黑子君是我的家人。” 就算有血缘又能怎样?自己的弟弟不是照样把自己当随意使唤的仆人?自己的父亲不是照样用看着碍事的垃圾一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唯一的,家人。” 看不见黄濑是什么表情、黑子又是什么表情的霜月反握住黑子的手。那只手先是几不可察地微动了一下,继而又用上更大的力气回握住了霜月的手。 “黄濑君。我喜欢过你。” 迟了十年的告白,霜月现在能说出口了。 抬头而笑,霜月道:“非常非常的喜欢。就算说是‘爱’也不为过。我爱过你,黄濑君。” “……不要说什么‘喜欢过’和‘爱过’啊……那个过去时是不需要的……” (啊……哭了呢……这个人。) 黄濑那夹杂着泣音的声音让霜月的心感到了一阵阵的刺痛。可是无论心情怎样苦涩,疼痛的心是不是像马上就会被捏碎,霜月也不会改变自己的决定。 “就算撒娇也不可以哦。黄濑君。‘逝者不可追’。我们就在这里结束吧。” “我不要!” 疼痛感自掌心升起,双手紧握成拳的黄濑明知现在的霜月什么都看不到,就算用眼泪攻势也起不到什么效果;可他仍然流下了眼泪。 “其实黄濑君也知道的不是吗?你还没有做好准备。无论是与人发展成恋爱的关系,还是和人一起建立家庭,抚育孩子。成为一个称职的父亲。” “就算是那样……!!” 黄濑没有正面否定霜月的话。即使是他,也不可能在这种时候,当着黑子和霜月的面大言不惭的说出违心的话。 “好好照顾他人这种事……我想如果黄濑君想做的话,一定能够做得到,并且做得很好。” 暂时放下了霜月的手,把自己肩上挎着的背包放到一旁。又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薄毯给霜月披上。黑子很快重又握住了霜月的手。 “只是以霜月现在的状态来说,黄濑君是无法兼顾照顾霜月和正常工作的。更遑论现在还有这孩子在。” 左手与霜月的五指相扣,右手轻抚过霜月现在还看不出变化的小腹,黑子看向了嘴硬地说着:“工作我可以全部推掉!”的黄濑。 “黄濑君不工作的话,霜月和这孩子又该依靠什么来生活呢?” “……那小黑子还不是一样!!” 气急败坏地瞪着让自己几句话停止了流泪,继而气得自己像小孩子一样大吵大闹起来的黑子,黄濑怒道。 “不。我们是不一样的,黄濑君。” 黑子好整以暇的说着:“我有存款。三百五十万日元左右。” “哈啊?!” 像是没有看见黄濑那又惊又怒连眼泪都流不出来的表情,黑子依然是那副风轻云淡的表情:“要看存折吗?黄濑君。” “小黑子你哪里来的那么多钱啊?!” “和挥金如土的黄濑君不一样,我可是每个月都有踏踏实实好好攒钱的。从小学开始。” 黑子没有告诉黄濑的是高中三年级自己从篮球部隐退之后,自己就开始了各种各样的兼职与打工。大学五年里,最多的时候黑子有四份不同的兼职。而这一切都是黑子为霜月的开颅手术以及后续治疗所做的准备。比谁都理解霜月的黑子早就想到霜月压根不想再和苍崎家扯上关系,更不想用她生父施舍给她的那张黑卡。 黑子希望霜月能没有后顾之忧的安心治疗,也因此小时候就有存在习惯的黑子更加卖力的攒钱,在有空闲兼职打工之后也非常卖力的去兼职打工。尽管黑子能赚到的钱对于霜月的病情来说根本是杯水车薪。要是霜月的手术和治疗真的需要黑子出所有的费用,三百五十万只会是一个零头。 “三百万五十万的话……!三个月、不!两个月我就能赚到……” “问题不是能赚到多少钱,还是有多少存款。问题是黄濑君,你没有为霜月还有她的未来考虑的习惯。” 黑子平静地说着:“否则你也不可能让霜月在这个时候怀孕。” “!!” 黄濑那吵闹的声音在这一秒戛然而止。被黑子看穿的事情让他错愕的同时也让他狼狈不堪。 “……” 霜月不是没有想过每次都有乖乖吃下黄濑给的避孕药的自己为什么会怀孕,但是直到此刻她才从黑子和黄濑的对话中明白原来这一切都是黄濑制定好的计划。而这计划中的不确定因素以及危险性霜月几乎是马上就能想到。 “……不管小黑子你怎么说,我都不会放弃霜月的。” “我知道。” 黑子闻言点了点头。 “所以黄濑君有本事的话就从我这里把霜月她抢走好了。当然,我是不会手下留情的。我一定会尽全力阻碍黄濑君。” “这种地方不需要尽全力了啦!!!” 学生时代的习惯还残留在身体之中。下意识地吐槽黑子,等吐槽完了黄濑才发现自己居然不愤怒也不痛苦了。 见自己成功的把话题带偏,黑子微笑:“究竟是我比较厉害先得到霜月的心,还是黄濑君比较厉害能抢回霜月的心……不来比比看吗?黄濑君。” “……” 蜜色的眸子瞥了一眼让整个病房内的空气都轻松起来的黑子,又瞥了一眼一旁脸色不再那么惨白、看起来稍微安稳了一些的霜月。多少明白了黑子用心的黄濑扁了扁嘴:“小黑子你说得我好像还有别的选项一样……” “黄濑君你明白就好。” 黑子说着又是一笑。 “那今天就请黄濑君先回去吧。待会儿霜月还有定检要做。我还要打扫被黄濑君你弄坏的花瓶碎片呢。” “这么快就赶人?!” 黄濑那大惊小怪的惨叫又一如既往地响起了。 “都说了我不会手下留情啊。” 黑子倒是好整以暇。 “小黑子你还真是……腹黑。” “哪里哪里。比起黄濑君来,我可是自愧不如呢。” 听着这样你来我往拖拖拉拉的对话,盲眼的霜月脸上浮起一个浅笑。她几乎能够想见黄濑和黑子脸上的表情,还有他们的动作。眼睛看不到的霜月能够在心中描绘出此刻这让她的心感到了轻松的光景。 (是的……这才是最好的。) 之前霜月是一心求死,希望能以死来解脱,也让黄濑和青峰解脱。 (因为我只能想到用这种方式结束这场意外。) 和青峰发生关系不在霜月的计划之内。黄濑的暴走更不在霜月的计划之中。霜月不会把一切都归咎于自己被黄濑的薄情与冷酷所伤。会选择用那种鱼死网破的方式和黄濑诀别不过是因为霜月输给了自身的脆弱与不甘。严格来说,青峰只是受到了牵连的受害者。黄濑事实上也没有做错什么。 (但是既然现在我活了下来,我就有义务来结束这一切。) (结束这不幸的连锁。) 所以就算霜月的身边没有黑子在,黄濑没有那些黑子所说的缺陷,霜月也不会选择黄濑。 (结束了。) 脑海之中有一瞬间闪现出了青峰的脸。霜月的眼前浮现出了青峰那满不在乎、吊儿郎当的样子,带着些许忧郁的侧颜,似笑非笑的眼神,孩子气的笑容,充满不信以及试探的表情…… 强迫自己停止回想那个最后倒映进自己瞳孔之中的青峰的表情,霜月告诉自己—— (……已经结束了。) ☆、本文独发 “想哭的话就哭吧,苍崎同学。” 黑子的声音轻飘飘地传进霜月的耳朵之中。 “黄濑君已经离开了。” 也就是在黑子话音刚落的这一秒,霜月那已经无法倒映出任何事物的双眸被泪水打湿了。 “对不起……黑子君。我很快就好。很快。” “不用那么快也没关系的。” 粗糙的手指抚上了霜月的脸颊,黑子手上那因长期打篮球而形成的厚厚老茧摩挲过霜月脸上的泪痕。 “我明白苍崎同学的心情,也明白苍崎同学的觉悟。苍崎同学不必在我面前掩饰。况且,” 坐在霜月的床边,微笑着看向坐在自己对面无言抽泣的霜月,黑子用自己的额头抵上了霜月的额头。 “我们不是家人吗?对家人撒娇没什么可耻的。请尽情的对我这个家人撒娇吧,苍、……霜月。” “……、……” 轻声的啜泣在病房内回响着。霜月那被眼泪濡湿的脸颊被黑子纳入掌中,眼泪顺着歪过头的她的鼻梁滑落下来,滴落在了雪白的被单之上。 ——霜月撒了谎。显而易见的谎。 但那个谎言中的当事人却没有察觉到自己听到的是个谎言,亦没有怀疑过霜月所说的不过是个谎言。 (霜月她还喜欢着黄濑君。) 霜月说那是“喜欢过”、“爱过”,是“过去时”。黄濑不加思考的便认同了霜月的谎言。这不是代表着黄濑太蠢或是太天真,亦或是太相信霜月的话。而是代表着黄濑心底某处根本就不相信霜月喜欢着他、爱着他。 至于霜月……她会撒这个谎并不奇怪。双目失明的她不要说是像以前那样照顾黄濑了,现在的她只要在黄濑的身边就会给黄濑添麻烦,让黄濑不得不照顾身体有了缺陷的她。 以往那种照顾黄濑三餐,在天气好的时候为黄濑洗衣服、晾晒衣物,代替没空的黄濑整理他的公寓的这类小小的幸福霜月不会再有。和霜月在一起,黄濑多半也无法幸福。 后天失明的霜月还没能适应盲人的生活。她吃饭需要人喂,走路需要人扶,看书需要人念,就连打发时间都需要人陪。就算霜月很快适应了盲人的生活,只是前期让黄濑来承担这种照顾霜月的角色,事态也不会好转。哪怕前期对霜月的照顾没有让黄濑对霜月的感情没有被这些日常琐事所磨灭,黄濑那脆弱的精神也承受不了每天都面对着失明的霜月。他会思考为什么霜月会变成这样,然后他会得出“是我害得霜月变成这样”的结论,接着一边陷入“这样能独占霜月也好”的病态,一边自我折磨的嫌恶着把霜月变成这样的自己。 比黄濑自己更清楚他是怎么样的一个人,能够想见这种未来的霜月自然不愿意看到这种未来变成现实。 黑子很想称赞为黄濑考虑到这种地步的霜月很了不起。可他又觉得一旦自己把赞美的话说出口,霜月会更加的难过。再说霜月是个不会用任何美好的言词来形容自己、来形容自身感情的人,被黑子说“了不起”的话,她肯定又会找借口说什么其实她这么做只是为了自己心安理得。 “霜月——” 对于这样霜月感到无比的怜爱。就连霜月身上那些不坦诚的地方都无可抑止的喜欢,黑子实在想要为霜月抚平她心中所有不让他人触及的伤口。 (虽然,这会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吧。) 但是黑子想一点一点慢慢来也不错。毕竟自己和霜月还有未来几十年的时间能在一起。 时间能改变很多事情,然后还会留下更多不变的事物。谁又知道几十年后谁会变成什么样,什么事会得到什么样的结果呢? 两人的未来,只不过是刚刚开始。 十一个月后—— “黑子——” “是的。” 被人喊住的黑子循着声音的来源方向回过了头。胸口挂着都内最大电视台的职员ID卡,衬衫衣袖卷起到手肘位置的、手上还抱着一大摞资料的黑子很快看到了自己所属的体育频道的导播。 “野口前辈。” “抱歉啊,忽然喊住你。” 野口说着对黑子做了个“抱歉”的动作,随后急切地道:“晚上二十四点的节目可以麻烦你来担任主持人吗?” “唉?” 黑子闻言稍微有些不解的睁大了双眼。 “真的拜托你啦!桐谷那家伙不知道吃了什么闹了肚子,现在被送到医院去了!就算他今天之内能够出院,晚上也肯定没力气来主持节目了!所以……拜托你了!黑子!” “……” 见野口气势惊人的朝着自己合掌请求,稍微有点震慑于野口的气势的黑子一时间怔在了原地。 大学还未毕业以前黑子就已经打败数以万计的对手争取到了电视台的内定。毕业之后顺利进入电视台的黑子在度过了异常艰辛的菜鸟阶段之后成为了正式的新闻播报员。距离“主播”之位还有十分遥远的距离,但黑子总算已经稳定了下来。习惯了新闻播报员这份工作的他却是不曾想到自己会被导播拜托去做电视节目的主持人。 “喂喂,野口你不要欺负黑子君啊。” 现体育频道的王牌主播、同时也是黑子努力目标的松井主播走了过来。和野口是老相识的她白了一眼野口:“黑子君的太太才刚出院不久。黑子君需要回家照顾太太,也应该多陪陪太太。” “出院?黑子你老婆怎么了吗?” 野口问着又想起黑子刚进入电视台的时候,偶然在自己面前说起他老婆的事情。 『老、老婆?!黑子你居然有老婆了?!』 比黑子大上快一轮还是光棍一个的野口差点把自己口中的茶给喷出来。 『是的。』 举起左手让野口看自己无名指上那枚细细的白金戒指,黑子面无表情的点头。 输了!!!!!!!输给快比自己小了一轮的孩子了!!!!!!!!——野口只能在心中如此无声地嚎叫。 (那个时候还真是……) 如今还是光棍的野口对自己“呵呵”了几声。 “……你居然连这个都不知道吗?” 松井主播的手刀落到了野口的头上。这位才色兼备但同样还是单身的大美女没好气的对野口道:“黑子君的太太刚生了一对双胞胎!” “双、双胞胎?!” 野口的脸又抽搐了起来。是的没错他又在自己的心中嚎开了。 “是的。长男叫苍太,次男叫霜辉。” 提起儿子们和妻子,黑子那张表情没有变化的脸上顿时熠熠生辉了起来。 “要看照片吗?” 黑子虽然这么问着,可把资料放到了一旁桌子上的他已经在用不准周围的人不看的气势在翻携带电话里的照片了。 (呜哇……不仅是妻控还是傻爸爸……) 看着拼命翻照片的黑子,野口和松井一起露出了爷爷奶奶看孙子似的慈祥欣慰而略带无奈的笑容。 ——黑子在台内是出了名的妻控兼爱妻家。 工作辛苦或许遇到瓶颈的时候会拿出妻子的相片来看以此为自己加油打气。和妻子讲电话不会肉麻但必定和风细雨放闪光弹。提起妻子表情虽不会有明显的改变但是整个人身上散发出的气质会明显变得明亮柔软起来。有的时候旁人甚至会产生黑子谈起他妻子就会浑身上下冒小花的错觉。 黑子很溺爱他的妻子,他既不让妻子下厨,也不让妻子做家事。据说他在结婚以前唯一会做的“料理”是水煮蛋。婚后为了妻子,黑子硬着头皮学会了不少的日常料理和妻子特别喜欢的西洋料理。工作忙碌无法回家吃晚饭的时候黑子必定会打电话通知妻子,并告诉妻子冰箱里有没有已经做好了的饭菜。如果没有就替妻子打电话叫外卖,或者是麻烦自己厨艺很好的好友去为妻子做晚饭。 为了不让刚生完孩子的妻子过于劳累,黑子不仅学会了怎么为婴儿换纸尿裤,还学会了温奶、喂奶以及怎么哄婴儿停止哭泣。活用以前在幼儿园做保育员的经验,黑子很会哄孩子睡觉。也因此,只要黑子在家,半夜起床为两个儿子换尿布、喂奶这种事情就由他全包了。 平时家里的整顿、整理都是黑子在做。偶尔黑子的妻子为他熨条领带、熨条手帕黑子都会舍不得用。一点罪都不愿意让妻子受,像是握在手里怕丢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谁都不知道黑子怎么这么在乎他妻子。 “这个是苍太,这个是霜辉。” 好不容易从一大堆妻子的照片中翻出儿子们的照片,黑子指着霜月怀中一左一右的两个孩子道。 “啊……” 本来想习惯性的客套上几句“哎呀这孩子长得和你真像”、“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之类的话的野口在看到黑子携带电话上的照片后语塞:这两个孩子的五官根本一点儿都不像孩子他爸的黑子。 (……这难道是——) 总觉得自己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的野口就算是在自己心里也没好意思说黑子是不是被他老婆给戴了绿帽子。 “……总之看起来母子都很平安~孩子们的身体也很不错的样子呢~” 松井不愧是王牌主播,震惊从她的眼中飞速闪过,下一秒她脸上的笑容又是没有一丝瑕疵。 “嗯。” 黑子点头。将携带电话的屏幕重新朝向自己,看着屏幕上那一对儿可爱婴儿的黑子脸上浮现出一个温柔满溢的幸福笑容。 “苍太和霜辉的身体都很好。医生说他们是超健康的优生儿。” 说完这些,黑子收起了携带,对野口道:“主持人的工作前辈认为我合适的话,我没有理由不接受。” “唉、可是……” “我会在内人和苍太还有霜辉睡着以后再赶到电视台来的。” 黑子对因为松井的话而有些犹豫的野口道。 “但是那样你不会太累了吗?黑子君。” 听到黑子这么说松井一脸担心。她可不是第一天觉得黑子这个爸爸做得实在是太累了。 “不要紧的。再说为了苍太和霜辉的将来着想,我也该趁早多做一些工作。” “……” 野口语塞,他愕然发现自己竟然没有能对眼前这个比自己小上不少的青年说的话。 黑子又抱起了那一大摞的资料:“那我就先去见宫川先生了。野口前辈、松井主播,待会儿见。” “哦、哦……” “待会儿见,黑子君。” 野口和松井两人目送着黑子离开。等黑子的背影消失在了转角处,野口才讷讷的对着松井开口:“雅美……你觉得黑子他老婆爱他吗?” “不知道。没见过的人我没法判断。” 说完,松井想了想后又补充道:“但是没有女人能开开心心的和自己不喜欢的男人过日子还觉得幸福吧?” “黑子君的照片上,他的太太总是用很幸福的表情笑着。那个笑容不像是演技,所以——” 松井说着笑了起来,看向了野口:“我可不相信总是用那种幸福的表情面对彼此的他们对对方毫无爱意。” “……” 野口一怔,后复一笑:“也是啊~?” 作者有话要说:增加部分内容。 -------- 抓虫。 ☆、本文独发 “黑子你这个周末结婚?!” 和黑子合作了六年,在黑子刚入台时就知道黑子已婚的野口“噗”的一声把自己刚喝进嘴里的茶给喷回了茶杯里。 “好脏……!” 一脸嫌弃地瞪着野口,和黑子并称体育频道W王牌主播的老牌女主播松井雅美不由得在心中问自己:和野口|交往的这件事自己究竟做的对吗? “是的。野口前辈还有松井前辈请务必参加我的婚礼。” 原本黑子、野口和松井三人是在进行例行的小会议,商量近期一些节目的小细节的。哪知等需要明确的一些小细节确定了下来,野口和松井正准备散会,黑子就在这个时候开了口。 “其实,这个周末是我的婚礼。可以的话野口前辈和松井前辈能来参加我的婚礼吗?” 然后野口就喷茶了。 入台六年,如今已经是知名主播的黑子算是野口和松井的小半个徒弟。于公于私在台内黑子和野口还有松井的关系都是最好的。 说到黑子家的事情,台内没有人会比野口还有松井更清楚。但就是这样的两人也不曾想过黑子会毫无预兆的对他们作出这样的邀请。 “我和内人结婚的时候,内人和我都是穷学生,所以我们没有举行仪式,只是到区政府递交了婚姻届。” 黑子淡然地解释着,他并不意外野口和松井会是这样的反应。 ——台内没有人不知道黑子哲也已经结婚了。从刚进电视台的新人菜鸟们到负责电视台治安的保全人员以及每天往来进出进行打扫的清洁工们。谁都知道黑子早已结婚,他的妻子还在他第一年入台的时候就生下了一对双胞胎。 不过黑子这么说也不算是说谎。诚然,当年黑子和霜月没有举行婚礼仪式,只是提交了婚姻届的主要原因不是因为黑子和霜月都是穷学生。但是其间的种种不是该向外人解释、也不是能向外人解释的事情,所以这些细节就被黑子统统略过了。 “可、可你们的孩子不是都已经……” 拿着松井递来的手帕擦了擦嘴角的野口有些不确定黑子家那对早熟淘气包的年纪。 “……呃、五岁了吗?” “准确的说是五岁零三个月。” 提到儿子们,黑子的目光顿时犀利了起来。 “嗯嗯……五岁零三个月。” 知道黑子对自家儿子们的事情和对自家老婆的事情一样认真,野口也不和黑子进行“反正都是五岁。”的争辩。他只是顺着黑子的话继续问道:“你们的儿子都五岁零三个月了……现在还有必要举行仪式吗?都老夫老妻了……” 黑子闻言轻轻一笑。 “我倒是觉得我和内人要在仪式结束之后才会是真正的新婚夫妻。” “啊……?” 听到黑子这么说的野口又傻了眼。和松井暧昧了好几年,直到最近才和松井确定了关系的他实在无法理解黑子的想法。 “总之请两位务必出席我的婚礼。这里是请帖。” 黑子说着向野口还有松井递出了婚礼的请柬。 沉默着接过黑子递来的请帖,接着又慢吞吞的打开请帖看了看。野口有些出神地看着站起身来说完“那我就先失礼了。”后就离开了的黑子的背影喃喃道:“结婚六年、孩子都五岁了……现在才举行仪式不是纯属浪费金钱精力和时间吗?” “……是那样吗?我倒是挺羡慕的呢。” “哈啊……?” 野口还在云里雾里。 (婚后六年,孩子都已经五岁了还要举行结婚仪式也就是说……) 不理会迟钝的野口,拿着黑子婚礼的请柬,作为台内第一个拿到这份请柬的人,松井透过落地玻璃窗看向了窗外开始向其他人发请柬的黑子。 (黑子君对他妻子的心意这六年间没有任何的改变吧。) “……果然还是好羡慕。” 松井自言自语着又用眼刀狠狠剜了一眼不识风情,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想和他结婚、两人一起安定下来过日子的野口。 六年的时间看似很长,但是对于黑子来说,这六年的时间分外的短暂。 霜月大病初愈后出院,和霜月一起搬进电视台附近的公寓里开始新生活,苍太和霜辉的出生……这些事情都还像是发生在昨天。时间如同白驹过隙,转眼间黑子已经和霜月一起生活了六年。 (然后我们——) 想起妻子的笑颜,黑子微笑起来。 三天前—— “哈啊?!小黑子你要和霜月举行结婚仪式?!我不同意!绝对不同意!!!” “就算黄濑君你说‘不同意’……” 用免提电话和在国外拍戏的黄濑通话中的黑子侧头望向了身旁的妻子:“……对吧?” “是的。” 霜月虽然看不见,但是和黑子心有灵犀的她很清楚黑子那语焉不详的问句是什么意思。 “要举行结婚仪式的人是我和哲也两个人。就算是黄濑君也不能擅自干涉我们的生活和我们的决定。” 过去,霜月曾以为自己一辈子都没法对自己单恋了快十年的黄濑说重话。到了现在霜月才恍然发现自己不仅能对黄濑说重话,还能斩钉截铁的说绝情的重话。而且在自己对黄濑说了过分的重话之后自己还不会有任何的负罪感。 “——就是你听到的这样。黄濑君。” 黑子似乎有些同情电话那边直接被霜月一番话击沉了以至于连“过分!”都说不出来的黄濑。这让霜月暗自反省了一下自己是不是对丈夫的朋友稍微过分了一点。 “婚礼的请柬我已经寄到黄濑君的经济公司去了。黄濑君回国以后应该就能收到了吧。” “……呜呜……小黑子……你和霜月……” 听到黑子那不知道算是安慰自己的话,还是雪上加霜、火上浇油的神补刀,黄濑终于亮出了他那标志性的大嗓门:“你们都太过分了啦——————!!!!!” 听到黄濑那悲愤至极的哀嚎,面无表情的黑子拿起电话拍了几下听筒。 “喂、喂……黄濑君,还听得见吗?怎么会忽然没有声音了呢?大概是身处国外的黄濑君那边的讯号不太好吧……” “居然背着我决定结婚——……喀嚓。” 黄濑的哀嚎被面无表情的黑子用结束通话的返回键给结束掉了。 “……噗……” 听着丈夫那故意的棒读,霜月早在一旁笑得不行了。不过直到黑子挂断了黄濑的电话,霜月才不加忍耐的笑出声来。 “真的有那么好笑吗?” 放下电话的黑子问。 “非、非常的……好笑……” 对自己在这种时候因为这种事情笑出来是对黑子、黄濑两人失礼的事情心知肚明,霜月压抑着大笑出声的冲动回答黑子的问题。没法对黑子说他和黄濑的一唱一和比二人相声还要好笑的霜月眼角有些许的眼泪生理性地溢了出来。 回头看看自己的人生,霜月发现这么多年来她最快乐的时候黑子都在她的身边。 黑子不是那种会刻意逗女性开心的人,也不是那种会讨女性欢心的人。但不知怎么的,从来不刻意的向霜月示好,也不会刻意逗霜月开心或是讨霜月的欢心的黑子就是能够让霜月轻易地露出笑容。 喜欢看书的霜月失明之后,黑子一开始会每天抽出时间来念书给霜月听。之后找来了有声小说和有声杂志给白天一个人在家的霜月打发时间。等霜月学会看盲文之后,黑子又去找霜月想看或是没看过的书籍的盲文版给霜月。 像中学时代一样安静地坐在一起看书。讨论主要以小说为主的书籍的内容,交换彼此的读后感成了日常。黑子工作休息的日子里,天气好的时候黑子就陪霜月到附近的公园里晒晒太阳、吹吹风。下雨天黑子就和霜月一起窝在公寓里听雨点敲打着玻璃窗的声音。两人都喜欢的广播节目总是一起听。偶尔也为下次听什么节目而争论。 黑子把霜月保护的很好,但就是因为保护的太好了,霜月才会忍无可忍的在黑子面前拍案而起。 ——那是霜月和黑子婚后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大吵架。 “别把我当成什么都做不了的废人!!!” 无法忍受自己叠个衣服都要被黑子干涉的霜月当着两个儿子的面向着从自己面前拿走衣服,对霜月说“这些事情我来做就好。霜月请去休息吧。”的黑子尖叫起来。 “这种多余的关心我根本不需要!!!” 彼时苍太和霜辉正扯着母亲的裙角想要让母亲陪他们玩。哪知母亲忽然这么大声的尖叫起来,两个孩子都吓得睁大了眼睛,接着很快“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那天也是三岁的苍太和霜辉第一次知道原来严谨正直、温婉可人的母亲也是会歇斯底里的。 觉得自己是在保护妻子,最初对于霜月的脾气感到莫名其妙外加感觉自己的一番好意被误解了的黑子也很生气。于是他和霜月冷战了两天。到了第三天,黑子正坐在霜月的面前,深深地弯下了腰。 “对不起,是我错了。” 让头脑冷静下来黑子不需要两天的时间,要酝酿道歉的话也不需要两天。黑子之所以到第三天才向霜月低头是因为和霜月冷战的这两天里黑子想了很多,同时黑子还花时间尝试了一些事情。 例如说到电视台工作的时候以长针眼为由用眼罩遮住了其中一只眼睛。 “黑子君没事吧?” “要不这期节目换桐谷上?” “这些资料黑子君暂时不要看了。太伤眼睛了。” “就是说就是说。这些东西以后再看也来得及啦。” “啊,要不我来念资料,黑子前辈用听的就好?” “那我来帮黑子前辈记要点吧!” 事后黑子自然是向对自己的谎言全不知情的同事们好好的道了歉。同时黑子也多少明白了霜月的心情:自己只是一只眼睛暂时看不见就让周围人的担心成这样,这样不能做那样不能做,简直要被当成一碰就碎的工艺品。换做是双目失明,且一生视力都不可能有所恢复的霜月……虽说是出自亲切的好意,但周围的人向她投去的关心实在太过沉重,也太令人窒息了。 深切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多余的好心”,黑子终于理解了过度的保护对霜月来说反而是伤害的这件事。 没有简单的只是认个错道个歉就敷衍完事,也没有像其他男人什么都不深想就哄女友、哄老婆说“全部都是我不好”、“所有都是我不对”。黑子是真的明白自己究竟是哪里做得让霜月感到不快了之后才向霜月道歉的。 霜月不清楚黑子道歉的缘由和其中的曲折,也看不见黑子是以怎样认真的表情向着自己道歉的。但是有一点霜月再清楚不过:黑子是打从心底的重视着自己。 在那之后黑子不再反对霜月做家事。只不过难度较高的家事,例如说晾衣服、晒被子的之类的事霜月要做黑子就必定陪在霜月的身边。 没有从语言或是行动上强迫霜月接受自己,也没有摆出一副丈夫的架子告诉霜月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黑子让最初忐忑于自己如此依赖黑子、是不是应该以接受黑子的感情作为回报的霜月渐渐地放松了下来。 在那唯一一次的大吵架之后,霜月更加清晰地感觉到了黑子对自己的重视。也更加理解了黑子哲也这个人的存在。 说起来有点可耻,霜月发现自己居然开始会对总是在自己身旁的黑子小鹿乱撞了。 洗澡的时候自不用说,和黑子一起睡的时候,和黑子一起看书的时候,和黑子一起做家事的时候……就连和黑子一起哄着苍太还有霜辉睡觉的时候霜月都能听到自己那不太正常的心跳声。 (为、为什么……?) 最初是困惑。困惑于最初为了方便黑子照顾自己而和黑子同床共枕了这么几年之后,自己怎么忽然心跳不已。 (糟了……又来了……) 接着是困扰。有点担心被黑子看出自己的变化,窘迫于自己的身体开始擅自对黑子的触碰产生反应。 (不行了……) 最后,霜月终于还是没能忍住想要碰触黑子的冲动。在晚上和黑子一起就寝后度日如年的装睡了一段时间后轻轻地抓住了黑子的睡衣,蹭过去贴住黑子的身体,将脸埋在了黑子的背脊上。 霜月失算的地方在于那个时候的黑子压根就没睡着。白天和霜月在一起的时候黑子就发现霜月带着一脸想说些什么但又没法说出口的表情神游天外。有点担心这样的霜月是不是想要什么东西但又对自己无法开口,一直在思考自己最近是不是忽略了什么细节;霜月想要但又无法对自己开口的东西究竟是什么的黑子就这样感觉到了霜月的触碰以及体温。 再然后—— 结婚将近六年才有了夫妻之实这种事情说出来挺奇怪的。不过比起“奇怪”这种感觉来,霜月更多的是觉得“终于走到了这一步”。 霜月不是没有想过自己会和黑子发生关系。但是这种关系发生的如此自然,且无论是途中还是事后霜月的感觉都好得不得了这种事实在是在霜月的意料之外——原来性可以是这么甜美温馨又温存的东西,已经把家里的两个熊孩子养到了五岁的霜月这还是头一次知道。 反复回味着黑子那不具有侵略性,但让人骨头都快要酥软融化的触碰,霜月心不在焉了好几天。这弄得从自家两个熊孩子口中听到“老妈最近好像怀|春|少女”的黑子都不好意思了起来。 “这难道不是‘那个’吗?” 黑子屈指可数的女性友人之一、两个女儿、一个儿子的母亲的原泽五月在听到黑子的话后冲着黑子伸出了右手的食指。 “‘那个’是?” “就是灵魂契合的伴侣,身体的相性也会变成最佳哦~” 五月说着眨了眨眼。 “……” 于是五月面前的黑子面红耳赤的低下了头。 究竟什么才是“爱情”,什么才算“爱情”,霜月想自己或许一辈子都没法想清楚。可是就算想不清楚这种看似高深的问题,霜月也能看清自己的感情。 (即使没有了双眼。) (……不,应该说正是因为没有了双眼,所以才能看清吧。) 比任何人都要更加在乎自己、把自己放在心里的黑子那率直的感情。想要和黑子一起往前走、只要有黑子在身旁就什么都不会再害怕的自己的心情。苍太和霜月这两个到处惹是生非的熊孩子真的爱着身为父母霜月还有黑子的亲情。 不是只有刻骨铭心的悲恋才能称之为“爱情”,一如“家人”并不局限于血缘关系。即使不套上“最爱的恋人”、“最爱的亲人”这样的光环,存在于那里的感情依然存在于那里。就像玫瑰即使不叫玫瑰也依然芬芳美丽。 “……混账阿哲你给我听好了!在我回来以前绝对不许擅自对霜月出手啊?!” 青峰的咆哮从免提的电话里传了出来。 “就算青峰君你这么说……” 黑子又一次转向了妻子:“……对吧?” “是的。” 霜月向着免提电话道:“我已经对哲也出手了。还把哲也吃干抹净不知道多少次了。” “哈啊——……?!” 电话那头的咆哮声似乎又大了些。 “就是这样,青峰君。” 黑子风轻云淡的说着,这让霜月不知道该说黑子是“好脾气”还是“太腹黑”。 “我和霜月的婚礼下个周的周末会准时进行。青峰君忙着比赛就不用回来了。我们会发婚礼的视频影像给你的。” 黑子说完又拿起电话拍了拍听筒。 “啊啊……怎么电话又没有声音了呢?难道是人在美国的青峰君那边的信号也不好么?” “不、喂等等阿哲——……喀嚓。” 黑子的棒读声中,青峰的电话也被黑子给按掉了。 “嗯,这下子最麻烦的两个人就都通知到了。” 终于把麻烦事解决掉的黑子发出了一声松了口气的声音,这让霜月又一次忍不住轻笑了起来。 见状,把电话放到一旁的黑子凑到了霜月的面前。 “……再笑得这么开心,我就要吻你了哦?” 霜月不答反问:“难道我不笑了你就不吻我了吗?” “……” 被妻子的反问一击击沉,奔三的黑子捂住了自己有些发热还有些泛红的脸。 “……太狡猾了。” “狡猾的我哲也不喜欢吗~?” “问这种问题也很狡猾。” “嘛~……总之——” 含笑摸索到黑子的脸颊,继而环住了黑子颈项的霜月笑道:“我想被哲也吻呢~” “说这种话……已经不是狡猾而是犯规了。” 霜月的轻笑声中,黑子的唇重重地落在了霜月的唇上。笑声被堵回口中,霜月脸上的笑容却是越发的幸福。 “那就、犯规好了?” 舌头被缠住、口中被搅动,自觉有点呼吸困难的霜月在亲吻的间中笑道。 “……真是,” 把霜月推倒在榻榻米上,黑子解开了自己衬衫领口的扣子:“拿你没有办法。” 作者有话要说:抓虫。 ---------- 修正。 ☆、本文独发 黑子哲也和他妻子的婚礼出人意料的非常豪华。 不过这“豪华”倒不是说这场在都内某个神社里举行的人前式婚礼有多么大的排场,婚礼的程序有多么的繁杂,到场的宾客有多么的上流。说这场婚礼“豪华”主要原因是这场只邀请了黑子的家人、亲朋好友以及要好的同事的婚礼上出现的人物有不少都是主流媒体十分渴望能进行详细报道的人物。 “雅美,你看到了吗?” 手拿香槟的野口嘴角抽了抽。在电视台工作了十几年的他可不是没见过市面的人,他交往过的女性里也有那么几个是十分有名的,例如说他现在的女友女主播松井雅美。可就算是这样,野口还是因为眼前的光景而感到了冲击。 先前黑子和他的妻子在神社里进行人前式婚礼的时候野口还没能仔细分辨周围站着的都是些什么人。等到现在所有的宾客和黑子夫妻都来到被包下做婚礼披露宴地点的郊外餐厅之后,开始享受美味的香槟与各色小点心的野口才发现周围是各种就算收到电视台的邀请也未必有空上电视的名人。 “啊啊。看到了。” 松井说着抿了口香槟。她和野口一样多少知道点黑子的过去,知道黑子曾经是在高校篮球界里的风云人物,也知道黑子认识不少厉害的篮球选手。不过不要说是中学同学和高中同学了,大学毕业后就连和大学同学都很少见面的松井完全没料到黑子会有这样的凝聚力。 “前国手的原泽克德和他的妻子还有儿女们。和原泽同一时代的另一位前国手……相田景虎和她的女儿、那个有名大学男子篮球部监督相田丽子。” 在场的宾客不过三十几人。松井能叫得出名字的就超过一半。这其中除去木吉铁平这样曾经在高校篮球界里名噪一时、现在已经完全从赛场上隐退成为平凡人的选手之外,其他还有不少是在篮球赛场之外也相当有名的人。 “曾经是‘奇迹的世代’里的最强射手、现在还是学生就已经作为天才外科医生被外界所广泛认知的绿间真太郎。年内就会穿上代表日本的队服、成为国家篮球队一员的紫原敦。前景被各界一致看好的篮球新星火神大我……还有‘奇迹的世代’的队长,被称为洛山高校历代最强主将、大学毕业后继承了赤司财阀、最近像玩一样拿到了将棋永世名人称号的赤司征十郎……” 松井越说越眼神越锐利起来。过去做过一段时间采编人员的她整个人的神经都绷的紧紧的。职业习惯让她在看到这些平时一个都很难采访到的对象之后萌发出想要为自家的电视台挖出新料的冲动。 当然松井是不会真的这么做的,她可不想为了自我满足而毁了黑子的婚礼。 “外加……” 虽说这个婚礼让人觉得随时被毁了都不奇怪。 松井的视线穿过人群,很快停在了不远处穿得像是新郎一样的两人男人身上。 “模特儿出身的全能艺人黄濑凉太和NBA现在最炙手可热的球星青峰大辉——” 白色的皮鞋、白色的衬衫、白色的长裤、笔挺而略带垂坠感白色的长西服配上略带反光的银白色的坎肩马甲背心与酒红色的领带;黄濑凉太耀眼的简直让人难以用语言来形容。反观青峰,七分袖的黑色西服短外套里面只穿了件有弹性的藏青色深V领T恤、黑裤黑鞋一身简单打扮的他站在黄濑的身旁也没被黄濑给比下去。 不过就算这两人的衣着对比鲜明得令人想要打趣他们是黑白无常,在场的大多数人、尤其是女性们也还是被这两人惊艳到了。 一身白的黄濑看上去很庄重,但这种庄重并不会让其他人感觉沉重亦或是窒息。西服很好的勾勒出他那充满了男性力与美的流畅的曲线,宽肩窄腰配上长腿实在是非常养眼。青峰打扮的相对简单,可就是这种简单的打扮放在青峰的身上异常的适合。T恤的弹性布料隐约勾勒出他的身体曲线,闲适让青峰看上去别样的性|感。 (帅……倒是很帅啦……) 视线不自觉的被一身白西服的黄濑还有一身黑西服的青峰所吸引。意识到自己的视线居然离不开黄濑那被香槟濡湿的嘴唇还有青峰那微敞的领口,松井急忙低头猛灌了自己一口香槟。 (不过这种帅哥真是敬谢不敏。) 黄濑和青峰闯进神社中的婚礼会场的时候,两人的表情都阴郁得可怕。要不是这两人都是西服打扮,黑子和他太太的婚礼又是日式传统婚礼,两者之间那种微妙的不协调感让人觉得有点可笑,在场的人十有j□j会以为这两人是来血洗婚礼现场的。 完全无视上前来试图拦住自己的神社巫女们,散发着完全负面的狂气、像是下一秒就要杀人的黄濑和青峰大步流星地走向站在人群最前方,在神社面前正准备相互朗读婚约书、对对方倾诉自己爱意的黑子夫妇。 “……我就知道小黑子你会告诉我错误的时间……” “不是说了我回来以前不要对这家伙出手的吗?阿哲。” 神社的工作人员们没有一个人弄明白黄濑和青峰在说些什么,倒是宾客里有几人或莞尔或无奈,显然是早就想到了黄濑和青峰会在这个时候闹上这么一出。不论如何,总之这个时候有一点是在场的众人都清楚的:那就是最好把路让给气势汹汹的向着黑子夫妇而去的黄濑还有青峰。 人群朝着两边退开,黑子那算不上伟岸的身影以及女性背影毫无遮挡地暴露在了黄濑和青峰的视野之中。 “呀咧呀咧……我本来是不想让黄濑君还有青峰君看到接下来的这一幕的。” 黑子回头,看向了带着异常的威压感向自己和霜月走来的黄濑还有青峰。 “小黑子——” “阿哲——” 黑子的话让黄濑与青峰的眸色微微转深,皱着眉、脸孔微微扭曲的这两人显然已经在爆发边缘。 “喂!黄濑!青峰!!” “阿大小黄你们……!!” 站得离黑子还有霜月最近,帮黑子还有霜月带着苍太和霜辉的火神和五月本|能的想要上前从暴怒的黄濑还有青峰的手里保护黑子还有霜月。紫原和冰室后火神和五月一步,但两人也几乎是马上就行动了起来。 “……” 看到这一幕的绿间用手一扶眼镜,发出了叹息的声音。他身旁的高尾则是疑惑地问道:“小真你不去阻止那两个人吗?” “我才不要卷进这种麻烦事里的说。” 绿间说着看向了一点动作都没有的赤司——要是黄濑和青峰真的要对黑子和霜月动手,赤司不可能不出面阻止。既然赤司现在正以慈祥……就当是赤司用慈祥的眼神注视着黄濑等人好了。总之赤司不出面就证明事情不会发展到那个地步。 “唉~~……?小真你太无趣了~” 随着绿间的视线看到了赤司,不用绿间解释其中的原因也能自己得到答案的高尾随口打趣自己的恋人。随后他果不其然的从恋人那里得到一声冷哼作为话题的结束。 “黄濑君和青峰君来了吗……?” 有点迟疑的声音柔和地响起。明明那声音不算大,但那声音却在这个瞬间让整个婚礼会场都安静了下来。包括眼看着就要发飙的黄濑还有青峰在内,会场内除了黑子之外的所有人都有一秒的呆愣。 “是的。” 笑着对妻子点头,黑子很能理解其他人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 (最开始看到霜月这种打扮的我也是同样的反应啊。) 簪花摇曳,薄纱后面那张模糊的容颜缓缓回头。忽然有强风吹来。曳地的水色薄纱被猛然拂起,牡丹、芍药、杜鹃、茶花、月季、龙胆……百花好似在霜月的裙上怒放。 白皙的脸庞上有着浅浅的红晕。长长的黑睫微微抖动,漆黑的眸子一如夜空。用像是最为柔软的花瓣的嘴唇吐出字句。身着纱打挂的霜月用看不见的双眼“凝视着”面前的黄濑与青峰。 “………………………………” 时间像是在这一秒停止,往事如同电影中的慢镜头那样缓缓在霜月、黄濑还有黑子与青峰的眼前闪过。 『说明?不。只是打个招呼而已。』 『喂,我说你啊——喜欢黄濑吧?』 『班长喜欢我吗?』 『我不要被你这种人碰。死都不要。』 『班长要从我身边离开的话,请把这条你捡到的命一起拿走。我不需要没有班长的人生。』 『和我一起,离开这里吧。』 『事实就是这样。』 逝者不可追。 『再见。』 逝者不可寻。 『我……对黄濑君的事——』 就是再有多少不舍不愿,终究过去的已是过去的。 『苍崎同学,你现在幸福吗?』 霜月的耳边似乎又能听到那个问着自己这个问题的声音。 (是啊,我——) 霜月微微抬手,下一秒,霜月那只想要握住黑子的手已落入了黑子的掌中。 ——不需要语言,不需要暗示,甚至不需要“心电感应”。只是自然而然的就这么被联系在一起,慢慢互补着融合成一个完整的存在。 (很幸福。) 用语言无法描述的幸福化为笑容流泻于霜月的眼角眉梢。一手拿着捧花、一手与黑子十指缠绵,霜月唇角上扬,弯出一个过去黄濑和青峰从未在霜月脸上见到过的幸福笑容。 “谢谢你们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一句话。仅仅只是这样短短的几个音节就宣告了所有过去的结束,同时也开启了新的未来。 “——————————————” 所有愤怒的言语都噎在喉咙之中,事先想好的说词在脑中全部被还原成了空白。说不出诅咒的话,亦无法率直的祝福眼前的两人,黄濑只能低着头僵直在了原地。 “我……!!” 青峰还想试着再挣扎一下。可惜,没能相信霜月、没能拉住想要离开的霜月的他在这个时候发现自己竟无话可说。 “青峰。” 火神在这个时候拉住了青峰。用力拽住青峰的他迅速的再青峰耳边说了一句:“已经够了,住手吧。” “小黄——” 五月同情黄濑。可就算她同情黄濑,她也不会帮黄濑干涉黑子和霜月的关系。 (因为这就是我们的选择。) 这是黑子的选择,是霜月的选择。也是黄濑的选择,青峰的选择,五月的选择,在场每一个人的选择。 ——正是因为选择了,所以才会现在在场的每一个人才会面对自己正在面对的每一件事。 轻轻地拍了拍黄濑的背,五月希望自己能给这个时候什么话都听不进去的黄濑一点安慰。 “……” 豆大的水滴坠落在青砖之上,迅速晕开。低着头的黄濑就这么任由着五月将自己带离黑子和五月的身边。 不远处,赤司微笑着喃喃自语道:“……是吗?终于长大了啊,凉太。” 今天是霜月和黑子大婚的日子。应该是霜月最幸福的日子。这个时候不要说黄濑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来,就算黄濑只是哭出声,霜月的心情都会被影响到。一旦新娘不再幸福快乐,这场婚礼也必然会在怪异的气氛中结束。而霜月人生中最美好幸福一天也就这么被毁掉了。 幸或是不幸,双目失明的霜月无法看到黄濑脸上的表情,也无法得知青峰的心情如何。所以她能够直面自己曾经喜欢过的人,并且不会再为自己曾经喜欢过的人动摇。 而黄濑……不再像个孩子那样无理取闹,即使不能放手也不会再给霜月添麻烦,长大了的黄濑凉太终于懂得了正确的爱人方式。 “………………” 彼时,黑子家的双胞胎、苍太和霜辉正眼都不眨的分别看向黄濑与青峰。尔后—— (究竟是什么关系啊……这群人……) 松井想着将自己杯中的香槟一饮而尽。 不需要任何的明示或暗示,见到过苍太和霜辉、还有黄濑与青峰的人都能看出前者与后者的联系。因为苍太和霜辉长得实在是太像黄濑还有青峰了! 松井可以断言苍太和霜辉就算和黄濑还有青峰不是父子关系,苍太和霜辉也不可能是黑子和他老婆的爱情结晶。 “走了,雅美。” 野口再怎么迟钝也还是会在意恋人盯着其他男人看的。拉走还在盯着一杯又一杯的喝着酒、完全懒得理周围其他人的黄濑和青峰猛看、似乎正在考虑要不要上前搭讪心情不好的那两人松井,野口的耳边似乎又响起了黑子的声音。 『野口前辈,以为自己已经把最重要的东西握在了手上就掉以轻心的话……迟早你会失去那样最重要的东西的哦。』 (切……我知道啦我知道啦!) 胸前口袋里的锦盒顶得野口有些不舒服,几个今天休息来参加黑子婚礼的电视台后辈看着自己的恋人悄悄说着些什么也让人不快。但,什么都比不上身后的恋人对着艺人还有球星投去的依依不舍的眼神令人烦躁。 (——我才不会掉以轻心啊。) 一手按上胸前口袋里的锦盒,野口决定让“松井女主播”变成“野口女主播”。对着只顾着看别的男人的恋人醋意大发的他一点都没有想到他恋人的脑子里全是对后辈的黑子与他的妻子和黄濑、青峰两人关系的猜测。 “等、等等……!” 忽然间就被恋人拉走,右手拿着高脚杯的松井左手还拿着从霜月那里得到的捧花。殊不知,她很快就会是那个要将捧花扔出去的新娘了。 至于黑子和霜月—— “黄濑君和青峰君还是没有要死心的样子啊。” 更衣间里,准备换掉自己和霜月先前穿的衣服,换上好活动的礼服之后再和霜月一起去招待客人们的黑子说着露出个微笑。习惯了黄濑和青峰做自己的挚友兼永远的劲敌他并不在意自己和霜月的婚礼过后现状还是不会改变。 “哲也……” 倒是无法从黑子的声音中听出黑子心情的霜月有些焦急了起来。看不见的她黏进黑子的怀中,将脸埋在了黑子的胸口处。 “怎么了吗?” 第一次被妻子这么撒娇的黑子有一瞬的错愕与不习惯。但觉得妻子很可爱的心情马上就占了上风。于是黑子犹豫了一秒之后回抱住了妻子。 “……哲也,你现在幸福吗?” “为什么?” 不明白话题怎么会忽然跳得这么远,黑子不解地眨了两下眼睛。 “因为、我身为哲也的妻子,但却和其他男人纠缠不清。这样……哲也不会感到幸福吧?” 妻子的话让黑子莞尔。 “反正那两个人也纠缠了这么多年了。再让他们多纠缠个几年也无所谓。” (并不是游刃有余。) 说着这种话的黑子很清楚现在得到了霜月的自己还远远不能高枕无忧。 (不过就算不是游刃有余也没有关系。) 抬起妻子的头,挑起妻子的下巴。吻了吻霜月的唇的黑子拉着霜月的手按上了自己的胸膛。 “保存在我这里的幸福是不会因为这么点小事就消失的。” 心脏的鼓动透过肌肤、透过衣物传到了霜月的手上。霜月鼻酸得想哭,却又比任何时候都还想要微笑。 “我会……努力给哲也幸福的。” “不对。” 低下头、再度把霜月揽入怀中,黑子笑着垂下了眼。 “是请和我一起幸福吧。” 霜月一怔,后复一笑。 “……是的。我们一起幸福吧。” ☆、本文独发 “啊~~~真的好帅喔~~~” “就是说啊~~~” “这样的人居然是我们的OB……通宵熬夜考上帝光中学真的是值回票价了~~” 午休时间,帝光中学一年级某班里的大部分女生们都围成一圈。不断发出饱含着赞美的唏嘘与赞叹,不时小声尖叫的女生们围着的是一本不算厚的杂志:《月刊篮球》。 抱着刚从学校图书馆借来的书籍踏进教室的黑发少女才刚为眼前的这一幕感到莞尔,马上就看到了《月刊篮球》几个字。这让她有种极度不好的预感。 “啊,黑子。” 果不其然,下一秒黑发披肩、有着天空色眼眸的少女已被先前对着《月刊篮球》上的照片发出赞叹声的女生喊住了。 “黑子你喜欢哪一个?和你同性别的篮球王子、黑子苍太还是黑子霜辉~?” (“篮”、“篮球王子”……) 总觉得这种称呼好像抄袭了某部曾经很热门的少年漫画的名字,少女、黑子哲奈忍住吐槽的冲动,带着有些苦恼的表情道:“我对这种的不太了解……” “是吗?” 喊住哲奈的女生似乎没有想到哲奈会对帅气的OB没有兴趣,不过她也不是那么在乎哲奈的回答——她本就和哲奈不熟,刚才也不过是这么随口一问。毕竟“黑子”这个姓氏虽然不算少见,但也不是“山田”那样满大街随处可见的姓氏。 见喊住自己的女生的注意力已经不在自己的身上,哲奈很是松了一口气。 (无论如何我都不想让别人知道啊……) 哲奈看了一眼每翻一页《月刊篮球》就会发出小声尖叫或是赞叹的女生们,旋即快步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那两个人是我的哥哥什么的……) 是的,黑子哲奈并不是正好和黑子苍太还有黑子霜辉是同一个姓氏。黑子哲奈本就是小黑子苍太还有黑子霜辉六岁的妹妹。 然后从哲奈有记忆开始,她就生活在了那两个光源体哥哥的阴影之中。用哲奈哥哥们的话来说就是:黑子哲奈是黑子苍太和黑子霜辉的影子。 (虽然被那两头这么说很令人生气,不过就算生气也没有办法反驳。) 在心中暗搓搓把哥哥们形容成“头”,想到哥哥们的哲奈忍不住无声地叹息。 说实话,哲奈并不是不喜欢自己的哥哥们。苍太也好、霜辉也罢,这两个初中入学时身高就突破一米七,现在身高一米九接近两米的大个子都对哲奈很好。平时生活上不用说,会为一个布丁谁吃最后一口而和对方打起来的这对双胞胎就算哲奈不开口也会把最后一个布丁送到哲奈的面前,顺便再奉上哲奈最喜欢的香草奶昔。 在哲奈还是幼儿园生的时候,有一次哲奈无意中对自己的同学说了自己的两个哥哥是黑子家那对臭名昭著……不,是声名远播的双胞胎。因为哲奈和她的哥哥们长相差距太远,性格和存在感也是天差地别,所以没有一个人相信哲奈的话。 当时哲奈还太小,虽然隐约明白哥哥们和自己差得太多,但是哲奈一直以为那是自己还没有长大的缘故。等自己长大了自己就会像《丑小鸭》里的丑小鸭一样变成哥哥们那样的白天鹅。哲奈的父母对哲奈的关爱比她的两个哥哥要多一些,不过这只是单纯的因为哲奈是女孩子的缘故。说到疼爱的程度,哲奈的父母对她两个哥哥的疼爱不会比哲奈少;当然,也不会比哲奈多。 总之,哲奈对于自己和哥哥们是“一家人”的事实从来没有过任何的疑惑或是疑问。自然,被同学们嘲笑、讥讽说:“你骗人!”、“你这个骗子!”、“说谎的骗子!”、“你才不可能有那样的哥哥们呢!”、“你只是凑巧姓‘黑子’而已吧?怎么可能那么巧就是黑子前辈他们的妹妹啊!”的时候,哲奈感觉到了委屈。但是哲奈从小就不像哥哥们那样会把所有情绪都摆在脸上,内向的哲奈更像她的爸爸哲也。和哲也一样,哲奈也是情绪波动鲜少用激烈的方式表现出来。所以被同学们围在中间、不断被骂“骗子”的哲奈没有哭,甚至没有还口。 回到家、吃过晚饭,哲奈才慢吞吞地问了父母还有哥哥们一句:“哲奈……不是这个家的孩子吗?” “……” 刹那间,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整个餐厅内的气氛无比凝重。 问出这句话的哲奈不敢抬头,含泪的她害怕自己的眼泪从眼眶里掉落出来,更害怕从父母还有哥哥们的脸上得到肯定的答案。 “……哲奈,是谁对你说了什么吗?” “反正只有可能是哲奈的那些同学吧?!附近的人都认识我们!我要去宰了那群说瞎话的兔崽子们!!” 苍太和霜辉先后开口,这对双胞胎明明还是小学生就已经暴揍过初中生、高中生。就连欺负流浪汉的社会青年都曾经被这对双胞胎揍到爬不起来,再也不敢到这附近来撒野。 “苍太,霜辉。” 没有叫儿子们住口,甚至没有用上太大的声音和强硬的口吻。黑子霜月、这个生育并抚养了三个孩子的女子只是淡淡地喊出了儿子们的名字。而她那在外面天不怕、地不怕的两个儿子几乎是同时带着心不甘、情不愿的表情乖乖闭嘴。 “哲奈你也到了这个年纪,我想有些话也差不多是时候对你说了。” 双目失明多年的霜月如此说着。她的丈夫、坐在她身旁的哲也则是自然地将手按在了妻子的手上。下一秒,两只手已经以亲密的姿态无声地缠绵到了一起。 “哲奈喜欢凉太叔叔还有大辉叔叔吗?” “大概、是喜欢的……” 泪眼婆娑地看向母亲,已经做好了被父母告知她不是这个家的孩子的准备,哲奈不太明白妈妈干嘛在这个时候提起凉太叔叔还有大辉叔叔。在她那小小的心里,爸爸是这个世界上最理想的男性。但是因为爸爸很爱很爱妈妈,妈妈是爸爸的新娘子,所以她长大了不可以嫁给爸爸。凉太叔叔和大辉叔叔比爸爸差那么一点点,但是他们比哥哥们还要帅,对自己也非常非常的好,所以等自己长大了,自己就勉为其难的做到现在都还找不到新娘子的叔叔们的新娘子好了。 “……是吗?” 闻言的霜月用一种还是孩子的哲奈难以理解的复杂表情笑了一下。 “妈妈以前也喜欢过凉太叔叔还有大辉叔叔哦。苍太和霜辉、你的哥哥们就是妈妈曾经喜欢过他们的证明。然后……” 父亲的脸上还是一片平静,然而哥哥们的脸色却不太好看。这让哲奈察觉到了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妈妈……?” “哲奈,” 盲眼的母亲对着年幼女儿微笑:“你是我爱着哲也的证明。” (啊……) 于是那天,哲奈头一次看到了父亲的眼泪。安静的、羞涩的、狼狈的,又如此幸福的眼泪。 只不过还没等小小的哲奈还有她的哥哥们从看到父亲眼泪的震惊中恢复过来,哲也已用手指抹去了自己眼角的晶莹,像是没事的人那样继续安安静静地听着妻子说话。 “我爱你,哲奈。我和哲也都非常的爱你。哲奈还在我肚子里的时候,我和哲也就每天都期待着你出生的那天到来。你每次在我肚子里踢我肚子,我都很高兴。因为那是还不能说话的哲奈你告诉我你在很健康的成长。” 用无名指上戴着钻戒的左手轻抚自己的小腹,霜月像是又回到了还在大腹便便的挺着肚子,等待哲奈出生的日子。 “我看不见你的样子,但是我知道你和哲也有多像。固执的地方、坚强的地方、脆弱的地方……苍太和霜辉也一样。” 这个时候从母亲的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苍太和霜辉都不由自主的肩头一震。当时的哲奈不明白哥哥们怎么会摆出那么一副压抑着恐惧与悲伤的表情,现在的哲奈却是明白的。 ——挂着“黑子”这个姓氏的苍太和霜辉比任何人都要害怕自己不是这个家的一员。 早慧又早熟的苍太和霜辉很早以前就意识到了自己不是父母的爱情结晶,自己的亲生父亲应该是三天两头就往自己家里跑的“叔叔”。随着年龄的增加,苍太越发的像他的亲生父亲、黄濑凉太,而霜辉也变得和生父青峰大辉越来越像。这种相似不仅仅是外表上的,还有气质上、性格上甚至是对事物的癖好以及对食物的口味上。 遗传基因究竟对人类的延续有多大的影响哲奈不得而知,可是有一点她很清楚:哥哥们和他们的生父一样是天才,是云端之上的天之骄子,是注定要大放异彩的特殊存在。 然而也正是因为苍太和霜辉如此与众不同,他们才会在这个家中感到恐慌——就算是血脉相连的亲子都未必能够相互理解、相互支持,并共同生活在一起。不是哲也亲生子的他们又怎么能不害怕自己被当成“外人”? 虽说哲也一直把苍太还有霜辉视如己出。苍太和霜辉跟着哲也、霜月还有哲奈生活在一起也没有任何不幸福的地方。但是在苍太和霜辉这对早早就看透世态炎凉的双胞胎的眼里,这种幸福的日常实在是脆弱的不堪一击。 每当看到父母如胶似漆、形影不离的恩爱画面,每当看到妹妹在父母的怀里被宠溺疼爱的画面,每当看到周围的人窃窃私语着朝着自己还有家人们指指点点的画面;无论是苍太还是霜辉都曾想过自己是不是多余的,自己是不是不存在会更让父母开心。霜月和哲也的感情越深厚,苍太和霜辉就越害怕自己变成“多余的”。偏偏苍太和霜辉都是那种有时候冷静冷淡甚至是冷漠的不像孩子的孩子,一直不希望变成“多余的”他们绝对不会做让父母有可能讨厌他们的事情。哪怕是打架,苍太和霜辉决不挑起无谓的争端。一定是对方先找他们的茬,他们才会反击。否则苍太和霜辉就只有在为了帮助他人的时候才会和人大打出手。 知子莫若母,霜月怎么可能会不清楚苍太和霜辉在外面和人打架是为了发泄心中的压抑,好在回家后能做听话懂事还能干的好儿子?就是因为霜月和哲也都明白苍太和霜辉正拼命压抑着他们心中对这个家庭的不安,霜月和哲也才不敢贸然指责苍太和霜辉为人处事的方式方法。身为父母的他们最害怕的就是自己的言行造成了和自己的意图相反的结果:就是伤害了自己可爱的儿子们。 “说实话,我已经想不起来我过去是怎么去喜欢哲也以外的人的了。就算那个人是黄濑君……你们的凉太叔叔。” 即使霜月看不到儿子们的脸,每天都会摸摸儿子们脸的她也知道儿子们现在多半挂着泫然欲泣的表情。 “但是苍太和霜辉,这和我爱你们的事没有关系。这也和哲也爱你们的事没有关系。” 从两个儿子还是头顶上只长了两撮绒毛的小婴儿开始,霜月就用她的手指“看”过她可爱的儿子们。她知道儿子们的眉眼的形状,也能想象儿子们的表情。过去没有抚摸他人习惯的霜月就这么用自己的手指“看”着儿子们一天天长大了。 “我和哲也不是为了任何人而爱你们,也不是因为有谁在或是不在才爱你们。我们只是——” 话说到这里,霜月忽然词穷。 霜月不是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言辞才显得煽情催泪,偏偏那些煽情催泪的言辞根本无法完全的形容霜月的感情。 “……” 微微开阖两下嘴唇,霜月始终没能把矫情的言辞说出口。 “——无法不爱你们。” 一直都没有说话的哲也在这个时候开口。 “我和霜月,没有办法不爱你们。” 冲着红了鼻头与眼眶的儿子们以及哭成小花猫的女儿微笑。坚定地握着妻子的手,哲也轻声道。 (……是的。) 想起过去的事情,哲奈若有所思的露出一抹笑容。 (理由和原因什么的都无所谓。) (因为是家人。) 所以爱着彼此是理所当然的。 所以哪怕是被家人做了过分的事情,家人身上有非常讨人厌的地方,也依然学不聪明的爱着家人。 (我一定和妈妈还有爸爸一样,是——) ☆、本文独发 “黑、黑子!!外、外找!!!” 一声颤抖得声调都变了的喊声让深陷于回忆之中的哲奈猛然回神。下意识地朝着声源处看去,哲奈这才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先前那群围着《篮球月刊》、对着自己哥哥们的照片以及访谈发花痴的女生们早已作鸟兽散。而教室的门口—— “哥、……苍太哥哥和霜辉哥哥……?!” 哲奈有那么一瞬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及肩的耀眼金发随意的绑在脑后,蜜色的眸子有神而明亮。长长的睫毛因笑的动作而翘起,精致的五官带着一种魔性的魅惑,深V领口的T恤加宽松的针织衫打扮更显性感。一只手扶在门框上,金发的青年、黑子苍太朝着妹妹眨眼。 “哲奈酱~” “唷!哲奈!” 小麦色的肌肤透出一种野性的美感,短短的板寸干净利落。眉眼之中透露着一种桀骜不驯的自信,举手投足潇洒又自然。明明穿得是再常见不过衬衫与T恤,却让人觉得耀眼得令人难以移开视线。比金发的苍太还要高上几公分的霜辉一脸嫌弃地推开挡路的苍太,接着对妹妹打招呼。 “为、为什么哥哥们会在这里……?” 来不及去在意周围女生们的脸色和男生们的反应,急急忙忙的从座位上起身的哲奈手忙脚乱的向着教室门口跑去。 哲奈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按照以往的经验来看,只要是和哥哥们扯上关系的事情。哲奈感觉到的那种不好的预感百分之九十九点九都能成真。况且就算这种不好的预感没有成真,被周围的人知道苍太和霜辉是自己哥哥这件事本身对哲奈来说已经是灾难了。 哲奈可没有忘记在自己被同学弄哭了的第二天,自己那两个身高一米六的小学生哥哥护送自己到幼儿园后是怎样恐吓那些平均身高一米、比他们要小六岁的幼儿园生们的。 哲奈也不可能忘记自己小学的时候因为被周围的人知道了自己是苍太和霜辉的妹妹后被高年级的女生们强迫去要自己哥哥们的签名还有偷拍自己的哥哥们。 苍太和霜辉倒是不在意妹妹每天畏畏缩缩的求自己给她带回家来的签名版签名,也不讨厌妹妹为他们拍照。因为是最最可爱的妹妹的请求,所以苍太和霜辉一点都不在意为这种事情浪费时间。表现欲向来很强的苍太更是在被妹妹拍照的时候迎合着妹妹摆出这种各样的造型与姿势,霜辉虽然经常吐槽苍太装模作样,不过真的被哲奈拜托了,他再怎么羞耻僵硬也还是会乖乖让哲奈拍。 只不过这种事情越演越烈,高年级女生们已经不能再满足于签名和携带电话的拍照了。这些女生们先是逼着哲奈向父母要钱买了专门的数码相机,后来又让哲奈拍摄哥哥们的视频。最后甚至发展到要哲奈带着她们回家玩,好亲眼见见哲奈的哥哥们。 那个时候已经是初中生的苍太和霜辉念的就是这所他们父母的母校、帝光中学。然后这两个人和他们的生父一样转眼间就成了帝光中学男子篮球部的正选。明明还是一年级生就嚣张的作为首发宣言要带领球队百战百胜。同一时期,五月和原泽的长女、文月也成了帝光中学男子篮球部的经理。这位有着不逊于母亲五月的情报收集兼分析能力,在前国手父亲外加知名监督的熏陶下也很了解怎么培养选手的经理很快就成为了男子篮球部不可或缺的核心人物。 随着苍太和霜辉履行他们“百战百胜”的宣言,文月家庭背景的曝光,不少媒体将苍太、霜辉还有文月三人拿来和当年“奇迹的世代”里的王牌ACE青峰大辉、成长最快的多面手黄濑凉太以及公认的当时最强的篮球部经理桃井五月来相比。 不比还好,这一比苍太和霜辉像极了黄濑和青峰的事情马上传得人尽皆知。 一时间谣言四起,一个比一个不靠谱的假设到处传得沸沸扬扬。不只是八卦惯了的网站与杂志,就连主流媒体也很快八卦起了黄濑、青峰和苍太以及霜辉的关系。 至于黄濑和青峰……这两个人里黄濑大大方方的接受了媒体的采访,虽然没有明确的说明苍太是自己的儿子,不过表达的意思也和这接近了。青峰则是直接告白媒体因为他不希望别人过多的探听他的“家事”,变相的承认了霜辉和他的关系。 一对挂着“黑子”这个姓氏的双胞胎居然会是两个不同的男性的儿子,这种事情听起来像天方夜谭一样不可思议。再加上黄濑、黑子还有苍太和霜辉法律上的父亲哲也还是中学同学。三人之间的种种的恩怨情仇一时间变成了各家媒体争相挖掘的neta。哲也的太太、那个为黄濑还有青峰两个人生下一对双胞胎的女性则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以及妄想的对象。 受够了在学校里过着每天被高年级生威逼利诱外加恐吓的日子,也受够了媒体无止无休的骚扰,以及周围打着“关心”自己的幌子来盘问自己家事的人们。哲奈很多时候实在是非常希望这些瞄准了自己的人看不见自己。兴许是上天回应了哲奈的这种愿望,哲奈的存在感越来越低。到了现在哲奈已经不开口说话、不动作就会被大部分的人当成不存在。 听到女儿欲哭无泪的倾诉,霜月笑着回答说:“哲也以前还有过站在自动门的门口自动门不会开启的事情呢。” 脸上的表情瞬间变成=口=,哲奈实在是很难以想象人类的存在感究竟要多么的低下才能让机械都产生辨识障碍。不过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 “哲奈应该明白我们来这里的原因的~” 苍太说着对那些盯着自己猛看的少女们绅士的挥了挥手。霎时间教室内和走廊上来围观的少女们都发出了娇声的惊叫。 嘴角抽动了两下,霜辉实在是受不了只比自己早几十秒出生的双胞胎兄弟那闪亮到烦人外加恶心帅的地方。 “……故弄玄虚些什么啊你?好好说话你会死吗?” 霜辉白了苍太一眼。等他转头看向哲奈的时候,他脸上的不满、不快还有不爽已经被疼爱妹妹的真挚好哥哥的表情所代替。 “总之我们来这里是为了跟哲奈你说一声我和苍太大概会有小半个月不在家。家里就拜托你了。” “……啥……?” 没等哲奈消化完哥哥们的话,苍太和霜辉已然搂过自己可爱的妹妹,一左一右地吻上了妹妹的脸颊与额头。 “这下子我们就能毫无顾虑的出发了呢~嘛……虽说用邮件和电话也能和哲奈告别,但是不见哲奈一面的话我们始终放心不下啊~” “等、等一下苍太哥哥……!你们要去哪里啊?!” 习惯了哥哥们的搂搂抱抱外加亲吻,哲奈倒是不抗拒哥哥们如此亲昵的态度与动作。忙着弄清楚哥哥们在说些什么的她现在也没空去为哥哥们的吻害羞。 “去哪里……当然是去宰了那两个四十老几还缠着霜月还有哲也的老不休啊?” 一手扶着自己的脖子,扭了扭头让颈骨发出“啪喀”声的霜辉理所当然的说着。 “都二十年了老混蛋们还不知道‘放手’两个字怎么写。不收拾了他们、告诉他们霜月和哲也是我们的人可不行啊。” 苍太笑得甜美而魅惑,他那长长的金色睫毛因此在空气中扑扇了两下。 (难、难道是——) 心中有了头绪的哲奈浑身恶寒的想着自己那不好的预感果然成真了。 是的,被苍太和霜辉形容成“四十老几的老不休”以及“不知道‘放手’两个字怎么写的老混蛋”正是苍太和霜辉的生父:黄濑凉太与青峰大辉。 然后已经是多栖国际巨星的黄濑和NBA退役后被黄濑抓着进入了时尚圈的青峰目前正在和霜月还有哲也一起旅行中。说是一起旅行,事实上也不过是黄濑一如既往地擅自跟了过去,青峰在霜月和哲也的目的地埋伏两人罢了。 从火神嘴里听到黄濑和青峰又黏住自己的父母、和自己父母在一起的时候,苍太和霜辉差点气得血管都要从额角的青筋上冒出来——KY之王这个头衔颁给黄濑和青峰真是再适合不过。 不管是在什么时候都努力的兼顾工作与家庭,在照顾妻子和儿子的事情上毫不含糊,哲也入台二十多年从来没有请过长假。 先不说哲也和霜月有夫妻之名但无夫妻之实的那几年,就是和霜月举行了婚礼之后,哲也和霜月也没有去度过蜜月。原因很简单,一是苍太和霜辉当时还小,放着他们两个淘气包在家霜月和哲也实在是不放心。让亲戚带着这两个能闹得全世界鸡犬不宁的熊孩子又怕这两个熊孩子给亲戚添麻烦。拖家带口的去蜜月旅行这旅行估计要变成酷刑,所以霜月和哲也完全不考虑带着苍太和霜辉一起去度蜜月。二是霜月很快怀上了哲奈。哲奈的存在和诞生又让霜月和哲也的蜜月往后推迟。 结果在苍太和霜辉这两个熊孩子成长到差不多能照顾好自己和妹妹哲奈的时候,黑子正巧在台内被委与重任。于是夫妻俩的蜜月旅行就又这么无限期的推迟了。 等到这次蜜月旅行终于成行,迟来的蜜月旅行又成了四人行。苍太和霜辉实在是无法不为自己那被又被人打扰了蜜月旅行的父母生气。 “训练、篮球的训练怎么办……?” 哲奈试图阻止哥哥们,哪知闻言他的哥哥们一个满面笑容的、另一个满脸不屑的异口同声道: “我们怎么可能会因为少了几天的训练就变弱?” 中学时代兑现了要带领着队伍“百战百胜”的诺言,三年中未尝败绩。高中入学没多久就被职业篮球队伍挖角,挖角人员里甚至还有国外球队的教练。接着高中三年又是横扫所有篮球盛事的冠军。据《月刊篮球》的老牌记者说,这样的情况他只在几十年前看过。那个时候创造了这种情况的人是“奇迹的世代”。而苍太和霜辉,这对平时从来没有停止过相互嫌弃的双胞胎在球场上契合得简直不可思议。 不是单纯的一个人特化某种能力好搭配成一个互补的组合,苍太和霜辉根本是同样无懈可击的同时又各有长处。两人放在一起不是正好互补、填补上对方的不足,而是本就强大的两人被放到一起后又会爆发出更加强大的潜力。 “所以就算几天不训练也无所谓的~” “反正除了火神还有奇迹们的那群妖怪,这个国家里能用篮球打败我们的人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不知道该说是自信过头还是不知天高地厚骄傲过头,总之苍太和霜辉有这个实力能够自信自傲。不在乎其他人怎么看自己,也不在乎其他人怎么说自己的这两人才不会因为别人的几句话或者是什么行为就收敛起自己自大的一面。 “晚饭不用担心,我们已经打电话让大我来给你做了~” “火神做的饭吃腻了的话就打电话给紫原让他给你做甜品好了。反而那老头也闲得要命。” 无视把“你们这样麻烦别人真的好吗?”写在脸上的妹妹的表情,苍太和霜辉向妹妹道别。 “那么就这样~我们出门了~” “乖乖看着家等我们回来。” 苍太和霜辉说着迈步向外走去,一边走两人还一边交换着诸如:“这次一定要把那两个臭老头绑起来用鞭子抽~”和“何必那么麻烦?直截了当的把老混蛋们痛揍一顿,揍得他们不敢再对我们的东西出手不就行了?”这样的可怕意见。 “……” 哲奈无话可说。知道自己就算说了也阻止不了哥哥们的哲奈只能在心中为黄濑还有青峰念了句佛。 “哈——秋——!!” 彼时,远在地球另一边的黄濑在夜风中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啧!不要把鼻水喷到我这里来啊!?巨星黄濑凉太先生!” 以讽刺挖苦的口吻说着,青峰瞪向了眼角已有了法令纹的黄濑。 “好过分!我又不是故意的!再说只不过是一点鼻水而已!这么点小事都计较,小青峰你是有多娘娘腔啊?” “啊啊——?!黄濑你这混蛋说什么呢?!” “………………” 彼时,躺在软榻之上的霜月因为眼前这对看不到的活宝又开始演绎相声而露出了一个有些苍白的淡笑。 (在那之后已经过了二十年……) 二十多年前,从黄濑的公寓离开,在自家别庄睡着了的霜月以为自己再也不会睁开眼睛。然而上天赐予了霜月奇迹,让霜月还能多停留在这个世界一会儿。 可奇迹之所以是“奇迹”就是因为奇迹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霜月的开颅手术始终是做得迟了。她脑内的癌细胞早已扩散。这二十多年的时光简直就像是用霜月的视力换来的。然后,这次上天不会再给霜月用任何她所拥有的东西去换取奇迹的机会。 霜月不是放弃了希望。她只是懂得决断——再继续治疗下去也只是徒增痛苦,拒绝把所剩不多的时间花在无谓的治疗上,霜月只想要平静的和最爱的人走完最后这一小段旅途。把孩子留下是因为他们必定接受不了母亲的决断,也是因为霜月不想被儿女们用哭泣声送走。 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大限将至,这次霜月却意外的一点都不感到害怕。 (因为我——) 霜月的手微微一动,而握着他手的那个人马上就感觉到了。 “霜月?” “哲也。” 霜月看不到哲也,甚至被哲也握着的手也没有了感觉。但是因为听到了哲也的声音,即使是身处永远不会再有光明到来的黑暗之中,霜月也依然十分的安心。 “哲也,我啊……” 霜月的声音很轻很轻。 “非常非常的幸福。” 这次不需要由哲也开口确定自己的幸福,霜月已经可以断言:“这二十年来,我没有一天感到自己生活得不幸……” “呿~!明明霜月你和我在一起会更幸福的。” 霜月看不见,所以她不知道笑着说出这种话的黄濑脸上满是泪痕。 “……少来了!你明明给她的只有不幸而已!” 青峰还在和黄濑抬杠。强迫着自己维持着高昂的吵架情绪,不想让霜月在最后还难过的青峰用大声说话来压抑住了自己口吻中的泣音。 “小青峰才没有资格这么说我呢……你还不是一样没能给霜月幸福……” 话说到一半,黄濑用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大粒大粒的晶莹从他的眼眶中掉落下来,碎落在他捂着嘴巴的手上与衣服上。 “闭嘴,全世界就你没资格对我说这种话。” 青峰说着给了黄濑背上一掌。这响亮的一掌打得黄濑惨叫起来:“好痛!!” 于是霜月又笑了,笑得连肩膀都有些颤抖。 “很开心、真的很开心。能喜欢上别人,能被别人喜欢。真的……” 陪着霜月一起笑,坐在霜月身边、握着霜月手的哲也听着霜月用越来越朦胧的声音说着她想说的话。 “很幸福。幸福的像做梦一样……” 像是困倦了那样恍惚地闭上眼,又因为想说的话还没说完而努力地撑开眼皮。被握住的手已经完全没了知觉的霜月向着哲也的方向凑去。 “哲也——” “嗯,我在。我在这里。” 知道霜月是想对自己说些什么悄悄话,哲也揽住霜月,让霜月的唇凑到了自己的耳朵边上。 “……” 气若游丝地张了张口,霜月好不容易才呢喃出声:“我……” (我,) (遇到你很幸福。) (和你生活很幸福。) (爱上你也很幸福。) 想要说的话太多太多,即使再给霜月一百年的时光,她大概也没法真的说完自己想要说的话。 (我——) 眼角渗出一点晶莹,霜月在黄濑和青峰的注视下缓缓地阖上了双眼。 “爱……你……” 零落的字句散落在耳边。生理性的眼泪渗出眼眶,哲也微笑着抱住了霜月完全瘫软下来的身体。 “我也、一直都爱着你。” “比任何人都要更加、更加的爱着你。” “霜月……” 『答应我,哲也。要是哪天我先走一步,我一定会来接哲也的。』 许下新的约定的那天是青空之日。澄澈的蔚蓝天空让哲也想起了自己作为帝光中学的一员踏进帝光中学的那一天的事。 『所以说好了。』 未来的某天,当孩子们已经不再需要呵护他们的羽翼,当黄濑和青峰已经懂得放手。 『在那之前——』 “我……” 『一定要好好的活着,哲也。』 “会等的……” “一定会等的。” 滚烫冲刷着脸颊,抱着霜月的哲也闭眼而笑。 “我会好好的活着,等到霜月来接我再去找你的。” “说好了。” “这是我们的约定——” 到了约定的日子,踏破残破老旧的躯壳,黑子哲也必定随着苍崎霜月而去。这次两人必将不会再错过,必将不会再分离。 ☆、第235章 “我反对,” 激烈的反对上在走廊上回响着。 “把苍崎同学交给黄濑君还有青峰君这种事……我坚决反对……,,” 总是被人说成是缺乏表情的脸上是难掩的愤怒、悲伤、难以置信以及害怕再一次失去的恐惧。 “……” 望着这样的黑子,赤司却是不打算收回自己刚才所说的话。他不是无法理解黑子的心情,也不是不懂得黑子的想法。相反,他应该是这条走廊上、不,说赤司是这个时候最为理解黑子的人也不为过。 不过也正是因为赤司理解黑子的心情、懂得黑子的想法,赤司才要对黑子说这种话,“‘解铃还须系铃人’、哲也,你应该知道无论我们有多么不甘心,我们对此也无能为力。” 大手按在窗户之上,隔着透明的窗边向病房内看去的紫原没有说话。他只是在赤司下结论的这个瞬间无声地皱了皱眉头。 ——病房内的霜月已经醒了好一会儿,可是她的表情看起来仍是像刚睡醒那样恍惚。陪在霜月身边的除了以慈柔表情对霜月说着些什么的中年医生、在一旁记录些什么的护士以外还有一夕之间憔悴了许多的黄濑和表情阴晴不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青峰。 “这是那三个人之间的事情。” 赤司说着转过了头。顺着紫原的视线看去,赤司的眼光在霜月身上驻留了几秒。 “所以,把一切交给他们自己去了结是最好的选择。” 赤司并不是在逃避。也不是想要逃避。在看到自己当年的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所造成的结果之后,赤司已经不会再不战自败的因为害怕受伤而从霜月身上移开视线。 赤司只是明白所有选择中最让自己感到痛苦的那个选择对霜月来说会是最好的。 (因为她爱着那两个人。) 赤司不是霜月,他不能完全体会霜月的心情。可霜月那份“至死不渝”的执着他确实是看到了。 虽说,这份“至死不渝”比起寿终正寝的“至死不渝”来说实在是短得狡猾。且这份“至死不渝”中还掺杂了太多不纯的暧昧以及不被世间大多数人接受的情感。这样的“至死不渝”完全不是正统意义上的“至死不渝”。 可,“至死不渝”就是“至死不渝”。不管霜月怀抱的那份感情有多么的复杂;黄濑、青峰还有霜月的关系在世人的眼里又是多么的不堪、混乱与肮脏。直到最后的那一刻来临,霜月最爱的、最恨的、最眷恋的、最牵挂的、最讨厌的、最为不舍的始终都是那两个人。 所以赤司只能背过身,潇洒的迈步离开。即使那潇洒不过是不愿让自己看起来太过尴尬愚蠢的矫情逞强。 “……这种事,我怎么可能不明白?” 黑子的声音在颤抖。悲愤与不甘让他牙齿打颤。低头的他被刘海遮住了大半清秀的脸,可刘海却是遮不住那接连掉落在医院走廊上的滚烫泪滴。 不用去看赤司也知道黑子握紧了双拳。诚如黑子不用看也知道赤司凝视着霜月的眸光有多么的压抑。 病房之中,病床上的霜月任由着坐在她窗边的医生捡起从她手中掉落的笔送回她的手中。 “……女士,您明白我刚才说的话吗?” 以尽可能温和的口吻这么问着霜月,中年医生仔细的用他那笑到眯成一条线的眼睛仔细观察着霜月的表情变化。 “……?” 然而,一脸恍惚的霜月眼中除了莫名之外还是没有其他的情绪。 啪嚓—— 印着医院LOGO的圆珠笔再一次从霜月手中摔下,继而撞到了霜月面前的简直桌板之上又很快被弹飞出去。最后这支可怜的圆珠笔掉落到地上打着旋儿滑了出去,直到撞上墙壁才逐渐停了下来。 见状,黄濑抿起了形状优美但此时缺乏血色的薄唇:“果然——” “是的,就像两位看到的这样。” 说实话,要让这位中年医生一点都不在意现在这种奇怪的状况那是不可能的。因为这种时候陪在这位名叫“黑子霜月”的患者身边的人是电视上经常出现的、自家女儿看到了必定会尖叫的有名人,而不是他的丈夫、至少名义上是她丈夫的青年。那位应当是这位年轻病患丈夫的青年又和这两个自己这种老头儿都能叫得上名字来的超级有名人似乎有些什么纠葛。不仅如此,来探望这位患者的人里不少人都是在各种领域有些名气的人。可到了现在这位病患的家属除了她的“丈夫”之外又都没有一个在医院里露过面。 不想简单的像其他医生那样评论一句诸如:“世风日下啊。”、“现在的年轻人啊……”之类的话。看着这群年纪比自家长男还小、但比淳朴的长男有故事多了的孩子们,很懂得识时务的中年医生想着小年轻们的事情自己这个老头儿不懂,就不要去妄加猜测或是评论了。 只不过有一点还是要注意的:眼前这两个小年轻都不喜欢别人称病床上的这个女孩子“黑子太太”。所以他最好还是避开这个地雷区比较好。 “因为霜月女士的记忆中枢受损,她现在已经连最基本的生活能力都没有了。” 向黄濑还有青峰重复着事实,中年医生很清楚要眼前的两个年轻人接受霜月现在的状态是件困难的事情——记忆中枢受损的病人他不是第一次接手。身为脑科的权威,他看到过太多病患的家属无法接受病患不能恢复到以前的状态的事情了。 再说眼前这个瘦削纤细的女孩还这么的年轻。像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多半都在挥霍着所剩无几的青春,享受着进入职场以前或是刚迈入职场之后的青春最后的余韵。可她却因为记忆中枢的损伤而变成了连笔都没法好好拿住的废人。 “记忆中枢的损伤致使霜月女士的近期记忆与远期记忆一同丢失。霜月女士原本所掌握的生活技能以及包括最基本的生存常识在内的知识也同样没有留下。阅读和写作自不用说,现在的霜月女士就连日常对话也几乎是完全听不懂的。请务必把现在的霜月女士当成是刚出生不久,还什么都不懂的婴儿。” 镜片背后的眸中看不出有同情与怜悯。中年医生只是单纯的叙述着他所知道的结论。这结论听在黄濑和青峰的耳朵里却像是一种精神上的折磨。 (班长、不,霜月她……) (那家伙就这么——) 婴儿? 那个毒舌嘴巴坏、翻脸如翻书、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还会拿着锋利的刀具向着别人砍去的苍崎霜月变成了二十几岁的巨大婴儿? 青峰很想为这种像是科幻电影题材的事情笑,可是他笑不出来。因为这是现实,不是电影。且,遇到这种事的人不是别人,而是霜月。 “……当然霜月女士的情况和刚出世的婴儿的情况还是有所不同的。” 慈眉善目的中年医生说着,低头去看手上记录的他露出秃了一片的地中海式头顶。 “现阶段我们没有合适的检查能够确定霜月女士的智力上有没有问题。不过乐观一点想,霜月如果只是伤到了记忆中枢,那么她的智力就不会丧失。她学习的速度会比婴儿快上很多。即使过去的记忆找不回来,她迟早也能够作为有生活能力的正常人复归社会。” (如果我从一开始就有好好的看着霜月,如果我一开始就能发现霜月身体上的问题——) 黄濑的心抽痛不已。那种感觉就像是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冲向心脏,让心脏膨胀到极限。黄濑的心脏每跳动一次,那颗膨胀到像是下一秒就会爆炸的心脏都那样的沉重、那样的疼痛。 ——黄濑错过了许多事。他错过了霜月那份最天真单纯的爱意,也错过了最明朗温和的霜月。他错过了霜月的真心,错过了看清霜月的真心,也错过了霜月的忍耐的极限。 这些有意无意的错过逼着霜月一步步走向没有归路的深渊。说黄濑是那个害得霜月如此凄惨的凶手也不为过。 “霜月女士还年轻,她的记忆中枢所受到的损伤是有可能恢复的。但是这需要坚持不懈地进行复健。复健的内容不只是生理上的,还有心理上的。当然最重要的是机缘巧合。运气好的话霜月女士或许能够想起过去的事情。” 巧妙的把“不要对她能恢复记忆的事情抱太大的希望”说着“运气好的话或许能想起过去的事情”,中年医生脸上始终保持着让人感觉舒服的慈祥笑容。 见眼前的两个年轻人因为自己刚才的一席话而稍微脸上明亮了一点,这个中年医生又适时的抛出新的话头。 “比较麻烦的是霜月女士不会向婴儿那样主动表达自身的欲求。肚子饿了口渴了不会哭,想要方便了也表现出焦急、焦躁之类惴惴不安的情绪。” (啊啊……) 究竟是为什么、那个时候会轻易的对这个人放手了呢? (只不过是被她拒绝了一次。) ——如果她一次不跟自己走,那就应该再问她第二次、第三次……问到她厌烦给他相同的答案。问到自己不需要答案也能带她走。 (结果我一件有用的事都没能为这家伙做。) 又是为什么、那个时候会轻易的怀疑了这个人呢? (明明这家伙……) 不屑说谎。 登堂入室的做着她的变态跟踪狂。 光明正大的展示着她的愤恨怨怒。 事到如今才想到要对她说:“喂,这是第一次啊。我清楚地知道我在为他人心动。”不是太愚蠢、太可笑、太老土……也太迟了吗? 为什么那个时候的自己没法承认呢? 她在自己心中的优先顺位比火神高,比黄濑高,比五月高,甚至、比阿哲还要高。 (混蛋。) (混蛋、) (混蛋……) (混蛋!) (混蛋!!) 在一切都太迟的现在才发现自己的这些心情又有什么用呢?难道是为了庆幸还好她什么记忆都没了自己能够和她重头开始一切都还为时未晚吗? (……我果然是个该死的混蛋。) 青峰唾弃自己。 唾弃到了这种时候还是只能想着自我满足的自己 唾弃又把黄濑的事情扔到了脑后的自己。 唾弃还是没考虑到霜月心情的自己。 (然后——) 望向灵魂不在此处,浑浑噩噩地醒着的霜月,青峰终于在心中说出了那几个他现在还无法对霜月说出的字。 (……抱歉。) “基于以上的理由,我代表医院方面建议让霜月女士长期入院。拥有优良硬件设施的我院能为霜月女士提供最尖端的治疗,最好的生活环境及最高品质的护理服务。一般人和病患长期相处很容易会患上心理疾病。家庭护理也始终没有医院的护理来得专业周全。” 倒不是中年医生在为自家医院揽生意、希望能为自家医院还有自己多赚一笔。绿间家的医院还没穷到非要留下这么一个病人,中年医生也没需要用钱到不放过每一次赚诊疗费的机会。中年医生之所以这么说是作为一个救死扶伤的医生在为自己的病人做最好的考虑。 诚然,黄濑知道他说得全部都对。理论上把霜月交给医院来治疗和照顾是最好的。可是黄濑并不打算这么做。 “谢谢您,医生。但是我已经决定好了。要带她回去。” 他人对自己的爱是束缚、是沉重的枷锁。直到现在黄濑也这么认为。 (但是我已经不会再逃开了。) 恋爱这种事情从来就不是轻松的。正是因为有了这份沉重,爱才会是爱。 黄濑想自己已经找到了那份能令自己甘之如饴的沉重。所以他要拾起这沉重的枷锁,心甘情愿的为自己拷上。至于那些自身无法承受的重量也不想承受的重量,自己一开始就应该直截了当的返还给它的主人们。 (……对不起,霜月。) 黄濑想自己是卑鄙的。卑鄙到现在还觉得自己很幸运,可以利用霜月没有记忆的这件事和霜月重新来过。 (如果你不是变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你一定不希望再和我继续那样扭曲的关系吧?) (真的,很对不起。) 要是今后的哪一天,霜月找回了她的记忆,因此她要离开黄濑,黄濑亦无话可说。只是现在,至少现在,黄濑还想再垂死挣扎的挣扎一下。 (我这样的人喜欢你,对不起。) (让你喜欢过我这样的人,对不起。) (但无论如何——) “我的心意不会改变。” 中年医生闻言一怔。有些意外看起来挺轻浮的黄濑会说这种话,他忍不住想开口劝黄濑理智点、冷静点,不要被一时的感情还有冲动迷惑做了错误的决定。到时候,麻烦的就不是他没法把该做的事情坚持下去。而是他的放弃或许又要再伤害霜月一次。 “……不如说变了更好。” 迎上霜月那循着声音超这边看来的不解眼神,青峰随口说着顺便用小指挖了挖自己的耳洞。 “反正黄濑你也没什么耐力和毅力吧?” “原话奉还给你,小青峰。虽然我以前篮球输给了你。但是这次轮到我扳回一城了。” 黄濑说着耸了耸肩。 在中年医生从莫名到愕然的视线之中,来到霜月面前的黄濑低头轻啄了两下霜月那缺乏血色还有些干燥的唇瓣。 “我才不会便宜小青峰你这个黑皮啊。” “……啧!!你这混蛋现在倒是给我来劲了啊?!” 快步来到黄濑的身旁。青峰一把推开了黄濑。 “……!” 无神的黑眸之中闪过一丝因惊吓而产生的情绪波动。被看起来很黑、动作又十分粗鲁的青峰吓了一跳,霜月肩头微动。 “我爱你。” “?!” 性|感磁性|的男声钻进霜月的耳朵之中。虽然无法理解青峰话中的意思,但霜月还是本|能的因为青峰声音的刺激而红了脸。 “???” 对自己的反应摸不着头脑。先前脸上只有茫然的霜月此时已将:“为什么我明明听不懂这个人在说什么,可还会脸上发烫全身发热……”写在了脸上。 “——小青峰……偷袭太卑鄙无耻了。” “哈!随你怎么说、唔噗——” 用鼻子哼笑一声,青峰话音未落就被黄濑踹到了一边。 “那我也不用客气了。” 笑眯眯的在霜月的床边坐下,黄濑拉起了霜月有些冰凉的手。 “请和我一起回家吧。” “我们的家。” “——————” 手上传来的温度让霜月在这个瞬间浑身一颤。她的眼前好像闪过些什么零碎的画面,又好像只是闪过一些抓不住实体的光点。她好像想起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起。 黄濑几乎是马上就注意到了霜月的异样。和被踹了原本想报复黄濑、可是看见霜月那若有所思的表情后大气都不敢出的青峰一起望向霜月那黑曜石一般的眸子,黄濑轻声地呼唤着霜月的名字。 “霜月?” “…………………………?” 时间过了一分又一秒。长长的沉默之后,霜月脸上又恢复成一片茫然。 见状,黄濑微微失笑。真心话是他在那一瞬间很害怕霜月什么都想了起来。 (可是如果霜月没有“班长”的记忆,她就不再是我认识的那个“苍崎霜月”了。) 就算可能会因此失去霜月,就算再怎么被承受了许多来自自己的悲伤与痛苦的霜月讨厌,黄濑也还是希望让自己爱上了的那个人能够回来。 (虽然大概要花上不少的时间。) 黄濑本来就没指望霜月一下子就能奇迹般的把什么都给想起来。 ——他喜欢的人等了他那么多年、注视了他那么多年才等到了他的回眸与回首。这次轮到他来等自己喜欢的人回来了。 (然后,) 不和黄濑挤一边,青峰自顾自来到了霜月病床的另一边坐下。 “那么就一起……” (如果等到了那家伙的话——) 想抚摸她长长的黑发。想把看起来太瘦的她喂胖个几圈。想被生气的她追着跑圈。想和她窝在被子里一起赖床。想和她在浴缸里打无聊的水仗。想和她游泳滑雪补蝉抓小龙虾…… 想让她看看自己打篮球的英姿,更想带着她去打篮球,还想教会她打篮球。 想带她去认识她从未见过的世界。 ——这次,他不会再怀疑自己的心,不承认自己的感情,也不会再放开这麻烦又别扭还特别蠢的家伙的手了。 “回家吧。” ☆、第236章 数年后,美国—— “蛋卷、脆饼,在车上等我。” 下了车,女子把蛤蟆镜往额上一推,露出了清秀的脸蛋。耀眼的阳光照在她的脸上,让她不自觉的眯起了眼睛。用拿着车钥匙的手指着车里的一只金毛犬外加一只哈士奇,让两只本想跟着她下车的狗狗停下动作又乖乖蹲回城市SUV的后座上,女子听见了两只狗狗发出了委屈的“呜呜”声。 “就算装可怜也不行。” 女子嘴硬地说着,事实上她的心已经动摇了起来。 金毛犬“蛋卷”超级会撒娇,娇憨可爱的模样总是让她心软。哈士奇“脆饼”看起来很狂霸酷拽叼,但事实上就是只有些天然蠢呆的傲娇。平日里总是陪着女子、被女子视为半个家人的两只狗狗都让女子喜欢到心坎儿里。 无奈与女子同住的还有两位同居人,这两位平时总是忙得找不着北、连家都没空回的同居人还不怎么喜欢女子这两位四脚着地的“家人”。如果只是两位同居人中的其中一位回家,女子还有办法说服那个人让蛋卷和脆饼留在家里。可偏偏昨天这两位超级大忙人又都先后传来今天到家的消息,女子只能开车到城里置办生活用品的时候顺便把两只狗狗暂时都送到宠物寄养中心去。 迅速地关上车门以免自己心软,女子不由得叹了口气。对自己的同居人对乖巧的蛋卷还有脆饼报以敌意的事情感到不解,快步走进大型超市的她显得有些头痛。 超市里人不算多,大部分都是女子见过的面孔——拉丁裔的美貌女佣,集合了黑人与白人外貌优点的混血男仆,英国籍的女管家,俄国籍的管家,亚裔的家庭医生,白人会计,黑人助手……这些人都是女子的邻居。 这不奇怪,因为这是离女子居住的街区最近、同时也是最大最繁华外加最贵的大型超市。说是“邻居”,事实上女子和这些人却连有交情都算不上。因为他们只是被人花钱雇来、住在雇主家里的佣人。女子真正的“邻居”是雇佣了这些人的有钱人。不过就算是处于同一阶层,女子和她那些“真正的邻居们”的关系也不怎么样。 “MISS.苍崎,你也是来购物吗?” 一个拉丁裔的年轻女佣操|着带有严重口音的英语迎了上来,女子、苍崎霜月冲那女佣一笑,点头道:“是啊。” “你还真是辛苦啊。每天都要自己买菜做饭洗衣服。请个女佣多好啊~~” 女佣那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多少让霜月有些不快,不过她对此也不以为意——狗像主人。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下人。她那没礼貌的雇主不是第一次针对自己,她的下人自然也有样学样,把雇主的坏毛病给十成十的学了回去。 明明现在不是在她那讨人厌的主人的家里,也不是在住宅区那边,这位忠犬女佣还是学着她雇主的表情阴阳怪气的讽刺着霜月。 “去瑜伽教室,到美容院做按摩,在泳池边上晒着太阳喝水晶香槟等三餐才是你这样的上流阶级的人该做的事~不是吗~?” 把女佣讽刺自己请不起女佣的话听完,霜月用字正腔圆的英国腔开口:“辛苦倒是谈不上。用自己亲手买来的材料亲手制作料理,然后再品尝自己亲手制作的料理也是一种生活乐趣。洗衣服也一样。在阳光下嗅着衣物的清香、看着刚洗好的衣服被风吹得微微飘起不也很令人心情舒畅吗?” 站在远比自己要前凸后翘的高挑拉丁美女面前,微启的红唇勾起一个对男对女都很有杀伤力的笑容,霜月的笑颜如同三月暖阳那样温和无害。 “我倒是觉得不能理解这种生活乐趣的人比较可怜呢。当然,”故意顿了一顿,让女佣更好的把注意力集中到自己后面的话上,霜月笑道:“每天都在做这些事,做到已经无法再从这些事里感觉到快乐却还是不能不做这些事的人更可怜。” “——————” 女佣的抽气声中霜月笑着对僵直在原地的女佣说了“待会儿见”。潇洒地踏着细跟凉鞋而去,霜月在众人偷偷看来的目光中没有任何不自然地扔下了脸色难看的年轻女佣离开。 “呜哇……还是一如既往地毒辣呢……” 不远处的货架之后,两个成年男人正鬼鬼祟祟的偷看着霜月那游走在货架之间的纤影。 “……怎么办小青峰?一想到结果我就害怕起来了!” 翻了个白眼,有着一身健康的巧克力色肌肤的男人道:“那就不要做了。” “不行!再不那样做我就要憋死了!” 右手拇指插入握成拳的食指与中指中间。做了个表示“来一发”的猥亵动作金发的男人说着严肃地板起了脸:“要么做!要么死!!” 再一次翻上一个大大的白眼,巧克力肤色的男人放弃了和金发男人辩驳、不再言语。 完全不知道不远处还有两个人在偷窥自己,一边把马铃薯放到购物车里一边思考着要做几道料理才够两个同居人吃的霜月在货架面前边走边看。 说实话霜月很理解那位拉丁美女和她的雇主不喜欢自己的事情。毕竟霜月住的地方算是“上流社会”专属的街区。每一座别墅里都住着一家有钱人。然后那群有钱人又经常自满于自己的“出生高贵”。让“出生高贵”的他们和自己这个既没名也没势更没权、只是靠着和同居人的裙带关系才能进入这个街区的东方人住在一起实在是给他们“抹黑”,“降低了他们社区的整体素质”。 (不过那又怎样?) 对那些不讨人喜欢的邻居们的小手段嗤之以鼻,霜月才不会因为他们那些无聊的旁敲侧击就打算搬走或者是和自己的同居人结束同居关系。 一来是因为霜月喜欢她现在住的这栋别墅,也喜欢这栋别墅附带的庭院与海滩。二来是霜月挺喜欢她的两个同居人。 霜月的同居人之一名叫黄濑凉太。中学时代就开始做模特儿的黄濑在大学毕业后作为演员和歌手和主持人三方同时出道。没过几年宣布进军好莱坞,现在活跃于电影大屏幕之上。青峰大辉,霜月的另一个同居人,外号是“黑皮”的这个人是NBA的现役球星。去年又拿下MVP的他的影响力早已超过国民偶像。喜欢篮球的人几乎没有人不认识他。就算是讨厌他的人也无法质疑他在篮球上的天赋。 外表也好,能力也罢,黄濑和青峰根本和霜月哲也的凡人不在一个层次上。而霜月能和他们住在一起,似乎是因为霜月以前是两人的同学,后来又是两人的好友。 之所以说“似乎”是因为霜月的记忆中枢曾经受过创伤,她的记忆中完全没有她的过去。关于自己的过去,霜月全部都是从各种人那里听来的。自然,霜月和黄濑还有青峰的关系也是霜月听黄濑还有青峰说的。 因为是单方面的告知,所以霜月不知道黄濑和青峰说的是不是实话。但有一点黄濑和青峰不用说霜月也很清楚:黄濑和青峰向霜月隐瞒了不少事情,这些事情又是决定霜月和黄濑还有青峰关系的关键。 毕竟,普通人是不会为只是自己“同学”、“朋友”做到那么多事情的。 ——记忆中枢的损伤让霜月一度失去了所有的生活能力,就连排泄这种生理性的事情霜月都是被黄濑和青峰教会的。当时的霜月因为失去记忆而没有太多的道德观念与羞耻心,但是她还是会本|能的排斥一些事情。第一次被黄濑把尿的时候她挣扎着用指甲划破了黄濑的脸,可黄濑还是抱着她让不明白自己在哭些什么、但总之哭得一塌糊涂的她尿了出来。在那之后霜月依然抗拒黄濑看到自己的身体和看着自己做这种羞耻的事情。但是霜月也因此记住了要如何处理自己的生理问题。 看不惯黄濑总是拿汤匙为霜月吃饭,青峰教了霜月拿叉子、筷子的方法。因为霜月只是没了记忆而不是成了傻子,所以霜月很快就学会了自己吃饭。那之后黄濑不止一次抱怨青峰夺走了自己的乐趣之一,还为此和青峰打了一架。 黄濑陪着霜月学习读写听说,青峰让霜月学会了打篮球、游泳、滑雪、骑自行车。 早上早起的那个人做早餐是理所当然的。起床的时候发现黄濑和青峰在自己床上也是理所当然的。被黄濑或是青峰抱着入睡是理所当然的。无视刚起床就开始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吵架的黄濑还有青峰,一个人去刷牙洗脸也是理所当然的。 被黄濑用自己的大腿当枕头是理所当然的。被出门前的青峰亲吻嘴角是理所当然的。对忙碌的两个人说“欢迎回来”是理所当然的。在门口送两人出门时说“路上小心”也是理所当然的。 等霜月能像个普通人那样生活的时候,霜月的生活里黄濑和青峰的存在也变成了理所当然的。 没有关于自己的记忆、不知道自己是谁、活着为什么是件很可怕的事情。好在没有过去记忆的霜月身边有黄濑和青峰的存在。他们的存在让霜月不会去胡思乱想很多事情,也像让霜月吃下一记定心丸那样接受了自身的存在还有失去记忆后的新生活。 要说霜月有什么缺憾,那大概就是在自己的生理上和心理上都恢复到正常水平之后,黄濑和青峰留在自己的身边就大幅度的减少了。以前黄濑和青峰至少会有一个人留在霜月的身边,现在黄濑和青峰几个月都不能回到霜月的身边已经成了常态。 也因此霜月才会养了蛋卷和脆饼。 (因为很像嘛。) 一身金毛闪闪发亮,看见自己就狂摇尾巴,“汪呜呜~!!”的嚎叫着像自己扑来的蛋卷和黄濑,还有眼神凶恶,一张坏人脸其实很多地方蠢萌蠢萌的脆饼和青峰真的很像。像到霜月有时候会想两人两狗是不是同性相厌,以至于蛋卷和脆饼讨厌黄濑和青峰。黄濑和青峰也从不给蛋卷和脆饼好脸色看。 数年后,美国—— “蛋卷、脆饼,在车上等我。” 下了车,女子把蛤蟆镜往额上一推,露出了清秀的脸蛋。耀眼的阳光照在她的脸上,让她不自觉的眯起了眼睛。用拿着车钥匙的手指着车里的一只金毛犬外加一只哈士奇,让两只本想跟着她下车的狗狗停下动作又乖乖蹲回城市SUV的后座上,女子听见了两只狗狗发出了委屈的“呜呜”声。 “就算装可怜也不行。” 女子嘴硬地说着,事实上她的心已经动摇了起来。 金毛犬“蛋卷”超级会撒娇,娇憨可爱的模样总是让她心软。哈士奇“脆饼”看起来很狂霸酷拽叼,但事实上就是只有些天然蠢呆的傲娇。平日里总是陪着女子、被女子视为半个家人的两只狗狗都让女子喜欢到心坎儿里。 无奈与女子同住的还有两位同居人,这两位平时总是忙得找不着北、连家都没空回的同居人还不怎么喜欢女子这两位四脚着地的“家人”。如果只是两位同居人中的其中一位回家,女子还有办法说服那个人让蛋卷和脆饼留在家里。可偏偏昨天这两位超级大忙人又都先后传来今天到家的消息,女子只能开车到城里置办生活用品的时候顺便把两只狗狗暂时都送到宠物寄养中心去。 迅速地关上车门以免自己心软,女子不由得叹了口气。对自己的同居人对乖巧的蛋卷还有脆饼报以敌意的事情感到不解,快步走进大型超市的她显得有些头痛。 超市里人不算多,大部分都是女子见过的面孔——拉丁裔的美貌女佣,集合了黑人与白人外貌优点的混血男仆,英国籍的女管家,俄国籍的管家,亚裔的家庭医生,白人会计,黑人助手……这些人都是女子的邻居。 这不奇怪,因为这是离女子居住的街区最近、同时也是最大最繁华外加最贵的大型超市。说是“邻居”,事实上女子和这些人却连有交情都算不上。因为他们只是被人花钱雇来、住在雇主家里的佣人。女子真正的“邻居”是雇佣了这些人的有钱人。不过就算是处于同一阶层,女子和她那些“真正的邻居们”的关系也不怎么样。 “MISS.苍崎,你也是来购物吗?” 一个拉丁裔的年轻女佣操|着带有严重口音的英语迎了上来,女子、苍崎霜月冲那女佣一笑,点头道:“是啊。” “你还真是辛苦啊。每天都要自己买菜做饭洗衣服。请个女佣多好啊~~” 女佣那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多少让霜月有些不快,不过她对此也不以为意——狗像主人。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下人。她那没礼貌的雇主不是第一次针对自己,她的下人自然也有样学样,把雇主的坏毛病给十成十的学了回去。 明明现在不是在她那讨人厌的主人的家里,也不是在住宅区那边,这位忠犬女佣还是学着她雇主的表情阴阳怪气的讽刺着霜月。 “去瑜伽教室,到美容院做按摩,在泳池边上晒着太阳喝水晶香槟等三餐才是你这样的上流阶级的人该做的事~不是吗~?” 把女佣讽刺自己请不起女佣的话听完,霜月用字正腔圆的英国腔开口:“辛苦倒是谈不上。用自己亲手买来的材料亲手制作料理,然后再品尝自己亲手制作的料理也是一种生活乐趣。洗衣服也一样。在阳光下嗅着衣物的清香、看着刚洗好的衣服被风吹得微微飘起不也很令人心情舒畅吗?” 站在远比自己要前凸后翘的高挑拉丁美女面前,微启的红唇勾起一个对男对女都很有杀伤力的笑容,霜月的笑颜如同三月暖阳那样温和无害。 “我倒是觉得不能理解这种生活乐趣的人比较可怜呢。当然,”故意顿了一顿,让女佣更好的把注意力集中到自己后面的话上,霜月笑道:“每天都在做这些事,做到已经无法再从这些事里感觉到快乐却还是不能不做这些事的人更可怜。” “——————” 女佣的抽气声中霜月笑着对僵直在原地的女佣说了“待会儿见”。潇洒地踏着细跟凉鞋而去,霜月在众人偷偷看来的目光中没有任何不自然地扔下了脸色难看的年轻女佣离开。 “呜哇……还是一如既往地毒辣呢……” 不远处的货架之后,两个成年男人正鬼鬼祟祟的偷看着霜月那游走在货架之间的纤影。 “……怎么办小青峰?一想到结果我就害怕起来了!” 翻了个白眼,有着一身健康的巧克力色肌肤的男人道:“那就不要做了。” “不行!再不那样做我就要憋死了!” 右手拇指插入握成拳的食指与中指中间。做了个表示“来一发”的猥亵动作金发的男人说着严肃地板起了脸:“要么做!要么死!!” 再一次翻上一个大大的白眼,巧克力肤色的男人放弃了和金发男人辩驳、不再言语。 完全不知道不远处还有两个人在偷窥自己,一边把马铃薯放到购物车里一边思考着要做几道料理才够两个同居人吃的霜月在货架面前边走边看。 说实话霜月很理解那位拉丁美女和她的雇主不喜欢自己的事情。毕竟霜月住的地方算是“上流社会”专属的街区。每一座别墅里都住着一家有钱人。然后那群有钱人又经常自满于自己的“出生高贵”。让“出生高贵”的他们和自己这个既没名也没势更没权、只是靠着和同居人的裙带关系才能进入这个街区的东方人住在一起实在是给他们“抹黑”,“降低了他们社区的整体素质”。 (不过那又怎样?) 对那些不讨人喜欢的邻居们的小手段嗤之以鼻,霜月才不会因为他们那些无聊的旁敲侧击就打算搬走或者是和自己的同居人结束同居关系。 一来是因为霜月喜欢她现在住的这栋别墅,也喜欢这栋别墅附带的庭院与海滩。二来是霜月挺喜欢她的两个同居人。 霜月的同居人之一名叫黄濑凉太。中学时代就开始做模特儿的黄濑在大学毕业后作为演员和歌手和主持人三方同时出道。没过几年宣布进军好莱坞,现在活跃于电影大屏幕之上。青峰大辉,霜月的另一个同居人,外号是“黑皮”的这个人是NBA的现役球星。去年又拿下MVP的他的影响力早已超过国民偶像。喜欢篮球的人几乎没有人不认识他。就算是讨厌他的人也无法质疑他在篮球上的天赋。 外表也好,能力也罢,黄濑和青峰根本和霜月哲也的凡人不在一个层次上。而霜月能和他们住在一起,似乎是因为霜月以前是两人的同学,后来又是两人的好友。 之所以说“似乎”是因为霜月的记忆中枢曾经受过创伤,她的记忆中完全没有她的过去。关于自己的过去,霜月全部都是从各种人那里听来的。自然,霜月和黄濑还有青峰的关系也是霜月听黄濑还有青峰说的。 因为是单方面的告知,所以霜月不知道黄濑和青峰说的是不是实话。但有一点黄濑和青峰不用说霜月也很清楚:黄濑和青峰向霜月隐瞒了不少事情,这些事情又是决定霜月和黄濑还有青峰关系的关键。 毕竟,普通人是不会为只是自己“同学”、“朋友”做到那么多事情的。 ——记忆中枢的损伤让霜月一度失去了所有的生活能力,就连排泄这种生理性的事情霜月都是被黄濑和青峰教会的。当时的霜月因为失去记忆而没有太多的道德观念与羞耻心,但是她还是会本|能的排斥一些事情。第一次被黄濑把尿的时候她挣扎着用指甲划破了黄濑的脸,可黄濑还是抱着她让不明白自己在哭些什么、但总之哭得一塌糊涂的她尿了出来。在那之后霜月依然抗拒黄濑看到自己的身体和看着自己做这种羞耻的事情。但是霜月也因此记住了要如何处理自己的生理问题。 看不惯黄濑总是拿汤匙为霜月吃饭,青峰教了霜月拿叉子、筷子的方法。因为霜月只是没了记忆而不是成了傻子,所以霜月很快就学会了自己吃饭。那之后黄濑不止一次抱怨青峰夺走了自己的乐趣之一,还为此和青峰打了一架。 黄濑陪着霜月学习读写听说,青峰让霜月学会了打篮球、游泳、滑雪、骑自行车。 早上早起的那个人做早餐是理所当然的。起床的时候发现黄濑和青峰在自己床上也是理所当然的。被黄濑或是青峰抱着入睡是理所当然的。无视刚起床就开始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吵架的黄濑还有青峰,一个人去刷牙洗脸也是理所当然的。 被黄濑用自己的大腿当枕头是理所当然的。被出门前的青峰亲吻嘴角是理所当然的。对忙碌的两个人说“欢迎回来”是理所当然的。在门口送两人出门时说“路上小心”也是理所当然的。 等霜月能像个普通人那样生活的时候,霜月的生活里黄濑和青峰的存在也变成了理所当然的。 没有关于自己的记忆、不知道自己是谁、活着为什么是件很可怕的事情。好在没有过去记忆的霜月身边有黄濑和青峰的存在。他们的存在让霜月不会去胡思乱想很多事情,也像让霜月吃下一记定心丸那样接受了自身的存在还有失去记忆后的新生活。 要说霜月有什么缺憾,那大概就是在自己的生理上和心理上都恢复到正常水平之后,黄濑和青峰留在自己的身边就大幅度的减少了。以前黄濑和青峰至少会有一个人留在霜月的身边,现在黄濑和青峰几个月都不能回到霜月的身边已经成了常态。 也因此霜月才会养了蛋卷和脆饼。 (因为很像嘛。) 一身金毛闪闪发亮,看见自己就狂摇尾巴,“汪呜呜~!!”的嚎叫着像自己扑来的蛋卷和黄濑,还有眼神凶恶,一张坏人脸其实很多地方蠢萌蠢萌的脆饼和青峰真的很像。像到霜月有时候会想两人两狗是不是同性相厌,以至于蛋卷和脆饼讨厌黄濑和青峰。黄濑和青峰也从不给蛋卷和脆饼好脸色看。 ☆、第237章 后记 在全文完结之前写后记什么的真是……让人有种说不出的微妙感。,笑 不过鉴于我是个完结前有很多话想在后记里说,结果到了些后记的时候就不知道该说什么的人,我觉得这样的配置,,,也还是蛮好的, 说到写这篇文的初衷就要说到一个很严肃的问题,爱一个人是怎么一回事, 容貌、身材、声音、气质、头脑、做事的风格,甚至是家世、金钱、背景……我们可能会因为很多理由爱一个人。但是我想我们不应该是因为一个人的性别、因为一个人是“男人”或是“女人”而去爱这个人。 那么,如果自己爱上的人爱上了别人,你看待那个“别人”的眼光会因为那个“别人”的性别而改变吗, 当你眼里只有一个人、那个人却不回头看你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你和那个你觉得薄情自私的人没有两样,或许你身后也存在一个觉得不会回头的你太薄情太自私的人。如果那样的人真的存在,你又会不会回头注视着那个人,接纳那个人、回应那个人的这份心情?如果你接纳并回应,你的接纳与回应究竟是出于单纯的“喜欢”,还是不想再追着不会看着自己的人跑、害怕再受伤的心情呢? 反过来说,如果你追着跑的那个人愿意回头看你了。愿意了解你、接纳你、回应你了,那个人又是出于怎样的考虑呢?那个人的那些考虑会改变你对那个人的喜欢程度吗?还是说当那个人回头的瞬间,那个人就已经不再是你拼命追着的“那个人”。回头看着你的那个人让你觉得意外的普通,那个人对你的感情让你觉得廉价,那个人不再是你心中的“特别”。 仓央嘉措写过“缘起即灭,缘生已空。”这句诗的意思和我们人生下来就迟早要死的意思是一样的。 人和人的关系都是从开始的时候就已经走向了完结。或许有人幸运的能够让这个完结的期限延长到自己生命的最后一刻。但是,有多少人是这样的呢? 不要说现在地球上六、七十亿的人口里能够相守到最后的人或许不超过百个。古往今来的几千年来又有多少人可以永不分离的在一起? 凭什么你就能确定你能打破几亿人或是十几亿人都无力打破的不幸的圆环?凭什么你觉得你和你喜欢的人就会是“特别的”? 爱一个人需要接受多少东西?需要付出多少东西?这些接受、这些付出究竟是为了什么呢?明明无论怎么做,等待着我们的最后都是“灭”与“空”。 我们究竟是为了什么而去爱一个人的? 我们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恋爱的? 诚然,喜欢一个人可以很轻松很简单很快乐。但是爱一个人绝对不是一件轻松简单又开心快乐的事情。如果是恋爱,那就更不是什么轻松愉快欢乐甜蜜的故事。每一段恋爱背后必定有眼泪,必定有痛楚。 一味追求轻松快乐的人适合做朋友,不过绝对不适合做恋人。让你义无反顾的爱上的人身上总是集合了你最喜欢也最讨厌的某些特质。最吸引你的人总是拥有你憧憬但却没有的特点。 认真的跟在你身后的人能给你依靠和安全感,但是你会觉得那个人身上总是缺少了那么一点让你“有感觉”的东西。 很多方面或许都能轻易的理解你的人或许在最要紧的关头无法理解你的真心。 自然而然的和你走到一起的人或许某天会在你完全不理解发生了什么的状况下因为某些你无法理解的原因疏远你。 有些时候你永远看不懂一个人是真关心你真喜欢你真在乎你还是逢场作戏“大家都知道这不是认真的”。 人只能从自己的角度看到自己想看或是不想看的事情。 “感觉”这种事情太过虚无缥缈。即使我们挖出彼此的心脏,我们也看不见彼此的心意。 每一个人都有缺点。或许这个缺点还是无法改正无法修补的。 你清楚的看到了对方的缺点,并且确定对方的这个缺点或是让你无法忍受的部分是不会改变的。这样你还会去爱这个人吗?你还肯去爱这个人吗? 我们每天都在选择。小到早点吃什么,大到我今年明年要考什么学校,什么证书。 但是世界上在选择的人不止你一个。所有人都在选择个不停,选择的没完没了。 “如果那个时候——”这种想法每个人都会有。 不过即使“那个时候”你做了你现在觉得合适的选择,事情就真的能像你想象的那样展开吗? 好吧,这些都是不重要的问题ww(←喂! 言简意赅的陈述我的观念的话就是:喜欢谁就用力的喜欢好了!!(用力指 管TA是男是女是外星人还是妖怪啊!!!(←你够了啊…… 不要计较任何得失的去喜欢吧!拼命的喜欢!!喜欢到贪嗔痴一应俱全,喜欢到棺材里抓痒不知死活(←不是这种用法好嘛……),喜欢到甚至忘了喜欢自己。 然后—— 如果你有朝一日狠狠地把那种喜欢用尽了。你觉得你再也无法喜欢任何人、再也无法对任何人付出真心了。回头看看周围的人吧。然后,稍微喜欢自己一点吧。 因为你要知道,其他人的心你无法把握,其他人对你的“喜欢”随时都有可能消失。但是你懂你自己,你自己不会背叛自己。就算你什么都没了,甚至连父母这最后的避风港都没了。这个世界上永远还有一个人喜欢你,那就是你自己。你的存在不是无意义的。你的付出不是无意义的。你爱过一个人不是无意义的。 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教会你一件事情:你还能为自己所爱。 说这种话似乎太悲观了ww不过,嘛~……这是所谓最后的“杀手锏”啊。祝福所有看到这里的妹子,祝福你们永远不需要用到这个杀手锏。希望你们喜欢的人都能够爱着你们、留在你们的身边。 还有~ 男人不行试试看妹子也行啊~三次元不行就投靠二次元呗~╮(╯▽╰)╭ 即使你不稀罕下一个,也不稀罕更好的,也还是对自己好点呗~至少不要学笨蛋霜月,只懂得折磨自己。 ——你的付出未必对方就能察觉。哪怕对方察觉到了,未必就要给你回应,给你等量的回报。 永远记得,爱上某个人是你一个人的事。不管你付出了多少,对方都没有义务去回报你的付出。 如果你能得到回报,那必定是你幸运,而不是你理所应当的能得到。 那么废话说到这里,稍微剧透一下之后的内容~ 首先要公布的是草菇那个“艰难的决定”。(噗…… “艰难的决定”的内容想必大家都看出来了~就是增加了紫原×霜月×赤司这个路线ww具体的内容不披露~整个路线平行于黄濑×霜月(←黑子)×青峰的路线~请注意区别两条路线的区别哟~╭(╯3╰)╮ 要注意的是草莓蓝莓夹心派的这个路线里青峰和黑子会变成移动背景(喂!!!),然后小模特黄濑君……某个支线(结局?)里会插一脚……→_→好吧……我承认我就是偏心小模特哼唧…… 还有因为**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大河蟹~看到“于是他们获得了生命的大河蟹”这类的内容妹纸们请不要打窝……(捂脸奔 你们要相信我只是自重的(暂时)把节♀操穿回了身上…… 当然已经发布了的内容如果被河蟹掉了,我会用其他的内容(例如前后文)来填补,正确的完整章节会放到V盘里~请大家善用微博的标签搜索功能在草菇的微博里找到V盘资源的发布地址~ 最后稍微宣传一下定制~色相全文完结后会开分为上下两册的定制。因为不用担心被锁,所以“生命的大河蟹”(噗ww)也不会有~这个意思妹纸你们懂的~(飞吻 至于会不会有新番外……嗯~……究竟是有还是没有呢~?写着看吧~(←你…… 草菇的每日更新情况,也就是更新情报在草菇的微博上都有哟~有微博的姑娘可以随时通过微博查看草菇的更新情况~ 文章出现任何问题(比如被锁了之类)也可以到微博上私信敲一敲草菇。QAQ草菇看见了之后会尽量在第一时间回复处理的~╭(╯3╰)╮ 微博地址: 至于草菇的其他的文妹纸们可以通过草菇的专栏了解~ 专栏地址: 那么妹纸们~下次见~╭(╯3╰)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